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失忆的第一百四十二天 正文完结
“是你的孪生兄弟, 中也,他过去也在横滨,被好心的医生收养治疗, 只是医生医术不好, 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病急乱投医才会找到我和阿蒂尔。”
魏尔伦面不改色地说出回来路上, 他和兰波对好的口供, 道:
“至于名字, 我着急带他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询问, 等到新弟弟恢复了健康, 我们就能知道了。新弟弟现在的情况不妙,正在被莫泊桑医生抢救,等到情况稳定,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中也期待地“嗯”了一声, 高兴道:
“我会给他带礼物的。”
中也决定回去就去扒扒自己的玩具库, 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送给弟弟当见面礼!
但看到黑筒里的弟弟, 中也突然发现,弟弟现在好像玩不了玩具,
不过,没关系,他会先把保存弟弟的礼物, 等到弟弟恢复健康了, 他再和弟弟一起玩!
中也将手印在黑筒上,看着筒内大小相似,却更瘦弱的手掌,叽叽喳喳地和弟弟将礼物的处理方法说了一遍, 延展幻想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又将礼物拆开,在弟弟面前详细地展示一遍,随后,中也愉快地将弟弟不能说话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真好,他的弟弟很喜欢这份礼物!
治疗的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魏尔伦有空就会带着中也一起去看新弟弟,和新弟弟说一段时间的话,也能够清晰感受到新弟弟一天比一天活跃——
原本只能轻轻将自己的手印在圆筒上,等待两个哥哥发现,现在看到了两个哥哥,就会拍响圆筒,提醒自己在这里。
“话说,你们对医生的排斥是不是与生俱来的?”
工作时间外,莫泊桑啧啧称奇,吐槽道:
“我给他治疗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见他对我有什么特殊表示,整天安静得不得了,和不会说话的装饰品一样,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用日语沟通也不行。”
“这是好事,莫泊桑医生,”
魏尔伦对此很满意:
“若是我的弟弟会被人简单几句话轻易骗走,那就麻烦了。”
莫泊桑被噎了一下,想了想,才理解道:
“这样说也没错,以你们的身份,当然要慎重一点。”
魏尔伦的笑容淡了一些,问出了他单独前来的目的:
“我的弟弟最迟什么时候能离开溶液,与我们交流?”
“若是你只是想和他说话,明天就可以,”
莫泊桑算了算时间,仔细道:
“但要是想把他带回去,最迟还要半个月。”
“我明白了,”
魏尔伦点了点头,道:
“明天我会单独来看这个孩子,与这个孩子沟通他的身世。”
在中也和新弟弟可以说话之前,魏尔伦要先确定新弟弟对自己的身世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幸运一点,新弟弟对自己的身世一窍不通,他就会告诉新弟弟“你和中也只是倒霉被抓去做实验的普通孩子。”
若是不幸一点,他只能询问新弟弟能不能对身世保持沉默,不要在中也面前戳破他和兰波联手维持的谎言。
想到后者情况的连锁反应,魏尔伦陷入忧虑,反复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沟通,才能让新弟弟真正理解他的想法。
第二天,魏尔伦目送离开,为他留下私人空间的莫泊桑,推门进入了莫泊桑的办公室,
似乎为了方便起见,莫泊桑没有对黑筒做太大的改造,只是干脆粗暴地在墙角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浴缸,注入了胎水溶液。
小小的孩童就泡在里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到新进来的他,才高兴地冒出了整个脑袋。
“啊……哥……哥哥,”
小小的新弟弟脸憋得通红,和中也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瘦得可怜,目光多了几分软弱的温柔,少了几分外向的热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发出了不怎么流畅的声音,指了指自己:
“弟、弟弟,我,柏村。”
“柏村,很好的姓氏,”
看来他提前为弟弟准备的名字用不上了。
魏尔伦轻轻整理一下柏村的头发,怜爱问道:
“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弟弟。”
“名,名字是……柏村。”
柏村懵懂地重复了一遍,看向门口,明显在寻找什么的模样,又喊道:
“中、中也,哥哥。”
“柏村中也?”
魏尔伦愣了一下,细细品读了一下,目光柔和了下来,叹道:
“很好的名字,没错,以你和中也的羁绊与联系,只有用一模一样的名字才能体现出这份特殊。”
这可是身世相同,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中也是他,他也是中也,世界上真正独一无二的亲兄弟。
柏村懵懵地看着魏尔伦,有些不理解魏尔伦话语的内容,但魏尔伦的下一句话,他听懂了:
“你还记得你的过去吗?柏村,比如,你的身世什么的?”
柏村仔细回想了一下,露出沮丧的表情,摇头,用生疏的发音器官磕磕绊绊道:
“过去,黑暗,很安静,有人看我,很少,骂我,讨厌,不听,不记了。”
“可怜的,不幸的弟弟,所幸你的不幸已经被消耗殆尽,以后,你将会拥有幸运的后半生,再也不会陷入黑暗,会被家人环绕,受到家人的喜爱祝福,作为一个普通孩子长大。”
魏尔伦的目光更怜爱了,也隐隐松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琢磨了好几遍的另一套话术:
“事实上,你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只是不幸被黑医抓去做了人|体|实验,现在才被我救出……那些药物可能会损害你的记忆,导致你产生一些不妙的联想,不过,不用担忧,医生会帮助你恢复健康,摆脱药物导致的后遗症。”
柏村目光纯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露出柔和似月光的安静微笑。
魏尔伦真正放下了心,开始恢复了带着中也来看望柏村的日常流程,并在莫泊桑宣告治疗结束之后,利索把柏村带回了家。
看着中也高高兴兴带着柏村跑到楼上分享玩具的模样,魏尔伦真正放下了心,开始计划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现在已经到了七月份,离十月份只剩三个月了,若是不再抓紧时间策划,他和兰波的婚礼就要留下遗憾了。
想到这里,魏尔伦干脆以照顾弟弟的名义,请了四个月的假,专心策划他和兰波的婚礼:
婚服?
他和兰波都是男性,两套定制西服就好,还好他知道兰波的尺码,不至于惊动兰波。
结婚戒指?
当然是他亲手设计,亲自雕琢专属于他们的婚戒。
婚礼教堂?
当然要在最大也最受欢迎的教堂举办婚礼!
送戒指的花童?
中也和柏村十分适合。
宾客?
唔……巴黎的超越者,兰波信任的属下,一面之缘的同僚都递一张邀请函,横滨的“故友”也可以送几张,
至于他们来不来,心里的想法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表面在祝福他和兰波,热热闹闹就行。
为了给兰波一个惊喜,魏尔伦的所有行为都在瞒着兰波,就连发给各个超越者的邀请函,都是一个个亲自上门拜访,等对方答应了不会告诉兰波,才放心地递到他们手上,告辞离开。
所幸兰波的工作十分繁忙,每次回家时,只来得及和他温存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回去继续工作,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兰波生日当天,魏尔伦认真地穿上了自己准备好的婚服,又哄着兰波,以惊喜的名义遮住兰波的眼睛,换上婚服后,快速地带着兰波来到了教堂。
“我闻到了花香,听到了鸟鸣声,”
兰波被蒙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跟着手中的力道,听着魏尔伦提示才能正常行走,笑着问道:
“附近是有一片花海吗?保罗。”
“两步外,有三阶向上的台阶,”
魏尔伦提醒,扫了一眼教堂里成为花毯的鸢尾与铃兰,同样笑道:
“这里的确有很多的花,很漂亮,也很有意义,和你一样,阿蒂尔。”
在风的吹拂下,娇嫩的花朵摇摇摆摆,仿佛在对一对新人点头,无声地为他们祝贺。
兰波唇边的笑容越发温柔,继续道:
“洒在我脸上的阳光很灿烂,我能感到很多人的呼吸与小声交谈声,巴黎最近举办花展了吗?”
真是令人期待,他的保罗送给他,需要走入人群中,才能得到的惊喜,会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麻烦你亲自去看了,阿蒂尔。”
魏尔伦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兰波眼前的白绸片片破碎,如轻盈的白蝴蝶,翩然在优雅花纹的地板上。
兰波的睫毛颤了一下,适应了一下突然变强的光线,缓缓睁开了眼睛:
台下的人的确很多,三三两两站在一起,都是一些熟面孔,其中,还有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亚洲面孔,穿着正装,带着祝福的笑意,见他看去,纷纷对他举杯,甚至还有些不着调的人,会吹出了一两声口哨。
人聚得很齐,应该说,太齐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隆重。
兰波略有些错愕地看向魏尔伦,却发现魏尔伦单膝跪地,手持一枚做工精致的戒指,温柔道:
“阿蒂尔,我们于三千一百二十三天前相识,一千四百一十九天前成为恋人,六百三十九天前成为未婚夫夫,今天,是你的生日,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也想让它变得更特别,所以,你愿意在今天,和我一起进入婚姻的坟墓,直到死亡,都永不分离吗?阿蒂尔。”
“我……”
兰波的心脏急促地跳了起来,熟悉的数字从魏尔伦口中说出,激起更浓烈的欢喜与爱意,脸上都升起一层激动的薄红,不等众人起哄,便迫不及待地对魏尔伦伸出左手:
“我愿意,事实上,这正是我一生的请求。”
魏尔伦将戒指推入兰波的无名指,对兰波微微一笑,站起身,牵着兰波的手,踩着被花瓣填满的小道,向更内侧的位置走去。
由波德莱尔代替的神父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位金发的新郎,你愿意遵循现在的誓言,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或健康,美貌或丑陋,都愿意爱他,尊重他,照顾他,对他忠贞不渝,直到死亡吗?”
“我愿意。”
“这位黑发的新郎,你愿意遵循……算了,无需多说,你的灵魂已经告诉了我肯定的答案。”
波德莱尔收回窥探兰波灵魂的异能,颇有些惨不忍睹地闭了闭眼睛:
“我宣布,你们的婚姻受到国家认可,法律保护,朋友祝福,上帝与撒旦一同为它保驾护航,将会成为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使你们死去,你们的爱情也会被世人传唱,流芳百世,现在,两位新郎可以在结婚证上签字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兰波睁大了眼睛,略有些错愕地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快步跑来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橘发孩童:
一个端着托盘,如太阳热情耀眼,被众人注视也不会紧张,还会高兴地冲台下的好友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个捧着盒子,如月亮安静内敛,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侧头,向身边的人投去求救目光,看起来有些想躲在同胞兄长身后。
中也看向柏村,安慰地对弟弟笑了笑,松开一只手,拉着弟弟柏村的手,快步跑向魏尔伦和兰波,将手中的托盘举得高高的:
“哥哥!兰堂先生!”
兰波随之看去,目光落在了中也手中的物品上——
木质的托盘上,放着熟悉到近乎不可思议的结婚证,右上角带有法律效应的盖章,优美的法文填充其中,浪漫又庄重,最下面的签名只留下了两个等待新人填补的空缺。
这是他梦寐以求,也自以为无法实现的东西!
兰波的心跳声越发急促,血液流入心口,带给他不可置信的狂喜与头晕目眩的激动。
魏尔伦拿起了放在一侧的笔,将自己的名字填入其中,然后递给了木愣愣的兰波。
“抱歉,是我失态了。”
兰波回过神,掩饰般快速眨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名字填入其中,拿起柏村手中的另一枚戒指,声音轻到仿佛刚出口就会消失:
“真是好像一场梦啊,保罗。”
他的保罗给他的惊喜,已经惊喜到了令他措手不及的地步了。
“它不是梦,我保证,”
魏尔伦笑着对兰波伸手,道:
“给我戴上戒指吧,阿蒂尔。”
“好。”
兰波托着魏尔伦的手,轻柔又不容抗拒地为魏尔伦套上了另一枚戒指。
“很好,”
波德莱尔合上只当作装饰的圣经,说出了最后一个步骤: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郎了。”
“哇哦——!”
台下的声音顿时热闹了起来,由于在场的都是对彼此还算熟悉的同僚与旧友,没有太多顾虑,起哄道:
“亲一个,亲一个!”
“湿吻!不是湿吻还算是法国人吗?”
“对对对,虽然他们的流程一点都不法国人,正常的法国人不应该是一见钟情,当天上床,第二天结婚吗?但是,细水长流的进程也好浪漫啊!”
“新婚快乐!”
“祝你们幸福,魏尔伦先生,兰堂先生。”
“百年好合,余生幸福。”
“快亲快亲!”
……
魏尔伦和兰波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在满堂欢庆祝福的背景音,缓缓接近,两张唇交叠在一起,辗转间,微弱的黏腻水声与爱语响起:
“我爱你,保罗。”
“我也爱你,阿蒂尔,未来、余生都会爱你,信任你,陪伴你,与你永不分离。”
憎恨整个世界的魔龙,不容于世的神明得到了满腔的爱意,被爱意打动,融化,放下偏见,收拢尖刺,甘愿驻足在原地,停留在他所爱的人身边,回报对方同等的爱意——
会用彼此一生的时间——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