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也欢喜,也完满……
第67章
凤印。
虽说他心里早有预感, 但真的听到顾怀玉说出来“凤印”二字的时候,还是不免怔怔片刻。
顾怀玉低下头,继续算账, 嘴里像刚刚一样小声念着数字:“七千六百五……二十三……他……八八六十四……他娘的……”
再过片刻,顾放之从胸腔里长长出了口气。
他刚要说话,眼前却是一黑。
【恭喜玩家达成be结局——王熙凤(X)王喜凤(√)】
顾放之:“……”
神经病啊?
他读档回来,顾怀玉还在算账:“他娘的除他娘的, 加上四千……他娘的……”
给孩子都干死机了。
本来顾放之之前的存档还是在给顾怀玉看凤印之前,但因为刚才的BE结局,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顾放之只能安慰自家死机的弟弟:“怀玉。”
只叫了个名字,顾怀玉却自顾自冷静了下来。
“这是好事。皇上肯把这个给你, 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他只会像吊着孙太师那样吊……算了,先不提这个。”
顾怀玉道:“但我以后还能叫你哥, 不叫你娘娘吗?”
顾放之被他的称呼雷得打了个巨大的哆嗦:“……能,当然能。”-
脚步虚浮地回了房间, 顾放之的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他将那枚凤印摆在面前,和它面面相觑了一会。
突然他特别想见裴辛。
但时间太晚了, 裴辛应该已经休息了。
而且阿奇应该也已经睡了。
晚间马车也不好赶路。
还有就是……
算了,算了, 算了。
顾放之脱掉外袍, 将烛火调暗了一些,翻身躺倒在床上。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坐在了去皇宫的马车上。
顾放之拨开车帘, 看着阿奇的背影:“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阿奇美滋滋的声音:“多亏了二爷,不然咱还没见到过金叶子呢。”
待到了养心殿,刚好碰到杨禄海在外面给几个小太监训话。
见到顾放之,杨禄海有些吃惊:“顾郎?”
顾放之道:“下官来……”
杨禄海笑起来:“顾郎。”
裴辛和顾放之的事, 其实他不知道的。
本来他还以为顾放之的过敏是真的过敏,脖子上偶尔的红印也真的只是体质比较容易招蚊虫。
直到那天他帮裴辛收拾养心殿时,从书里的夹缝里掉出来一张纸。
宣纸随便抄了几句茶经,几句诗,画了几笔波浪和荷花,长相奇怪的鱼。
裴辛听先生上课的时候就爱写写画画这些小东西,只是那天纸上的东西和之前几次都不太一样。
纸上画了个小人,海藻似卷曲的头发,双眼月牙似的弯弯。
裴辛写字好看,画工却不怎么行,说句大不敬的,倒有点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们在玩耍时捏着土块在石砖上留下的东西。
杨禄海怎么看这人怎么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好在旁边有字。
只是这些字大部分已经被裴辛涂黑,只能通过未被遮掩的笔画瞧出大概是什么字。
杨禄海认了一会,瞧出了是什么字——
“放之”
“放”
“顾放之”
“放之”
杨禄海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拿着石块,把邻居家女孩的名字写在街角的柔软的湿地上。
女孩大名月红,她娘叫她小红。
杨禄海也学着写了小红,写了又觉得害羞,赶紧用手抹掉。
他们家陛下也是到了年龄了。
杨禄海道:“皇上这会儿刚躺下,应该还没睡,顾郎进去就是。吃饭了吗?要奴才差人去厨房拿点吗?”
顾放之道:“不、不用——那下官先进去了。”
杨禄海笑得无比慈祥:“得咧。”-
养心殿内光线昏暗,裴辛背对着门躺着。
顾放之上前,探头瞧了瞧。
裴辛闭着眼,大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看起来已经睡沉了。
顾放之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被子。
裴辛竟还没醒。
他睡眠差一些的时候,顾放之在外面的小榻上翻个身都能醒,现在倒是伸手拽他被子都不醒了。
不过顾放之也不是非要和裴辛说话才行,只是见了这样一面,心里那像小猫在挠一样、令人难耐的痒意也有了缓解。
既然裴辛睡了,顾放之便打算切到出门前的存档再回去,还能省一片金叶子。
他拢着头发弯腰,在裴辛额头上亲了下,便打算离开。
打开游戏主页,顾放之的手指都已经点在“读取存档”的按钮上了,手腕却突然被人牢牢握住。
顾放之吓了一跳,从页面里退出去,恰巧对上裴辛的眼睛。
那双眼精神得很,哪里有一丝刚醒时的困倦。
“……”顾放之伸手在裴辛额头上弹了一下:“装睡?”
“只是边闭眼,边想老师会不会趁着朕睡着,亲朕一下。”
裴辛坦言:“朕就总趁着老师睡着这么干。”
顾放之:“……”
好坦荡的一个流氓。
裴辛往里面靠了靠,给顾放之挪了点位置。
他拉着顾放之的手腕,让顾放之坐在自己旁侧。
裴辛:“老师怎么突然过……”
话还没说完,顾放之凑到裴辛面前,低头看他。
裴辛只觉得眼前一暗。
如藻般的黑发由上至下像月光般倾泻而下,落在裴辛脖颈上,带着凉意。
裴辛双眼微微睁大。
他不是会被美色迷倒的昏君,但最近不知为何,顾放之却越来越好看了。
分明长相还是一样,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也许是目光吧,看向他的眼神,比看向别人的时候多一些柔软又内敛的情意,每每被顾放之用这种目光看着,裴辛都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顾放之。
裴辛正看得出神,顾放之头再往下低了低,将唇贴在裴辛唇上,柔软的力道。
裴辛:“……?”
与顾放之相处,主动的人多是他,倒是难得这样主动。
所以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生辰不是过去了吗?
裴辛抬手,扣住顾放之后脑,将这个吻加深许多。
这几日二人都忙碌,就连见面都是匆匆,裴辛很想他。
这会儿心上人散发着甜蜜桂花香气的身体柔软地贴着他的身体,裴辛的理智也渐渐飘远了一些。
他将手从顾放之衣摆下方钻进去,顺着腰线一路向上。
裴辛听到顾放之轻轻地哼。
待再回过神的时候,两人的位置已经和方才完全相反,变成了裴辛压在上面,顾放之躺在床上。
顾放之的衣衫全乱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白皙皮肤上新鲜的红痕。
正如裴辛所说的那样,他不是昏君。
所以尽管心脏都快炸开了,他也很礼貌地把头埋在顾放之颈窝里,头顶蹭蹭他侧颊,询问他的意见:“……想要。”
回答他的是顾放之揽在他背上的手。
裴辛用力在顾放之唇上亲一下,转身下床。
顾放之:“……?”
他气还喘不匀,哑着嗓子问裴辛:“……怎么了?”
裴辛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漆盒:“拿书!”
说着从里面拿出了两本顾放之很眼熟的书——是前段日子他们一起去书肆买的春宫图。
顾放之:“…………”
这样也行?
这是打算现学现用??
裴辛回来,将书展开,平放在顾放之旁边的枕头上。
他低头去解顾放之的衣服。
解开腰带,抬手翻一页书;
脱下外衣,抬手翻书;
再去脱里衣,再翻一页书。
顾放之:“……”
看吧,真正爱学习的学生,就算环境再刻苦又如何?
穷山僻壤,照样能走出博士生!!
顾放之忍了又忍,觉得自己实在不能接受等下裴辛要边……边看教程的行为,额头青筋直冒地把书合上了。
他道:“别看了,我教你。”
“老师会?莫非背着朕偷偷学了?”
“疼不疼,舒服不舒服,还是知道的。”
裴辛噢了声,手往旁边一摸,取了罐琼清膏来。
他往上抬抬顾放之的腰:“那就麻烦老师多多指教了。”-
这一晚上,裴辛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疼不疼”,“舒服不舒服”。
顾放之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轻一些”和“慢点”。
还有一次,两人谁都弄不明白到底该怎么做,还是将书翻开了,凑在一起瞧了瞧。
最后的时候,蜡烛灭了,裴辛伸手,五指牢牢扣住顾放之手指,与他十指相缠。
他的汗滴在顾放之遍布咬痕的胸前,听到顾放之断断续续地问自己:“当皇后清闲,是因为只用管着皇上一个人吗?”
裴辛几乎是意乱情迷地咬住顾放之肩膀,也忘记了要慢些和轻些,凶猛地挺身-
翌日。
裴辛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突然醒了。
他睁眼,先是看到旁边躺着的顾放之。
顾放之正看着房顶放空,裴辛起身在顾放之嘴角上亲了下,随即皱起了眉。
不对劲。
屋子里还是暗的,可以用天还没亮来解释。
顾放之穿得很整齐,可以用他冷了半夜起来穿衣服了来解释。
枕边昨晚被翻得皱巴巴的书不见了,可以用顾放之收起来了来解释。
可他身体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满足却消失了。
裴辛咬牙:“顾、放、之!”
裴辛瞪顾放之:“你为什么回溯?!你打算不承认昨晚?!”
顾放之侧眸看向裴辛。
小孩板着脸,但委屈的情绪却是藏也藏不住:“你昨晚不是说喜欢朕,觉得朕做的很棒,你很舒……”
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顾放之手忙脚乱捂住他嘴。
裴辛说不了话,继续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顾放之。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发现我又能买一个新的存档位置。”
他再次散尽家财买了个存档位置,因心痛到无法呼吸触发了一次BE结局。
想读档回去的时候,他看到昨晚来宫里时存的档。
顾放之解释道:“我没想不承认,我就是,回到自己,还是……的时候,缅怀一下。”
裴辛:“…………”
这有什么值得缅怀的?他就不缅怀。
裴辛道:“立刻回去。”
顾放之只得提前结束自己的缅怀,切回到了自动存档的档4。
手臂一下子就酸了不少,喉咙也开始痛,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没有一块是好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腰发软腿发酸。
躺在身侧的裴辛缓缓睁眼。
他扬起眉毛,得意地语气:“皇后乖。”-
今日还要上朝,只是顾放之腰疼的厉害,裴辛给他放了个假。
顾放之补了一觉,又吃了点东西,身体倒是舒服多了。
下朝后裴辛回来,帮顾放之按了按腰,又搂着顾放之说了会话。
话题很随意,从天文星象聊到雕刻玉石,又不知道怎么拐了个弯聊到先帝派人挖的那条运河,近日有人放孔明灯、花灯,一到晚上出奇地漂亮。
裴辛没什么出宫的机会,听得向往,顾放之道:“今晚去看看?”
裴辛:“改日吧。老师身体受不住吧?”
“其实,也还行。”顾放之道:“许是因为腰僵,反而格外想多活动一下。”
能和顾放之一道出去,裴辛自然是无比乐意。他捏着下巴斟酌了一会:“好,如果有不适,朕立即送老师回来。”
待裴辛处理完今日的奏折后,天也渐渐黑下来。
杨禄海给二人拿了两套朴素的衣物。
裴辛拿起那顶宽大的帽子研究了一下:“老师过来。”
顾放之上前,裴辛把帽子戴在他头顶上,略显生疏地系带子。
顾放之便让裴辛低头,也把帽子也给他带了上去。
马车一路赶到运河旁的小街。
裴辛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接顾放之,一只白白的小爪子却先顾放之一步搭在了他掌心。
裴辛:“……”
他就知道把雪球带过来,自己准会受气。
他拎着雪球摇晃:“朕……我的手也是你能摸的?”
他没用多大力气,雪球却激烈地蠕动挣扎起来。
果然这不要脸的装可怜的疯狗获得了顾放之的同情,顾放之道:“别拎了,它也不容易。”
裴辛:“?”
疯狗怎么就不容易了?还能有他不容易?
忍着抵触将疯狗抱到怀里,裴辛和顾放之一起往前走。
年轻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很是热闹。
前方的河畔,孔明灯随风而起,河灯在水中随波摇曳。
裴辛也去买了两盏河灯。
摊主准备了毛笔,告诉裴辛有什么愿望,便写在上面。
裴辛和河灯对望,久久无言。
把愿望写在上面这种事,只有小孩子会做,实在是太幼稚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要写什么。
要不就写个最简单的“安康喜乐”得了。
正想着,雪球张嘴含住花灯。
裴辛:“……”
得了,这下不用写了,他可不想在被雪球流过口水的东西上写字。
他回头去看顾放之:“老师写了什么?”
裴辛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老天老天让我发财”之类的话,却看到顾放之的花灯上也是一字未写。
顾放之摇头:“突然想不出该写什么。还是先去放了吧。”
二人走到河畔,将河灯推入水中。
两盏漂亮的河灯顺着水流晃晃悠悠地飘走,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直到两盏灯混入其他灯里,再也寻不见其亮光,顾放之伸手拉住裴辛:“要吃点心吗?”
裴辛道:“不饿。”
“可我饿了。”
裴辛再道:“吃。想吃什么?我陪老师。”
人太多,摊子没什么座位,顾放之去买了两块米糕。
他自己咬了口,又递到裴辛嘴边:“尝尝吗?”
裴辛低头咬了一口。
虽他不喜欢吃点心,但这味道也还可以,有些甜的味道。
顾放之伸手勾住裴辛小指:“还想往哪里转转?”
看着顾放之的笑眼,裴辛突然了悟。
他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刚刚,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百姓安居乐业,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
日子还长,长到旁人无法想象。
最是欢喜,最是完满。
雪球突然舔了他一口。
裴辛一脸嫌弃:“老师,回溯。”
与此同时,旁边有人路过,聊着天——“你说什么?皇上真喜欢七十多岁往上的呀?!”
顾放之:“……”
他同情地看一眼裴辛,帮他读了个档。
裴辛重新感慨。
百姓安居乐业,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
日子还长,长到旁人无法想象。
虽偶尔有奇怪的流言蜚语,但也是欢喜,也是完满。
雪球再舔了裴辛一口,旁边路过的人聊天变了个内容:“咱们皇上现在挺好的,就是他当真是青面獠牙吗?”
这次,不用裴辛说话,顾放之很自觉地读了个档。
雪球转着圈儿舔了裴辛一口,旁边路过的人聊天又变了个话题:“听说皇上之前生病了,突然特别喜欢吃宫里的金柱子。”
裴辛:“……”
他拧着雪球的耳朵,拉着顾放之的手,心如止水地看向远方。
百姓安居乐业,心上人与自己心意相通。
日子还长,长到旁人无法想象。
虽偶尔有奇怪的流言蜚语,奇怪的误会,但也欢喜,也完满。
也偶尔憋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