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姐姐和族人们都在说, “痛苦与贫穷是母神的考验”,“不要怨恨痛苦与贫穷”……但是啊,这场考验、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这一次的雨水可以为他们带来“他们已经通过了考验、不必再忍受痛苦与贫穷”的好消息吗?
卡卡瓦夏看着天,期望着母神可以借雨水、回答他的问题,卡卡瓦夏不想再看见身边的族人们离他远去了。
“卡卡瓦夏!该回家了——!”
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卡瓦夏很快回神、往姐姐的怀里抱去, 猛得给了埃维金少女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来了!”
“又在一个人想些什么东西呢,卡卡瓦夏?”留着长发、面容与卡卡瓦夏有几分相似的少女揉揉卡卡瓦夏的头发,温柔地打掉自家弟弟衣缝里落进的沙砾。
“我在想, ”卡卡瓦夏昂起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变得既富有、又快乐——!”
少女马上便想道, “不要怨恨痛……”
“我知道的,我没有怨恨, ”卡卡瓦夏主动牵起少女的手、打断了他耳朵都快听起茧子来了的那些旧话, “可是不怨恨穷苦和追逐财富快乐,两者之间并不冲突的啊。”
“就你最会耍这些小聪明,”少女无奈地道,“我说不过你、不和你争这个了,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没有听过……”
“姐姐!”卡卡瓦夏急了,晃着少女的手,“我可听话了,你不能、不能…这么说我……”
卡卡瓦夏自己这话说得声音都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可想而知卡卡瓦夏的这个“听话”掺了多少虚的,
少女每每叮嘱卡卡瓦夏不要冒险的话语,总被卡卡瓦夏丢在脑后面。
“好了、不逗你了,”少女顿时失笑, 严肃的神色褪去、露出温和的笑意,“我永远不会和卡卡瓦夏置气吵架、我永远会原谅你的一切。”
万一哪一天她突然离去,少女不希望到那时、她留给卡卡瓦夏的最后记忆只是与家人的“争吵”,
她和卡卡瓦夏是彼此最亲近的血亲了,少女不希望有任何的遗憾与悔恨横在他们之间。
“我知道卡卡瓦夏很聪明、也很好运……”
少女牵着卡卡瓦夏,慢悠悠地散着步、向大篷车停驻的方向走回去,“卡卡瓦夏能找回来爸爸妈妈的失物,能找到很多的食物和水,甚至找回了能救命的药……”
“你的聪慧与运气,就是我们埃维金人的财富。”
“我的弟弟是被母神赐福的、幸运的孩子,你会受到母神的庇护,”少女继续用着温柔的语气说道,“你会带着氏族走向更好的生活,我为此感到骄傲、幸福与快乐,”
“所以我告诉你答案,我们现在本就既富有、又快乐着。”
……
“明白了吗,卡卡瓦夏?”
……
“……可能是明白了吧,”卡卡瓦夏觉得,虽然姐姐说着争不过他、但姐姐的口才也并不输于他啊。
暂时驻扎在荒漠中的一辆接一辆大篷车出现在卡卡瓦夏的视野里,卡卡瓦夏现在待着的只是聚集在一起生活着的一个氏族的小部队而已,整个阵地不过几百人而已。
“爸爸呢?”卡卡瓦夏又仰头问道,“他还在为芬戈妈妈寻找供品吗?”
爸爸已经出门很久很久了,久到卡卡瓦夏都快记不得爸爸长什么样子了。
“不要心急,”少女道,“供品可是卡卡瓦日上要用到的、很重要的物件,需要耐心寻找,所以先去陪陪妈妈怎么样?”
卡卡瓦夏应了一声,钻进了一辆大篷车里,穿着破旧衣服、面容苍白有些病态的妇人正在准备着分配族人们的食物。
见到卡卡瓦夏、妇人露出笑意,这里没有人会不喜欢卡卡瓦夏,“来、卡卡瓦夏,帮把手……”
“好的,妈妈!”
卡卡瓦夏应得很干脆,他的母亲则一边查看着车内的余粮、一边向卡卡瓦夏说着种种的注意事项,诸如谁家有小宝宝了、食物要多分一点,谁家有人打猎受伤了、补药怎么均些出来……
卡卡瓦夏听得很认真,没有意外的话,等他长大了、就会接替起母亲的职责。
“妈妈,”卡卡瓦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卡卡瓦日……是要准备什么集体狩猎吗?”
妇人表情僵了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嗯……”卡卡瓦夏拖了下尾音、眼见着母亲的神色更紧张了几分,“我注意到最近有不少人都赶回来了,和我们汇合的几个大叔车上,也带了好多武器。”
卡卡瓦日是个大节日,但不一定要所有埃维金人都聚到一起庆祝,毕竟大家的资源都有限,
但最近汇在一起的大蓬车明显比去年多了不少、甚至还有继续增加的倾向。
“啊,是这样的……”妇人嗯了一声,试图敷衍过去,“看近日的天色、今年的雨应该会更大,所以大家都很有干劲呢。”
年迈的长辈并不擅长欺骗自己爱着的孩子,但卡卡瓦夏没吱声、只是乖乖地陪着母亲前后忙碌着,
卡卡瓦夏心下知道——族人们有事在瞒着他。
……
“应该就是这一片了……”
梦境里的时间又过去了好几日,伊达航一行七人靠着从卡提卡人口中拷问到情报,一路摸索到了埃维金人最有可能聚集行动的区域。
如今的天色阴沉的可怕,乌黑的云层似乎随时都能拧出水来、落下雨滴,
站在沙丘上望过去,延绵的沙漠上停了大大小小、许多许多辆的大篷车,撑起来的灰蒙蒙的帐篷、一顶挤着一顶,好像沙子里长出来的蘑菇群,
而朵朵“蘑菇”也过分的沉默了,冷肃紧张的气息在悄悄漫弥开来……
“这么多车……”松田阵平的预感并不好,“他们……这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吗?”
这么多,又这么少,
多的是万余人的大场面,少的是埃维金人一整个氏族、现在竟然只剩了这万余人。
“要想办法找到卡卡瓦夏。”降谷零道,不管美梦、噩梦,也要先把梦境的主人找出来才行。
当然,硬闯进埃维金人的营地肯定行不通,他们会惊扰到全神贯注等待着迎接死战的埃维金人。
“有了!”萩原研二就鬼点子最多,众人便见萩原研二挺起了疲惫的腰杆、指了指自己,说道,“你看我们,像不像是天上来的人?”
埃维金人和天外之人有过“合作约定”,他们刚好可以冒名顶替一下试试!
第162章
聚集的族人越来越多,卡卡瓦夏却越来越感到不安,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族人……莫名的焦躁让卡卡瓦夏在营地里不停地来回徘徊着,
他想要知道,族人们这次齐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们来了……”
刚刚绕过一辆大篷车的卡卡瓦夏猛得收住了脚步,悄悄地躲在了车轮后的窄小空间里,说着话的族人们从他附近走过,
“他们按照约定找过来了, ”年老些独眼的埃维金在另一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着,言语间颇为复杂,“他们应当……站在我们这一边吧。”
“那太好了…我们这次, 一定可以和那些该死的剥皮刀做个了断, ”年轻些许的埃维金人有些兴奋、眼底涌起得满是刺骨的恨意, “我一定会为妹妹她报仇!”
“嗯,”独眼的埃维金人缓缓地应道, “我们会有个了断的。”
族内, 活到现在的族人、谁能没有几起血海深仇呢?
……
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
躲着族人们直到他们走远,卡卡瓦夏从车轮后面爬来出,“他们”一定和族内这段时间的异常有关!
……
“几位大人……请这边坐。”
亮出自己天外人身份的几人,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很快便被过于“热情”的埃维金人迎到了一辆很大的篷车里。
拍了拍落沙的坐垫,妇人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这里……条件有些简陋,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简陋是真的简陋, 破旧的坐椅、灰蒙蒙看不出原色的帐布帐篷、缺了条腿的桌子……但也都只是老旧廉价而已,篷车里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埃维金人其实是有在努力地好好的生活,
这样的环境当然没什么好“介意”的。
伊达航几人注意到的是……自他们被迎进营地后,他们没见到任何一个孩子, 为他们引路的人也都是些成年了的大人们。
一个这么大的族地,不可能没有孩子的存在,
那这说明什么?
说明表面上对他们恭敬的埃维金人,实则也在提防着他们——埃维金人的信任,是难得的珍宝,
还是那句话,埃维金人在努力地好好活着。
如果早知道埃维金人的处境和情报,伊达航他们几个根本不会被年幼的卡卡瓦夏耍了那一趟,早熟的背后是苦涩的迫不得已。
不过伊达航他们已经很满意了,不冒名顶替一下,他们恐怕根本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坐在埃维金人面前、好好地聊上一聊。
带路的几人退了出去,帐篷里就剩了伊达航七人和几位氏族部队的领带人,其中就有卡卡瓦夏的母亲。
“我们……”
“你们,不是公司的人吧。”
失了双腿只能坐在一侧的老者打断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降谷零,在卡卡瓦夏眼框里色彩绚丽的眸子落到老者身上、暗淡得像是蒙了尘的宝石,
这双“宝石”见了太多太多的人了,老者分得出来,降谷零他们……不是那些就差拿鼻孔看人了的所谓公司里的人。
“你们看到了……我们很穷,没什么值得你们图谋的,”老者咳嗽了两声,“等夜色深了,你们便离开吧。”
混进来的几人倒是没想到,老者竟然会这么开门见山地点出了他们身份……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应该瞒不了埃维金人们多久,
天外之人的情报太少了,他们伪装不了自己。
“但你们现在需要我们,”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很放得开地在椅子上坐上,萩原研二甚至翘的了个二郎腿,“不然,你们也不会引我们进来。”
确实如此,埃维金人现在……需要“势”,所以老者几人默许了这几个陌生人、以公司的名义进入营地,“公司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鼓舞族人们的势气。
“我们确实不是给了你们许诺的那些人,不过你们可以相信一点,”诸伏景光道,“我们确实是为了一个更好的结局而来。”
降谷零看了一眼篷子垂下的门帘,没说话。
老者也在沉默,妇人垂下眼,“更好的结局吗……那可能会比雨水还要稀少吧。”
“但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工藤新一倒底还是年轻,他耐不住性子、也不想去耐,工藤新一急切地道:“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马上遣散掉族人、躲藏起来,不要相信那些天外人的话……”
不要白白去送死!
“不,已经来不及了,”妇人摇了摇头,“我们躲了太久,我们等待这一天也已经等了太久,雨水即是母神的指引,祂在呼唤我、死去的族人们也在等着我,我必须回应。”
无神论者的工藤新一无法理解,“就算赔上自己的、乃至那么多人的性命也必须要回应吗!”
没有什么应该比生命更重要。
老者颌首,“我们,必须回应。”
……
还想说些什么的、激动中的工藤新一被赤井秀一按住了肩膀,赤井秀一向工藤新一摇了摇头,道:“仇恨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刀,他们只能回应。”
仇恨的火种一旦被点燃,再想熄灭便是……不可能的了。
在长期的压迫之下,所有的埃维金人都在等待着报仇雪恨的这一天,甚至有不少人本就是以复仇为活着的动力,为此、埃维金人宁愿付出生命、宁愿被仇恨蒙蔽住双眼……
他们这些外来人,不可能劝得动他们、令他们选择放弃。
“可是…活着才有机会复仇啊,这次先活下去、下次再……”
工藤新一说不下去了,下次再什么?工藤新一狼狈地发现,下次埃维金人也只能拼命才有希望复仇。
“我相信你们并无恶意了,”老者看得见工藤新一在为他们即将迎来的死亡而痛心悲伤,他只是道,“正如你们所言,更好的结局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所以我们在赌那个可能,赌埃维金和卡提卡的血仇可以于我们这一辈结束,那微茫的希望……意味着我们的子嗣在未来将不再受到卡提卡的迫害、可以健康平安的长大。”
赌公司会帮他们,或者是……赌公司会在他们战死后、看在他们给了公司一个向卡提卡下手的理由的份上,可以善待他们准备送离战场的那些孩子们。
妇人也道,“在这场赌局上,我们愿意押上所有。”
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吗?降谷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砂金那家伙的“赌性”可能还是遗传来的。
伊达航始终沉默着,如果他是埃维金人……他可能也没有更好的破局方法了。
“卡卡瓦夏……知道吗?”松田阵平刚问完就感觉自己说了个废话,烦躁地改口,“不,是他愿意接受你们这么做吗?”
妇人避而不谈,只道:“他是卡卡瓦夏,母神祝福的孩子,好运会庇护着他、他会好好活下去……”
“我不接受!”
缝着补丁的帘布被甩开,小小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终于忍受不了了的卡卡瓦夏哭喊着扑到母亲的怀里,“我不接受!我不愿意!你们不可以那么去做!”
“我再也不要什么好运了——!”
第163章
“卡卡瓦夏你……”
妇人错然, 显然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孩子这次竟然偷偷摸了过来、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这是卡卡瓦夏第一次表现得像是个普通的孩子一般,他扑在母亲的怀里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你们不可以这么擅自地为我决定一切, ”
“我宁愿不要那份好运, 也不要和你们分开!”
“不要说那些傻话、卡卡瓦夏!”
妇人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后、又连忙柔声道, “抱歉, 我不该向你发火…我永远不会和你置气, 永远会原谅你……”
“仁慈的母神啊、也请您原谅这孩子的失言……卡卡瓦夏, 听话一点…不要害怕和我们分开,我们只是先走一步而已, 终有一日、我们仍会重逢……”
“那一日我要等多久?”卡卡瓦夏抽噎着不愿意接受母亲的说辞, “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一直在一起,为什么要瞒着我做那种决定,”
“是不是我不来偷听,你们就非要等到最后关头才会告诉我这一切、然后逼着我一个人逃走……”
卡卡瓦夏的问题得到了沉默的回答,妇人他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卡卡瓦夏更难受了,
他想说他讨厌这样,讨厌被瞒着,讨厌瞒着他的妈妈……但他又说不出口,因为卡卡瓦夏知道妈妈听到了会伤心。
“好了,”老者敲了敲桌子,“客人们见谅, 小孩子就是粘人了一些……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先暂时歇下吧。”
降谷零他们听得出这是在“赶人”了,最后望了一眼妇人怀里哭泣着的孩子,众人配合着离开,
但事情远不会到此结束。
……
夜深人静之时,被“软监禁”着的众人中没有任何人睡下,
众人对老者对他们的监视并无不满,毕竟他们是个“威胁”,对方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在营地内走动,不然他们以“天外人”的身份随便说点什么、就有可能对准备死战的埃维金人造成巨大的影响。
众人们只是在等人……
帐篷的一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扯开一个小洞的空间里……钻进来了一颗粘满了沙尘的脑袋。
降谷零松了口气,和诸伏景光一起搭了把手将人拽进来,深夜的来客、
正是卡卡瓦夏。
年幼的孩子睁着哭得红通通的眼睛,进了帐篷往垫子上一坐,也不说话,伊达航抬手打了打卡卡瓦夏脑袋上的砂子也不去问,所有人都陪着卡卡瓦夏沉默、没有人去催问卡卡瓦夏的来意,
许久过后,卡卡瓦夏开口了……
——————————
日子一天天过着,卡卡瓦日终于还是到来了。
远处的高坡上静静地立着几道人影,卡卡瓦夏站在最前端,望着下方乌压压、气氛凝重的族人们……
工藤新一想上前几步,至少别让卡卡瓦夏在这种时候还是一个人,然而在看到又一道身影向他们走来时、工藤新一停下了脚步。
“麻烦几位了,”长发的埃维金少女向众人弯了弯腰、以示感谢,“接下来,我来陪他便好。”
众人为少女让开了路,好让对方与卡卡瓦夏做最后的告别。
——
“你们,是真实的人吗……”
工藤新一想过卡卡瓦夏会问他们很多问题,也许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们想做什么?”,也都想好了说辞,
但他没想到卡卡瓦夏会突然这么真白地问出这种问题。
“真实的人”?
是的,他们当然是。
相比较“天外的人”,来自梦境之外的“真实的人”会更贴切。
——
但是,姐姐她看起来明明这么的“真实”。
卡卡瓦夏抿了抿唇,少女陪着他一起望向下方的营地,“卡卡瓦夏,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
“因为那些没有名字的族人,”
所有的族人似乎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母亲就是母亲、姐姐就是姐姐……连母亲分配起食物时,都只用“谁家”这种说辞、笼统地概括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而没有具体到某人,
只有卡卡瓦夏、和那些“外来人”,才拥有自己的名字。
“因为外出打猎一直都没有回来的爸爸,”
卡卡瓦夏记得自己的爸爸打猎去了,但卡卡瓦夏怎么想、都想不起爸爸他是何时出的门、又具体长什么样子,
“因为妈妈和你说过同样的话……”
【我永远不会和卡卡瓦夏置气,我永远会原谅你……】
“不,”卡卡瓦夏看向身侧的少女,“应该是妈妈和姐姐都是你才对。”
——
也是,他们都能察觉到梦境异常与漏洞,没道理卡卡瓦夏这么聪明的孩子注意不到。
降谷零等人了然,也干脆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是的,你猜想的不错……这里是虚假的梦境。”
卡卡瓦夏的眼框更红了,但他硬是忍住了、他不想在陌生人的面前哇哇大哭,卡卡瓦夏用力揉了揉眼睛,“你们认识长大后的我吗?”
“那时的我是叫砂金吗?”
卡卡瓦夏现在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些人,所以对方只能是未来的他所遇到的人,卡卡瓦夏还记得这些人刚从天上掉下来时、对着他喊过什么名字。
“是,”伊达航道,“我们是你长大后的朋友。”
“那……”
卡卡瓦夏努力在镇定了,但声音还是夹杂着哭腔、发颤地问着,“那他有告诉你们,我的族人、我的亲人、我的姐姐……他们,”
“赌赢了吗?”
——
“姐姐,”
前两次都很干脆的众人在那一刻迟疑了,没人忍心直白的告诉卡卡瓦夏答案,但卡卡瓦夏已经明白了结局,
卡卡瓦夏对少女说,“我们赌输了……”
“嗯,”少女蹲下了身,与卡卡瓦夏平视,“但我们还有机会赢,只要你想。”
只要卡卡瓦夏愿意,天空很快就会出现公司那些黑衣人们的星舰,少女会让“美梦”继续维持下去、直到永远。
卡卡瓦夏却摇了摇头,“姐姐,他们……还在等我。”
在虚假之外的真实中等待着他。
卡卡瓦夏不知道未来长大后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相信“自己”……既然“自己”让伊达航他们来找他,那他就需要如“自己”希望的那样“醒来”,
他不能让“自己”也赌输掉一切。
“对不起,姐姐……”卡卡瓦夏知道面前的少女在真心地爱着自己,所以他愿意继续叫对方姐姐,
只是他注定要让对方失望了。
“不需要道歉,”少女笑了笑,一如往常那样温柔,她轻轻抱住了他,“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她永远不会和他置气,
她永远会原谅他。
“去走你选定的路吧,”
少女的身影如光点般慢慢散去,“未来的你,已经得到了改变……”
夜幕下,卡提卡人已在步步逼近,决心死战的埃维金人也已在严阵以待,
滴答、几乎遮盖了整个天空的乌云终于到了极限,第一滴雨挣脱了乌云的束缚,砸落在了大篷车上,发出了一声无人察觉的轻响,
母神的意愿,
已经下达。
闪着奇异光芒的翠青色宝石从少女消散的身形中凝聚成形、缓缓地落到了卡卡瓦夏的手中,
他,已经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
……
“命运的骰子、已经掷下,”卡卡瓦夏轻声说着,无形的力量托着他飘浮而起、脚尖离开了孕育出他的黄沙,“现在,”
小小的身躯在光晕的遮掩下渐渐成长,原本稚嫩的声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渐渐成熟,
他说,
“到开牌的时刻了,诸位。”
第164章
骤起的狂风掀起沙砾, 工藤新一差点被吹翻出去、好在伊达航和赤井秀一及时拉住了他,才不至于无缘下一刻的奇迹。
变得青涩低沉的声音,仿佛响彻了整个沙漠、又仿佛响在了每个人的脑中……
他说,
“我来押注…”
【以自身性命做那注筹码, 】
顶住风沙,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相互搀扶着,迎着那异光竭力看去。
他说,
“我来博弈……”
【博那所有、或是一无所有, 】
瘦消的身形轮廓开始抽条变形,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这超现实的一幕发生在他们面前。
他说,
“我来赢取。”
【赢得神明早已为其落好了笔的那个未来。 】
原本的青涩死气脱去、声调微微上扬了些许,在场众人更为熟悉的、彻底属于砂金的声线在此刻响起!
雷声轰鸣,
像是预示演员登台的礼炮声在这一刻响起!
闪电劈开了黑夜,
化成聚光灯照亮了那道本就该万众瞩目的身影!
他说,
“我任命运拨转轮盘, ”
过于高挑的那人悬于半空无型的舞台之上,孔雀尾羽般的精致拖尾与修身华丽的服饰是吸睛的最佳演出服——那位众人即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微微躬着身,如同向某未知的存在致意,
倾盆的大雨如同幕布一般自无边的天际落下!
他说,
“孤注一掷,”
雨水顺着华丽的礼帽边缘滑下,雨滴打湿了荒漠、也打湿了荒漠的孩子,一顶顶大篷车的帐篷成了雨滴专属的特殊的乐器,咚咚哒哒地演奏起奇异的乐曲,
终于,微垂的头颅抬起,赫然露出一张造型夸张、如羽毛般的诡异面具!
他说,
“遍历死地而后生!”
点点明亮的闪光浮现在那道身影的四周,一枚接一枚的巨型筹码自雨幕中慢慢浮现,又仿若雨滴凝聚而出……
雨,越下越大,
筹码,越聚趣多。
音乐、灯光、舞台、演员——均已就位!
那还在等待什么?
如爪状指节的手掌掌心向上,他宛如献祭一般毫无保留地抬起双臂、展开了胸膛,手握巨锤、以岩石钢铁为身躯的古老而宏伟存在投影于他身后,几乎将天空都映成了琥珀色,
他说,
“一切献给、琥珀王——!!!”
……
巨锤应声挥下,
筹码注在下一刻、也如雨线般自天空坠下,足以一瞬间扭转全局的力量以压倒性的胜利轰碎了卡提卡的獠牙利刃,与此同时……
也打碎了整个“世界”。
“朋友们,”
他能做的所有、都已做完,
荒漠开裂、天空消失,最后那身影化成一缕流星坠落于虚空,只余一道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在久久回荡,
陪他赌上……可能是最后一场的赌局吧。
“……该你们跟注了。”
……
那声音连同混乱一起充斥了伊达航众人的大脑,待众人从卡卡瓦夏……不、应当说是砂金引发的突变中回过神之时,那个光怪陆离、环境险恶的“茨冈尼亚”已经消失,
众人立于一片沉寂的死水之上,似有纶音靡靡渐近、抬首远望又是稍看一眼仿佛便会摄人心魂的一轮黑日,头顶无边无形的穹顶上飘浮着众多气泡形状的奇怪存在。
此前、亦或者是现在,都当真是个……
奇迹。
观察中的伊达航眼神一凝、发现了其中一个气泡中缓缓浮现的画面,画面里、阿笠博士站在许多孩子面前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的最新发明。
“那是……园子和小兰!”
工藤新一也看到了,他看见有个气泡中的铃木园子在举办着自己的婚礼、而伴娘就是毛利兰。
“还有其他人,”
萩原研二则看见了几个孩子的梦,有人变成了公主、救下了自己的王子,有人在吃怎么吃都吃不完的鳗鱼饭,有人拿到了知识竞赛的第一名、还是假面超人亲自为他颁得奖。
除了“美梦”,也有“噩梦”。
松田阵平就看见了有个人在哭倾着自己的迫不得已、却仍看不清的黑影往深渊地狱里拖去……
“所有人的梦境,都在这里。”降谷零说道,“这里应该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
但是,砂金在哪里?
诸伏景光示意大家往梦泡后若隐若现的丝线状存在看去,“不如顺着这些线往深处试试?”
可以一试。
不论砂金是否清醒,毫无疑问、砂金依旧是梦境的“源头”与“主宰者”,脚步落在死水上泛起了点点波纹,随着几人的深入,密密麻麻像是蛛丝一般的丝线越发的密集,
终于,在众人可以望见的尽头、牵动着所有梦境的源头出现了——一颗硕大的半透明光茧被丝线悬吊在死水之上,茧的背后仿佛是更近了些的黑日,
而那光茧中,隐隐透着道蜷缩着的身影。
“找到了!”松田阵平快跑了两步,向光茧那奔去,“这混蛋真能藏……既然梦已经碎了,接下来就是把他从这些线里扯出来、呃!”
“小阵平等等!”
萩原研二连忙拽住松田阵平将人拉回了身边,刚刚突然暴起、仿佛要将松田阵平一同卷入茧中的丝线晃了晃,再次静静地蜇伏起来……
“见鬼的!”松田阵平又骂了一声,“这鬼东西怎么搞?”
“得想办法让它们放我们过去,”赤井秀一凑近,大着胆用力扯了一下丝线,结果啪一声、赤井秀一手背上被抽出了一道红痕,
这里,不欢迎他们。
突然,赤井秀一又发现了什么眼熟的东西和杂乱的丝线混在了一起、飘飘荡荡——那是一串接一串的、陌生的、白色不明字符,在同色发着光的线条的掩饰之下毫不起眼,
但赤井秀一眼前一亮,“诸位、凝神,线里面混着文字。”
那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文字,赤井秀一在有关砂金的梦中见到过!
“上面写了些什么?”降谷零皱眉,外星文字?
但没了那石头、也不在砂金的梦里,此处的“辐射量”不足,赤井秀一也无法辩认其中的含义,只能摇了摇头。
没等其他几人苦恼这一事实,萩原研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好像能看懂……”
难道这和他曾经“偶遇”过“琥珀王”,身上残留的“辐射”更多、受到的影响更深有关?
是的,此时的萩原研二已经想起、他为什么一直觉得“琥珀王”这个名字眼熟了,砂金身后那遮天的巨影,
不就是萩原研二曾经在生死间见过的那个“石头人”吗?
“别奇怪那些有的没的了,快看看!”松田阵平扯着萩原研二上前,“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深呼吸了口气,沉下心去“感受”文字中的内容,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萩原研二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
第165章
【是谁? 】
漂荡着、又在缓缓消失着的文字仿佛有着生命,有着自己的独立意识,
【■■? 】
【■■? 】
【还是■■■■? 】
萩原研二无法完全认识所有文字,但他感觉得出, 那几个未知的称呼都不是在叫他们。
【啊…明■了, 是朋友………】
【■友是武器, 朋友为卡■瓦夏而来, 但朋友注定无功而返……】
【是谁? 】
【是的, 无■而返……】
【还是■戈■■? 】
【是朋友……】
又好像不止是一个意识,文字在混乱地……“自言自语”着几个话题,萩原研二试图从密密麻麻的信息中找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没有用的…■找不回自己的■■……】
【找不■曾经…无用的……】
【■没有未来, 没■■来……】
【是■友? 】
【是的, 是武器……但没有■的……】
【创伤不可抚平,过■无法逃离, 未来不曾拥有…永远如此, ■必须留■这■……】
谁必须留在这?萩原研二只能想到砂金,这些丝线与文字不愿放人,这不是个好消息。
【有石■无水,有雷而无雨,有■而无■……】
【是谁? 】
【或者是芬戈妈■……】
【永远失去未■……】
【不,有■来…留下■,即是未来……】
“hagi?”
松田阵平唤了一声, 萩原研二闭了下眼,缓了下大脑,“它们说, 砂金没有未来,他无法逃离过去, 他必须留在这里……”
“留下,才是他的未来。”
……
“呸,”松田阵平撸了撸袖子,“老子倒要看看它们凭什么不让老子带走那个混蛋!”
“冷静点,松田。”伊达航制止着说完就想和那些丝与字硬碰硬的同期,“别冲动!”
“老子很冷静了!”松田阵平拧着眉头,“它们算什么东西,一团破线、一串鬼画符?就这、它们凭什么对别人的未来和人生指手画脚!”
松田阵平的怒言,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等下、它们的内容变了!”随着松田阵平的声音落下,又不断飘出了新的文字,萩原研二凝神继续看下去,
【他们看得见■们? 】
【看■见……】
【意外? 】
【不…是芬戈妈妈的■■……】
【转机……】
【不,没有转■、必须留■来……】
【不,母神的旨意大于一切……】
【大■一切……】
【但■没有未■……】
【■神愿意赐予新生? 】
“它们……吵起来了,”萩原研二迟疑地转述着,“因为我能看得懂它们,它们认为这是母神赐给砂金的转机,但仍有文字认为砂金依旧需要留下……”
“谈判吧,”降谷零这辈子的新奇体验都交代在砂金身上了,他此前从未想过、他能试着和一堆外星文字搞谈判,
但为了砂金,不得不试。
“你们……”降谷零立于错乱的丝线面前,沉声问道,“怎样愿意让我们带走砂金?”
【为■么要带走? 】
“它们问,我们为什么要带走他,”萩原研二一条接一条地翻译着,“朋友不过是……”
【朋■不过是武器,利用,不值……】
“值与不值不需要你们判断,”听着萩原研二的转述,诸伏景光道,“朋友是不是武器并不重要,我们认可他就足够了。”
【证明,筹码,给■,跟注……和■们赌……】
“它们要证明,要筹码,要与我们对赌。”
【赢…就还给你们……】
……
“那输呢?”萩原研二追问。
然而丝与字没做回答,原本安静的众多丝线开始缓缓颤动、收缩转动。
“伊达警官!你们快看!”工藤新一神色骤然一变,只见穹顶下飘浮着的梦泡、在线的牵引之下,竟然缓缓地向那轮黑日飘去,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让可怖的黑日吞噬了梦泡……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
新汇聚而出的巨大文字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死寂的空气开始焦灼,最后一场赌局、
开场了。
……
【“杀人犯”如何得到原谅? 】
“哈,这是什么鬼问题?”萩原研二翻译过来的文字直接逗笑了松田阵平——气笑的,“杀人犯?”
“是砂金他闲着没事干,就喜欢杀个人玩玩吗?”
砂金并不是什么反社会性人格,要松田阵平来说,经历了那么多、还没想干脆毁灭世界算了的砂金,简直就是个“大善人”,
“他为什么要得到原谅?”
松田阵平再也忍不住了,捏紧了拳头,这次萩原研二拦下了想阻拦松田阵平的其他几人,
“杀人犯”这个词,对曾经被污蔑是“杀人犯的儿子”的松田阵平而言,是逆鳞。
“不要随随便便地就把那个词、往别人身上套,”松田阵平抬起了拳头,“还有,要我再教教你吗,那个词……”
被伤害逼迫到不得不夺去他人的性命、才能让自己活下来……这种情况,相比较“杀人犯”,松田阵平觉得更应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
“应该是受害者才对啊、混蛋——!”
“铮——!”
蓄满了力的拳头轰散了白字,已经做好了被那些丝线划伤、都要给它一拳的准备了的松田阵平、却发现他身上突然亮了一下,松田阵平毫发无伤,
金灿灿的一枚筹码凭空出现,落到了松田阵平手中。
是……砂金给他的那枚!松田阵平瞬间顿悟,对着身后的人道,“跟紧我!我们往里走!”
泛着微光的护盾随着松田阵平前进的脚步、撞断了根根拦路的线,丝线向黑日拉扯着梦泡的速度慢了几分下来……
时间急迫、脚步匆忙,没过多久,众人遇到了第二道“拦路虎”,
【“失败者”为何不放弃挣扎? 】
松田阵平身上的护盾光芒若隐若现、已经快到了极限,但他们不能在此停下,砂金还在远处。
“因为不需要挣扎。”
赤井秀一站了出来,他道,“他一直在前进,从未停下……好运是他的底气和信念,只要你们口中的那位母神一直注视着他,”
“他就会继续向前。”
不需挣扎,那是他心甘情愿踏上的路。
崭新的筹码出现在了赤井秀一的手中,白字消散,护盾再次凝聚,
向前跑去,不要停……众人向那悬吊的光茧奔去。
……
【“弃子”何时能看清现状? 】
“他早已看清,早在很久之前,”降谷零大步向前,“我等,皆是弃子。”
降谷零他作为一名卧底……何尝不也是一枚弃子?
现状更是早已看清,但为了大众的利益和更多人的幸福,降谷零甘之如饴。
降谷零想,砂金也必定如此……砂金那么聪明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枚随时可能被丢弃的“弃子”,他看得清现状,
为了他所求的……他也甘之如饴,不容置疑。
……
光芒再次被点亮,他们还在前进。
……
【“自私的废物”怎能舍去过去? 】
“那就不必舍去!”诸伏景光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谨记着那晚我的无能为力,我不否认曾经的我是个废物,但我必须自私,”
“在为父母报仇之前,我必须足够珍惜他们牺牲自己才让我活下来的这条命!”
他想,砂金也应如此。
……
丝线散开了大半,白字继续浮现。
……
【“一无是处的懦夫”凭何活到现在? 】
“凭他的智慧、能力与勇气,他既然已经成长到如今的样貌,那他就与一无是处这一词毫不相干,”伊达航肯定地道,“一个孩子仅靠自己一人、努力地将自己养大,”
“这不是懦夫,而是勇者。”
……
接二连三的筹码跃出,众人越发逼近了光茧。
……
【“赌徒疯子”何需拥有未来? 】
“赌徒当然需要拥有未来,”萩原研二见着这话、干脆地笑了笑,“不然,砂金一次又一次押在赌局上的是什么?”
是砂金自身的那条命,
是砂金余下的人生,
是砂金的未来。
……
众人与那光茧已近触手可得,隐约已经能看到砂金熟悉的身影——对方正沉沉地睡在茧中。
快了,就要快了!
身量最高的伊达航探出手,要去抓住那个贪睡爱玩的孩子……
【“输家”……】
可白字再一次浮现,【怎配得到新生? 】
众人表情皆是一变,
怎么还有? !
砂金配不配得到新生这种问题,众人多的是言语可以去解释、可以去反驳,但是,
伊达航环视了众人,除了工藤新一这个意料之外的同伴,每个人手中都已握上了一枚筹码——六人六枚,
再无多余。
……
他们给不出白字要的“筹码”了。
……
【“输家”怎配得到新生? 】
【“输家”怎配得到新生! 】
【“输家”不配得到新生! 】
……
不需要萩原研二再翻译,白字仿佛知晓他们再无力加注,一串串的文字涌了出来、挤满了众人的视线,
【开盘!输掉所有! 】
【一无所有——! 】
【■们输了,不值……】
退却的白字与丝线卷土重来,半透明发光的护盾屏障死死抵着缠绕而上的攻击,但几人的脚步仍被硬推着在水面上滑出一道涟漪,
“可恶!它们有完没完了!”松田阵平咬牙、拼命顶着压力,向前推去,
不、应该是不仅是他,每个人——连力气最小的工藤新一都用上了全部力量拿肩抵着光屏,努力与丝线们抗衡……
这样下去……没有用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过,萩原研二能感觉到,护盾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消失,砂金寄存在筹码里的虚数能量在快速耗尽!
等到护盾破碎那一刻,毫无疑问、他们所有人都将被弹开——!
【创伤不可抚平! 】
【过■无法逃离,】
【■来不曾■有…】
【过去如■,现■如此,未来■■,永■■此……】
如浪般涌现的白字猛地涌动起来,赤井秀一因用力过狠而透红的脸上,神色因余光扫见了什么又是几经变幻,他不得不提醒众人一件事,“梦泡……”
“在向黑日靠近。”
此时的黑日苑若吞噬一切的黑洞,穹顶的梦泡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黑日奔去,丝线疯狂的飞舞,未知的存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众人认输……
救外面那些陷入梦境、即将遭受无妄之灾的人,
还是徒劳无力地继续救面前这个——
【败■弃子一无是■■懦夫杀■■疯█赌■弃■废物输家■■■家输家输家输■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家输■■■■■■■■■■■■■■■■■■■■■■■■■■■……】
……
现实中,
除了身有基石的伯劳,一切踏入邪/ 教基地范围内的人都在沉睡,而离砂金越近的人,睡得也便越沉……
被绑的也越紧。
伯劳很认真地执行了砂金的第二条命令——趁所有人沉睡之际,把所有邪/教徒绑起来。
而现在无事可做,守在睡着了的砂金身边、正出着神的伯劳一怔,随后猛得凑近到砂金面前再次仔细确认……
“变了,”伯劳大脑空白了瞬间、随后才迟顿运转起来,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变白了……”
冰冷的祭台上,砂金平时打理精细的金色半长发,竟然毫无任何征兆地开始褪色,渐渐变白、变得干枯,
不仅如此,
伯劳紧张地摸上砂金的人手腕,皮肤下的血色褪去,脉搏微弱、体温也在很快的流失,轻揭起砂金的眼皮,连那双罕见漂亮的眼睛都在流失着眩目的颜色……
伯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的征兆。
握着砂金手腕的掌心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伯劳恍惚地发现、一朵血红色的花朵凭空盛开,
伯劳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花开得很盛,越开越多、像是要将砂金全部遮掩起来,但砂金的生命……好像也在流逝。
花是不好的,
主人会死。
终于反应过来了的伯劳疯狂地撕扯着那些像是长在了砂金身上的花朵,
不可以,不可以死……伯劳竭力保护着自己认定的主人,
砂金不可以死!
第166章
“我想你帮我几个忙, 朋友。”
彼时的砂金这么说道。
对比“朋友”这种称呼,伯劳更可以对方直接叫自己“伯劳”,这是对方给他的名字……但现在他是一个“叛徒”, 所以没资格提要求。
伯劳沉默地点头,听砂金继续吩咐道, “首先呢,将丢失的基石全部拿回来,以及确认人质有没有危险。”
那些教众疯归疯,也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屏蔽掉他对基石的感知,对砂金本人寻找失物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 那些人对伯劳这个“合作者”应当设防不深, 伯劳这枚失控的棋子还能有利用的价值。
“然后把教众都绑起来好了,别让他们醒过来影响我们的后续计划……如果有突发情况发生,就先去把人质带离基地、保证他们的安全。最后……”
“我们打个赌吧。”
砂金并未直言让伯劳将基石还于他,只道,“如果你能完美的完成所有任务,我就原谅你的背叛,不仅如此、我还能答应你一件所求……”
伯劳简单的大脑一下就被“所求”一词捕获了,甚至没多少余地去听砂金后面的话——完成任务而已,他一定能做到的,
然后, 他是不是就可以求砂金留下来了?
砂金缓缓地说着,
“如果不能,便是你输……”
……
砂金曾经的言语响在脑中,徒劳无功地撕扯着花瓣的伯劳呼吸骤变、几欲窒息……
怎么样算是“突发情况”?
现在算吗?
当然。
所以他应该丢下砂金,去把人质带出基地,这样才能完成任务、求砂金留下,但是……无力支持的膝盖重重地跪下,伯劳跪在砂金身侧不停的颤抖,
但是砂金现在状态很不好,他要是去做任务了、砂金怎么办?
留下砂金一个人吗?
不,绝对不可以!
但任务怎么办,他还没有得到原谅、他还想让砂金留下来……
但是砂金会死,会在他离开时死去,会在他面前死去,会在他的背叛中死去……
突然,伯劳懂了,
这是惩罚,
砂金对他背叛之举的惩罚。
……
放弃砂金,去救其他人吗?
【要是筹码耗尽,或者是确定我已经不可能醒来了……】
那就放弃我吧。
可是……
怎么甘心啊! ! ! ! !
半透明的屏障闪烁不稳着、极限将至,光茧再次被层层包裹起、摇摇欲坠,欲坠入身后的黑日深渊……
已经走到这里了,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美梦、噩梦都闯了过来;看见了那么多,恶劣的生存环境、糟糕的社会地位、还有年幼的卡卡瓦夏;又无能为力了那么多,无法帮助埃维金人得到正名,无法让卡卡瓦夏远离那可怕的一夜……
现在,又要当个看客、继续无力下去吗?
明明,距离救下砂金就只差了那么一点了!
六枚筹码,无一浪费,
可为什么还是差那么一点——? !
无人愿意就此放弃,
不想认输,
不愿认输,
不甘心认输!
可……与光茧一同摇摇欲坠的是众多的梦泡。
【好运用尽了……】
【■神收回了祝福……】
【到时候了,就此结束。 】
【输家……】
【■会留下,不值得…离开吧,朋友们……】
无人再有精力搭理那些白字,两难的境地令所有人都不好受,
“什么输家,”指甲掐进了手心,痛楚令人的意识更加清醒,工藤新一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他舍不下砂金、又想救下外面的人,“我讨…哈,讨厌这个词……”
砂金不是曾经说过他运气很好的吗?
那就…再好一次吧……
一向无神主义的工藤新一第一次这么希望奇迹真的可以再次发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工藤新一想救下所有的人!
“铮——!”
突然的一声轻响,让众人齐齐地愣了一下,而这样的响声、之前已经出现过六次,每次的出现都代表着……
痛苦的决择被猛然抛去,伊达航眼中重新涌起希望,只见工藤新一的面前、竟也出现了一枚筹码!
“我…我想起来了……”工藤新一也是恍惚间大悟,
砂金曾经也给过他筹码!
……
砂金送出去的筹码并不多,其中有着虚数能量、还未被使用过的筹码更是少之又少,而工藤新一恰好手中就有一枚,
甚至因为在赤井秀一得到的情报,柯南被绑走前、口袋里也还揣着那枚疑似外星产物的筹码!
母神赐予的好运,在这一刻体验的淋漓尽致,砂金恐怕也没想到,昔日送出的筹码会在这一刻起到作用。
工藤新一为什么也会进入砂金梦境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帮我,送我过去——!”
微弱的护盾无法撑起足够大的空间,只能覆盖在工藤新一的身上,紧紧握着筹码,工藤新一奋力向光茧的方向冲去,
之前众人已经被白字推得后退了许多,现在、既然又有了“筹码”,那就必须要赌上一把!
他们决不能输——!
赤井秀一与降谷零一左一右为工藤新一开道,直接徒手撕开乱舞的丝线、外露的皮肤被毫不留情地抽出一道道血痕,
两人齐声喝道,“走——!”
“小阵平!”
“明白!”
配合默契的幼驯染两人冲进被撕扯开的口子,继续向前开路,丝线鞭打下绽开的皮肉漂出了血滴、落到了工藤新一的脸上……
“别担心,”萩原研二忍着痛楚,“走吧,我们撑得住……”
也必须撑住。
诸伏景光拉着工藤新一从人力与□□硬生生制造出的缝隙间向前进,伊达航随后紧紧护着工藤新一、以防杂乱又锋利的丝线对工藤新一造成更多的伤害,
快接近了!
白色的光线都快被染成了红色,伤痕布满、没比他人好到哪里去的诸伏景光力竭,甚至无力再说话……
伊达航最后轻轻推了一把工藤新一,“去吧…尽力而为就够了……”
伊达航不想给工藤新一太大的压力,
但工藤新一并不会觉得“尽力”就足够了。
拿血肉为他铺路、为他接力的众人哪一个不是拼上了命的,工藤新一坚定地踏出了脚步,他也必须拼命才行!
……
从躯体上扯下来的花瓣散了、又开,
梦泡飘飘荡荡地快要触及到黑日的边缘,
探出手去,指尖与那光茧近在咫尺……
咔嚓,护盾突然破裂、溢散成点点光斑洒在工藤新一的身上,伸出的手一顿、再次用力向前方抓握,几乎是眨眼间,丝线绞上了手臂,鲜血溅出。
【很痛吧,不必救■、不值……】
工藤新一看不懂白字在说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
“才…才不要在这里放弃……”
染血的手挣开了束缚、丝线被一根根挣断,工藤新一探入光中,抓住了沉睡之人的手臂,拼命将之拽出了光茧,“给我……”
“醒过来啊——!!!”
……
【姐姐? 】
【妈妈? 】
【还是芬戈妈妈? 】
【是意外…】
【不必救■、不值……】
【■没■■■,■■■■…】
【是好运……】
【■没有■来,没■■■…】
【再一次……】
【■没有未来,没■意义…】
【母■赐福着保护着我……】
【不必救我、不值。 】
【■们输了? 】
【我没有未来,没有意义……】
【不,转机…■不能留在这里……】
【不能留在这里、在此停下。 】
【我们赢了? 】
【我们赢了。 】
【我们从未输过,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如此,永远如此……】
【所以,】
……
【醒来吧,卡卡瓦夏。 】
第167章
眼皮颤动、浑浑噩噩地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脸颊上的丁点湿意让砂金有些茫然,
雨,还没停吗?
“主…砂金……”
大颗大颗的眼泪是一点都忍不住了,伯劳面无表情地哭着,眼泪全砸在砂金脸上了, “刚刚好多好多花…我知道错了……”
“我不要那些石头了, 我不要你留下来了……”
他只要砂金活下来。
——————————
砂金苏醒,一切事了,警车呜鸣着带走一个接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醒了也无法反抗逃跑的教众,人质也都被接往了医院,
雨夜过去, 米花的上空又升起了太阳,接连几日、都是大好的晴天,
砂金喜欢的那种晴天。
……
而这一日, 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砂金的住宅里很是热闹,一同进入过梦境寻找砂金的几人、伯劳和娜塔莉,还有一名十来岁左右的小女孩都在。
娜塔莉轻轻抱了抱砂金,“回去后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放心好了,”砂金笑着应下,将自己挑捡了许久买回来、亲手打孔穿珠的珍珠手链戴到娜塔莉手腕上, “这是我最后一件礼物了。”
娜塔莉红了下眼,摸着手链,“我会好好珍惜的。”
“赤井秀一!把你那边和教众有关的报告给我交出来!”
“抱歉, 机密文件、无可奉告。”
“混蛋啊!你别逼我用非常手段——!”
“zero,蛋要糊了哦?”
“啊、可恶!”
厨房里忙活的降谷零见了赤井秀一, 还不忘正事,赤井秀一大咧咧地坐在餐具前,淡定自若,
大型“做梦”事件会以迷幻剂的理由掩盖过去,具体的细节和更多有关资料,FBI当然不会轻易向外透露。
而赤井秀一身边是安静如鹌鹑的八木海,
如果不是砂金马上就要走了……八木海——终于克服了心理阴影、敢出现在熟识的人面前版——欲哭无泪,她才不要到人这么多的地方呢!
“热闹一点好啊,”萩原研二拉着自家幼驯染凑了过来,给砂金嘴巴里塞了尾炸虾,端着盘子的松田阵平也问了声,“嫂子要来一块吗?”
刚刚升起的伤感散了,娜塔莉有几分哭笑不得,“不用了,你们吃吧。”
也是,娜塔莉想,分别……还是发生在轻松一些的氛围里更好。
“我刚炸好的天妇罗呢?”厨房里传来了诸伏景光的疑惑,
“我看到了!”柯南童声童气的声音响起,“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拿走的!”
“萩原!松田!把虾给我还回来、我还没做完呢!”
偷吃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互捅了对方一下,齐声道:“来了!”
“我也去厨房帮下忙,”娜塔莉笑了下,抬手揉了一下砂金的头,“我们都会在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记得累了、就要好好休息一下。”
砂金乖巧地应着,“我知道了。”
“这时候又乖了?”伊达航咬着牙签、乐了一下,“来,趁他们在忙、我们俩再聊聊天好了。”
“伊达警官……”
砂金自然不会拒绝伊达航,只是砂金才开了个口,就见伊达航从随身的手册中抽出砂金曾经写下的欠条,
当着砂金的面将之撕成了两半,但又好好地将报废的欠条重新收了起来,伊达航说:“好了,你曾经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
砂金要回家了,总不能还在这边留笔“债”吧。
砂金微微一愣,“不……可是我还连累到了娜塔莉夫人。”他还有补偿没有送到。
“那些钱捐给慈善基金吧,”伊达航就知道砂金还得钻这个牛角尖,便道,“你为了我的感受而始终遵守着最后的底线,这已经足够两清了,连累这种事也不是你的错。”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永远不会后悔在那一天、救下了你。”
伊达航道,“我很庆幸那天,我发现了你。”
……
这是砂金在这个世界举办的第二场聚餐,第一次是为庆祝他乔迁入住,第二次是为送别他回家离去……
最后大家说说笑笑、聊聊闹闹,玩到很晚、聊了很多,砂金站在门口给每一位朋友一个拥抱告别,
世界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惆怅、释然、怀念,然后继续向前。
“可以把它还给我了。”
送走所有人后,砂金向角落里的伯劳说着,伯劳没有加入到聚餐中、只是静悄悄地蹲在远离众人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砂金……”好像突然瘦了好多的伯劳问,“您还讨厌我吗……”
砂金不言。
伯劳明白了什么,又问,“那您是因为厌恶我,才要离开的吗?”
“……你总是过于愚笨,”砂金这次回答了,“我不会因为喜欢伊达警官他们而留下,自然也不会因为讨厌你而离开,”
“我需要离开,仅此而已。”
除了伯劳,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再为不舍、也不会有人开口让砂金放弃回家,他们只会祝砂金回家一路平安。
这就好……伯劳交出了他保管着的盒子,完整的基石就在里面,只是在砂金接过准备进入卧室之际,他说,
“我将永远追随于您。”
“如果这也是出于你自身意志的选择,”砂金脚步不停,“那我也不必劝说什么了。”
轻轻碰一声,房间被关死……伯劳知道,等门再打开的时候、里面不会再有他那么那么……那么好的主人了,
和砂金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砂金离开得也格外神秘、凭空消失,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未来过这样一个人。
没关系,伯劳靠着不会再被打开了的门板,
对伯劳而言,砂金的离去并非大雨、大雨只是砂金本身,雨水令嫩芽生长,伯劳会终其一生、寻找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Tu sei la mia unica divinità。”
您是我唯一的神明。
……
空间在砂金握上基石的那一瞬间发生了扭曲,这个世界排斥着完整的基石、连同排斥着砂金这名外来者,
“异物”正被剔除,砂金顿时失去了意识……
……
混乱的空间里时空的风暴永不停歇,似乎要将所有入误世界夹缝之间的存在全部泯灭,然而有一点亮色在其中却如漆黑夜空中唯一耀眼的星星,
风暴无法伤其片毫,也无法令其熄灭……
……
砂金于此世的意外坠落,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那些人,自然也在影响砂金。
第一块碎片倾注着砂金最美好的回忆,它紧紧地贴在砂金的胸腔上,安抚着砂金的精神与情绪,
第二块碎片充斥着反抗与仇恨,它盘旋在砂金的周身、打散一道道阻碍了前进的无形利刃,
第三块碎片象征着骄傲与存护,体积最大的它稳稳地居于砂金的手中、支起了保护着砂金躯体的屏障,
第四块碎片刻录着数百年以来的祝咒,它源源不断地向其余的碎片供给着能量、滋养着存护的火种不至熄灭,
第五块碎片代表着野心与不甘,它维系着碎片之间的稳定,将所有碎片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第六块碎片寄存着信仰与信念,它飘在最前方、遵循着克里珀无声的“呼唤”,将砂金引向回家的方向……
而“医嘱”是“第七块碎片”,是正确时间轴之上的锚点,它会将砂金带回到,
那一刀后的匹诺康尼。
……
仍是那一片死水黑日,这一次是砂金独自一人、清醒地立于此间……
不,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一人——在前方,砂金看见了「砂金」的身影。
“朋友,”砂金笑笑,摊开了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他不是偶然赢了一次,
他、从未输过!
【小人得志,】「砂金」切了一声,但也没多说别的,只是向砂金抬起了拳头,【继续向前走吧,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别的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本就是一人、再了解不过对方了。
砂金与「砂金」轻轻碰拳,淡蓝的幻影顷刻间逸散作光点,
【我在未来等你……】
……
【到我了,大哥哥。 】
再向前,砂金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扬着笑脸,张口就是一串夸夸,【我很高兴能认识到未来的我,知道未来的我有多么的了不起,看到未来的我是个多么好的孩子……】
“我也很高兴与你相遇,你让我知道了过去的我是多么聪明,多么可爱,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多么……啊,我想说的太多了,说上整整三次极光的消失与重现都说不完。”
砂金也逗得卡卡瓦夏哈哈笑出了声,许久,两人才停下笑声。
【那我要先出发了。 】卡卡瓦夏说,【我会在所有人都在的那个地方等你,那个地方很远很远……大哥哥你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地走,不要累到自己。 】
“那就让我们来对最后一次掌吧,”砂金蹲下身,抬起手,“为了告别。”
【不用紧张,】卡卡瓦夏也伸出手,与砂金的掌心合十,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闭上了眼,如往日和家人们的每一次对掌一般,【为了告别。 】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再见,卡卡瓦夏……】
“再见,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与砂金同时睁开眼,齐声道,
【我们终将在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
“我们终将在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
继续向前,砂金缓缓地走着,诡异可又枯燥的景色看久了也会烦,但砂金很有耐心,依旧迈着不变的步迈走着,
不管这条路有多远,他都会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砂金在此间遇到了的第三位身影——那道紫色的身影一经出现,砂金脸上便挂起了招牌似的礼貌笑意,
“好久不见啊,”砂金笑道,“令使小姐。”
黄泉的出现,正代表着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看着仿佛哪里不太一样了的砂金,黄泉轻瞌了下眼,“……赌徒先生,”
许久不见吗?黄泉不知为何才见过面的对方要这么问好,也许是她又忘记了什么……不过,但她知道一点,
“你似乎不需要我再来回答那个问题了。”
砂金身上的“虚无”的气息……变淡了,砂金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哈,我第一次知道、拉帝奥教授原来是如此乐于多管闲事之人。”砂金耸了耸肩,看黄泉这话说的,不用问都知道、教授肯定是私下里又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黄泉认真地回答道:“也许在你的朋友看来,他只是在医治愚疾。”
“朋友,你可真会冷场……”砂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么,抱歉?”
“可别!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话懂吗?”砂金马上补充,“提到拉帝奥教授的那句也是。”
他可不想回头黄泉再在教授面前说些什么,给自己自找麻烦。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黄泉问。
砂金答:“我也该到临时的目的地了。”也不知道他这次醒来,会掉到匹诺康尼的哪个角落?
“祝你好运。”
黄泉看着砂金大步向前走着的背影,砂金扬了扬胳膊、挥手与黄泉告别,
“祝我们好运。”
……
为什么我们要为了死亡而出生在这世上?
因为命运从未公平。
生命又因何而沉睡?
因为睡眠既是死亡的预演,
我们将在睡梦的预演中准备好面对明天,走向死亡,最终……
迎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