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单向玻璃碎裂得猝不及防, 幕后的众人根本没来得及把自己的3D投影撤走，此刻在祁越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更不敢撤, 度秒如年的煎熬看着眼前这又一幕他们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场景。
他们脑海中想起不久之前祁越说过的‘把一个人在一瞬间均匀涂抹在地上’的事。
原来祁越真的没有骗他们, 这一切真的都是事实。
“现在”祁越目光平等的扫过四人，虽然目光冷淡，但因面前坐着的四人是长辈, 嗓音却温柔, “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吗？”
祁越的问头在四人看来除了威胁就剩下威胁, 温柔？笑死, 祁越身后那密密麻麻数以万计堪比子弹，蓄势待发的杀人利器, 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温柔！
现场狂风中凌乱的四人这一次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张嘴就是平时在外说惯了的漂亮场面话。
“问题？”
“什么问题？”
“有过吗？没有啊。”
“开什么玩笑？我们对亲爱的祁越小朋友从来没有过问题好不好！”
“没错！不管是祁苒还是祁越，一直都是我们最信任的同志！”
“谦虚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榜样才对！”
“就是, 我认为应该召集咱们基地里所有人向亲爱的祁越小朋友展开深刻学习活动！”
“不错的主意，批了！”
否管幕后那群人面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把祁越哄完再说。
他们现在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不久之前通讯器里会传来那些把人往胚胎哄的语句。
果然,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漂亮话。
【】
这四人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但是吧，在绝对碾压的无敌力量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它可太懂了！面板表示赞同理解并随时可以超越。
为了它世界线的和平, 抱好祂这条大腿，是它义不容辞的责任！
问题完美解决, 时间也差不多被他磨磨蹭蹭到六点整了，祁越满意的颔首，发出感慨：“果然，不会说相声的阿姨叔叔不是一个好领导。”
四人：“”
爱咋说咋说，这种超自然且掌控不了一点儿的恐怖力量，只要祁越愿意因为祁苒留在这里，就算从今以后当个吉祥物什么都不做，别说骑在他们头上了，让他们供起来都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的话，那”祁越从椅子上站起身，起身的一瞬，原本黏在他额上的仪器脱落，温顺的回归原位。
看得四人眼睛是一震接一震。
祁越仿佛没看见四人偷偷落在自己身侧那些仪器上震惊的瞳色，继续未说完的话：“就先告辞了。”
“哈哈好好好。”
“再见。”
“请慢走。”
“拜拜。”
听见祁越说告辞，四人悬着的心落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齐刷刷抬手指向已经空荡荡只剩下门框的门位置。
祁越微笑颔首，步伐迈动的一刹，身后数千万密集的‘子弹’在霎时间落地。
落地的刹那，地板都为之震动。
众人：“！”
就这动静，这声音，一听就杀伤力巨大！幸好被他们哄住了，幸好是祁苒的孩子，幸好祁苒让他从小在基地长大，幸好他们平时对待这孩子都和蔼可亲，一口一个‘亲爱的祁越小朋友’，幸好祁越暂时对他们没敌意总之，万幸！
两耳不闻身后事，一心只往门边走的祁越，走到门框的位置，盯着门的框架，似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脚步突然顿住。
看到祁越骤然间停下的脚步，四人一颗心狠狠揪起。
“！”
这小祖宗又怎么了？！
在私人忐忑不安的注视中，祁越扫视一圈‘家徒四壁’的99层，幽幽叹了一口气。
接着，众人听到了祁越无奈的嗓音。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们，99什么的，寓意不太好，进房间的时间选得也不好，果然，被我说中了。”
“”
四人无法反驳，哑口无言。
好不好，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祁越似并不需要他们回答，喃喃自语完，修长的指节对他们随意挥了挥，大步迈进电梯的同时出声：“六六大顺。”
看到平板上显示整整六点的众人：“”
服气。
四人看向因单向玻璃碎裂而没有掩体3D全息投影人物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四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睛都看得几乎脱眶，都没有发现他们那边有丝毫和此刻他们所处的废墟一般的99层有任何相似之处。
四人：“？”
“那你们刚才在通讯器里叫什么？”陈静羽发出灵魂疑问。
其他三人虽然没说话，但幽怨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们整洁且安然无恙的办公室各类物品上。
“这不公平！”
“叫得还以为你们差点被噶了，现在一看，就这？”
“你们心理承受能力什么时候那么差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怨气比鬼还大，把在祁越那里受到的挫折转化为怨气，全都发泄在同事们身上。
亲眼见证过刚才画面的幕后众人对他们的心情表示理解，但是吧
“虽然对你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但我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好吧！”
“就是！你们知道吗？不久之前祁越就那么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我没有心脏病，但都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祁越凭空出现就算了，我们的身体还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嗓子能发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出现的祁越百无聊赖的坐在我的办公桌上目光从上至下凉飕飕盯着我，那种恐怖你们懂吗？你们根本不懂！”
众人一看就憋坏了，祁越一走，一个个争先恐后说出自己的遭遇。
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现场四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的意思是祁越在我们面前的同时，有无数个祁越的分身出现在了你们面前？！并且，各自的行动还不一样！这实在是太魔幻了。”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了。
好半晌，才有人出声。
“我们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做梦？”
“脸也自己扇过巴掌，大腿也自己掐过了，差点没疼死我，根本不是在做梦。”
“可如果对方是祁越的话似乎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没错，你们还记得祁越第一次出任务吗？正常人经过高强度的变态训练，拥有丰富经验的情况下，瞬间扭断敌人的脖子没有问题，但祁越那时却在下手的刹那，仅仅凭借着手让敌人尸首分家，血液喷溅在他脸上的时候，不仅仅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负责监测的仪器也表示他的心跳和脉搏都没有任何异常波动。”
“当然记得，每一个和祁越一起出过任务的队友们，都说祁越看敌人的眼神，就像鱼贩看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下手快准狠，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每一次给祁越的任务，都需要在后面大写加粗表示哪个人不能杀。”
有人小声嘀咕：“杀是没杀，但因为对方的素质和道德存在的巨大瑕疵引起祁越强烈不满的话，回来人也差不多去了”
据曾经某个不信邪的营救对象在获救后投诉祁越，祁越大半夜站在人家床头逼迫人家用血液写下锦旗，从几十层的高层一跃而下扬长而去。
“那咋了？”陈静羽吐槽，“那种人渣要不是还要从他嘴里撬出核心机密来，一枪打死完事。”
“咳咳，理智点，他的归宿是监狱。”
“好了好了，别吵，话说回来”江镇初扫过99层现场，低声，“这里风水不太好，你们觉得呢？”
一句话，把所有人弄沉默了。
几秒后，赞同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
“没错，重新装修之后，应该改一下风水。”
“不仅仅要改风水，你们难道不觉得99谐音‘救救’不太吉利吗？”
“是的，这个数字不好，闹出许多风波来，重装后改个吉利的叫法吧，比如两个‘8+1’之类的，数字8，发发发，+1则代表比‘发’更发一点，发上发！”
大家越讨论，情绪越激昂，声音也逐渐加大，像是在讨论什么振奋人心的事似的。
“好主意！另外，我提议下次见祁越之前，应该沐浴焚香，有没有用先不谈，首先这显得吉利！”
“每一次办事之前，咱最好联系那帮搞玄学的算一算时间再行动。”
“赞”
“等等。”陈静羽忍无可忍，打断同事们的话，“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吗？”
一群坚定的唯物主义现在在这儿搞封建迷信，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脸了？
在众人面色讪讪时，陈静羽小声：“要谈，咱也得小点声，这么大声，难道光彩吗？”
众人：“”
“我有一个问题。”在众人目光中，江镇初说，“祁越以后还会执行任务吗？”
闻言，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
半晌，才有人出声：“应该看祁越的心情吧，不管怎么说，没人能够搞得清楚祁越心里在想什么，他愿意接的话，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只要祁苒在，祁越就有希望会回来，这就足够了，还奢望祁越会参与任务，咱不能既要又要。”
“说得也是。”
如果哪天祁苒不在了，他们这群人肯定也差不多不在了，那时候的事谁又说得准呢，面对超出物理范畴无法预估的绝对碾压实力，得寸进尺掌控，有极大可能会适得其反。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深刻意识到，祁越从今往后不管去哪里，做了什么，都不是他们能够再次‘审查’的，能够坐在这里听他们啰嗦，已经足够给他们面子。
“可是你们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能够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的祁越，要像以前一样乘坐电梯？你们知道的，他想去哪里，明明可以歘一下立刻出现在目的地，还可以一个人同时分出无数同样的身体出现在多个地方。”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祁越习惯咱们人类的生活方式了呗，以前十几年祁越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展现非人类的可怖实力，不然你以为祁越是现在才突然有的恐怖能力吗？怎么可能！”
“也是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陨石辐射真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祁越真的是祁苒的孩子？”
“显然是没有的，掉下来的陨石又不止砸到当初祁苒直升机那一块，若陨石真有让人体向非人类跨越的力量，为什么那么多接触过陨石的人都没有出现祁越这样的情况，力量来源什么的祁越不愿意说，咱们也没办法；至于是不是祁苒的孩子这个问题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祁苒说是她的孩子，且祁越也认为自己是她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众人：“”
这没毛病。
——
电梯下行，与妈妈约定的是明天的训练，祁越没有打破约定今天去训练场，直接前往属于自己的77层；况且，妈妈之所以把时间定在明天，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他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好好休息一番，他自然不能辜负妈妈的好意。
尽管
他根本不需要‘休息’。
77层房门在身后自动合上时，祁越眼前展现了来自贝星的消息。
贝星：祁越好，请问现在有空吗？我刚才见了李勤李院长，李院长拜托我问一下你，你方不方便告诉他为什么还没死的原因（挠头）
看着眼前虚空漂浮着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的字，祁越：“”
这么简单粗暴的风格，一看就是贝星照搬李勤所说，正常情况下，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会被认为带着恶意，落在贝星身上，显然是李勤怎么说，贝星就怎么问，没别的意思。
最后一个挠头的表情包，表明着贝星自己对这个问题很不解。
‘因为他和你一样。’
都有异能。
祁越心中所想顷刻间发送。
在他制造的‘大战’，他看到李勤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使用特效药强行增加暂时的行动速度时，在他不是因为贝星，而是因为李勤出现的霎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拥有他本尊特别‘眷顾’的李勤，自然不会畏惧于贝星身上的异能。
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眼看着好日子来了却寿数到头死了，多可惜，他当然得素质大爆发，尊老爱幼一番。
谁让李勤的死活，根本威胁不了祂的存在呢。
贝星：？
果然，他书还是读得少了，人话都看不懂。
隔着问号，祁越都能想象得到贝星此刻满脑子问号，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模样，简短回了两个能够让贝星理解的字：长命。
贝星：！
他懂了！
贝星表情郑重打字：我明白了！这就去告诉李院长，再见（仰头大笑）！
祁越：再见。
虽然不在同一个世界，时间有一定区别，但贝星从来没有因为他在第七猎人学院的‘失踪’，而冷下来，依旧像他还在一样，遇到有趣的事便与他分享。
从贝星的分享中，祁越不用‘开天眼’，也能从贝星的语句之中，猜测出第七猎人学院在‘大战’之后的动向，知道贝星的行动轨迹。
友谊是靠双方互相提供情绪价值的，祁越不仅会回应贝星的分享，也会向贝星分享在保密范围内容之外的生活。
就算是不同世界，不同时间，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未曾磨灭，贝星是他与‘漫画世界’唯一的瓜葛。
他最初带着目的靠近贝星，对贝星伸出的手，让贝星铭记于心，永远坚定的认为他是个好人。
目前为止，他也愿意当贝星心中的‘好人’。
——
从祁越那里得到消息，贝星怕自己忘记，立刻寻找在宗奇正办公室的李勤。
“院长，宗老师。”敲门得到允许才进了办公室的贝星一一喊过人，眼睛就看向李勤。
贝星藏不住事，李勤一眼就能看明白贝星肯定是从祁越那里得到了回答。
反正宗奇正没什么好隐瞒的，李勤对贝星道：“他不是外人，说吧。”
贝星这才说：“院长，您让我问祁越的事，我问了，祁越先是说您和我一样，随后又说是因为长命。”
宗奇正：“”
虽然没明白前因，但根据现在的后果，他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老师是在好奇自己为什么在一番狂造自己的身体后，还活得好好的吧。
祂的回答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因为祂的眷顾，所以老师的‘长寿’异能没有消失。
李勤：“好，我明白了，谢谢贝星。”
“不客气。”贝星不好意思挠挠头，“就是问一下而已，那院长，宗老师，再见。”
贝星对两人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李勤：“”
不不不，这个世界，唯一能够让祂搭理的，也只有贝星了，这怎么可能是‘问一下’而已，简直就是贝星的无上殊荣。
——
陆昭北和贝星在李勤的操作之下，拜入宗奇正门下，正式成为宗奇正的学生；巴闻则成为章舒与于晋则‘师父’一般的存在，周子摇独自在任何需要他的地方辗转‘流窜’，尽可能的靠自己掌握着一些用自己的眼睛和经历得到的消息。
五人往日并不在一块儿，但忙碌之中还是会抽出时间聚集在一起，互相分享和吐槽遇到的事和人。
此刻，四人仰躺在后山的草地上，仰头望天，眯着眼睛看太阳西斜。
向李勤汇报完的贝星看到群消息匆匆跑来，在四人身边熟练的躺下。
“贝星，你怎么拖了那么久？”于晋随口八卦。
祁越没有不让说，贝星如实述说。
听完贝星的话，四人有一瞬间的静默。
许久，章舒感慨：“祂的出现和离开，就像一场梦”
于晋皮惯了，下意识：“醒来还是很感动？”
章舒：“又来！”
好好的气氛，又被于晋这个‘浪漫’过敏的给坏了菜，章舒把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拿下来，反手就掏出手帕堵住了于晋的嘴。
于晋：“啊啊唔——”
周子摇：“”
看着打闹的章舒和于晋，周子摇眸色有一瞬间的暗淡，但很快恢复清明。
一切都是哥哥自己的选择，哥哥有自己的路，他得学会尊重。
就像小伙伴们对他说的那样，虽然是双胞胎，但他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有自己的路要走。
贝星：“？”
书到用时方恨少，听不懂人话的贝星再次强烈感受到了自己是个‘文盲’的杀伤力。
陆昭北虽然没出声，但嘴角忍不住上扬，从小伙伴们身上移开视线，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神情一片平静。
不管祂会不会再出现，他都不能忘了祂曾亲口说他们是主角这件事，曾经的他让祂失望过，他似乎也永远做不到祂所希望的那样。
但他可以做到永远不要让自己对自己失望不是吗，他会尽到自己全部的努力，和现在的小伙伴们，将来可能遇到的伙伴们一起，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就像李院长在异能消失后大会上的致辞一样，他们都有美好光明的未来。
——
“祂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吗？”贝星一走，想到自己带回来的那些异化物残存身体组织，宗奇正有些紧张。
李勤撇一眼宗奇正，不用多说，便明白宗奇正的担忧：“放心吧，你那点东西，祂根本就不在意。”
宗奇正松了一口气，那口气还没落下去，再次听到老师的声音。
李勤：“都说了你的参观费是别人的八倍，小虞让我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给钱？”
宗奇正：“下次。”
等他从老师之前说的话中受到的强烈心理打击中缓过来再说，现在让他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
师兄的确是他故意利用火山中的祂引诱师兄到第一猎人学院，但选择融入祂，成为‘至高无上神圣的祂’的虔诚‘信徒’，是师兄在扑向祂之前，多次向他述说过的他自己的选择。
他也会委屈
李勤拐杖往地上一砸，哼了一声，气呼呼背着手离开宗奇正的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李勤心情难以言喻，心底幽幽叹息。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呐世间情感，复杂人心，果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彻底划分得清的
至于
李勤抬头望天，一向清明的眼中划过一抹恍惚。
祂会不会出现？谁知道呢。
人类生命于祂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能够在这短暂的生命中经历异能的诞生，再到异能因祂雷霆霹雳的手段而消失，让世间恢复平静，按道理这对他来说，应该已足够。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低下头的李勤心想，任何见过祂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在心底期盼着有生之年能够再见祂降临这个世界一次吧
什么时候会再次‘降临’到‘漫画世界’？因与贝星聊天而短暂关注漫画世界的祁越听到宗奇正的话，眸色漠然。
人心善变，何况是习惯了随时随地改变计划的他，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一切看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