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洗礼之后就是吃圣餐了, 不过这是后世新教的叫法，东正教则把圣餐称为圣体血，不过不管是哪个教派的圣餐, 使用的都是未发酵的面饼和葡萄酒。
没有人真的喜欢吃圣体, 也就是面饼, 它不仅很硬，还没有任何的味道, 但圣餐里代表圣血的葡萄酒却是人们所钟爱的，有了后者，前者也就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 卡佳夫妇开始招呼客人回自己家中聚会，在他们的家里，还有丰盛的晚宴在等着大家。
宾客都有自己的马车坐骑, 倒也不需要他们在安排交通工具, 大家只要跟着一起走就是了, 不过也有少部分人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辞呈。
米娅一家本来的打算是参加完洗礼仪式后就回去了，毕竟他们家现在是真的很忙，而且晚餐之后天暗下来就不好赶路了，尤其这个时期的人很多都有夜盲症，玛莎和约翰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自然更加不敢在夜里驱赶马车回家了。
但莱曼医生之前就表示要和他们私下聊一聊, 而对方明显还要参加接下来的聚会，这么一来他们反倒不好走了。
刚刚走过来的莱曼医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即表示他们晚上可以住在他那里。
不过约翰和玛莎都不愿意麻烦他就是了。
米娅见状就拉了拉约翰的衣摆，小声和他说：“没关系的父亲, 我的眼睛很好，也能驾驶马车, 晚上就让我来驾车吧。”
米娅确实能看见，小米娅被母亲养的很好，并没有夜盲的毛病，而她虽然没有驾驶过马车，却有生活系统这个金手指，而且她还能让拉车的肉桂听自己的命令，只要到时候控制着点速度，想来走夜路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考虑到宾客们回家可能不方便，一般这种聚会的晚餐结束的都不会很晚，加上现在天气热了以后天暗的也慢了，如果吃完晚餐就走的话，他们回去的时候天大概也没有完全黑下去。
莱曼医生也道：“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请卡佳夫人派他们家的车夫送你们回去。”
至于车夫怎么回来，只要给他一些钱，对方会很乐意找个酒馆消磨一晚上的。
没了后顾之忧，夫妻俩才没有带着米娅离开，而是邀请莱曼上了自家的马车。
显然他们是想在路上就开始谈莱曼医生想说的事情了。
米娅干脆自告奋勇，表示自己可以来驾驶马车，让约翰到马车里和莱曼医生谈话。
约翰拒绝了，大白天的路上人多，他担心米娅不小心出了车祸。
而且约翰感觉，莱曼医生想和他谈的事情，应该和米娅有关。
果然，等大家上了马车，坐在最靠近约翰位置的莱曼医生就低声说起了那位皇后殿下的事情。
“殿下的身体有所好转以后，就询问我，是否有能让她成功受孕的办法。”
这个消息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和皇后感情非常好，好到皇帝即使知道她的那些过往，也依然宁愿不顾众人的反对修改律法迎娶她为妻。
但这对恩爱到可以共享整个帝国的夫妻也有自己的烦恼——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这就意味着帝国以后很可能会后继无人。
所以皇后在身体好转以后想要个孩子也是非常正常
莱曼医生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知道的，陛下就是从他舅舅那里继承的皇位。”
这个玛莎他们当然知道，甚至连米娅在小米娅母亲的那些书籍里都找到了一份相关内容阅读过，
现任皇帝和他的舅舅先帝，其实是平民出生，他们之所以能成为皇族，是因为上上任陛下同样没有后代，所以当时的贵族都有继位的可能，他们试图拉拢当时凭借自己的努力一路从平民奋斗成为了近卫军队长的先帝，却不知道先帝已经有了自己上位的想法。
于是，如大家说看到的一样，大权在握的先帝就自己坐上了那把椅子。
而一直有消息说，让先帝生出这个想法的人正是他们现在的陛下。
而先帝同样是因为没有孩子才把皇位给了皇帝，所以那对地位最尊贵的夫妇担心他们如果没有后代，以后庞大的帝国会落入其他人之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尤其是在经过上次的暴动之后，疑心病很重的皇帝就一直都在担心等自己哪天身体变差，无法再掌权的时候，会再次迎来反叛。
而那位陛下的年纪如今可也不小了。
“难道陛下就没有想过，找别人生一个吗？”
这话是玛莎问的，不过别误会她是赞同这样的事情，玛莎只是因为身为助产士，见惯了那些贵族的做派，对于“贵族会有很多私生子”这件事都快成为刻板印象了，所以才会疑惑皇帝为什么没有。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莱曼医生知道的东西真的不多，但不妨碍他散发思维：“但你得知道，陛下比皇后殿下年纪大很多，在迎娶殿下之前，他还有一任妻子，甚至据说还有几位情人，可她们都没能为陛下生育儿女，一个也没有。”
“而我们的殿下，咳咳，以前可是有孩子的。”
所以，可能不是皇后有问题，而是皇帝有问题？
米娅三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不够这么一想，也确实很有可能，毕竟皇后殿下以前可是有生育过。
“等等，皇后殿下有孩子？谁的？”
米娅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既然皇后生育过，那怎么皇帝会没有孩子。
一直不跟她说皇后事情的玛莎闻言表情也不太自然了，至于其他两位男士，他们就更不好和米娅这样的小女孩说这种事情了。
但米娅实在太好奇了，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个大瓜。
她也顾不上莱曼医生还有正事要说，只缠着玛莎，希望她能跟自己解释一下。
最后玛莎不得不开口解释。
“那位殿下的出生不太好，遇到陛下之前，她是一位演出低俗剧目的女演员，甚至可能还在妓寮呆过……总之就是一段非常不名誉的过往，甚至有传言说，她曾经给一位高官当过情妇并生下了一名私生子。”
到底有没有私生子这件事大家其实也不知道，反正至今也没有谁见过那个孩子，但那位被传闻曾经和皇后有过一段的那位高官现在也不见身影了，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事的可能性很大——尤其是那些反对皇后的贵族，正是他们一直在煽动民众制造各种舆论，越是老派保守的贵族越是无法容忍有一位这样的皇后存在——不过实际上大家更清楚除了出生的原因之外，他们更不能容忍的是皇后剥夺了他们许多“应有”的权利。
但这些并没有让那对最高夫妇的感情破碎，相反，他们一直都非常恩爱。
但有一点莱曼医生却知道是真的，他给皇后调养好身体以后，皇后亲口和他说，她因为以前堕胎的原因而不能生育了，问他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而皇后既然堕过胎，那么她至少以前是能有孩子的。
所以要说那对夫妻谁有问题，除了皇后自己，他觉得皇帝也不能说是无辜的。
夫妻俩听了都吓了一跳，约翰手一抖，差点让马车偏离轨道撞到路边的石梯上。
就算是米娅也被这样的秘闻吓了一跳，这真的是他们可以听的东西吗？
玛莎拍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快要晕厥的样子：“这，这种事情你也敢跟我们说？！！！被皇后殿下知道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皇后说自己堕过胎，那不就证明她那些不名誉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吗？
莱曼医生苦笑：“放心，我听到这个的时候反应也和你们一样。”
他当时直接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总感觉自己就要没命了。
但那位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殿下甚至不介意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她说……”
心有余悸的莱曼医生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他跪在地上头也不敢太，害怕的全身发抖，在放慢冰盆的宫殿内也流了一身汗，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因为他没法治疗皇后的病，却知道了这样的惊天秘密，殿下又怎么可能允许他还活着。
但在莱曼医生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要去往天堂的时候，那位皇后却漫不经心地表示不会要他的命的。
“你不需要那么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知道皇后到底是不是真心这么想的莱曼医生当即就对他信仰的主发起了誓言：“我将对此事保持沉默，绝不说出一个字，如果我违背誓言，就让魔鬼带走我的灵魂，让我永远无法进入埃洛希姆的天国。”
“多么可怕的誓言啊。”
低着头的他听到那位尊贵的皇后殿下用一种犹如吟唱一样的语调，缓缓说道。
“但我不需要你保持沉默，它并不是什么秘密，这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我只需要你想办法让我怀孕。”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莱曼医生敢把这种秘闻告诉约翰一家的原因。
他对皇后殿下的情况无能为力，只能从他们这里找寻援助了。
“这……”
夫妻俩面面相觑，玛莎下意识地看向了米娅。
知道莱曼医生找他们是什么事以后，玛莎只开始后悔自己太爱管闲事，把配方送给卡佳夫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们现在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麻烦了。
虽然莱曼医生说皇后殿下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这个秘密，可那如果是在莱曼医生能够治好她的前提之下呢？如果皇后不能如愿以偿，他们这些知情者是不是就要跟着受到惩罚了。
是，平民们，尤其是受到皇后诸多庇佑的女人们是很爱戴他们的巴西丽莎，可他们也依然不能说那位殿下是仁慈的。
正相反，热衷维护女性利益，追求男女平等的皇后殿下，在很多时候都是冷酷无情的。
那位皇后殿下固然因为自身出生的缘故而同情怜悯着底层社会的人们，可她对待自己的敌人，却从没有任何仁慈可言——据说她会把自己的政敌秘密关押，甚至亲自看着他们受刑。
虽然这个据说很可能也是贵族们的编排，但显然皇后也并不是只有温和无害的一面，如果有，她也无法站在如今的位置上，被尊称为女皇，与皇帝共治天下。
——如果米娅知道她的生平，她一定会说，这是一位西方的武则天。
现在，玛莎觉得，那位殿下的仁慈恐怕也要从他们一家的身上移开了。
“莱曼医生，你这可是太为难我们了，我们连医生都不是，又怎么能帮到你呢。”
莱曼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也只能找他们，赌一赌那份可能。
“真的没有吗？或许米娅知道那位开了药方的神奇医生在哪儿？我们可以试试去请他来为殿下诊治。”
这就是莱曼医生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玛莎夫妇却是脸色一变，因为他们并没有告诉过别人，那些药方是米娅提供的。
莱曼见他们表情有异，无奈解释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了吗？”
如果说一开始莱曼医生还能被得到这种精妙药方的狂喜所影响而忘了思考，等他和约翰结交以后，对他们家的情况有了些了解以后，就知道这些药方绝不可能如玛莎所说，是她亲戚给她的了。
如果它们的来历真的如此，以玛莎的性格恐怕早就拿出来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本来莱曼医生也理解他们的隐藏，并不准备细究这个问题，但被皇后吓到以后，感受到生命危险的他不得不找人去打听了一下玛莎夫妇的情况，了解这些配方的来源。
而在他们的亲属朋友之中都没有疑似可以为他们提供配方的人以后，莱曼就很难不联想到出现的时机过于凑巧，最近才刚刚来到他们家的米娅身上。
而等他想要调查米娅可就困难了，除了知道她的父亲是位商人并且已经意外丧命以外，基本就没什么信息了。
这样的神秘来历，自然让莱曼医生更加加深了自己的怀疑。
不过最终让他确定这点的，还是刚才玛莎的反应。
不过这个就不需要告诉他们了。
莱曼医生看向了一脸镇定的米娅：“很抱歉把你们牵连进来，但请相信，我真的无意伤害你们。”
他保证道：“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们也知道了那位殿下的事情，你们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
他的保证让玛莎夫妇稍微安心了一点，但米娅却很清楚，如果那位皇后真的有心追究的话，那么不管他们是否知情，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不过受到这位皇后不少照顾的米娅对她的印象很不错，感觉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这会儿才会反应平平。
不过既然莱曼医生都找到自己头上了，米娅也没有再隐藏的意思。
“很抱歉莱曼医生，我并不曾见过那位开出药方的医生，也并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只是曾听父亲和母亲提起过，对方是一位四处游历的隐士，如果不是偶然相遇，我的父亲也无法得到他的帮助。”
这个答案可不是莱曼医生想要的，他追问道：“那你知道你父亲是在哪儿遇到他的吗？”
米娅摇头：“他并没有和我提过，而且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莱曼医生不死心道：“那么你父亲身边的人呢？”
米娅睁着一双明亮的绿眼睛，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他和他的商队都死于强盗的袭击，我想已经没有其他什么身边人了。”
莱曼医生激动的情绪夏然而止，这才想起自己当初得到的消息里，就有米娅父亲过世的原因。
他在玛莎和约翰有些不善的目光中，讪讪地道歉：“哦，对不起，请你节哀。”
米娅对他的道歉没什么感觉，其实她真的不悲伤，顶多就是为那些无辜的人感到遗憾。
她主动续上了之前的话题：“莱曼医生，我确实还知道一些可能对那位有帮助的药方。”
莱曼：“！！！”
在莱曼医生开口之前，米娅阻止了他，继续道：“但是我不能再把那些药方给你了。”
莱曼医生第一次发现，当这个平时看起来可爱腼腆的小女孩沉下脸来的时候，竟然有些让他害怕。
她的语气很冲：“玛莎妈妈是出于同情才把药方给了卡佳夫人，约翰父亲同样也是因此愿意和你分享其他的配方，但这不是你可以得寸进尺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我们帮忙的理由。”
米娅其实是有些生气的，莱曼医生因为这些配方而获得了更高的荣誉，他们一家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衷心的为他祝贺。
可莱曼医生的回报是什么呢，他因为皇后的命令而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这一点米娅能理解，但他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他虽然保证了不会告诉其他人，但难道那位皇后就真的不会知道这件事吗？莱曼医生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上了他们的马车的，如果那位皇后真的会追究这件事，他们一家恐怕是怎么也逃不过的。
哪怕莱曼医生提前给他们写一封信，告知自己需要帮助，都比现在这样的情况要好得多吧？
在米娅看来，莱曼医生寻求帮助的方法，是高高在上的，他不是在请求，他是在强迫他们答应。
说到底，莱曼医生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米娅一家的头上，而不是真的平等的在对待他们。
米娅有点生气，所以她不想帮莱曼医生，但这件事情不好好解决，那么他们家很可能会被牵连。
米娅无视了莱曼难看的脸色，告诉他：“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去觐见那位殿下并献上药方的，如果那真的有用的话。”
她一点都不想把可能会有的好处给莱曼医生了。
这次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因为这件事，玛莎一家来参加婴儿洗礼的好心情都没了，但约翰还是把莱曼医生送到了卡佳夫妇的家中，然后去和去和卡佳道别。
“家里的事情太多了，得赶回去。”
用这个理由，他们一家提前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玛莎知道刚刚米娅生气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米娅对谁冷脸，但她并不因此觉得米娅有什么不对，反而安慰她：“不要为了莱曼医生的事情生气，他和我们其实也没有多少的关系，又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自私一点。”
“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自己。”
“我知道妈妈。”米娅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砸进了玛莎怀里，撒娇道：“但就是有点不舒服。”
“好了好了。”
玛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良久，她才开口道：“亲爱的，你真的要去觐见皇后殿下吗？”
玛莎没有问她能不能觐见皇后殿下，这事有些难度，但其实也没那么难，那位皇后可是许可有困难的平民去觐见她的，甚至，只要理由足够，想觐见皇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再不济，她们大不了去求一求巴亚德，请他帮忙。
所以要觐见皇后在这个国家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玛莎是担心米娅有去无回。
她并不觉得米娅真的能治好皇后的身体，那可是连御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又怎么能够指望一个连医术都不会的小女孩呢。
而如果不能治好皇后，却冒然觐见，要是触怒了皇后可怎么办？
“别担心妈妈，我不会有事的。”
米娅从玛莎怀里起来，安抚道：“我只是想把一些可能有用的药方亲自献给皇后殿下，就像上次给卡佳夫人一样，要不要用，能不能用，自然有殿下的御医去判断。”
而她，只是一个献上药方的小女孩而已，和皇后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以那位的名声，想来也不会故意为难她的。
玛莎还是不放心，但也知道这事其实只能这么做。
米娅不想帮助莱曼医生，却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也不做，她手里没药方倒是好说，可既然有，却不献上去，被人知道了，那可就是罪大恶极。
即使她以后都不动用这些药方，莱曼医生那边要是有个好歹，他真的会隐瞒米娅的存在吗？
危险从莱曼医生坐上他们家马车的时候就存在了，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要是真的能够帮助到那位殿下，对他们家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米娅对自己的生活系统还是很有把握的，但如果皇后的情况真的查到连她的技能都无能为力了，那她就得另找出路了。
米娅开始向玛莎打听那位皇后的事情，这一次，玛莎终于不再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不管真假都说了出来。
第42章
东拜帝国的皇后狄奥多拉, 据说她的父亲是一名驯熊师，母亲则是舞女兼女演员。
这位皇后年幼失怙，为了生存不得不走上母亲的老路, 成为一名女演员, 有过一段前面玛莎所说的悲惨过往, 而且在这段过往中还有迹象表明，那个时期的很多高官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所以上流社会的人也总是以此抨击她的过往。
甚至在狄奥多拉当上皇后的前几年里，她也一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但这无损于她在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心目中的地位。
而这位皇后第一次让人真正对她刮目相看, 就是在那场竞技场的暴动之中，当皇帝想要带着她一起逃离君斯坦迪堡的时候，火冒三丈的皇后断然拒绝了他, 并且说出了那段被史书记载的话。
她说：“如果只有在逃跑中才能寻求安全、而没有其他办法的话, 我不选择逃跑的道路。头戴皇冠的人不应该在失败时苟且偷生。我不再被尊为皇后的那一天是永远不会到来的。如果您想逃, 陛下，那就祝您走运。您有钱，您的船只已经准备停当，大海正张开怀抱。至于我，我要留下来。我欣赏那句古老的格言：紫袍是最美丽的裹尸布。”*
“紫袍是最美丽的裹尸布。”
米娅低低重复着这句话, 觉得帅呆了。
而且在听到这段话以后, 米娅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狄奥多拉皇后给她的印象有些熟悉了，因为她看过以她为原型拍摄的电影！虽然因为时隔几年，电影的内容甚至是里面人物的样貌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且那种几乎都是在演绎这位皇后的各种风流韵事的改编剧的剧情估计也没什么可参考的——但对于这句话，米娅还是印象深刻, 很难忘记。
在听了这位皇后的经历以后，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自逆境中重生的伟大女性, 脑子里也不由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是她喜欢的漂亮御姐大姐姐！！！
玛莎好笑地看着米娅脸带红晕眼冒星光的样子，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段话时，怕也是这副样子。
等说完那位皇后的过往以及她曾经为人们做个的事情，玛莎把重点放在了这一对最尊贵夫妻自身情况上。
皇帝夫妇是典型的老夫少妻，皇帝比皇后大了十八岁，而且两人结婚的年纪也比较晚，结婚时狄奥多拉皇后已经23岁了，而现在她32岁，皇帝陛下则是50岁了。
这两个年纪，虽然在米娅的概念里，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大姐姐，一个则是退休年纪都不到的中年人，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他们可不算年轻了。
也难怪皇后会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恐怕她也在担心年长自己许多的丈夫去世以后，自己要怎么办吧？
不过米娅绞尽脑汁的回想了一下，那部剧情不怎么靠谱的电影里，最后结局好像是狄奥多拉皇后好像是得了癌症死了？而且死的时候好像是474、8左右反正还没有到50岁的样子，反而是被认为会早离开的皇帝在她死了之后又活了一个他们的年龄差，也就是十八岁。
能记起这点，还要归功于她当年看电影的时候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局，然后怒查了一番百度，才确定导演至少在他们死亡的年纪上没有骗人。
不过现在皇后在米娅看来还很年轻，倒是不用担心那么远以后的事情。
不过在记起这位皇后的事情后，再结合玛莎的一些话，米娅也从那部电影和她后来查阅的资料里找到了一些讨好这位皇后的方法。
除了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婪外，这位皇后喜好奢靡以及热衷美容保养的事迹连平民也都有所耳闻，前者米娅可能没什么说道，但对于美容保养什么的，她自问还是有些见识的。
回到家里，米娅就在思考觐见的事情。
这事显然不能拖太久，不然在已经算是撕破脸的情况下，莱曼医生那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觐见宜早不宜迟。
但也不能太早了，米娅得考虑前脚他们才见过莱曼医生，后脚她就跑去觐见皇后，会不会显得太过于谄媚，给皇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到底什么时候去觐见，又能不能见到那位皇后，也不是她说的算的。
最后，思来想去也没个具体想法的米娅只好拿了纸笔，给巴亚德写了一封信请人送去。
她只在信里说了自己想觐见皇后献上药方，绝口不提莱曼医生那边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很麻烦了，米娅可不想再牵连到巴亚德。
不过巴亚德对此事的重视还是出乎了米娅的预料。
她的信件是洗礼仪式的第二天才送出去的，这个时候的米娅再次因为熬夜准备可以讨好皇后的东西，而消耗了过多的精力不得不赖床补眠的时候，前一天值夜班同样在骑士团里补眠的巴亚德也收到了这封信。
才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人叫醒的巴亚德并没有生气，对帮他拿信进来的骑士同伴道了谢，等送走了人才拆开了信件。
很快，信里的内容让巴亚德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封信写的很简单，只是米娅在询问他要如何才能觐见殿下，并附上了她觐见的理由——为了报答皇后的恩情，她准备把一些可能对她身体有好处的药方献给皇后。
但在巴亚德看来，这封信的内容很奇怪。
不说皇后对她的那点恩惠都过去了那么久，米娅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觐见皇后，就说所谓的对皇后身体有好处的药方，巴亚德就很奇怪它是从哪里来的。
很少回奥佩特斯街的巴亚德并没有听说过药方的事情，玛莎他们也并没有提过，所以他并不知道米娅手里有对病人来说十分珍贵的药方。
而且特意觐见就为了献上药方，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像是米娅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一头雾水的巴亚德担心米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也顾不上休息，收好信换好衣服，就出去和自己的长官请了假，然后策马赶去了六区奥佩特斯街。
等到了地方，看着熟悉的街道，巴亚德舒展了眉头，好像自从米娅来到玛莎家，他回这里的次数都变多了不少。
正在店里监工的玛莎夫妇看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巴亚德，有些惊讶，却不怎么意外。
米娅给巴亚德写信这事他们都知道，甚至找人送信的事情还是约翰去做的，甚至做好了巴亚德会因此回来一趟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
“今天刚好休假。”
值了一夜岗，今晚其实也需要轮值，但特意请假回来的巴亚德如此道。
夫妻俩也不疑有他，只以为是正巧了。
玛莎有点懊恼：“早知道你今天就能回来，我该多买点菜的。”
今天周围没有集市，卖菜卖肉的人就少了，尤其是肉，虽然街上有肉铺，但这个时间段再去买也不剩什么了，还不够新鲜。
巴亚德笑道：“我又不是客人，何必那么麻烦，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这话听得夫妻俩都很舒服，在心里堵了一天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好在家里不缺蔬菜，也有腌肉，真要做也能做出很丰盛的餐点。
就是家里的灶台虽然已经建好了，但还没有完全干透，加上米娅定制的铁锅也没做好，所以现在还没法用，但巴亚德在呢，今天直接用他家的厨房也是一样的。
巴亚德看了看，没看到米娅。
“米娅不在吗？”
说到米娅，玛莎脸上的笑容又染上了担忧，她叹了口气道：“在楼上休息呢。”
昨晚因为莱曼医生搞出来的这些事和对米娅的担心，他们也是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睡，所以早上米娅表示不吃早饭只想再睡一会儿，玛莎也没有再去叫她起来，还贴心的帮她跟实习女工们那边说了一声。
巴亚德面色一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米娅怎么会突然想见那位殿下？”
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把巴亚德带到二楼的卧室，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巴亚德。
“……所以米娅就决定自己去觐见了，巴亚德，你说她会有危险吗？”
听完事情起因的巴亚德眉头紧皱，他最近也听说过这位为皇后殿下治疗的莱曼医生的事迹，还知道皇后在身体确实开始好转以后还给了他不少的赏赐，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玛莎他们的事情。
不过听过玛莎的叙述，那位莱曼医生显然没有把自己获得奖赏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要分一些给玛莎他们的意思。
虽然说他分不分都是可以的，但再联系到玛莎口中这位医生求人时做的事情，巴亚德对他的感官就越发的差了。
所以他这个时候也自然把莱曼医生往小人的方向想。
如果对方嫉恨昨天的事情，去找皇后告状，颠倒是非，很难说皇后会不会因此生气，进而惩罚他们一家人，所以米娅主动提出觐见，反而是个不错的决定。
这么想的巴亚德也不忘安慰他们道：“放心，皇后殿下对平民很好，只要不忤逆欺骗她，她会是最仁慈的巴西丽莎。”
不过对那些出生高贵的贵族可就不一样了。
作为皇帝的亲卫骑士，而且目前还是一位骑士队长的巴亚德日常工作就是跟随在皇帝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所以他见到皇后的机会很多，自然也见识过她对那些前来觐见的贵族和平民之间截然不同的态度。
夫妻俩因为他的话而安心了不少，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听过再多皇后对平民很好的话，也不如巴亚德这位能见到皇后的骑士亲自认证。
巴亚德继续对他们道：“既然米娅想觐见皇后，那么这事我来安排吧。”
这件事他还是能帮米娅做到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和米娅谈一下。
玛莎起身：“那我去叫她起来。”
“等等。”巴亚德制止了她：“既然米娅还在睡就别吵她了，等她醒来再谈也不迟。”
巴亚德起身：“正好我也想回去休息一下。”
他昨晚值岗，今天又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就一路策马回来，虽然不算疲倦，但等他和米娅聊过后就得赶回去处理这件事，现在能休息还是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那你快去，等到饭点我们再叫你。”
玛莎想起什么，起身去拿了一把钥匙交给巴亚德：“米娅在你家二楼加了一扇门，这是钥匙。”
巴亚德也想起来了，他拿上钥匙回到自己的家中，先看到的就是已经大变样的一楼店铺。
一楼店铺的装修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并没有太多的动静，巴亚德看了眼装修的工匠，走上了楼梯，能隐约听到从三楼传来的笑闹声，他知道那是米娅请的编织女工。
上了二楼，巴亚德就看到了走廊上新安装的门，是和他家的房门一样的款式，但因为太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巴亚德打开门，走了几步就到自己的卧室了。
他很久没有在自家住过了，每次都来去匆匆的，但卧室被打扫的很干净，一切看起来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只有窗边的桌子上多了一个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束带着芬芳香气的花束，花瓣已经有些打蔫，看起来不是今天摘的，但也不会超过三天。
在自己的房间里闻到花香，巴亚德还有些不太习惯，但也正是这束花的缘故，以往进门时总是掩盖不了的那种属于无人居住的房屋内散发的略带霉味的空气被花香所掩盖，让巴亚德有种自己仿佛并没有离开这里太久的错觉。
穿上的床褥都是铺着的，上面铺了一层防尘布。
他摘下配件和手套，掀开防尘布，解下披风脱掉鞋子躺在床上，取过披风往床上一盖，就闭眼睡了起来。
米娅一直睡到中午，玛莎上来叫她吃午饭，她才醒来。
其实从昨晚到中午，她差不多也睡了十一二个小时了，但制作技能物品耗费的精力不是按照熬夜时间算的，这十个多小时的爆睡虽然让她恢复了大半精力，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萎靡，甚至因为过久睡眠而有些头疼。
等她打理好自己出现在人前，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像是经历风雨后，虽然侥幸没有被打落，但也难免受到磋磨的花朵。
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三个成年人心中如此想着，看着她的目光也越发怜爱起来。
米娅没想到会在餐桌上看到巴亚德。
她和玛莎夫妇问了好，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巴亚德，见他不像是刚刚赶回来的样子，就问到：“日安，巴亚德，你是一大早就回来了吗？”
巴亚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嗯，你的信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不回来我怕睡不着。”
米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隔了一天，她也觉得自己昨天的想法有些冲动了，但要说后悔，那是没有的，只是：“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吧。”
巴亚德闻言，笑容一收，正色道：“别这么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见外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不希望米娅因此自责，虽然这件事的开端是米娅，但她也是好意想要救人，换了巴亚德自己，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同理，玛莎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她们小看了他人的卑劣性。
巴亚德同样能看出莱曼医生所谓友好之下隐藏的恶意，不管他本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点，这都是无法辩驳的，那样一位能够为各种官员贵族诊治的人，难道会意识不到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吗？甚至连米娅这样的小孩子都发现了，他自己会不清楚？
反正巴亚德是不相信的。
他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说起正事：“觐见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安排，不过你是否想过另一种方法？”
同样开始享用早午餐的米娅疑惑追问：“什么方法？”
巴亚德用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帮你把配方递交给皇后殿下，虽然后续她可能还会召见你，但应该会比你直接送去觐见比较好。”
米娅知道巴亚德绝不是贪功，她很清楚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对药方的作用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皇后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无法生育的问题也早就在和皇帝相识之前就落下了，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东拜帝国最好的医生也没有把她治好，只凭借几张来历不明的药方又怎么可能呢。
何况皇后会没有查过卡佳的事情吗？之前她给卡佳的药方，莱曼医生也一定给皇后尝试过了，可她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这不就更是证明药方无用吗？
——所以，莱曼医生真的就像他自己所说，是觉得米娅手里还有更合适的药方才请求他们帮助吗？不是的，米娅觉得他是想找到那位开药方的医生，转嫁危险而已。
可惜天不从人愿，根本没有什么医生，而米娅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她一个小女孩只要说自己不知情，其他人也不会继续追问她，毕竟有理智的人都知道，那些药方既然是针对产后妇女和身体不好的幼儿的，那么作为使用者的米娅，当时一定也只是个小宝宝而已，她又怎么可能知道父亲在国外遇到的医生是谁又在哪里呢。
总之就是，既然之前给卡佳的药方都没有治好皇后的问题，那按理米娅就算有其他药方，估计也不一定有用。
所以巴亚德想帮忙转递药方，不仅不是贪图这份功劳，反而是帮米娅挡了一波事后可能会有的，来自皇后的责难。
想明白的米娅很感激他的好意，其实她就是把这份功劳都给他，米娅也不会不舍得，但她只能拒绝这份好意：“其实我需要亲自见过那位皇后殿下，才能确定哪个药方更适合她。”
在餐桌上三位大人不解的目光中，米娅低垂脑袋，收敛了目光，不让他们注意自己的表情：“其实，母亲过世之前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也许是病得太久了，她也渐渐从那位医生赠送的手稿和药方里学会了不少医术，还教给了我。”
“虽然我不像母亲那么厉害，但多多少少也是会一些医术的。”
说完自己编造的谎言，米娅还打了个补丁：“可惜母亲去世以后我就没见到那些手稿和药方了，好像是被父亲拿走了，科慕宁律师帮我带回来的书里面也没有这些。”
商人爹的情人太多，去的地方也多，要是有人想找所谓的手稿，那就让他们去找吧，反正是找不到的。
巴亚德却想起之前商队遇袭的事：“也许是被那些强盗一起拿走了，当时有一部分财务被他们处理了，也许手稿就在那里面也说不定。”
书籍是很珍贵没错，但强盗们并不一定能懂其中的价值，如果觉得是不值钱又可能暴露的东西，直接被他们当柴火烧了都有可能。
哦哦，感谢好心的巴亚德，又帮她想好了一个理由。
“可能吧，那些手稿是用其他国家的语言写的，我也看不懂，都是我母亲手把手教我的，不过你们放心，虽然手稿没有了，但药方我母亲都让我背下来了。”
玛莎和约翰恍然，心道难怪米娅只是看一遍药材就能记住它们的样子和药性，原来是学过。
玛莎欲言又止：“那你母亲怎么还……”
米娅依旧低着头，语气悲伤又遗憾：“她得的是心病，治不好的。”
其实这点她没有撒谎，记忆里，小米娅的母亲身体确实不好，但也不到英年早逝的地步，她确实是因为对自己的丈夫过于失望，才会郁郁而终的。
玛莎想说抱歉，让她想起了伤心事，但巴亚德提前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看来只能让你去觐见皇后殿下了，那么等吃完了饭，我教你觐见礼仪吧。”
米娅没想到自己的觐见之旅最大的困难不是她怎么才能见到皇后，而是礼仪。
东拜帝国的觐见的礼仪并不算复杂，但对现代人来说是极为具有屈辱性的。
——当然，对许多觐见皇后的贵族和高官来说应该也是。
因为那位皇后对那些贵族和高官都不怎么友好，她十分喜欢戏耍他们，为此她特意要求所有觐见者都必须遵从最严苛的觐见礼仪。
不止是下跪那么简单，觐见者都需要在皇后面前先鞠躬，然后跪下，再全身匍匐在地面上，脸颊贴地伸展四肢的行大礼，并且最后还要亲吻皇后的脚。
也就是俗称的吻脚礼。
第43章
虽然吻脚礼在罗马时期就已经有了, 但一般来说普通的见面场合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要求贵族和官员行这个大礼，只是到了狄奥多拉皇后这里就是不管什么场合都必须如此了，所以大家都说她是为了戏耍那些看不起她的贵族和官员。
听巴亚德说完觐见礼仪的米娅当时脑子都是懵逼的, 她连下跪行礼都要做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当自己是在跪西方人类的老祖宗了, 可吻脚就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了。
但她又不可能现在说不去觐见了，这个礼她还必须学。
巴亚德看出她的排斥,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他们到教堂里去膜拜神明雕像的时候，用的也是差不多的礼仪，所以吻脚礼对他们来说很正常——但还是安慰道：“你不喜欢吻脚礼也没有关系, 其实皇后也只是针对那些她看不惯的人而已，你并非其中的一员，又如此的年幼, 皇后殿下大概率会在你行礼的途中就把你叫起来了, 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
他都这么说了, 米娅还能怎么样？只能学了。
吻脚礼虽然让米娅感觉很不好，但这也没办法，谁让是她自己想去觐见的呢，而且苦中作乐的想一想，至少她现在只需要学这个, 换到华夏古代, 去一趟后宫要学的规矩还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不是说吻脚礼好，她才不要吻别人的鞋子和脚，多脏啊！
因为只需要学吻脚礼，加上米娅的抵触太明显了, 所以巴亚德也只是给她示范了两遍，然后就让她自己记住：“只要大致的动作记下来, 到时候你跟着我做就行。”
米娅：“？”
巴亚德没再多留，很快就告辞了。
他骑着马匆匆赶回了一区，先去骑士团的驻地换了一身干净的宫廷侍卫装，才前往大皇宫求见。
他在等候室里等待着皇后的召见，这个等候室是皇后特意让人准备的，是一间无窗的小房间，狭窄又闷热，每一个要求见皇后的人都需要在此等待，而等待的时长就视皇后的态度二轮了，如果是那些让她讨厌的贵族和官员，他们基本上都要在这里呆上许久才能见到皇后。
但巴亚德是个出生平民的骑士，又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后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没多久，就有宦官引他去见皇后了。
巴亚德进来的时候，这位皇后正在欣赏音乐和舞蹈，那些来自异国的美艳舞娘们动人妖娆的舞姿并没有让她投入多少目光，她慵懒地躺在在长榻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侍女们的按摩服务，对巴亚德的来访没有任何回应。
巴亚德目不斜视地跪在长塌前，心想要是米娅觐见时，皇后殿下也是这副样子，那吻脚礼确实可以不用了。
“参见皇后陛下。”
是的，虽然私下里大家更习惯称呼皇后为殿下，以此区分她和皇帝，但面见的时候，正式称呼却是皇后陛下，因为这是皇帝本人亲自承认的，皇后是帝国的女皇巴西丽莎，拥有和他一样的地位和尊荣，是名副其实的“副皇帝”。
而皇后本人也从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政治手腕上，她甚至要比皇帝做的还出色，在皇帝身边的人都知道，虽然皇帝能力很强，更善于打仗，但他本人的性格却是平易近人优柔寡断的，不然也不会让强势的皇后上位了。
也因此，老派的贵族和官员都不喜欢他们的皇后，甚至对皇帝都有不少意见，但皇帝是个实权派，他自己愿意纵容皇后，其他人的意见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起来吧。”
皇后没有为难巴亚德，叫起人后就懒洋洋地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狄奥多拉皇后很好奇巴亚德求见的原因，和别的那些想要讨好她而时不时会带来一些消息的人不一样，这位年轻的骑士还是第一次单独求见她。
“陛下，是有一些关于莱曼医生的事情需要向您禀告。”
巴亚德说了开头，就等着看皇后是否要屏退其他人。
听到这个名字，皇后睁开了眼，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乐声消失，偌大的宫殿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皇后淡淡地声调响起：“你都知道什么了？”
巴亚德只当做听不出她话里的寒意。
皇后过往的经历其实是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当初皇帝可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改变律法才能娶到她的，不过她多次堕胎还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这事对皇后来说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但显然她不会希望莱曼医生把事情透露出去。
尤其还是透露给皇帝身边人，这就太过可恶了。
巴亚德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些，他低着头继续报告：“莱曼医生认为自己无法治好陛下的病，所以他去找了臣的长辈——就是那位把药方送出去的助产士。”
皇后从长塌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示意他站起来：“继续说。”
巴亚德起身，低着头也不看她，恭敬地继续说着，把莱曼医生找玛莎要更多的药方，以及询问开药方的医生在哪里的事情告诉了皇后。
皇后的态度平平，在请莱曼医生看诊之前，她已经派人查过他的事迹，自然知道他的药方来自哪里，甚至也知道巴亚德和玛莎一家的关系，这些负责调查的人都向她汇报过。
只是她对这些都不在意，她只在意莱曼医生能不能让她达成所愿。
而显然结果令人失望，不然他又为何要去找助产士一家呢。
而且他应该也没有找到那位医生，不然怕是早就来求见了吧。
“所以呢，你是带来了那位神秘医生的消息？”如果是这样，她愿意不去计较巴亚德是否知道了她和莱曼医生的对话。
虽然狄奥多拉觉得那个医生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到处乱说。
不过她也确实不在意他说出去，就像她当时说的，其他人都在这么说，多他一个不多，而且当时的情况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就算医生真的敢乱说话，只要她不承认，再多的流言也只是流言。
至于陛下那边，他连自己的过往都能接受，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医生的话。
可惜皇后不知道自己这次看错了人，好在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很抱歉，我们无法找到那位医生。”巴亚德把米娅说的关于那位医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到找不到人，而且唯一知道的商人也已经在几个月前不幸遇难，皇后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坐回了长榻上。
她有些意兴阑珊：“如果只是想汇报这个，那你可以下去了，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你那位长辈的。”
虽然听到的消息让人不高兴，但狄奥多拉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找来莱曼医生是因为听说他治疗好了好几个产后虚弱的妇人，甚至让原本不再能生育的人恢复了过来——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些据说已经恢复的人还没有再次怀孕，但她们的身体确实是变好了。
而莱曼医生也确实让狄奥多拉的身体好转了一些，所以她才会升起这个念头，想让莱曼帮她成功怀孕。
但从他当时的反应，狄奥多拉就知道自己的期许怕是要落空了，现在不过是更加证实了这一点罢了。
狄奥多拉以为巴亚德是为了那个助产士来求情的，不过她本就没有迁怒的想法，自然也愿意在这个时候卖个好给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骑士。
她的丈夫她知道，查士丁尼最喜欢提拔平民出生有能力又忠心的人，巴亚德就是典型，而且他不仅年轻，还聪明，打仗的本事也很强，好好培养，以后就是一员大将。
这对于手底下缺少能干将领的皇帝来说，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帝宝贝着呢。
“陛下误会了，臣并不担心仁慈的您会迁怒于她，臣是为了另一件事来的。”
“说。”
“臣的这位长辈提供的药方来自她新收养的女孩——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几个月前，她的父亲和所在商队在城外被强盗袭击，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您当时在知道她的情况后，还开口给与她补偿。”
这事狄奥多拉确实有印象，毕竟她让人调查莱曼医生的时候，汇报人也说了玛莎家的情况，她当时就记起过那个女孩的事情。
“那个女孩？她怎么了？”
“米娅——就是那个女孩——她正是那些药方的主人，她说自己的手上还有一些药方，或许能够满足陛下的需要。”
巴亚德并不是个会阿谀奉承的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听起来也干巴巴的，但在狄奥多拉的耳朵里，却只觉得的比歌声还好听。
狄奥多拉皇后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真的，她真的有？！”
“只是可能，陛下，我们并不能保证那些药方就一定对您有用。”
巴亚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想狄奥多拉抱有太高的期待，不然最后结果不好，那不是害了米娅。
但一个可能，也足够让皇后生出希望了。
她期待地看向巴亚德：“你把药方带来了？”
“回陛下，药方需要米娅看过您的情况后才能亲自写出来。”
巴亚德解释道：“米娅和她的母亲学过医术，可以判断您适合哪种治疗方法，所以她想来觐见您。”
“那就让她来，她人在哪儿？等候室？”
巴亚德：“……很抱歉，因为没有您的允许，臣并没有带她过来。”
在皇后开口之前，巴亚德紧跟着道：“如果您允许，我明天就带她来觐见你——她住的有些远，过来需要些时间。”
听到还要等明天，皇后有些不满，但好在这点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
“那就让她明天一早就来见我。”
巴亚德得到了允许，稍微等了等，确定皇后没有其他话要说，低头行礼告退。
从皇后的宫殿离开，巴亚德想了想，先回了一趟骑士团，告知自己明天需要带人觐见皇后，所以还需要再请一天的假回去接人。
巴亚德的长官爽快的给他批了假，也没问是什么人要觐见，事关皇后，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能问的。
请假成功，巴亚德收拾了一下，就又还回了六区奥佩特斯街。
在店里跟工匠一起工作的约翰见他去而复还，连忙迎出来问怎么了。
巴亚德下马低声解释：“皇后同意了米娅的觐见，我回来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带她去大皇宫。”
皇后说了要一早就见到米娅，哪怕她一贯不怎么早起，巴亚德也必须在宫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把米娅带到大皇宫。
“米娅呢？她在哪儿？”
巴亚德看向隐隐传来女人们说话声的楼上。
约翰却说：“她出去了，到老奥夫那里去了。”
米娅去拿后来追加定做的铁笼，顺便问问铁锅做得如何了。
家里的兔子越来越多，而后来买的兔子很多都已经到了离巢的时候，为了不耽误母兔怀孕，所以她就准备给这些兔子分笼。
因为她在家里养兔子，约翰干脆就把三楼的阁楼清空了，里面的杂物能扔的就扔了，不能扔的放到二楼的空房间里，反正那个房间米娅也不肯住，他们家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多新成员，房间留着也没用。
所以米娅现在才有地方放新笼子。
此时的米娅正在老奥夫家看新作的笼子，相比第一个铁笼，这次的铁笼多了些改动，笼底加了可以放承粪板的地方，用来承接兔子的粪便尿液更方便清洗，养兔子什么都好，就是养的多了难免有味道，好在米娅打扫的勤快，兔笼一直保持的很干净，而且说实话，那点气味还不如街道上的气味重呢。
此外笼子上还有专门用于添置食物和水的小窗口，这样她给兔子喂食换水的时候就不用总是开笼关笼了。
新笼子不大，一个只能养一只兔子，但每个笼子的大小都一样，可以用铁丝固定在一起然后叠放起来，这样占用的空间小，却能养更多的兔子，让她更加合理的利用空间。
铁笼的制作难度不大，最麻烦的是要把铁拉成铁丝，只靠小奥夫一个人是短时间内是做不了多少铁笼的，不过这活儿那些做首饰的金匠做的更熟悉，他们甚至能把金银拉的和头发丝一样细，而米娅要的铁丝已经算是很粗的了，他们做起来都不费什么事儿，甚至都可以交给学徒练手，所以在真的米娅同意后，小奥夫就把拉丝的工作交给自己认识的首饰匠人了，虽然工价不便宜，但他们的速度快，于是才几天，小奥夫就做好了米娅要的兔笼，让她过来取货。
因为笼子有点多，米娅就近找了街上几个认识的小孩帮她送回家，报酬是每人一个努米。
而她等了许久的铁锅，老奥夫也终于做好了，也幸亏老奥夫最近在帮米娅做别针，所以手头上的工作暂时都排的比较后面，而米娅自己插了自己的队，让老奥夫先帮她做铁锅做出来，别针可以等以后再继续做，反正现在做的分一分也够大家用了。
大概她一副很急着要的样子，老奥夫默不作声地就加班加点的研究铁锅的打造方法，今天终于做的差不多了。
这里的差不多是指，她要的两口锅都做好了，尤其是小的那个造型和后世铝锅电饭煲内胆的造型差不多还带把手的烧水铁锅，是小奥夫的手艺，因为这锅要小得多，所以小奥夫比老奥夫还早做完，前天就给送她家里去了。
现在就剩下眼前这个大铁锅。
眼见着铁锅就要做好了，米娅有些迫不及待，让那些孩子帮她把铁笼送回去后，她也没走，干脆直接呆在铁匠铺里等着完工。
铁匠铺很热，外面的日头一日一比一日大，铁匠铺里的炉火却是从早到晚的烧着，只是站在门口，就能热的让人心慌意乱满头大汗。
所以，即使米娅现在也会铸造技能，她也从来没有自己动手的想法，想想就要命。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成型的铁锅才终于被放入水中冷却，只听“嗤”的一声，水中冒出大量的真气，通红的铁锅变成了黝黑的样子，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
不过细看会发现这个铁锅要比她印象里乡下用的大铁锅要厚一些，虽然家里人少，但考虑到以后说不定要给员工做工作餐，所以她定做的铁锅不小，直径在一百二十厘米，深度四十厘米，属于特别大的尺寸了。
“好了，你看看吧。”
老奥夫把冷却完毕的铁锅拿了起来，拿到外面对着天空举了起来，米娅凑过去认真地看了看，确定没有漏洞，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奥夫伯伯的手艺果然是最棒的。”
老奥夫嘴角往上动了动，虽然弧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但了解自己父亲的小奥夫知道他现在很高兴。
这也就是米娅了，换了别人说同样的话，他父亲可不一定会高兴。
“没问题就带回去吧。”
小奥夫自告奋勇：“这锅重，我帮你拿回去。”
“谢谢奥夫哥哥，那么尾款我回去以后拿给你。”
米娅跟老奥夫道别，正准备要走，突然又突然折了回来，期期艾艾地看向老奥夫。
老奥夫：“……”
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才刚刚升起，就听米娅道：“其实我还有东西想要让奥夫伯伯帮我做。”
老奥夫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还有不少订单要做，你要是想做东西，得再等等，至少半个月。”
“这次可是个非常非常棒的东西。”米娅神神秘秘道：“相信我，就算是奥夫伯伯你也会需要的，而且如果你们能做出这个，以后一定有大把大把的生意上门的。”
老奥夫被她说得有点心动，他知道米娅不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孩子，她既然这么说，那就绝对不是在吹牛。
“而且伯伯你做出这个东西，说不定会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的。”
小奥夫闻言，笑了出来：“小米娅你这说的就太夸张了，还被陛下嘉奖，真的假的？”
米娅认真道：“当然是真的，相信我，如果让陛下知道这东西是你们做的，你们家一定会收到嘉奖的，不过你们得配合我才行，没做好之前可不能走漏了风声，不然可能会有麻烦。”
奥夫父子听她这么说，还真有些相信了。“比铁锅还厉害？又是什么用具吗？”
虽然铁锅这东西他们一开始接单的时候觉得没多大用处，华而不实的，感觉就是浪费钱，但锻造的过程中，父子俩却改变了想法，铁锅虽然贵，但它耐用啊，而且再没人比奥夫父子俩更懂铁的受热性了，相比热的慢、不能干烧还总是容易烧坏的陶锅，铁锅就不仅热的快，而且也不怕火，能省下不少柴火不说，基本用不坏，即使坏了拿过来重新修补锻造一下，就又是一口好锅了，如果用的足够久，这价格平均下来也不会比陶锅贵到哪里去。
所以奥夫父子俩在打造的时候就准备之后自家也做一口用，再往外宣传推销一下，也不愁没人买，虽然平民不一定能买得起，但那些有钱人可不一样，宣传的好了，绝对是热销产品。
现在米娅又说会有更好的东西让他们做，甚至做好了可能会被陛下嘉奖，父子俩面上不太怀疑，心里却是相信大半了。
其实他们也很好奇这个小姑娘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还都能成功呢？但聪明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问的好，要是追问多了，米娅不在他们这里定做东西了可怎么办？
“这两个可不能比，对我来说是铁锅比较有用，但对其他人来说可就不是了，至于分类的话……”
米娅歪着头想了想道：“算是用具，但也算是装备？”
这可是她打算给巴亚德的感谢礼物，总是劳烦对方那么多，怎么能不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呢。
所以这次，米娅准备给他来一个穿越的时间足够早的话，穿越者们基本都会搞出来的马用三件套。
也就是马鞍、马镫和马蹄铁了。
不过马鞍的主要材质是皮革，得另外找人做，回头她去问问木匠有没有熟悉的皮革匠人，这种好事当然也要带带木匠，免得他以后知道了，一生气不给自己做东西了可怎么办。
她见奥夫父子俩都看着她，像是在等下文，连忙摆摆手：“图纸我还没画出来，等我回去画好了再拿来给你们。”
老奥夫突然开口：“最快多久能画好？”
“只是画图的话，半小时应该差不多了。”
其实她还可以画的更快，马镫和马蹄铁的构造十分简单，只是现在的人还想不到而已，要是想到了，根本不用多说，恐怕早就做出来并普及了。
但是现在的书写工具是真的不好用，尤其是那个芦苇笔，动不动就坏，她总共也没画几次设计图，笔都已经换了两三根了，所以写起来得特别注意。
老奥夫闻言，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立刻拍板：“那就让小奥夫等你画好图纸带回来。”
米娅想了想马镫和马蹄铁的构造，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东西，给小奥夫解释一下他们应该就能做好的。
“好的，那奥夫哥哥跟我回去吧，我请你喝花茶。”
她补充了一句：“等你回来再给奥夫伯伯带一壶新鲜泡好的花草茶。”
老奥夫一听，脸色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第44章
先有一群小孩抱着铁笼跑回草药店, 后有小奥夫抱着一口大铁锅往草药店走，身边还跟着米娅，街上的邻居们可都能看出是草药店的米娅在铁匠铺那儿定做的东西做好了。
不过铁笼还好说, 邻里们都知道米娅最近养了不少兔子, 有些人还去她家看过呢, 可小奥夫抱着的那个黑漆漆的大铁疙瘩，就是完全没见过的东西了。
“小奥夫, 你抱着的那是什么啊？”
小奥夫本就有意宣传看看能不能再给铁匠铺拉些生意，就大声地回答道：“是铁锅，用来做饭做菜的可比陶锅好用。”
一说是锅, 大家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还能用铁做锅？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一定很耐用吧。”
“是啊，看着就比陶锅好用, 不过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小奥夫就笑道：“大的是不便宜, 但可以做小的啊, 小的就便宜多了，而且铁锅比陶锅耐用，能做的菜品花样更多，家里有这样一个好锅，好些年都不用换新锅, 还能。”
住在奥佩特斯街上的居民多多少少都有些积蓄, 一听这话，觉得很是在理，就追问起价格来。
米娅这口大锅的价格不菲，但如果往小了做, 用铁量和工艺要求都会变少变小，价格自然也能便宜许多, 再要是做成他们现在使用的那种陶罐一样的吊锅，就更少了，最便宜的甚至只需要一两个金币，这对邻居们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价格。
而且米娅见小奥夫在招揽生意，还帮着说了几句：“这种铁锅不怕干烧，放在灶台上烧了火，等锅热了放些油进去，再把洗干净切好的蔬菜放进去翻炒，最后再加些盐，吃起来的滋味可比炖菜鲜美多了。”
这种炒菜方式对一众常年只能吃炖菜的邻里们来说可以说是新鲜的，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忍不住跟着想象了一下，好像是会很好吃的样子？
米娅再接再厉：“等晚点我在家里炒点青菜送给大家尝尝吧，等你们试了就知道了。”
“那我们可等着了。”
嘿嘿，她这么和大家约好了，回家玛莎还能不然她掌厨吗？必不可能！
她米娅，今天一定要吃到自己做的菜！
烹饪技能，她来了！
等米娅回到草药店，才发现巴亚德竟然又回来了。
米娅回来的时候，巴亚德和约翰正站在店门口聊天，看到她走过来，巴亚德还笑着调侃道：“我们的米娅小姐可真受欢迎。”显然是看到刚刚米娅他们被邻居们包围的画面了。
说完又朝小奥夫打了声招呼：“好久不久，奥夫。”
“好久不见，巴亚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要在家里呆多久？晚上到我家吃饭，我们喝几杯？”
小奥夫看到他也很开心，他和巴亚德年龄相仿，又住的比较近，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只是十六岁后巴亚德去了军队服役，而他因为是铁匠可以不用去，就跟着父亲学习准备以后接手铁匠铺，两个人才慢慢没了联系。
巴亚德上前把铁锅拿了过来，他从约翰那里知道这是米娅定做的：“下次吧，我今天有事，明天一大早就得回去，下次等我休息了再去找你。”
“那可说好了。”
另一边，约翰在和米娅说：“那些孩子送来的铁笼子都给你放三楼兔子那儿了，我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努米，说是你答应的。”
米娅点头：“对是，我是说的。”
她也没和约翰说要把钱给他，只是几个铜币，这都要给的话，就太见外了。
米娅看了看还在叙旧的两个人：“父亲，巴亚德怎么又回来了？妈妈呢？”
“你妈妈在楼上和那些女工一起做活呢。”
约翰低声道：“巴亚德是来接你的，他已经得到了皇后殿下的允许，明天一早要带你去大皇宫觐见殿下。”
米娅没想到这么快，原本还以为要等几天呢。
不过越快越说明那位皇后对此事非常急切，倒也不算是个坏消息，只希望制药技能给力点，让狄奥多拉皇后得偿所愿了。
“那我们今天不走吧？”
“嗯，明天一早走。”
米娅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插入巴亚德和小奥夫的对话：“你们要聊天不如到里面坐着聊，我给你们泡杯茶顺便再哪些点心——当然，得先把我的锅放下。”
巴亚德看了看手里的锅，和小奥夫一起笑了。
米娅按照她自己说的给巴亚德和小奥夫泡了一壶提神醒脑的花草茶，还特地往里面加了不少蜂蜜压住药草的涩味，然后翻出玛莎做的点心和水果，捡了一些摆在盘子里给他们端过去，让他们两个大男孩可以开个茶话会。
做完这些，玛莎看着小奥夫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想起来图纸的事情，干脆先拉着约翰让他帮自己给铁锅开锅。
开锅是为了去除掉铁锅上的杂质和铁锈，并防止使用时出现粘锅的现象，让锅更好用的同时，也能对它进行保养，增加铁锅的性能和寿命，是每一口新锅在使用前都必不可少的步骤。
开锅的方法也很简单，先把锅清洗干净，擦干以后上灶台烧热，然后放一块肥猪肉下去，小火慢慢加热，一边加热一边再把肥肉渗出的油脂涂抹到锅内的每一处角落，最后关火等锅里的油脂自然冷却，等完全冷却之后，再把锅清洗干净也就可以了。
因为这口锅实在太大了，也重，虽然米娅带着加力量的手镯也能拿得动它，但在其他人面前她也不好这么表现，只能让约翰帮忙。
洗锅用的是海绵，不是现代那种人造制品，而是生活在海底的天然海绵，是渔民们的收获，这东西家家户户都会用，不仅用来洗碗也用来沐浴洗澡，非常方便。
清洗感觉的锅米娅是放在院子里烧红用猪油开锅的，主要是厨房里的灶台会把铁锅固定住，不太方便他们移动铁锅烧热每一处地方。
烧锅涂猪油的时候，本来在聊天的两个大男孩都凑过来看新鲜了，甚至小奥夫还直接上手帮忙，美其名曰他力气大，又是铁匠，摆弄这个再趁手不过了。
米娅也没拦着他，而是一边指挥一边说：“奥夫哥哥干脆晚上也留下来吃饭吧，再叫上奥夫伯伯一起。”
老奥夫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铁匠家就他们父子俩，两个单身汉平时吃的随便，今天有人愿意请客，加上巴亚德也在，小奥夫自然是愿意的。
“那我等下就去叫我父亲。”
米娅：“不用，我去街上找个小孩跑一趟就是了。”
听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着要找小孩跑腿，三个成年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笑出来让她生气。
锅很快就开好了，熄火之后还有等着自然冷却，米娅就和大家说了一声，自己上楼去把图纸先画出来，既然巴亚德也在，那就等下直接给大家一个惊喜好了。
感觉他们得了图纸可能会无心吃饭，米娅画好以后就先收着，小奥夫问也只说等吃完晚饭再看。
她当着听到动静从隔壁回来的玛莎的面，大声宣布到：“今天我来做菜！”
玛莎对米娅执着于掌厨这点很是无奈，她想说今天家里还有好几位客人呢，要是米娅做的不好吃，说不定会被客人们嘲笑。
不过客人们都表示可以可以，就让米娅做，随便她怎么做，只要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他们都会二话不说的全部吃光的，而且保证不会有任何抱怨。
可以说期待值非常低了。
毕竟对于米娅的出生，他们都是知道的，就算小奥夫了解不多，也知道她以前绝对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让谁会觉得一个富裕商人家的独女，还是非常受宠爱的那种，会有一手好厨艺呢。
她就应该是坐在餐桌边，等着女仆把厨师精心烹饪的美食端上来慢慢享受的大小姐模样，她怎么可能有下厨的机会嘛。
所以只要她能把食物煮熟，他们就绝对不会挑刺的，大家又不是没有吃过清水煮菜煮肉的，蘸点酱料，一样可以下肚。
米娅当然看出来他们的不信任，但她也没有反驳，反而扬了扬头，心想你们就等着被惊掉下巴吧。
本来米娅就是会做饭的，手艺还很不错，现在又有烹饪技能加成，她觉得就这样自己要是还不能做出好吃到让他们大吃一惊的美食，那真的是丢了华夏吃货们的脸了。
不过今天家里的食材不多，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中午的时候玛莎招待巴亚德时又用掉了一些，剩余的食材除了后院里的蔬菜就只有腌肉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米娅，家里虽然没有，她可以去邻居家里借，何况附近还有肉铺呢，虽然肉可能没有早上那么新鲜了，但现在也就别挑剔了。
这个时候米娅的好人缘就体现出来了，她只是去周遭几家人家里走了走，就带回来两条海鲈鱼和好些大虾贝壳，还都是新鲜活着的那种。
这些都是别家自己准备留着晚上做的，却都在米娅过去时二话不说就分给她了，甚至要不是米娅坚持，她们都不愿意收钱的，可见米娅在这条街上有多受欢迎。
提着满满一桶鲜活的海鲜，米娅就没有再去买肉了，她回到家，高兴地对大家宣布道：“今天晚上就吃海鲜吧。”
大家看到她提回来的东西纷纷点头同意，海鲜好，这些东西就算只是清水煮熟也不会难吃，就是该吃这个。
把清理海鲜的工作交给玛莎和约翰，米娅去后院摘要做的菜。
院子里种的蔬菜主要有卷心菜、生菜、萝卜、芹菜、黄瓜和洋葱，除了萝卜还没长起来不能吃以外，其他的都能摘了。
此外，玛莎还在菜地边上种了一排的葱蒜——其实葱这个原产地在华夏的，现在应该还没有传播到欧洲，但这里就是有，而且据说是几十年前就传过来了。
不过这个世界煽动翅膀的蝴蝶太多了，米娅也知道不能用原来事情的历史来看待它们，渐渐也就学会不去深究它们是怎么出现在东拜帝国的了，问就是波斯商人真的很难做生意，世界各地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至于姜和别的一些调味料，玛莎的厨房里都有，再不济她之前从商队拿回来的香料也都还没怎么用呢。
米娅没有忘记自己答应邻居们要多做些炒时蔬分她们一些，所以这会儿特意砍了好几个卷心菜，看得在院子里的玛莎欲言又止，以为她是打算拿这些菜练手。
砍完卷芯菜她又把菜地里剩下的蔬菜和葱蒜都摘了一些才收了手。
正要把它们拿去清洗，巴亚德和小奥夫就过来表示他们可以帮忙：“我们去打水，这些也拿过去一起洗了吧。”
先冲洗一下外面的泥土在带回来清洗，能省下不少打回来的水。
米娅就把卷心菜和生菜交给他们负责。
她打开了烹饪系统，找了几个能够凑齐材料和调味料的合菜谱，就走进厨房准备起来。
她准备做一道红烧鲈鱼，虽然调味料里缺了豆豉酱油白糖这些，但系统给出的烹饪配方里，可以用玛莎做的一种深色的酱料代替前两种调味料，白糖则可以用蜂蜜代替。
剩下的海鲜她准备做一道洋葱炒贝肉，一道白灼虾，这两种用料和做法都简单。
黄瓜做个拍黄瓜，虽然没有辣椒和醋，用其他现有的调味料做出来也一样很好吃；卷心菜和生菜直接搭配一点蒜末炒了，多摘的洋葱还可以和鸡蛋一起炒，最后再来一个黄瓜鸡蛋汤，满满一桌菜就凑齐了。
她这边决定着菜谱，那边约翰已经把开过锅的铁锅清洗了。
刚刚打造好的大铁锅被放在了新的灶台上，铁锅和灶台严丝合缝，大小正好，炉子靠里的位置早已经摆上了小奥夫之前送来的小铁锅，再加上找木匠的学徒做的木头锅盖，一个全新的灶台终于全部完工。
当然，烧火之前，还得先把食材配菜准备完毕。
玛莎本来还想帮米娅切菜的，在她看来厨房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就是用刀，她怕米娅切到手。
不过被米娅婉拒了，别开上次做蚝油不算，这是可以说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下厨，不给大家露一手，以后做菜都让玛莎帮她切菜吗？
“妈妈，你去买些面包好不好？今天家里人多，面包要不够吃的。”
玛莎无奈，但也不打算走，就打发约翰去买面包了，自己则站在一边看着米娅处理食材。
米娅拿起菜刀的时候，感觉自己能直接给玛莎表扬一段炫技般的刀工，但在玛莎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慢慢切，生怕自己切快点都能让玛莎紧张过度。
玛莎看她只是在海鲈鱼身上开了几道口，就拿去腌制了，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等巴亚德和小奥夫把喜好的蔬菜带回来，几个人一起把菜叶子都包下来再次清洗干净沥干水分，米娅再次拿起刀后，玛莎就又紧张了。
不紧张不行，因为要处理的食材很多，为了赶时间米娅切起来就比较快，而且她现在刀工超级棒，菜刀轻轻碰到菜板发出的声音节奏感十足，那速度和剁肉沫都差不多了，玛莎能不紧张吗？
别说她，其他人都担心她把自己的手给切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们旁观了一会儿，见米娅一点事儿也没有，切出来的洋葱丝大小也十分均匀，一看就是练过了，这才放心下来，按照米娅的吩咐，去把卷心菜和生菜分别撕成小片备用。
因为米娅说卷心菜都要做成手撕卷心菜，大人们只凭字面意思，还以为她是准备做个蔬菜沙拉呢。
不过也行，卷心菜生吃他们也能接受，米娅第一次下厨，他们总归是要捧场的。
他们甚至决定就算米娅做的再难吃也不能说出来打击小女孩的积极性。
这种想法，在米娅往烧了热油的锅里下葱姜蒜和花椒进行煸炒的时候，立刻就消失了。
炒菜的香味是极为霸道的，哪怕现在锅里只有几种调料，它的独特香味也依然令人难忘，从米娅往锅里倒入第一份调料开始，“炒”这个做菜方式，就在大家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美好又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种别的烹饪方式完全不能比拟的独特香味。
而当她把腌制的好的海鲈鱼放进锅里煎制，那香味就更是霸道的从草药店飘散出去，传出去老远。
下风处正在家里厨房忙碌的邻居们纷纷闻到味道从后门钻了出来，猜测这是从哪家飘出来的。
“这是什么味道，实在太香了。”
“不知道，第一次闻到这个，闻得我都饿了。”
“好像是从玛莎家飘过来的。”
一听说可能是玛莎家传来的香味，主妇们就想到了之前米娅说的要做炒菜分给她们的事情：“这就是那个炒菜的味道？”
“应该不是蔬菜，闻起来有肉的味道，对，鱼肉。”
“那，要不要过去看看？”
“还是别了，人家家里今天有客人，我看到巴亚德回来了，小奥夫也在他们家。”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去问问。”
在邻居们的讨论下，米娅已经煎好了鱼，开始进行下一步的烹饪。
她往锅里倒入蜂蜜和玛莎制作的酱料——大概是考虑到了现在的调味料不如现代多样化，烹饪系统给出的配方都进行了改良，不仅更适合东拜人的口味，也方便了米娅——再加些水烧一会儿，烧到鲈鱼微松，汤汁变得粘稠，就可以出锅了。
再在装好盘的红烧鲈鱼上撒点切好的葱花，这道东拜版的红烧鲈鱼就做好了。
米娅把做好的鲈鱼放到旁边用来切菜的案板桌上，一边转身洗锅准备做下一道菜，一边和看得目瞪口呆的几个大人说：“你们谁帮我把鱼端餐桌上去？”
几人这才回过神，玛莎上前端菜，剩下三人都跟了过去，坐在餐桌上，盯着桌上的红烧鲈鱼，时不时又看向还在灶台边忙碌的米娅。
在场唯一一个没在玛莎家吃过饭的小奥夫看看红烧鲈鱼又看看米娅，最后忍不住问道：“米娅真的不会做菜吗？”
巴亚德也看向了玛莎。
玛莎：“……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让她做饭。”
不过看这两条鲈鱼的卖相，玛莎终于相信米娅会做菜了。
不仅会做，而且做的非常好，不仅是这道红烧鲈鱼，之后米娅做的每一道菜，哪怕是清水煮的虾，在她特制的蘸料搭配下，也比平时吃的更加鲜美，而且米娅在做虾的时候即使没有剥壳也把虾线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让他们只需要剥开虾壳就能吃到香甜的虾肉，洋葱炒贝肉也同样别具风味，洋葱清甜贝肉鲜嫩。
手撕卷心菜和手撕生菜也不是他们想的像蔬菜沙拉一样的做法，那炒出来的蔬菜表面过了一层油，看起来脆嫩脆嫩的，和平时清水煮出来的蔬菜看起来就不一样。
同样不一样的还有洋葱炒鸡蛋和黄瓜鸡蛋汤里的鸡蛋，他们亲眼看着米娅用一小碗打散的蛋液炒出一大朵鸡蛋花，不仅好看还好吃。
米娅把手撕卷心菜放到最后做，因为这道菜的份量特别多，她是分了三次才炒好的。
她把炒好的手撕卷心菜盛了一盘出来，剩下的都被装在他们家之前做菜的陶锅里，米娅抱上陶锅，和一直忍不住吞咽口水的大家道：“你们先吃吧，我去给邻居们送菜，待会儿就回来。”
玛莎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包括刚来不久的老奥夫在内，剩下的四个大人当然不可能先吃不等她们：“我们等你。”
米娅笑了笑：“那我们快点送完了就回来。”
一条街有那么多住户，米娅就只有一锅菜，自然只能各家分一点尝尝味道，但不得不说，就是这么一点，等大家都尝过以后，反而让他们越发的意犹未尽，一些家里正好要换新锅的，直接就想着明天去老奥夫那里定做铁锅，然后再去玛莎家请教一下炒菜的方法。
而米娅和玛莎回去以后，终于可以开饭了。
这个时期的餐具只有刀和勺子，但玛莎家里却有叉子是米娅确定要留在这里后出去采买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请木匠做的——她本来想过要做筷子的，但到底太特立独行了点，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是她和木匠的第一笔交易。
而因为玛莎的交游广阔，餐叉也很快在奥佩特斯街上流行了起来，又传播开来，现在六区甚至其他区域的人都会用这种比刀子方便的餐具了。
现在，在作为一家之主的约翰带着大家完成祷告之后，所有人的叉子都不约而同的叉向了两条红烧鲈鱼。
无他，整桌菜里这两条鱼看起来最诱人。
第45章
这一顿饭, 让米娅知道了一群人能有多能吃。
他们一家在饭量上面明显要比三位客人小得多，整桌菜有三分之二都进了他们的肚子不说，买回来的面包吃了个空, 而且啤酒他们也没少喝, 最后整桌菜连黄瓜鸡蛋汤都被喝完了, 更别提红烧鲈鱼的酱汁，他们每人用面包蘸了几次就把盘子擦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就这样, 巴亚德他们三个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大有现在再给他们做一桌的话，他们还能继续吃下去的样子。
不过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手艺惊艳到配着菜吃了三个拳头大的面包, 其他人的表现也是可以理解的。
酒足饭饱，米娅还想收拾，就被玛莎推出了厨房：“你们不是还有事情要谈吗？快去快去, 这些我来收拾就好。”
约翰也道：“我来帮忙。”
他们把空掉的碗盘都收拾出去, 餐桌擦得干干净净, 再放上两盏油灯，就变成了饭后闲谈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米娅见势不对，抽空去药柜里抓了一些药材，在院子里的灶台上煮了一壶健胃消食的药草茶放凉, 这个时候端上来喝温度正好。
巴亚德接过了水壶给大家倒茶, 米娅就上楼去把画好的图纸拿了下来。
图纸被铺在了桌子上，借着两盏油灯的光芒，几人清楚看到了上面的东西。
莎草纸上画了两个很简单的图案，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一些文字说明, 这份图纸甚至都不需要两分钟就能画完。
本来米娅想多写一些介绍一下的，但那个时候她不是忙着做晚饭嘛, 就偷懒只写了名字和一些数据，想着老奥夫也会过来用晚餐，到时候当面解释清楚就是了。
奥夫父子和巴亚德都凑了过来，只看图也看不出两样东西是什么，就去看旁边的文字。
最上面是它们的名字，因为东拜语里没有这两样东西的文字，所以米娅是自己按照东拜文字进行拼写的，不过意思大差不差。
“马踏板和马蹄铁块？”
——好吧，可能有点差别，不过她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莎草纸上除了名字，就是一些数据，从名字上去理解，他们倒是能认出马镫是做什么用的，虽然没有这种铁制的马镫，但如今也是有一些人会使用布带子绑在垫子一样的马鞍两边固定自己的双脚，但因为垫子马鞍本身就不如后世的好用，布带做的马镫反而会在作战的时候显得碍手碍脚，所以真正骑术了得的骑士是不会使用它的，但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但也因为清楚，所以巴亚德和铁匠父子都很疑惑：“把马鞍上的固定换成铁的？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不都一样的不好用吗？
“马镫要配合新的马鞍才会起到应有的作用，马鞍我会去找理查德叔叔做，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它到底好不好了。”
米娅随口解释了一句，就把重点换到了马蹄铁上，她指着莎草纸上造型简单，但绝对似模似样的马蹄铁问他们：“你们觉得这个像什么？”
“像什么？像个n？”
小奥夫露出清澈的愚蠢，米娅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作为一个早期是古希腊移民的城市，君斯坦迪堡的人使用的语言体系是希腊语，这也影响到了整个帝国，不过因为东拜帝国上层的老派贵族绝大多数都是从罗马帝国迁移过来的，而罗马帝国的主流语言是拉丁语，所以现在东拜的主要文字体系就变成了希腊语和拉丁语，而因为贵族的人数远远低于平民，于是就演变成了这个国家的人只要是有机会学习文字的，基本都是同时学习两种文字，但在日常生活中，大家又多是以希腊语进行交流。
而这两种语言同出一源，都属于印欧语系，而且有证据表明拉丁字母是由希腊字母演化而来，两者的字母有很多相似之处，而这两种文字又在后世影响到了欧洲很多国家的文字，所以小奥夫才能说马蹄铁像个“n”，因为他在米娅对面，是倒着看图纸的。
不过这不耽误米娅觉得他有点蠢。
她把图纸转了一边，这下小奥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肯定道：“是个U！”
米娅是问他马蹄铁像什么字母吗？是吗？！
“……你想想它的名字！名字！”
还不等小奥夫再给出回答，一直在观察的巴亚德有些迟疑地道：“它像是，马蹄？”
老奥夫不语，但看得出他也同意巴亚德的说法，顺便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嫌弃的表情，人家都把名字写的那么清楚了，他怎么就只想到这个，太蠢了，一点联想力都没有。
“对的，这个就是马蹄的形状，你们也可以把它理解成给马穿的鞋子。”
米娅解释着马蹄铁的作用。
“马在奔跑的时候，马蹄受到地面和积水的影响，会很容易导致马蹄脱落甚至受伤。”
“然后我就想着，既然人可以穿鞋子，那么马也可以吧。”
“我观察了很久，然后想到了这个马蹄铁，只要把它钉在马蹄上，就能减少马蹄的磨损，保护马蹄，降低马匹在奔跑时可能受到的损伤，还可以延长马匹，特别是战马的服役时间。”
为了给自己的“新发明”找到个合适的由来，米娅也不得不厚颜占了这个发明者的名头了。
巴亚德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作为一名骑士，他很清楚很多战马并不是因为年纪到了才不得不退役的，更多的就像米娅所说，是因为马蹄受伤而无法再上战场，不得不退役，而这也是所有骑士们都需要面临的一大难题，一匹好的战马至少也要几百金币才能买到，可使用不到几年就不得不更换战马，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尤其东拜帝国的骑士都是重装骑士，是连马匹也需要披挂上阵的，战马在身负重甲的情况下还要驮着全副武装的骑士，更是加重的马蹄的负担。
就像巴亚德自己，他从军不过三年，就已经换过两匹战马了，虽然每次的新战马都是皇帝嘉奖给他的，他自己并没有因此损耗钱财，但也可以看出战马在战争中的损耗率有多高。
而如果有了米娅说的这种马蹄铁，这种损耗说不定真的可以改善，提高战马的服役时间。
而哪怕只是多服役一年，每年能给帝国节省下来的金钱，也会是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巴亚德能想到的事情，老奥夫更是能想到，原本还觉得米娅下午那番话过于儿戏的他现在脸色都变了，这东西要是做出来，哪里是能得到陛下的嘉奖，他们的皇帝陛下，为了打仗，都快把国库掏空了，要是他知道能省下这么一大笔开支，怕是能开心的直接给发明马蹄铁的人封爵！
这么大的荣耀，米娅甚至愿意带着他们父子俩一起分享，老奥夫现在看米娅的眼神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慈爱。
只有小奥夫还有些闹不明白情况，看着图纸在那里怀疑道：“这个要怎么固定在马蹄上？”
“当然是用铁钉。”
小奥夫想了想那个画面，一阵哆嗦：“嗬！用钉子钉马蹄，那马不得疼死了？”
米娅三人：“……”
老奥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儿子果然是见识太少了，蠢死了！
不等米娅回答，巴亚德就帮她解释了起来：“马的蹄子外围一圈就和我们的指甲一样，是没有感觉的，米娅的意思应该是用钉子把马蹄铁钉在那里。”
养过马的人都知道马蹄是要像人类的指甲一样定期修剪的，不然马蹄的“指甲”太长，就会影响马儿的行走。
所以现在还有专门给马和驴子专门修蹄子的“修甲师”，巴亚德还没有加入军队的时候甚至自己给马儿修过马蹄。
他没想到家里一直有马的小奥夫会不知道这一点，这也是老奥夫觉得儿子在犯蠢的原因。
小奥夫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没想起来这个。”
米娅没管他，而是和老奥夫说：“奥夫伯伯觉得这是不是一件能让陛下嘉奖你的东西呢。”
老奥夫果断点头，就算他不是发明者，作为第一个制作出马蹄的人，他绝对能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
米娅又看向巴亚德：“巴亚德哥哥，我们的第一套马蹄铁可以给你的战马使用吗？我想陛下会需要一个实际例子才能更好的明白这些东西的用途。”
到时候就让巴亚德去给皇帝展示，这种荣耀她能想到奥夫父子和木匠，又怎么少得了自己的恩人呢。
领会到其中的意思，巴亚德张了张嘴，他想说如果由自己出面，这件事的最大功劳很可能就会归到他的头上，上位者就是这样，他们不会在意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只会在意是谁把东西献到自己的面前，如果巴亚德再贪心一点，甚至可以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
可听米娅的话就知道，她是知道这点的，甚至，她是主动把这个功劳送给他的。
至于这件东西到底是不是米娅发明的，巴亚德完全没有怀疑。
这个小女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比同年龄要成熟聪明的样子了，甚至为人处世上一点都不比成年人差，她也做了很多特别的事情，现在再多一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马蹄铁这东西，如果说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家都想不到要给马穿鞋，但意识到的时候，就会冒出“还能这样做”的恍然，大家只会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上面去，而不是觉得它很难。
就像是人要穿鞋来保护脚不受伤一样，给马穿鞋不也很正常吗？而且巴亚德也是见过很多贵族家的女眷，都会给自己养的宠物做衣服做鞋子，这和给马穿鞋其实是一个思路，只是没有人想过把鞋子钉在马蹄上来固定。
最后巴亚德也只能说一声：“谢谢。”
他承认人都是有私心的，让他拒绝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做不到，但他不会去抢米娅的功劳，到时候他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的。
有了这份功劳，就算米娅没有治好狄奥多拉皇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米娅：倒也不必如此。）
两张图纸让三个大男人热血沸腾，他们凑在一起讨论着两件物品的尺寸，最后巴亚德干脆领着铁匠父子去隔壁看自己的坐骑，还借了米娅做衣服的量尺。
老奥夫还说：“这东西不难打造，用料也小，不用一天就能全部做出来。”
马蹄铁的打造很简单，只需要把铁条打成合适的形状，比制作刀剑什么的可简单的多，就算是他儿子都能自己打出来，两个人一起，四个马蹄铁甚至可能只需要一个上午就能做好。
本来老奥夫还有不少订单要做，但这个时候，自然是马蹄铁更重要了，他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先回去打铁了。
巴亚德想着明天要带米娅去觐见，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下午就能回来：“那我明天下午去铁匠铺，我们先试试。”
显然，相比马蹄铁，他们对马镫的在意度不高，主要是没有看到米娅说的马鞍，把这马镫套用在现有的垫子马鞍上，依然是不好用的。
不过米娅说新的马鞍不一样，但得找木匠和皮匠做，木匠她已经有人选了，但皮匠倒是还没有思路。
“皮匠？你找皮匠做什么？”
总算是打理好厨房的玛莎从后院进来，正好听到米娅的话。
“有点东西要做，妈妈有认识的皮匠吗？”
米娅本来想找木匠推荐的，他这行和皮匠合作的机会多，应该认识不少手艺好的皮匠，但如果玛莎这边有推荐的人的话，那她自然是选玛莎。
“我倒是没有，不过约翰的堂兄约瑟夫就是皮匠，手艺很不错，你需要的话可以让约翰带你去他家看看，他家就住在七区，离得不算远。”
别看米娅来这里两个多月，玛莎夫妇家里都没什么亲戚上门，实际上他们两边都还是有些亲戚的，只是这个时代联系的方式只有写信，稍微住得远一点就不好往来了，所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们才会聚在一起，但不代表他们的感情不好。
甚至之前玛莎和约翰收养米娅的时候，他们是想着请亲戚过来认认人的，但米娅的商人爹才去世不久，那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庆祝机会，所以玛莎和约翰还特意给亲戚们写了信说明不庆祝的原因，也因此，米娅虽然也见过玛莎和约翰的亲戚，但都是在路上遇到说几句的那种情况，真正登门拜访情况的还没有。
米娅闻言道：“倒也不用那么急，等马鞍底座做好了我再去拜访约瑟夫伯伯吧。”
马鞍的工艺可比马镫马蹄铁难做的多了，要不是锻造技能里也有马具，米娅都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做。
反正马鞍是赶不上马蹄铁的进度，更赶不上巴亚德他们迫不及待想把马蹄铁做出来献给皇帝陛下的激动，那也就不急着弄了，等她觐见回来，再慢慢画图纸吧。
不过她也提醒了他们一句：“你们最好多做两套马蹄铁，到时候献给两位陛下。”经过巴亚德的礼仪训练，米娅也知道那位皇后平时是被称为陛下的。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善于交际的人，也不会阿谀奉承，如果不是米娅提醒，他们还真想不到这一点。
老奥夫皱眉：“可是我们不知道两位陛下的坐骑的尺寸。”
“没关系，先做个大概的样子，到时候如果需要你们给坐骑换马蹄铁的话，再改成合适的尺寸就好了，这样还能展现一下你们的技艺，说不定陛下还会现场围观呢。”
这可大有可能，奥夫父子俩都是浑身一震，怎么办，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开始紧张了。
奥夫父子并没有在草药店呆太久，弄明白了图纸又拿到了巴亚德的坐骑四个马蹄的数据，他们就告辞离开了，看那样子说不定他们真的会熬夜打铁。
送走了这对父子，巴亚德也要回隔壁休息了，不过玛莎让他在家里洗漱以后再回去，他家没人住，自然也不会有储水。
正好今天新炉灶用起来以后，就有热水，现在天气又热，多加点冷水够四个人用的——主要是其他人不需要洗澡，只是洗脸洗脚用的水也不多。
但巴亚德今天来回跑了好几趟，身上也出了不少汗，下午没有去公共浴池，晚上自然也就去不了了，加上明天还要去觐见皇后，玛莎觉得他怎么都要洗洗才行。
巴亚德没推辞，回家拿布巾水盆和换洗的衣服过来，打算在院子里冲个凉。
米娅跟着他一起过去。
巴亚德疑惑地看着米娅，奇怪她怎么跟过来了。
拿着油灯的米娅道：“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我看到了，你上午在家睡觉都没有铺床拿被子。”
中午巴亚德离开后，米娅去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那个卧室还是和原来一个样，除了防尘布又被掀开的样子，柜子里的被褥都没动过。
巴亚德感觉有点心虚，默默移开让米娅先上楼去。
米娅很快就铺好了床，顺便把防尘布卷吧卷吧带了回去，打算等忙完这阵就拿到公共水池那边洗洗。
她把防尘布收好，举着油灯进入厨房，玛莎已经帮她打好了洗脸水，而巴亚德已经在后院洗了起来，他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米娅觉得那应该是玛莎给他做的，不然这个时期不管男女可都不会穿内裤——露出有着八块腹肌和雄伟胸肌的上身，如果不看脸，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好身材是属于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的。
米娅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巴亚德身上的肌肉都是实打实训练出来的，和健身教练那种吃蛋白粉养出来的肌肉不一样，不会过于夸张，还有种紧实感，透着一股男性的阳刚之美。
米娅实际都十八岁了，当然也会欣赏男色，不过她就是纯欣赏，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
在巴亚德发现之前，她就已经收回了目光，然后匆匆洗完脸和脚，又用药水漱了口，就回楼上休息了，明天要去觐见，她还得做些准备。
等巴亚德冲凉完毕，端着空水盆子进来，玛莎把一碗药水递给他：“这是米娅用草药配置的漱口水，我们现在都用这个漱口，你也试试。”
这个巴亚德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平时清洁牙齿的方式除了咀嚼树枝外，就是用盐水漱口，用草药水漱口还是第一次。
这草药水里大概是加了薄荷，一口下去嘴巴里清凉清凉的，感觉还挺舒服。
巴亚德漱了口，和玛莎道了声晚安，就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的床铺已经已经铺好了，而且新换上的被子枕头上都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才在大太阳下好好晒过的。
在这股温暖的味道里，巴亚德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米娅，则还在准备明天觐见要穿的衣服，不过可供选择的不多，她柜子里的夏装就只有自己做的那两套，一套蓝色一套黑色，考虑到自己曾在皇后面前挂了号，米娅选择放弃更亮眼的蓝色而选择了黑色——她不确定皇后是否记得她的父亲过世只有两个多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会介意这点，但米娅还是决定选择黑色，不管皇后记不记得，米娅都得表现出自己有在好好悼念亡者的孝心。
当然，纯黑的衣服在这个时代可能不那么受欢迎，所以米娅还把一套没穿过的女仆围裙拿了出来搭配，不过黑白配的衣服依旧太素了，显然不会复合皇后的审美，好在米娅可以在发型上下点功夫，她准备用红色的蕾丝花边给自己的麻花辫扎两个蝴蝶结，红色的蕾丝蝴蝶结颜色鲜亮，正好能压一压衣服的素雅。
把明天穿的衣服搭配好放在一起，又检查了一下要献给狄奥多拉皇后的礼物，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米娅才吹灭了油灯，在清冷的月光中准备进入黑甜的睡梦中。
只是米娅得承认，对于觐见皇后这件事，她并不如外表所表现的冷静，所以现在她有点失眠了。
好在失眠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米娅现在的身体又还是个小孩，正是嗜睡的时候，所以躺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她还是慢慢睡着了。
第46章
第二天, 后院里的公鸡还没有开嗓，草药店里就已经亮起了油灯。
显然这一晚大家都没怎么休息好，玛莎和约翰摸黑起来生火做早饭, 新的灶台和铁锅都很好用, 做早饭都比之前要快得多, 还能顺带烧一锅热水供大家早起洗漱。
米娅睡得也算早了，但一晚上也难免有些辗转反侧, 听到楼下的动静后就睁开了眼，看看外面的天空还一片漆黑，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但听到楼下的动静，她随意套了一件比较厚的旧袍子就下楼了。
她也没有先去洗漱，而是先打扫了兔子的笼舍再给它们准备食物和水——马厩和鸡窝都已经被约翰打扫了, 他们家养了三种动物, 三个人基本是各管一处, 只有谁没空了其他人才会帮忙，不过因为家里的动物都更喜欢米娅，在她的照顾下，状态都要比别人养得好，连母鸡都要多下几个蛋, 所以米娅时不时也会去照顾一下其他动物, 比如给马刷毛给鸡喂食。
做完这些，米娅才勺水洗漱，巴亚德这个时候也起来了，两人轮流洗漱完毕, 就可以上桌吃早饭了。
早餐是面包配洋葱炒鸡蛋和手撕卷心菜，还有一道蔬菜蛋汤, 昨天米娅做的时候玛莎就认真记下了菜谱，她不愧是掌厨了二三十年的一家之煮，第一次做这些新菜式也做的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米娅经过烹饪技能加持的效果，但也比米娅从前在现代时做的好吃多了，而且还很有一种米娅做不出来的，属于家和母亲的味道。
他们吃的时候，玛莎还在灶台上忙碌着，她正在做三明治准备让两人出门路上饿了吃，顺便多做一点，中午自家也就不需要开火了。
三明治里加了腌肉、生菜和煎的金黄的鸡蛋，再搭配上酱料，一口下去有肉有菜一本满足。
玛莎还笑呵呵道：“这个铁锅真的很好用，煎鸡蛋再也不用担心锅会坏了。”
三明治是米娅叫她的，教的时候自然也教了煎鸡蛋的做法，不过以前用的陶锅用起来要非常小心才行，所以玛莎做三明治的时候也不怎么多，但夫妻俩还都很喜欢这种简单又好吃的吃法，现在有了铁锅，就再不用担心锅会坏了，什么时候想吃了都可以做。
米娅就道：“有时间可以找奥夫伯伯做个小的平底锅，那个拿在手里煎蛋煎肉排都很方便。”
反正他们家院子里还有一个灶台，需要用平底锅的时候完全可以在那里开火。
听米娅说了平底锅的样子，玛莎欣然同意：“家里这口锅太大了，平时我们一家子吃饭的时候可以只用小的。”
虽然米娅说以后需要给员工包吃，但包吃的员工只有负责看店的店员而已，编织女工们是不包的，所以真正需要准备的饭菜并不多，米娅买那么大的锅其实也是为了应对逢年过节的时候，她做老板的总要请全听员工吃个饭什么的，然后就是锅大，约翰炮制草药也会方便不少。
玛莎把做好的三明治放进篮子里又装上水果和水：“等下记得提上马车放好，水罐我用塞子塞住了，放心不会漏的，酒就不给你们放了，骑马还是要注意点。”
米娅闻言，咽下嘴里的面包抬头看向巴亚德：“我们今天坐马车吗？”她本来还准备骑马去呢。
巴亚德点头：“今天我来驾车，我的马就留在家里，要是老奥夫他们过来我们还没回来，约翰叔叔你就把马牵给他们。”
约翰点点头，放下了原本准备送米娅去大皇宫的打算。
玛莎也把篮子拿了过来，把属于约翰的那份午餐拿了出来。
吃过早饭，米娅就上楼换衣服梳头发，玛莎也上去帮忙，帮她把两根鱼骨辫梳的整整齐齐，又扎好了蝴蝶结。
确定衣服发型都无误后，米娅翻出一件细麻布的斗篷，现在的日头虽然热了起来，但清晨还有点凉意，带一件斗篷冷了还能穿，有备无患。
“妈妈我走了，晚上见！”
她踮着脚尖在玛莎脸颊上亲了一下，安抚满心担忧的妇人，抓起自己做的挎包，走出大门。
大门口，巴亚德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今天拉车的换成了迷迭香，看见米娅出现还凑过来撒娇。
米娅安抚了一下，就爬上马车。
“我们可以走了。”
巴亚德示意她做好，甩动缰绳，马车小跑了起来。
他们出门的早，等马车抵达大皇宫的时候，大皇宫的宫门还没有打开，他们得等一会儿才行。
巴亚德坐在马车上，转头看见米娅在摆弄自己的挎包：“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包里装了什么？”
她的背包是针织款，整个包用白色的毛线打底，边边配以嫩绿的短绒，包盖的部位还缝了两朵粉色的毛线花，边上是一个大大的卡通太阳笑脸，是非常可爱的少女款。
这包一看就鼓鼓的，里面像是放了不少东西。
米娅打开挎包给他看，里面是两个小木盒和几张羊皮纸，而两个匣子一个打开里面放着芦苇笔，另一个米娅没给他看：“这是给皇后陛下的礼物，我在里面放了些好闻的香料，现在打开味道就漏出来了——进皇宫需要检查吗？”
“检查，不过不会严格到让你开盒子的。”
有巴亚德在，守门的侍卫还不至于来个搜身检查，而巴亚德相信米娅不会对皇后不利，所以她想保持一点神秘感，那就保持吧。
他们在皇宫大门口并没有等太久，宫门就打开了，和等级森严的华夏古代不一样，大皇宫甚至允许马车进入，所以他们不用下马车，直接由巴亚德驾驶马车长驱直入，停在了专供贵族官员们停放马匹车辆的地方。
这里有专门的人员管理，所以可以放心的把马和马车交给他们，米娅跟着巴亚德走进了宫殿，这里早就有宦官在等待着了，他们穿过一座座不同用途的殿宇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宦官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等候室，和昨天巴亚德等待皇后召见时呆的等候室不一样，这处等候室宽敞又明亮，而且一定都不闷热，甚至因为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等候室内的温度还有些偏低。
宦官离开后，米娅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有些好奇地询问巴亚德：“两位陛下不住在一起吗？”
如果是在华夏，甚至是换一对皇帝皇后，米娅都不会问这个问题，别说是皇帝皇后了，连贵族夫妻都是各有各的房间分开住的，但现在这两位的恩爱是众所周知的，连她都有所耳闻，两人在结婚之前都有很多花边新闻，但结婚以后却连一个绯闻都没有了，所以大家只会说皇后结婚之前有多么的荒唐，对她婚后的行为却完全无可指摘，甚至就连皇帝，也因为婚后的专情而成了别人痛斥丈夫/情人花心时的对比对象。
“两位陛下都住在皇帝陛下的寝宫月桂宫里——我们现在在的就是月桂宫。”
这可以说是巴亚德除了皇帝的议政厅和办公地之外最熟悉的一座宫殿，他值夜岗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这里。
不过也因此巴亚德心里才有些奇怪，因为皇后一般并不会在月桂宫召见臣民，就像昨天巴亚德就是在属于皇后的寝宫觐见的，那里也是皇后用来享乐之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等上一段不短的时间，皇后陛下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保持身体的健康。”
米娅了然地点点头，意思就是他们的皇后很喜欢睡觉，大概早上起的也不会太早。
米娅做好了登上几个小时，甚至直到中午才能见到那位皇后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在他们在等候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就有宦官来通知他们，可以去觐见皇后了。
“现在？”
巴亚德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是皇帝的亲卫骑士，对于两位的作息还是很清楚的，他效忠的皇帝是个工作狂，一天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每天能睡上五六个小时都是多的，而皇后正好相反，她是真的喜欢睡觉，每天晚上都要睡八个小时以上，中午还要午睡两小时，一天一半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休息上。
剩下的时间里，她不是在美容护肤享用美食，就是在进行各种娱乐活动，留个政务的时间可能不到四个小时，但即使如此，皇后也依然是个称职的皇后，甚至她还能为皇帝分担政务，尤其是在皇帝出征的时候，皇帝负责的那些事务都会由皇后主持，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巴西丽莎。
而且就巴亚德所知，皇后一般要到早上九点左右才会起床，十点开始用餐，一直到十一点之后才会开始接见臣民，而现在才刚过八点不久。
“是的，陛下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这位宦官和之前接他们进来的宦官不是同一个人，看打扮就知道他是皇后身边的管事人物，等级比之前那位高，可他的态度却比之前的那位还有客气，还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热络。
巴亚德暗自心惊，看来皇后非常在意这次的觐见，所以宦官才会是这种态度。
但如果米娅无法治疗好皇后，那位陛下真的不会震怒吗？
相比巴亚德的担忧，米娅的态度就坦然得多了，她跟着宦官走在巴亚德的身边，还有心情欣赏一下墙壁上的马赛克贴画，这些用纯天然的彩色石头制作的贴画色彩鲜亮柔和，画风也很特别。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扇敞开的宫门前。
宫殿之内，显然才刚起不久的皇后穿着简单的常服，正坐在椅子上让侍女为她梳头化妆。
竟然还没有梳洗打扮就召见了他们，巴亚德更担心了。
米娅看到这一幕却是松了口气，因为坐着梳妆的皇后身前背后都有人在为她服务，所以她行礼的时候大概不需要到吻脚那一部了。
事情发展也果然如此，米娅跟着巴亚德刚刚跪在地上请安，甚至没来得及把额头贴地，就被皇后叫起了。
皇后挥退了身边的侍女，站了起来，走向米娅，而米娅也终于看清了皇后的样子。
和她想象中的御姐形象并不一样，狄奥多拉皇后的个子不高，甚至要比玛莎低一些，目测连一米五都没有，看起来十分的较小。
年过三十，在这个年代都可以当奶奶的皇后却依然年轻靓丽，极其秀美，是温柔大姐姐款的大美人。
不过这位皇后的气势却很强大，她站在米娅面前，审视的目光落在米娅身上，让米娅有种如芒在背的心慌感。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米娅感觉自己冷汗都要流下来了，狄奥多拉皇后才开口问道：“你就是米娅吧？”
米娅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是的陛下。”
狄奥多拉皇后转身坐回椅子上，那股气势终于从她身上离开，米娅暗自松了口气。
皇后挥退了所有人，包括巴亚德在内，后者离开时，对米娅投来担忧的目光，米娅安抚地朝他笑了笑。
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皇后和米娅两人。
这个时候狄奥多拉皇后的气势都收敛了，她朝着米娅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张温柔美人脸晃花了米娅的眼。
皇后并没有直接一上来就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而是温和地问米娅：“巴亚德说你是那次城外强盗袭击的幸存者？”
“是的陛下，感谢您的善心，让我得以拿回父亲的财物，并安葬他们。”
“他们？整个商队都是你安葬的？他们的家人没有来认领吗？”
狄奥多拉眉头一皱，这可和她下的命令不符，那些官员又阳奉阴违没有告知家属侵吞了那些补偿金吗？
见她误会了，米娅连忙解释：“不是整个商队，只有我的父亲和奴隶们，他们都是没有家人的可怜人，所以我把他们和父亲一起安葬在了城外的修道院。”
狄奥多拉皇后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并且夸奖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
其他人就算领到了补偿金，恐怕也只会据为己有然后把奴隶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甚至可能直接抛尸荒野让野兽啃食，而不是选择安葬在修道院的墓地里，那里可是每年都要收取一笔费用的。
“米娅不敢居功，安葬他们的费用都是从陛下给的补偿金里出的，我并没有付出什么。”
狄奥多拉又夸了一句：“你还很诚实。”
米娅更不好意思了，她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越是温柔的人在她这里越受待见，何况狄奥多拉皇后还是个大美人。
好在狄奥多拉见她满脸羞涩，也没有继续夸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了这次觐见的原因：“巴亚德说你手上有可以治好我的药方？”
米娅欠了欠身，解释道：“回陛下，药方有没有用，需要我先为您检查一下。”
狄奥多拉面色一正：“怎么检查？”
“需要看一看陛下的眼睛舌苔，还有脉搏。”
这个时代的医生看得也是这些，甚至还会检查病人的尿液，
而米娅这么说让狄奥多拉笑了起来：“原来你还会医？”
“以前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米娅又拿出之前那套说辞。
“那就看看吧。”
狄奥多拉伸出了手，示意米娅上前诊断。
如果米娅是个成年人，狄奥多拉都不会让他/她轻易近身，必须要有人护卫在侧，但米娅只是个小女孩，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狄奥多拉皇后对她生不起警戒心，也不觉得这么个小女孩能伤害到自己。
米娅依言上前，先是请皇后张嘴伸舌头，又是上手掀开皇后的眼皮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最后才给皇后把了脉。
指尖碰到脉搏的时候，一串关于皇后身体的情报就转化成各种数据，一股脑的出现在了米娅的脑子里，顺带的制药系统也主动弹出了只有她能看到的各种药方。
米娅凝神静气，闭上眼看似在仔细观察皇后的脉搏，实际上是看系统提供的那些皇后的身体数据。
和传闻一样，这位皇后的身体并不好，幼时艰苦的环境不仅让她在成长过程中影响了她的发育和生长，少年时从事特殊职业的经历也让她落下了不少病痛，索性都不是大问题，之前莱曼医生给她使用的药方虽然不算完全对症，但也多少改善了一些她的情况，所以皇后的身体才会有所好转。
但那些药方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并不能完全治好狄奥多拉皇后。
而这些其实都是小毛病，最麻烦的是，诚如狄奥多拉皇后自己所说，她曾经多次堕胎的经历损伤了她的子宫，不仅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健康，还给她带来了不少妇科上的毛病，同时导致了她的不孕不育。
同时，这位皇后应该是经常会使用铅粉化妆——米娅在近距离查看她的口舌和眼睛时，就注意到她脸上用的不是面粉了，所以大概率是贵族都很喜欢用的铅粉——而铅不仅对身体有多重危害，同时也会影响生殖能力，所以这就又加重了她的不孕不育。
这样的情况，换到现代可能都不一定能治好了。
但是！神奇的系统还是给出了合适的药方，同时还跳出了一副筋脉图，上面好些学位都亮起了红点，这是让米娅给皇后扎针的意思。
——虽然在游戏背包里看到过针灸包的时候，米娅就觉得这个早晚会用上，但她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穿越过后异变了的制药技能为什么没有直接变成医术，它明明就不止是有药方那么简单啊。
药方搭配拯救，米娅隐隐有预感，这个搭配是能治好皇后的身体让她完全恢复过来的，只是让她给皇后扎针？她怕才提出来就会被皇后让人拖下去砍了啊。
心中纠结着，米娅睁开了眼睛，迎向正直直注视着她的皇后。
这个时候，米娅才注意到，皇后的五官是有一些东方特征的，不是华夏那种东方，而是这个世界所认为的东方，比如波斯印度那边，所以皇后的长相也要比一般的东拜人更柔和，这也使得她看起来即使板着脸的时候也有种温柔感。
而小米娅母亲同样带有东方血统，是个混血美人，所以米娅这副身体也有类似的特点，所以她们两个在给人的感觉上，反而更像是出自同一个国家。
米娅把这点小发现压在心底，开始跟皇后说她现在的情况。
她先是询问皇后每个月的经期是否不规律，是否有痛经的情况，得到确定答案后，又开始追问她其他方面的问题。
“有失眠多梦的情况吗？会经常感觉到头晕疲倦吗？平时食欲是不是也不太好？经常会出现腹痛腹泻之类的情况。”
米娅每问一句，狄奥多拉皇后的态度就越发的正经起来，眼里也露出了惊叹，这些情况她全都说对了，却仅仅只是在给自己看了眼睛口舌和脉搏以后就知道了，而以往就是最好的宫廷医生也需要皇后亲自告诉对方自己的情况，他们才能为她进行诊治。
而米娅却没有问，她直接就自己看出来了！
皇后并不怀疑米娅是从哪里打探到了她的情况后才能说出这些的，因为很多情况是连宫廷医生都不知道的，皇后并不会把自己的所有病情都告诉那些医生，就像是月经生理期——当然，她们现在还不叫这个——这方面的事情，要让她去询问那些男性医生，她也是难以启齿的，这是只有她最信赖的宦官和侍女才会知道的事情，而她相信，自己的心腹们不会把这些事情传递出去，不仅因为皇后相信他们足够的忠心，也因为要是外界真的有这方面的传闻，他们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这下狄奥多拉皇后开始相信，小女孩是真的会看病，而且水平绝不仅仅是她自己所说的“只是学过一些”。
耐着性子等米娅问完以后，狄奥多拉皇后就开始反问她：“所以，你觉得我的身体能治好吗？”
米娅沉吟了片刻，才道：“可以，甚至陛下想要怀孕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需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药，最少也要调养上半年才能开始准备怀孕，不然即使怀上了也会影响到胎儿的。”
“另外就是，除了吃药之外，陛下还需要接受一种名为针灸的治疗方法，这种治疗方法需要把细长的针扎入你身体的一些位置，但请放心，针灸并不会伤害您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痛感，只是看着比较吓人而已。”
第47章
米娅说的有些心虚, 别看她表面淡定，但实际上她可是连针都没有碰过，实在很怕把人给扎坏了。
不过有生活技能在手, 米娅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激动的皇后并没有注意到她那一点表情变化, 只要能拥有一位她和丈夫的继承人, 哪怕要受点罪，她也完全不在乎。
就如米娅所想, 狄奥多拉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为了自己。
虽然她和丈夫感情很好，但这也不能避免一个问题，他们的年纪现场太大了, 狄奥多拉很担心哪一天查士丁尼一世突然就走了，留下她独自一人，到那个时候, 没有了丈夫的庇护, 那些一直以来憎恶她的, 企图把她拉下这个宝座的人会像是鬣狗一样围拢上来，把她的撕得粉碎。
所以她必须有一个孩子，在查士丁尼之后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成为她的保护伞。
当然，除了这些功利性的原因, 狄奥多拉也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她和丈夫的孩子, 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自然也希望能为他生儿育女，让他拥有一个可以接手他打下来的偌大帝国的合格继承人，而不用因为没有继承人而整天担心着会被人篡权夺位一刻不得安宁。
这一直是他们之间的遗憾。
所以别说米娅只是告诉她需要做什么针灸治疗, 就是要在她肚子上划一刀，只要真的能让她得偿所愿, 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也不怪皇后的接受度高了，中世纪医生的治疗方式实在是过于千奇百怪了，他们喜欢给病人做放血治疗，或者直接给病人开个刀什么的，反正就是哪里不舒服就开哪里，至于病人能不能好，那就是上帝的意思了。
只是扎几根针，在皇后看来实在太小儿科了。
所以皇后听她这么说，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她甚至都没有听后面那一段，在听到米娅那句“可以”的时候，她就心情激动的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她压下所有的激动，身体却依旧兴奋地颤抖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注视着米娅，语气威严又强势：“真的只要接受你的治疗方案就能够让我身体好转甚至怀孕吗？你不要欺骗我，那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米娅并没有被她吓到，因为她确实没有说谎。
她再次欠身行礼，慎重道：“陛下，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也很爱现在的家人，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危着想，我也不敢用谎言欺骗您的。”
“我发誓，只要您愿意配合我的治疗，陛下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别说技能系统是真的给力，除了治疗皇后的病症之外，它甚至还跳出了一张可以帮助女性调理身体增加受孕几率的药方，而且，米娅查了一下，发现这助孕药方还有男性版本，夫妻双方一起调养的话，效果更是要好得多。
米娅的保证让皇后十分满意，昨天见过巴亚德以后，皇后自然也是让人调查了米娅的情况，知道她最近的一举一动，也自然清楚她确实如自己所说，和现在收养她的那对夫妻感情很好，能用自己和家人的小命来保证，显然她是真的有把握的。
虽然米娅的保证皇后并没有完全相信，但这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说能让她得偿所愿的人，哪怕是个小女孩，皇后也愿意尝试一下她的办法。
而且米娅还不仅仅只是说而已。
她告诉皇后，可以现在就给皇后写药方：“等我写好，您可以请宫廷医生看看这些药方，同时我也会写上药材的处理方法，再让宫廷医生为您配药。”
请宫廷医生看药方是一定的，但后一个建议被皇后驳回了：“既然是你开的药方，那就由你来配置，其他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们的能力，也不放心他们的忠诚度，皇后很清楚有很多人都不希望自己怀孕。
“而且这件事必须保密，你对外只说是要为我调养身体，绝对不要提其他的事情。”
不然消息走漏，米娅很可能会有危险。
皇后的话让米娅终于也想到了这点，她有些后怕的点点头，幸好除了玛莎夫妇和巴亚德外，就只有她和皇后知道这件事。
不，还有一个——
米娅迟疑地问道：“那，莱曼医生那边？”
皇后安抚道：“放心，他不会多嘴的，那位医生是个聪明人。”
当然，她也会派人盯着莱曼的。
有了皇后的保证，米娅才放心下来。
皇后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皇宫里为我治疗。”
米娅却不得不请皇后改变想法，先不说她今天进宫什么都没准备，如果不回去会让玛莎他们担心，就说她店里那些事情都还没有提前安排好，她不回去那些实习女工可怎么安排？
当然她也不能用这些理由拒绝皇后，所以米娅想了想，换了个说词。
她说药方里的药材都需要经过特殊的炮制方法，而炮制药材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且很多药材必须是用新鲜加工的药效才好，所以她希望能亲自去采买这些药材。
“因为有些药材似乎并不被医生们所使用，如果找不到的话，我或许还需要自己到野外去采集，或者到集市上碰碰运气。”
米娅倒也不担心凑不齐药方上的药材，她早就发现所有生活技能里所记载的配方，使用的都是她能够找到的，而且大概率还是在这个国家就可以的。
就比如她在拿到那些种子的时候，技能里就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记载，但在拿到种子以后，什么土豆的做法和棉布制作之类的配方就都冒出来了——如果不是米娅怎么呼叫系统，自己这个生活技能界面都毫无反应，她都要以为这个系统是智能的了。
而且米娅也看过药方了，里面除了一些药材非常昂贵外，倒是没有特别难找的，不过昂贵是对她来说，对于皇后，那根本不值一提。
同时，在皇后开口之前，米娅拿出了自己放在斜挎包里为她准备的礼物。
“这是一个香包，里面放的是我配置的香料，请您在睡觉的时候放在床边，可以让您睡得更加安稳，日常最好也挂在身上，这些香料对您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米娅拿出的香包就是香囊，而且是古色古香的石榴形香囊，这是米娅在缝纫配方里找出的配方，香囊上绣满了石榴和石榴花，石榴在古今中外一直是多子的象征，不管是象征还是寓意很适合求子心切的狄奥多拉皇后。
当然，这个香囊可不止是好看而已，实际上它是米娅根据技能配方做出来的，有速度+3的效果，也就是能同时增加佩戴者三点健康值，而米娅也不担心狄奥多拉皇后会发现它的异样，毕竟一国之后平时做什么都有人代劳，她又是个爱享受的，总不可能还去跑步锻炼，然后发现自己速度变快了吧？
当然，里面的香料也确实如米娅所说对她的身体有好处，不仅有宁心静气的效果还能缓解皇后的失眠问题，虽然米娅事先并不知道皇后的情况，但成年人不失眠的应该很少吧？
狄奥多拉拿过了那个精致的香包，先是欣赏了一下上面精美的花纹，询问米娅：“这上面的花纹也是你绣的？”
米娅点头应是。
皇后又是一阵惊叹和夸赞。
“绣的非常好，皇家养的刺绣女工怕是也没有几个能比你做的更好的了。”
她这可不是客套话，这只香包不仅造型独特，绣工也棒极了，手艺确实不比那些专门为她和皇帝制作衣服的刺绣女工们差。
米娅腼腆地笑了笑：“谢谢陛下的夸奖。”
欣赏完米娅的手艺，狄奥多拉皇后才打开了香囊，其实在米娅把香囊拿出来交到她手里后，皇后就闻到了一股有别于宫殿之内燃烧的香料的味道，这个味道并不霸道，若有似无的，但很难让人忽视，它闻起来是淡雅的，像是雨后草木和鲜花的气息，清新又凉爽。
香囊里，是一些晒干的草药和香料，皇后认出了其中几种，比如薰衣草、薄荷以及疑似晒干的柠檬皮。
皇后凑到香囊口深深问了一口，感觉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发疼的头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她把香囊收了起来，朝米娅道了谢：“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米娅看她没有立刻佩戴也不意外，这种东西自然是要让宫廷医生检查一下的。
之后，皇后应允了她回去准备药材这件事，并且许诺会给她一笔钱用来购买药材。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请您放心。”
米娅回答完，在皇后准备叫人送她离开之前，又开口道：“皇后陛下，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是关于皇帝陛下的。”
米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换了其他人，皇后都要开大嘲讽“皇帝陛下的事情也是你能问的？”，但她现在心情正好，米娅又正是那个让他心情好的人，所以她没有训斥对方，而是温和道：“你想问什么。”
米娅确定她没有生气，这才小心开口：“听说皇帝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
“嗯。”
这个问题倒不是什么秘密，反正大家都知道就是了。
“那么，可能除了您以外，皇帝陛下可能也需要进行一些诊断。”
米娅在皇后看过来时，解释道：“您知道的，有时候怀孕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如果一直没有孩子的话，或许双方都可能有些问题。”
皇后听到她的话，并没有生气，因为对此有猜测的人可不止是米娅，相比皇后以前还有过怀孕的情况，皇帝至今都没有任何子嗣，不管是他早已经过世的前任妻子还是从前的那些情人，别说为他生下孩子了，甚至连怀孕的也没有。
皇后也没少听人议论这些事情，不过以前人们更多的还是把问题放在她的身上，这种事情总是女性比较吃亏，而且皇后也一直知道自己的问题，所以她也不会去在意皇帝的情况，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米娅真的治好了她，结果却发现皇帝也有问题，那难道等到那个时候再让她的丈夫去治疗吗？不说需要耽误更多的时间，如果治不好呢？
这么一想，皇后也坐不住了。
她直接站起来，走出宫殿大门，在门口一群人低头行礼的时候，点了其中一个人：“去问问陛下现在是否有空，请他过来一趟。”
巴亚德人高马大的，就算恭敬低头也能看到跟在皇后身后出来的米娅，后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见此，巴亚德安心了不少。
皇后对丈夫的行程安排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丈夫这会儿应该正在独自处理政务，派人去请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也就没让仆从们进来，而是带着米娅回去等着。
当然米娅也没有白等，皇后让侍女给她拿了纸笔，让她在一旁写药方
期间米娅还给皇后讲；一些美容方面的知识，顺便了解她日常的美容方式，主要是劝解她不要使用铅粉之类的有毒化妆品了，她倒也没把铅粉的危害一五一十都说出来，只含糊说这东西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甚至是生殖能力。
皇后一听，脸色都变了，她平时最热衷的就是保养自己，年纪上来以后，她就越发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自然是每天都会用铅粉上妆，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有毒。
她也不觉得米娅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心道以后这铅粉是不能用了，但不用铅粉，她要用什么敷面呢？
米娅就顺便给她写了一张香粉的配方，材料以米粉珍珠粉为主，添加了不少药材，这个配方做出来的香粉是真的香又白，而且非常健康不说还有一定的养颜美容效果，同时也不容易脱妆，怎么都比用铅粉好上万倍。
而且材料也不用担心凑不齐，拜波斯人所赐，他们把亚洲那边的稻米也带到了欧洲来，虽然君斯坦迪堡内没有人种植，但整个东拜帝国的其他区域里还是有人少量种植的，米娅也曾在集市上看到有人买大米的，不过是去年的陈米，而且米价过于昂贵，她那个时候还没有拿回商队的货物和商人爹的遗产，所以当然没钱买，后来能买了又找不到，只能看秋收时能不能买到一些了。
但她需要等待，皇后却不需要，她拿着米娅写好的配方如获至宝，只打算稍后让宫廷医生看过，确定配方没问题就立刻让人去准备。
两人大约等了十来分钟，皇帝就来了。
这当然也是米娅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很会打仗，同时也很喜欢给民众加税的皇帝。
相比体格娇小的皇后，一头黑色短卷发的查士丁尼一世则十分高大健壮，即使已经五十岁了，也依然十分硬朗看不出什么老态，不过那张并不是特别英俊的脸上深深的抬头纹和眼角纹路还是出卖了他的年纪。
相比起狄奥多拉皇后，米娅对皇帝的印象其实不太好，谁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加税，还逼得臣民暴动的皇帝呢，虽然暴动的原因也不主要是因为加税，但那之后他一口气杀了三万多人，也实在是让人害怕畏惧。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绝不能带出来，所以皇帝一到，米娅就低头行礼，隐藏所有可能会暴露她心中想法的微表情来。
这可是一位从养猪的平民走上皇帝宝座的人，虽然真正完成了从平民到皇族转变的人是他的舅舅，但一直有传言说，上任皇帝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是有现任皇帝在后面出谋划策的，而且上任皇帝登基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不太好的同时，他还是个文盲，在治理国家这方面一直是由现任皇帝来辅佐他完成，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在位时出台的诸多政策其实应该算是现任皇帝的政策。
米娅还很庆幸，皇帝同样没有让她行吻脚礼，这位皇帝一进来就直奔自己的妻子，询问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脚边还跪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狄奥多拉皇后挥退了皇帝带来的仆从，宫殿大门再次闭合，掩盖住了里面的谈话。
行完礼的米娅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听着皇后对皇帝解释叫他来的原因，当然，考虑到米娅能不能真的治好皇后的不孕之症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其中还事关皇帝的男性尊严，狄奥多拉当然不会直白的说她是让皇帝过来看不孕不育问题的，而是说因为知道米娅年纪小小医术就很了得，竟然说能为自己养好身体，所以特意请皇帝过来见识一下。
“对了，这个孩子陛下你应该还有些印象吧？她是几个月前在郊外遇到强盗团的那支商队主人的孩子，说起来，如果不是陛下派去的骑士救了她，现在米娅也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为我看病了。”
皇后用一种庆幸地语气介绍着米娅的身份，米娅也很上道的再次跪下来感谢皇帝的救命之恩。
皇帝狐疑地看着地上因为跪下更加显得小小一团的女孩，眼中的不信任都要穿透出来了。
他问皇后：“这么一个小女孩，真的能治好你吗？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狄奥多拉皇后先是让米娅起来，才对皇帝解释道：“陛下还记得最近为我看病的莱曼医生吧？”
查士丁尼皇帝点了点头，他还因此嘉奖了那位医生，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他当宫廷医师，只是最近事多他给忘记了。
狄奥多拉皇后笑着道道：“他用来给我治疗的药方可是米娅的呢。”
接着她把米娅的那套说词告诉了皇帝，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那这么看来，她确实不错。”
皇后见状，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她还是你的亲卫骑士巴亚德带来的。”
“巴亚德？”皇帝“哦”了一声：“难怪我刚刚好像在门口看到他了。”
不得不说皇帝对自己的亲卫骑士果然十分看重，尤其巴亚德还是他的亲卫骑士团中最年轻的平民骑士，皇帝因为自己出生的缘故，就更加青睐提拔那些平民出生的人，加上巴亚德确实有实力又努力，是他心目中的未来将领人选，所以一听皇后说米娅是巴亚德带来的，他立刻就对米娅改观了不少。
“那么我亲爱的陛下，能让我们的小医生给你看看吗？你可一定要试试，她刚刚为我检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明明什么也没问我，只是稍微看了一下眼睛和口舌，才摸了摸我的脉搏，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皇后的极力推荐下，皇帝无奈同意了她的请求，让米娅给自己的诊断。
米娅给皇帝看了眼口又把了脉，也就知道他的情况了。
和大家私下里猜想的一样，这位皇帝在子嗣方面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不算小，但好在还有的治。
此外他身体也有些别的毛病，不过基本都是在战斗中留下的后遗症，情况不严重，但就像抽筋风湿一样，发作起来也会让人十分难受，这些都需要慢慢调理。
不过皇帝和皇后一样，都需要吃药和针灸，她怕皇帝不会配合。
米娅放开皇帝的手后，就开始说自己诊断的结果，只隐没了他不孕不育的情况，这事米娅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她怕对方一个恼羞成怒，自己小命就没了。
虽然隐藏了这点没说，但米娅别的情况都说中了，皇帝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随着她越说越多，最后甚至把自己一些平时没有在意的小问题都说出来了，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皇后见他这副表情，娇笑道：“怎么样陛下，我们的小医生厉害吧？是不是全都说中了？”
皇帝不得不点头感叹道：“确实厉害。”
皇后：“那陛下之后可要配合她的治疗。”
皇帝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在意的，毕竟他年纪也不能算小了，又有不少伤病在身上，自然也希望自己能被治好。
于是皇后就让米娅去继续写药方，自己陪着皇帝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送走了他。
等皇帝一走，皇后就过来询问米娅：“陛下的情况如何？”
米娅自然不会隐瞒，开口道：“皇帝陛下确实也有些问题。”
猜想被证实，皇后的脸色不太好。
“那有办法治好吗？”
米娅立刻保证道：“陛下放心，只要皇帝陛下愿意配合，自然是能治好的。”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快写，我去叫宫廷医生过来。”
第48章
米娅写好了药方, 皇后也叫来了宫廷医生。
这年头的医学发展有限，医生们虽然了解草药，却还没有太深入的研究, 他们更多的会认为治病的草药只是辅助, 真正能让病人远离病魔的, 还是上帝的恩赐——因为多数的医生都是出自教会，许多还是教会的高等级神职者, 比如现在皇后叫来的两位宫廷医生，都是东正教的白神品司祭——教会的神职人员分为黑白两种，黑神品的神职者不能结婚, 但能晋升主教以上的职位，白神品无权晋升主教以上职务，但他们可以结婚。*
两位宫廷医生虽然都能看出米娅写出的药方主要是温补调理身体的, 但更深一层的意思他们却是不懂的——皇后却很满意, 知道药方没有问题, 而外人也不会知道它们具体的作用，反而能够避免消息走漏引来麻烦。
确定药方无误，而且从宫廷医生们的反应看，这些药方的调养效果应该非常不错而且正对症，皇后心情更好, 当即就给了米娅一堆赏赐, 然后又让侍女给了她一笔购买药材的经费，这才让人送他们离开。
来的时候米娅背了个小挎包，巴亚德两手空空，离开的时候, 米娅依旧背着小挎包，包里多了两袋子金币, 小的一袋是给她的赏赐，大的一袋是用来买药材的，如果买药材的钱不够，米娅甚至还能再找皇后身边的人支取，而巴亚德也抱了一大堆皇后赏赐，不仅有给米娅的布料首饰，还有赐给巴亚德的赏金。
不过拿到这么多赏赐，巴亚德却不见喜色，反而一脸沉重。
他是真的怕米娅最后没能治好狄奥多拉皇后，那皇后现在有多高兴，以后就会多生气。
“不要担心，巴亚德哥哥。”
等到了马车上，见他表情还是一直凝重，米娅掀开马车车帘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低声解释道：“两位陛下的情况都不是很严重，而我手上的药方正适合他们，所以我是真的有把握治好他们的。”
米娅很有信心，虽然生活技能提供治疗的方法和药方时，并不会显示治疗率这样的数据，但米娅在看到那些配方的时候，根据内容的不同，心里却会生起不同的想法，好似她自己就可以根据药方判断治疗效果一样，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医生，有种迷之自信。
——总感觉有些细思极恐，米娅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深想下去。
米娅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巴亚德，她的年纪到底太小了，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好，巴亚德也很难不去担忧。
他觉得米娅太小了，她恐怕都不能想象触怒两位陛下的后果。
不过他还是露出了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
巴亚德甩动了缰绳。
他们在路上吃了玛莎做的三明治，炎热的天气让三明治里的菜叶不再那么新鲜，面包片也变得软趴趴的，但滋味依然不错，只是两人都无心细品。
“巴亚德哥哥，我们能先去一下集市再回去吗？”
米娅说的是他们早上来大皇宫的路上路过的集市，这座欧洲最繁荣的城市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集市在不同的区域举行，他们今天过来时就遇到一个规模比较大，现在手里拿着皇后给的钱，米娅想顺路先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药材。
他们家虽然是草药店，但约翰做的是中下层的草药生意，那些昂贵的，储存不方便的药材店里都不会进，就算进了也卖不出去。
而给皇帝皇后用的药方里，有许多都是店里没有的珍贵药材，米娅已经预感到之后几天，她到处跑集市商店凑药材的情况了。
巴亚德带着她去了集市，此时正是午餐的时间，逛集市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的马车可以顺利的在集市里通行，现在马车上可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他根本不敢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尤其是在集市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何况巴亚德从出皇宫开始就隐隐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们，不过对方的目光没有恶意，所以并没有引起巴亚德的警惕，他心下猜测暗中的人应该是皇后派来的。
确实派人跟踪米娅他们的皇后在接到底下人汇报的消息后，对米娅一离开就直奔集市开始采买药材的积极态度很是满意。
“继续盯着，别被发现了。”
“是。”
米娅在集市里买到了一部分需要的药材，甚至还从商人口中打听到了几件规模很大的药材店和香料店，这才带着收获满载而归。
他们回到奥佩斯特街上的时候，还只是刚刚看到草药店，就看到了玛莎夫妇在门口张望。
“哦，你们可算回来了，亲爱的，一切都顺利吗？”
马车还没有挺稳，玛莎就迎了过来，看到从马车里钻出来的米娅，伸手就去抱她。
别看玛莎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平时几十斤的水桶都能一次提俩，何况她现在天天戴着米娅送到“亲子手镯”，要抱个体重不到七十斤的米娅简直轻而易举。
米娅只觉得整个人一轻，就被玛莎提溜到了地上，然后又被她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问题，才松了口气道：“感谢埃洛希姆，幸好你们没事。”
米娅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自从父母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直白又热切的亲近与关心了：“我们当然没事，妈妈你快看，我带了很多东西回来，都是皇后陛下给的赏赐呢。”
她从玛莎的怀里钻出来，然后去掀马车车帘让马上可以看到里面那一堆足有七匹的布料和装着首饰的匣子。
路上她偷偷看过了，那匣子里的首饰都是真金足银打造的，而且件件都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既有合适她这样小女孩佩戴的，也有适合玛莎这样的妇人使用的，而送来的布料同样如此，三匹颜色娇嫩，两匹成熟优雅，还有两匹深色的则很适合年长的男性穿戴。
显然挑选赏赐的人对她的情况很了解，做出的选择也很恰当。
就像他们给巴亚德挑选的佩剑一样。
玛莎其实对赏赐并不看重，但在米娅的期待下，她还是表现出了欣喜，和她一起把布料和首饰匣抱进了屋里。
巴亚德又绕了一点路把马车停在了屋子后面的小巷里，和约翰一起给迷迭香解开马笼头，把马牵进马厩休息。
他没有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坐骑：“老奥夫来把马牵走了？”
“嗯，刚牵走不久，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套马蹄铁。”
巴亚德总算不再沉着脸了，高兴道：“那我可得过去看看！”
他拿上皇后的赏赐，先把它们放回自己的卧室锁好，然后下楼就要去铁匠铺。
同样在意这件事的米娅和玛莎一起放好东西后，就也下来了：“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铁匠铺。
铁匠铺里还是那么热，炉子里的炭火一直烧着，但他们没有看到奥夫父子俩，倒是听到从后院传来叮叮当当得敲击声。
米娅跟着巴亚德绕过铺子里的打铁炉，走到后院。
后院里，老奥夫正在工作台上敲打一个烧的通红的马掌，小奥夫在一旁安抚巴亚德的坐骑。
这是一匹纯黑的战马，他上一匹战马在上次的战役里牺牲了，而他因为在那场战役里表现优异，不仅成了亲卫骑士团里的一名小队长，还获得了皇帝的嘉奖，也就是这匹血统优良的战马。
聪明又高傲的马儿都是认主的，巴亚德不在，小奥夫把它牵过来的时候，这匹用希腊传说中的天马帕加索斯命名的战马一路上都表现的很焦躁，现在来到了困在陌生的地方，还被绑住了四肢固定住，帕加索斯就更加暴躁了，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动弹，小奥夫怕是早就被马踢了。
饶是如此，也让小奥夫整出了一头大汗。
见到巴亚德出现，他可高兴坏了：“你来的正好，我都担心等下给你的坐骑上马蹄铁的时候，会被它给踢了！”
虽然固定住了帕加索斯，但上马蹄铁的时候总是要放开它一条腿的，一个不好被踢中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巴亚德朝老奥夫打了声招呼，就过去安抚自己的坐骑，在他的安抚下，帕加索斯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米娅在巴亚德后面探头看着，一边问奥夫父子俩：“你们已经开始了？换了几个马掌了？”
小奥夫指了指旁边的工具无奈道：“还没呢，正打算给它修修蹄子，可这匹马总是不配合。”
“你们要是不来，我们都准备换匹马试试了。”
他看向自家的挽马，也就是从米娅那里买来的肉蔻。
相比帕加索斯，自然是自家听话乖巧的肉蔻更容易上马蹄铁了。
不过小奥夫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记得这马蹄铁是米娅订购的，而且指名了第一套一定要给巴亚德的。
甚至第二第三套第四套第五套都轮不到他们自己，不说要敬献给皇帝皇后的两套，米娅家还有肉桂和迷迭香两匹马需要它们呢。
“还是我来吧。”
巴亚德拿过工具，开始给自己的坐骑修剪马蹄。
他是做惯了这件事的，从小到大他换过好几次坐骑，而每一匹都是他亲自照顾的。只要有时间，巴亚德都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坐骑。
米娅看着巴亚德动作娴熟利落的用修蹄刀削掉马蹄上掺杂了大量泥土和杂物的角质层，露出地下干净的部分，又把边角部分修整齐。
等他修好一个马蹄，老奥夫就把通红的马蹄铁用钳子夹着放到修好的马蹄上烧烙，烙出一个黑色的焦痕，这是为了确定马蹄铁的形状是否合适。
几个人做这一步的时候都很小心，特别是老奥夫，他小心翼翼的把通红的马蹄铁贴在马蹄上，余光注意着帕加索斯的情况，如果它有任何的不适，老奥夫都能第一时间撤走马蹄铁。
通红的烙铁烙在马蹄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还冒出了大量的白烟，看得都眼疼，可被巴亚德夹住马腿的帕加索斯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悠闲的低头吃草。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马蹄上的这层角质层对马来说就像是指甲一样，连修剪都不会让它们有任何的感觉就更别提是这样烙烫了，但知道归知道，第一次这么做他们还是会担心伤到马匹。
烙印后的马蹄铁形状还是不太合适，老奥夫又调整了两次才总算确定了形状。
通红的马蹄铁被扔在水中迅速冷却，重新取出来擦干后，就可以开始上马蹄了。
老奥夫不太放心地把准备的蹄钉给米娅看：“这个长度可以吗？会不会太长了？”
这钉子差不多有45毫米左右，是蹄钉中比较常见的尺寸，米娅拿着它在帕加索斯的马蹄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其实还可以做的更长一些，估计是老奥夫担心伤到马才特意做短了一些。
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就这个长度，可以先试试。”
老奥夫闻言，看向巴亚德：“你来还是我来？”
给马上马蹄铁，他们都是第一次，老奥夫也怕自己手不稳搞砸了，要是弄伤了巴亚德的坐骑，他可就要赔一大笔钱了。
巴亚德善解人意：“我来吧。”
就着背对马匹，夹着马腿的姿势，巴亚德拿过了蹄钉和小锤，老奥夫就在一边帮他固定马蹄铁。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第一个马蹄铁很快就上好了，全程帕加索斯除了一开始有些不安之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上好了马蹄铁，老奥夫还用钳子夹子边试了试，上的非常紧，轻易不会脱落。
等巴亚德放下马蹄，他的坐骑下意识地抬脚在地上踏了几下，依旧没有什么异样。
他露出笑容：“成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老奥夫再接再厉，从炉火里夹出第二个马蹄铁，再次开始调整形状，这次他想要自己钉一个试试。
小奥夫也不甘示弱，同样也夹了一个马蹄铁在另一个操作台上加工起来，以后这给马换马蹄铁的活儿估计又要变成铁匠铺里的热门生意了，他也得早点练出手艺来。
更别提之后他们很可能还要在皇帝贵族和官员面前表扬这手艺呢，现在不好好练练，到时候出错了可怎么办？
巴亚德则继续修剩下的马蹄，现在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担心的事情，满心都是要快点给自己的帕加索斯换好马蹄铁，然后出去跑一跑试试效果。
米娅见他们三个忙得热火朝天的，自己在这里感觉只会碍事，干脆就打了个招呼先回家去了。
见她要走，老奥夫提醒了一句：“你明天把你家的马也牵过来，我们给它们换马蹄铁。”
这也是为了之后在皇帝面前献艺的时候不会出错，所以要多练习几次、
而且米娅是雇主，定做的马蹄铁自然也是要给她用的，而且考虑到米娅家的两匹马和自家的肉蔻一样，虽然个头大的吓人，可性格却意外的温驯，还一点都不怕生，用它们练手感觉都要安心不少。
米娅记下了，也提醒老奥夫他们：“你们也别忘记给我做马镫啊，好歹也得做一副出来给巴亚德用，到时候才好让陛下看看效果。”
现在只想打马蹄铁的老奥夫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好在马镫造型简单，也不费什么技艺，老奥夫可以让他儿子去打。
见他们恨不得加班加点也要把预定的马蹄铁都做好，米娅回去以后就立刻开始画马鞍的图纸，然后拿去找木匠了，不急不行，再拖下去别等几套马蹄铁全都做好了，马鞍也还没个着落。
好在马鞍的内部构造并不难，前后鞍桥高高翘起，和中间坐人的位置都是由一整块木头凿刻出来的，木匠需要负责的这一部分除了有点费力倒是都还好，比较麻烦的是外面的皮套，这个玛莎说有亲戚可以做，那她当然是去找亲戚了。
米娅拿着图纸去找木匠的时候，木匠一看到她就头疼，毕竟他现在手头上会积压那么多工作可都是因为米娅，还让他不得不把大儿子叫过来一起做活。
偏偏米娅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又来找他做东西不说，还要去加急，还是越快越好。
木匠拿过图纸，看不出马鞍是什么，但是能看出东西做起来简单，于是不感兴趣道：“这个你拿去给我大儿子做吧，就那边那个。”
他大儿子搬出去以后，手艺虽然可以，但名气不够，所以很难接到什么好活，最多也就是帮人修修东西做做小物件之类的，这也是理查德能把他叫回来一起工作的原因，他怕大儿子养不活自己和大儿媳。
米娅虽然爱讲价，但出手其实也挺大方的，她并不是个吝啬的人，所有的讲价都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也不会故意挑刺贬低工匠的手艺，是那种虽然不能大赚一笔，但也能小赚的雇主。
米娅却没有过去找木匠的大儿子，而是说出了之前对老奥夫说过的那些话：“你真的要把一份送到面前的荣耀转给你的儿子吗？这个做好了，你说不定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哦。”
“陛下的嘉奖？你在说笑吗？”
以为她在开玩笑的理查德笑了出来，但笑过以后，却发现米娅满脸认真，并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他的笑容夏然而止，露出半信半疑地表情：“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米娅点头：“这个是改良的马鞍，可能你不太了解他的用途，但搭配上马镫和另外一样东西，它们会变成骑士们堪比手中武器的珍宝。”
她压低着嗓音说道：“热衷收复国土的皇帝陛下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的。”
“现在，剩下的两件东西已经在奥夫伯伯的火炉里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随时去铁匠铺看一看，等看完你就会明白了。”
“而现在我需要你做出这个马鞍，它是不容缺失的一环，当巴亚德把它们献给陛下的时候，你一定会得到陛下的嘉奖的——如果没有那我补给你。”
补不补的不重要，木匠主要是想得到陛下的嘉奖。
“行我做。”
木匠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挑选木料：“要什么木头的？”
米娅跟着她去挑选木头：“一个橡木的一个红木的——后面那个是为陛下准备的。”
木匠点了点头，这些木头他这里都有。
米娅和他一起看了木头，确定以后，留下一笔定金就又回草药店了。
“刚刚回家就又是铁匠铺又是木匠家的到处乱跑，我都要以为那也是你的家了。”
已经把皇后的赏赐都收拾好了，正在帮约翰整理米娅买的那些药材的玛莎坐在草药店门口假装生气道。
“妈妈你说的哪里话，我家当然是在这里呀。”米娅撒娇地给玛莎敲了敲肩膀：“凯瑟琳她们这两天怎么样？我不在她们有好好练习吗？”
玛莎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当然，她们都是好孩子，可勤奋了，不会对不起你开的工资的。”
“那就好，这几天我估计得再跑几个集市凑齐药材，之后就要暂时住到大皇宫里去了，可能没办法管她们，得麻烦妈妈你了。”
玛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闻言一惊：“你还要住到皇宫里去？”
米娅点了点头解释了一下说是皇后的命令：“我其实也不想离开家，但陛下的命令也不能不听，不过你放心，虽然住在皇宫里，但皇后没有限制我进出，所以我隔几天就能回来一趟，你就当我去外面工作了吧。
接着她又压低声音道：“我打算先去皇宫住一两个月就回来，不会一直在皇宫里的。”
这一两个月主要是方便她给皇后施针，按照情况，两位陛下三天就要进行一次针灸，她如果不住在皇宫里两边来回跑反而耽误时间，而等针灸疗程结束了，皇后身边的人也早就掌握了熬药的方法，那自然也就不需要她日日守在皇宫里了。
“我们家又不穷，哪有让你这么小的女孩出去做工的。”玛莎叹了一句，心里是放不下的担忧，但也知道既然是皇后的命令，他们不可能违抗，只能叮嘱米娅：“皇宫那样的地方复杂的很，也危险的很，你平时千万不能乱跑，就算要出来也得让人领着，最好是让巴亚德带你出来。”
“其他人可不要随便相信。”
*来自百度东正教教阶制度
第49章
安抚玛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管米娅怎么说，她总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担心，不过这是她爱米娅的表现, 米娅并不因此觉得烦躁。
好在虽然担心, 玛莎还是很快振作起来, 开始想着怎么给米娅收拾行李了，毕竟是要去皇宫里住山一段不短的时间, 虽然知道皇宫中的人应该不会怠慢她，但玛莎还是认为该准备的东西就要准备起来。
不过这是之后几天才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的话米娅还有正事要找她呢。
“妈妈不是说父亲的亲戚是皮匠吗？明天能带我去见见他吗？我有东西想要定做, 而且可能有点急。”
米娅记得之前玛莎过过约翰的那位堂兄弟是住在七区的，而明天六区七区和八区交界处的一个公共广场上会举办集会，不知道那位堂伯父会不会到集市上去售卖东西。
“会, 他每次集会都会去卖皮料, 我明天带你过去好了。”
玛莎说道：“正好还能给你买两双新鞋, 他做的鞋子质量很不错的。”
皮匠的工作主要就是制作各种皮革制品，这里面当然少不了皮鞋了，不过这个时期的皮鞋和后世的皮鞋不是一个概念，实际上这个时期除了平民穿的草鞋以外，富人穿的鞋子基本都是用皮革做出的, 不管它是什么款式, 统统都能算是皮鞋。
米娅现在的鞋子也只有三双，而且其中两双还都是秋冬季节的款式，现在穿的是才买不久的新鞋——一双绑带式的夹脚凉鞋，当然, 得配着袜子穿才行。
这年头穷人如果连草鞋都穿不起的话那就只能光着脚走路了，甚至那些奴隶基本上都是不能穿鞋的, 所以如果在路上遇到了陌生人，只要看看对方脚上是否有鞋子，鞋子又是什么款式材质的，就能判断出对方是个什么阶层了。
所以皮匠做的鞋子一般都是富人才能穿得起的，别看只是一双凉鞋，价格可不算便宜。
原本玛莎就有给米娅再添置一双鞋子供她换洗的想法，现在正好找亲戚买了。
米娅只希望这个亲戚不是个坑熟人的。
和玛莎说了一声，米娅去了隔壁看看她的实习女工们。
米娅去觐见皇后这件事并没有被宣扬出去，所以女工们也不知道她这两天在忙什么，不过现在大家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蕾丝编织方法，缺的只是熟练度而已，所以即使米娅不在，她们也能自己聚在一起练习，而练习的成品则会可以放在店里售卖，只是就不给她们提成了。
即使如此，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毕竟现在她们在学手艺却还能拿基本工资，这个待遇已经好的离谱了，其他人想要学手艺，可是要给师父学费和当牛做马的。
此外练习的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和其他人交流着尝试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等着米娅来解答。
米娅解答了她们堆积的一些问题，然后才说自己接下来的两个月不会在家，让她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玛莎。
她不在的这两个月，玛莎会帮他
“当然我隔几天还是会回来一趟，要是有什么玛莎解决不了的，你们也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实习女工们一听她有事外出，顿时面面相觑。
有人怯生生地问道：“那这店是要延迟营业吗？”
“当然不，现在店铺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我们就会开始正式营业的。”
米娅是盘算着在自己走之前把编织小店开起了的，就算她不在，不还有玛莎吗，她们已经说好了，这段时间里，玛莎就暂时不接助产士的工作了，留在家里帮米娅看着点，米娅预计着自己之后一周也能回来个一两趟，不会耽误什么，反正新开业，她也不指望接到什么高规格的定制单，要是真的运气好碰到了，那只能请人家等她几天了。
听到编织小店不会延迟开店，甚至会提前，大家都很开心，虽然她们的实习期才过了一半，也就是半个月左右，提前开店工资也不会变动，但只要开店，家里人就能拿编织品过来寄卖了，这对很多不好找销售渠道，又总是被那些商人狠狠压价的人来说可是大好消息。
而只要编织小店能够顺利开业，米娅不在其实也没什么的。
也没人问米娅要去哪里，她现在是她们的老板了，哪个员工敢追问老板的私事呢。
米娅说了这事后，心里想着店里还需要招两个店员，就顺便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大家，让她们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的话可以介绍过来应聘。
不过米娅对员工的要求就比较高了，年纪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要脾气好又能说会道，而且最好是会识字的，因为店里的账目也需要有人记录。
不过虽然要求高，米娅开的薪水同样也配得上这份要求，不说负责做账的人能拿一份会计的薪资，她店里的员工可是有提成可拿的。
其实她之前就有在让玛莎帮忙物色一下店员人选，甚至期间也有人上门来询问过，但基本都是些不识字的，不太符合米娅的要求，加上米娅主观上还是想招女员工，毕竟她店里主要做的是女客的声音，其他员工和想来寄卖的也都是女性居多，招个男员工的话，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所以这人选就更不好找了。
果然听了她的要求，实习女工们也是反应平平，她们这一群人里一半是米娅的邻居，熟人圈有许多重叠的地方，米娅找不到合适的人，她们基本也找不到，另一半则来自贫民区，那边的人就算其他条件符合，识字这一条也得被刷下去。
要是实在不行，米娅就只能放宽员工条件，然后再另外多招一个专门负责记账的人了。
和实习女工们告别，米娅就回草药店处理药材了。
多亏了之前米娅给约翰的那些药方，在发现新的炮制方法能让草药的药性变得更好，而且他还因此新认识了不少可以入药的植物，增加了草药店的药材种类不说，他再进货的新药材就都换成了新的炮制方法，而且这些方法约翰还无偿交给了那些为他提供草药的村民，并提高了对用新方法炮制的药材的收购价，所以现在他店里的药材许多都是用新方法炮制的。
现在米娅要用药，只要是药材店里有的，她都可以直接取用而不需要再重新炮制了。
当然，该付的钱自然还是要付钱的，毕竟这些药是要给皇后用的，而皇后也给了一大笔购买药材的金币，米娅虽然不会贪皇后的金币，但该给的钱也不会省下来。
她一边自己找药材，一边让约翰记录药量和价格，今天她买的药材都有好好记账，这些回头可都是要给皇后过目的，不能让她以为自己的钱被乱花了。
米娅还和玛莎夫妇调侃道：“现在我们家也算是皇家供应商了吧？”
至少在两位陛下需要她治疗的期间，米娅是都会从自家的草药店进货的，废水不流外人田嘛。
在草药店搜刮一通后，米娅清点了一下，发现还是少了几种药，还是得去外面找找。
她把店里没有但比较容易采买的药材都抄写了下来，写上比需求量稍微多一些的量，防止损耗，然后把药材单子交给了约翰，还把皇后给的钱也拿出了足够充足的部分：“店里之后进一批这些药吧，我这边都能用上。”
让约翰进的货也包括她还没有配齐的那几种，草药店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进货渠道，约翰去买就是进货价，她去只能按市场上的价格来。
给皇后的当然也是正常的市场价。
约翰看了看药材，确定自己都能找到供应商后，就点头应下了，又问了米娅现在缺的那几种药材，：“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找约瑟夫，有几个认识的药材商人应该会在那边。”
而且约翰也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堂兄了，明天正好去打个招呼。
之后三人都忙着处理米娅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那些药材，米娅还和他们说起了自己在大皇宫里的见闻，当然她没有说和皇后的谈话，只是说大皇宫里的那些风景，虽然她也只是路过大部分的地方，唯一能详细介绍一下的也只有路上的风景和皇帝皇后的寝宫也已经足够让夫妻俩开眼界了，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普通的贵族也几乎不可能有机会进入月桂宫的。
而他们的养女，才十三岁的米娅就得到了这样的殊荣，如果不是其中存在的危险不容忽视，玛莎都能高兴的到处宣传了。
哒哒哒，哒哒哒。
米娅的耳朵动了动，她好像听到了马蹄声，但又和平时的马蹄声不太一样，好像要更加清脆，像是比马蹄更硬的东西落在石板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草药店门口往外探看。
果然看到了骑马而来的巴亚德。
全身漆黑的战马帕加索斯踏着清脆的步伐走在石板路上，威风又矫健，这匹聪明的战马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一样，米娅都能看出它步伐里透着的轻快，而坐在马背上的巴亚德也是意气风发，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
他们停在了草药店的门口，巴亚德没有下马，直接朝着米娅笑道：“‘新鞋子’确实很好用，帕加索斯的行动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巴亚德含糊了马蹄铁的存在，这是为皇帝准备的惊喜，他可不想在觐见之前被人摘了桃子。
米娅上前摸了摸黑色战马的马头，朝着马背上的人笑道：“你可以带它去跑一跑，不过最好别在这种石板路上面跑，虽然新鞋子好用，但震动也比以前大，跑多了可能伤到马。”
巴亚德闻言，只能遗憾的放弃了带马在路上跑一跑的想法，也不打算带坐骑是马场一类的地方，那些地方经常会有贵族和官员出没，容易被发现帕加索斯身上的小秘密。
或许去贫民区那边溜达一圈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虽然只是跑了一小段路，也能测试出帕加索斯的马蹄铁足够牢固，那长长的铁定也并不会因为奔跑而脱落或是碰触到马蹄里的神经和肉，说明他们上马蹄铁的技术是正确的。
巴亚德转了个头，老奥夫他们还等着他的测试结果，正准备走时，他又停了下来，和米娅说了一声：“你告诉玛莎一声，我最近几天都会住在家里，得麻烦她做饭的时候加上我那一份了。”
“啊？你不回骑士团吗？”
米娅惊讶道，不是她不欢迎巴亚德，而是她已经耽误巴亚德两天时间了，知道巴亚德是特意请假回来帮她的时候，米娅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巴亚德还要因为自己多留几天，米娅会很自责。
巴亚德见她误会了，解释道：“是那位的命令，她让我这几天跟着你行动，保护你的安全，然后送你去一区。”
这是巴亚德私下得到的命令，由皇后派来给他赏赐的宦官宣布的，米娅当时被带去拿皇后的赏赐了，所以没有听到。
所以他现在也算是带薪休假，还是有皇后特许的那种。
听说不是他自己请假，而是皇后的命令，米娅就安心了。
第二天早上，米娅在正常的时间起床，一如往常的打扫兔笼添加食水，再去后院看看自己的菜地，然后洗漱吃早饭，他们一家加上巴亚德今天都要出门，所以草药店得关门，至于隔壁巴亚德家，两个工人的工作都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米娅订购的东西陆陆续续的会送过来，她拜托了那些实习女工们多注意一点，要是有人来送货就帮她接收一下，等她回来再结尾款。
“还有别让人进后院和上楼，你们要是回家吃饭，记得把门锁好。”
她没给实习女工们包伙食，所以大家都是自己回家吃，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这三个小时都是给她们回家吃饭休息的，因为除了两个小女孩，其他人可都是结了婚的，甚至都有小孩，她们可以在这里长时间的学习，是特地托了其他人帮忙照看家里小孩的，但一日三餐还是要她们自己回去准备。
不过也就这一个月，等实习期一过，不方便的人可以自己在家工作，只要不被人把手艺学了去就行。
至于照顾孩子会耽误工作，对现在的人来说倒也不是特别耽误，毕竟现在的小孩都是散养的，大人们只要保证他们有吃有喝，甚至都不太在意他们又去哪里玩了，甚至要是以后赚得钱多了，她们说不定还能把孩子送去教堂学习，将来一家人也不用再住在贫民区了，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
“好的，我们会注意的。”
因为她们最慢下午也就回来了，所以米娅没有托人照顾家里的家畜，只把巴亚德家的钥匙交给凯瑟琳她们，然后等送迷迭香去铁匠铺的巴亚德回来，而巴亚德也不骑马了，就和他们一起坐着马车出发了。
七区米娅还没有去过，而集市在六区七区和八的交界处，这里的集市规模比草药店附近的那个大，但相对离草药店比较远，又不如六区和五区之间的那个集市盛大，两边举办的时间又只差了一天，所以米娅至今都是跟着玛莎去更盛大的那个集市采买，还没有去过这个三区交界处的集市。
这个集市其实也很盛大，人来人往的，但这里的商贩卖的东西更加日常和平民化，所以主要的顾客群体就是附近的平民。
约翰先带着他们去找了自己的堂兄。
他的堂兄约瑟夫是一名皮匠，不过没有开店，而是会把做好的东西定期拿到集市上来卖，如果顾客有需要，当然也会接订单。
约瑟夫和约翰长得有三分像，但前者个子要高一些，还留了一脸大胡子，笑起来十分爽朗，性格很是豪爽。
在约翰把米娅介绍给他的时候，约瑟夫看了看她的脚，直接就从自己的摊贩上拿了一双大小合适的皮革凉鞋递了过去：“好侄女，这是见面礼，快试试看合不合脚。”一点也没有给米娅拒绝的机会。
抱着被塞到怀里的凉鞋，米娅不知所措地看向约翰和玛莎，虽然她的性格也算是比较外向的了，但遇到约瑟夫这种过于直爽的人也有些不太适应。
像是早就知道约瑟夫会如此做，两个大人也没有推辞他的好意，让米娅听他的先试试鞋子，玛莎还弯腰去拿另一双凉鞋，一边道：“我今天可是要给我们米娅买两双鞋的，这一双是你这个做伯伯的送的，那另一双可不能再抢我的了。”
约瑟夫哈哈大笑：“行，我不和你抢，你挑吧，要是都不喜欢，说个样式我也能给你们做。”
米娅见状，也只好在约瑟夫准备的小凳子上坐下试鞋了。
约瑟夫这位皮匠的眼力不错，拿的鞋码正合适，款式也是适合少女的风格，米娅试穿一下觉得很是合脚，就没再换别的，大大方方地朝他道谢：“谢谢约瑟夫伯伯，伯伯你的手艺可真好，这鞋子穿起来很舒服，一点都不硌脚。”
约瑟夫闻言又笑了：“那是，我的手艺可是从小跟你堂爷爷学的。”
很快玛莎也给米娅挑好了一双，确定合适后，就把这双鞋的钱给付了：“等入冬了我再来找你给她做几双冬天穿的。”
约瑟夫：“这个年纪的孩子脚可长得快，你做多了浪费，做个两双也就够了，而且你们大人也该换新的了吧？回头我给你们留好皮子。”
约翰和玛莎的鞋也都是约瑟夫做的，所以他才这么说。
玛莎就道：“那你多留一些好料子，除了鞋子，我们还要做衣服呢。”
米娅冬天的衣服是有，但她这两个月长得也快，按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到了今年冬天，原来的那些衣服就有些短了，自然是要再做一些的。
等他们说完，米娅才开口询问约瑟夫：“伯伯，你这里有牛皮吗？我想定做一些东西。”
“牛皮？有啊。”
约瑟夫的摊位不仅卖皮革制品，也卖各种皮料，他这里不仅有牛皮羊皮兔子皮鼠皮，甚至还有马皮鹿皮狼皮等等，完美应对不同需求的客人。
他在摊位后面放置东西的地方挑拣了一下，就拿出了好几张不同品质的牛皮来。
“这里有家养牛的皮也有从埃及那边来的野牛皮，这几块的品质是最好的，这边就要差一点，你看看想要哪种，伯伯给你算便宜点。”
马鞍是做出来送给巴亚德和敬献给皇帝的，加上他们家最好也备上一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米娅当然是选了那几块品质最好的牛皮。
约瑟夫见她把几块价格最高的牛皮都包圆了，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的堂弟夫妇，见他们脸上并无异样，也无意阻止米娅，就没多说什么，直接给她报了一个优惠价，然后问她：“你要定做什么？”
“做这些。”米娅把图纸递给了约瑟夫，马鞍用的皮革除了完全包裹住马鞍的那部分外，还有固定马镫和马鞍固定在马身上的，拆分开的皮块不少，绳子也不少，而且因为现在底座的木头还在凿刻中，马镫也没个影子，所以米娅给约瑟夫的图纸就是把马鞍需要的皮革拆解成一块块的零散部件，约瑟夫看着图纸，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问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是马鞍的皮套子，因为里面的底座还在制作，所以这些得等底座做好了才能进行缝合固定，所以这些需要等底座做好了，请你到我们家去做的。”
约瑟夫对她说的马鞍有些好奇，就问：“那你说的底座什么时候做好？”
米娅想了想木匠说的工期：“明天应该就能做好了。”
明天不用在集市摆摊，手里也没什么活的约瑟夫就玩笑道：“那我明天带上工具去你家好了，到时候你们可得好酒好菜的招待我。”
约翰闻言，本来就有意和堂兄聚一聚的他紧接着就笑着点头道：“那当然，好酒好菜都少不了你的，你把嫂子和两个孩子也一起带过来吧，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
约瑟夫也没有推辞，表示会带上家人一起的。
之后，约翰和约瑟夫约暂时到了别，就带着其他人去找他熟悉的药材供应商了。
第50章
有约翰领路去买药材, 可比米娅这种人生地不熟的人到处找要轻松的多，甚至，他们虽然没有在药材商人那里找到最后一种药材, 但其中一位药材商人在听到米娅的描述以后, 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而米娅也真的因此找到了最后一味药，凑齐了几个药方。
可喜可贺。
而约翰也在米娅确定药材的时候, 和药材商人下了单子买了一批需要的药材，有他出名，加上米娅的讲价本事, 最后不仅成交的价格很让人满意，卖家还得给他们送货上门，省了他们不少事情。
凑齐了药材, 今天最主要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剩下的时间, 大家就可以尽情享受集市的快乐了，约翰转头回去找自己的堂哥约瑟夫聚聚，玛莎则带着两个年轻人去逛街，等逛完了再回去找他。
中午他们叫上约瑟夫一起在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午餐后，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去了。
药材商人已经找人把药材送到了店里, 因为米娅之前和实习女工们打过招呼, 所以实习女工们就帮他们把药材都收了下来，以防万一，米娅和约翰又把送来的药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掺假或者以次充好, 才开始整理这些药材，在去皇宫之前, 买回来的这一批药他们最好都能处理好，不然到了皇宫，想要再处理可就不一定方便了，而且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做手脚。
米娅也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虽然感觉西方历史里的很多宫斗情况看起来像是傻子在发疯，过于直白又让人无语，但她被宫斗剧荼毒过的大脑只要一想到那里是大皇宫，就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各种阴谋诡计，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会自己把自己吓醒。
为此，米娅还特意先配了一副药，分成两份熬煮，又让约翰背着自己在其中添加了一些别的药材，然后把两种汤药都尝了尝，确定她能分辨出汤药里都用了哪些药材，多出来的又是什么药材后，才放松下来，这下就算有人动了她的药，只要米娅自己注意把关，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了。
当然，皇帝皇后身边的人应该也不是吃白饭的，如果进入口中的东西真的那么容易被人动手脚的话，他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第二天约瑟夫就如约带着妻子儿女过来做客了，
约瑟夫的一双儿女都比米娅大，女儿十七儿子十六，不过都还没有结婚，不过他的女儿已经订婚了，只是打算多留几年好准备更多的嫁妆，倒是儿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
约瑟夫还把已经按照图纸裁剪好的牛皮都带了过来。
只是裁剪牛皮不需要多少时间，所以约瑟夫是把三个马鞍需要的牛皮都裁剪好了的而且大部分的牛皮都已经锁好了边做成了成品，系绳和扣锁也都是能固定的都固定好了，就只差等木匠的马鞍底座弄好了。
而木匠理查德一早就已经让米娅过去看他做的马鞍底座了，米娅那番话显然也触动了这位木匠，所以他是赶着时间把三个马鞍都做出来的，甚至还带上了儿子和侄子们，米娅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木匠的院子里，不仅是他的儿子侄子这些学徒们，还有很多男女老少，看起来像是他们家亲戚的人一共十几口人都在忙着处理木头，他们每个人都在认真的用小锄头一样的工具在橡木红木这些米娅提过适合做马鞍的木头上努力凿刻，看那大小就知道是用来做马鞍的，而且旁边还已经有了几个成品。
很显然，理查德是相信了米娅的话，所以打算多囤积一些这样的马鞍底座，然后准备卖个好价钱。
米娅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些人和马鞍底座上，转过来看着理查德的脸上都是调侃和揶揄。
理查德一脸平静，只是稍微有些别扭的语气出卖了他此时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如果你说的事能成，那这些东西肯定都能卖出个好价钱。”
所以他趁机多囤积一点卖个好价钱有什么错，反正米娅也是同意他以后做这个拿去卖的。
“卖可以，但得等我那么的事情完了之后，你才能卖，放心，到时候那些想买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来找你了，更甚至，你这些货可能都会被陛下的骑士团拿走呢。”
米娅可不会低估骑士对骑具的热衷，那可是他们吃饭保命的家伙。
她还跟木匠说：“我父亲的哥哥，约瑟夫伯伯今天会拿皮子过来，再加上奥夫伯伯做的马镫，你们完全可以合作。”
能直接买了就用的马鞍，和买了零部件还需要找人组装的马鞍自然是前着更好卖啊，再定个合适的价格，大家都能赚到不少钱呢。
理查德觉得有理，就去找老奥夫说了合作的事，后者自然没意见，不过还是表示要等第三位合作者来了再说。
所以约瑟夫一带着东西上门，米娅就领着他们去木匠家了。
是的他们，约瑟夫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带上了了，因为他们一家都是靠这个吃饭的，约瑟夫把皮匠的手艺传给了儿子，而他的妻子和女儿也会帮忙做些皮革缝制的工作，因为听着感觉米娅要的急，加上今天一家人正好过来做客，约瑟夫就把妻子儿女一起带过去帮她安装这些皮革了。
等到了木匠家，木匠还拿出了三对马镫，这个是他去找老奥夫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老奥夫还是听了米娅的话，让小奥夫动手打了马镫，这些马镫的结构比马蹄铁还要简单，小奥夫一天下来随便就能打个三五对的，木匠离开的时候，他还苦着脸被老奥夫叫去继续打马镫呢，争取多囤些马镫给木匠那边，而他自己自然是继续打马蹄铁，也幸好他还没来的急接街上邻居们的铁锅订单，手里积压的订单也不多，不然可能还真空不出时间来打马蹄铁，那说不定就白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了。
米娅能不能让他们得到皇帝的嘉奖他们不能完全确定，但有一件事他们知道——别看这个女孩年纪小，但她说能赚钱的东西也是真能赚钱，他拿出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用的，所以趁着还有时间多囤点马鞍马蹄铁总是不会亏的。
而且最早卖的人不仅能出名，还能比后面卖的人赚得多，就算他们定价高一点也有的是人抢着买。
现在马鞍底座有了，牛皮部件有了，马镫也有了，约瑟夫当场就带着家人开始工作，因为院子里人多，已经没有空位置了，米娅就搬了一个做好的马鞍底座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工作，顺便指点一下拿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因为马鞍底座是用整块木头凿出来的，所以整体是有些重的，当然不是没有那种只是几块切割成形的木头拼接成的马鞍，不过米娅想着现在没有那些切割工具，做成木框的虽然节省材料，但工艺上可不比整体的这种马鞍底座轻松多少，而且第一次做可能还会做的不合适，所以她才选了这种，但以后还是可以做成更轻便的，所以米娅在看约瑟夫他们干活的时候，就顺便和理查德说了一下。
理查德听完，就让她帮忙把木框款的马鞍画出来，然后自己拿着图纸去旁边琢磨去了。
包裹马鞍底座的牛皮不是缝制上去的，而是用钉子钉上去的，在底座和牛皮之间，还需要填充一些柔软的东西增加马鞍的舒适性，现代填充的多是泡沫塑料或者人造海绵，现在当然是没有的，所以米娅特意带了不少处理过的羊毛过来当填充物，这个是她想做马鞍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然后请会做毛毡的人帮她做成了想要的形状。
现在这些毡过的羊毛被套在了马鞍底座上，然后外面裹上牛皮，让牛皮平整服帖的裹住底座表面，然后在马鞍下方用胶水和钉子固定住，这马鞍的座位部分就做好了。
之后再把其他裁剪好的皮革部件连带马镫一起缝制固定好，一个马鞍就做好了。
做好的马鞍可以说大变样，牛皮的纹路天然美观，即使不添加任何的装饰，也能散发出一种古朴大气的感觉，等马鞍做好，看起来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你们继续忙，我去叫巴亚德过来试试。”
虽然巴亚德接到的命令是保护米娅，但他一个骑士天天跟着个平民少女也实在太过显眼，而且两个人的年纪差的不多，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天天在一起实在容易让邻居们想歪了，所以米娅在奥佩特斯街上活动的时候，巴亚德就没有跟着她，而是去了铁匠铺帮奥夫父子上修剪马蹄，昨天米娅家的肉桂已经换好了马蹄铁，今天就轮到迷迭香和奥夫家的肉蔻了。
当然，本来米娅是想把第二套马蹄铁留着敬献给皇帝的，但老奥夫说最好让他多打几套练练手，所以最后就变成等他家的肉蔻也有了马蹄铁后，他才开始给皇帝做。
而让巴亚德帮忙，他就能多囤点马蹄铁，然后找出里面看起来最好的献给皇帝的。
对敬献这件事情，不仅是老奥夫，其他人显然都是很认真，也就米娅因为现代的教育，而对此有些不以为意，说实话她这份礼物主要就是给巴亚德的准备，皇帝那份都是顺带，虽然她也确实有讨好一下皇帝，如果皇后那边不顺利的话，可以给自己找个保护伞的想法，不过现在这不是皇后那边很顺利的在进行中嘛，所以她对皇帝这个预备保护伞就不那么在意了。
米娅也没有自己跑去叫人，而是在路上找了个小孩帮忙跑腿，自己则去巴亚德家把帕加索斯牵了过来。
巴亚德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坐骑停在木匠家门口，乖乖站着让米娅给它换上新的马鞍，实在是惊讶极了。
他的帕加索斯是查士丁尼一世赏赐下来的，自然是一匹难得的好马，不然巴亚德也不会给它取名帕加索斯了，当然这匹好马的脾气也有点傲，除了靠自己的本事驯服它的主人巴亚德以外，它一向是谁也不鸟的，虽然它的脾气也没有差到见到其他人靠近就张嘴咬抬脚踢的程度，只是轻易不让人靠近，更不许除了巴亚德之外的人骑乘，但就像是之前老奥夫牵着它去换马蹄铁一样，别人靠近它就会表现的很不安和焦躁。
就像现在站在不远处只能干看着的理查德，他是不想帮米娅吗？他是不敢靠近怕被马踢！
但帕加索斯在米娅面前好像一直都很乖顺，半点不见平时的傲气，而且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带着米娅骑在它身上也没有引来自家坐骑的抗议，当时巴亚德就暗自惊讶了一下，而现在自己都不在它身边，米娅却依旧能让帕加索斯如此听话，连换马鞍都不吭一声——因为在聪明的帕加索斯脑子里，换马鞍就等于要骑它，所以除了巴亚德，其他人也是不能给它换马鞍的——巴亚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巴亚德走了过去，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你好像很讨动物的喜欢。”
“什么？”
忙着检查马鞍是否固定好的米娅没有听清楚巴亚德的话，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帕加索斯会让其他人换马鞍的。”
米娅哦了一声，知道这是她身上的驯兽技能在影像这些动物，所以她对自己的“动物亲和力”反应平平，连得意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虽然她以前没有这个的时候，也很招猫猫狗狗喜欢就是了。
“她是个好姑娘。”
是的，帕加索斯也是匹母马，这个时期战马还没有进行阉割，所以公马的脾气差，又很容易受到自身情况的影响，所以母马才是战马中的主要成员，其次才是脾气天生比较温驯的那类公马，脾气烈性的公马则只有少部分人才能驾驭。
当然，巴亚德就能驾驭烈性的公马，他之前的坐骑就是一匹坏脾气的公马。
当然帕加索斯也非常棒，它还很年轻，只有三岁，如果运气好，应该是能陪伴在巴亚德得身边许多年的。
米娅检查完固定的皮绳，确定没有问题后，就退开，把位置让给了巴亚德：“马鞍马镫马蹄铁，都做好了，现在该你展示自己的实力了，骑士先生。”
“我可不敢在这条街上展现骑术，会被大家追着打的。”
巴亚德调笑了一句，就跃跃欲试的翻身上了马。
米娅就道：“那你可以骑远一点，到那些没人的地方去跑一跑，记得吃午饭的时候回来就行。”
“好的，我记得附近有个小广场一般没什么人活动，你要一起去吗？”
巴亚德弯下腰，朝着米娅伸手，邀请她一起骑马。
这可是米娅特地为他准备的礼物，巴亚德想和她一起分享第一次的骑乘。
米娅没多犹豫，她也想看看巴亚德的骑术和这套马具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那我们的先回家和玛莎说一声，不然等下吃饭找不到人，她会生气的。”
“当然。”
玛莎把手放在了巴亚德戴着手套的大手里，一股力道拉扯着她，轻松地把她带上了马背。
巴亚德看了眼帕加索斯，后者果然没有任何不高兴地样子，甚至愉悦地打了个响鼻。
米娅还在和木匠说话：“我们等下就不过来了，麻烦你和约瑟夫伯伯说一声，如果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吃午餐再忙吧。”
木匠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米娅坐在巴亚德的前方，为了不太过于引人注意，巴亚德没有选择走大街，而是挑了一条小路走。
这条小路很窄，差不多只有一辆马车的宽度，米娅坐在马背上，伸手就能摸到两旁的墙壁，而且这条路上还有不少台阶，所以马车无法走，行人也不愿意舍大路走小路，所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
巴亚德挑选的都是只有长期居住在这里的当地人才知道的小路，米娅从来没有来过，但不得不说有些小路走起了就是要比大路快一些，很快他们就到了巴亚德说的那个广场。
这处广场很小，也没有公共水池，周围建筑物也不多，反而是有不少灌木和草坪，有点像是个公园广场，但并没有什么人在附近，所以巴亚德可以在这里尽情纵马。
米娅主动从马上下来，看着巴亚德先是带着帕加索斯在广场上跑圈，热身完毕后就加快了速度，开始放开缰绳只平双腿坐在马匹上奔跑，然后是各种看起来危险性十足的高难度动作，米娅不懂其中的诀窍与难度，但不妨碍她看得只想鼓掌。
就这样变着花样的跑了几圈以后，巴亚德重新抓住缰绳，控制帕加索斯的速度慢慢降下来，最后停在了米娅的面前。
米娅一边鼓掌一边道：“怎么样，新马鞍和马镫是不是也很好用。”
巴亚德笑着点头道：“可惜今天没带弓箭来，不然还能试试骑射。”
其实不用试射，他也能感觉到有了这新马鞍和马镫，骑马变得简单起来，以往想要学会骑马是一件很苦难的事情，并不只是因为马匹不好买，老式的马鞍只是垫子，虽然能够提供给骑乘者一定的舒适度，却无法保证安全性，骑术好的人稍微不留神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去，如果这个时候垫子一样的老式马鞍还带着绳子式的马镫，那么掉下去的人甚至可能会被马匹拖行照成更大的危险，所以除了初学者，其他人骑马基本都是不使用那种固定双脚的绳套马镫的。
而且因为无法保证自己在马背上的稳定性，骑士们更擅长的是冲锋，在骑射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很多人甚至骑着马就拉不开弓。
但新的马鞍和马镫改变了这种情况，前后翘起的马鞍可以把骑乘者固定在位置上不会前后滑动，而铁质的马镫让双脚有了可以站立的地方，在两者配合之下，只要稍微精通一些骑术的人，都可以轻易放开缰绳解放双手，再稍微练一练的话，骑射也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再加上马蹄铁可以降低马匹的受伤概率，有了这些东西的配合，他们帝国完全可以训练出更多的轻装骑兵，而不仅仅只是在重装骑士这一块上强过其他敌人了。
这不仅是让骑马变得简单，这是实打实能增加帝国战斗力的好东西啊。
巴亚德相信，只要把这些东西送到皇帝陛下的面前，那位陛下一定会高兴到恨不得立刻出兵守护罗马国土了。
身为皇帝的亲卫骑士，他可是知道陛下最近正打算用一笔巨大的赔款稳住东边的波斯帝国，让两国签订“永久和平协议”，再用金钱收买北边那些时不时就会进攻东拜帝国的部落酋长们，以此稳定东边和北边的局势，如果这事谈成了，他们就要集中兵力向西发动战争，消灭那些抢走了西罗马帝国土地的蛮族国家，夺回属于罗马的土地。*
虽然这事目前还在商议状态，但巴亚德觉得以陛下打算出的那个价钱，波斯和蛮族部落酋长们很难不心动，所以他觉得等到明年，东拜必然是要对西部出兵的。
不过因为皇帝陛下出的价格实在太高，有掏空国库的嫌疑，所以反对的贵族和官员可不少，他们甚至觉得这次的出兵不会如皇帝所愿收复国土，因为西边的几个蛮族国家也并不是好打的，所以米娅的这份礼物可以说来的非常及时，有了它，骑兵的数量可以大幅度的增加，战斗力也不会比那些几乎在马背上长大的蛮族差太多，双方的差距被拉近以后，再以东拜帝国闻名各国的重装骑士的实力，想要打下西部蛮族国家，胜算可以说是大大提高了。
而且到那个时候，巴亚德也会随军出征。
虽然皇帝本人不会亲自出征，但巴亚德这样的亲卫骑士却是需要出征的，而且有了这次的献礼，他很可能会往上升一升，等到了出征的时候，成为一名骑兵团的百夫长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别看只是百夫长，这个时期军队里的军职可没有后世那么多，而且东拜帝国军队的编制是5人一队，两队为一连，10连为一营，6营为一团，3-4个团为一师，3-4师为军团，而百夫长管的就是10个连，虽然管的人数没有后世营长多，但也确实都是营长。*
而且再往上的军职不仅需要战功还需要资历，这个资历指的是服役时长，百夫长以上的服役时长最少也得是五年以上，而且必须是骑士出生，虽然巴亚德符合后者，可他入伍至今也不过三年多，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不过如果明年出征的时间在下半年的话，巴亚德也不是全然没有到升任团长级别的机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