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别说没有气息。
戚月白快把地皮刨干净了, 也没找到暗算他的咒灵在哪。
身旁,果戈里落下,同样摇摇头。
“没找到异常。”
他无法通过肉眼看到咒灵和咒力, 但能通过【外套】感知周身三十米内空间存在的任何事物,堪称侦察兵圣体。
“那奇怪了, 对方想干什么,吓唬我吗。”
戚月白抓抓头发, 百思不得其解。
“调虎离山?”果戈里思考:“让擅长隐匿气息的部下出手制造恐慌, 拖住月白君。”
毕竟他们刚才找袭击者花了不少时间。
“拖住谁, 我吗?”戚月白指着自己, 一脸不可思议。
很难想象到底有什么项目是离了他转不了的, 就连家附近的超市都不缺他每天购物的三瓜俩枣。
就组织,全凭一张嘴,苦力全靠骗, 连群都是费奥多尔给他建的。
咒术界倒是多用了点脑细胞,从脑子里掏建校意见,但那也是前期的事了,后面就受累去京都度了个假, 然后每天窥屏看五条悟吐槽‘开国’有多累,月末了拿他和同伙科利亚的两份工资。
真把他干掉,最高兴的应该是被吃空饷的夏油杰。
作为戚月白激推,果戈里觉得有必要为正主辩驳一下,但盯着少年沉思良久, 默默点头。
因为在其他人纠结国际冲突、咒术师和咒灵的生态平衡时, 他俩每天最发愁的是晚上吃啥和这题咋解。
“所以,对方真正想托住的是五条悟吧,毕竟他现在也在长野。”戚月白掏手机, 给五条悟发了个消息:“但咒术高专有夏油杰在,那家伙人山人海的,还不如和五条悟打呢。”
在四位特级——主要是凭三己之力登上京都旅游黑名单的五某悟、夏某杰、乙某忧太的震慑下,京都校的学生被很效率的打包送到东京,各个咒术师家族养的私兵、年纪轻轻退休的长老也上了花名册。
这么一盘点,五条悟发现自己之前忙的冤枉。
有种以为自家人丁稀少,一摸底:‘哇,好多寄生虫啊’的迷茫。
根本不存在夜蛾正道担忧的,把高层清洗了,干活的人不够的情况。
重建的盘星校也没浪费,成为新的咒监会总部。包括先前分散在各地,由能看见咒灵,但没有术式,无法战斗的「窗」观测咒灵的部门,也做了统一的升级。
五条悟发消息:「真有咒灵啊?」
“我还当是来度假呢。”身后传来声音,扭头一看,五条悟嘴里叼着个年糕似的东西,扫了眼遍地残秽,含糊道:“咦,又是未登记的特级咒灵,这种程度的敌人凑在一起,真有意思。”
戚月白思考:“……这个是用来祭神的吧?”
他记得这玩意叫镜饼,和国内的春联对标,家家户户会在年前挑选合适的日子请镜饼回家供奉,等到1月1日的开镜饼日统一吃掉,可以油炸、或者煮粥,象征新的一年吉祥如意、长寿平安、家庭和睦。
“镜饼而已,又不是没吃过,不过这个是做熟的欸,味道不错。”五条悟提起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奥塞神社那边的祈福祭我去看了,没有诅咒的气息,你要吃一个吗,月白。”
戚月白伸出两根手指:“请给我两个。”
“呐。”五条悟递给他两块。白白胖胖的椭圆形,其实就是凉了的白年糕。
戚月白分给果戈里一只:“给你,科利亚。”
果戈里欢快:“好哦,谢谢月白君。”
最后三个人统一意见,这镜饼做的真的很好吃。
五条悟举手:“啊,对了,我听说这里还有家很棒的荞麦面。”
戚月白也做过攻略:“三点就下班了吧。”
“没关系,来之前我让长野的「窗」加钱预约了。”五条悟欢乐:“户隐荞麦面可是国宝级美食啊!”
长野是日本平均海报最高的地方,自古以种植荞麦为主,因此当地的荞麦面也相当特色。
独特的面条摆在盘中,一个托盘里,蘸料、配菜一共五碟,代表户隐神社的五大神社。
等坐到餐桌前,戚月白才想起他叫五条悟是来干啥的。
“我们不找那个特级咒灵吗。”
“先吃饭。”五条悟摆摆手:“那个咒灵隐蔽气息做的很完美,追踪不了。”
戚月白想想也是。
开花长藤的,森林是人家主场,何必玩躲猫猫。
三个人里只有果戈里稍靠谱:“你们现在的工作重心和主力都放在东京,对方的目的应该是趁机夺取京都。”
五条悟震惊:“你竟然知道咒术界的情况!尼古莱,我还以为你会趴在月白身上撒娇呢。”
果戈里顺势靠在旁边戚月白身上,坦然承认:“对啊。”
五条悟:“……”
戚月白怜爱帮青年理了下压住的发丝,帮他正名:“科利亚只是对那些事不感兴趣而已,不是‘只会’,他很厉害的。”
五条悟面无表情从盒子底下掏出镜饼,一个三个。
“这个不能吃的,客人!”端着面上桌的店主惊呼:“快吐出来。”
五条悟嚼嚼嚼:?
戚月白连忙问店主:“抱歉,店主先生,我们是游客,这个为什么不能吃?”
“这是不是请回家的镜饼,是供给鬼女户隐红叶的。”店主面上表情不似作假:“吃掉会被鬼女缠上。”
戚月白揉揉装了镜饼的肚子。
听不懂,他只知道绝大多数传统都没可口可乐的历史悠久。
不过这位户隐红叶,他还真知道。去平安时代前在东京的图书馆里看见的。
简单来讲就是,第六天魔神之女降生人间,被王爷看中纳为小妾,但因为在宫里给正室夫人搞巫蛊之祸事情败露,被驱逐到户隐山,集结了一堆有志之士屯兵准备打进平安京,但被天皇派人干掉的故事。
提起她,很多人不清楚。
但她的转世,名为织田信长。
“别骗人了,现在不是红叶狩的季节。”五条悟把镜饼咽下:“做熟镜饼给鬼女,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习俗。”
“是真的!”店主着急:“都是吴叶会社惹得祸。”
“吴叶,是那名鬼女的本名吧。”戚月白震惊:“好勇。”
这和开了家酆都、黑白无常、孟婆、十殿阎罗有限公司有什么区别,简直作大死。
“名字是最短的咒,这样还真有可能引来鬼女红叶。”五条悟还没吃够,但看在店主的惶恐份上,没再拿新的镜饼,吃荞麦面也一样:“奥塞神社那个祈福祭,就是他们举办的吧。”
他那镜饼就是在那边买的。
“对。”店主叹口气:“七年前,吴叶会社的公司无故坍塌,死了不少人,是路过的高僧给他们出了主意,年后在奥塞神社办祭,把熟镜饼卖给游人,再供进神社,还真镇住了鬼女。”
“……那位高僧,脑袋上是不是有伤。”
“对。”店主奇怪:“你也听说过吴叶会社的事?”
“之前见过那位高僧。”戚月白笑笑:“谢谢您,店主先生。”
店主操心:“你们吃完一定要去奥社祈求天手力男神庇护啊,不然鬼女会报复的。”
戚月白已读瞎回:“好嘞,放心。”
包不去的,甚至要要多吃几个镜饼。
三份荞麦面很快端上来。
戚月白问:“这是在养咒灵?”
“对。”五条悟夹起一筷子荞麦面,塞到嘴里。
“鬼女本就死在户隐山,借用她本名的大公司再用真金白银堆出祭典,不过和那个店主说的不同,他们不是在求正神压制鬼女,而是在借各处游客之手偷神明的信仰。”
他用筷尖指指镜饼:“镜饼象征太阳或人类的心脏,鬼女爱吃心脏,再加上这个。”
镜饼包装下,用颜料涂抹出几道装饰红线。
“如果镜饼代表着鬼女,游人供奉鬼女,长此以往,养出特级不是问题。”
戚月白一愣:“正神不生气啊。”
“谁知道,祂们在高天原饮酒作乐吧。”五条悟耸耸肩:“反正我没见过,哦,见过,是我二年级的事情,差不多是九年前吧,「窗」出错把任务目标一级土地神报成二级,差点弄死我两个可爱的学弟。”
戚月白大脑宕机了一秒:“土地神,哪的?”
……七年前,果戈里从某个土地庙搬来一方供奉天照大神的神龛,里面摆着特级咒物八咫镜。
而羂索对复活咒灵很感兴趣,因此,神龛很可能就是他放在废弃土地庙里的。毕竟咒术师很忙,短时间内不会关注一个咒灵已经被清除的地方,可惜神龛被‘书’看上,做成让他们「合理」去到平安时代的媒介。
不能这么巧吧。
等一下,他记得先祖之前就附在九头龙神社的神位里。
戚月白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吃了】
戚月白:?
【她想吃我】小茶野先祖言简意赅:【也是那次醒来,我发现藏在户隐山里的宿傩手指被那个脑残偷走了】
四百年前,禅院家主和五条家主的转世在御前比试中同归于尽,小茶野先祖意识到挚友早就消散,将几百年来收集的两面宿傩手指和一些咒物藏在户隐山里,自己附到九头龙神的神位里沉睡。
羂索偷走了他的遗产。
九年前,羂索在废弃土地神庙里放了神龛和八咫镜。
在七年前被看了‘书’的果戈里顺走。
丢了东西的羂索只能另布局,这次他将重心投入户隐山,准备复活鬼女红叶。
但他没想到小茶野先祖能在一个地方睡四百年,就这样培育了七年的鬼女,在还是个咒胎时,就被吃掉了。
吃掉就算了。
他可能忍着怒气找到原身那个天选容器,帮助小茶野先祖复生,戚月白的灵魂来了。好不容易消灭掉他,帮助先祖占据身体,结果先祖是个咸鱼,还又顺了‘书’的安排,给戚月白搞了出历练。
最后,甚至因为费奥多尔看到‘书’,未来的计划也被掐掉。
戚月白以前觉得《倒霉熊》是跟踪他拍的。
现在看来,应该是羂索日常。
怎么有人能倒霉成这样——
“这么说的话,羂索的布局应该不止这些。”五条悟摸摸下巴:“我们家祖上几个六眼都遇到过莫名诞生的强大咒灵,共同点是从信仰中诞生的野神和诅咒,等我回去翻翻。”
如果那些也是羂索搞出来的……
戚月白有点怜爱他了。
他认识的几个‘反派’里,只有羂索有资格说那句:我只是想统治世界,消灭人类而已,我有那么坏吗!
顺带,‘书’应该给羂索发工资,这是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不过事实证明,人的快乐是建立在敌人痛苦上的。
几人聊着羂索的倒霉历史下饭。
连在新干线上吃过三明治的戚月白和果戈里都完美光盘,愉快的出了荞麦面馆,在森林里遛弯消食。
皑皑白雪覆盖着精密幽静如幻境世界的森林,和穿着情侣装的恋人一同漫步,忽略边上总试图扑上来挽他胳膊破坏氛围的一万瓦灯泡,真的很美好。
但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五条悟放下电话:“京都一些家族闹起来了。”
但他没太意外,毕竟这是早晚的事,或者说,他就等着那些人闹呢。
但偏偏是这个时间点!
“有人和咒灵勾结。”五条悟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话:“把我和你引到长野,杰在京都分身乏术,这样只有忧太一个人留在东京……”
谁能想到咒术师会和咒灵狼狈为奸,百年不出的特级咒灵聚集在一起!
戚月白神色也凝重起来:“你回去吧,五条老师,长野这边有我就够了。”
“也只能这样了。”五条悟抱怨:“真是的,那家伙不会专门挑这时候动手吧,刚吃完饭运动对身体不好啊。”
他单手拉下覆眼的绷带:“还好是我知道坐标的地方,不然麻烦了……月白,我回东京至少要三分钟,这段时间,熊猫他们联系不上我可能会给你打电话,麻烦了。”
说罢,以五条悟为中心,地面皲裂出陨石坑似的痕迹,中间的咒术师也消失不见。
戚月白跑了个题:“如果他的瞬移必须提前踩点……”
那游乐园鬼屋那件事,熊猫前脚打完电话,五条悟后脚就出现。
细丝鼻孔。
什么担心学生但不说的超绝学宝男。
“月白君。”果戈里看了眼天色:“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奥塞神社看看那个祭典?”戚月白想完,摇头否决了:“还是在这待着吧。”
他血也流了,贴身物件也没了,先祖老早前吞了个咒灵,还吃了不知道带没带诅咒的镜饼,要素过多。
果戈里没意见,于是两人平移到没有游客的深处,就地玩雪。
纬度偏北,户隐神社的雪是很干燥的那种,表面结了一层薄冰,戳开下面是蓬松沙子质感的雪底。
刚滚好雪人的脑袋,电话响了。
戚月白接通,发现是五条悟打来的。
“我已经到东京了。”他的背景音有呼呼风声,应该是站在高空的缘故:“但有人在高专外设置了一个拒绝我入内的账,我联系不到高专里的学生,破解需要一点时间,你那有什么异常吗,月白。”
“没有。”戚月白瞟了眼蹲在雪地上滚雪人身体的果戈里。
他们的雪人一出生就没有萝卜鼻子,算吗?
“好。”五条悟说完,挂了电话。
一回神,果戈里的雪人身体也做好了,他蹲在旁边,鼻尖冻的通红。
“月白君。”白发青年呲着个大牙,笑的有点傻:“给你变个魔术。”
戚月白好奇:“是什么?”
“是鼻子!”果戈里双手高高举起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我刚才就猜到月白君想堆雪人,所以和店主买了一根!”
戚月白眼睛一亮:“太懂我了,科利亚。”
有了胡萝卜,他们就能拥有一个完美的雪人了!
五条悟的第二个电话,是大概半小时后打过来的。
“你那里还是没有异常吗,月白。”
“没有,我和科利亚在打雪仗,东京呢,情况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
戚月白侧头躲开果戈里从头顶扔来的雪球,随手抓起一把,跃到空中,朝站在树枝上的青年砸去。
没砸中,但果戈里背后有条金藤卷起早准备好的雪球,正中胸口。
“好玩赖,月白君。”果戈里鼓起一遍腮帮子抱怨。
戚月白刚要安慰他,迎面一个雪球。
:)
第三次上当。
“哈哈哈哈哈!”果戈里笑的前仰后合:“对不起啦,月白君,下次我一定不这样做了。”
受死吧小熊崽子!
戚月白抹了把脸,抬手十几条藤蔓卷着雪球拔地而起。
果戈里躲出残影,最后以左臂擦过一点雪球的轻伤大获全胜。
戚月白这边,则在五条悟的沉默中发现不对。
“五条老师,发生什么了吗。”
良久,五条悟没什么感情的开始讲这半个小时发生的事情。
他赶到东京后,发现东京咒高上方设置了一个仅针对他的账,因为内部是东京咒高,涵盖了太多东西,不能粗暴毁坏,五条悟只能以正常流程解账,花了大概二十分钟。
在这二十分钟内,一名诞生于人对森林的恐惧的特级咒灵,也就是在长野袭击戚月白的那个,出现在学生们面前。
“它在长野现身,是为了保证你不会和我一起离开。”五条悟顿了顿:“而京都之所以没有在我们到达长野后立刻乱起来,是在给它留前往东京的时间。”
而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是因为对方拥有在戚月白手中逃走,和无视咒术高专结节的力量。
“比起咒灵,更像是精灵的特级花御,已经被我捉到了,现在和漏壶一起关在封印室里。”
“那就好。”戚月白坐到雪地上:“有人伤的很重吗。”
“没有。”五条悟否定:“有忧太对付特级,其他学生的对手只是些混进来的诅咒师,不算很强,而且他们很团结,通过这次战斗也长进了不少。”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次事件算是好事。
说是三校合一,其实大头还是东京校和京都校的学生需要磨合。
经过这次并肩作战,年轻人们战斗的热情和感情都好了很多。
但是——
“悠仁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保管在东京高专的六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戚月白皱眉:“你们不该保护好他吗?”
既然知道虎杖悠仁是两面宿傩的容器,敌人想要,那怎么会让他有遇到危险的机会?
“漏壶身上属于你的术式被解开了。”五条悟平静开口:“而且,你的术式混淆了六眼的判断,我完全没看出漏壶头颅里还藏有另一个特级咒灵的身体组织,它用那个破开了我施加的封印。”
这算他的失误。
因为戚月白的能量轨迹真的很奇怪,咒力混杂着异能,还有一种无法观测的力量,千变万化,次次不相同。
导致五条悟看见漏壶身上有不认识的咒力,就自动归结为戚月白造成的了。
“杰去了京都,我在破解账,忧太对付森林的咒灵,漏壶获得自由后,袭击了在硝子那里疗伤的学生……”
电话传来一道刺耳的电音,信号断了。
戚月白举着手机,愣愣看向不远处天空缓慢升起的半球形,暗沉黑幕。
是「账」。
咒术界的结界术。
“科利亚。”
他没多说,因为相信果戈里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戈里抿抿唇,一甩披风,原地转了几圈后消失不见。
不远处,那个荞麦面面馆的店长双手捧着一部对讲机走来,眼底遍布红血丝,五官因恐惧扭曲。
“来奥社,我在那里等你。”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略微失真的男音。
戚月白随手捏碎对讲机,对店长运转安抚精神的顺式。
随后脱下大衣,擦净沾了塑料碎片的手,脚尖一点,朝着奥社方向飞速奔去。
为了吸引更多游客,祭典办的很热闹,虽在雪日,但与夏日祭并无不同。
各种小摊,还有神社前售卖镜饼的摊子,人群熙熙攘攘,但因天空中突兀出现的黑色薄膜,如潮水般涌动,惊慌一片。
但账的内部还有小账——范围就是奥社周围,将参加祭典的人死死困在里面。
戚月白站在覆着厚厚一层白雪的鸟居上,居高临下从乌泱泱的人群中寻找罪魁祸首。
“初次见面,小茶野同学。”
戚月白眯起眼,顺着出声的方向释放咒力:“羂索,真敢出现在我面前啊。”
十几条金色树枝破土而出,死死困住一名穿着制服的高瘦中年男人。
“【箴……”在看清后,戛然而止。
“小茶野同学,怎么会是你……放过我吧……虽然你孤僻、不合群,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个人 ,是原身在长野的班主任,他手中也捧着一个对讲机,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戚月白解除术式,操控金藤卷着对讲机,拿到手里。
“说吧,费劲搞这么一出,想干什么。”
一获得自由,班主任先生转身跑得比兔子都快。
“比起咒术师,你更像一个诅咒呢。”羂索说:“不到祭典这来,不怕在你玩闹的时候我杀了那些普通人吗。”
戚月白皱眉:“你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来了,这怪物就不杀了?
“和我调查的一样,理性的有些可怕了。”羂索怪笑两声:“用普通人的命威胁不到你,还好我准备了更周全的计划。”
“比如?”
“交易。”羂索说:“用两面宿傩的命,换你协助我封印五条悟,怎么样。”
戚月白:?
这大厦避风了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不可思议,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当然知道。”羂索没有胡乱说:“你以为咒术师还会相信你吗。”
戚月白反问:“不相信我难道相信你?”
“咒术师靠残秽认人,换句话来说,只要留下残秽,罪名就无法洗刷。”羂索说:“三个月前,你的血,和沾着你残秽的那颗宝石留在了这片土地,你猜我把它们用在了什么地方。”
“你当咒术师是傻子?”
“可你不是人类啊。”羂索笑道:“就算你做出再大贡献,他们也不会接纳你。”
“你才不是人。”戚月白骂了句脏话:“行,就按你说的,咒术师觉得是我勾结咒灵,演戏让漏壶混入高专,勾结你绑架虎杖悠仁偷走手指,然后呢,我就没去处了,必须投入你的阵营?”
他真好奇这家伙的自信是谁给的!
“你可以不,但小茶野月朴呢。”
……先祖。
戚月白握握拳:“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羂索说:“两面宿傩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咒术最盛时期,咒术界倾巢而出都没能杀死他,他死后所化的咒物自然也是顶尖,绝对无法被外力破坏,这点,小茶野应该最清楚。”
想祓除两面宿傩,只有让他受肉重生。
“虎杖悠仁是我创造的完美容器,把二十根手指都喂给他,然后杀了他,两面宿傩就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羂索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不可能成功的脑残计划】
少年的气质骤然变换,从温和有礼的人类顺便转为来自千年前的诅咒。
那双殷红的眸中盛满无机质的淡漠,脸颊浮出咒符纹:【现在的情况是,两面宿傩不想复活】
——诅咒之王拒绝承认自己变成一个‘社恐’,惧怕人类的事实,祂在排斥容器的靠近。
“果然,一涉及到两面宿傩的事情,你就无法保持冷静了。”羂索的声音带着无奈:“即便悟到轮回转世的局限性,对世界失望,哪怕除掉宿傩后你也会消失,也依旧不放弃吗。”
小茶野先祖没有回答,扫一圈鸟居下惊慌失措的人群。
“别找了,我不在附近,还是说你和那个人类一样,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非咒术师,也非咒灵的家伙身上,他离开账又怎么样,五条悟忙着在东京找容器的下落,而去东京的新干线要两个小时。”
羂索循循善诱:“成为我的协助者,我们一起创造一个你可以和两名挚友重逢的新世界,不好吗。”
【你为什么现在动手,羂索】小茶野先祖没找到他,于是将对讲机插到雪上,盘腿坐下:【这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时机】
“当然。”羂索也很可惜:“有两个咒灵甚至还是咒胎,我明明可以等它们成长,而不是浪费。”
但他不能等,因为——
“我实验了千年才等到如今的局面,六眼、星浆体、天元、受肉重生的你和宿傩的容器,这是最完美的未来,我不能再等你几百年!”
小茶野先祖为了保持为人时的记忆和理智,立下「束缚」:每苏醒一段时间,就会强制陷入近百年的沉睡。
而据羂索所知,他最长的一次苏醒,是四个月。
他不能赌小茶野是否会因为无法祓除两面宿傩或无聊主动放弃容器,继续他的沉睡——他绝对干的出来这种事!
【哦】
“那个人类破坏了我太多计划。”想起夏油杰的迷途知返,羂索恨得牙痒痒:“小茶野,只要你帮我,将一切拨回正轨。”
比起他原本的计划,复活两面宿傩这个无法控制的炸弹。
情绪稳定,且能控制人类情绪,让他们发狂的小茶野更加趁手。
出乎意料的,小茶野先祖难得表露出兴趣。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的目的】
羂索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我要促进全人类的进化!天元已经进化成「可以和星浆体外的任何人同化」了,用咒灵操术吸收天元同化全人类,用一亿人的恶意创造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强大咒灵。”
【三分钟到了】
“什么?”
“好有趣的剧本,需要掌声吗?”
热烈欢快的音色能随时将氛围调整至他希望的频率。
有种戏剧般的荒诞感,无需羂索回答,掌声和佩戴红色手套,白鸽般的表演者凭空出现,背后的宽大白披风如飞鸟振翅,不受拘束的肆意飘动,面上带着张扬明媚的笑容。
“不满意吗,或许你更期待看到我的表演!大变活人怎么样?”
羂索猛的抬头。
是他的本体,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高瘦男子,坐在长野一间出租屋里的沙发上。
“五条悟!”羂索声音有些变形:“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现在应该在东京……”
魔术师的身后,白发咒术师靠在因为时间久远而泛黄的墙壁上,一双蓝海似的六眼中似乎流淌着星海宇宙、世间万物,往那一站,硬让简陋破旧的出租屋变得高级许多。
“喂,助理,我还没叫你出来。”果戈里气的直跺脚,指着他:“扣分!太不合格了。”
“抱歉,尼古莱,忍不住了。”五条悟没什么诚意的道歉,接着瞬间出现在羂索身前,左手出现在他头盖骨上方:“虽然我很想给你的计划鼓掌,但面对咒灵,还是先打到十分之九死再说吧。”
被无视的果戈里‘啧’了声,发动【外套】消失了。
再出现时,高调抱着一名黑发少年登场。是被遗落在户隐神社的戚月白,他刚在确定对讲机不再说话后,拆除了两层账,顺便给收到惊吓的游客们报了个警。
此时羂索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
戚月白刚站稳就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一个粉粉嫩嫩鼻青脸肿的……脑子?
“咦,早知道戴个手套了。”五条悟正在洗手:“好恶心,恶心死了……”
“月白君可以看我哦。”果戈里笑盈盈的伸手将他脑袋拨正:“这样就没事了。”
“确实。”戚月白洗净眼,认真点头,随后拉着果戈里到门口:“我们撤吧,科利亚,剩下的就交给五条老师了。”
“站住。”五条悟咬牙切齿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一同响起:“还有,早就想说了,注意一下单身人士的心理健康啊!”
滑嫩褶皱上留了几个脚印的羂索发出微弱声音: “你们……为什么会……”
在他的计划里,五条悟应该在东京寻找被掳走,很可能被喂手指的虎杖悠仁。
小茶野会被他策反,然后杀死咒灵操使,培养操作灵魂的特级咒灵……为什么五条悟会回到长野!
“要求魔术师揭露内幕也太失礼了。”果戈里摇着脑袋从兜里掏出一只破损的对讲机,是荞麦面馆店主带去的那只:“其实我可以随意进出「账」哦,所以离开后又回来把这个带走了。”
而拥有对讲机,想找到电台的位置,那就太简单了——
“只要一个新标器就可以做到,然后再挨家挨户排查。”
果戈里从对讲机上摘下一只元件:“月白君早想到你不敢和他直接见面,想交流就只能借助现代通讯工具,所以做好了手机、移动电话、录音机留言、对讲机、电报机的应对预案。”
五条悟见羂索那副失去光泽度的样子,摸摸下巴:“接下来是不是我的环……”
“而五条悟不去找可能会被宿傩受肉的虎杖悠仁同学,而是第一时间赶到长野的原因是!”果戈里高举右手:“我给他打电话了!”
账里没信号,账外有啊。
至于宿傩可能会因此降世重生,无辜高中生惨遭机械降神,谁管,反正戚月白是一边敲木鱼一边乐见其成。
羂索不可思议看向关了水龙头到处甩水的五条悟:“你为什么会信他,信一个咒灵受肉!”
三分钟,这家伙根本没一点犹豫,在接到电话后就往长野赶了。
果戈里没回答,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月白君,该你了。”
戚月白一愣。
耍帅还有他一份啊。
五条悟:?
他试图抢戏:“我啊,我才是这个问题的主角!”
戚月白反应过来后,愉快无视他,接受果戈里的采访:“其实理由挺简单的,因为你那个栽赃陷害的戏码穿帮了。”
少年轻咳一声:“就是……我不会解除术式。”
所以中了他术式的人都是永久buff,根本不存在什么用术式麻痹咒术师,然后解除术式让同伙卧底的情况。
他不会,没学,导员也没教。
至于某些中了术式又没事的,纯属个例,图片仅供参考。
羂索:????
“而且我不参与咒术界的事,不是被排挤猜忌,纯懒。”戚月白摇摇头:“你这种卷王是没法理解我们咸鱼的。”
剩个脑子的羂索从独生嘴里吐出一口血。
“啊,还有,你猜猜刚才那句话是先祖说的,哪句是我cos的。”
戚月白好心让他做个明白鬼,再切换成咒灵模式,其实挺简单的,两眼放空,再挤出一点咒力在脸上裱个花,声音要那种贤者模式的,相似度99%:“我教你分哈,我比先祖有礼貌一点。”
他老人家一般都骂脑残的。
“啊,对了,还有还有,你知道先祖为什么不答应你吗。”
羂索有气无力:“为什么。”
“因为他早就找到破坏宿傩手指封印的诀窍了。”戚月白一脸纯良无害的笑笑,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就是意思拐弯,气死人不偿命:“不需要你啊,自作多情的家伙。”
户隐神社杀他那个时间段,先祖都把游乐园得的那根手指磨的只剩指甲盖了,自己丰衣足食,不比羂索画饼来的快。
在小茶野先祖千年钻研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也就比HRB400螺纹钢结实那么一点。
羂索,终于萎缩成宛如在泔水桶底部暴晒三天,枯瘦干瘪的样子。
五条悟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不然万一月白没骂尽兴,再刺他两句咋办。
【正文完『其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