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我们日神族几十亿人都在……
在阳界仙藏的各个传送口, 人群突然停下脚步,面露震惊之色。
“什么?要我们全部留下来,寻找那个斩获仙气的人?”
“这是族长的命令, 几乎所有种族都收到了!”
“可仙藏如此广阔, 上哪儿找那个人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不断有人提及月神族神子的名字, 怀疑是他斩获了仙气。
然而, 月神族中仅次于神子的天骄站了出来, 平静地环视众人道:“诸位, 真的不是我族神子斩获了仙气, 仙气是被其他人得到的。”
“这不对啊, 若真是大神族之人得到了仙气,为何不公布?难道说……不是十一神族中任何一人得到的?”
这一猜测犹如惊雷, 震撼全场,也引来了诸多质疑。
“不可能!血统才是关键!得到仙气之人必定是血统高贵的大神族!”有人失声大喊。
月神族第二人冷静道:“无论如何, 既然族长们如此要求, 我们只能在三个月内找到那个斩获仙气之人。”
“可要怎么找呢?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别说寻找了, 就算他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未必能认出来。”一名金族之人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此刻,他们确实毫无头绪, 即便全员分头行动,四处搜寻,恐怕也只会徒劳无功。
正当众人陷入迷茫之际,空神族神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宛如空谷中回响的铃声, 空灵而清雅。
“此人正在阳界仙藏。”
众人一愣,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空神族的神通举世闻名,与空间和时间紧密相连,而他们一族的神女更是拥有预知能力,她的话向来言出必准。
然而,这句话却让人感到困惑——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那个人若不在阳界仙藏,难道会在阴界仙藏?这简直荒谬至极!阴界之人又怎么可能被仙气所认可?
月神族第二人沉吟片刻,缓缓问道:“那个人在阳界仙藏何处?”
空神族神女却沉默不语。她一直闭着双眸,神情莫测,仿佛既在场中,又仿佛超然物外。
众人屏息凝视着她。突然,她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剧烈颤抖。身旁的人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她,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对这一代空神族神女的强大有目共睹,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然而,空神族神女的状况并未止于吐血,她竟直接晕了过去。旁边的侍女见状,连忙将她带离了现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月神族第二人面色铁青,思考地说道:“无论如何,各自想办法吧,斩获仙气之人绝对在我们之中。”
各大神族的天骄们领命后,纷纷分散离去。
与此同时,在丛林深处,李清源的神识如潮水般遍布山川河流,瞬息之间扫过数万人。然而,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是他在寻找的目标。
“我究竟要找谁?那个人现在何处?”李清源心中涌起迷茫,但他绝非轻易言败之人。他喃喃自语道:“我隐约记得,在这里最好不要显露出我本来的瞳色。”
话音刚落,他的眸色瞬间转变,化为清澈无垢的银色。刹那间,他的身形悄然隐匿于无形之中-
在阳界仙藏的某处,风族之人纷纷聚集。
其中一人身着黑衣,剑眉星目,气度不凡。他负手而立,转身扫视众人,沉声道:“族老让我们寻找斩获仙气之人,却连一丝线索都不给,这该如何找?”
其他一百多位风族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无头绪。
有人突然开口:“神子大人,即便我们找到了又能如何?那个人必定是月神族神子级别的存在,凭我们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
这番话刺痛了在场众人的心。黑衣风族神子蹙眉,缓缓抬起手,似乎要教训那个出言不逊之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他们之间。
风族之人素来常着绿衣,除了神子外,此处本无白衣之人。当他们余光瞥见那抹异色时,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震惊。
那人白衣胜雪,仿若仙人临凡,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他缓步行走在众人之间,竟让他们心头巨颤,几乎忘记了呼吸。
风族神子更是惊愕不已。那白衣修士仿佛专为他而来,径直走向了他!
他从不看重皮囊,认为世间任何美人不过红粉骷髅,唯有不死不灭才是人生的唯一追求。然而这一刻,他的心动摇了。被那双银眸注视着,他的道心激烈鼓动,从未如此激动过!
对、对方究竟是谁?为何突然出现,又为何走向我?难、难道……他喜欢——
没等风族神子开口,那白衣修士忽然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风族神子三步之遥的地方,垂下眼帘,清澈而剔透的银眸深处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淡淡道:“你不是他。”
风族神子瞪大双眼,话语卡在喉咙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白衣修士的身影已悄然隐匿。他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瞳孔猛地一颤,仿佛心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之音。
什么东西破碎了?
风族神子心中惊涛骇浪,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何突然走向我,又为何瞬间离去?啊,是因为我不是“他”……原来如此,是认错人了。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见风族神子低下头,面色瞬间大变,随即振声怒吼:“本神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认错!啊啊!可恶,究竟是把我认成了谁?我难道不如那个人吗?!”
然而,他竟丝毫不怪那白衣修士,反而疯狂嫉妒起那个“原主”来。
其他人惊得不敢言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自家神子如此失态,而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息之间。
“不行!”风族神子怒不可遏,“我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我风烈这一生绝不能输人!”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族人。
他们愣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神子难道忘了寻找斩获仙气之人的任务?-
在另一处地方,以灰皮为特征的石族之人齐聚一堂。
神子与神女立于众人之前,浑身散发着肃穆之气,目光凝重地扫视着众人。石族之人几乎皆身着黑衣,然而神子与神女所穿的衣袍更为繁复,多了一些不寻常的尊贵配饰,彰显着他们与众不同的地位。
石族神子性格古板,收到祖星传来的消息后,他皱着眉头,沉默良久。而神女则与众人商议道:“你们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应对?”
底下的谋士们纷纷出谋划策,然而神女似乎并不满意,秀眉轻轻一皱,眼睛也微微眯起。
就在这时,众人仿佛察觉到了某种气息,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右侧,随即全部愣在了原地。
一位从未见过的绝色修士缓缓落地,抬眼扫过众人的一张张面孔。对他们来说,那目光虽只停留了不到一息的功夫,却如同惊鸿一瞥,令人永生难忘。
石族神女一愣,随即连忙反应过来,正色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石族聚集地?”
白衣修士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石族神女。
就在两人的目光对视的瞬间,石族神女的心跳莫名地停滞了一下。
石族神子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然而,话音未落,白衣修士的视线已转向了他。石族神子随即露出了与神女一模一样的呆滞反应。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神魂颠倒”的滋味。
好美的修士……对方究竟是人,还是仙?
然而,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白衣修士已失望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们都不是他。”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石族人。
石族神女愣了片刻,转头看向石族神子,问道:“他方才……是在认人吗?”
石族神子轻轻抚摸心口,仿佛听到了一道细微的破碎声,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好像是,而且还认错了。”
石族神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活了这么久,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简直如仙一般,实在太惊艳了,谁能不为他颠倒?
石族神子竟也丝毫不怪白衣修士,闷声说道:“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我就不如吗?我想跟他讨个公道……”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是风烈,方才有没有一个如仙人般的白衣修士路过?”风烈急匆匆地赶到石族众人面前,气喘吁吁。
石族神子一眼看到风烈的衣色,瞬间明白了什么,激动地问道:“莫非你也被认错了?”
“正是!”风烈咬牙切齿,“我要知道我究竟哪里不如那个人!”
石族神子闻言,心中也涌起一股豪情,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风烈点头:“好!”
两人匆匆离去,只留下石族神女沉默片刻,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别人认错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凑什么热闹?”
紧接着,在土族聚集之地,土族神女正在闭关,不在现场。现场只有土族神子,他披着墨色外袍,独自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凝重。
片刻后,土族神子毫无顾忌地当众坐在遗迹残石之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他皱了皱眉,低声嘟囔道:“哪怕有三个月,仙藏如此广阔,我们又该如何寻找?族里那些老头子,净给年轻人出难题,哼,大世又如何?难道所有人都非得成仙不可吗?”
他毫不掩饰地在土族其他天骄面前抱怨着,其他人却不敢插话,只能装作没看见。
然而,就在这一刻,土族神子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啊,那是谁?天啊……他是在看我吗?”
众人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位容貌惊世的修士正缓缓走来。
不,那不仅仅是容貌,他的气质更是令人震撼,怎会这般超然的气质?
那位修士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
仅仅是这一瞬,却狠狠地牵动了众人的心。他们心中顿时柔软下来,忍不住想要去帮助他。
土族神子第一个激动起来,大声喊道:“对面的道友,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你也不是他。”
话音刚落,人影瞬间消失,众人如梦初醒,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方才看到的,真的是人类吗?可人怎会如此超然绝尘?
土族神子也听到了一声莫名的破碎声,喃喃自语道:“不是他?认错人了?啊,我土孙侯居然也有被认错的一天!”
就在这时,两道声音远远传来,风族神子和石族神子赶到了现场,质问土孙侯:“猴子,你看见过一个白衣修士吗?”
“谁是猴子啊!”
土族神子一愣,顿时明白了,“你们要找他?我陪你们去!”
三个鲜少合作的人,竟就此踏上了一路。
与此同时,在不同的地方,白衣修士不断闪现,足足震惊了十几群人后,才最终神秘消失。
半个时辰后,那些人聚集在一起,男女皆有,足足几十人,皆是一族中地位尊贵的神子神女或绝顶天骄。
“你们也是为了找他?”
“是啊,我想知道他究竟认错了谁。不知道这个答案,我简直死不瞑目啊。”
“这也太夸张了,但我也很在意!”-
不远处,奔流不息的河水之畔,李清源心中纳闷,“为何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他究竟是谁?我到底要找他做什么?”他微微蹙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抱怨,“好像……应该是他来找我吧?”
那……他怎么还没来?
李清源一顿,心中竟涌起一丝怅然若失之感,仿佛很不希望被那个人遗忘。若是真有那种事,他的心会十分难受,甚至会碎掉。
不过,好在他并非一无所获。他得知了这里是“阳界仙藏”,而这片仙藏即将在三个月内崩坏。那些人本可以轻易传送出去,却为了寻找一个人而选择停留。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一无所知,但他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他要找的人-
在另一处,聚集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
风烈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我并无他意,纯粹是因为从未见过他,所以想知道他是谁。”
石族神子点头附和:“我也是如此,只是觉得以他的气质,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
土孙侯摸着下巴,沉吟道:“是啊,按理说,他一定是十一大神族之人吧?就算不是,也该是稍弱一些的大族天骄?”
风烈思索片刻,说道:“仔细想想,他身后似乎背负着三柄剑?”
石族神子再次点头:“我也记得。难道是剑族?但剑族不是早就没落了吗?”
旁边的水族神女插话道:“剑族虽然没落了,但他们曾经也是超级大族,也许这一代崛起了呢?”
众人沉默片刻,觉得此言有理。剑道曾是万道共尊的第一道,虽已没落,但随时可能再度崛起。只不过,阳界已经压制了他们将近一个纪元,想要重新崛起,谈何容易。
风烈忽然道:“方才只顾着注意他的外貌气质,竟忘了留意他的修为。他能在我们的追踪下消去踪迹,实力绝对不低。”
石族神子点头道:“没错,绝非泛泛之辈。”
水族神女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求问空神族?他们或许能查出那个人的身份。”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空神族神女刚刚才算出事,怎么可能理会他们?至于找其他空神族……或许也不是不行,他们这么多人总得给个面子。
风烈突然轻咳了一声,“等等,我们不找那个斩获仙气之人,反而去追一个剑修……外面的老头子看见了岂不要打死我们?”
正如他所说,他们祖星的一群老者几乎被气得半死,对这些龟孙恨铁不成钢。
土孙侯灵机一动,大笑道:“你又怎知那个人不是斩获仙气之人?”
这话落下足足三刻钟,全场一片死寂,几乎每个人的面色都变得无比精彩。
是啊,他们怎么没注意到,那个人气质若仙,一道眸光就足以将他们震撼到无以复加,会不会……就是那个人?
突然间,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找!必须找到那个人!-
另一边,李清源沿着河水行走,身旁的传光珠忽明忽暗,甚至开始冒白烟。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传光珠上,陷入深深的困惑,“这是什么,为何它总是跟着我?”
李清源皱了皱眉,抬手欲毁掉它。然而,一道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这是那个人送给他的,怎能轻易摧毁?除了它,那个人还送了他许多东西,无一不是稀世珍宝。对了!
他转头看向腰间的若水剑,目光落在剑柄上,轻轻一笑:“你也是他送我的。”
只是,那个人为何如此喜欢送他东西呢?
李清源一顿,忽然抬起手,目光落在那枚雕琢着龙纹的戒指上,“龙珠……是啊,我还与他交换过龙珠,我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一提起那个人,他的眸光变得柔和,清澈的眼底仿佛藏着若隐若现的爱意。
然而,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想不起来更多了。
李清源沿着河流行走,神识顺着河流扩散到远方的下游。他看到一些恃强凌弱的场景,心中顿生不满,一念之间,他随手扫平了全场。
山脚下,鲜血染红了大地。那名被追杀的修士转过身,只见面前的大地上横着一道撕裂大地的剑痕。
剑痕不断散发着凛冽的剑气,连鸟兽都不敢飞过这片天空。
“好恐怖的一剑,究竟是谁?”那修士死里逃生,沿着剑势望向高山,对着那个方向深深行了一礼,片刻后才缓缓离去。
不久后,一群人赶到现场,惊愕地望着那道斩开大地一百里远的恐怖剑痕。
“这还是剑吗?”
“不,这不是剑,这是念!”
“什么,他一念间就砍出了万丈深渊?!”
此言一出,神子神女级别的强者们纷纷傻眼,头皮发麻。
阳界仙藏不同于其他地方,越是灵气浓郁的天地,越是强大而坚不可摧,普通攻击难以造成任何严重伤害。然而,那位剑修一念斩出的一剑,竟如此恐怖。
其实力……实在令人惊悚。
但众人相视一眼,更加坚定了必须找到那个人的决心。
与此同时,日神族的仙藏营地之中。
金眸修士微微皱眉,问道:“你说现在他们都出去找一个人?”
门外的报信者回答道:“是的,外面出现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剑修。”
金眸修士一顿,困惑道:“剑修?来历不明?”
报信者接着说:“他们似乎怀疑那位剑修正是斩获仙气之人,所以到处寻找他。”
金眸修士挑了挑眉,问道:“还有呢?”
报信者连忙道:“那位剑修似乎在找人,但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人。”
金眸修士眼中露出好奇,问道:“他在找什么人?”
报信者心中也满是疑惑,回答道:“应该是一名黑衣男子。”
金眸修士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但既然所有人都在寻找,日神族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他因“神子被杀”一事被长老们痛骂了三天三夜,如今出去后不知会受到什么惩罚。若是能找到那位斩获仙气之人,并将其控制在日神族手中,定能将功补过。
金眸修士微微一笑,随即站起身来,“好,我们日神族也出动,务必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位剑修。”
“是!”
不久后,众族为之轰动,议论纷纷。
“什么,日神族也出动了?”
“他们虽无神子神女,但这一代的神子神女候补各个都是猛将,放在之前的时代,绝对能当神子神女。日神族一旦出动,恐怕我们竞争不过啊。”
“竞争不过也得竞争!这不仅是仙气之争,更是族运之争!”
仙藏之内一片愤慨激昂。仙藏之外,比他们更紧张的是一群族老,他们骂骂咧咧,恨不得亲自杀进仙藏,或是直接将那些臭崽子夺舍了自己上。
“快去办事!无论是不是,先把人抢到手再说!”
“等等,怎么连日神族都出动了?不好,斩获仙气之人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这一夜,阳界仙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某座洞府内,李清源盘坐修炼,只觉得修为进展如飞,日行千里不停歇,修炼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他内视自身,只见金光漫天,道韵悠悠,一缕白气在体内四处飘荡,所到之处,皆被升华。
他愣了一下,修炼直觉何其敏锐,立刻进入体悟状态。外物终究是外物,不能让它随意提升自己,自己才是身体的主人。
“我要记住此时发生的身体变化,深入学习,然后分析出感悟,再分享给那个人。”
他沉下心,进入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几乎忘记了时间。再回过神时,他的修为竟然已到达第五境界大圆满,肉身、元神皆无一丝瑕疵。不,或许该说,这境界未免太圆满了一些?
他此时还不知道,以他此时的岁数达到这一境界历史不曾有,若是说出去,恐怕会引起两界轰动。
修炼结束后,他浑身舒泰,意识从未如此清明,一些记忆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对了,我有一位父亲,父亲非常强大,尤其宠爱我。我还是一个大宗派的少主?”李清源喃喃自语,试图拼凑起记忆的碎片,然而他的眼神忽而变得凌厉。他察觉到了山下聚集的人群——他们似乎准备捉拿他。
他腰后的诛邪剑微微颤抖,这说明那些人来意不善。他想了起来,送诛邪剑给他的叔叔曾说过,他心性单纯,恐不善于辨识善恶,因此需要诛邪协助识别。诛邪的反应,毫无疑问意味着——那些人当杀。
李清源沉默地站起身,手在身后摸索着剑柄,似乎在犹豫该使用哪一把剑。最终,他拔出了血鬼剑。剑出鞘的瞬间,洞府内弥漫起冰冷刺骨的杀气。
与此同时,山下的人群感到毛骨悚然,仿佛被无形的寒意笼罩。
片刻后,李清源走出深山,身后留下一地不是尸体的尸体。
三刻钟后,阳界其他强者赶到现场,纷纷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变态……不,他简直是怪物!”有人惊恐出声。
“剑修竟然能如此强大,我是在做梦吗?”
画面在瞬间传遍了整个阳界,甚至连一些族长级的人物也目睹了这一幕。
“从未见过如此杀性之人。他是修罗转世吗?”一位年过半万的老修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修罗场。
“此子……未来必定难以估量。”另一位强者低声感叹。
然而,日神族的族长却笑了,“怕什么?越是如此,我越是要将他收入囊中!”
次日,阳界仙藏愈发混乱。
日神族全族天骄倾巢而出,月神族亦不甘示弱,空神族能出动的人都已出动,其他各族亦纷纷响应,万族争先恐后地搜寻那位神秘剑修。
然而,在这股热潮中,也有人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们曾赶赴剑族调查,确认那位剑修并非剑族之人,也不属于任何一族。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仙藏的原住民?不,仙藏不可能有原住民,这说不通。如此一来,难道是仙秘的原住民?但仙秘的原住民不是被他们屠杀了吗?
极少数人想到,阴阳仙藏现已连通,那位剑修或许来自阴界仙藏。但即便有人想到这种可能,也不敢轻易直言,因为这关乎阳界的威严——阴界之人怎么可能斩获仙气,让整个仙藏为之疯狂呢?
怎么可能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次日午时,三大神族齐聚一堂。金眸修士毫不理会周围万人的目光,径自迈出一步,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之间或许存在误会。我们并不想伤害您,而是希望能与您交谈。”
高山之上,唯有风声呼啸,无人应答。
李清源的神识扫过山下,忽然露出诧异之色,喃喃自语道:“为何那些人的眼眸与我如此相似?不仅如此,为何我面对他们,会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难道,我竟是日神族之人?李清源心中一震,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个想法似乎是对的,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与日神族的“友好”态度截然不同,月神族的立场只有一个来自族长的命令——“必须将其拿下”。
月神族毫不理会日神族的示好,将近一千人围在高山之下,齐齐举起了弓。众所周知,月神族最擅长的神通之一便是箭道,他们的箭百发百中,神箭一出,形神俱灭。
月神族第二人名为月箜,此时他站了出来,勒令身后的阵法师封锁整片天地。
十二名阵法宗师闻令而动,迅速分散于高山四周。眼看着,月神族之人转瞬之间便控制了整座山。
金眸男子身旁的谋士连忙说道:“大人不好,我们的人还没到场,他们要抢占先机。”
金眸男子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先让他们动手,我倒要看看月神族究竟有什么能耐。”
谋士立刻退下,不再多言。
此时,洞府内的李清源仍在思考与日神族血脉相关的事情。当他回过神来时,下方已经严阵以待。
人数确实不少,而且各个都是精兵悍将,看上去有些棘手。
他刚想到这里,月箜突然下令:“放箭!”
只见天地骤然变色,近千支蕴含爆山之威的月神箭全方位爆射向山体中央,威势惊天动地,令围观之人心神巨颤。
如此猛烈的攻击,哪怕是月神族神子在场也难以抵挡!
轰!
一瞬间,山体被炸成齑粉,白烟笼罩四方。但月箜挥手之间,白烟瞬间被驱散,大地一片空荡!
万众瞩目之下,剑修轻盈落地,白衣随风飘舞,如仙人降临,超然绝世。
一些人愣在了原地,金眸修士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为何,他竟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而月箜却丝毫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剑修,继续下令:“进攻!”
月神族众天骄齐声大喝,灵兵在手,阵法辅助,气势如虹,如有神助!
瞬间,万箭齐发,暴空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天地。
然而,下一刻,剑光如雷霆万钧,瞬间粉碎万箭,几乎将月箜众人淹没。
月箜大喝一声,阵法宗师不顾灵力消耗,疯狂注入灵力,竟在一呼吸间释放出一个足以镇压合体期修士的封印阵法。
剑修的动作被强行停滞了一瞬。
然而,这一瞬便是破绽!
月箜眸光骤闪,手持神弓,指夹神箭,那支足以射杀第七境界修士的“月神箭”死死锁定了剑修。
暴空声再次响起!几百里外都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回响。
怦!
千钧一发之际,剑修竟撼动了足以镇压合体修士的封印,手中剑光骤然闪耀,瞬间斩碎了袭来的神箭。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瞬,神箭爆破的碎片意外地割伤了他的侧脸。
那一丝鲜血滑落的瞬间,竟让旁观者们惊心动魄。
“不要慌!阵法师继续封印他!”月箜紧握手中的弓箭,心中战意沸腾。被神子压制多年,他心怀怨气,今时今日,他必须在这里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整个阳界知道他不弱于神子!
紧接着,天地阵法瞬间绽放出炽烈的光辉,再次将剑修压制在阵法中心。
就在这时,金眸修士死死盯着那一丝滑落的血,亲眼目睹它在半空变成燃烧的“金子”!
这一刻,他体内的血脉仿佛被点燃!
“神、神子!!!”金眸修士瞳孔一震,忍不住失声大喊。
月箜正欲射箭,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怒吼。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拳捶飞,横飞几十里,贯穿了三座山。
当他回过神来时,金眸修士已独自捶倒了一群月神族人。他抡起拳头,将十二名阵法宗师一一打趴,随后将他们扔在一起,拳打脚踢,仿佛在发泄着什么,边打边骂,骂得极脏。
这一幕不仅震惊了他,也震惊了其他旁观者,甚至包括战场中心的剑修。
剑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显然并不明白什么回事。
日神族的其他人赶到后,目睹了这番情景,疑惑的目光纷纷集中在金眸修士——日鸣身上。
为何日鸣大人不对付那位剑修,反而对月神族出手?虽然他们与月神族并非同族,但关系一直友好,从未发生过如此事态。
难道日鸣大人是因为被长老痛骂了三天三夜,终于疯了?
紧接着,日鸣大咳一声,连忙整理衣袍,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沾染血迹后,才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缓步走向战争中心的剑修。
这时,月箜大骂道:“日鸣,你竟敢对月神族动手!你不想活了吗?”他暴怒之下,声波直传十里开外,眼睛死死盯着日鸣的背影,好像要将日鸣射穿。
日鸣一愣,停下脚步,转头露出了气得狰狞的面容,怒吼道:“谁让你先对我们的神子大人动手啊!”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恐怖的音波掀起狂风,摧枯拉朽般掀翻了面前的土地,震裂了周围的树木。哪怕音族神子在场,也发挥不出这般惊人的音威。
月箜虽隔得如此之远,竟也被吼得长发倒飞,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抖。
然而,比吼声更恐怖的,是他吼出的内容。
他在说什么啊?什么神子大人?谁是神子大人?他们方才明明只是在围攻一名来历不明的剑修而已!难道日鸣的意思是,那剑修就是他们的神子大人?这怎么可能啊!
懵的不仅是月箜,还有日鸣身后的一众同族,甚至包括剑修本人。
此时,剑修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但他又偏偏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拥有日神族血统。
而与此同时,日神族抓紧时间层层上报,这次竟实现了惊人的“只传了五层”!最终成功在极短时间内惊动了族长。
族长大惊失声,连忙从床上坐起身,“又是神子?”
他眼露狂喜,但很快镇定下来,急忙道:“不要叫神子,万一又被克死了怎么办?”
然而,报信之人紧接着道:“这次的神子,疑似是仙藏中斩获仙气之人!”
族长双眸瞬间爆射出金光,差点把报信之人吓死。
“天佑我族也!快快接神子回家!”
仙藏的战场中心,日鸣眼含热泪,激动不已,一步步地走向了剑修,“我们这些庸人有眼无珠,让您受苦了!”
剑修微微一愣,显然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而,日鸣突然跪下,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砸得头破血流,随即激动地高声道:“神子大人,日鸣恭迎您回族!我们日神族几十亿人都在盼您回族啊!”
他话音未落,月箜以及其他刚刚赶到的神族之人都愣住了。
月箜心想这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突然认族人,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而此时,李清源心中却在思索。他记得,自己是一个大宗派的少主,难道那个大宗派……就是“日神族”?然而对方血流满面,还如此情真意切地看着他,竟也不好拒绝……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日鸣突然振臂高呼,向着日神族众人喊道:“还不快驾战舰来迎接神子大人!”
日神族众人头皮发麻,立刻应是。
在场其他诸族目瞪口呆。月箜喃喃道:“糟了,若日神族当真有了神子,那他们又要一代无敌了?”
不,不仅如此!那位剑修疑似斩获了仙气,若是真的,日神族何止要再出一个至高,甚至要出“仙”了啊!
各大族老比他更快意识到这点,无不动容。有的当场暴跳如雷,比如月神族的族长。
混乱之后,正主的“黑衣青年”终于赶到了现场。他落在战场中心,抬头望着远去的日神战舰,顿时瞳孔地震。
第82章 第 82 章 妒忌到想杀他一千遍。
此时, 日鸣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毛骨悚然,惊恐地望向身后。
“是谁在念叨我?”他一脸困惑, 喃喃自语道:“方才……我好像被域外魔神盯上了。”-
不久后, 日神族的明阳大殿内,传来了阵阵对话声。
“您的意思是……必须找到那个人, 否则不愿出仙藏?”日鸣微微侧首, 露出为难的神情。
“是。”李清源点头, 语气认真道:“我随你们前来, 主要是看你们人多势众, 或许找人会方便些。”
日鸣愣住, 恭敬地问道:“但您不记得那人是谁,只记得大概的样貌, 这让我们如何寻找?”
李清源陷入沉思,片刻后才缓缓道:“我会想起的。在此之前, 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
日鸣目光流转, 随即点头应允。
不管怎样,人已经到了日神族, 至于那位需要寻找的“黑衣男子”……能找到自然是最好,若找不到,不知能否“鱼目混珠”?
思索片刻后,日鸣拱手告辞, 转身离去。大殿中,只剩下李清源孤身一人。
他沉默不语,目光缓缓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监视。三刻钟前,他还以为“日神族”是他自幼生长的宗门, 然而当他踏上日神战舰的那一刻,陌生感瞬间涌上心头。四周的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截然不同。他们的族徽是烈日,道袍以玄、金为主色,这些细节他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事已至此,他已然登上了战舰,而日神族的热情又让他难以拒绝。诛邪对日神族毫无反应,这说明他们并无恶意。只要不出仙藏,他便可以暂时留下,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李清源心中暗暗定下主意,正欲转身,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神子殿下,可否打扰?”
他微微一怔,转头望向门上倒映的黑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黑影瞬间消失,竟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手腕,身体紧紧贴近,热气喷在他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带着威胁:“小清哥哥,我一不在,你居然就跟别人走了,你是要我惩罚你吗?”
他瞳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小七?”
话音未落,身后之人猛地将他摁倒在榻,“倒是还记得我,但我现在真的很生气,先不要乱说话,否则我真的会干。”
李清源愣住了,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此时,他的身体被牢牢压在榻上,连对方的脸都未能看清。若是换了旁人,他绝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然而不知为何,对那个男人,他却格外纵容,仿佛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能轻易原谅。
“不抵抗,还算态度良好。”男人的语气变得轻柔,似乎怒气已消,但那平静中却透着一丝危险,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我看看传光珠,检查一下都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李清源心中困惑,只能轻轻应了一声。
男人的目光落在传光珠上。这颗珠子记录了大部分事情,只少了李清源出入道则空间那段时间的事。男人的面色忽青忽白,神情中交织着震惊与愤怒。罕见的长久沉默让李清源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男人仔细对比着珠子中的画面,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小清哥哥成功地斩获了仙气,但在这一过程中,不小心失去了记忆……不,应该不是‘不小心’。你没有笨到那种程度,那么这是为什么呢?很有可能是这样——为了斩获仙气,你不得不舍弃记忆。啊,但你本来就有些笨,失去了记忆之后,岂不是更笨了?”
李清源本安静地等待男人的“发落”,听到连续三个“笨”字,再好的脾气也难免感到不满。他心里认为,自己至少没有犯错,怎能这样说他?
男人察觉到他的情绪,黑眸危险地转动,低声道:“你的确没有犯错,但差点认错人了。小清哥哥,我说啊,要是你的记忆再模糊一些,你就趁我不在找一堆替身了,你说,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是杀了他们,还是先惩罚你?”
李清源微微一愣,有些困惑为何对方一见面就将“惩罚”挂在嘴边。他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吗?为何对方的反应……竟像是在清算妻子罪状的丈夫?
在他沉思不语之际,男人的神情突然转变,竟陷入了自我反省,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不,仔细想想,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明知那里危险,还让你一个人进去,最终导致你失忆,还莫名其妙出现在阳界仙藏,被日神族发现踪迹……”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竟有些微微颤抖。
李清源心软了,忍不住轻声道:“不关你的事,那是我的选择。而且……正是因为相信你,我才会如此冒险。”
男人低下头,侧脸轻轻贴着李清源的脖颈,歉然道:“终究还是我无能。若是再晚一步,你就要被日神族夺走了。”
听到这话,李清源的记忆又恢复了一些,眼中露出惊诧之色,“啊,我怎么跑到日神族的地盘来了?”
男人抬眸,幽幽道:“你还反问我?我若来迟一步,是不是就要赶上你和月神族神子的结契典礼了?”
李清源皱起眉头,若能翻转身子,此刻早已怒敲对方的脑袋。
“小七,你又乌鸦嘴了。”
“他们若是敢,我绝对会让他们灭族。”莫无悔声音顿冷,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清源试图缓和气氛,“好了,这里不安全,小七,你说该怎么办?”
莫无悔微微垂眸,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过于强势的姿态有些不妥,于是松开了手。李清源刚准备转身,却又被对方环抱住,这次姿态稍好一些,但他却被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这……”他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却被莫无悔的动作打断。莫无悔仿佛视若无睹,随手撩起李清源身前垂落的一缕青丝,淡淡道:“说正事。我神通广大,潜入日神族战舰并不难,把你偷偷送出去也不是问题。”
李清源一愣,不禁道:“这里不是有许多阵法吗?你能避人耳目自由出入?”
莫无悔余光扫过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你忘了我是阵法大师?”
“……我想起来了。”李清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莫无悔看着心上人那副无辜又可爱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满心的怜惜。他温声道:“其实我刚刚暴怒之下,差点和日神族正面冲突,是封前辈及时阻止了我。”
“封前辈?”李清源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封前辈的样貌,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是。”莫无悔颔首,缓缓道:“封前辈说,一旦我压不住脾气,极有可能引发两界大战。你想想,即便我把你夺回,日神族又怎会善罢甘休?万族之长都在盯着阳界仙藏,其中肯定包括日神族的族长。他们不会放弃日神族神子,更别提是疑似斩获了仙气的日神族神子。你的未来……极有可能是仙,没有任何一族会眼睁睁地放弃仙。”
李清源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歉意,“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莫无悔见他失落,轻笑一声,随即安慰道:“没事。还记得周老头常说的那句话吗?祸兮福所倚,危机……说不定也会是良机。”
李清源眨了眨眼,好奇道:“小七,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莫无悔点头,他冷静下来后,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容我细说。”莫无悔沉吟片刻,“仙藏此时正在崩坏,阳界的人有办法回去,而我们却无能为力。那该怎么办呢?自然是潜入他们内部,观察他们如何构建传送阵,然后‘学以致用’,你说是不是?”
李清源深感此言有理,点头道:“我记得,若是正常情况,仙藏开启时间结束后,便会自动出现出口。但如今已非正常情况,出口不知何时才会出现,只能另寻他法。”
莫无悔轻声应道:“另一方面,既然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不如就随他们回去日神族吧。”
李清源正欲点头,突然面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无悔,忍不住道:“小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随他们走?”
莫无悔见李清源这般反应,也不禁放心了。他笑道:“好啦,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下。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我说的既是你,也不是你。直说吧,我说的是你的分身。”
李清源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本体回阴界,留分身随他们去阳界?”
莫无悔点头,“分神术所化的分身与本体别无二致。我刚刚问过龙爷爷,他说有九成把握能让你的分身潜伏进去而不被察觉。”
李清源不是担心这个,“小七,你是知道的,我不善于伪装。”
莫无悔笑了笑,抬起食指,轻轻指向自己,“不需要小清哥哥伪装,我来就行了!”
李清源愈发困惑,莫无悔见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出了一段计划。
片刻后,李清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追问道:“这样能成功吗?”
莫无悔从容不迫地说:“未必能骗过那些族老,但骗过仙藏里的日神族应该绰绰有余。”
“这……”李清源陷入沉思。
莫无悔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继续道:“再说了,到时候即便他们发现问题也已经迟了。仙藏已经关闭,他们难道还能硬闯?”他微微一顿,语气愈发笃定,“若成功,未来将为我们敞开一条‘大道’,即便失败,也能暂时保全我们。小清哥哥,有何不可?”
李清源反复思索,最终认同莫无悔的计划。他只是有些纳闷,为何自己就想不到这么做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令人感慨。
“好!那就定了。我出去一趟,小清哥哥,记得无论谁来说什么,你都要坚定一件事——没找到‘黑衣男子’之前,你宁愿等到仙藏崩坏,也绝不出去。好吗?”
“好。不过,他们若是强迫我出去呢?”
“他们不敢。再说,你又怎会照办?”
两人对视片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默契。莫无悔笑着凑近几分,轻声道:“小清哥哥,我方才有没有吓到你?”
“一开始吗?”李清源试图回忆。
莫无悔有些在意那个威胁,无论如何,威胁要干.坏对方,确实有些过了。
李清源摇了摇头,语气淡然道:“无妨。转念一想,你若是不理我,还跟别人走,我也会同样生气。”
莫无悔心中一动,似乎终于彻底放心了。他起身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摸清传送阵的情况就回来。传光珠我已经修好了,我们保持沟通,可以吗?”
李清源点头,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接着道:“若是成功,我们就能出仙藏了。”
莫无悔一顿,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随即也露出笑容,点头道:“嗯,出仙藏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我等你。”李清源目光清澈,满是期待地望着莫无悔。
片刻后,莫无悔暂时离去,留下李清源独自一人,继续拼凑着记忆的碎片-
日神战舰之外,一群人面面相觑,莫衷一是,就连族内的大谋士也犯了难。
“神子大人疑似失忆,可即便失忆,他仍记得一个人,还想要找回他……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记得那个人就好办了,关键是我们连神子大人的来历都查不清楚,又该如何找到神子大人想找的那个人?”
“说得也是,这实在太过棘手了。只记得对方身穿黑衣……偌大的仙藏,身穿黑衣的修士何其多。话说回来,我听说神子大人回归之前到处认人,结果弄得一群天骄道心破碎……”
那人说到一半,突然不知如何继续,因为这种事……咳,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神子大人魅力非凡,足以倾倒众生啊。
日鸣则陷入了沉思,“另一方面,族老们催促我们事不宜迟,免生祸端,要尽快把神子大人送回祖星。”
旁边一人提醒道:“族长好像说过,我们不宜过多提及神子,怕有不测。”
日鸣面色微变,干咳一声,“比起这些,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日鸣的得意副手日虹开口道:“再不决策,我担心……其他神族会对我们不利。”
日鸣皱起了眉头。若在仙藏之外,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但仙藏是各大神族事先约定的“公平竞争”之地,无论输赢得失,皆不能计较。比如,他们在仙藏中即便被其他十大神族全灭,日神族本族也不能因此对其他神族发动战争。
正所谓“仙藏的归仙藏,阳界的归阳界”。当然,规则并非总能约束各大神族。作为阳界第一族,日神族若真要报复,又有谁能阻挡?
日虹补充道:“我们不惧任何一族,即便月神族与空神族联手,我们也毫不畏惧,但若是十大神族联合起来……”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众人都清楚那后果的严重性。
日鸣面露凝重之色,“对他们来说,仙气落在任何一族手中都无所谓,唯独不能落在我们日神族手中,因为我们已经不能再强了。”
再强下去,阳界就将是他们的天下。
日虹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劝神子大人放弃那个人?”
日鸣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眼睛一亮,激动道:“说得好!天下男人那么多,神子大人何必执着于一人呢?我们可以为神子大人找一堆‘黑衣男子’!”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个能让神子大人看得顺眼吧。
众人迅速达成一致意见。日鸣当即派众人广罗仙藏中的俊才,并要求他们全部换上黑衣。众人行动迅速,风风火火,转眼半个时辰间便找到了一百多人。
大殿一侧,日鸣望着一张张容貌不凡的脸,心想这些人无一配得上神子大人,但他脸上仍挂着笑容,对他们说道:“待会儿,你们一个个进去让神子大人瞧瞧。”
大殿内,李清源抿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如流水般进进出出的人。他面色平静,仿佛内心毫无波澜,实则心中思考,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日鸣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神子大人,这些人之中,难道没有您想要的吗?”
李清源沉默了,微微侧首,转移了话题,“你们……为何唤我为神子大人,又为何对‘神子大人’如此尊敬?”
日鸣一愣,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道:“因为预言。很久以前,空神族至高曾预言,我们这一代的神子将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存在,并将带领我们走向辉煌。实不相瞒,在您之前,曾有许多神子候补,包括我。但他们都死了,皆因不配承担那一命格。若强行担上,只会自取灭亡。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前赴后继,想要向族长大人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一命格。”
说话间,他的眸光中闪过几分深邃。
李清源消化着日鸣的话,随后疑惑地问道:“为何你如此确定我就是‘神子大人’?万一我也是不合格者呢?”
日鸣沉默片刻,凝视着李清源的眼睛,认真回答道:“是一种直觉。其次,您的血统实在非同一般,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日神族血统。再者,您不是斩获了仙气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外面的人群中,有人不禁呼吸粗重,眼中露出无比炽热的渴望。
严格来说,仙气的重要性远高于日神族血统。后者只是一族之荣耀,而前者则是万族所望,亘古未有的传说之物,二者的意义完全不同。
李清源感受到那些炽热的目光,垂下眼帘,不再作答。
日鸣知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明白,那不是他能妄自揣度的事。一旦出仙藏,恐怕族长大人就要亲自来接人了。无论真假,都应由族长大人来判断。他不过是一名普通小卒,又怎能擅自揣测?
片刻之后,李清源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他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日鸣有些紧张,语气急切道:“神子大人,您真的那么在意那个人吗?难道非他不可?我们若再不出去,其他神族恐怕坐不住了。”
李清源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他缓缓道:“很在意,非他不可。任何人都比不上他。你说的其他神族……是指他们吗?”
日鸣一顿,随即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地望向远方。
在日神战舰前方三百里处,自左至右分布着九艘巍峨的战舰,除了空神族之外,其他神族尽数到场。最中央的战舰上,正是日鸣的老熟人——月神族的月箜。
只见月箜隔空喊话,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日鸣,少胡乱认族人了!那位剑修来历不明,交由我们控制最为合适。”
日鸣气得冷笑,炽烈的目光怒视月箜,冷冷反驳道:“神子大人不是我族之人,难道是你族之人?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神子大人身上流淌着纯正的日神族血统!”
月箜听后,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世上哪有这般凑巧之事?这不过是你们独吞仙气的借口罢了!”
其他战舰上的人纷纷附和,对日鸣投来强烈的质疑。
日鸣的眼神愈发冷冽,冷冷回应道:“真是可笑至极!与愚者无须多言,若你们非要一战,我日神族难道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月箜面色虽未改变,但后颈却冒出了冷汗。九族联手拿下日神族或许不难,可问题在于之后——日神族一旦败了,九族之间必定会陷入混战。而若那位剑修当真是日神族的神子……即便他们赢了,仙藏外虎视眈眈的日神族族老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是一个无比棘手的难题。然而,他们背后的族老却都在催促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那个人,先拿到手再说。他们对仙气的渴望已经到了极致,甚至失去了理智,陷入了一种狂热状态。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一定要将仙气夺到手中。
就在这时,雨族神子突然站了出来,高声道:“日鸣,别以为我们怕你们!大世浮沉,日神族是不是第一族都还难说,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如此嚣张?”
日鸣轻蔑地勾起嘴角,冷笑道:“雨族,作为大神族之下的八大神族中最不入流的一族,你们是最没资格在此放言的。”
雨族神子眯起眼睛,语气嘲讽道:“可笑,日神族还在夜郎自大!知道吗?时代已经变了。你们一族几百年没有至高,还有什么资格如此放肆,甚至妄想将仙气据为己有?我族提议,若仙气真在那人身上,应由我们共同参悟!”
此言一出,局势瞬间改变,九大战舰似乎更加团结一致了。
日鸣皱了皱眉,然而就在这时,话题中心的剑修突然站了出来。
日鸣一愣,对面的众人也是一阵惊愕,对面的众人也是一片惊愕,谁也没想到当事人竟然……竟如此平静地走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目光甚至没有在任何一族身上停留片刻。
风族战舰之上,风烈浑身一颤,仿佛又听到了一道破碎声。
究竟是什么东西碎了?
石族神子的表情瞬间僵住,土孙侯微微低下眼眉。
在这无声的沉默中,一道道破碎声悄然响起。
月箜无法忍受这诡异的气氛,忍不住大声道:“既然如此,别怪我们动手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那白衣修士已从腰后拔出一柄血红的长剑。
在这一刻,恐怖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数百里之外。
九大战舰上的人们心惊胆战,当机立断发动了最强防御。只见剑光如血,瞬间斩开五百里,横截了四面八方的云海。与此同时,九大战舰的最强防御被瞬间斩碎,巨大的战舰剧烈颤抖,阵法师们齐齐吐血,有的甚至直接晕死过去。
雨族神子首当其冲,被剑气迎面直斩,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紧接着,竟被直接斩出了战舰之外,鲜血溅向晴空,令人震惊不已。
月箜目瞪口呆,其他神子神女也一脸错愕。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剑术,作为修士的认知被狠狠冲击。
剑道竟是如此强大?
不,强大的并非剑道本身,而是那个持剑的人!
他简直是个怪物!他们试图抢夺他,可他又怎会轻易被人夺走?
破碎的灵力罩如雨般洒落,月箜失声惊呼:“你、你难道要一人对付我们所有人?”
这话一出,日神族的人也震惊不已。
日鸣这才回过神来,但他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一剑的影子。他不禁暗想,自己能接得住那一剑吗?若是正面对战,他或许会被一剑劈成两半,当场横死。
他们虽人多势众,但若非依仗阵法的威力,又怎能与对方抗衡?然而更恐怖的是,对方如今才第五境界。
试想一下,第五境界便能纵横第六境界,若到了第六境界……那简直不可估量!
秘境外,目睹这一幕的众族族老暴跳如雷,唯有日神族的族老们例外。
日神族祖星的太一神殿内,族长笑得合不拢嘴,拍案大赞:“我们日神族的神子真是举世无双啊!即便是那月神族的神子出来……哈哈,也得乖乖臣服!”
静默之中,白衣修士缓缓收剑,对月箜的质问置若罔闻,径自转身离去。
月箜僵立原地,面色如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他们先前依仗阵法才勉强制住对方,若无阵法,恐怕早已被对方轻易屠灭。
那是仙气之威,还是剑道之力?他竟无法分辨。
九大战舰之上,一片死寂。方才还气势汹汹,如今却满是畏惧。没有神子的日神族已然不好招惹,如今有了神子的日神族,只怕又要开启新的霸权时代,将万族死死地踩在脚下。
日鸣回过神来,仰天大笑道:“看见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滚远些,否则一剑斩碎你们的战舰,让你们一代无人,青黄不接!”
九大神族心有余悸,沉默不语,无人敢轻举妄动。
月箜咬牙切齿,心中暗恨:若是月神族的神子在场,他们怎会如此忍让?可偏偏神子就是不在!
九大战舰静静悬浮,眼睁睁地看着日神族战舰飞驰而过。每个人的神情都无比复杂,尤其是被剑气斩飞的雨族神子。他怒火攻心,气得面目狰狞,却只能强忍着,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尚且如此,他们身后的各大神族族老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近黄昏。
大殿之中,日鸣等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夜明珠缓缓腾起,稳稳悬浮在半空中,洒下柔和的光芒。
李清源沉默不语,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阳界一代天骄的实力?是我之前高估了他们,还是说,他们还有更强者未曾登场?”
他沉思片刻,随即说道:“确实,还有一个闭关中的月神族神子,他的实力又会如何呢?”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幽怨的男声:“小清哥哥,你在想他?”
那人如男鬼般从背后拥抱过来,贴在他的后颈,低声埋怨。
李清源一顿,下意识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好奇。”
莫无悔挑了挑眉,“别对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好奇,好不好?我会妒忌到想杀他一千遍。”
李清源愣住,先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妒忌?”
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个新鲜词汇,他好像还是第一次从莫无悔口中听到“妒忌”这个词。
“妒忌……很奇怪吗?”莫无悔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白地说:“你身边的所有人我都会妒忌,那些能占据你心思的人更是让我妒忌得咬牙切齿。”
“为何会如此?”李清源好奇地追问。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莫无悔更加坦然,眼中尽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是这样吗?”李清源又问,语气中带着一种刨根问底的执着。
但他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完全忽略了莫无悔想要独占他的意图,又或许,在他的认知中,莫无悔本就拥有这份权力。他只是想确认,莫无悔是否真的在行使这份权力。
“当然是。”莫无悔心中暗自琢磨,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反问道:“我不可以这么想吗?”
“倒不是不可以。”李清源也在思索,疑惑地问道:“小七,妒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要是与他人亲近,你会如何?”莫无悔反问。
李清源微微一愣,心中思索片刻,脱口而出:“想杀了那个人。”
莫无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道:“这也太杀性重了。”
“这是……本心。”李清源低下头,仿佛在反思,但他仍旧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莫无悔轻笑一声,正色道:“好,我知道了。不过,比起这个,小清哥哥,阵法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李清源眼睛发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莫无悔点头,道:“今晚就走,不过,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走你来的路,你走我来的路。”
李清源有些迷茫,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莫无悔解释道:“小清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你在阴界仙藏,却莫名出现在阳界仙藏。其实,原因在于阴阳仙藏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阵法。想象一个太极图,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中间的黑白两眼,分别是阴界仙藏的阵眼和阳界仙藏的阵眼。你在阴界仙藏走进阳眼,自然而然就到了阳界。当然,这听起来有些复杂。我之所以要与你分开走,是因为我觉得那里有我的机缘。我要亲自去看看,若成功,我就能从阳界仙藏一步跨到阴界仙藏。”
李清源听得有些头晕,但很快听懂了后面的意思,立刻反对道:“不行!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我纯粹是运气好才走出来的,至今记忆仍不清楚。你要是去挑战,即便成功了,恐怕也会像我一样失忆。”
莫无悔摇了摇头,接着道:“两个阵眼的考验应该不同,我绝不会放弃‘记忆’。我知道小清哥哥担心我,但……我已经考虑过了。仙藏即将崩坏,若我不去,可能就会永远错过那个机缘。”
“你无论如何都要去?”
“是,仙秘内最后一次冒险,可以吗?”
空气沉默了片刻。
李清源最终只能点头应允:“好,我知道了。不过,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毕竟曾经去过了。”
莫无悔再次摇头,“就像我无法靠近那个道则空间一样,我猜,你也无法靠近那里。”
“是吗……”李清源低头。
接着,两人又仔细讨论了一番利弊,李清源将他记得的内容分享给莫无悔,莫无悔则铭记在心。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为了避免李清源迷路,莫无悔将宗主戒交给李清源代管,托戒指里的周不凡带路。周不凡自然应允。
李清源收下戒指,目光低垂,隐有担忧。他忽然抬头问莫无悔:“小七,阳界有些人见过我,万一他们认出我的身份……”
莫无悔笑了笑,“这个不用担心。我提前打点了,交了一些‘好朋友’。他们不仅不会到处乱说,还会帮忙掩饰。”
此时,被提及的那几人后颈发毛,面色难看。有人喃喃道:“不会是那个变态在想我们吧?”
李清源点了点头。他虽然早知道莫无悔善于交友,却也没想到对方连阳界之人都能如此迅速地结为朋友。
“嗯,我知道了,那便开始吧。”李清源将宗主戒戴在手上,但心中仍有些不安,抬头道:“小七,你要平安出来,知道吗?”
“当然。”莫无悔平静一笑,眼底沉淀着强烈的觉悟,“我还要带你出去,更要出去做那件事。”
有人会不喜欢“简单的路”吗?莫无悔心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简单的路没有成就,更无法让他与心上人并肩。因此,他只能选择最困难的路,一步也不能落后于心上人。
李清源起身,语气坚定:“我明白了,那便开始吧。”
“嗯。”-
不久后,日鸣轻轻敲响殿门,小声问道:“神子大人,您有什么需求吗?”
白衣修士开口道:“不等那个人了,我们离开仙藏吧。”
日鸣闻言,瞬间欣喜若狂-
日神战舰之外,李清源隐匿于林木之间,目光紧紧锁定那道远去的身影。
他那一生要强的小七,总是热爱挑战。
“……”
周不凡飘在半空,眼神中带着深意,“别管他了,他自有想法,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片土地吧。”
李清源点头应允。不久后,他的身影也悄然消失-
第三日,李清源沿着指引,顺利返回了阴界仙藏。
阴界仙藏的天地阵法仍在正常运转,虽有一些破坏痕迹,但影响不大。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天地阵法排挤在外,不得不强行突破,但周不凡突然开口:“你不会被排挤的,那小子的阵法里,你是唯一的例外。”
李清源瞳孔一震,迅速朝着那座洞府赶去。
洞府内尚未传来小七的气息,这意味着小七还未通过阵眼的“考验”?李清源心中一紧,转瞬间便出现在道则空间的入口前。他心想,小七若能出来,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
他等了片刻,洞府内仍毫无动静。
李清源皱起眉头,随后盘腿坐下,目光直直地望向道则空间深处。他知道,与自己不同,天地似乎总是与小七作对,从不肯轻易放过他。自己多福少祸,而小七多祸少福。若说人的祸福本应平等,那么小七仿佛是替他扛下了所有的不幸。
“……”
希望你没事。不,你一定要没事。
李清源低下眼帘,脑海中涌现出一段段回忆。
第83章 第 83 章 “叔叔,您为何抱我父亲……
半个时辰过去, 洞府之中依旧一片寂静。李清源沉默不语,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之色。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在洞府内流转,扫过周围此起彼伏的意念苗子。
转念一想, 这个空间究竟是因何而存在?小七曾说过, 阴阳仙藏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阵法。那么,究竟是什么人编织出了这个阵法, 又为何将其分割成阴阳两边?
李清源先知后觉, 喃喃自语道:“父亲从未提及过阵法之事, 顾叔叔也未曾说过。我们都以为仙秘是仙秘, 是因‘仙气’而生的秘境, 属于天地自然现象。然而如今一想, 事情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李清源想到了道则空间内的经历。在那里,他目睹了无数求仙者失败, 被天道无情制裁。那些记忆中,有他熟悉的身影, 赤明爷爷, 还有封前辈。然而,他现在仔细回味时, 心中不禁涌起疑问,道则空间为何会留存这些记忆?
阴界阵眼将这些记忆展示给他,初看似乎是“警告”,但真的是警告吗?
“至少, 我成功出来了,而且除了失去记忆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李清源停顿片刻,不禁内视自身,目光追着那缕雪白而飘渺的气。
失忆期间, 他无意识地调用它修炼。当时对它一无所知,只以为是特殊的灵气。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它竟是传说中的“仙气”!
等等……它看起来如此普通,真的是仙气吗?
李清源歪了歪头,心中泛起几分疑惑,目光锁定在仙气上,仔细反复认真观察。然而,无论他如何凝视,那缕仙气依旧只是静静地飘荡在体内,时而随着他的运气晃动,仿佛只是寻常的灵气,毫无传说中那种惊世骇俗的表现。
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得了仙气之人,说不定能一举突破到大乘期,甚至触摸到更高境界的门槛。然而实际上……别说第八境界的大乘期了,他仍然停留在第五境界,最多只是达到了大圆满的水平而已。
“啊,但它若不是仙气,又会是什么呢?”李清源困惑地思索着,眉头微微蹙起,“可是,他们都怀疑是我斩获了仙气,时机也完全对得上。有没有可能……它确实是仙气,只不过经过无数岁月之后,它自身也在不断衰微,最终变得如此平凡?”
说完,他沉默了许久,认为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仙气滋养仙藏,造化出了如此多的仙藏秘宝,或许在这个过程中,仙气自身也会有所损耗,变得不再那么强大,对不对?
“如此说来,若再无人收获它,它就会自然泯灭?”李清源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眼神有些难以置信,接着又自言自语道:“那或许我只是运气好,在合适的时机意外到达了这里,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收获仙气?”
他回想起整个过程,虽然在道则空间里仿佛度过了一整个纪元,但据小七推测,他其实只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当他再次出现,就已经置身于阳界仙藏之中。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怎能不算一种轻易的收获?
李清源陷入了沉思。与此同时,记忆不断浮现。他正是在这里失去记忆的,而那些记忆仿佛一直保存在这片空间之中,如今他一踏入这里,它们便逐渐回归到他身上,让他记起了一段段过去。
这实在神奇。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记忆碎片。按理说,他对这些早该毫无印象,然而这次意外却让看到了自己更早的肉身记忆。
尤其是……灵智初开时的画面。
画面中,一名陌生的男人缓缓出现,温柔而慈爱地望着他,炽烈的金眸闪烁着浅浅的光辉,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其火红的长发随性披散,张扬而狂放,令人第一眼看到,便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这个人是谁?为何自己灵智初开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他?
李清源一愣,瞬间恍然大悟,“不,是他为我开了灵智,所以我第一眼才看见了他。”
紧接着,画面中的男人忽然转眸,深沉地注视着床榻的方向,随后身影渐渐消散。他消失之后,一名醉醺醺的白衣青年缓缓走来,停在他面前,带着几分疑惑询问为何他身上满是酒气。
这一刻,李清源彻底明白了,“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另一位父亲,他居然来过问天宗?”
李清源心中震惊不已,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红发男人不止来过一次。但他似乎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每次来,要么是父亲醉倒的时候,要么是父亲卧床不起的时候。而且每次出现,他的身上总会缠着一堆锁链。
他那时年幼无知,尚不知对方的身份,只觉得那红发男人格外亲切。每次男人前来,总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有一次,男人甚至给他带来了糖葫芦,那味道让他至今难忘。
李清源呆住了,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原来自己对美食的偏爱,竟是被对方“惯”出来的。若不是他的投喂,从小辟谷的他,又怎会懂得何谓美食?
李清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记忆深处竟然藏着这么多“细节”。若非今日亲眼目睹,这些过往或许将永远尘封。
“所以,他就是‘至尊’?似乎并不是坏人。那父亲为何不喜欢他,甚至说他不如好兄弟呢?”李清源继续观察,发现那段对话发生在他五岁那年的某一天。当时,父亲与冯叔叔对饮,随口提及,而他乖巧地坐在一旁,大人们并未注意到他。
等等!李清源突然愣住,目光震惊地定格在门后的画面之上。
“啊,另一位父亲居然也在,他都听见了吗?”
只见,外面狂风呼啸,亭阁中的两人早已喝得烂醉如泥,身体摇摇欲坠,完全未曾注意到外面出现的男人。而他当时还小,凭借直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门外。男人威严地伫立在那里,眼神深邃,面色罕见地黑沉,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
不久后,男人迈入亭阁,抱起了醉倒在榻上的父亲。他见状感到困惑,跳下凳子,仰着小脸问道:“叔叔,您为何抱我父亲?”
男人低头,炽烈而危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柔光,他淡淡道:“要教训一下,你乖乖留在这里,好吗。”
他不知为何很听男人的话,真的乖乖留在那里,过了不久纳闷嘀咕道:“问天峰怎么又地震了。”
目睹这一幕,李清源呆呆地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我……居然见过他这么多次?”
等等,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李清源一愣,这个问题让他一时无法作答,只能继续看着记忆的画面。
只见,三天后,父亲才从醉酒中醒来,重新出现在画面中。他看上去并没有被“惩罚”的痕迹,反而……精神更加饱满,气色好了许多。
李清源满心疑惑,一头雾水,心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父亲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是不知道?亦或是明明知道,却选择了放任不管?
“大人们的事情真是复杂,若是小七在,他应该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清源皱了皱眉,疑惑道:“但如此说来,父亲对另一位父亲,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说是厌恶,可醉倒时又会主动抱住对方。父亲的警惕心何其强大,却从未对另一位父亲发作过,举止之间甚至有一种……依赖的感觉。
李清源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撼。在他的认知中,同为男人的道侣本就极为稀有,甚至可以说,他似乎从未真正见过。然而今日,记忆逐渐清晰,他清楚地看到了两位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这让他被迫思考起这些事。
非但不稀奇,反而……十分自然。他们的相处,比起寻常道侣,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清源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冲击到了,头脑中一阵轰鸣,许久之后才低声开口:“等等,我想错了,父亲又没与另一位父亲结契,怎么说是道侣呢?”他有些古板,对这些“规矩”格外在意。
但与此同时,记忆仍在不断苏醒。
他发现自己长大之后,红发男人就很少出现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他七岁的某一天。那天,对方身上缠满了锁链,几乎看不见人形,只出现了一瞬间,便突然消失了。
李清源沉思片刻,才意识到,那个时间点与他初见小七的那天何其接近。就在两日之后,他遇见了小七。
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
“莫非,另一位父亲觉得我在问天宗孤独,于是出手撼动天河,让我遇见了小七?”李清源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觉得不太合理。毕竟,只是为了帮他找个朋友,似乎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他继续往后看去,却发现对方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偶尔出现过,但他未必能察觉到。
随着记忆的深入,李清源心中渐渐升起了温情,不再排斥另一位父亲,而是……
“你好像困在了什么地方,身不由己,一直无法回来。虽然你没有时时陪伴在我身边,但你确实是我的父亲。”李清源在心中低语,“可我该唤你什么呢?不能也叫父亲,嗯……爹爹?”他觉得有点奇怪,陷入了沉思。平常人怎会有这种疑惑,然而他的家庭情况实在太过特殊。
他对父亲的想法所知不多,只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去猜测。比如,父亲之所以“排斥”爹,可能是因为爹是阳界日神族之人。
而他们问天宗,正是被阳界的强者灭绝的。爹应该不是出手之人,否则父亲绝不可能是那种态度,但或许是恨屋及乌,连同所有阳界之人一起恨了。
“严格来说,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的阳界血脉。”李清源微微皱眉,不禁思考起另一个问题。若世人知道他这复杂的血脉,又会如何看待他呢?
他……还能被接纳吗?
话音落下,洞府内许久无声。
李清源发呆了许久,他并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但这件事关系到问天宗的万年声誉。他似乎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何不愿接受那位爹爹。
又是漫长的沉默。李清源粗略地浏览完大致的回忆,其他的如他所料,并没有太多意外之事。若非要说,他才发现,原来小七喜欢看着他睡觉,这一习惯十几年未曾改变。
小七……对了,小七怎么还不出来?
李清源一怔,连忙看向道则空间的深处。对面依然昏暗一片,只有隐约的道则之光闪烁。外界传来阵阵震声,仙藏正在崩坏,但这座洞府却仿佛被隔绝在外,毫无波澜。
小七还不出来,是在里面遇见难题了吗。
李清源低语道:“若是与我一样的考验,你只要舍弃记忆就好了,可你偏偏承诺了我不舍弃记忆,莫非你正在因此而为难?”-
与此同时,在试炼塔内,龙爷爷抬起头,眉峰渐渐皱起,眼神中透出一丝忧虑。
封懿轻声提醒道:“不要太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龙爷爷转眸,扫了封懿一眼,却并未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
封懿继续说道:“别这样看我。他们经历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见。想当年我进仙藏的时候,根本没发现这座洞府,更别说里面的仙气了。”
龙爷爷微微皱眉,问道:“那真的是仙气吗?”
封懿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吧,否则仙藏怎会崩塌?”
龙爷爷眼神中仍有疑惑,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信服。
封懿又道:“都说了,我虽是前辈,但不可能事事皆知。小清有小清的道,那小子亦然。他们就像一座对称的天秤,既然小清走出来了,那小子应该也能走出。”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纯粹是一种比喻推理,完全不符合他该有的“圣人”水准。
龙爷爷沉默不语,目光盯着封懿,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封懿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我已经尽力了。那小子当时差点失控跟日神族打起来,我拼了命才拦住他。你不知道,他自从修成魔基之后,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我指的不仅是修为,还有……”
他没有说完,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莫无悔本就心思深沉,长大后愈发深不可测。然而修成魔基之后,已经不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简直像……真正的魔一样。
封懿神色严肃,“你知道吧,我曾对抗过域外天魔一段时间,对它们还算了解。但即便是它们之中等级最高的域外天魔,也没有莫无悔给我的感觉那么……不寒而栗。”
龙爷爷微微一愣。
封懿接着道:“他也算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后辈,我不会乱说。但,不如你自己看看?”说着,他抬起一只手臂,轻轻掀开衣袖,露出青黑而不祥的握痕。伤痕中魔气隐隐溢出,渗透空气中的灵气,迅速将其污染,也化作魔气。
封懿低垂眼眸,沉声道:“当时那小子还没做什么,只是握住了我这只手臂,就已经是这样了。”
龙爷爷皱起眉头,“连体质都开始转变了吗。”
封懿点了点头,“若是在我的时代,这种情况必定会被正道诛杀。”
龙爷爷眼神变了。
“先别紧张,”封懿轻咳一声,“如今时代变了,道宗的掌舵者,还有问天宗的掌舵者都不是‘迂腐’之人,怎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只要那小子控制得住就没事,他大概能成为天魔宗那样的存在?”最后一句话透着一丝不确定。
龙爷爷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法。
封懿无奈,只能将目光投向周不凡,“周小子,你怎么看?”
周不凡呆在原地许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些天以来,他一直在研究李清源之前研究出的天魔宗十六字真言,感悟颇多,对外界之事鲜少关注。若非莫无悔突然喊他,他可能还在感悟之中。
至于封懿所说的——
周不凡沉默了片刻,随后语气笃定道:“所有人之中,我认识他最久,也最了解他的性子。他最终会控制住的。”
封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用词,微微挑眉问道:“最终?”
周不凡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中途会有波折是肯定的吧?”
对面的一人一龙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之后,封懿才缓缓道:“那就要取决于波折到底有多大了。”-
秘境之外,画面断断续续,天阶城众人面色复杂。自仙藏崩坏开始,已经过去两天了。他们不曾预料到这种事,因此毫无对策。
“这样下去,里面的人都会死。”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仙藏是靠仙气支撑的秘境,仙气一旦消散,仙藏就开始崩坏了。但仙秘却不一样,它几乎毫无影响。若我们要强行进入仙藏救人,总得先过仙秘这一关吧?可仙秘又该如何进入?即便大乘期强者全力一击,也不一定能打破仙秘的屏障,还有招致不祥的风险。”一位长老忧心忡忡地说。
“另外,你们忘了仙秘的本质吗?它本身就是古往今来无数大乘者的葬身之地,早已自成一境,有着自己的规则。”另一位长老补充道。
众长老们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有的主张强行杀进去救人,有的则认为天无绝人之路,主张静观其变,等待转机。双方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道宗数理派的长老们尤其受到关注,特别是方数。然而方数根本不敢轻易推算,他的眼前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不断扩张膨胀的因果,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方数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好大的因果啊!究竟是谁斩获了仙气?不,仅仅斩获仙气,就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吗?”
众人偷听着他的喃喃自语,额头上不禁不断冒出冷汗,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大夏神朝阵营则是一片静默,无人敢轻易开口。所有人都在猜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太子”的作为。
与此同时,在问天宗大殿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冯尘、何随心和顾远歌三人齐齐上阵拦人,冯尘甚至拔出了剑,郑重其事地说:“别激动,这才几天啊?咱们清儿又不是孩子了,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何随心也连忙附和道:“对啊,别忘了还有那小子,他诡计多端,说不定能有办法呢?”
顾远歌则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随时可能倒戈到对面。
李威云的眼皮直跳,语气焦虑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非行动不可!”
三人互使眼色,最终顾远歌向前一步,轻声劝解道:“李大哥,不如这样,我们再等三天。三天后若再无消息,李大哥便可放手去做,好吗?”
李威云沉默了片刻,最终才缓缓道:“只等三天。”
其他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安心下来。
不过,一个问题仍然悬而未决。究竟是谁斩获了仙气?-
与此同时,洞府内依旧一片寂静。
李清源等了许久,见小七仍未出来,便决定原地修炼。此处本无法动用灵气,但自从体内多了那一缕白气之后,他便完全不缺灵气了。那缕白气源源不断地产出高纯度的灵气,这些灵气运转于四肢百骸,修炼效果竟比上品仙藏秘宝还要好。
他因此确信,那缕白气十有八九就是仙气无疑。如此修炼下去,他或许能够修炼至仙基大圆满,尽管他还不清楚仙基大圆满究竟是怎样的状态。他一边修炼一边体会,无意间差点突破了第五境界,好在他及时压制住了。
三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径直望向道则空间深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小七怎么还不出来,他真的不是出事了吗?”
李清源站起身,目光如炬,表情愈发凝重。
周不凡恰好看了外面一眼,连忙劝道:“小清别冲动啊,里面万一真是他的历练,那绝对是魔气纵横的真魔巢穴,你要是进去,绝对会出事的!”
李清源一愣,但很快坚定地说:“周爷爷,他在里面已经很久了。”
周不凡叹道:“他本可以不冒这个险,却非要挑战自我。咱们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相信他了。”
“相信……”李清源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片刻后重新盘坐下来。十个时辰过去,洞府内依然毫无动静。李清源又一次站起身,语气急切道:“周爷爷,我觉得我不能坐视不管。”
周不凡心里也满是担忧,却想不到该如何劝说。
僵持不下之际,封懿突然开口:“小清,你去里面看看吧。”
李清源愣住了。
周不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封前辈,你——”
封懿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时间确实太久了。我仔细一想,小清体内有仙气,仙气护主,或许能保护小清的安全。”
周不凡失声道:“封前辈,你说‘或许’——”
李清源打断道:“好,封前辈,我去看看。”
周不凡一时语塞,左看右看。既然封前辈都发话了,他也无话可说了。
李清源转头,“周爷爷,请回到戒指之内,我怕里面对你不安全。”
周不凡微微一愣,只好听话服从。
片刻后,李清源深吸一口气,毅然迈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初入其中,情况与上次并无太大不同,李清源已经有所习惯,甚至还能加快脚步,并且大声呼唤对方的名字。半个时辰后,他走进了道则空间的深处。与上次相比,这次并没有出现诸多警告,但整个空间却透着一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他的手足仿佛被一股似雾非雾的“气”缠绕住了,每走一步,身体都变得越发沉重。十步之后,他竟然气喘吁吁,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浑身上下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束缚感,不如说……是一种克制?
李清源一愣,随即发现,问题不止于此。他体内的灵气正在不断流失,流失的速度几乎超越了他道体自然的产出。这种感觉他竟并不意外,因为被魔龙缠住时,他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区别在于,这次的情况更加严重,仿佛整个空间都化作了一条“魔龙”,正吞噬着他。
“小七?”李清源不禁轻声呼唤,目光在周围的黑暗中来回扫视,却感觉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愈发强烈。
片刻后,李清源仿佛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他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却扑了个空。他沉默地皱紧眉头,再次听到声音,急忙赶去,依旧是扑空。
他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因为这种情形显然极不寻常。他的小七比他还要聪明,若是耽搁了这么久还没出来,必定遭遇了极其棘手的情况。而他,真的能帮到小七吗?
他停在原地,一道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清静。修道之人必须清静己心,光是着急就能找到人吗?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找到答案。于是,他站立不动,摒弃了五感和神识,唯独留下最后也是最真实的“心眼”。随后,他动了,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最终停了下来。
四周依旧一片安静,没有丝毫人的气息,但李清源心中莫名坚定,就是这里。他沉默不语,忽然间,腰身仿佛被人轻轻拥抱。他心中一惊,“小七?”
“是我。”男人缓缓回答,声音低沉而沙哑,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清源一顿,问道:“小七,你……哭了吗?”他听出了隐隐的哭腔。从小到大,他从未真正听过对方哭,只听过对方伪装的哭腔,而此时的语气,与那时很像。
男人闻言一顿,随即笑道:“怎么可能?话说回来,小清哥哥你不听话呀,我都说你不能进来了,怎么还是跑进来了?”
李清源正欲开口,男人却接着说道:“因为担心?啊,确实是,我好像在这待得太久了。没事,我们现在出去。”
“小七,你真的没事吗?”李清源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眉头紧蹙。
“没事,没事。”男人连声安慰,“我心情有些不好,你还记得路吗?带我出去。”
“好。”李清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朝着直觉指引的方向走去。对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在默默整理着自己的心情,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李清源心中想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只能强压住这份好奇,尽快走到出口再说。
很快,出口的轮廓渐渐浮现。李清源加快了脚步,但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停下,喃喃自语道:“我出去真的是好事吗……”
李清源一愣,转过身,疑惑道:“怎会不是好事?”
男人抬起头,眼神深邃而复杂,“小清哥哥,我被困在这里,是因为这个空间不让我出去。如今的我,已经……是一个不能入世的存在。”
李清源皱眉,只道一个字:“魔?”
男人微微怔住,沉默片刻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清源抓着男人手腕的力道不禁加重,语气坚定地说:“魔也要出去。”
男人却依旧不肯动,仿佛钉在了原地,语气肃然道:“我若出去,定会祸害众生。”
“你不会祸害众生。”李清源语气笃定。
男人的声音却更加沉重:“到时,恐怕也会连累你受万人唾骂。”
李清源依旧毫不动摇,微笑道:“无妨。我与你本就一体,再者说,有我看着你,你怎会祸害众生?这一生,你最多能‘祸害’的,也只有我一人。”
他无意识间说出了仿佛表白一样的话,令身后的男人浑身一震,如遭雷劈。
就在这一失神的瞬间,李清源已经将莫无悔拉出了道则空间。
莫无悔微微怔住,呆呆地站在洞口,感觉面前的光芒有些刺眼。而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清香与温暖的拥抱。
那人缓缓拉开距离,教训道:“不是说出秘境有大事要做吗?你忘了?”
浅色的光洒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绝色容颜。
“……没忘。”莫无悔下意识地回答,心中仿佛翻起了轩然大波,久久不能平静。
李清源眨了眨眼,“那就快些,你再不出来,我父亲会担心的。”
莫无悔一愣,突然大惊失色,“对啊,岳父大人!大事不妙,都过去几天了?我要赶紧弄阵法了!”
“大约……三天?”李清源快速计算了一下。
“三天!”莫无悔急了,连忙说道:“好,我现在就弄阵法,小清哥哥,你帮我个忙,召集仙藏其他人来好吗?”
“好,不过,你要在哪里布置阵法?”李清源问道。
莫无悔摸着下巴思考片刻,“东海岸,若他们还活着的话,便让他们都过去那里。”
“好。”李清源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定定地望着莫无悔,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
莫无悔一笑,“我没事了,等会再跟你说里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没什么的,放心吧,我先去忙了。”说完,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看上去确实很急,连宗主戒都没顾得上取回。
李清源停在原地,抬起手,询问道:“封前辈,小七是没事吗?”
戒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传出声音,“大概没事。”
李清源颔首,随即身形也渐渐消散。仙藏广阔无垠,通知众人并非易事。他现身于高空,凝聚元神之力,广布神念,力求将神念传达至仙藏的每一个角落。
敌我难分,先通知了再说。陆续有人回应他,他听到好几道熟悉的声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安心。
通知得差不多后,他远远看见莫无悔布置的阵法还未完成,便停在高空等候。也是这时,他体内的仙气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对某些地方有所感应。
反正时间充裕,他便先去最近一处感应的地方探查一番。万万没想到,竟然捡到了一件上品仙藏秘宝——原始神火!原始火周围本应有凶兽守护,但仙藏崩塌,凶兽四处逃窜,让他轻易捡了个漏。
他这才明白,仙气感应之处,全是秘宝!
李清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连忙朝着感应之处赶去。短短三个时辰内,他便收获颇丰,成功获得了十个上品仙藏秘宝,十二个中品仙藏秘宝,以及二十多个下品仙藏秘宝。这大概是他人生中运气最好的时刻了。极有可能,阴界仙藏这一代所孕育的秘宝大半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付慊等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最忌惮的事情竟然在此时发生了。
而李清源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过程竟然如此顺利!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把这些分给小七,无论小七在洞府里经历了什么,一定都能养好。
此时,东海岸已经聚集了将近两千人,全是各大道统的年轻一辈。他们之中有敌有友,对莫无悔的态度也十分复杂,但此时此刻,他们都清楚,莫无悔所做之事对他们极为有利。
“救下一代之人,这可是大功德。”一位圣人感慨出声。
黎五行则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他如何知道通往外界的阵法该如何编织?”
胡武道:“这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啊?”
华云非、妃昔、灵喜儿、符白瑜等群英会的成员也纷纷赶到现场。其中,符白瑜是被李清源亲自寻到的。李清源路过一处洞府,心中隐隐有感,进去一探才发现符白瑜,以及对符白瑜虎视眈眈的仙藏凶兽。原来符白瑜一直未出现,是因为与凶兽“僵持不下”,困在了那处洞府内。
紧接着,佛子、柯贾仁等人也陆续赶到。紫听、黄尚君等人也紧随其后。西洲圣女也在其中。熟悉的面孔们竟然大多都在,道宗的大部分人也还活着。
他们看见莫无悔,都想与他打招呼,奈何莫无悔没空搭理他们。
与此同时。看到这一幕,秘境之外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太好了,弟子们都没事!”
“莫无悔居然还有如此通天的阵法手段,之前是我小看他了!他若能救下阴界这一代人,所有的道统都要感谢他啊。”
天阶城一片欢呼,而大夏神朝阵营则是一片静默。谁都知道莫无悔对大夏神朝的仇恨。如今莫无悔以逆天手段编织阵法,几乎掌握了秘境内所有人的生死。他怎么可能放那些大夏神朝的人出去?虽然大夏神朝如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刀宗宗主瞥了大夏神朝一眼,嘲讽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闻言,大夏神朝阵营却只能把气咽下去。
问天宗大殿内,何随心大笑起来:“李大哥,我就说会没事的嘛,你看那小子一出来,立马力挽狂澜,何止清儿,连其他道统的人都要一并救出来了。”
李威云心中虽然高兴,却也忍不住纳闷:“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多本事?”-
阴界仙藏东海岸,装上最后一块灵石,阵法布置完成,莫无悔站起身,反复检验后,转头环视众人,随口说道:“已经好了,诸位想走的可以走了。”
众人连忙道谢。
华云非站前一步,轻声问道:“莫道友,阵法可持续多久?”
莫无悔思考片刻,转头回答道:“一个月吧。华大师兄,你想在极限时间再走?”
华云非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众师弟师妹说:“你们先走,我最后历练一轮再回去。”
师弟师妹们知晓他的心情,因此并不推脱。这些年来,大师兄为了照顾他们,错失了太多机缘,这最后的时刻,他们怎能继续连累大师兄?
莫无悔并不阻止,反而感慨道:“确实,仙藏是个历练的好地方,若非即将崩塌,多待一会又有何妨。”
柯贾仁迈步上前,问道:“莫道友,这阵法是通往仙秘的,还是通往外界的?”
莫无悔直言不讳:“通往外界。但出口是随机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出去的地方并不安全。”
灵喜儿轻叹一声:“再不安全,也比待在仙藏里安全多了。”
他们交谈之际,李清源走了回来,默默地站在莫无悔身边。他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符白瑜忽然好奇地问道:“话说回来,究竟是谁斩获了仙气?”
没等李清源有所反应,莫无悔先大笑起来:“对啊,究竟是谁呢?莫非是我?”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少数人则心中暗自惊骇,要真被莫无悔斩获了还得了?
“这怎么可能呢,莫道友虽然才智不凡,功德无量,但身上完全没有仙的气质啊。”
“是吗?”莫无悔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看上去相当高深莫测。
说话之人愣住了,随即道:“不会吧?”
这一刻,秘境内外之人的心都被悬起来了。
大夏神朝阵营一片窒息,目光死死地盯着莫无悔。
而万众瞩目之下,莫无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开玩笑的,仙气是什么?见都没见过。”
众人目瞪口呆,片刻后才感觉被耍了。可恶啊,那小子果然还是好欠揍啊!
莫无悔笑道:“比起这个,想走的人快走吧,留在这里不安全,至于还不想走的,希望历练顺利。”
话音刚落,两千多人纷纷行动,转眼间走完了大半,只剩下几十个还有历练者。他们与莫无悔郑重告辞,莫无悔思考道:“不如我也留下来吧,仙藏还有三个月,浪费了也实在可惜。”
华云非急忙道:“莫道友,你不必为了我们如此——”
莫无悔打断道:“并非为了你们,实不相瞒,我打算突破第六境界再出去。”
此话一出,旁边沉默不语的李清源都震惊了,微微侧首,疑惑地看着莫无悔。
华云非只好道:“那就多谢莫道友了。”
终于,他们全部告辞离去,只剩下了两人。
李清源忍不住问道:“小七,你还要等三个月再出去?”
莫无悔点了点头,“要做到那件事,我必须有足够的修为。何况就差临门一脚了,不突破再出去,确实有些可惜。小清哥哥,你先去外面等我?”
李清源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我与你共进退。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洞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无悔轻声应道:“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下一刻,他们离开了东海岸,来到一座安静的洞府,相对而坐。
“事情有些一言难尽。”莫无悔心情复杂,缓缓整理着纷乱的思绪,许久才开口说道:“与你不同,我所看见的……是一段又一段,几乎逼疯我的画面。那个考验仿佛在说,我必须彻底疯魔,才能获得‘那样东西’。”
李清源好奇道:“什么东西?”
莫无悔垂下眼帘,“与你真仙之气相对的……真魔之气。”
李清源轻轻点头,毫不在意道:“原来如此,想必和仙气一样珍贵吧。”
莫无悔一呆,补充道:“差不多。但一旦炼成,就会成魔,不能与小清哥哥一起成仙了。”
李清源仍不在意,“嗯,你炼吧,仙魔或许只是一线之遥。”
莫无悔愣住,又道:“我……或许会疯狂地想吃小清哥哥。”
李清源再次点头,淡淡道:“可以吃。”
第84章 第 84 章 我儿清源仙帝之姿!……
莫无悔闻声一愣, 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李清源,口中不自觉地冒出一句:“我……可以吗?”
李清源微微颔首,神情淡然, 抬眼问道:“你现在就想吃?”
莫无悔虽知李清源并非那般意思, 可思绪还是乱作一团,许久才勉强平复心绪, 笑道:“哈哈, 不愧是小清哥哥, 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呢。”
李清源见莫无悔似已无恙, 心下稍安, 疑惑道:“小七, 你当时……是不是哭过了?”
他回想起莫无悔当时的模样,实在不对劲。再结合方才所说之事, 莫无悔在那空间里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情绪低落?他深知莫无悔心性之强, 不会被轻易撼动, 可……
莫无悔垂下眼帘,陷入犹豫, 半晌才低声道:“是一些关于你的事,它竟让我看到我误……”
李清源侧过头,等了许久,见莫无悔仍不接话, 不禁追问:“误什么?”
莫无悔身形一颤,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吐出两个字:“误……杀。”
幻觉对他而言不算什么,然而即便是幻觉, 他也承受不了那种画面。真魔空间仿佛洞悉他灵魂深处的弱点,让他目睹了无数难以置信的be结局。即便他的心性坚如磐石,也难以抵御这般“精准”的刺激,在疯狂的边缘反复横跳。
思及此,他瞳孔猛地颤抖,情绪差点压制不住。
幸好,李清源的声音及时响起,那声音温柔而轻缓,安抚着他:“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但那又如何,终究是虚妄的幻觉,不要在意,你看,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莫无悔再次愣住,目光怔怔地落在李清源身上。
李清源笃定道:“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莫无悔沉默片刻,随后也以同样笃定的语气回应:“那当然,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别说伤害小清哥哥了,我碰一下小清哥哥都舍不得。”
李清源呆住,歪了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好奇:“真的吗?”
莫无悔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开玩笑的,小清哥哥,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碰过?”
李清源陷入沉思,仿佛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片刻后脸颊泛起一抹绯红,有些恼怒地说:“小七,你莫要学那些污言秽语。”
莫无悔一惊,眼神中满是无辜:“不不,我刚才那句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就刚才那句不是?”李清源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莫无悔的眼睛,仿佛在思考这男人是不是平时就总爱在言语上占他便宜。
莫无悔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刚才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他连忙转移话题:“哈哈,小清哥哥误会啦,我可是纯爱战神,纯爱战神怎么可能满脑子都是那些虎狼之事呢?”
李清源微微挑眉,疑惑地问道:“你说的纯爱战神,不是指为了‘纯爱’而无敌的人吗?为何不能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呢?”
莫无悔哈哈一笑,解释道:“纯爱是相对于纯欲来说的呀,前者清清白白,后者……咳,就是天天虎狼之事!”
李清源皱眉,陷入沉思,似乎在仔细琢磨着什么。片刻后,他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么说来,纯爱战神岂不是只能一辈子保持纯洁,这未免也太无趣了吧。”
莫无悔见状,凑近了一些,好奇地问道:“小清哥哥,你在低声说什么呢?”
李清源忽然愣住,随即侧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对了,你在试炼的时候,我有些疑惑的事情,想请你帮忙想想。”
莫无悔立刻正色,认真地问道:“是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李清源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将自己在试炼中遇到的关于仙藏仙气的疑惑,以及父亲与另一位父亲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莫无悔。
莫无悔听后,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仔细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当时我也没多想,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阴阳仙藏的存在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小清哥哥体内的那一缕白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仙气。它的力量随着时间逐渐减弱,如今几乎快要消失,只能寄存在你的身上。”
“但我丝毫没有印象它是何时附体的。”李清源如实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莫无悔笑了笑,“小清哥哥当时迷糊,忘记过程了吧?其实那个道则空间就是它的显化,你踏入道则空间,其实就是接触到它了。”
李清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小七,这么多前辈都寻不到的东西,怎么就让我们寻到了?”
莫无悔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谴责:“小清哥哥,我们哪里轻易了?你要知道,我为了研究天地阵法可是几乎心力交瘁啊!至于说那道则空间之内,尸山尸海遍地开花,好家伙,想想都凶险,我在那里面好像过了一个纪元,差点疯掉了!”
李清源看他又要激动,不禁安抚道:“嗯,我知道了,那仙藏阵法之事又是?”
莫无悔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天地并非不能自然形成如此阵法,而若是人布置的,那会是谁呢?是上古圣人,还是草蛇灰线,布局了几个纪元的终极阴批?若是后者,那我们搞不好误打误撞,抢先摘了人家的桃子。”
李清源大惊,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真的吗?”
莫无悔笑道:“我也不确定,不过说起传说,小清哥哥你还记得吗?传说里说,只有在仙藏镇压一代,无敌于当世的人,才能得到仙气的认可。”
李清源低头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么一说,确实和传说不太一样,我并没有无敌一代,却也获得了仙气。”
莫无悔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小清哥哥,你不觉得‘无敌’这种说法很费劲吗?”
“费劲?”李清源一愣。
“没错,若传说是有意传下来的,那可真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大招,让那些竞争者们都把精力放在争斗上,而不是仙藏本身。”莫无悔想了想,继续道:“那个传说是从灵藏纪元开始流传的吧?传说的开始,总得有个人先说,那会是谁呢?”
李清源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这个人……不会是布局了阴阳仙藏的人吧?”
莫无悔摇摇头,“不好说,线索太少了。阴阳仙藏的存在比灵藏纪元还要早,散布传说的人可能当年发现了仙藏的秘密,为了占据优势,才传下了‘无敌才能获得仙气’的说法。”
李清源沉吟道:“若真如此,那人必是转生者无疑。”
莫无悔沉默片刻,低声道:“可阴界仙藏中的人物我大多熟悉,并未察觉有如此古老的存在。付慊与‘太子’虽手段通天,却也并非远古之人。”
李清源点头,忽而灵光一闪:“或许……是阳界的转生者?”
莫无悔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月神族神子的身影。在阳界时,月神族神子正值闭关,他们未曾谋面。他对这位阳界第一人始终心存好奇,更深怀敌意,巴不得在小清哥哥面前将其彻底击败。
撇开“联姻”一事不说,月神族神子作为阳界第一人,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为何阳界所有天骄都认可他是第一人?
两人沉默良久,各自沉思,最终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待日后有新线索再行探究。
莫无悔继续往下谈,突然眉开眼笑,说道:“小清哥哥,你真是笨蛋,岳父大人对至尊大人的心思,还需要问吗?”
李清源蹙眉,对被叫笨蛋颇感不悦,闷声道:“什么意思?”
莫无悔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毫无疑问,岳父大人很爱至尊大人!”
刹那间,李清源宛如被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什、什么……爱?父亲他……爱?” 李清源说话断断续续,显然难以理解这番话,“爱”这个字对他来说,似乎太过陌生。
莫无悔笑了笑,接着趁热打铁道:“当然啦,要是不爱,怎么可能主动抱一个敌对阵营的男人?他们和我们可不一样,又不是那种可以同床共枕亲抱自然的好兄弟。”
李清源受到极大冲击,又道:“但父亲说,道侣不如好兄弟,这怎么算爱呢?再说了,父亲又没和对方结契,其实也算不上道侣吧?”
莫无悔看着李清源,仿佛在看一个笨蛋,“孩子都生了,要是不爱对方,怎么可能这么疼爱孩子呢?至于道侣……那不过是个名头,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李清源呆立原地,表情明显受到冲击,还在反复念叨:“但父亲从来没说过。”
莫无悔少见地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无奈:“小清哥哥啊,这分明是心口不一,非得承认才算数吗?那位至尊大人明显不在意这些事,他似乎即便只能当一个不为人知的情人都愿意。”
李清源满脸不可思议,“小七,但他可是域外最强之人,怎么可能愿意?为何?”
莫无悔张了张嘴,眼神忽明忽暗,欲言又止,语气深沉道:“因为他超爱岳父大人的,深情的男人都这样,我可太懂了。任在外多张狂霸道,在心爱之人面前,总是会无意识地低头,小心翼翼,甚至战战兢兢,惟恐对方有一丝不悦。”
李清源一怔,眼神中仍然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无法想象那位至尊竟会这么想。
莫无悔低下头,仿佛感同身受地说:“没办法呀,咱们总不能强娶豪夺,将人强行锁在自己身边吧?那样做,对方怎么可能爱自己?将心比心,若有人以力量为要挟,逼迫我爱他,我定要杀他千万遍,不死不休。所以说……这世间,实力再强大,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有时候,先爱上的一方注定卑微一些。”
李清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莫无悔转过眼眸,轻声问道:“小清哥哥,你觉得我分析得有理吗?”
李清源沉思片刻,认真回答:“有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莫无悔一笑,“到时候你问至尊大人就知道了,我对自己的推理还蛮有自信的。”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似乎想要离开。
李清源抬头问道:“小七,你这就要闭关了吗?”
莫无悔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我得抓紧时间,宗主戒再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好吗?”
李清源自然答应,又问:“小七,你是担心我一个人容易出事?”
莫无悔轻应一声,“诛邪爷爷虽强,但提防不了日神族这类无恶意之人,封前辈是老狐狸,但他可能懒得出手,再不济还有周老头。你斩获仙气之事是秘密,也不是秘密,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对了,若有棘手之人找你麻烦,不要顾虑,直接喊我。”
李清源觉得有道理,也站起身来,随手递给莫无悔一枚戒指,“这是我方才搜罗到的秘宝,你看看能不能用。”
莫无悔一愣,接在手里探查了一下,随即惊得瞪大了眼睛,“小清哥哥,你这些是——”
“惊讶吗?”李清源浅浅一笑,眼中似有星光闪烁,罕见地透着几分自得,解释道:“我通过仙气感应找到的,你尽管用,只要对你有帮助。”
莫无悔眸光闪闪,似有水光流转,感动道:“小清哥哥,你好爱我呀。”
戒指中的上品仙藏秘宝,每一件都是世间难寻的至宝,寻常情况下,别说兄弟之间了,哪怕是最亲密的道侣,也绝不会轻易相赠。
李清源淡淡道:“没事,若没有你,我怎能斩获仙气呢?你才是我最大的宝藏。”
莫无悔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随即目光一亮,仿佛在精心挑选,随后问道:“那我借用这三个?”
李清源点头,“找到闭关之地记得告诉我,我要时刻留意你的情况。”
“好,对了,小清哥哥,你记得注意传光珠,别又断线了还不知道。”
“嗯,我会的。”
洞府的入口处,两人暂时告别。
李清源驻足原地,目光徐徐抬升,凝望着天际。片刻后,他垂下眼帘,轻抚着手心,低语道:“小七又变强了,不自觉间流露出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连我都不得不提心吊胆了。”
方才,对方说想吃了他的时候,他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体本能地感到了紧张,不得不忌惮那个变强的弟弟。但……心跳平静之后,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或者说,期待感?
好像他很期待被吃掉一样。
他回头一想才觉得奇怪,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被吃掉又不是好事,他为何要期待?
李清源歪了歪头,心中想象了片刻。要说吃,对方要从哪里开始下口?边吻边吃吗?似乎也未尝不可。他继续想象,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次,对方一声招呼不打,趁他睡着脱下他的衣袍,埋着头几乎吻到了腿根。
其实,对方若是想吃他,机会可太多了。对吧?
李清源自问自答,渐渐地放下心来,眸光也柔和了许多。他又问戒指:“封前辈,小七可有异常之处?”
封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不过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在试炼中肯定吃了不少苦。”
李清源郑重地点头,“是,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落。”
封懿又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他的话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矛盾点。”
李清源问道:“什么矛盾点?”
封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过了很久才道:“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吧。”
李清源沉默片刻,暂时不再追问,“那我也寻一个闭关之处吧,小七要突破第六境界,我怎能落后呢。”
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试炼塔中,龙爷爷转过眼眸,目光落在了封懿身上。
封懿喃喃自语:“莫无悔那小子亲口说,‘疯魔’才能斩获真魔之气,但他现在斩获真魔之气了,人并没疯。”
龙爷爷皱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小七隐瞒了什么?”
封懿摇摇头,“不知道,他即便隐瞒了,估计也有他的考虑。”
旁边的周不凡犹豫片刻,忍不住插话道:“两位前辈,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正在‘疯’?”
封懿斜睨了他一眼,“周小子,少开玩笑。”
周不凡挠了挠脸,低声嘟囔道:“那小子从小就变态,搞不好相性正好对上了,就没事了呢?”
封懿无语,“你的意思是他从小就有魔君之姿,是吗?"
周不凡瞪大眼睛,拳敲掌心道:“啊,有理!”
“你知道魔君是什么吗?”封懿又忍不住白了周不凡一眼。
但此时,龙爷爷的神色骤然一变,语气沉重道:“魔君?”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封懿也愣住了,停顿片刻才道:“不会吧,那个传说比仙还虚无缥缈,当年是我师尊吓我才随口说的。”
龙爷爷沉默不语,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思。
周不凡忍不住道:“两位前辈,魔君是什么?”
封懿面色一僵,随即皱紧眉头,神色凝重道:“传说……未来会有一尊君临于所有魔之上的真魔,谓之魔君。”
周不凡瞪大眼睛,“有没有可能不是传说?是正在发生的事?”
对面的一人一龙不说话了-
这几日,阴界仙藏正稳步崩塌,但好消息是,阳界之人不再来烦扰阴界仙藏。东海岸的阵法正常运转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离开。
在阴界秘境的内外,仙气的归属依旧是一个未解之谜。阴界诸强纷纷猜测,那获得仙气之人可能在阳界,而阳界的人坚信不疑地认为,获得仙气之人正是那位流落他乡、如今终于回归的日神族神子。然而,遗憾的是,听说日神族神子性情清冷,不喜欢与人接触,极少与外界交流。
此时,阳界中,除了日神族之外的各族都在议论。
“日神族的神子即将从仙藏回归,一旦他回到日神族的祖星,我们恐怕就再无机会了。”
“难道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吗?月神族的神子在哪里?”
“他还在闭关。”有人回答。
“什么?仙气都被别人得到了,他居然还能安心闭关?”
“别胡说,月神族的神子这次闭关,是为了突破到第七境界。”
“你说什么?他才多大年纪,就要突破到第七境界了?”
与此同时,日神族的祖星上一片欢腾,正在筹备盛大的迎日之仪,以前所未有的最高礼节迎接这位大世的天命神子。
族长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旁边的族老立刻回答:“仙藏崩塌,空间不稳定,可能会耽搁一段时间。”
族长谨慎地说:“耽搁没关系,但一定要确保阵法绝对安全,我们不能再失去神子了。等等,不能叫神子,明白吗?”
“是!!”众人齐声回应-
几乎同一时刻的问天宗。
何随心纳闷道:“那小子居然还不出来,未免也太拼了吧?”
冯尘挑了挑眉道:“何老弟,大世不拼何时拼?”他随后转头看向李威云,“这下子,你再不请他来问天宗作客就太不礼貌了。”
李威云面色顿变,沉默了片刻后,居然点了头,沉声道:“行吧,那就请他来。我也想亲眼看看他。”
冯尘震惊不已,而其他两人更是满脸惊诧。
何随心忍不住道:“李大哥,你不讨厌那小子了?”
李威云扫了何随心一眼,心中矛盾,但还是说:“他为清儿出生入死,情真意切,我一个做父亲的,怎能不请他来作客?”
对面的三人仿佛见了鬼。
顾远歌感叹道:“确实,即便是我们也无法质疑莫无悔的心意了。”
冯尘忽然语气一变,“但没出仙藏怎能掉以轻心?说不定剩下的三个月才是真正的夺命时刻。”
话音刚落,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李威云低声道:“大夏神朝的‘太子’吗?他至今尚未正面出手,难保不会突然发起致命一击。”
冯尘接着说:“即便他不会对清儿出手,也一定会对莫无悔出手。莫无悔与大夏神朝势不两立,若莫无悔平安出仙藏,将会是大夏神朝的灭顶之灾。”
李威云沉默不语,“我们又能如何?只能看莫无悔的手段了。”
其余三人皆点了点头。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天阶城热闹依旧。
莫无悔的阵法果然如他所言,将众人传送至不同地点。但好消息是,并无大事发生,出秘境的天骄们皆已经各自回宗。只不过,他们有的仍旧意气风发,锐意进取,有的却失魂落魄,再无进取之心。从这些年轻人的精神气貌上,依稀可见他们背后道统的未来。
如此浩浩荡荡地进入秘境,最终却只有两千多人惨淡归来,前后对比,令人唏嘘不已。
有老者感慨道:“已经算好了,没有莫无悔,能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这话毫不夸张。莫无悔进入仙藏后,先是大败大夏神朝,后又纵横一代无敌,除了问天宗少主外,未曾输给任何人。后期更是飞速成长,碾压圣人乃至大圣。他还曝出仙藏入口,减少杀戮,一人抵御外侮,一人撑起天地阵法……
“仔细一想,他的功绩未免太多了吧?!”记史之人都愣住了,竟感到了无从下笔。
旁边人提醒道:“撰写他的历史时,别忘了他在下界的功绩。莫无悔就是莫小七,我之前还纳闷问天宗少主喊他名字时为何总会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停顿,原来是在隐瞒身份啊。”
记史者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方数路过,补充道:“别忘了问天宗少主。没有问天宗少主,就没有莫无悔。问天宗少主喜好清净,他所做之事鲜少外传,但他无疑是大世中功绩数一数二的存在。”
众人听后肃然起敬。一位老者连忙说道:“我们怎会忘记呢?不说其他,单是一个‘成仙法’就已经震古烁今,无人能及了啊!”
“说得没错,虽然莫无悔技惊四座,震撼人心,但问天宗少主仍是当之无愧的大世第一人!”
另一人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是问天宗少主斩获了仙气吧?”
这一说无人能够解答。事发之前,问天宗少主人在阴界,刚对付了域外之人,怎会一转头的功夫就斩获了仙气?
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记史者也迟迟无法下笔。
“说起来,莫无悔与问天宗少主的情谊真是深厚。莫无悔不愿提前出秘境,问天宗少主便留下与他共进退,这份情谊谁能不动容呢?”
不久后,关于仙藏的各种传说被编成了各种版本的话本,传遍了上界的大江南北,成为年轻修士们津津乐道的热点话题。
一些人担忧,若仙气被阳界之人夺走,是否会成为阴界的灾难。这个担忧很合理,但却无从得知真相。
一个月后,由于仙藏内极少有三人同行,画面越来越少,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据最近一位离开仙藏的天骄所说,里面又开始了激烈的龙争虎斗。
三日后,符白瑜带着重伤的灵喜儿从仙藏中出来。次日,华云非也从仙藏中出来,有人猜测他斩获了上品仙藏秘宝。紧接着,西洲圣女、黎五行等人也相继出仙藏。大夏神朝阵营中,姬玄花、姬玄实也回归了。
谣传,在这些人中,共有八人斩获了上品仙藏秘宝,创造了近五个纪元的历史。
阴界仙藏持续崩塌,剩下不足十人。
海岸边,烈日当空,热风扑面。“太子”面对虚空,淡淡开口:“还是迟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我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子了。”
虚空沉默了一阵,才慢慢回答:“所以?你要同你的大夏神朝一起覆灭了么。”
太子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怎么可能?在仙藏我无法发挥实力,在外就不一样了,他是我必杀之人,他与问天宗少主,都是我必须铲除的障碍。”
虚空大笑:“有意思。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太子平静地说道:“该做的都做了,杀不死的还是杀不死,多待一会也不可能成功,一具傀儡之身而已,有何可惜?不如留下来见证仙藏的终末。”
虚空沉默不语,许久才道:“我先走了,两个上品仙藏秘宝在手,假以时日仙基大成,即便是外面的你也会被我干.死。”
太子似乎毫不在意,随口道:“嗯,只管努力去吧。这么多年过去,认识我的人几乎都死了,只留下一个你。世人对我或赞誉或诋毁,皆不知真实的我,只有你仍记得。”
付慊冷哼一声,“不记得,如何杀你?不要小看我的执念!”
“太子”淡淡一笑。不久后,付慊的身影渐渐消失,他并没有借助莫无悔的阵法离开,而是另有手段。
日光倾斜,海风吹拂,“太子”低声自语:“真不愧是大世气运所生的最强真龙,即便我夺了你的龙脊,掌握了大世气运,甚至杀了你,你还是活着登临了大世的绝巅。我本来有太多杀你的机会,然而……错过了,便错过了。但是大世还未结束,乾坤未定,安知成败?”
不久后,他消去身影,不知隐匿到了何处。
最后的十几天里,不断有境界突破的动静,留下的人互不干预,都在全力渡自己的雷劫。
广阔的天空被劫云填满,雷霆之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有人失败,化作劫灰。有人死里逃生,连忙撤出仙藏。
雷劫如狂潮般汹涌,加速了仙藏的崩塌,天地被撕裂成碎片,散落在虚空的各个角落。然而,有些事物却仿佛置身事外,丝毫不受仙藏崩塌的影响,从容地漂浮在空中。
它们或许是参天大树,或许是娇艳花朵,或许是平凡小草。这些看似普通的存在,却散发着非凡的道韵,至少是第七境界的强大存在,其中甚至有一个第八境界存在——万年寰宇树。
它们似乎在默默观察着什么,许久之后才离去。
紧接着,雷劫如潮水般淹没大地,几乎将最后一片仙藏大地击穿,布置在东海岸的传送阵也未能幸免于难。
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划破虚空,仿佛要毁灭整个世界,气势惊人。
雷劫中心的人似乎罪大恶极,不被天地所容,注定要万劫不复。然而,无论天地如何肆虐,那人依然屹立不倒,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切。对他而言,雷劫不过是小雨与大雨的区别罢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狂暴雷劫,劫云终于渐渐失去了力量。在雷光的映照下,那人不紧不慢地穿上了衣袍,还调侃道:“出去之后得弄件避雷衣了,不然天天被雷劈,衣服哪够穿啊,或许我可以跟小清哥哥学学,用灵力编织道袍?”
恰在此时,他提及的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远远地喊道:“小七,别闹了,你的阵法都被轰没了,我们怎么出去?”
雷光中的男子微微一惊,随即镇定自若地说:“小事一桩,稍后我亲自送你回家。”
“回家?”李清源歪了歪头,身边的白虎也露出困惑的神情。
下一刻,黑衣青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如现在就走?”
李清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牵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周围的光影飞速变幻,他仿佛坠入了深海,不禁晃了晃神。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大变,竟是问天峰的周围。他身旁的白虎也和他一样,显得有些懵然。
“小七……居然把我先送出来了。而且还能精准送到问天峰?”李清源一脸诧异,随即看到了对方传来的神念。
——“小清哥哥,你在问天宗等我,我很快出来找你。对了,别担心我在仙藏的安全,我不会有事的,记得留意传光珠,我一出来就通知你。”
李清源沉默片刻,对身边的白虎说:“他又来了,总是喜欢独自扛下一切。”
白虎这些天以来境界大涨,已经与从前判若两虎。听闻李清源的抱怨,白虎点点头,“是啊,弟弟幼崽真是丝毫不变。”
李清源正欲再说什么,远方忽然传来了他父亲熟悉的声音。
“清儿,是你吗?”
李清源一愣,立刻回应道:“是我。父亲,我回家了。”
李威云大喜过望,瞬间出现在李清源面前,心情激动万分,正欲拥抱亲子,忽然动作一滞,目光扫视周围,询问道:“咦,那小子呢?没跟你一起出来?”
李清源说道:“他还在仙藏里,先把我送出来了。”说话间,白虎被李威云的气势吓得躲到了李清源身后,瑟瑟发抖。
李威云喜上加喜,脱口而出:“太好了!”
李清源皱了皱眉,“父亲,你好像不太想见到小七。”
李威云一时语塞,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他帮了你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也应该好好招待他一次。”
李清源眼睛大亮,“真的吗?”
李威云心里顿时有些酸楚,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清源语气中带着激动:“多谢父亲!”
李威云的目光落在了白虎身上,侧首问道:“你带了灵宠出来?”
他说话时,白虎浑身一震,脑袋都不敢抬起。
李清源摇头,“不是灵宠,是朋友。”
李威云眼神诧异。
白虎则是一脸感动。不过,它光听名字,还以为伯父大龙是个威猛的高大男子,没想到见面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位如此美丽的青年。
李威云淡淡道:“嗯,你既然出来了,那就回宗门吧,冯叔叔、何叔叔、顾叔叔都在,你若不累,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仙秘仙藏的见闻吗?”
李清源点了点头,“不累,我正有此意。”
三刻钟后,白虎被安置在后山。问天宗大殿内,一片感慨声此起彼伏。
冯尘话不多,只淡淡地说:“出来就好。”
何随心笑着调侃道:“仙藏一去这么多年,想念叔叔们吗?”
李清源边行礼边道:“冯叔叔、何叔叔,好久不见。”
顾远歌心情最为激动,但面对李清源,却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
李威云笑道:“无论如何,恭喜我们清儿历练结束!仔细一想,你好像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李清源再次点头,忽然认真地说:“父亲,我已经不是‘清儿’了。”
李威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在我眼里,清儿永远是清儿,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李清源呆住,欲言又止,很想问父亲关于另一位父亲的事,但可惜场合不对。
旁边的三人笑了笑,感慨岁月,感叹成长。
李清源注视着他们,忽然正色道:“父亲,叔叔们,实不相瞒,我有一事须告诉你们。”
冯尘露出饶有趣味的眼神。何随心、顾远歌眼神中满是好奇。
李威云随口问:“什么事?”
李清源郑重其事地说:“其实,仙藏的仙气是被我斩获的。”
话音刚落,足足一刻钟,四人全部僵在了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他们清儿斩获了仙气?
那个传说中获之便能成仙的仙气?!
李威云瞳孔一震,内心激动得天翻地覆,他差点忍不住仰天大笑,告知上下界所有人这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
哈哈哈哈!
那本书果然是场梦而已,我儿清源仙帝之姿!怎可能被一个野小子拐走?区区龙傲天,你休想!
冯尘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原来仙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何随心傻眼了,“所、所以我们清儿未来能成仙?”
顾远歌哑口无言,怀疑自己在做梦。
李清源补充道:“但它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的妙用,目前只是巩固了我仙基,强化、升华了我的道体。我和小七都觉得,可能是它力量衰微了。”
李威云淡淡一笑道:“没事,今后你再慢慢摸索。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们之外的人,知道吗?”
其余三人回过神来,皆同意保密。
李清源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分身前往阳界之事,不知当不当讲。小七好像说尽量保密?
半个时辰后,李清源将能讲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天黑之后,叔叔们接连告辞,大殿内只剩下了他与父亲。
深夜,父子二人对坐,李威云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无拘无束,尽情畅饮。
“清儿啊,你都不知父亲有多担心你。”
“让父亲担心了。啊,父亲,不老泉我取到了。”
“好,这下十年份的酒都有了。”
李清源微微点头,随即眼睛大亮,认真道:“父亲,小七何时可以来作客?”
李威云眼皮一跳,思考片刻后道:“最近一个月内,随时可以。”
“太好了!”李清源连忙站起身来,“我这就回房跟他说!”
第85章 第 85 章 “父亲,他才不是什么臭……
李威云望着李清源远去的背影, 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他不禁在心中自问,孩子刚刚回到家,为何自己会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清儿越来越强, 逐渐能够独当一面, 这本应是令人欣慰的事情。然而,作为父亲的他, 心中却不可避免地涌起了一股酸涩-
“真的吗?那我马上出来!” 传光珠里的莫无悔眸光大亮, 迫不及待地说:“小清哥哥等我一下, 我处理完仙藏的事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 没等李清源开口, 传光珠的画面又暗了下去。
李清源歪了歪头, 心中思索,小七在仙藏里究竟在做什么?-
仙藏中, 最后一片悬浮的大地。
战斗竟出乎意料地迅速落幕。莫无悔抽出他的长刀,眼神冰冷如霜, 直勾勾地盯着一身残躯的“太子”。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道:“在我闭关修炼期间,你偷袭我不下十次, 神帝大人,您这样的身份,为何要对我这晚辈如此穷追不舍呢?”
“太子”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瓦解。对于莫无悔的这番话,他只是微笑着回答:“总得试试嘛,你不觉得吗?”
莫无悔眼睛冷了,语气轻蔑而好奇:“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按理说, 你自己也已经修炼成了真龙,为何还要觊觎我的龙脊和气运?”
“太子”低声笑了起来,反过来问莫无悔:“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真龙?”
莫无悔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惊讶地说道:“难道说,你根本就不是初代真龙?”
“太子”轻轻点头,说道:“夺取龙脊、掠夺气运,对我而言已非首次。这件事告知你也无妨,毕竟即便世人皆知,于我亦无丝毫影响。其实,我最初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莫无悔神色瞬间精彩,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的一个假设,真龙一族都不太聪明,然而神帝作为初代真龙,确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老阴批,这是否有些矛盾?如今真相大白,原来神帝本是人类,是通过夺取龙脊才化身为龙的!
“太子”淡淡地注视着莫无悔的反应,“看来你颇为震惊,付慊终究没有将此事透露给你。”
莫无悔微微蹙眉,“无所谓,你是与不是,并不影响我要杀你。”
“太子”的道体已经破碎不堪,他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神色略显萎靡,“抢夺而来的东西,终究无法真正属于自己,正因如此,我的寿命有限,需要新的龙脊来补充原始的龙气。如此说来,你应该明白了吧。”
莫无悔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只是你用来续命的工具,是这个意思吧。”
“太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何尝不是一种荣耀?若非有我,便不会有作为子孙的你存在。我是你的起源,子孙帮助老祖宗,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莫无悔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我清楚你这是在故意激怒我,但我还真被你逗乐了。好了,老祖宗,现在差不多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他话音未落,便抽刀猛斩,那残破的身躯瞬间化为碎片,不复存在。
仙藏之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了,莫无悔的脸上挂着淡然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剩下的秘宝几乎都已被我掌握,作为聘礼……应该足够了吧?龙族都钟爱珍宝,想必岳父大人也不会例外。嗯,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呢?酒?对,这个是必不可少的,小清哥哥多次提起过,岳父大人对酒有着特别的嗜好!”
莫无悔连忙在脑海中搜寻那个穿越者的记忆,无数酒的名称以及具体的酿造方法纷纷涌现。虽然他早已知晓那个穿越者学识渊博,但连酒品都如此了解……这也未免太过惊人了吧。
莫无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再次自语道:“但话说回来,穿越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据我所知,修真界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穿越者的记载,然而他却真实地存在,还偏偏穿到了我的身上。倘若我是龙傲天,那穿越者岂不是故意选择穿到我身上的?为何?难道是因为我注定要成为主角?他想体验做龙傲天的好日子?”
但莫无悔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这一生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九死一生,这样的剧本简直不是人能过的。那个穿越者难道是闲得无聊,放着其他顺风顺水的龙傲天不穿,非要选择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人家那些龙傲天,左拥右抱,一路开挂,平步青云。我呢?就不提别的了,满心满眼只有小清哥哥,还这么多年都没能……”莫无悔面色微红,心里暗暗嘀咕,这可不是他满脑子黄色废料,实在是对方多次言语“暴击”,平日里还各种无意识地撩拨,他都一一忍下了。试问,换成其他人,能做到他这般隐忍吗?
“我已经够努力了。”莫无悔幽幽地低语,随即眼神突变,震惊地望向阳界的方向。
相隔数十万里之遥,仙藏即将彻底崩溃。然而,阳界仙藏之中居然还有人停留。究竟是谁,和他一样固执地想要见证仙藏的终结?
莫无悔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数十万里的距离,捕捉到那个神秘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他瞪大了眼睛,只见一道凛冽无比的神光扑面而来,竟是横跨数十万里的月神箭!箭头所过之处,天地仿佛被撕裂开来,虚空如同海浪般被一箭掀得分崩离析,激烈翻涌。
这可太……有趣了!
莫无悔眯起双眸,任由那支裹挟着无尽神威的神箭呼啸而至,面不改色地徒手将其抓在了手中。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掌仿佛被魔气缠绕,疯狂地吞噬着神箭爆发出的神威。仅仅一息之间,那原本璀璨夺目的神箭便黯淡无光,最终崩为齑粉。
莫无悔的目光径直穿透虚空,望向远在阳界的弦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有意思,若非这仙藏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定要在此地与你一决高下。”
弦月无言,最终消散于天际。
这一箭,究竟是杀招,还是仅仅是个“招呼”,恐怕除了月神族的神子本人,再无人能够知晓。
莫无悔放下手,脸上的笑意依旧,“不论你如何想,小清哥哥的心中只有我一人。”
不久后,仙藏彻底崩塌,其最后的光景几乎无人得见-
几乎与此同时,在阳界的月神族祖星上。
一位老者惊叹不已:“神子终于出关了,他才是真正的大世第一人,即便是日神族的神子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在天阶城,众多强者纷纷起立,目光紧盯着仙秘显化的方向。只见霞光万道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在这片天地间出现过一般,大世之争的第一轮就此宣告结束。
“尘埃落定。不过,那个莫无悔是否已经出来了呢?”
“想必已经出来了吧,以他的手段,又怎会落了自己。”
天阶城在短暂的热闹之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问天宗后山,李清源如往常一样沉浸于修炼之中。半个时辰过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缓缓开口道:“仙秘之内与外的灵气差距着实令人惊叹。在仙秘之中修炼,可谓是日行千里,而在这里,却仿佛只能日行一里,这种巨大的落差,竟让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他沉思片刻,随后开始运转起体内的“仙气”。果然不出所料,随着“仙气”的流转,他的修炼速度迅速恢复到了在仙秘之时的水平,甚至随着他对“仙气”运用的愈发熟练,修炼速度还有逐渐加快的趋势。
不多时,李清源又有了新的体悟,他震惊地自语道:“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随着修炼的深入,‘仙气’正在不断地增强。”
“仙气”不仅滋养着他的道体,而他的道体似乎也在反过来滋养着“仙气”,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循环。
李清源眼睛一亮,“如此看来,若是我能够修炼到大乘期,那‘仙气’岂不是能够恢复大半?”
他觉得这个推测颇为合理,心中涌起一股与人分享的冲动。恰巧此时,传光珠亮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连忙接通,刚欲开口笑言,却又不禁稍作矜持,淡淡地问道:“小七,你已经离开仙藏了吗?”
画面中的男子英姿飒爽,眼中笑意盈盈,开口便道:“嗯,我明日将拜访问天宗。啊,对了,我想起之前答应刀宗长老的事情了,此次拜访,也是问剑。”更是提亲!
想到后者,莫无悔的眼神格外明亮,笑容也更加灿烂。
“好,我知道了。”李清源点头应允,随后好奇地问道:“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那件事情了?”
莫无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要亲口告诉你!”
李清源满心期待,颇有些急不可耐,但也只能应承下来,老实地留在问天宗等待-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缓缓西沉。李威云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身侧,迟疑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他明日真的要来问道吗?”
“是的。”李清源轻轻点了点头,随手抬起酒杯浅酌了一口,接着说道:“他似乎已经结束了在仙藏中的一切事务。”
李威云闻言一顿,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缓缓开口:“来问天宗问道吗?几十年没有过这种事了。”
李清源不禁追问道:“父亲,能否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威云低下眼眸,声音略显沉重:“其实那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你若有心打听,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但……罢了,还是由为父亲自与你说吧。覆灭我们宗门的,乃是阳界的水族、金族以及心族。其他种族虽也有人参与,但并非主力,可以忽略不计。其中,水族尤为可恶,他们杀害了你的奶奶,气得你爷爷大发雷霆,孤身一人在域外迎战数位至高强者,最终化道于天地之间。”
李清源神色凝重,过了许久才将这些内容消化完。
李威云继续说道:“我之前应该提到过吧,你的奶奶乃是问天宗的大长老,名为王菀。而你爷爷,则是一条威猛无比的粗龙。他对你的奶奶一见钟情,随后便有了我。但你爷爷认为我的血统过于强大,不能成长得太过于顺利,于是封印了我的血脉,将我丢到了下界,让我自生自灭,野蛮生长。”
李清源点头道:“曾有听说。”
李威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爷爷,他自己名叫李青龙,何等威武的一个名字,却给我取了一个如此平凡的名字,叫李小云。我幼时无知,不懂得与他计较。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哼,我自己便改了名字。”
李清源一时之间有些愣怔。
李威云目光流转,继续回忆着往昔,“你爷爷是何等的强大,说是阴界自古以来最为强大的生灵也毫不为过。然而,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那些小人的阴谋陷害。我们一族,虽然力量强大,但或许是因为种族的天性,天生心眼较少,容易粗心大意。我年轻时,也像你爷爷一样,信奉一力降十会,但亲眼目睹了你爷爷的结局后,我开始对‘力量’产生了质疑。”
李清源皱了皱眉,似乎从父亲的话语中有所感悟。
李威云沉声道:“那时候我就意识到,单纯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对方的诡计所击败。我不仅要拥有力量,更要学会更多,只有这样,才能击退域外万族,守护上界,守护问天宗。”
李清源闻言一顿,尽管父亲的话语听似轻松,但他却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刻骨铭心的悲痛。
李威云忽然叹道:“但我可能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只能纸上谈兵,书上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清儿,你还记得女装之事吗?父亲可不是无缘无故想到这样做的,那是书上写的计策。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一计竟然是我用得最好的一次。”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复杂。
李清源感同身受,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李威云陷入了对过去的怀念之中,犹豫了片刻后才问道:“你……现在知道你另一位父亲是谁了吗?”
李清源身形一僵,随后点了点头。
李威云并不追究,而是继续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他端坐在九天之上,神姿高彻,镇压着整个战场。我们龙族天生向往强者,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自然会多看几眼。但没想到的是,他那样一个目中无人的存在,竟然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还回首看了我一眼。”
李清源露出诧异的神色。
李威云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立刻移开了视线,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后来问他,他才说,原来他六岁之前在荒野长大,自小就分不清人族的脸,常常显得目中无人,因此招来了大大小小的祸端。而我,竟然是他隔着千军万马,第一个看清面容的人类。”
李清源愣了愣,不禁脱口而出:“原、原来如此啊。”
李威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是个极其乏味无趣的男人,虽然强大到无人能敌,但又过分单纯,真让我恨之入骨。”
李清源一脸困惑,“为何会恨之入骨?”
李威云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因为那时我正处在对道的质疑之中。你爷爷的死,让我对以力证道的道路产生了迷茫。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那个强大得令人窒息的男人,他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我所质疑的一切,不依靠任何阴谋诡计也能无敌于天下,这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质疑些什么。”
李清源沉默,似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李威云接着说道:“但我当年毕竟年轻气盛,没能那么快从迷茫中走出来,所以当时我就来气了,我想证明即便是那个男人,也有可能会输在计策之下。于是……咳,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居然真的成功了。”
李清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他觉得,父亲这样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啊。
李威云轻咳一声以化解尴尬的气氛,“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大概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见色起意,然后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
李清源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说道:“见色起意?”
他所知有限,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的认知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李威云又不得不再次轻咳一声,“应该是这样吧,他一个禁欲多年的老男人,这么久以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看不清人的脸而已。而我恰好是他能看清的一张脸,脸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色相,他不过是因为我的脸才看上我的。”
李清源有些无言以对,总觉得父亲的话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心想,小七喜欢他,难道也是因为他的色相?这似乎不太对吧。
“色相迷人眼,大抵就是如此了。关于他的事情……嗯,就说到这里吧。他如今人在仙魔坟场,八成是迷路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你不必太过在意他的事情,知道一下就行了。”李威云随口说道,说完便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了。
李清源抬起眼眸,忍不住向李威云问道:“父亲,你对他,真的只有恨吗?”
李威云身形微微一颤,目光缓缓垂落,与李清源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李威云终于伸手轻轻抚摸李清源的头顶,语气中充满了复杂情感:“是又如何呢?他如今被困在仙魔坟场多年,说不定对我也只剩下恨意了。”
李清源欲言又止,心中暗自思量,父亲是否知道对方时不时来问天宗的事情?若说不知道,实在不合常理,毕竟父亲已是大乘期修为,怎么可能忘记酒后发生的事情,而且那并非一次两次。
如今自己都已经记起来了,为何父亲还……
不等李清源开口,李威云便淡淡说道:“嗯,就到此为止吧。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才好招待你的好弟弟,对不对?”
李清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李威云转身离去,只留下李清源独自饮酒。
他低下眼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许久之后,他忽然低声自语道:“父亲似乎并不排斥对方是男人,难道只有我觉得这件事不合常理吗?等等……什么是常理?同样是欢爱,为何男女之间才符合常理,而男男之间就不符合了?”
李清源困惑了许久,眼神逐渐发生变化,似乎开始全然接受这一事实。最后,他喃喃自语道:“小七就不会在意这些。”但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黯淡,隐隐闪过一抹阴影,语气低沉地说道:“可小七做梦都说自己是直男。”
李清源皱了皱眉,在月光下独自摸索着自己的内心。他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小七之前不是说他有欲吗?有欲又为何自称纯爱战神?他究竟是有欲还是没有欲?话说回来,他好久没提这件事了,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男人身上充满了疑点,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矛盾之处。
片刻之后,李清源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失声喊道:“莫非,他心里还是觉得女人更好,更想跟女人在一起?”
话音未落,李清源手中的酒杯瞬间炸裂,周身的灵气罕见地狂暴涌动,显然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过了许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误会小七。小七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纠结了一整夜之后,李清源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看着桌上投射的阳光,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传光珠暂时没有反应,他决定先去问天殿前等待对方。
三刻钟之后,李清源徒步抵达了问天殿,出乎意料的是,李威云竟已先他一步到达。
“父亲,你……”李清源略显惊讶地说道。
“不是特意等他,只是想来晒晒太阳。”李威云大笑着示意李清源坐在对面。
李清源微微点头,随即落座。
李威云望着他,眼神中逐渐流露出欣慰之情。
问天峰的早晨,灵气尤为浓郁。山巅与山腰被白雾紧紧笼罩,肉眼几乎无法窥见山下的景色。
就在这时,李清源心有所感,心中涌起一阵惊喜,但他仍保持着矜持,淡淡地说道:“父亲,小七好像到了。”
李威云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我也感觉到了。这小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世人往往被他狂妄的外表所迷惑,容易低估他的实力。但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呢?”
李威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背负双手,转身望向通天阶。
只见通天阶上,一位意气风发的黑衣青年正缓步而来。他眸光如星辰般明亮,脸上则挂着憨厚而纯真的笑容。
李威云眼皮猛地一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黑衣青年突然迎面大喊道:“岳父大人!”
李威云瞬间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困惑,“这臭小子喊谁岳父呢?”
他转头看身边的李清源,却见自家平时不苟言笑的冰山儿子竟然对那臭小子笑了。
这一瞬间,一个恐怖的猜测在李威云脑海中如炸雷般炸开,让他浑身颤抖,怒火中烧。他猛地转头,怒喝道:“臭小子,拿命来!”
黑衣青年面色骤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想要纠正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李威云如同恒星般巨大的拳头已经迎面轰来,瞬间将他击得倒飞几十丈,险些丧命。然而,这仅仅是暴怒的开始!
“等、等等!岳父大人饶命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黑衣青年惊恐地喊道。
“你一边叫岳父大人一边又说不是那个意思,是当我傻子吗?去死吧!”李威云暴怒追击。
问天殿前,李清源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竟一时反应不过来。小七竟然喊父亲岳父大人?然后父亲就勃然大怒,追着小七狂揍?
他目光颤抖,定睛再看,只见父亲竟然徒手拎住黑衣青年,拳头裹挟着恐怖的神威,眼看就要下死手了。
李清源大惊,连忙喊道:“父亲住手!”
李威云在盛怒之下几乎失去了理智,听到李清源的声音,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僵住。
李清源迅速挡在两人之间,以炽热的目光直视着怒火中烧的李威云,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这臭小子竟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李威云回过神来,仍旧怒不可遏。
李清源同样怒气冲冲,罕见地与父亲针锋相对,大声回应道:“父亲,他才不是什么臭小子!”
李威云闻言一愣,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汹涌,“但他对你有非分之想啊!”
李清源直言不讳:“是我允许他这么想的!”
李威云听到这句话,瞳孔瞬间放大,仿佛被雷击中,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还好,李清源及时补充道:“他只是爱开玩笑,并非故意激怒你。刚才可能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没想到你这么激动,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李威云神色惊疑不定,目光转向李清源正搀扶着的男人。那男人被他揍得奄奄一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伤势过重,一闭眼便昏厥过去。
李清源看到这一幕,眼中怒火腾腾,不满地瞪着李威云,“父亲,他是我认下的好弟弟,你怎么能把他伤成这样!”
李威云又是一愣。与此同时,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身体一颤,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心灵打击。
比被暴揍一顿还要惨烈的暴击降临了——第八张“好弟弟”卡!!
一股气血猛地涌上他的心头,他两眼一黑,真的晕死了过去。
李威云面露尴尬之色,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再打下去,恐怕孩子真的要和自己翻脸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等再说吧,清儿,你先给他疗伤。”
李清源愣住了,连忙摇晃着男人的身体,“小七,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反应,更无法有反应。
李清源心急如焚,立刻将他送往后山疗伤。
留下的李威云一脸复杂,喃喃自语道:“难道那真是玩笑?难道是我关心则乱,误会了?但一拳下去,我竟有种憋了几十年的气好不容易释放出来的痛快淋漓之感,怎么回事?”-
问天宗后山殿宇内,帘布摇曳。
李清源连忙为莫无悔喂药、输送龙气,动作匆忙而略显慌乱,甚至差点喂错了药。经过三刻钟的忙碌,他才终于将一切安顿妥当,让男人平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轻抚额头,缓缓探息,确认对方已无大碍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真是,父亲怎么突然下如此重手?差点把你打坏了。”李清源面色凝重,目光中充满了怜爱,“但小七,你也是的,为何偏偏在今天开这种玩笑?”
男人浑身一颤,刚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了李清源的责备,心中委屈万分。那才不是玩笑呢。还有,我今日是来提亲的!哪知岳父大人如此暴力,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差点打死了普天之下最好的龙王赘婿莫小七。等等,小清哥哥,你涂药的时候轻点,那根肋骨没被岳父大人打断,反而快被你按断了!救命啊,我的暴力媳妇……呜呜呜。
李清源涂着药,忽然发现对方睁开了眼睛,正泪光闪烁地盯着自己看。
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触动了他,令他怜爱不已,心软成泥。
“对不起,父亲脾气不好,我却没能提前提醒你。”李清源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对方的侧脸,“如果早点这样,我就应该牵着你的手一起来问天宗,父亲再如何生气也不会连我都打。”
莫无悔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肉身与神魂都仿佛被岳父大人的拳头彻底击溃,连张口都变得异常艰难,更不用说传音了。他心中惊骇万分,岳父大人的拳头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连他这魔龙之躯都承受不住。这难道会是他有生以来所受的最重伤势吗?
他只是想来求亲而已,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想到此处,莫无悔几乎要委屈得哭出声来。
李清源见他眼中泪光闪烁,心中的歉意愈发浓重,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低声说道:“如果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吧。”
莫无悔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委屈之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与狂喜。
李清源继续为他涂抹药膏,右手不经意间往下一滑,摸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又摸了摸,还是不对劲,再摸摸,咦?他突然动作一顿,面色泛起一抹绯红,尴尬地说道:“我好像……摸错地方了。”
他刚想抽回手,面色又不禁一变,手指轻轻颤抖着,随即歉意地说道:“我不是故意……弄你起来的。”
莫无悔呆若木鸡,眼神中充满了幽怨,死死地盯着对他“上下其手”的白衣青年。天知道他刚才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哪有这样涂药的?小清哥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你绝对是故意的吧!可恶啊,你这个天然淫!
李清源的脸更红了,只好扶着他坐起来一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问道:“小七,你这儿……能自己恢复吗?”
莫无悔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清源低下头,提议道:“要不……我喂你丹药吧?”
莫无悔依旧没有回答,但眼神中明显表示了不同意,坚决要让这个人负责到底。
李清源微微一怔,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去。他在这方面的确缺乏经验,尽管曾经目睹过对方的做法,也曾接受过对方的帮助,但实际操作起来,他仍显得笨拙无比。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只能在脑海中想象着如何轻柔地抚动,然后任由自己的手随意而动,动作僵硬而生涩。
他心中有些忐忑,偷偷瞥了一眼男人的神情,却发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仿佛他的举动只是儿戏一般。男人的眼神中甚至透露出几分轻蔑,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
李清源心中一愣,一股莫名的胜负欲油然而生。他练剑多年,什么样的剑没有握过?如今就连血鬼都被他轻易掌握,何况是眼前这区区……他绝不能输!
然而,片刻之后,他便感到疲惫不堪。他转头一看,发现那男人的眼神中已经不再是几分轻蔑,而是满满的轻蔑,仿佛他此刻的行为就像是小孩子在捏泥巴一样可笑。
李清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对方明明就是这样做的啊!它的变化是有的,更大更狰狞了,但他想要的却始终没有出现。
最关键的是对方的反应,那失望的眼神仿佛从未有过,从小到大,对方从未这样看过他。
这实在让他感到窝火。
半晌之后,莫无悔终于能够传念了。然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小清哥哥啊,你是在耍我玩吗?不得不说,这感觉确实挺有趣的。”
李清源闻言一愣,这番折腾下来,虽然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但他自己却已经有了很大的反应。他被那股成熟的真龙气息撩拨得头脑发晕,更有些发热,再加上被对方一激,头脑更加发热了。他的眼前忽然间闪过许多画面,特别是那本“禁书”上的内容。
莫无悔看他脸色这般变化,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忍,于是体贴地说道:“不用你负责了,等会我伤势恢复一些,我自会处理。”
但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李清源心中的胜负欲,理智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他突然俯身而下。
莫无悔的神色瞬间变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然而,白衣青年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收手,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本身就馋,他的动作越发熟练起来,边抚边吃,忽然间得心应手起来。
莫无悔的心跳如同擂鼓般狂跳,他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恢复神志,连忙劝阻道:“小清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真的不必这么做,这样太委屈你了。”
然而李清源沉默不语,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逆鳞在不经意间紧紧相贴,一幅无比凶残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眼帘。
那一瞬间,莫无悔也几乎失去了理智,若非身体重伤动弹不得,他恐怕早已无法自持。
“小、小清哥哥,我是说真的,这样真的不好,很不好。”
他依然保持着清醒,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清源见他如此反应,心中似乎终于得到了满足,他觉得自己赢了。对方再也不敢对他失望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萦绕在周围,真的好香,而且似乎还可以更香。他努力思考着原因,终于得出了答案——是因为这个人在忍耐啊。
莫无悔察觉到他动作的停顿,目光流转间轻声说道:“好了小清哥哥,咱们别闹了。虽然出师未捷就被揍扁了,但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呢。我必须尽快疗伤,然后把真心话告诉岳父大人——”
说着,他突然面色大变,压抑不住地粗喘了一声。
而李清源则露出了终于满足的眼神,仿佛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炽热的目光缓缓下移,舌面与另一面浮着青筋的逆鳞轻轻相贴,仿佛在细细品味着什么。
香是这个香,只是有些烫嘴,让人不禁疑惑其缘由。李清源正欲深入探究,想要将这份感受全然吞下,却未曾料到,龙尾突然缠住了他的腰身,紧接着,双手也被紧紧束缚。
莫无悔强忍着火,抱怨道:“小清哥哥,你可真是会玩火啊,真的不是趁我动弹不得才下手的吗?哎,别摆出那副无辜的表情,你这样还说不贪吃?我还没求婚呢,咱们再等等好吗?你要的,我都会给你的。这里太危险了,岳父大人虎视眈眈,我也不想你这么快就成为寡夫,嗯?”
经过一番念叨,那位原本有些迷糊的白衣青年终于安分地躺在了莫无悔的身边。
莫无悔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法想象婚后的生活,总觉得一定是天天……
咳咳,那怎么可能啊。哥们是正经人!
不过话说回来,岳父大人下手也太重了,普通人的话绝对已经被打死了吧?谁上门提亲会被打成这样啊,更何况还没提就被打了。
莫无悔心中暗自嘀咕,但丝毫没有退缩的念头。即便被打上几千遍、几万遍,他也绝不会放弃,因为——
他转动眸子,深情而痴迷地望着心上人那恬静而美好的睡颜,目光在那双薄而艳情的唇瓣上流转。他能怎么办呢?谁让他疯狂地爱上了这个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等对方清醒过来后,八成会因为害羞而闷上好几天吧。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小心些,不让你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另外,还好龙尾能够长出来,不然可真就麻烦了-
许久之后,意识从混沌中逐渐苏醒。李清源感到一阵轻微的头痛,他竭力回想入睡前的种种,猛然间睁开眼睛,脸色瞬间变得绯红如霞。
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正当他满心羞愧、不知所措之时,旁边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小清哥哥,你醒了?”
李清源一愣,连忙坐起身,头也不敢回-
另一方,站在大殿一整夜的李威云突然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龙傲天!!”
第86章 第 86 章 “龙傲天,你可真是好手……-
“小清哥哥, 你怎么突然沉默了?是不是想起了昨天的事?”
身后男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调侃,让李清源不禁一愣,随即深深地垂下了头。
见状, 莫无悔哪还会继续为难, 语气柔和下来,劝慰道:“没事的, 昨日之事全怪我一人, 与小清哥哥无关。”
李清源眸光微变, 终于转过身, 望向了仍旧无法动弹的男人。他仔细回想昨日的种种, 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自己为何会突然头脑发热,做出那般举动?
“再说了, ”莫无悔继续安抚,“不过是咬了一下, 舔了一下,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恢复了,我给你做全套, 好吗?”
李清源闻言一顿,面色瞬间变得通红,目光幽深地盯着莫无悔。
莫无悔眨了眨眼,诚恳地说:“真的, 错全在我。要是我能动弹,哪舍得让你受委屈?说到底,还是我先故意激你的,一切责任都在我。以后都让我来服侍你吧,好吗?”
李清源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更加不自在起来,终于开口说道:“不,那样岂不是委屈了你?”
莫无悔心中一怔,暗自嘀咕:“于我而言,那哪里是委屈,分明是奖励。”
李清源一脸疑惑,“小七,你在小声说什么呢?”
莫无悔连忙否认:“没没,我是说……都是龙性的错!”
李清源:“……”
即便是他也觉得这话题转得有些突兀。他沉默地思索着,低声分析:“似乎我越靠近你,就越容易受到影响。”
莫无悔一惊,连忙追问:“是什么样的影响?”
李清源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晕头晕脑,忘却自我。”
莫无悔眉头微蹙,揣测着说:“难道是我的体质有异?若是如此,小清哥哥……你在我身边时可得万分小心,甚至……尽量与我保持距离为好。”
李清源凝视着那双略显黯淡的黑眸,毫不犹豫地反驳:“不,我绝不会因此就疏远你,只需稍加留意便是了,不是吗?”
莫无悔心头一颤,仿佛漏跳了数拍,感动地说:“小清哥哥,但你这样……是不是太宠我了?”
李清源浑不在意,心想宠又如何,弟弟不就是要好好呵护的吗?况且,若连他都不宠着小七,这世上还有谁会宠?
莫无悔心中甚暖,随即收敛心神,认真地说:“言归正传,小清哥哥,岳父大人似乎不喜欢我。”
李清源不禁敲了敲莫无悔的脑袋,“谁让你这么心急就喊岳父大人?本来父亲是想好好款待你的。”
莫无悔虽觉委屈,但转念一想,尚未过门便如此称呼,确实失了礼数,岳父大人动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那脾气太过火爆,竟如恒星爆裂般挥拳而来,这等威力,谁能承受得住啊?
莫无悔反思道:“确实是我唐突了,等我恢复之后,定要向岳父大人当面赔罪。”
提及恢复,李清源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莫无悔,眼中满是忧虑:“小七,你这身子受损严重,不知何时才能复原?”
莫无悔笑答:“快了,我的身子今非昔比,再过半个时辰左右,我或许就能坐起身来,甚至下床走动了。”
李清源面露惊异之色,随即满怀歉意地说:“若是我能早点阻止父亲,你也不至于受如此重伤。”
莫无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到来,似乎给小清哥哥添了不少麻烦。”
李清源闻言一顿,心中不禁泛起波澜。倘若父亲真的对小七深恶痛绝,强迫自己与他断绝来往,自己又该怎么办?一边是赋予自己生命的至亲,一边是此生最为珍视的宝藏……
见李清源低垂着眼帘,神情落寞,莫无悔不禁柔声安慰:“没事的,别多想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相信我好吗?”
李清源沉默地点了点头,但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明明,他原本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莫无悔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小清哥哥,能否再与我讲讲问天宗的事情?”
李清源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允:“好。”-
与此同时,问天大殿内,灵力已然狂暴到了极致。
李威云怒火中烧,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愤怒!他额头上的青筋暴突,怒喝道:“我千防万防,没想到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跳了这么久!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威云简直气炸了,他原本以为“龙傲天”未能接近清儿,此时定已泯然众人,但仔细一想,却发现处处透着诡异!
龙傲天是下界的野小子,那莫无悔不正是如此吗?龙傲天浑身散发着逆天反贼的气息,那莫无悔不也正是吗?更重要的是——想要拐走清儿这点,简直是如出一辙!这绝对是同一个人,没错!
可恶的天道,竟然暗中动手脚,模糊了他的记忆,让他几乎忘记了原著的内容!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不仅鼓励清儿与那小子交往,还多次认可那小子的行为,甚至是昨天的引狼入室!
李威云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将莫无悔碎尸万段。然而,事到如今,经过仙秘的共生死共患难,清儿已经对莫无悔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这可如何是好?若自己执意要那野小子变成死小子,清儿岂不是要和自己翻脸?
李威云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精心呵护的珍宝,他的心头肉,怎能被那野小子轻易夺走?
“真是气煞我也!你这臭小子,欺人太甚!!”他怒吼连连,失控的灵力如同脱缰野马,在问天宗上空掀起滚滚乌云,紧接着雷声轰鸣,连大地都为之颤抖,仿佛末日降临。
问天宗后山,帘幕随风狂舞,大殿内的茶几剧烈摇晃。
李清源微微一愣,随即转头望向窗外,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喃喃自语道:“父亲怎么愈发愤怒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无悔艰难地支撑起身子,随手披上外袍,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
李清源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疑惑道:“怎会因你而起?”
莫无悔轻轻点头,似乎对此深有体会,低声说道:“若有人要从我身边抢走小清哥哥,我也会如此愤怒。”
李清源认真道:“你从未想过要抢走我。”
莫无悔摇了摇头,“但在岳父大人看来,我或许就是一个试图夺走他心头肉的恶人。”
李清源低下头,神色愈发凝重,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
莫无悔深吸一口气,抬高声音道:“小清哥哥,能带我去见岳父大人吗?我想与他坦诚相谈,尤其是关于我对你的心意。”
李清源一愣,神识不自觉地扩散开来,感受到了外面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随即认真而坚决地拒绝:“不行,父亲此刻正在气头上,你若前去,只怕会凶多吉少。”
“无妨,我不惧。”莫无悔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从容不迫,仿佛真的无所畏惧,“更何况,正是这样的时刻,才能彰显我的决心与觉悟。”
李清源依旧摇头,担忧道:“父亲乃是上界最强修士,他若动怒,杀人不过一念之间,任你手段通天,也难以抵挡。”
莫无悔应了一声,目光炯炯,“大乘之威我自然心知肚明,否则我又何必苦心孤诣提升修为,再前来拜访呢?我之所以觉得无碍,是因为我相信岳父大人身为问天宗宗主,绝不是不讲理之人。”
李清源对莫无悔的这份笃定感到有些困惑,因为父亲确实有时很不讲理,虽然作为儿子他不该这么说,但这在上界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或者更准确地说,父亲信奉的正是“拳头就是道理”。
莫无悔似乎看穿了李清源的犹豫,轻声安慰道:“真的没事,相信我,我可是有备而来的。再说了,作为立志称霸阴阳两界的修士,谁能拒绝与上界最强交锋论道的机会呢?”
然而李清源心中寻思,那好像不是交锋,而是交命。
经过半个时辰的劝说,莫无悔终于说服了李清源。李清源搀扶着莫无悔站起身,关切地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在场吗?”
莫无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用,依靠小清哥哥算什么本事?再说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昨天……你虽是为了安慰我而说,若岳父大人不同意,就与我私奔,但这话若是让岳父大人听见了,他必定会伤心。小清哥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李清源一时语塞,几乎被莫无悔说服了。
片刻之后,他们真的来到了问天大殿之前。停下脚步,即便是莫无悔也不禁一身冷汗。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狂风肆虐,一派世界末日之景。
尽管他之前信誓旦旦,但面对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也不免有些心虚,心中嘀咕:救命啊,我等会儿进去不会真的被打死吧?要不还是服个软,让小清哥哥陪着进去?不不不,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己怎能临阵退缩?
加油,莫小七,你一定可以的!
别忘了,你极有可能就是龙傲天,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啊!
莫无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随后转头对李清源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微笑,“嗯,小清哥哥,我要进去了,你在外面稍等片刻,好吗?”
李清源其实已经看出了莫无悔在强作镇定,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略作思索后,他抽出了腰后的一柄长剑,递给了莫无悔,“你带着破空剑进去吧,我想父亲会明白我对你的态度。”
莫无悔这次没有推辞,接过了李清源手中的剑,淡淡地说道:“嗯,我会尽力的。岳父大人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会努力向他解释清楚的!”
“好。”李清源终于点了点头,目送着莫无悔步入问天大殿之内。随后,大殿的大门轰然关闭,仿佛将殿内之人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李清源尝试着用神识探查,却发现里面已经被完全封闭,即便是他也无法进入其中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李清源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第一次带人回家,本以为会是一件大喜之事,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大凶之事?
“是我太迟钝了吗?若换作他人,是否就能提前察觉到些什么呢?”李清源守在门外,神色黯然,不禁召唤出了白虎,询问它的看法。
白虎吓得浑身发抖,缩在李清源的身边,用颤抖的虎爪扒拉着他,惊恐道:“真龙幼崽,你怎么这时候把我叫出来?外面好可怕啊!伯父大龙是不是发怒了?”
李清源点了点头,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向白虎说明了一遍。白虎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心中嘀咕:这简直就是岳父与赘婿的对决啊!弟弟幼崽真的能活下去吗?感觉岳父大人一拳下去,活弟弟就要变成死弟弟了啊!
“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清源严肃地问道。
白虎浑身一颤,危机感滚滚上涌,让它头皮发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它绞尽脑汁,觉得无论说什么都可能引发更大的麻烦,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或许……等弟弟幼崽出来就知道了?”
李清源闻言,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虽然跟父亲说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但现在看来……我还远远不够成熟。”
白虎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回应道:“可你本来就是真龙幼崽呀。”
李清源坐在一旁,随手揉了揉白虎的脑袋,认真地说:“我真的已经不是幼崽了。”
白虎歪着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但我们先天生灵的成长,肯定是遵循种族习性的呀。说起来,在同样的年纪里,作为真龙幼崽的你,已经非常成熟了!”
李清源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想了想才说道:“小白,你说,成熟到底是什么?”
白虎一怔,似乎被这个问题勾起了某些往事,眼神变得沉重了几分,随后才缓缓回答道:“我父亲说,成熟就是失望。”
“失望?”李清源深感意外,不禁追问道:“怎么会是失望呢?”
白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父亲还说,失望之后就是妥协,然后就是麻木。”
李清源闻言一呆,更加无言以对。
白虎继续说道:“但父亲又说,成熟也是习惯,然后是得心应手,最后是从容不迫。”
李清源似懂非懂,但莫名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或许是因为他经历的世事太少,很少遇到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才会缺乏这样的认知吧。但感觉,现在就是这种时刻。
白虎认真地望着李清源说道:“父亲虽然这么说,但它又不希望我们走它的老路。它最后告诉我的是,要随心而为,不要过分纠结于世间的成见。”
李清源闻言,微微一顿,似乎有所领悟,认可地点了点头。
而在他们对话之际,大殿内的气氛却如同水深火热。
莫无悔刚踏进大殿的瞬间,就感到一股寒气直冲脊背,几乎凉透了骨髓。他强撑着挺直腰脊,努力正视前方,开口道:“伯父大人,我来向您赔罪了。”
大殿内,长而拖地的帘布遮挡着视线,使他无法看见那位暴怒中的上界最强者,但那股恐怖的存在感,他怎能感受不到对方就在前面不远处。
“赔罪?”李威云气极反笑,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龙傲天,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莫无悔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阵混乱。龙傲天?什么龙傲天?岳父大人怎么会喊他龙傲天?等等,莫非岳父大人是穿越者?!
然而,还不等莫无悔开口询问,李威云已经继续说道:“清儿满月时,我做了一场诡异的梦,梦见这个世界仿佛是一本书,而你,正是书中的主角,清儿则是你的至交兄弟。”
什、什么?!
莫无悔愣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反应。
李威云接着怒骂道:“你小子天天拐我家清儿,简直该死!自那场梦后,我为了让清儿远离你,特意禁足清儿前往下界,并反复叮嘱他要特别小心一个叫做龙傲天的野小子。我如此费尽心思,如此用心良苦,却没想到终究是无用功。你小子还是接近了清儿,甚至让清儿对你产生了感情。”
说到这里,李威云怒目圆睁,恨不得当场杀人。
莫无悔听完这段话,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发抖,下意识地说:“原来小清哥哥说的未来会拐走他的人,竟然就是我?”
李威云冷哼一声,“你自己难道没有自觉吗?臭小子,要不是清儿一直护着你,你此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无悔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神色坚定地说道:“但是伯父大人,书是书,我是我。我从未拐过小清哥哥,即便是昨日前来拜访,也是事先取得了您的同意。我对小清哥哥的感情真挚无比,从未有过一丝伤害他的念头,请您明鉴!”
“明鉴你大爷!”李威云怒不可遏,面前的帘布骤然间化为飞散的粉末。他死死地盯着莫无悔,那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让莫无悔几乎要撑不住跪倒在地。
“从未拐骗?从未伤害?你小子满口花言巧语,诡计多端,骗得了清儿却骗不过我。你哪里来的真心!”李威云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莫无悔面前,那几乎实质化的眼神压力让莫无悔几乎窒息。
然而,莫无悔毫不退缩,他直视着李威云的眼睛,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大声说道:“我真心对待小清哥哥,您若不信,大可剖开我的胸膛,看看我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我以性命为誓,以道途为证,以我所有的一切为担保!我对小清哥哥绝无恶意!”
然而,李威云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注视着莫无悔,“你这番话,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莫无悔咬牙反驳道:“不,这些都是我此刻的真实想法。伯父大人,我究竟要怎么做,您才能相信我?我真不是那书中的龙傲天,我这一辈子,从未对小清哥哥有过半点不真心。”
李威云又冷笑一声,“话谁都会说,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接近清儿的?我无数次叮嘱过清儿,千万不能接近像你这样的野小子,但你居然还是成功了。还说你不是存心故意的?”
莫无悔一愣,心中犹豫着该不该说出他们早在六七岁时便已相识的事情。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所看到的“原书”究竟是什么剧情,那个书中的龙傲天居然如此可恶,连小清哥哥都敢拐骗,这可真是害死他了。
莫无悔迅速在脑海中思考,连忙解释道:“我们真的是意外相遇,绝非我刻意接近。伯父大人,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来自下界的普通小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安排什么相逢之事呢?”
李威云闻言冷笑连连,“哼,你偏偏就是有这等能耐!小子,不如老实交代,你如今在清儿身上到底图谋些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离开清儿!”
莫无悔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从对方口中听到如此典型的反派台词。若是换在平时,他肯定会忍不住吐槽一番,但此刻,他必须绷住!
“小子并无任何图谋,只想与小清哥哥正常交往!”莫无悔大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诚恳。
李威云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拳头上腾起浑黑的火焰,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正常交往?你分明是想娶清儿,对不对?”
莫无悔心中一怔,随即鼓起了毕生的勇气,认真而坚定地说道:“没错!我想与小清哥哥结为道侣。我正是为此而来拜访您的。娶,只是人间的说法,若您不喜欢,那我嫁也可以!”
李威云的面色黑得如同锅底,周身的虚空都因他的愤怒而扭曲。他怒吼道:“你嫁?你想得倒美!”
莫无悔的膝盖都在微微打颤,但他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直言不讳地说道:“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能欺骗您!”
李威云几乎要忍不住一拳砸向莫无悔,但一想到自家清儿若是知道此事,定会伤心欲绝,甚至可能无法原谅他,他又只好强压下怒火。
他凶神恶煞地盯着莫无悔,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离开清儿,不要再在他的面前出现!”
莫无悔硬着头皮,毫不退缩地回答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同意我们之间的交往!”
李威云险些被气死,眼中怒火熊熊,威胁道:“你与清儿相识不过短短几年,若我在此将你斩杀,清儿或许会伤心难过一阵,但他的生命何其漫长,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将你遗忘!”
莫无悔低下头,声音轻而坚定:“若小清哥哥真的忘了我,那只能说明我在他心中或许还没有那么重要。但我相信,真心相待的情感是不会轻易被时间磨灭的。”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你骗得了我?”李威云气得语无伦次,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屑。
在如此恐怖的压力之下,莫无悔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他仍旧坚持道:“伯父大人,我真的不是在装腔作势。您因为那本书的事情对我有偏见,我能理解。但请您用眼睛好好看看今天的我,我若真有过错,您尽管惩罚我。但若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就对我这般针对,即便是我也会感到无比委屈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言辞恳切,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已被他的真诚所打动。然而,李威云却依旧无动于衷,他的眼神如刀,死死地盯着莫无悔,仿佛在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处置这小子,才能让自家孩子不再与自己置气。
是杀了他,还是将他活埋?又或是直接让他人间蒸发?哪个选择能让清儿少受些伤害呢?
李威云眉头紧锁,突然自言自语道:“可是清儿就在大殿之外,若他此时突然失踪,无论怎么想,嫌疑人都会是我吧。”
莫无悔汗流浃背,尽管他事先做了许多准备,想象了无数种可能的情景,却唯独没想到会卷入这“龙傲天”的离奇剧本中。他心中暗叫救命,心想:他不会真的要上演退婚流的剧本吧?但问题是,人家退婚流好歹先有婚约在身,他连婚约都没有啊!
李威云冷冷地扫了莫无悔一眼,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小子,我突然记起,你在外界不是树敌众多吗?那大夏神朝的神帝可是一直对你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若是我将你扔到神都,或者直接送到神帝面前,你觉得会如何?”
莫无悔一颤,心想不如何,只是会死无全尸。
李威云接着说:“就算我不亲自出手,想要杀你的机会也多得很。清儿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而你又有这么多仇敌……哪天突然死了,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莫无悔瞳孔一震,沉默了片刻后,仿佛突然认命了,低声说道:“如果伯父大人执意要杀我,我也没有异议。只是到时候,能否请伯父大人消除小清哥哥对我的记忆,这样他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李威云愣了愣,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动摇。然而,他转念一想,脸上又露出了喜色,失声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种方法,只要消除清儿对你的记忆不就好了。小子,你这主意不错啊!”
莫无悔呆住,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垂下双眸,深思了片刻后,终究没有反驳。
若是岳父大人执意如此,那么他注定无法踏入这个家门,即便小清哥哥再坚持也无济于事。他又怎能让小清哥哥在自己与岳父大人之间左右为难呢?
有些时候,即便是龙傲天也不得不妥协。
而李威云看到莫无悔一脸失落,神色不禁微微一变,忍不住说道:“臭小子,你怎么不坚持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吗?怎么现在就这么轻易地同意我消除清儿的记忆了?”
莫无悔一顿,心情剧烈翻涌,控制不住地说:“我当然不同意,我当然想要坚持,但相较于获得小清哥哥的心,我更不愿见到他陷入两难之境。他崇拜您、敬爱您,总是跟我说您的好,您将他视若珍宝,是他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存在。而我呢?不过是他偶然间认下的弟弟,即便他对我有再多的喜爱,又如何能与您在他心中的地位相提并论?我怎能让他左右为难,怎能让他在您与我之间做出抉择?”
说着,莫无悔低下眼眸,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语顿时倾泻而出:“他心性单纯,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笨蛋,内心与外表的冷淡不符,丰富而敏感,哪怕是一点触动,都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更不必说我的死了。在秘境之中,我即便再张狂,也会时刻留意自身的安危,就是因为怕万一我不幸丧命,他会悲痛而做出傻事。伯父大人,我此言绝非戏言,若您真的下定决心要取我性命,请您务必消除小清哥哥关于我的所有记忆。我这一生别无所求,除了小清哥哥之外,只愿活得无悔。您或许怀疑我的诚意,我无法阻止您的判断,但……请您不要让他承受失去我的痛苦,这对我来说,比死亡更加难以承受,我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李威云听完,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这番话若是虚情假意,那演技也未免太高超了,更何况那双眼睛中,的确没有丝毫的虚伪与造作。
“……”李威云陷入了沉思,怒气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确实诡计多端,即便是我也难探你的虚实。”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莫无悔话音刚落,窗外顿时雷声轰鸣,仿佛要将整个问天峰劈裂开来。
李威云目光向外一瞥。
莫无悔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略带踟蹰:“爷爷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太过捧场了。”
李威云收回视线,眼神中的压力却依旧存在。他严厉道:“臭小子,别以为几句漂亮话就能打动我这把老骨头。我活过的岁月比你多几十倍,企图欺骗我的人多了去了,但他们最终都死了,我杀的。”
莫无悔沉默不语,神色紧张地等待着李威云的最终裁决。片刻后,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伯父大人,其实此次我前来拜访问天宗,不仅仅是为了小清哥哥,也是为了阳界相关的事。从小清哥哥那里,我得知了问天宗的理念,对伯父大人肩上所承载的重担深有感触,内心不禁地萌生了与您共同分担这份责任的念头。后来听闻问天宗遭遇的劫难,我恨不得立刻杀向阳界,将水族、金族、心族以及所有参与围剿的势力全部消灭。”
他的话语情真意切,涌动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他继续道:“我愿意与伯父大人并肩作战,共同守护上界,一起承担起问天宗的未来!”
李威云安静地听他说,表情难以捉摸,特别是看到莫无悔背在身后的破空剑后。清儿周岁抓周摸到这柄剑时,笑得跟花儿一样,第一眼就朝他看来,咿呀咿呀地挥着手,仿佛在讨爹爹的夸奖。那时的清儿何其可爱,当然,今时也一样可爱。
突然,李威云话锋一转:“臭小子,你说得好像已经入赘了一样,入赘了吗就说?”
莫无悔稍显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威云久久地盯着他,眼神复杂多变,时而杀意腾腾,时而深邃如夜。
莫无悔起初紧张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平静下来,缓缓地抬起头,充满了觉悟的眼神仿佛在说,无论李威云决定如何,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李威云又被他气得不轻,但在这愤怒之中,他恍然悟出了自家清儿为何会对这小子情有独钟。这小子身上确实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仙秘开启之前,世人对他多有嘲讽,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然而仙秘结束之后,再无人敢对他有丝毫质疑,年轻修士视他为榜样,年老修士则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别的不说,单论年龄与修为,能在如此年纪便修炼至第六境界的修士,古往今来,绝无仅有。更别提这小子那非同寻常的体质……真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保持“正常”的。
超乎寻常的心性、坚定不二的执念、近乎变态的生命力,共同塑造出了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男人。
称他为妖孽?变态?怪物?似乎任何一个词汇都无法准确地形容他。
李威云的眼光何其毒辣,然而即便以他挑剔至极的标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有令人钦佩之处。
只可惜啊,这小子偏偏觊觎起了他家的崽子!真是该死!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莫无悔浑身冷汗涔涔,四肢百骸早已麻木不堪,仿佛身体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脑也开始变得混沌了。
啊,难道真的不行吗?我已经如此努力了,难道还是无法让岳父大人满意吗?思前想后,莫无悔觉得这一切都是那“龙傲天”的身份惹的祸,若非如此,他又岂会遭受岳父大人如此强烈的针对?
莫无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心中又不禁涌起一股倾诉的冲动:小清哥哥,对不起,可能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忘了我了。我本来还想说,龙傲天怎会有如此狗血的剧本,但仔细一想,狗血的龙傲天文也不在少数,看来我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啊。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从轮回的尽头爬出来找你的,这一次,我尽量不做龙傲天,尽量不喊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或许这样一来,岳父大人就能认可我了吧。
唯一不甘心的是,刚才竟然没有鼓起勇气亲你一下,哎,真是好可惜啊。但也幸好,我还没有先跟你表白,否则你肯定会更加伤心难过的。
“伯父大人,”莫无悔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眼神清澈而炽热,声音坚定有力地说:“请允许我再多说一句,我对小清哥哥的感情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您对我的任何怀疑我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一颗真挚的心,请您不要有所怀疑!”
李威云闻言,神色微微一滞,似乎有所触动,但随即又怒不可遏地吼道:“臭小子,给我滚出去,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你!”
莫无悔刚欲开口辩解,只见一阵劲风拂过,他已站在了大殿的门槛前。这时,一个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七?你没事吧?”
莫无悔正欲转身回应,却感觉身体虚弱无匹,眼前一黑,整个人随即失去了知觉。
片刻之后,后山寝殿内。
李清源抚摸着莫无悔的额头,眼神显露出深深的忧虑,“怎么发烧了?以你的体质,竟然会气血如此紊乱,父亲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他紧锁眉头,心中有些后悔将莫无悔招至问天宗。但转念一想,莫无悔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劫,所以才会如此拼命地提升修为。
“……这又是,我不能知晓的秘密吗?”李清源的心情复杂难言,却无人可以倾诉。
大殿内一片寂静,他罕见地沉下了脸,低声自语道:“我必须去向父亲讨个说法。”
就在这时,周不凡突然出现,小声劝阻道:“等等啊,小清,李威云没有当场杀了这小子,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你若是此刻过去,说不定会把事情搅得更糟。”
李清源一顿,求助地看向周不凡,“周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做?”
周不凡心中纠结,半晌才道:“李威云太疼爱你了,不会轻易同意的。”
李清源一脸困惑,闷声道:“但小七又不是什么坏人,他救过我很多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周不凡若是不知道“龙傲天”之事,说不定也会和李清源一样感到纳闷。但换位思考一下,这事确实让人火大,千防万防,没想到坏小子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疯狂蹦跶。
别说性格暴躁的李威云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过不去。话说回来,刚刚李威云发怒的样子真的让人心惊胆战,试炼塔内的两位前辈都紧张得捏了一把汗。
龙前辈甚至说,不知道李威云若是突然下手,他能否阻止得了。
而封前辈则是一脸麻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不凡左思右想,内心万分纠结,一度想把“龙傲天”之事告诉李清源,但又怕李清源更加左右为难。
不是我说,这事未免也太巧了吧?猝不及防之下,难怪那小子几乎被打得措手不及,差点无言以对。
经过一番纠结,周不凡终于下定决心道:“等他醒来再说吧,我想……他更愿意亲口跟你说。”
“嗯。”李清源点了点头,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父亲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针对一个年轻人。
难道是因为小七的魔龙体质?但父亲绝非迂腐之人,天魔宗之事也是父亲主动告诉他的。
“还有,”周不凡犹豫地开口,“小清啊,你是否也该想想,你对这小子是什么感情了?”
李清源呆住,重复道:“我对小七……是什么感情?”
周不凡面露难色,却还是忍不住说:“对你来说,他真的只能是一个弟弟吗?”
李清源神色顿变。
第87章 第 87 章 黑暗流龙傲天
李清源沉默不语, 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周不凡言尽,不便多说,片刻后消去了身形。
许久, 李清源喃喃道:“可除此之外, 又有多少关系可以选择。”
他对于那个“未知”的关系心存疑虑,始终无法将其视为比“兄弟”更为亲密的关系。
突然, 一道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小清哥哥, 我已经没事了。”
李清源立刻垂下双眸, 惊喜道:“小七, 你终于醒了!你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无悔的面色仍旧略显苍白, 但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只是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不会有大碍的,你放心吧。”
李清源紧锁眉头, “可是你这样子, 让我怎能不担心?”
莫无悔艰难地支撑起身子,仿佛一切如常, 闲聊般道:“等岳父大人想通了就会没事的,相信我。”
李清源凝视着莫无悔那双深邃的黑眸,试图从中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时,莫无悔的神色突然一变, 紧张地望向了前殿的方向。
李清源也感觉到了。他连忙站起身,朝着前殿的方向喊道:“父亲,你来了。”
李威云缓缓地从屏风后走出,神色中带着一丝疲惫。他目光转向李清源,轻声说道:“清儿,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这小子聊聊。”
李清源闻言,眉头再次紧锁。
莫无悔想要挣扎着站起身,但由于身体过于虚弱,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李威云见状,随口说道:“不用起身了,就这样聊吧。”
李清源突然坚决地开口:“不行,父亲,你又想对小七做些什么?”
李威云一愣,目光缓缓上移,与李清源那认真的眼神相撞。他似乎被触动了一下,随即沉声许下承诺:“我不会对他不利的,只是想和他闲聊几句,嗯,我还带了酒来。”
然而,李清源依然满脸忧色。这时,莫无悔开口了,“小清哥哥,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也有些话想单独和岳……伯父大人说说。”
李清源刚欲开口反驳,转头看向莫无悔时,却迎上了一双充满觉悟的眼睛。莫无悔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说:“真的没事,放心吧。”
李清源微微皱眉,最终转头看向李威云,认真而严肃地说:“父亲,若小七有个万一,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李威云又是一愣,但没有立即回答。
片刻后,李清源走出了寝殿,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沉重。
莫无悔仍在努力想要站起身,而李威云则缓缓地坐在大桌旁,随手将酒壶放下,淡淡地说:“坐下吧,我可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莫无悔抬眸望向李威云。
“我思索了许久,心中仍有诸多疑惑。”李威云平静地开口,视线并未落在莫无悔身上,而是凝视着桌上的酒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小子,你可知道清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我无可替代的珍宝,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莫无悔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子自然知道。”
李威云目光低落,接着问道:“你知道他另一个父亲的身份吧。”
莫无悔再次点头,坦白直言:“知道。”
李威云面色凝重,缓缓叙述道:“清儿的诞生,是我与他之间的一场意外。高阶修士孕育子嗣本就艰难,以我与他的修为境界,即便是千年也未必能有后代。然而,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对当时心高气傲的我而言,清儿的到来无疑是一种耻辱,我甚至一度动了杀念。但那个人阻止了我,真龙一族天生的护犊本能也让我停下了手。纠结与犹豫之后,我还是让他诞生了。”
莫无悔睁大眼睛,露出震惊之色。
李威云抿了一口酒,继续道:“那时,他还只是一颗龙蛋。由于我们双方的血统都极为强大,这颗龙蛋在诞生之初就有夭折的危险。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于是用自己的本源精血护住了他的命脉。然而,当我仔细检查时,才发现龙蛋先天不足,极有可能无法顺利孵化。那时,我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但我还是竭尽全力地保护着龙蛋,日夜用我的精血滋养。渐渐地,我对这颗龙蛋产生了感情,他不再是我的耻辱,而是我真正的骨肉。”
莫无悔不语,专注地倾听。
李威云叹道:“但战事爆发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龙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忘记了他的存在。我曾以为,他会怨恨我这样的父亲。然而,有一次敌人偷袭我,横跨万里直取我神魂,却是他挡在了我面前,替我承受了那道致命攻击。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父子之情,也明白了清儿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莫无悔神色凝重,不敢随意插话。
李威云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清儿的心性如此单纯、成长如此缓慢?其实,都是因为那次伤害。那个攻击严重损伤了他的神魂本源,导致他先天灵智受损。几百年艰难孵化,他才终于诞生,但那时的他笨得让人难以置信。几个月大的时候,他总是掉进酒壶里。直到有一天,不知何故……他的灵智才渐渐恢复健全。”
莫无悔将李威云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不由道:“原来如此。”
“那虽是一场不幸,却也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他。我儿虽笨,但意外获得了一颗无垢的向道之心,是创造修炼法的绝顶苗子,更有成仙的潜质。”李威云语气复杂,接着说:“不过,对我来说,我情愿他平安无事,顺利地长大成人。知道吗,在那几百年的精血喂养中,他是我孤独时唯一的依靠,是我迷茫时唯一可以告诉我我是谁的存在。他岂止是我的心头肉,他简直就是我的生命!我怎能容忍任何人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说到后面,李威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目光如炬地盯视着莫无悔。
莫无悔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压力。
李威云皱紧眉头,“你的虚实我尚难以捉摸,但对你,我有太多的话想说。”
莫无悔仿佛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话语将非同小可,顿时收敛神色,严阵以待。
李威云的脸色阴沉,心中悲愤交织,声音颤抖道:“其实,若你只是拐走了他,我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失态。而我偏偏想起来了,你拐走他之后所做的一切。”
莫无悔的脸色骤变,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李威云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莫无悔,质问道:“我问你,清儿那样纯真善良的孩子,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你为何要拐骗他?拐骗也就罢了,你为何要利用他、背叛他、伤害他?为何要夺走他的道果,将他孤零零地丢弃在那片炼狱之中?”
莫无悔面色顿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李威云怒而拍桌,吼道:“他可是我唯一的骨肉,是我视为比生命更加珍贵的至宝!而你,你竟然如此残忍地对待他,让他孤零零地在那种地方,那样死去!我问你,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就为了成仙吗?你有怨恨不能冲着我来吗?你利用我不行吗?为何偏偏要对他下手,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竟忍不住两行泪下,仿佛亲眼见证了那些画面,撕心裂肺尚不足形容他天崩地裂的心情。那本书……对他来说仿佛真实发生之事,字字触目惊心,要将他的心一片一片地撕裂下来。
“清儿……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他?他笨,只懂修道,只懂练剑,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折磨他?!”李威云暴怒地质问,胸腔内的杀意愈发强烈,几乎难以遏制。
莫无悔面色惨白,“我……”
李威云声音颤抖着说:“其实你不仅迷惑了他,还迷惑了我。他亲近你,带你来问天宗,我怎能不高兴,怎能不热情款待他的朋友?你诡计多端,竟然还特意酿酒来讨好我,让我看错了你,忽视了你的险恶用心!”
他咬牙切齿,语气中透着激烈的悔恨,“你对我设局,祸乱上界,导致我亲友死绝,宗门沦丧,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清儿?他如此天真无邪,根本不懂什么阴谋诡计,你为何偏偏要伤害他?”
莫无悔闻言,浑身猛地一颤。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他下手,他是最不应该遭受这一切的人!”
李威云手掩双眸,哪里还有半点上界第一人的威严,咬牙切齿道:“我的孩子,他就是笨了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对你好的人,而你……你怎能如此对他?”他哽咽着,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连贯。
长时间的沉默后,莫无悔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明白了您为何如此愤怒,这的确不是人能干出的事,那个龙傲天,他确实该碎尸万段。”
李威云缓缓垂下眼眸,终于抬手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目标是成仙还是成神,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清儿。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任何人,但清儿……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伤害。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他?”
莫无悔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平静,“伯父大人能忍住没有直接打死我,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我自己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打死自己。”
“……”李威云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莫无悔的双眸。
莫无悔眼神灼然,直言:“但我必须说清楚,我绝不是书中描述的那个人,我是莫无悔,不是龙傲天。让我伤害小清哥哥,不如让我去死。”
李威云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他也曾这么说过。”
莫无悔怒道:“那个人真是虚伪至极!”
“是真是假,重要吗?我已经分不清了。”李威云低头,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莫无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言不发。
李威云抬头看向莫无悔,再次倾诉道:“我对清儿别无所求,只盼他能健康成长。哪怕他一辈子傻乎乎,我也愿意一辈子宠爱他。我无法想象他受到那样的伤害,你能理解这份心情吗?”
莫无悔依旧沉默,仿佛在心中沉思着什么。
李威云眼神变得复杂,“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性情大变,又或者这只是你高超演技的一部分,但我绝不能允许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敢拿他的未来去冒险。”
莫无悔低眸,眼神黑沉如水,突然开口道:“我终于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李威云微微一愣,“什么?”
莫无悔平静道:“您所遇见的那个人,并非真正的我,而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穿越者。在您所知的书中,他夺舍了我的身体,利用我的身份行事,最终犯下了那些不可饶恕的事。”
李威云闻言,眉头紧锁,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些信息。
莫无悔继续道:“我还纳闷,为何他的知识那么有用,仿佛专为穿越而准备,甚至对小清哥哥和伯父大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回想起当时,那个灵魂确实凶残无比,我与他死死缠斗,发烧了好几天才终于击退他。”
李威云的眼皮猛地一跳,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无悔神色一凛,直言不讳:“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一个来自异界的恶灵,一个为了成仙不择手段、仿佛拿了黑暗流龙傲天剧本的穿越者。”
“你说什么?!”李威云彻底困惑了。什么是穿越者,什么是黑暗流,什么是龙傲天剧本?
莫无悔直视李威云的眼睛,紧接着道:“我理解您的谨慎,但我必须将这件事说清楚,以免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李威云微微皱眉,目光中透露出疑虑,“……你继续说。”
三刻钟后,莫无悔将心中的猜测全盘说出,语气前所未有之慎重。
李威云静静地听完,神色复杂,似乎并未完全动摇心中的想法。他缓缓说道:“然而,这终究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缺乏确凿的证据。”
莫无悔直言:“您可以看我的记忆。”
李威云皱了皱眉,“将你的神魂袒露给我看么。”
莫无悔点头,“是的。您不用查看全部,只需看看我三岁六个月大时的记忆就足够了。”
李威云沉默不语,似有犹豫,但眼神一变,仍旧动手了。
接着,记忆如同一条光流,被缓缓地从莫无悔的识海中抽出。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仿佛灵魂正在被剥离,但莫无悔却面不改色。他也想知道那个“穿越者”究竟是什么回事,是否就是原书的“龙傲天”。
很快,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了莫无悔三岁那年的某一天的记忆上。
画面中,一个三岁的小孩正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即将到达山脚。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小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在这一刻,他们都清晰地看到了,那所谓的“白影”其实是一个成人的身影,面目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是黑发黑眸,还有一头短发。小孩的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摔倒在地。就在这时,那白影竟然直接冲进了小孩的眼睛里。
莫无悔不禁皱了皱眉。
李威云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经过了好几天的艰难挣扎,那个小孩才终于摆脱了“恶灵”的纠缠,醒来时第一句话便是:“我脑子里怎么多了一段记忆?穿越者夺舍?我刚刚是差点被夺舍了吗?真是好险啊。”
第二天后,小孩差不多没事了,又活蹦乱跳起来。
这段记忆让李威云陷入了沉默,也让莫无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莫无悔转头看向李威云,“伯父大人,这个情节,对得上您看的话本故事吗?”
李威云皱了皱眉,努力回想,但记忆中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隐约觉得并不吻合。
莫无悔见状,端正坐姿,目光诚恳地望着李威云,“无论如何,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全部了,伯父大人,请您明察秋毫。”
“……”
李威云沉默了许久,心情难以平静,突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莫无悔,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然后,他低声道:“小子,你觉得我凶吗。”
“不敢!”莫无悔即答。
“我脾气不好的事情,相信整个上界都知道。”
“哪里哪里,那是世人误解了伯父大人。”莫无悔迅速接话,语气更加恭敬。
“别说是你,任何人来问天宗提亲,都是一个死。”李威云又道。
“……伯父大人还是不同意吗。”莫无悔垂下头,眼神中闪过几分落寞。
李威云皱了皱眉,“这件事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看清儿对你的感情如何。”
莫无悔眼里瞬间一亮。
然而,李威云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但他似乎只把你当作一个亲近的弟弟。”
莫无悔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下来。
“而且,清儿没跟你说过吗?我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实力为尊。”李威云语气淡淡,“你要想从我身边带走清儿,就只有打败我这一条路。”
莫无悔低头,“但是……”
“但你个屁,你以为清儿会伤心吗,切磋胜负算什么事,你小子才第六境界,竟然就觉得自己可以打赢我了。”李威云震怒,周身灵力汹涌,道袍猎猎作响。
莫无悔闻言心情激荡,他猛地抬起头,正视前方,大声道:“好!三十年!请伯父大人给我三十年时间!我会在三十年内修炼到大乘期,然后战胜您!”
李威云面色微僵,差点被莫无悔逗乐了,笑道:“三十年之约是吗,兜兜转转,你还是要走这个剧本?”
莫无悔爽朗一笑,“哈哈,但我并非退婚,而是求婚!我希望伯父大人能够成全,若是我有幸战胜了您,请您允许我与小清哥哥交往,我定会倾尽所有,护他周全,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李威云面色阴晴不定,低声道:“有意思,野心勃勃才是大世修士。但你究竟有何打算?仙秘崩塌,上界灵气匮乏,已非修炼的理想之地,更何况神帝时刻虎视眈眈,若是没有我的庇护,你在上界将举步维艰。”
莫无悔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自有安排。对于之前与您的约定,我定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李威云微微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原来如此,你打算前往阳界寻求突破。”
莫无悔点头,语气习以为常,“这不是我第一次隐姓埋名了,对我而言,敌人自然越多越好。”
李威云摸着下巴,思索道:“只可惜清儿无法前往阳界,他的血统太过特殊,除非他的另一位父亲归来,否则在阳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莫无悔深表赞同:“我亦有此顾虑。伯父大人,我此去阳界三十年,能否请您在这段时间里照顾好小清哥哥,并且让他能够自由地成长,不要再将他束缚于这方寸之地。”
李威云一顿,“我从未困过他,也曾为他找过朋友,但那些孩子……没有一个能够成为他的朋友。他并非轻易与人深交之人,而你,是他唯一的挚友。”
莫无悔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我竟未曾察觉。”笑过之后,他话锋一转,认真道:“但除了我之外,我也希望他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人。”
“你舍得吗?”李威云诧异道。
“舍不得。忽然一想,我跟伯父大人您或许并无差别,我也想独占他,不想让他接触除我之外的任何人。”莫无悔稍作反思。
“但你居然要主动放手?”李威云更诧异了。
莫无悔语气低沉,“我们的确都太自私了。”
“是啊,他明明知道这是我们的问题,却总是过分地懂事,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向我们透露他真实的想法。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李威云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罢了。此事过后,我会让冯尘老兄带他入世历练一番。冯尘老兄以前修的是剑道,现在转而修炼红尘道,正好适合引导他。”
说到一半,李威云突然面色一沉,“等等,我为何要与你商量这些?”
莫无悔歪了歪头,轻笑道:“哈哈,那又何妨,三十年之后,都会习以为常的。”
“臭小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李威云瞪了他一眼。
“嗯,确实。”莫无悔坦然承认。
李威云盯着莫无悔,“你小子虽然看上去暂时没有那个龙傲天那么可恶,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时装得憨厚纯良,难道照镜子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很欠揍吗?”
莫无悔故作惊讶,“伯父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连这都看得出来?”
李威云冷哼一声,“你是有一层伪装,因为伪装得太好了,恐怕连你自己都骗过去了。”
“哈哈,”莫无悔突然笑了,“的确,我是一个贪婪成性的人,但不知为何,在小清哥哥面前总是贪婪不起来。”
李威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呵,你敢?”
“不敢不敢。”莫无悔连忙恭维。
此时,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李威云眼中的杀意也几乎消散。他仔细观察着莫无悔,突然问道:“小子,你还没有向清儿表达过心意吧?”
莫无悔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李威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当然能看出来,否则他怎么会把你介绍成一个好弟弟呢?”
“扎心了。”莫无悔闷声闷气地回应。
“不过,这点你倒是挺明白事理。”李威云语气淡淡,“你大概也清楚,若你向清儿表白,他肯定会答应你,哪怕他自己还没弄清楚内心的真实想法。”
莫无悔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是的,小清哥哥他不想伤害到我。”
“清儿一贯如此,总是太过在意亲友的感受,而忽略了自己。”李威云叹了口气,“不过,关于这点,我正好要提醒你,我希望在这三十年里,你不要主动向他表白心迹。”
莫无悔愣住了,“这……伯父大人,这恐怕有些难吧?”
李威云挑眉,“做不到吗?我希望他不受任何人的影响,自己挖掘出最本真的心意。”
莫无悔心一动,点头道:“确实好,但是伯父大人,您也知道我有时会身不由己。”
“意外情况可以忽略不计。”李威云显得颇为宽容,“关键是,你不能故意引诱他。”
莫无悔呆住了,心想自己可从没做过那样的事。应该没有吧?
李威云紧紧盯着莫无悔,几乎是在明示他:“你也是真龙一族,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这么说。真龙一族对于心仪的对象,几乎是难以抗拒的。”
莫无悔若有所思,随即似懂非懂,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的时间还长,我等得起。我相信小清哥哥他自己会慢慢弄清楚的。”
李威云皱了皱眉,有感而发道:“我有时也不太理解你们,为何对成为道侣这件事如此执着?那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有什么好执着的?做兄弟做挚友,不都是在一起?跟做道侣有什么区别?”
莫无悔哈哈一笑,“至尊大人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要问我的话,那自然是一种荣耀。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成为道侣,我就可以昭告天下,我们之间的所属关系了。”
“臭小子,你还是那么欠揍。”李威云好几次险些失控,怒火中烧,若非顾及到李清源就在门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想着,李威云突然问:“小子,清儿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很香?”
莫无悔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了一番,认真答道:“说过好几次,伯父大人,这是为何?”
李威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欲言又止,最终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酒水四溅。
莫无悔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只见李威云缓缓站起身,冷冷道:“留你一天时间与清儿道别,三十年后,你若真能打败我,我便成全你们的婚约。”
莫无悔大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伯父大人,莫欺青年穷啊。”
“最后是死者为大,对么。”李威云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笑意,但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待李威云离开后,莫无悔默默地低下了头,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怒火控制不住倾泻而出,化作狰狞而扭曲的魔气。
在李威云面前他不好发作,但他几乎要被气疯了,那个异界穿越者竟然夺舍了他的身体,利用他的身份接近他的心上人,欺骗、利用、伤害,甚至夺取道果,最后还将他的心上人留在炼狱中死去!
“黑暗流龙傲天?我知道你还没死,一定还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你对他所做的一切,我要你万倍偿还!”莫无悔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冰冷至极的杀意-
寝殿之外,李威云脚步沉稳地走出,果然如他所料,李清源正静静地等候在外。
“父亲。”李清源目光直视着李威云。
李威云心有愧疚,柔声道:“没事了,我跟他已经谈妥了,你不用担心。他说明天就要出发去阳界,你和他好好道个别吧。”
李清源瞳孔一震,“怎会如此突然?是不是父亲你——”
李威云坦然承认道:“是我让他去的,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的他,除了阳界,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李清源眉头紧锁,“他留在问天宗,即便是神帝再强大,也不敢轻易闯进来。”
李威云微微颔首,“没错,但他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的。”
李清源目光紧盯着李威云,再次问道:“父亲,你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
李威云面色复杂,“我跟他定下了一个三十年之约,他若成功,我便答应对你放手。”
李清源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李威云有些忐忑地说:“清儿,你不怪我擅自做主你的事情吗?”
李清源沉默,随即走到李威云面前,抬手轻轻拭去他父亲脸上残留的泪痕,“无论如何,父亲就是父亲,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你这样。”
李威云顿时愣住了,话语哽在喉咙里,随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就在这时,李清源抱住了他,轻声道:“父亲。”
过了许久,李威云才缓缓开口道:“罢了,他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仔细想想,一天的时间也确实太短了。”
“多谢父亲。”李清源大喜-
片刻后,目送着李威云离去,李清源仿佛想到了什么,面露凝重之色。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清哥哥,没事了。”
李清源猛然转头,只见黑衣青年笑着地看了过来,并调侃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李清源面色一沉,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个试图逞强的黑衣青年扛回了床上,“别勉强自己了,你的身体状况我又不是不清楚。”说着,他竟开始动手帮对方解起衣物来。然而,那人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身体贴了上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小清哥哥,还好你没事,真的。还好当时赢的是我,而不是那个穿越者,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李清源愣住了,他凝视着对方,语气严肃地问道:“小七,什么是穿越者?”
莫无悔轻轻点头,低声道:“嗯,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岳父大人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反应,是因为……”
三刻钟后,李清源依然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垂下双眸,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龙傲天?”
莫无悔连忙纠正道:“不,我不是那个人,我是原装莫小七!”
李清源一呆,慢慢地消化这些陌生内容,“原来如此,所以父亲才会如此对你,我就说他的反应太不寻常了。但终究还是让你受委屈了,毕竟你并不是那个坏人。”
莫无悔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不能怪岳父大人,换做是我,恐怕早就下杀手了。”
“但书只是书,我并没有什么事。”李清源沉思着道。
莫无悔沉默了一下,“倒也不一定,也许那是另一个世界线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李清源神色微变,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莫无悔突然面色阴沉如水,咬牙切齿地说:“那又如何?等我变得足够强大,即便是整个世界线,我也能抹除。”
李清源回过神来,有些愧疚地说:“你们为我的事如此劳神,而我却丝毫不知。”
“是我们的错,我们瞒着你不说,害你担心了。”莫无悔靠着李清源,额头抵肩,眼神晦暗。
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渴求过力量,从未如此仇恨一个人,即便是被夺龙脊被杀害,也没有此刻这般强烈的仇恨。
他们视若性命的珍宝,竟然被那个歹人如此伤害,简直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他的杀意控制不住地外泄,几乎笼罩了整座寝殿。
而李清源不语,只一心安抚着莫无悔。他亦从未如此渴望过“智慧”,若他再聪明一些,是否就能辨识那恶人,不让坏事发生了。他禁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莫无悔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的心眼其实并不差,能够分辨是非好坏,比常人强,只是比我们弱。只能怪那个人演技太过高超,连岳父大人都一时看错了眼。”
李清源点头,转移话题道:“对了,父亲说你可以待到你想离开的时候再走,要不要我带你四处走走,散散心?”
莫无悔低头沉思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李清源的提议。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问天宗的后山。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九九八十一层阵法吗?竟然是道宗三杰之一的顾大师亲手编织的?我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莫无悔说完,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全神贯注地投入了阵法的研究中。
他这样研究下去,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古往今来阵法领域的第一人。
李清源的心情渐渐平复,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四处走动的男人,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看到对方重新焕发了精神,他不禁心中一暖,喃喃自语道:“这才是小七。”
然而,想到对方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前往阳界去闯荡天下,李清源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
李清源沉默不语,心中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地涌动——他不想让对方离开,希望对方能永远留在这里陪着自己。这个念头不经意间变得黑暗,他竟然想到了要锁住对方,逼迫对方只能留在问天宗。
但李清源突然愣住了,仿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要囚禁小七?这怎么可能?”
李清源面色微微变化,目光又一次看向那个全神贯注的男人。对方此去,又不知要受多少伤。唯一的好处是,他在日神族有分身,或许能够帮助对方。
他心思转动,不知为何,又出现了周爷爷的那句提问。
“我对小七究竟是什么感情吗。我既想保护小七,又希望小七保持自我,在外面无法无天大放异彩,然而现在,莫名又冒出了想囚禁对方的想法,但我囚禁他,除了满足一己私欲,还有什么用吗?”
李清源边想边目光下移,突然面色一红,闷声道:“我在想什么?居然对小七上次说的‘服侍’感到好奇?”
太诡异了,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坏了吗?否则怎会有这么多可怕的想法。但他又沉思片刻,觉得这些想法其实并不可怕,连那本禁书的一二都够不着,只能算是入门级而已。
片刻之后,莫无悔站起身来,自信满满地评价道:“已经结束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超越了顾大师。”
李清源呆住,心想研究一会而已,居然就超越了吗?思考时,那男人随口道:“若有最适合当道侣排行榜,我说不定能上第一名。”
李清源脸色一黑,又听见那人说,“经过仙秘的扬名立万,如今的我,得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李清源面色更黑了。此去那么多年,这个男人不会找他人解欲吧。
片刻后,李清源忍不住了,突然道:“小七,请封前辈出来,我有事跟他单独说。”
莫无悔一愣,转头道:“单独说?”
李清源点头,“对。”
莫无悔起疑,“什么事?”
李清源平淡道:“不能告诉你。”
“……好吧。”莫无悔只好妥协。
随即,一道高挺的身影显现。
封懿疑惑地看向李清源,“小清,你找我什么事?”
片刻后,隔绝外界窥探的某一角落。
李清源一本正经地开口:“封前辈,你没有加速龙族发情期的丹药?”
封懿闻言几乎是即答:“你怎么知道我有?”
李清源不作他想,直问:“能否给我一些。”
封懿睁大了眼睛,随后才终于点头应下。
“好,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好。”
夜晚,后山侧殿,李清源不时问道:“小七,你要喝茶吗。”
莫无悔正靠在墙边阅读经书,点头就应:“好。”
李清源于是为他沏茶,心中稍显忐忑,似乎也怕这样会惹火对方。然而,重复了七次后,李清源看着那个完全没有动静的男人,面色愈加诧异,心想怎会如此,封前辈的药居然不起作用?
他傻眼了,万万没想到第一次鼓起勇气“干坏事”,居然还会失败。
李清源纳闷,双指捏着丹药,心想不可能啊,接着便自己尝了尝。
片刻后,莫无悔抬头,渐渐露出疑惑之色,“小清哥哥在盘算什么?上次灌我酒,这次灌我茶?”
与此同时的寝殿。李清源连忙取出了混沌玄冰,闷声低语道:“为何他喝那么多没事,我一下就倒?”然而话音未落,他只觉浑身热得如同火炉,只好收敛心神,立刻睡下。
然而这一睡,竟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梦见自己有时被弟弟压在身下,有时被迫坐在弟弟身上,衣不蔽体,青丝摇曳,彻夜不眠。
第88章 第 88 章 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李清源猛地睁开眼睛, 脑子一团乱麻,心脏狂跳如雷,过了许久都没能平静下来。他冷汗涔涔而下, 木然地坐起身, 眼角余光掠过身下,惊见混沌玄冰已全然消融, 化作满室的混沌之气, 使得四周变得朦胧模糊, 连神识也无法轻易穿透。
他颤抖着眼帘, 仍旧惊魂未定, 过了片刻才意识到昨晚的荒唐。他竟然做了跟对方有关的春梦, 梦里彻夜淫靡,他不像他, 对方更不像对方,若非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此时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从未有过如此经历。
难、难道是上天惩罚他对小七使坏, 才让他梦见如此荒唐的事情吗?
李清源久久不能释怀,只觉头脑依旧灼热, 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梦里的一些细节。那个男人若只是不语,干他应干的事也就算了,偏偏满嘴不知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说得他脸颊绯红, 心跳如鼓,羞愧难掩。
什、什么“吃好紧”、“张开一些”、“自己动一动”,简直不知廉耻!然而,更令他难以招架的是,梦中那人似乎对他平日里称呼对方为“弟弟”心怀不满, 竟故意在梦中说出什么哥哥为何吃着弟弟不放之类的轻薄言语……
李清源掩面沉思,忽而眼神闪烁,喃喃自语道:“不,不对,梦只是梦,小七怎会这样对我,况且,小七向来乖巧,怎会做出那般恶劣之举?等等,不知廉耻的好像不是小七,反而是做了这种梦的我……”思及此,他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更是羞愧难当。
或许这便是“干坏事”的下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清源沉默不语,极力收敛心神,运功压制住体内那股异样的感觉。三刻钟后,他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环顾四周,只见混沌之气已近乎消散殆尽,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寝殿之中,逐渐点亮了内室。
李清源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站起身,心中唯一庆幸的是,对方昨日因沉浸于研读经书,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否则……一言难尽。
就在这时,一道成熟而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小清哥哥,你这是刚睡醒吗?”
李清源眼神骤变,连忙转向右侧的山水屏风。
屏风后,一个男人的脑袋探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他,接着问道:“怎么房间里有一股如此不寻常的清香?”
李清源连忙道:“没有,定是你闻错了。”
莫无悔目光流转,似乎在细细地审视着李清源,让后者感到浑身不自在。
李清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比起这个,你的书看完了吗?”
莫无悔低垂眼帘,目光不知落在何处,随口答道:“看完了,顾大师真不愧为道宗三杰之一,他的心得体会令我深感钦佩。”
“对你有用便好。”李清源语气渐渐恢复平淡,微笑着说道:“我再带你四处逛逛吧,问天峰十分广阔,还有许多地方你未曾踏足。”
莫无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李清源一同走出了寝殿。
片刻后,两人行走在冷清的殿宇之间,李清源逐一介绍着每一座殿宇的历史与意义,而莫无悔则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仿佛这些话语对他来说同样意义非凡。
突然间,莫无悔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感慨道:“小清哥哥,我迟早有一天要重振我们问天宗的辉煌。”
李清源一愣,“那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为了我——”
莫无悔笑着打断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为了喜欢一个人就放弃自己原则的人吗?我虽然是恋爱脑了些,但绝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莫无悔一旦情绪激动,语速就会不自觉地加快,这个习惯从小时候起就未曾改变,这让李清源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李清源心想,方才对方说了什么脑?
莫无悔若无其事地抬起眸,仰望着那座高耸而冷清的经学塔,缓缓道:“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重振问天宗的。你想,问天宗的理念是守护一界的安危,这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呀,哪个年轻修士能拒绝?热血,本身就是一种浪漫啊!”
李清源一愣,听到好几个陌生的字眼,他的眼里闪过几分困惑。但看到对方眼中那燃烧着的热情,他仿佛也被点燃了,心情难得激动起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想做的事情,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
莫无悔闻言大笑,随即又说道:“而且,这么大的宗门,现在只有寥寥数人在坚守,实在是太寂寞了。岳父大人独自守护上界,那确实是值得敬佩的壮举,但我觉得,也应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吧?”
李清源听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微微一沉:“父亲的那个时代,动乱不休,他亲眼目睹了好几代人的覆灭,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我无法想象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沉重。”
莫无悔郑重点头,“岳父大人至情至性,我深有体会。他可能自己无法走出那段阴影,但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年轻人挺身而出,主动从岳父大人手中‘抢夺’责任了。”
他的眼神闪闪发亮,眼底仿佛涌动着一股豪情壮志。
李清源看着莫无悔,眼睛一亮,深受启发,他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得快些修炼,强大到能够分担他的责任。”
“哈哈,欲速则不达,修炼之路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嘛,小清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到了第六境界之后,单纯的修炼已经越来越难以提升修为了呢?”莫无悔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李清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语气中并无丝毫沮丧:“确实如此,即便是我的修炼法,现在也感觉进展缓慢,寸步难行了。第六境界的修炼,要么是厚积薄发,慢慢积累,要么是借助天材地宝,外力破关。前者需要时间,后者需要机遇,而对我们来说,稳扎稳打、厚积薄发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莫无悔面露难色,低声说道:“可是我刚定下了三十年之约,嗯……可能又得想些剑走偏锋的法子了。”
李清源闻言立刻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哈哈,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莫无悔的语气轻松,若有若无地透露出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成熟与沉稳。
李清源心中不免感到诧异,脱口道:“小七,你好像又进步了,记得小时候,你说话像信口开河,但现在越来越信服力了。”
莫无悔大喜,转头对李清源笑道:“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越来越无所不能了?啊等等,什么叫信口开河,我都是认真说的好不好!”
李清源轻笑一声,打趣道:“这种时候又孩子气起来了。”
莫无悔一愣,随即盯着李清源,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幽怨,“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现在的我真的今非昔比了,已经是男人中的男人了!”
李清源有被逗笑,但脑中突然闪过了昨天那一梦的画面,梦里的男人似乎也这么强调过——“不要叫我弟弟了。但你若是执着,我也不介意以弟弟的身份干.你,又或者,你就喜欢这样?”
说完,竟是更加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李清源脸上泛起一抹红霞,欲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莫无悔的成长,闷声道:“你……确实已经是了。”
莫无悔眼里闪过惊色,好奇地问:“小清哥哥,你怎么感觉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了呢?”
李清源一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恼怒,反驳道:“并没有,而且,你有长进,我为何不能有?”
莫无悔愣住,随即爽朗大笑,“当然能,我求之不得!”
“……差不多逛完了,等会儿我们去冰语阁坐一坐吧。”李清源提议道。
“好嘞!”莫无悔欣然应允。
他们联袂同行,气氛亲密无间。而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李威云,简直是咬牙切齿,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莫无悔感到如芒刺背,直到进入冰语阁后,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才逐渐消散。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但与此同时,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他居然在岳父大人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牵起了小清哥哥的手,天啊,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即便被暴打一顿,也值了!不,暴打几顿都值!
“小七,你在傻笑什么呢?”李清源沏好茶后,看到莫无悔笑得有些欠揍,不禁感到有些迷惑。
“没有没有!”莫无悔连忙收敛笑容,正色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然而浅尝一口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因为这次对方居然没有下药。他对于药道的研究并不深,只是猜测之前可能是催眠药,但对自己的体质似乎只有轻微的影响。昨晚在看书时,他曾有一刻的失神,做了一个极爽的梦,梦里他终于实现了毕生的追求之一,为所欲为,难以自控!最爽的是,他说出了平日里一直不敢说的话,咳,就是变态了一些,对不起啊小清哥哥。
李清源神色淡然,却突然开口问道:“昨日除了谈及‘穿越者’之事,你们是不是还聊了什么别的?”
莫无悔大赞聪明,放下茶杯道:“是的,还谈到了你的出生。”他于是将李威云提及关于李清源出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李清源听后,目瞪口呆,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突然有些恼怒地说:“怎么连父亲都说我笨!我小时候灵智确实有损,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莫无悔同样愤愤不平,大声说道:“就是啊!我们小清哥哥就算稍微笨了点,但也只是‘稍微’而已,怎么能说得好像会一辈子都傻乎乎的呢!”
李清源闻言,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丧气,“但我确实没你聪明。”
莫无悔连忙安慰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天下间没有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再说了,聪明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我的聪明也是被逼出来的。若是可能的话,我倒宁愿自己不那么聪明。”
他说到最后,故作委屈,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李清源一看就心软了,立刻安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是可能,我们境遇相换多好。”
“那怎么行呢?”莫无悔摇了摇头,笑道,“总之,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人无完人嘛,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对不对?你只是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心眼,我就喜欢你这样。”
李清源闻言一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分,低声说道:“我……主要是怕给你们添麻烦。”
“你只想到怕给我们添麻烦,怎么就不想想,你为我们解决了多少麻烦呢?”莫无悔耐心地解释道,“肯定是因为你为我们解决的麻烦远远大于你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我们才会如此爱你。”
这话……竟是如此掷地有声,让李清源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怎么如此博学多才,好像什么都知道?”李清源惭愧,“这样一来,倒显得我像弟弟,你才是哥哥了。”
“哈哈,这不过是些皮毛小事罢了。”莫无悔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补充道,“我从小四处闯荡,世间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过。然而,在这所有人之中,我最爱你,你就知道你有多特别了吧。”
李清源深受触动,轻轻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有些羞愧,因为就在昨晚,他竟做了那样一个对不起对方的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到了那样的小七,这意味着什么呢?也许对方说的“天然淫”是对的,他或许表面单纯,内心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念头。
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对不起莫无悔,忍不住开口道:“小七,你如此看好我,而我可能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美好。”
莫无悔呆住。
李清源猛然抬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的觉悟:“我会努力修炼心性,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啊,是、是吗?”莫无悔不明觉厉,总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又实在想不明白,总不可能是跟他一样,突然做了个春.梦吧?哈哈,那怎么可能!若对方真的梦到了他,他们又怎会隔着一张桌子坐着,早就……咳!
“言归正传,小七,你觉得那个‘穿越者’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李清源突然转移了话题。
莫无悔连忙收敛心神,认真道:“关于这个穿越者,我昨晚思考了一整夜。我认为,在他夺舍我失败后,很可能会选择夺舍另一个与我实力相当,或者仅次于我的人。”
李清源皱了皱眉,“我们身边有这样可疑的人吗?但据我所知,夺舍可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或许还有可能,但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应该无法夺舍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吧。”
莫无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把我的猜测都说出来吧。我昨晚搜索了他留下的记忆,发现了更多的疑点。首先,我怀疑他很可能是一个‘读者’,是在读了某本书之后,才进入我们的世界的。当然,我们的世界绝非书中虚构,所以我推测,先是有人写了一本书,然后有人阅读了那本书,之后才有了穿越的发生。”
李清源努力消化着莫无悔的话,而莫无悔则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就有了两本书的存在:一本是原著,一本是伯父大人梦中的书。我极有可能就是那本原著的主角,而他则是试图夺舍原著主角的读者。在他的故事中,他才是主角。若我是王道流的龙傲天,那他便是黑暗流的龙傲天。”
李清源听得目瞪口呆,心中不免有些混乱。
莫无悔接着分析道:“我这么推测的证据是,他实在准备得太周全了,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穿越者,而是一个对我们早有深入了解的穿越者。其次,岳父大人口中的他几乎算无遗策,将整个上界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又或者说,他手握着‘剧本’。”
李清源皱了皱眉,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这太不对劲了。”
莫无悔沉声道:“最后一点,我认为他之所以能骗你到那种程度,绝非单凭聪明才智那么简单,他极有可能是模仿了我。”
李清源闻言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莫无悔眼神微暗,“在原著中,我和你的关系,即便不是……绝对唯一,也定是至交好友。而他,很可能是通过模仿我对你的言行举止,才成功骗取了你的信任,成功与你成为至交好友。”
李清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也觉得,我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与人结交。”
莫无悔点头,语气幽深地说:“哪里是什么命中注定,根本是机关算尽。”
说到这里,他突然怒气冲冲地大骂:“那个贱人,老子非要将他凌迟千八百遍不可!”什么贱人,竟敢学老子的攻略法,真是贱到家了!
李清源看着杀气腾腾的莫无悔,不禁有些安心,脱口而出道:“还好,你是你,真是太好了。”
莫无悔一愣,语气柔和了下来,“不管怎样,当年没能彻底杀死那家伙,是我的责任。但接下来,我绝不会再放过他。”
“说到这里,你觉得……他会不会已经潜藏到阳界去了?”李清源突发奇想。
莫无悔闻言,突然想起了仙藏中那支挑衅他的月神箭,喃喃自语道:“不会是月神族的神子吧?哼,若是的话,那我杀月神族神子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李清源陷入了沉思,“月神族的神子……他不是阳界的第一天才吗?月神族有那么多强者,怎么可能会让他被夺舍呢?”
莫无悔微微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李清源的话,确实,与大乘期修士寥寥无几的阴界不同,阳界拥有将近一百位大乘期强者。在阳界,大乘初期被尊称为尊者,大乘中期以上则被誉为至高,而大乘后期更是被尊为至尊。据他所知,月神族族内就有两位至高坐镇,那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在如此强大的至高强者眼皮底下成功夺舍他们尊贵的神子呢?
即便他手段再多,也不太可能吧?
“这真是匪夷所思。”莫无悔摸着下巴,“不过,不管怎样,我亲自去阳界调查一番,真相自然会大白。”
李清源点头,语气严肃地说:“我们落后于他知道真相,难免处于被动地位。小七,你到阳界之后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会利用我在日神族的分身接应你的。”
莫无悔刚要点头,似乎感知到了某些情况,“但我们能否通过日神族的‘考验’还未可知呢。”
他指的是日神族那些族老的眼睛,现在神子还未回归日神族祖星,那些族老自然没有机会进行鉴别。但一旦神子回归,就要面对那九个大乘期老怪物的审视了。
日神族虽然失去了至尊,但实力依然不逊色于那些拥有至高的种族,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九个尊者。他们个个身怀绝技,火眼金睛,分身之体能否瞒过他们的眼睛还是未知数。
李清源深知其中的困难,郑重道:“我会尽力的。”
莫无悔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我’,而是‘我们’。你忘了我也分了一个分魂跟在你身边吗?为了伪装好你的身份,我可是尽心尽力还尽魂了叻。”
李清源唇线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期待,“嗯,希望我们能够顺利。对了,你问过父亲关于阳界的事情了吗?他征战多年,应该对此了解更多。”
莫无悔小声地回答道:“还没呢。”
李清源站起身,眼神清澈而明亮,低头道:“那我们一起去拜访父亲吧。”
莫无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大喜出声:“好!”
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了问天大殿。李威云的面色一沉,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那双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胸中的杀气几乎难以抑制,但在李清源面前,他实在无法发作。
李威云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莫无悔说道:“小子,你还真有胆啊。”
这真的不是在挑衅吗?臭小子,你还没过门呢!
莫无悔故作憨态,嘿嘿一笑,与李清源一同落座。他一本正经地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恭敬地递给李威云,“岳……伯父大人,小子不才,刚好修炼过酒道,今日特意带了几壶好酒来孝敬您,酒名仙猴酿,首次试饮。”
李威云冷哼一声,本要拒绝,可是倒出来的酒实在是太香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莫无悔正色道:“是关于阳界的事情。”
李威云微微颔首,“尽管问吧。”
三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三人交谈,几乎忘记了时间。莫无悔一问牵连无数问,好奇不解之事多如牛毛,而李威云难得耐心,皆一一解答了他的问题。
李清源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时投去温柔的目光,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仿佛这才是他真正期待看到的场景,或者不如说,事情本该如此和谐,却被那个“穿越者”无端地搅乱了他们的关系。
思及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令父亲伤心,差点夺舍小七,还导致小七被父亲误会,李清源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杀意。那个人,简直该死!
片刻之后,莫无悔感慨万分地说道:“岳……伯父大人真是博学多才,小子实在是钦佩不已啊。”
李威云嘴角微抽,心想你才是真的博学多才吧?一个人修炼一百多道,将来还想修万道?你这还是人吗?脑子真的不会分裂吗?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那个“龙傲天”可没胆子做这么变态的事。或者不如说,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正宗的龙傲天,而不是那个穿越而来的冒牌货。
“你也是不遑多让。”李威云不得不说。
莫无悔故作诧异道:“怎么会呢?小子年岁尚浅,还不到三十,与岳……伯父大人相比,那可是远远不够啊。”
李威云有被气到,心想这小子也太会气人了吧?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清儿,你怎么就看上了这种男人啊?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李清源,结果又见到李清源正对着莫无悔微笑。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就在这时,莫无悔还关心地问道:“岳……伯父大人,您怎么了?是酒不合口味吗?小子才艺不足,还请您多多包涵。”
太合口味了!!
李威云更是被气得半死,心想:这小子真的没有在阴阳怪气吗?绝对是在阴阳怪气吧!他又忍不住看向李清源,发现自家崽崽笑得更欢了。
这一刻,他真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够了够了,你小子越是这么尊敬,我越觉得诡异,下次给我正常说话!”李威云严厉地警告莫无悔。
“小子遵命!”莫无悔脱口而出。
李清源看着他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小七,没必要这样。”
莫无悔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憨笑道:“是、是吗?我只是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李清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倒也不必如此刻意,你自然一些就好。”
莫无悔抬眸,深情地望着李清源,“嗯,多谢小清哥哥的提醒。”
一旁看着他们互动的李威云裂了又裂,内心仿佛经历了翻江倒海,表情变得异常精彩。待他们告辞离开后,李威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孩子的成长吗?他有了比我更重要的男人。”
分别数百年,他头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那个男人能在场,尽管那个男人在不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哎,想当初,清儿可是一天到晚只知道围着我转的啊。”李威云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片刻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等等,我在激动什么?不是还有那个三十年之约吗?百岁之内突破到大乘期,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历史上从未有人做到过。那小子,不可能做到的!哼,三十年后,我定要光明正大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大成真龙之威!”-
后山寝殿,莫无悔大笑出声,笑了一路,就没停过。
李清源想到一个词“得意忘形”,总觉得很适合小七的情况。但也因为太得意了,这男人喝了不知多少酒,此刻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醉了还浑然不觉,脚步微微踉跄,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辰。
“小七,别笑了,快回去休息吧。”李清源拉着他的手,心中暗自盘算着不如直接把他扛上床算了。
“不用不用,我很清醒!”莫无悔倔强地回应道,语速快得惊人,却丝毫不肯承认自己已经醉了。
李清源刚一回过头,莫无悔便猛地拥住了他,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颈边,低声而坚定地说道:“不要担心啦,岳父大人迟早会认同我的!而且,我也迟早会成为全寰宇最强的那个人,保护你免受任何伤害!嘿嘿,我可是潜力股哦,要趁早买入,买到就是赚到,现在正在飞速升值呢,快□□我吧!”
这家伙都已经喝醉了,还在说大话,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李清源虽然不完全理解他的话语,但却觉得这样的莫无悔也别有一番可爱之处。毕竟,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即便是像父亲那样挑剔的人,似乎都对他刮目相看。
“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差吧?”李清源心中不禁自豪,然而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莫无悔已经开始在他身上乱摸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只好将这个男人扛起,准备将他送到床上。
“啊,这是我的工作!”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莫无悔居然还想反抗,直到被李清源轻轻敲了一下脑袋才老实下来。但他似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幽幽地抱怨道:“这可是家暴啊……”
李清源不再理会莫无悔的胡言乱语,一步跨到床前,轻轻将人放下,随手解开了他的外袍。眼前的身躯比梦中完美,每一块肌肉都锻炼得恰到好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身材健硕而不显大只。从远处看,身材颀长,近处触摸,则是坚实硬朗的肌肉,比梦中鲜活得多。
更重要的是,很温暖,越摸越暖。
然而,就在这时,莫无悔终于开口抱怨道:“小清哥哥,你能别摸了吗?我又不是你的玩偶。再说了,要是摸硬了,你能负责吗?”
李清源一愣,随即平静地说:“能负责。”
莫无悔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问道:“哪、哪个负责?”
“哪个都行。”李清源迎着莫无悔的视线,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莫无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愣愣地说:“我才刚醉倒,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做梦了?”
“不是梦。”李清源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既然话已经出口,他又怎会不认账。
然而,莫无悔却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动弹。
即便是李清源,也难以忍受这种气氛,语气略带不悦地说:“你是醉了又不是萎了,难道非要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他瞬间被莫无悔压倒,一股强大而凶猛的真龙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寝殿。李清源惊愕地抬起头,只见一双骇人无比的龙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眸底布满了狰狞可怖的欲望,与平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莫无悔竟然还保持着一份诡异的理性,轻声道:“又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呢?”
李清源心中一惊,明明被如此直白而赤.裸地盯视,他本应感到被冒犯,但不知怎的,心中竟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他竟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对方,任心中一团乱麻,冲动淹没了理智,在那人的耳边低声而挑衅地说出了压倒对方全部理智的一句话——“我让你做。”
话音未落,他几乎被吻得失去理智,在这混乱之中,他依稀听到莫无悔在耳边低语:“糟糕,头晕得厉害,这样下去,恐怕会惹出大麻烦。”
他寻思大事就大事,他允许了。但那人忽然顿下,随即磨磨蹭蹭,不知在想什么,好似有些忌惮,明明垂涎欲滴,却不知在克制什么。他等半天,格外恼怒,恨不得自己起身做,却被那人无意间压得动弹不得。他想要开口说话,还被那人用双指轻轻塞住了嘴,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他又听到莫无悔低语:“越来越晕了,早知道就不该喝那么多烈酒了,再说了,岳父大人万一看过来……活小七要变死小七了。”
李清源感到一阵无语,心想这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但紧接着,莫无悔竟然一动不动了。
不动就不动吧,可偏偏力气丝毫未减,仍然将他牢牢地按在下面。
“……”
整个夜晚,除了偶尔的低语和喘息,再无其他声响。李清源不知何时打了个瞌睡,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清晨了。他心念一动,目光转向身旁,发现莫无悔竟然还在沉睡。
“……”李清源更加无语。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做梦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将梦境付诸实践了。
这、这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半个时辰之后,莫无悔终于从宿醉中彻底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大惊失色地喊道:“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发酒疯了吗?”他环顾四周,寝殿内空无一人,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人捏过的火辣辣的感觉。
此外……床上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一脸疑惑,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传光珠-
而在修炼室内,李清源正沉心修炼,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有那般出格的心思了。即便莫无悔再如何诱惑……咳,再如何蛊惑他,他也必须坚守底线,绝不再重蹈覆辙!
这时,敲门声响起,莫无悔的声音远远传来:“小清哥哥,你在修炼吗?”
李清源沉默不语,没有回应。
莫无悔又轻声呼唤了一次,但李清源依然没有动静。
男人只好说:“嗯,我知道了。对了,小清哥哥,那个万族战场好像快要开始了,我可能三天内就得离开。你好好修炼吧,我也得提前做些准备了。”
“……”李清源微微动容。
而此刻,莫无悔已经离开了。
“要走了吗……”李清源低声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话说回来,他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说等出了秘境就告诉我,但现在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说?”
虽然心中纳闷,但李清源还是决定先沉下心来修炼。他虽然没有立下三十年之约,但既然莫无悔已经提出了这样的目标,他也必须努力修炼,因为他有绝对不能输给对方的理由!
次日清晨,李清源走出修炼室,神识不自觉地展开。他惊讶地发现,莫无悔并不在后山,而是独自前往了问天大殿。
问天大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这说明父亲并未因此事而生气。
“小七……居然这么快就与父亲打好了关系?”李清源心中惊讶-
问天大殿中,李威云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子,你是疯子吗,这种事你都敢琢磨?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将你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莫无悔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目标嘛,自然是要定得高一些才好。岳……伯父大人,您不觉得吗?要是真的能实现,阴界将会迎来万古长安的盛世啊。”
李威云沉默了,“我忽然不知如何评价你这个人。”
莫无悔眨了眨眼,“叫我莫无悔就好。”
李威云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莫无悔见状,继续说道:“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大话。真正能让阴界万古长安的,是一个实力足够镇压寰宇一切敌的至强者。”
李威云一愣,随即也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会成为那样的至强者?”
莫无悔爽朗一笑,“当然是我!舍我其谁?”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狂妄的小子。”李威云摇了摇头,浅饮了一口手中的酒。
莫无悔突然话锋一转,认真道:“对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把至尊大人找回来的。”
“找他?”李威云的动作一顿,显然没想到莫无悔会有这种想法。
莫无悔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伯父大人,您一定也很想他吧。”
李威云被莫无悔的话噎住了,竟一时无言以对。要是换作顾老弟说这句话,他说不定早就一拳挥过去了。但眼前的这小子……凭借着清儿的喜爱,愈发变得肆无忌惮了。
李威云突然抬起眼眸,目光深邃地看着莫无悔,缓缓开口:“小子,我打击你,冤枉你,你就没有一丝怨恨我?”
莫无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若是换作其他人,可能早已被列入我的必杀名单了。但您不同,您是小清哥哥的父亲,是赋予小清哥哥生命的人,对我而言,您的重要性仅次于小清哥哥。更何况,事出有因,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又怎会记恨于您呢?”
李威云微微挑眉,“仔细回想一下,你当时的反应异常冷静,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无悔淡淡道:“我一向如此,越是情绪激动或是愤怒的时候,我反而更加冷静,不动声色。”
“你这脾气,倒是挺有意思的。”李威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日神族的祖星上,一座辉煌无比的大殿内,族长日顼突然开口问道:“话说回来,我们有神子的传影吗?”
旁边的一位老者连忙回应,并呈上了一面光影镜:“有!您请看。”
日顼接在手里,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然而看到光影镜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第一眼惊艳,而第二眼,竟看出了两位故人!
其中一位,是他的堂兄——日玄晖!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汇报消息:“族长大人,月神族传信,说想与我们一起迎接我族神子殿下。”
日顼顿时面色精彩。他身旁的老者却喃喃道:“他们这么快就动了联姻的心思?”
日顼闻言脱口而出:“这可是有灭族的风险!”
第89章 第 89 章 魔神族神子-
“话说回来, 小子,你明日就要离开了吗。”
“是的,该了解的事情大致都已明了, 实在不宜再拖延下去。”
李威云凝视着莫无悔, 眼中闪烁着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你其实无需为了清儿如此奋不顾身。”
莫无悔一呆, 纳闷道:“为何您也这么说?称霸天下本就是我的梦想, 我虽然恋爱脑了一些, 但真的没有到那个地步。话说回来, 伯父大人, 您能否回想一下, 那本书中是否记载着出身卑微,却天赋异禀, 或者有着极强成长潜力的阳界配角?我打算一一‘拜访’。”
李威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回想, 随后沉默片刻, 认真地看向莫无悔:“总之,你好好道别吧, 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莫无悔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微微颔首:“嗯。”
临走前本想告白,但毕竟答应了岳父大人,既然如此……-
这一日, 李清源四处寻找莫无悔的身影,却总是扑了个空,总不至于是在故意躲避自己。天都黑了,李清源依然未能找到莫无悔的踪迹。
他询问小白是否见过莫无悔,小白也是一脸茫然。于是, 李清源回到后山,静坐了一夜。天刚亮时,他不禁打了个瞌睡,醒来时已是接近正午。他自然而然地展开神识,无意识间捕捉到了莫无悔的气息。
他猛地起身,瞬间便出现在寝殿门口。只见黑衣青年背对着他,面前是一片刚刚栽种下的筑灵花幼苗。花香醉人,却丝毫未能吸引李清源的注意。
李清源抬起眼眸,直视着莫无悔的背影,问道:“小七,你昨日到底去了哪里?”
黑衣青年闻言一颤,随即转身,笑容仍旧如平日灿烂,“没有跑哪里,就在问天峰,方才看你睡觉,不忍心叫醒你。对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还好你及时醒了。”
李清源眉头紧锁,“你难道是打算瞒着我悄悄走吗?”
“倒也不是,只是……心中实在有太多不舍。”莫无悔坦诚道。
就在这时,李威云忽然出现在李清源的身旁,目光转向莫无悔,道:“小子,你不是有话要对清儿说吗?”
李清源闻言一愣。莫无悔则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昨晚想了一整夜,反复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平日里少有如此严肃的神情,这让李清源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李清源问道:“是你在秘境中原本就想对我说的话吗?”
莫无悔笑道:“是也不是,后来我仔细斟酌了一番,你且慢慢听我说。我此去或许长达三十年,未来如何难以预料。我知道你最近可能有些想法,但我深思熟虑,做出了决定。在我们现有的关系里,我不会做出超越关系界限的事情。”
李清源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莫无悔低下眼眸,继续道:“在一个业已形成的关系里面,便已轻易得到了另一个关系才能有的好处,那么还有迈出这个关系,进入另一个关系的必要吗?人都是有惰性的,都想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中不愿出来,不想面对未知,不想打造新的关系。”
这番话不仅震惊了李清源,也让李威云深感意外,甚至试炼塔中的一人一龙也为之动容。
莫无悔语重心长道:“对于生命漫长的修士来说更是如此,毕竟我们跟时间紧迫的常人不同,眨眨眼就是一年,打个瞌睡就是十年,长久的路径依赖下来,总懒得改变,曾经的我也是如此,拖了十几年都没有承认,但……正是这样的我才知道,鼓起勇气的重要,事情并没有我之前想的糟糕,虽然痛苦了许多,但总体上是更好的,对我而言是无悔的选择。”
在场众人皆能从他的言辞中捕捉到弦外之音。
李清源眼神凝重,似乎在认真理解莫无悔的话语。
李威云侧目而视,若有所思。
封懿仿佛想到了什么,龙爷爷沉默不语,两人的视线随即交织在了一起。
莫无悔接着对李清源说:“你的人生阅历尚浅,认识的人还太少,不妨多结识几位朋友再做决定。我会一直等你。但是我的前路充满凶险,即便是爱说大话的我,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活到那一天。若是在那之前不幸陨落,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事情?肯定会死不瞑目吧。”
李清源的眼神瞬间变了。
也是同时,封懿浑身一战,龙爷爷则看了他一眼。
莫无悔又道:“小清哥哥,这些年里,我想你除了修炼之外,也能关注一下人间的情爱之事,看世人如何相爱,如何厮守,道侣……并非不能长久,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磨灭的,至少我对我有这个自信。”
李清源内心掀起了重重波澜。
莫无悔摇头道:“这是大事,不能草率,好好想想,等下次见面,我们再讨论这个话题。十年、三十年,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还有,你可千万不要试图寻找什么替身,若让我知道,我定会杀了那个人。好了,到此为止,我们定会再见的。”
李清源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想要挽留他。
莫无悔突然注视着他,沉声道:“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趁我还是我。”
最后那一句话,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李清源的耳中,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莫无悔已转身,身影几乎在瞬间消散。
李清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并非莫无悔的真身,而是一道神念,恐怕他本人早已前往阳界了。
“小七……”李清源低声呢喃,心中五味杂陈,从未有过如此纷乱的感觉。
李威云将一切看在眼里,始终沉默不语,此时才终于忍不住开口,“真是个深情的小子。偏偏脑子还这么好使。若是能来问天宗,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清源顿时转头,眼里闪过一抹惊色。
李威云继续说道:“世间有句话说得好,慧极必伤。他这般聪明的人,往往更容易受伤。他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外表看似坚韧不拔,实则内心柔软细腻,心思之复杂,常人难以想象。他既贪婪又能自我克制。我阅人无数,他无疑是其中相当特别的一个。他本可以用花言巧语哄骗我们,而且未必不能成功,但他却选择了坦诚相待,掏心掏肺,甚至放下了自己的骄傲。”
说着,他犹豫片刻,才接着道:“清儿,父亲虽然不希望你跟他走,但这样的男人,确实难得一见,不要轻易错过了。”
后面那番言辞,无疑是直接的暗示。
李清源一顿,点头道:“他的难得,我自然知道。在我心中,他是除你之外最重要的存在。但正如他所说,我若是轻易决定了,反而才是对他的辜负。”
李威云惊讶地看他一眼。
李清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害怕……我们会像道宗阿姨所说的那样。”
李威云忽然间明白了,自家孩子并非不爱那个男人,反而是因为太爱了,才如此迟疑。也对,谁让他从小灌输的是“道侣不如兄弟”啊?按这句话,做道侣还比做兄弟低等了。
李威云额冒冷汗,突然大咳一声,“清儿,不要全听我们怎么说,要自己体会。”
“嗯,我一直在思考。”李清源垂下了眼帘,轻声问道:“父亲,这世上真的存在长久的……道侣关系吗?”
李威云欲言又止,坦诚道:“不知道,我活了这么久,从未亲眼见过。倒是因为琐事争吵最终分道扬镳的例子比比皆是,这类事情看得人心烦意乱。但……也许真的有吧,仔细回想一下,若不是你奶奶早逝,你爷爷应该会一直深爱着她。”
李清源沉默不语。
李威云有感而发:“说起来,那小子身上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初见时只觉得他有些欠揍,但相处久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不凡的人物,尽管还是很欠揍。”
李清源顿了顿,“他向来如此,倒也并非故意,父亲,不要老想打他,他虽然不怕痛,但痛就是痛,天地待他凉薄,爱他之人寥寥,他的一生太不容易。”
“我尽量。”李威云难得点了点头。
这日夜晚,李清源打开传光珠,发现那男人还留了影。
——“忘记强调了,千万千万不要又找替身,否则我即便身在阳界,也要冲回去惩罚你的!”
李清源皱了皱眉,随后又忍不住笑了,“笨蛋,我何时找过替身?”
次日,冯尘造访问天宗,得知莫无悔即是龙傲天,一时间气得几乎晕厥,好在听完解释后情绪稍缓。
冯尘举杯痛饮,压下心中惊涛骇浪,随后问道:“清儿,你可曾听说过红尘成仙的传说?”
李清源点头回应:“略有耳闻,似乎就是从冯叔叔那里听来的。”
冯尘闻言,爽朗大笑。
三日后,日神族神子回归,祖星之上万人空巷,整个阳界为之轰动。各族震惊之余,纷纷好奇这位神秘神子的身份、来历,以及他如何在仙藏中斩获仙气。然而,日神族封闭消息,外族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也无法窥探其中隐秘。
次日,日神族神子宣布闭关修炼,此举再次震惊天下,引发广泛热议。
随后,原定于近期开启的万族战场也因他一人而推迟。数日之后,阳界某地又传出“狼孩”之说,传闻中那位至尊的传人已经现世。
数日之后,魔神族那颗一度沉寂的祖星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数位尊者的警觉目光。他们深恐“大祸”再起,于是在魔神族祖星上连续巡逻了近二十日,却一无所获,仿佛那道光芒只是一场回光返照的意外而已,再无后续波澜。
“魔神族已然灭绝,不可能再兴风作浪了。”一位尊者断言。
“想当年,他们作为域外天魔的后裔,也曾享有‘神族’的尊号,是何等的辉煌显赫。没想到几个纪元过去,竟落得如此寂寥的下场。”另一位尊者感慨万千。
“蠢货!你难道在惋惜?你可知魔神族当年是何等的恐怖?”有人厉声反驳。
“若是他们死灰复燃,整个阳界都将遭殃!”
阳界风起云涌,而阴界的风波却渐渐平息。
大夏神朝大肆扩张的野心被遏制,他们在探索“仙秘”的过程中损失惨重,那些逝去的皆是神朝的精英栋梁,怎能不令其元气大伤?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失去了民心。往昔,人们因大夏神朝的强盛气运而敬畏,但在仙秘之中,他们的黄金一代几乎全军覆没,幸存者或是身残,或是心残,难以重振旗鼓。
道统之争,胜在未来。上界的诸多势力目睹这一切,心中自然有了抉择的方向。
那一个月里,李清源陪着冯尘走遍大江南北,有时住在大客栈,有时风餐露宿,见了许多人,当中什么人都有,有父母子女,有兄弟姐妹,更有夫妻爱人。每当目睹那些携手相伴的夫妻,李清源总是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思考他们的关系,琢磨他们的相处。
他有时旁观,时而参与其中,与各色人等交谈。起初,他满怀好奇,总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援手,帮助他人解决难题。然而,当他解决完问题后,却并未总能收获感激,有时甚至招致埋怨。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形,他都会陷入困惑,随后深入思考,试图理解他人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言行。
他特别注意到,当路见不平、锄强扶弱时,被救之人往往会心怀感激。但若是遇到争吵的夫妻或动手的道侣,情况就变得复杂得多。
冯尘随口说道:“夫妻间的事,少管为好,连我都不敢轻易插手。”
李清源深有同感,并且他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冯叔叔之所以一生光棍,正是因为受不了那些琐碎繁杂之事。
出于好奇,李清源问道:“冯叔叔,你就没想过找个道侣吗?”
冯尘挥动手中的竹剑,语气平淡:“道侣只会妨碍我挥剑。”
李清源闻言沉默,突然开口:“冯叔叔,这话是我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吧?”
冯尘露出惊讶的神色:“清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李清源一愣,思考道:“但我不知,那是好的聪明,还是坏的聪明。”
冯尘爽朗大笑,拍了拍李清源的肩膀,“聪明点是好事,能看透人心才不容易被骗。这世间恶人太多,防不胜防,若是没有一双慧眼,又怎能活呢?”
李清源低头,“以前,我依靠诛邪,后来,我依靠他,他总是能为我做到一切,让我不知不觉间依赖起来。”
冯尘心中纳闷,这个“他”究竟是谁,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非李威云。
李清源继续说道:“他总说我太宠他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帮我完成,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心宠坏我。”
冯尘闻言,瞪大了眼睛,这才恍然大悟,是指莫无悔啊。
随后,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继续踏上红尘之路。难怪修士们常说,红尘是修炼心性的最佳场所。红尘世界远比修士世界复杂得多,后者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便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而前者,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智慧,甚至要学会圆滑与妥协。
一路上,冯尘向李清源介绍了一些红尘道的道友,他们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当冯尘指着他们说话时,这些道友还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个陌生老头在说什么。
冯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不记得我了,说好了一起转世历练,却一个个沉迷其中,执迷不悟,连我这个道友都不认识了。”
李清源面露不解,“这样的道修炼起来太难了。”
冯尘笑了笑,“你要知道,他们转世前,都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一定能悟出红尘道的真谛。但是,如你所见,有的人乐在其中,有的人苦在其中,都忘记了来时的路。”
李清源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冯尘摇了摇头,“没办法,若不能自己走出淤泥,就炼不成红尘道。等他们的修士肉身死去,他们就会陷入轮回,无法自拔。”
李清源微微蹙眉,再次提问:“那么,为何说红尘可以成仙呢?”
冯尘缓缓道:“正因为其难。曾有一段时期,人们普遍认为,唯有最难以修炼之道方能证道成仙。而在当时,红尘道便是那最为艰难之道。许多人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便迷失了自我,最终彻底遗忘一切,陷入轮回。”
李清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冯尘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转修红尘道吗?被你打击了道心只是其中一个诱因,真正的原因是,我也好奇自己是否能在这条路上保持住自我。”
到了他这般年岁,许多事物已变得不再重要,人生似乎只剩下了“挑战”。他想在有限的时光里,挑战世间公认最为艰难之道,成败与否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挑战自我的畅快。
李清源突发奇想地问道:“冯叔叔,你现在是本体,还是红尘中的化身呢?”
冯尘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但那份笑容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李清源愕然,不禁自问,若是记忆全无,自己能在“迷”之中想起自己是谁吗?
随后,李清源继续他的历练之旅。他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日益加快,体内的修炼法门也在自主地更迭,愈发契合大道,他周身时常不经意间流露出道韵。在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很想与那个人分享,可惜阳界太远了,传光珠都无法沟通,至于说沟通试炼塔,那更不可能了。
在思念对方时,他只能轻轻地摩挲着对方留下的戒指,或是感知分身的情况。他的分身正在日神族闭关苦修,沿着他原本的道。他四处游历,分身则沉浸在静修之中。主身与分身共同修炼,或许在合体之时,他们的境界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日神族的族老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迎日大典那日族长热烈欢迎,对他有求必应,并未强迫他做任何事,当他提出想要闭关修炼时,族长立即应允,并且坚决地阻止了任何人窥探仙气的行为,其客气程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寻思,等分身修炼出关后,定要拜托他们帮忙寻找小七。但眼下,分身在日神族的修炼正处于关键时刻,不宜中断。想到小七,他凝视着手中的黑戒,心中的担忧渐渐平复。
三个月后,冯尘问李清源:“在这红尘中历练一番后,有何感想?”
李清源沉思片刻,回答道:“虽然遇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但也感受到了太多失望,终究还是太复杂了。”
冯尘闻言大笑:“是吗?只要不变得麻木就行,麻木可是心死的预兆,人千万不能麻木。虽然我也曾天真地认为世上没有一剑解决不了的问题,但事实证明,还是有些问题一剑是解决不了的。”
李清源恍然间想起了小白关于“成熟”的言论,也明白了小七为何说“成熟”并非好事。他心中诸多疑惑逐渐解开,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性竟有了很大的成长。
后来,他愈发游刃有余,不再为那些复杂之事所困扰。若想要解决问题,他也能更加从容地应对。同时,他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那些幽微的人情冷暖。
虽然,理解归理解,他的本心倒是丝毫不变,仍是以前那个他。
“这也算是成熟了吗?”他自言自语道。但后来,他连这个问题都忘记了。当他再次遇见旧识时,对方惊叹连连,仿佛遇错了人。
华云非缓缓落座,微笑着问道:“李道友,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会在这世俗中历练呢?”
李清源则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语气中隐约透露出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与从容。
华云非轻轻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直接问道:“怎么不见莫道友陪伴在你身边?”
李清源顿了顿,“他……有他的事。”
莫无悔前往阳界之事是秘密,绝不能轻易向外透露。
华云非眼神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缓缓说道:“莫道友实在是一位难以捉摸的人物,我对他深感钦佩。他不入世,但一定在筹备什么惊天动地、搅动风云的大事吧。”
李清源闻言,差点就点头赞同了华云非的看法。
分别之后,李清源又在红尘中遇见了佛子。此时的佛子与在仙秘中时相比,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之前虽有空灵之感,但仍不失人味,而现在,他仿佛一片空灵,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像是不在这个世界,似乎随时都会超脱物外。
李清源本想询问小仓鼠的下落,但转念一想,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佛子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深邃:“李道友,你与我不同,如今身上多了几分人味。不过,莫道友呢?他怎么没有与你同行?”
李清源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后来,他又遇见了灵喜儿。灵喜儿性格直爽,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问道:“莫道友在哪里?”
他们似乎都认为莫无悔必然时刻跟随在李清源身边,即便不在眼前,也必定在附近。当李清源说出实情后,他们总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黄尚君甚至直言不讳地说:“你们的关系跟道侣一样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大家当然会这样觉得。”
以前李清源听到这样的话,总会有些迟疑,不知如何回应。但如今,他已经坦然了许多。有时候,他甚至会反问对方:“我们只是像道侣一样吗?”
这话一出,反而是对方迟疑了。有人甚至会因此不知所措,比如紫听。
在历练的日子里,李清源的心眼或许没有增多,但他无疑变得更加从容了。
还好,那些曾经熟悉的同代人如今都还健在。他们之中,有的继续在修行路上大放异彩,有的则选择潜心修炼,鲜少在人前露面。相较于阳界,上界的灵气虽然显得匮乏,修炼虽然慢了些,但慢也有慢的好处,稳扎稳打,境界圆满。因此,在同一个境界上,阴界的修士往往能够战胜三个以上的阳界修士。
在历练的过程中,李清源收获颇丰。得益于身上的仙气,他并未有灵气的困扰,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便修炼到了第六境界初期的大圆满。同时,他的剑道也日益精进,极道七重天的瓶颈似乎触手可及,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过了些日子,春去秋来。某处田地原本颗粒无收,却忽然被一道剑光掠过。人们初时以为是有修士在争斗,大祸即将临头,但睁眼一看,只见麦浪翻滚如海,一片丰收的景象。
这样的奇迹在无数地方上演,令人惊叹不已。
冯尘也感到十分惊讶,对身边的白衣青年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剑法。”
李清源淡淡一笑,回答道:“这是我从他身上受到的启发。他总是说,思想要再开阔一些。”
冯尘闻言大笑,但心中却在沉思。他发现李清源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提到莫无悔,这真的不是一种相思病吗?
又过了几天,一道剑光划破长空,惊动了五湖四海,万鬼匍匐在地。
这是剑道七重天破关的迹象。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何人所为,说到剑修,谁能不想起那个人呢?
华云非感慨道:“他若成仙,定是一位剑仙吧。”
再过三天,在一座朴素的洞府内,李清源刚刚结束修炼。他无意间发现传光珠在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光芒,眼中不禁露出惊喜之色。他以为终于能够与那个人沟通了,但传来的却只是一道神念:
——“一切安好,勿忧我。”
李清源终于放心,但随即又忍不住轻声抱怨:“怎么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呢?”然而,传光珠却已沉寂无声,再无任何动静。
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思绪万千。突然之间,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尽管他不知道对方何时才能收到神念,但他总觉得,有些话是非说不可的。
“小七,我得跟你说实话,我之前……做了跟你有关的梦。”他简要地叙述了梦中的情景,本想继续道歉,但传光珠却突然卡住了,只录下了前面的话并传送了出去。发现这一情况后,他愣了好一会,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但随后,他淡然一笑。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阳界开始逐渐风起云涌,局势变得动荡不安。
十大族群齐聚一堂,公然声称要“拜访”日神族的祖星。
那日,日神族九大尊者显现,几乎要与十大神族的强者们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深知仙气的重要性,而日神族却想要“独吞”这份仙气,不愿与阳界的友好各族“分享”。这种行为简直是在逼迫他们“不友好”!
那日,万族瞩目,有人紧张不安,有人满怀期待。许多人恨不得看到十大族群联手灭了日神族。鲸落万物生,阳界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乱子了。人们开始质疑,日神族还能否继续稳坐第一族群之位。
日神族的祖星内,诸位族老齐聚一堂,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其中一位老者叹息道:“若是那位至尊还在,他们怎敢如此嚣张!”
“那位至尊已经不知所踪,此事难啊。”另一位老者无奈地说道。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任凭他们围在祖星外叫嚣吗?雨族那帮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日神族中脾气暴烈的族老众多,他们一族尤其护短。他们可以容忍自己族人之间的争斗,但绝不能容忍外人欺负自己的族人,更别提神子了。
大世风云中,终于迎来了一位足足存活了一年的神子,这无疑是他们一族天大的喜事,想动神子?没门!
族长勃然大怒,豪言道:“老子亲自上阵,灭了那帮龟孙!”
“族长大人威武!”众位族老齐声大喊,各个眼放炽光。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上报:“各位族老大人,他们接二连三地退走了!”
族长一愣,其他人也纷纷转头,连忙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报信修士振声大喊:“说是寂灭的上古花族祖星突发动静,他们全部转头冲去那里了!”
诸老闻言,先是震惊,随后便恍然大悟。上古花族据说曾经得到过一缕仙气,但一直无人知晓其下落,只能推测仙气仍然留在花族祖星。如今花族祖星突发动静,说不定就是那一缕仙气的出世之兆!
一位老者突然道:“族长大人,我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族长心中有些动摇,但沉思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我们若是去凑热闹,难保不会被他们围攻。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次日,阳界轰动。据说,几乎所有探索花族祖星的大能都遭遇了不幸,无一幸免。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陷阱!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坑害了好几个大族!”
“是谁这么缺德啊。”
“难道是日神族?只有他们的人没去。”
当这则风云传到日神族祖星时,众人哄堂大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人的死,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然而,无人知道的是,三日后,一位黑衣青年偷偷溜出了花族祖星。他停在能够望见日神族祖星的虚空中,拍了拍手道:“分享仙气?觊觎我媳妇的都得死!”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停歇的地方,忽然发现传光珠亮了起来。他连忙打开阅读其中的神念内容。片刻后,他面色通红地喃喃自语道:“为何跟我的梦这么像?难道是共梦了吗?但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梦奸了小清哥哥?”
他有些不安,发现对方的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不禁松了口气,甚至傻笑起来:“哈哈,变态的人不是你,是我啦。这也没办法,你也不能要求我在梦里也克制吧?就是可惜梦里几乎没有知觉,感受不到什么。”
他心中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欣喜。因为他听得出,对方在谈及这些事情时,态度已经变得坦然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羞涩。
这就是成长啊。不过,媳妇梦他虽是好事,但可惜好像不是发自欲.望的梦?嗯,这说明自己作为男人的魅力还远远不够!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李清源结束了修炼,接收到了新的神念。
——“不要在意那件事情了,比起这个,你还是听听我最近的大业吧!”
这次的神念异常持久,对方详细地讲述了许多事情,每一件都是了不起的大事。然而,在阳界诸族看来,这些事情都只是“意外”,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全部是莫无悔的精心布局。
莫无悔在神念中提到,他在阳界仙藏遇到的那些“奴……朋友”都非常友善,主动帮他完成了各种布局,他对此感激不尽,每次遇见他们都会热情地招待一番。
李清源听完不禁哑然失笑,仔细回味了一下,非常肯定地认为对方所说的绝对不是朋友。这个男人真是太调皮了,不过,既然对方说是朋友,那就权当是朋友吧。
他也留下神念,嘱咐对方即便乱来,也要千万注意自身的安全。此外,他还向对方分享了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的一些见闻,包括自己对道侣之事的深入思考。
在神念的结尾处,他问道:“都说世上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小七,对此你怎么看呢?”
话音刚落,传光珠便黯淡了下来。而再次亮起时,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李清源及时注意到传光珠的动静,迅速将其打开,接收到了对方留下的一句话——“吵架又没什么”,但随后的话语却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他仔细琢磨着这句话,心中暗自点头。确实,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关系,也曾经有过争吵,但只要最终能够和解,不就可以了吗?
他本欲立刻回复,但犹豫了一下。过了几个月,他才终于鼓起勇气,传信道:“小七,我开始觉得道侣也挺好的了。”
话刚出口,他不禁有些心惊胆战,过了许久才逐渐平静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除了修炼之外,满心都在等待对方的回复。然而,这道神念的回复却异常缓慢,似乎对方正忙于某些事情,无暇顾及。
他意识一转,进入分身之中,才得知最近阳界正经历一场大动乱。万族战场即将开启,战乱四起,连日神族也无法置身事外。更准确地说,日神族正是这场战事的中心之一。
他放开神识,听到大殿之外几个童子正在交谈。
“你听说了吗?魔神族出现了。”
“这谁不知道啊,万族战场开幕之前,万族榜上赫然出现了魔神族的大名,听说好几个长老都被吓晕了。”
“魔神族不就是那个吃人修炼的种族吗?听说他们都是域外天魔的后裔,好恐怖啊。”
李清源闻言皱起了眉头,直觉这个“魔神族”与小七有着某种关联。他转头又听到另外几个人的讨论。
“比起魔神族,月神族好像要打我们了。”
“糟了,月神族打我们从来不喜欢杀人,而是喜欢俘获!”
“他们不知偷了我们多少族人,暗地里进行配种!我猜那个月神族神子之所以如此逆天,就是配种的结果!”
李清源一愣,心想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荒诞之事?
此时此刻,魔神族祖星。
一片浑黑而荒寂的地底深处,一个庞大的黑影正蠢蠢欲动,周身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祥气息。
它张开巨口,竟同时发出了男女老少四种声线交织的诡异之音:“殿下,您无疑是我族的神子,血统之纯净与强大,老朽历经数个纪元,前所未见。只要您轻轻一点头,老朽不仅愿立即放您自由,更会将整个祖星的无上传承拱手相赠。您又何苦自寻烦恼?”
群魔簇拥之中的男人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日轮殿外,一道恭敬的问候声适时响起。
“神子殿下,族长大人请求觐见。”
李清源似乎早已有所预料,闻声即刻起身,以传音之术应允。不多时,日顼便缓步踏入了日轮殿的门槛。
李清源正欲躬身行礼,却被日顼以手势轻轻制止。日顼的语气随意而自然,“不必如此多礼,你在族中的地位,早已远在我之上。”
“您过谦。”李清源轻应一声。
日顼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道:“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与你详谈关于万族战场的事宜。”
李清源颔首,“愿闻其详。”
于是,日顼神色凝重地开始娓娓道来。
在阴界之中,仙藏已是秘境之巅,但在阳界,万族战场才是至高无上的“秘境圣地”。它限制参与者境界于第七境界之下,而能从这片残酷战场中脱颖而出的,至少是尊者之境,最高则可达到至尊层次。在大世,甚至可能出现“仙”。
万族之战,争夺的不仅仅是领土与资源,更是关乎族群的气运与未来。
李清源听完,仿佛随口一问:“听闻魔神族也参加?”
日顼轻抚下巴,露出不解之色,“魔神族本应死绝,然而万族榜上,当真出现了‘魔神族’大名,有传闻称,魔神族……甚至也出神子了。”
“魔神族神子?”李清源神色顿变。
几乎同时。荒寂之地。
群魔环绕之中,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可以答应你们。”
巨大的魔影顿时狂喜,“您当真?”
“嗯,仔细一想,神子配神子,才称得上门当户对。另外,先把传光珠还来,我媳妇说不定喊我了。”男人语气淡淡地说。
魔影大惊,连忙恭敬呈上。
第90章 第 90 章 光明正大地霸占小七-
“那是一个空神族的老前辈预测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说完那个预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说明这件事……因果极大, 极有可能是真的。”
日顼在提及此事时, 语气显得格外沉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李清源感觉到了, 好奇道:“魔神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种族呢?”
日顼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魔神族, 曾是阳界无可争议的霸主, 地位与我们日神族今日相当,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鼎盛时期, 正值第三纪元,那时, 整个阳界,没有哪个种族敢挑战他们的权威, 说他们是阳界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种族, 也毫不为过。”
李清源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 阳界的第三纪元等同于阴界的鸿蒙纪元。阴界的历史,从灵藏纪元起始,历经秘境、内门、轮脉,直至如今的金丹纪元, 每个纪元的命名皆源于当时流行的修炼体系。鸿蒙纪元对他们阴界而言,不是历史,而是遥远的传说,而阳界竟然还保留着如此古老的历史记载。
接着,日顼的面色愈发凝重, “魔神族强盛一时,本应永恒不朽,然而历史的走向总是充满了变数。说起来,这与我们日神族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日神族的古籍所载,魔神族的最后一位帝,是我们日神族之王的挚友。”
李清源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种种猜测。
日顼继续道:“关于那段过往,唯有身为族长的我才有机会略知一二。魔神族的末代帝,实力丝毫不逊于前代。然而,魔神族的历史却在他的统治时期终结了。”
李清源直觉,此事背后定隐藏着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倘若魔神族的末代帝并非因“弱”而被讨伐至灭族,那么背后的原因……
日顼语气又复杂起来,“世间流传着一种说法,称魔神族乃域外天魔的后裔,生性残忍,嗜血成性,日夜以人肉为食。然而,我始终认为,这些说法应有隐情。若魔神族真如此残暴,那么在第三纪元他们强盛之时,其他各族又怎能存活?总不能是为了豢养口粮吧?当然,世事无绝对,这种说法也并非全无可能。”
李清源从日顼的话语中品味出了几分微妙的意味。
日顼话锋一转,郑重其事道:“魔神族需得格外留意,若他们真的诞生了神子,那此人必将是一位镇压一代的超级天才,对你而言,无疑是劲敌中的劲敌。”
李清源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在与日顼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能感受到日顼并非凶恶之人,内心藏有几分良善与温柔,与日神族“风风火火”的族风有些格格不入。
日顼抬眼望向李清源,“无论传言真假,打铁还需自身硬,您说是不是?”
“确实如此。”李清源深表赞同,随即又问道:“话说回来,‘万族战场’究竟是怎么来的?”
对阳界之人而言,这或许是常识,但众所周知,这一代的日神族神子因失忆而流落异乡,对阳界的了解并不深入。
日顼耐心地解释道:“万族战场,乃是第四纪元的一位‘近仙大能’亲手缔造的终极试炼空间。”
所谓“近仙大能”,指的是那些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几乎要成仙的绝世强者,他们实力强横,能够缔造天地规则。在阴界已知的历史中,这样的存在从未出现,而在阳界的历史中,却赫然记载着这样一位人物。
李清源神色变得凝重,深刻感受到了两界之间不仅存在实力上的差距,更有历史底蕴的深厚差异。
日顼继续道:“那位近仙大能,出自阳界最神秘的世外大族——‘数族’。他天生便是圣人,自幼□□过人,洞悉世间真谛,认为万事万物皆可用数来诠释,即便是阴阳二界,也不过是数之零与一。然而,有一天,他却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李清源好奇道:“他改变了什么想法?”
日顼微微一顿,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他原本认为万事万物皆可用数来诠释,小数汇聚成大数,便构成了一个世界。但后来,他却觉得世间的‘数’并不完美,需要改造。”
李清源心中一惊,已经有些不明白那位大能者的思想了。
日顼继续道:“他想法超凡脱俗,手段更是逆天。在他的一生中,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将阳界改造成他心中最完美的数之集合,实践他眼中最为完美的数理。现在的阳界,就是一个彻底的数的世界。”
李清源瞪大了眼睛,这个秘密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
日顼皱了皱眉,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连他自己也十分费解,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他说,世界就是一场数的游戏,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在争夺数。既然如此,何不将这场游戏变得更清晰、更直接呢?”日顼说话间,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于是,他将阳界绝大部分的资源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万族战场。根据在战场上的战绩来分配资源,并为万族战场中所有的种族和个体进行实力排位。”
李清源一怔,他虽然知道万族战场是阳界资源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但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神奇的主张。
日顼道:“从此以后,阳界虽然偶尔还会有争端,但争端的核心都集中在了万族战场上。在战场上表现优异、获得大量资源的存在,无疑会成为未来阳界举足轻重的强者。而获得大量资源的种族,要么能够维持其地位,要么能够提升地位。哪个种族、哪个人不想争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呢?阳界之争,说白了就是资源之争,就是数的多少之争。世间本就如此,某种意义上说,那位前辈只不过是把真相清晰明白地摆了出来而已。”
李清源努力消化着这些内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些思考。他坦诚地说:“但人终究不是数,如此强调数的存在,真的不会过犹不及吗?”
日顼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看向李清源,缓缓道:“可世间万物,本就如此运作。”
若是在红尘历练之前,李清源或许还会暂时认同这番言论。但如今的他毕竟见过人世了,即便可能认识不足,他还是说出了自己当前的见解。
“怎会本就如此?万事万物不是数,万事万物是万事万物,任何表象,都不能代替真实所是。只说人是数,为何不说人是爱恨离合?为何不说人是酸甜苦辣?”
日顼瞳孔一震,面露惊色,沉思片刻才道:“殿下,您的想法……实在是与众不同。”
他原本以为这位神子远离世俗,对红尘之事了解甚少。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谈及“爱恨离合”、“酸甜苦辣”,而且说得如此贴切。
日顼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都说越是圣人,越是容易钻牛角尖,或许您说的是对的。”
李清源摇了摇头,“我只是随性而发,并无深意。”
日顼微笑,继续解释道:“我们日神族是上一次万族战场的胜利者,也是目前排位第一的种族。对了,上一次万族战场开启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万族战场的开启并非易事,需要几大种族联手才能促成。这一次之所以延后,正是因为我们日神族的不配合。”
李清源闻言一愣,很快便意识到,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他。
日顼目光一转,关切地问道:“您现在的境界是?”
李清源如实答道:“第六境界初期。”
日顼点了点头,他当然早已知晓答案,询问只是为了询问。
“以您的年龄达到如此境界,可谓是前无古人。但大势不等人,我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为您争取更多的修炼时间,但快要扛不住他们的压力了。”
大世的万族战场强者如云,限于第七境界以下,包括第七境界,也就是说,第六境界的修行者在其中并不能占据优势,面对第七境界的强者无疑充满危险。但好在除了境界的限制外,还有八百岁以下的年龄限制。在这样的双重限制下,即便是强大的日神族,能够出场的第七境界强者也屈指可数,仅有十九人,且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李清源深知这一点,心中升起感激之情,“辛苦各位前辈,但其实大家不必为我的事情如此担忧。我自有应对之策,并不惧怕第七境界的强者。”
日顼淡淡一笑,“万族战场的情况颇为特殊,即便是大族,也只会派出第六境界和第七境界的修士参与。因为第五境界的修行者进入万族战场,无异于飞蛾扑火,只是无谓的牺牲罢了。历史上,只有一人能在第五境界进去,第八境界出来,那人便是我族的至尊日玄晖。然而,他几百年前便不知所踪,我们根本无法找到他的踪迹。”说话时,他有点紧张地观察着李清源的神色变化。
李清源神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异样,仿佛日顼提到的日玄晖他并不认识。
日顼心中暗想:像,太像了,怎会如此相像?神子殿下绝对是堂兄的儿子吧,即使不是,也是孙子吧?我就说嘛,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神子,原来是堂兄的血脉啊!咳,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也难怪他的血统如此强大,一方是至尊血脉,一方是真龙之后,怎么可能不强大呢?
但他也纳闷,当初在仙藏时,那阴界的凶人不是说已经杀了神子殿下吗?为何神子殿下却安然无恙?嗯,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阴界人在唬人!阴界之人果然诡计多端。
啊,等等!这话岂不是连神子殿下也一起骂了?这可万万不行啊!
日顼突然躬身道歉,“请神子殿下见谅!”
李清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是一族之长,地位尊贵,何须如此客气?”
日顼摇了摇头,“惭愧啊,我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其实是因为那些更有能力的人都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李清源闻言,心中的震惊更甚。
日顼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瞒您说,族长这个职位其实是个苦差事。每天都要处理各种族务,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修炼。若非被这个身份所束缚,我也很想陪您一起征战万族战场。”
他也是八百岁以内达到第七境界的强者。
“还是一族之事更加重要。”李清源诚恳地说。
日顼苦笑一声,“日神族过于庞大,族人众多且良莠不齐,族务复杂繁琐,管理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不瞒您说,这些年来,我已经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在大世之中做族长,所承受的压力远比任何时代都要沉重。”
李清源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日顼随口讲了讲日神族的历史,“我们一族,正如名所示,宛若天上日,自古以来,极少参与人间事,只是近两个纪元以来才逐渐活跃起来。原本我们的人数不过几万人,但如今已经膨胀至几十亿人,实在是越来越难以管束。”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突然一暗,“我之前的几代族长都是好战之辈,尤其是我爷爷,他立下宏愿要将日神族的领土扩张到阳界的一半以上。可想而知,那个年代我们打得有多么激烈。至于我父亲,他虽然稍微好一些,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若非在一次战斗中被打残,被迫老实下来,恐怕现在还在外面疯狂征战呢。”
李清源心中再次涌起一阵震惊。
日顼继续道:“我看得出来,您是良善之人,对于日神族眼下的状况,您或许难以认同。我虽有心改变,但历经数世的积习,却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撼动。”
李清源沉默不语,他隐约捕捉到了日顼话中的深意。这番言辞,似乎是在试图拉拢他,让他理解并接纳日神族当前的处境。
日顼抬眼望向李清源,语气变得更加郑重,“闲话休提,神子殿下,我此次前来,除了向您说明万族战场的情况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带您前往祖地,觉醒您体内的血脉。”
闻言,李清源皱了皱眉。他的修为已至第六境界,按理说,日神族的血统应该早已觉醒,但他却凭借仙气将其稳稳镇压,至今未曾显露。
对他而言,这样做并无不妥。然而,身为日神族的神子,若不能真正觉醒一族血脉,难免会引起外族的质疑和日神族内部的非议。
经过片刻的沉思,李清源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愿意随你前往。”
觉醒血脉对他来说并无大碍,不过是增添一份血脉之力罢了,对如今的他而言,并不会构成什么影响。
日顼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脸上洋溢着笑容,“太好了!不瞒您说,今日正是觉醒血脉的大好日子!”
李清源虽然纳闷怎有这种日子,但还是选择了沉默,并随日顼一同前往。说实话,他对于“日神道则”也充满了好奇。作为阳界大世中的第一道,它应该相当强大吧?
跟修炼万道之道的小七不同,他一生专注修剑道。从未修炼过其他道,如今要开辟新道,心中难免有些想法。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一片浩瀚的殿宇丛之前,说“丛”字毫不夸张,因为举目望去,殿宇如星辰般密布,宛若春日盛开的花海,少数殿宇坐落于大地之上,而多数则悬浮于半空之中,层层叠叠,几乎将面前的空域完全填满,令人不禁为之惊叹。
回想起小时候,他曾远远目睹过大夏神朝的殿宇群,那时便觉得恢弘无比。然而,与日神族祖地的这片殿宇丛相比,大夏神朝的殿宇群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也对,日神族可是传承了几个纪元的超级大族,其底蕴和实力绝非大夏神朝这个新兴神朝所能比拟。
他们路上遇到了不少族人。那些人一见到日顼和李清源,便远远地跪下,虔诚地低着头,完全看不清面容。前方的路上,男女老少皆有,而越往深处走,孩童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日顼解释道:“我族之道,偏好心性纯真者。”
李清源却也知道,纯真并不意味着良善。纯粹真实地只想杀人,同样也是一种纯真。
他沉默不语,继续前行。片刻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极尽辉煌的大殿之内。大殿之内,一万道炽金霞光垂地而落,璀璨夺目。霞光之后的光景较为模糊,仿佛是一片虚实难分的日冕之景。
此时,李清源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血脉在发热,真龙之力与仙气之力都无法完全压制它的复苏。他知道,这是血脉觉醒的前兆。
日顼温声道:“走到尽头就好了。血统不足的人走到一半就会不堪重负,但以您的血统以及天命神子的身份,走到尽头应该不是问题。”
李清源对于“天命神子”的身份并无太多感触,因此心中并无十足的把握。他长久以来一直压制着日神族的血脉,“祖先们”真的会认可他吗?
他心里不免闪过一丝担忧,但表面仍旧不动声色。日顼话音刚落,他便径直踏入了那片炽金霞光之中。
起初几步,并无任何异样,只是感觉周围温暖了许多。他心中诧异,步伐也因此变得更加自然。他甚至有过一瞬的念头,想要施展缩地成寸,一步跨到日冕之前,但转念一想,这样做似乎有些不敬,于是他只好耐心地一步步前行。
片刻之后,他依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只是肌肤开始焕发金光,体内也愈发灼热,一股亲切而强大的道则之力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熔炼并升华着他的道体。他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反而觉得无比舒适。当他回过神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强大了十倍有余,仿佛经历了数十年的炼体修行一般。
他顿时喜悦,心中想到了小七。小七总是仗着强大的肉身压倒他,但如今经过日神道则的熔炼,他的肉身已经今非昔比。下次见面,即便是小七,也难以轻易压倒他了。
李清源于是更加放松心神。日神道进一步熔炼他的肉身,将他的肉身强度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的修炼法也主动融入了日神道则之中,无需他刻意引导,便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修炼之道,大体可分为炼体、炼法、炼魂、炼心四个部分。而他一直以来都更注重炼法,对于其他三个部分则相对较少涉猎,导致他的修为有些不平衡。而日神道则恰恰是一部炼体的大法,正好弥补了他的这一短板。
李清源眸光温和,彻底放任了血脉的复苏以及修炼法的自我补全。随后,更加惊喜的事情发生了——日神道则竟然也能炼魂!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神魂也被熔炼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怎能不高兴?
然而,李清源并不知道,此时的日顼比他更加兴奋,眼神中甚至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神子若无其事地走到了霞光的尽头,如此轻松地吸收着祖地之力来强化自身,这在日神族几个纪元的历史中都是前所未有的!他果然不愧是天命神子!
日顼心中涌动着无比的激动,差点就要落下泪来。他们日神族虽然是当今阳界的第一族,但近年来地位却逐渐受到了威胁,尤其是来自月神族的威胁。
日神族与月神族长期联姻,本应关系友好。但如今的月神族可不是昔日那个月神族了,种族利益高于一切,哪怕与日神族有着血肉至亲的关系,也能毫不犹豫地出手。
他们本不应如此强大,曾经只是日神族的附庸,因为日神族的庇护才能在阳界占有一席之地。然而,如今他们却像是养坏的狗突然反咬主人。
尤其是当今的月神族族长,那更是一个变态的存在。由于境界太高,他始终无法生育,导致自身血脉无人继承。于是,他开始疯狂地沉迷于双修之术,各族脔宠无数,男女不忌。他自尊甚高,注重“名声”,谁若敢在外议论他,定会遭到他的记恨。实力弱小者会直接被杀,实力强大者则会被他日后寻机斩杀。
日顼每次想到那家伙都会感到一阵恶心。他总觉得月神族神子的身份有些不对劲,“一个将近一万年都生不出孩子的老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走运,一到大世就生出孩子了?这其中必定有大蹊跷!”
日顼自顾自地浮想联翩,然而他们日神族中粗人太多,缺乏智谋之士,更没有像空神族那样能够预言的强者。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未能查出月神族神子的秘密,只知道他是一个修炼速度惊人、令圣人都道心破碎的变态。
仙秘开启之后,他们本以为至少能够知道月神族神子的长相,然而万万没想到,他们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
日顼突然骂骂咧咧,俗言俗语道:“什么琵琶半遮面,装什么装?”
就在这时,日神族祖地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动静,原本沉寂的霞光仿佛被唤醒的巨龙,猛然间冲天而起,如同喷泉般洒向日神族祖星的每一个角落。
日神族的族人们先是震惊,随后便陷入了狂喜之中。因为这片霞光不仅壮观,还加强了他们的血脉之力,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血脉沸腾。
有老者望着这一幕,震惊无比,直言道:“这是神子殿下血脉觉醒的异象!”
旁边人瞪大眼睛,“这般惊天动地的异象……真不愧是我们的天命神子啊!”
日神族祖星上一片轰动,这股力量波动迅速引起了外族的注意。不多时,整个阳界都为之震动,各族纷纷议论。
“日神族神子血脉觉醒,补益全族,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壮举!他创造的不仅是日神族的历史,更是阳界万族的历史!”
“可恶,为何我族的神子没有这种异象。”
外族羡慕妒忌恨,而那些曾经包围过日神族的十大族不禁心生忌惮。
月神族族长月烨勃然大怒,“可恨!本以为日神族无神子便可高枕无忧,他们偏偏莫名其妙在仙藏捡到了一个神子!气死我了。”
空神族族长一言不发,她低下眼帘,不知在思考什么。
而金族族长则是暴怒不已,他猛地抽了身边的奴仆一巴掌,几乎将其活活打死。他怒吼道:“可恨!日神族真是太可恨了!”
阳界的不稳定局势再次加剧,万族战场还未正式开启,各族之间似乎已经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大打出手。
与此同时,在魔神族祖星上,好几位尊者级别的存在前来探查。
“万族战场的榜单看见了吗?居然出现魔神族的大名了。”
“看到了,魔神族祖星肯定出问题了。上次的情况果然不是‘回光返照’!”
“可是为何我们探查不到任何情况?”
他们停落在星球之外,都不愿意成为第一个踏足其中的人。毕竟,魔神族祖星的情况太过诡异,谁也不愿意冒险。
然而,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位尊者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分身去一探究竟!”
话音刚落,仅仅一刻钟的时间,那位前去探查的尊者面色大黑,当场暴吐一口黑血。
“你怎么了?”众人惊恐地问道。
“魔神族祖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人急切地追问。
那位尊者大口喘息着,因恐惧而浑身颤抖,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是不祥……魔神族祖星内存在着至尊级别的不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魔神族……难道真的要重现人间了吗?!
半个时辰后,日神族祖地。
血脉觉醒即将结束,李清源不仅收获颇丰,还在中途顿悟了一番,修为因此突飞猛进。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分身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第六境界中期,比主身还要高出一些。
这其实并不奇怪,因为李清源主身的修炼一直注重扎实基础。每到一个境界的极点,他都会选择压制一段时间再突破。若非如此,他此时的境界恐怕早就达到了第七境界。
而外头的日顼对此一无所知,他若是知道那只是李清源的分身,恐怕会更加震惊。
李清源环顾四周,只见周身金光如波澜般缠绕,他心中涌起一股格外亲近的感觉。他随即抬眸看向面前的“日冕”异象,仿佛听见了上古时期的祭祀声,但声音模糊,无法听清具体言语。
是有人在……对他说话吗?
他努力倾听,却依然一无所知。低头一看,只见双手掌心多了两道火红的日纹,有些烫手,但并不碍事。
片刻之后,李清源走出了传承空间,迎来了日顼震惊的目光。
日顼愣了一会才道:“您、您真是超乎吾等想象啊!”
李清源不知他究竟想象了什么,只能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他又回到了日轮殿。
日顼嘱咐道:“不出意外的话,万族战场将在六个月后开启。请您多加留意,我们会全力以赴,护卫您在万族战场的安全!”
李清源本想说不必如此,但如今看来,只能“习惯”了。
“对了,我想请教一件事。”李清源突然正色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日顼连忙点头,恭敬地回应:“任何事,只要是我所知的,都愿意为您解答。”
李清源皱紧眉头,认真道:“若是魔神族神子真实存在,且出现在了万族战场,那会发生什么事?”
日顼一顿,神色稍变,随即轻抚下巴陷入了沉思:“那必然会遭到各族的围攻。魔神族是阳界的公敌,即便他们已经沉寂了这么多年,众族对他们的忌惮依然没有丝毫减弱。若魔神族的神子真的现身,那么他必然会举世皆敌。”
李清源将这些话铭记在心,若有所思。
日顼进一步分析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大族的神子神女年龄都在三百岁以内。其中,月神族的神子是公认的阳界年轻一代第一人,是我们最需要警惕的对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平庸无奇。空神族的空慧、风族的风烈、土族的土孙侯等等,都是血脉之力空前强大的高手。”
李清源对风烈似乎有些印象,记得遇见时,那个人身上不知为何响起了一道破碎的声音。
日顼随即一笑,“关于这些高手的事情,我到时候再与您详细讲述。六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发生一些变数。也许到时候会有一些新的情况出现呢?您无需过于在意这些,专心修炼便好。”
李清源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回应:“多谢你的提醒。”
日顼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忽然心血来潮,感慨道:“其实,日神族那位不知所踪的至尊正是我的堂兄。他跟你一样,幼时流落在外,后来才觉醒了种族血统。”
李清源眼神一变,这才意识到日顼与他的血脉竟然如此亲近。
日顼继续道:“他年轻时,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大家习惯性地叫他白狼,叫着叫着,他也便以此自称了。其实,他的真名叫做日玄晖。”
李清源瞳孔微震,不禁有些动容。
日顼似乎并未注意到李清源的反应,他低下头,继续说道:“他不顾族群的荣耀,我行我素,在注重种族的阳界里,他无疑是一个异类。但对我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太阳。”说到这里,日顼摇了摇头,补充道:“不,不只是我,应该说我们当时有很多人都憧憬他、向往他,无数人想要追随他的脚步。可是,他总是仿佛没看见一般,不曾多看任何人一眼,性情……实在淡漠。”
李清源一顿,心中立刻想起了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忍不住道:“他……或许并不是目中无人,只是看不清人的脸而已呢?”
日顼呆住,“还有这种可能?”
李清源眨了眨眼,“嗯……也许是因为他从小被狼养大,所以对人类的面孔不太敏感?”
日顼再次愣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声音颤抖地说:“若这就是真相,那大家到底在伤心什么呢。”
李清源对此不好置评,他发现爹是脸盲这件事,好像只告诉了父亲。
这时,日顼站起身,仿佛终于释怀了一般,整个人如沐春风,温声道:“到此为止吧,您今日也累了。若有闲时,我们再一同品茶品酒如何?”
李清源淡淡地回复道:“好。”
片刻后,日顼告辞离去,留下李清源一人在原地沉思。
李清源沉默不语,随即找出了传光珠。他主身有一颗,分身也有一颗,但分身所拥有的那颗尚未经过强化,不知所谓的“信号”如何。
他上次说到的事,小七回复了吗?
李清源打开传光珠,满怀期待却是失望。信号还是太差了,小七也不知道回复了没有。
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尽管有些失落,但李清源很快便收敛心神,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他决定尝试融合日神族血统与真龙血统,尽管这个做法有些危险,因为两个血统都极为强势,相互排斥,但他仍然想要尝试一下。
他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分身之中,让分身进入自动修炼状态。而主身则静静地躺在修炼室内,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血脉之力的融合。
由于两身的意识无法同时运转,当分身处于活动,主身便处于沉寂之中,反之亦然。还好,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需要两身同时行动的情况,否则即便是他也会力不从心。
当李清源从修炼中回过神来时,他惊讶地发现主身这边的血脉也已经觉醒。四周仿佛被一片火焰所包围,炽热无比。若非他的道袍是由自身灵力编织而成,恐怕早已被火焚毁。他心中一惊,连忙收住血脉之力,随后走出了洞府。
刚走出洞府,他便遇见了冯尘。冯尘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洞府内的情况,及时封印住了洞口。
两人目光交汇,冯尘却显得异常平静,淡淡地说道:“我早有预想。”
李清源一愣,惊道:“冯叔叔,你早就知道了吗?”
冯尘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不像顾老弟那样迟钝。我和你道宗的那位阿姨,在你出生不久后便已经察觉到了你的不同。还记得你小时候不小心掉进酒壶里,然后把我们的酒都给煮熟了吗?”
李清源不敢相信自己小时候如此调皮。他忍不住问道:“冯叔叔,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
冯尘淡淡一笑,随口道:“两界之间的仇恨确实存在,但界是界,人是人,我向来分得清。你也一样,不要过于介怀那些你无法改变的事情。既然你拥有这样的天赋,那就放心大胆地去运用它,不要压抑自己的本性。你的道,是顺应自然之道,难道不是吗?”
李清源恍然大悟,感激道:“多谢冯叔叔的指点。”
冯尘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小事一桩。明天我们又要出发去另一个地方了,你提前准备一下。”
李清源好奇道:“什么地方?”
冯尘一本正经地回答:“北地,顺便去给人供暖。”
李清源大惊。
原来如此,这才是血统的妙用。不愧是大前辈!-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李清源在修炼法中加入了“炼心”的内容。他愈发深刻地感受到,作为一名修士,任何一方面的修炼都是不可或缺的。
这日一早,他走在山野间,忽然心生感应。他顺着山路行走,来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寂洞府。在洞府中,他意外地捡到了一柄剑。
他将剑握在手中,轻轻掂量了一下。忽然,他的眼神一变,大惊失色道:“这是红尘剑?”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于是带着剑回去找冯尘求证。
冯尘见到这柄剑比李清源还要诧异,他立刻站起身来,震惊失声:“这是上古十二灵剑之一的红尘剑?专门用来斩人心的?”
说话间,他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激动得脸皮都在微微抽动。
李清源不禁追问道:“何谓专斩人心?”
冯尘一愣,连忙平静心神,沉声道:“传说,这柄剑可以斩人心的贪嗔痴,甚至可以斩心魔。”
李清源面色一变。
冯尘继续说明:“比如说,若是我心存贪心,你只要感知到这一点,一剑斩下,便可将我的贪心斩去。”
李清源更是震惊,“可是,应该不能说斩就斩吧?”
冯尘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那是当然。斩心之剑,威力巨大,稍有不慎,恐怕连整颗心都要被斩没了。”
李清源皱起眉头,“那似乎……不能随便使用。”
“是的,”冯尘郑重提醒,“你且将它收好,等到你能够清晰分辨人心之时,再考虑使用也不迟。”
李清源点头轻应一声。对他而言,目前似乎并没有需要用到这柄斩心之剑的场合。
两个月后,他从修炼中醒来,终于看见传光珠发光。他心中大惊,连忙打开传光珠的神念。
那个男人边笑边道:“小清哥哥,你才知道吗?人家道侣何止可以天天甜甜蜜蜜,还能昭告天下互相的所属关系,让外人半点都不敢肖想,其他关系能做到吗?好兄弟可以有一堆人,道侣可是只能有彼此,绝对独一无二的。”后面似乎还有话,但又是太模糊了,难以分辨。
李清源听完,十分心动,喃喃自语道:“对啊,我为何没想到呢?若小七是我的道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霸占小七了。”
但他若是这么说,小七不会生气吧?嗯……更可能被调侃孩子气。李清源又有些不安。他沉思许久,过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随即忐忑地在传光珠中留下神念: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七,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最近发现,红尘中,一般是陌生人到熟人,到恋人,再到夫妻的,你怎么看?”
说完,他心跳如鼓,面色瞬间绯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