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废了太子!◎
如今秋闱名单刚放出来, 榜上有名的喜不胜收,榜上无名的则是借酒浇愁,可酒一喝多了, 便容易生事。
几位落第的学子结伴喝酒出来,在街上与一位女小贩, 与之起了争执,两方吵嚷之下,那女贩凭借着一张利嘴, 将那几位学子骂的脸红脖子粗。
几位学子气不过, 事后一打听, 得知那女贩是从徐令姜创办的女院里出来的, 登时便又将矛头对准了徐令姜。
之后, 这帮学子开始歪曲事实,疯狂往徐令姜身上泼脏水。
说自古以来,女子都该遵循三从四德, 未出嫁时该娴静在家绣花, 出嫁后便该相夫教子才是。可徐令姜倒好,竟然还开办女院, 挑唆这些女子不守妇德, 在大街上公然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
更又甚者,开始拿徐令姜二嫁说事。
说当初徐令姜之所以和叶知秋和离,就是为了攀李慕载这个高枝, 还说徐令姜擅狐媚之术,才将李慕载迷的团团转的, 此等红颜祸水, 如何堪为太子妃!
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撺掇下, 一帮气势汹汹的学子,便齐齐涌到宫门前静坐,要求官家下旨废了徐令姜的太子妃之位,并将女院关闭。
这事一出,华京一片哗然。
更有那等平素在家好吃懒做,逞强打老婆的人,也上赶着去凑热闹,甚至还有那失去的理智,还跑去找女院麻烦了。
李慕载得到消息之后,便到宫里去了,徐令姜心急如焚,数次想出门,却被秋荻拦住:“太子妃,殿下临走之前吩咐过,外面现在有些乱,让您暂时不要出门。”
徐令姜遣人出去打听,但打听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唯一一个好的,还是有人浑水摸鱼去女院闹事,被京兆尹那边的人抓了,现在徐令昭带人在女院门口守着。
听到徐令昭带人在那边守着,徐令姜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又急急问:“那殿下呢?!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来回话的内侍摇摇头:“殿下入宫了,暂时还未有消息传来。”
徐令姜听到这话,一颗心顿时坠入了谷底。
学子是国朝的未来,他们集体静坐,官家不可能会置之不理!李慕载自从当上太子之后,一直谨言慎行,从无半点差错,可这次,却因为自己被人架在了火堆上烤!
“我想入宫!我……”
“姐姐!”叶逢春扶住徐令姜,神色冷静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入宫也没用,太子殿下已经入宫了,咱们先等等他那边的消息。”
这件事因她而起,可偏偏她却无能为力。
徐令姜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一样,她只能焦急不安的在殿中走动,不断让人去打探消息。
刚到酉时,突然乌云蔽日,狂风乱舞,没一会儿,大雨便倾盆而下。
徐令姜焦急的在屋内踱步,突然听人喊道:“殿下回来了!”
徐令姜立刻转身,往外面跑。
李慕载三步并作两步上来,扶住徐令姜,徐令姜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语气焦急问:“如何了?!”
这么大的雨,那帮学子该散了吧!
却不想,李慕载摇摇头,神色带着冷意:“他们还在宫门口。”
徐令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发白。
看来,那帮学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了,她不能连累李慕载。
徐令姜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颤声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
“你去也做不了什么!”
李慕载拉着徐令姜,欲往殿内走,徐令姜却不动,她道:“他们是冲我来的,我……”
“这件事明面上是冲着你来的,可实则是冲着我来的。”李慕载知道徐令姜在担心,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她,语气坚定,“令姜,你没做错什么,所以你不必觉得有愧!”
徐令姜仰头,看着李慕载。
廊外大雨如幕,可李慕载却站在她面前,替她挡去了所有的风雨。
“一切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待在东宫里,等我回来,知道么?!”
李慕载说完,轻轻抱了抱徐令姜,在徐令姜还没来得及回抱他时,他便又松开徐令姜,转身撑着伞走进了雨幕里。
李慕载这一去,便是一宿未归。
东宫这一夜,灯火通明,待第二日雨停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等来李慕载的妥协,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李慕载让东宫卫,抓了上蹿下跳闹的最凶的几个人。
这下那帮学子瞬间就想炸开锅了一样,诉求从最开始的废徐令姜,一下子演变成了李慕载这个太子无德,要求废了李慕载!
而早朝之上,也因为这件事吵的不可开交。
朝中穿红着紫的朝臣中,一半是家境富裕的,自幼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日子,一半则是穷苦人家出身,靠全家赚钱支持才得以考中入仕的,是以两派之间也火药味十足。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要属御史台的御史了。
而好巧不巧,御史台有几位御史,就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且还是成婚后,由自家夫人做绣活供养才得以考中的,是以今日他们吵的格外用心。
“什么?!女子抛头露面有失体统?!体统能当饭吃吗?!若是她们能衣食无忧,何以至自己抛头露面做生意赚钱!”
“哼!嘴上辱骂着女子抛头露面有辱体面,可你们拿着母亲姊妹辛苦做绣活替浆洗赚的钱,读圣贤书时,怎么不想着有辱体面呢?!”
这帮御史平日里平日跟人吵架吵惯了,一开口就是唾沫横飞,对方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们喷的满脸都是唾沫星子了。
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说话时,早有御史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高声道:“官家,这是今科榜上有名的几位学子,托臣面呈给官家的。”
大监立刻接过来呈给赵承贞。
赵承贞看过之后,又含笑道:“拿下去,给诸位爱卿也瞧瞧。”
大监称是,又将那几张陈情书给朝臣们发下去,让他们各自传阅。
待陈情书看完之后,朝臣们顿时鸦雀无声了,毕竟现在这事就有些难办了,虽然两方都是学子,但上榜学子们的话,可远比那帮没上榜学子的话好使啊!
正在大家以为,此事就这样算了时,御史台又有一位御史跳出来道:“官家,虽然此番,是那些学子们无理取闹在先,可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竟派东宫卫将打头的几位学子抓了起来,才导致学子们群情激奋至此,太子殿下此举实在有失风度!”
众人定睛一看,那位御史不是别人,竟然是御史中丞陆远。上次就是他,替‘徐令姜’转交物证的。
李慕载闻言,站出来道:“官家,臣正要禀此事。臣之所以将他们抓起来,乃是因为,臣接到秘报,说这几人之所以这般上蹿下跳撺掇学子污蔑太子妃,乃是受人指使所为。”
这话一出,有人心里咯噔一声。
赵承贞坐直身子,示意李慕载继续。
李慕载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来,大监立刻接过,呈给赵承贞。
赵承贞看完,啪的一下将纸拍在桌上,目光扫向站在前段的安王:“七弟!”
安王膝盖一软,立刻便跌坐了下去,脸色煞白。
他怎么都没想到,只短短一日,李慕载竟然查到,此事是他在后面动的手脚了,既然李慕载已拿到了证据,与其负隅抵抗,倒不如老实认罪。
安王乖乖认罪了。
赵承贞当朝便下了圣旨,安王煽动学子闹事,险些闹出事端,着降为郡王,明日便回封地,此后无召不得入京。
这圣旨一下,安王直接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正主一解决,外面那些小虾米就跳不起来。
再加上有今科解元出面,引经据典一番痛斥,而后又厉声道:“尔等皆是饱读诗书之人,只因旁人几句撺掇,便不分青红皂白这般上赶着来宫门前静坐,日后若高中了,如何堪为一方父母官?!”
这些来静坐的士子,有不少被人一激,脑子一热就来了。
昨晚淋了一夜的雨,再加上现在被解元这么一说,那帮学子们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一清醒便都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一夕之间,事情就颠了个儿——
安王知道,李慕载看重徐令姜,本以为来这么一招,能逼李慕载犯错,可谁曾想,李慕载竟然给他来了招釜底抽薪。
安王醒来时,一见康王,顿时哭的活像死了娘!
安王素来蠢笨,但好在一向是唯他马首是瞻,这些年也帮他做了不少事,是以康王耐着性子,好生安抚了一番。
待从康王府上出来之后,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康王没有动怒,马车一路赶回康王府时,小厮都没听到瓷器裂开的声音。
康王一回来,便先去了趟赵昱的院子。
因为叶逢春的事,他们父子俩闹掰了,康王怕赵昱冲动之下上赶着给李慕载送人头,便命人将赵昱关了起来。
赵昱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如今已经平静了。
如今看见康王来,他只是抬起那张阴气森森的脸,看着康王,沙哑道:“父王,你最好能关我一辈子。”
康王素来最疼赵昱,瞧见赵昱这个样子,满脸都是心疼,他只得放柔声音道:“儿啊,你且再忍忍,再忍忍,很快你想做什么爹都不拦你了!”
回应康王的则是赵昱的口水。
康王深一脚浅一脚从赵昱院子出来,管家立刻迎上来:“王爷。”
康王摆摆手,眼底滑过一抹杀意:“给叶知秋传信,让他那边开始动手。李慕载,这一次,我要让你有去无回!”
作者有话说:
晚安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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