向往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攻略残疾大佬后我跑路了 > 1、穿书(细节有改动)
    后来两军阵前,江莳年命悬一线,而晏希驰哪怕匍匐跪地,以血肉之躯碾碎四野荆棘也未能换回她时——


    江莳年总能忆起那个遥远的夏夜,那是他们初见的时候。


    彼时的城东定王府,亥时一刻。


    江莳年是被疼醒的。


    她直挺挺躺在大红喜床上,额上鲜血汩汩直流,旁边还有个小丫鬟拉着她的手嘤嘤哭泣。


    “姑娘怎么这么傻,奴婢知道您不愿嫁给定王,可您也不能寻死啊,您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以后怎么活……”


    飞机坠海之前,舱内乘客们的哭喊声还在江莳年脑海中回荡。


    不出意外,她应该是穿越了。


    由于自动继承了原身记忆,江莳年还算镇定,就是那种“我突然成了另一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


    拉着她哭的小姑娘是她的陪嫁丫鬟,名叫鱼宝,江莳年本想开口安慰人两句,这时门外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和嘈杂人声。


    江莳年迅速在脑海中梳理情况:


    自己目前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江莳年,是城南江家不受宠的庶女,因为已有未婚夫,却被迫嫁给残疾王爷冲喜,绝望之下,于新婚之夜一头撞了柱子。


    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狗血小说,江莳年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定王是不是叫晏希驰?!”


    鱼宝给她吓了一跳:“是。”


    两眼一黑,江莳年险些原地去世。


    话说她穿的这本小说,讲的是前期籍籍无名的男主,因一心想为自己的早死白月光复仇,利用并娶了身份尊贵的女主,之后借女主的家族势力青云直上,女主得知真相后伤心欲绝带球跑,男主则追妻火葬场——


    这听起来本来也没什么,一泡狗血罢了。


    关键江莳年穿的原身,刚好就是那位早死白月光。


    按照书中剧情,原身与男主自幼青梅竹马,嫁给残疾反派的当晚寻死撞柱,却没死透……而是之后给反派活生生掐死的,这也是男主一心想要复仇,并在后期跟反派刚得你死我活的根本原因。


    此时此刻,扒拉着自己身上的绯艳霞帔,抹了一把额上鲜血,如果江莳年没猜错的话,今晚就是原身的死期。


    原身显然已经撞过柱子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被反派掐死的剧情?


    好家伙,一穿越就要二次死亡,江莳年直接人麻了。


    脑海中“叮”地一声:【恭喜宿主飞机失事后幸运穿书。】


    哦,原来她真的死了。


    没了吗?


    江莳年等着下文呢,结果系统直接不吱声了。


    “你不要自我介绍一下?”那什么穿书带系统不一般都得发布什么任务,顺便给介绍一下金手指之类的嘛。


    【不急,宿主先活过今晚再说。】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丫鬟们隐隐紧张的声音:“王爷。”


    来了。


    那位双腿残疾,在书中被作者扣了“阴郁偏执、暴戾杀伐”等负面标签的疯批反派他来了。


    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江莳年满脑子都是我要怎么苟才能活过今晚?


    她没有苟命的经验啊。


    话说原身被掐死,主要源于她“以死明志”这事儿对于反派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羞辱,等于给反派的尊严摁在地上摩擦,摩擦之后她好像还言语过激来着,应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直接惹怒了反派……具体台词江莳年当初看的时候过眼就忘了,更多的细节书里没写,写了江莳估计也记不住。


    而这个反派他疯到什么程度呢,原身死后,他后期好像还一个反手灭了人全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一听就没人性,丧心病狂了属于是。


    太离谱了,自己该不是其实是在做梦吧……


    内心深处,江莳年压根儿没什么真实感,偏偏额头又痛得很真实,系统也冒了泡。


    这时轻轻地,殿门被人推开。


    一阵风过,四下红绸飘扬,廊下的红纱灯笼飘来摆去,在这古色古香的背景板中,有种莫名诡异的缱绻之感。


    来人与其说是男人,倒更像是个少年。


    彼时的晏希驰身着绯色华袍,墨发以玉冠高束,端的一副金尊玉贵,又清冷仿如谪仙的调子。


    他身后月光如练,夜影安澜,被一名随侍推着入殿时,由远及近地,扑面而来一股矜冷气息。


    随行一道的卢月嬷嬷眼见江莳年还好端端坐在喜床上,当即松了口气,俯首在轮椅旁边小声道:“王妃年轻不懂事,还望王爷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这话说得委婉,但只要不是傻子,看到殿柱上那明晃晃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便也能猜到发生过什么。


    这时王府医师也在卢月嬷嬷先前的通知下匆匆赶来了,然而晏希驰没有表态,医师并不敢擅自上前去给江莳年查看伤势。


    这可是新娘子啊,还未被王爷挑过盖头,未曾喝过合卺酒。事情发展成眼下这样,所有人始料未及。


    江莳年考虑过了,原身自尽一事搁她这儿绝对不能承认,可是该如何狡辩呢?


    这时只听来人轻轻“啧”了一声,与此同时,轮椅在喜床边缘停靠,带着莫名摄人的压迫气息。


    怕归怕,忐忑归忐忑,江莳年却不能直接缩床底下去,那样未免也太怂了些。


    然后她就勇敢抬眼,撞进一双漂亮的凤眸,眼型狭长,睫如鸦羽,眼尾微微上挑。


    因为距离够近,她总算能看清这位反派的长相。眉眼深邃,鼻梁英挺,皮肤很白,轮廓线条明晰流畅。


    俊美中带着三分性冷淡气息。


    而且很年轻。


    不过也不知是否错觉,他的一双黑眸里有种沉凉空寂的怠倦感,冰冰冷冷的,像凛冬的霜雪,凉意入骨。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说,这人眼神一看就有点厌世。


    她正看得恍神,对方开口了。


    “寻死?”是很沁凉的声线。


    晏希驰嗓音淡淡的:“江姑娘可是瞧不上本王这个残废?”


    这是送分题吧?江莳年脑袋瓜儿反应很快,求生欲也够强:“夫君哪儿的话,您明明英俊又潇——”


    “洒”字尚未出口,江莳年忽然失去语言能力。


    晏希驰似乎不需要答案,因为只一瞬间,他的一只手便已扼住她的咽喉,仿佛袭人的蛇信,快到让人根本无从防备。


    他说:“委屈你了,既然想死,不如本王送你一程。”


    沉而平和的嗓音里没有半点起伏。


    齐刷刷的,下人们跪了一地,个个抖若筛糠。


    江莳年一边像只砧板上待宰的活鸭子一样扑腾挣扎,一边在心里狂骂——


    果然是特么个货真价实的反派,二话不说就行凶作案,这不神经病吗?她要完了她要死了,她肯定是穿越界存活时间最短的穿越女。


    话说这是硬走剧情呢嘛?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啊。


    …


    安静的喜殿内,鱼宝魂飞魄散。


    卢月嬷嬷扑通一声跪在轮椅旁:“王爷!王爷不可,万万使不得啊!”


    身为王府管事的卢月嬷嬷,从前伺候过已故的先王和先王妃,算是看着晏希驰长大的老人。


    她心下明了,新娘自尽一事定是惹恼了王爷,又或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大愉快的往事。


    他本是常年习武之人,这要一个失手给人掐死可怎么办?到底天家赐婚……传出去不像话是一回事,圣上那里没法交代才是大事。


    话说半年前西疆行曳一役,王爷痛失父兄,自己也去了半条命。期间他陷入昏迷,卧床长达半年之久,醒来后身上的伤是养好了,膝下双腿却因异毒浸染,药石无医。


    司天监的人按圣上旨意专门算的,说这江家女的生辰八字与王爷乃天作之合,嫁过来冲喜,或许会对王爷的双腿有所助宜,指不定哪天就能站起来了。


    虽迷信,但作死马医,未尝不可。


    所以江家女还未发挥“冲喜”的作用,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然而无论卢月嬷嬷如何请求,晏希驰不为所动。


    他面上神色看似漠然无波,修长的指节却在不断收拢,手背上青筋凸起,被苍白的肌肤衬得三分狰狞。


    眼见那江家女面色青紫,已经快板不动了。


    卢月嬷嬷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忽然试探着说:“王爷,您就这样掐死王妃,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顿了顿:“不如您留她一命,待日后慢慢折磨?”


    阿凛、丫鬟们、医师:“……”


    江莳年这会儿要能听清人说话,一定会想当场给卢月嬷嬷唱‘我谢谢你’。然而就是如此荒谬的提议——晏希驰还真有片刻迟疑。


    感觉掐在脖子上的手放松了力度,莳年气都还没喘匀就赶紧表态:


    “臣妾不过是脚滑摔破了头,夫君有话好好说。”


    咳嗽了两声,江莳年憋的满脸通红:“臣妾满心欢喜嫁来王府,一心盼着与夫君共度良宵,何来的寻死一说?”


    “夫君您误会臣妾了。”


    端得一副柔弱姿态,此刻的江莳年堪比病中林黛玉,喘气咳嗽间眼尾通红,生理性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饶是心底觉她晦气,一来就冲撞王爷的卢月嬷嬷,此刻也觉她有三分可怜。


    可是——


    晏希驰的目光轻飘飘掠过她翕张的唇,嗓音淡而清冽,一字一句无情拆穿道:“先前云霜阁的下人来报,江姑娘撞柱时,陪嫁丫鬟都没能拉住。”


    “没拉住很正常,地上太滑了嘛。”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铺着软毯的地面。


    江莳年才刚穿过来,还真没注意过这种细节。腿下被大概桂圆红枣之类的东西硌着,很不舒服,她上半身后仰着,一手抚在自己脖子上,另一手则撑在床沿上。


    是个很屈辱的姿势,只能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无辜且真诚一些。


    晏希驰却分明感受到,她在害怕,还在撒谎。


    他指节摩挲着少女紧绷的下颌,玉瓷般苍白的面容被烛光照得明明灭灭,辨不出喜怒。


    “江姑娘这番话,可当真?”


    “当然了,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原来如此。”


    晏希驰垂眸,唇边挽了隐隐讥诮:“可惜了,本王不信。”


    江莳年:?


    “想死是么。”


    视线扫向那根朱红色的殿柱,晏希驰声线漠然无波:“准了,当着本王的面,烦请江姑娘再撞一次。”


    江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