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植物。
李瑄感受到了空气里忽如其来的无言沉默，补了一句，“只要你想，你也能很快就拿到的。”
这句真心诚意。
“……”
康岚寻不想骂得太难听，转头闭麦了。
小二十分钟之后，大红超跑到达市内某高级私立医院门口。
大门前站着三四个分别穿着白色医生制服和护士制服的人，看见车子停下，迎了上来。
“李先生？”
“是我，你好。”
领头的是一位短头发的女性，四十岁上下，胸前口袋里别着两只钢笔，带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伸出手来和李瑄握了握。
“后来怎么样，病人情况稳定了？”
“不太好说，情况有些复杂，醒来马上过来了……昨晚上突然失联，耽误您白跑一趟。”
康岚寻提出要去医院，李瑄直接就接着他来了，康岚寻没问他去哪个医院找哪个医生，这会儿听两人的话头，才知道就是昨晚约过的大夫。
正想着，眼前的医生侧了下身，露出身后的金属轮椅，让护士往前推了推。“看到你的消息就叫人准备好了，现在需要吗，不能坚持千万别勉强。”
谁要坐轮椅啊，他没到那个份上，就算到了，也不可能好意思坐轮椅。
谁有脸面承认自己被人c到坐轮椅啊！？
康岚寻望向李瑄，双眼如刀，杀气腾腾。
然后便见李瑄在他的注视下弯曲长腿一屁股在轮椅上坐下来，同医生坦率道：“谢谢，是有些坚持不了了。”
康岚寻：“……”
医生上手碰了一下李瑄的腰：“哪里疼？”
“后面一点。”
“有旧伤？”
“嗯，野外摔过两次，吊威亚以外撞过一次。”
“痛感从1到10，现在有多少。”
李瑄顿了下，说：“6到8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程度，不止医生惊讶赶紧叫人推李瑄去拍片子，连康岚寻也心里一惊，来得路上李瑄对腰疼一个字也没提，他还以为之前李瑄嘴巴欠欠的就是随口一说。
康岚寻一时心情复杂，李瑄那头却在这时扒拉了一下康岚寻的手指，叫道：“哥。”
“……干嘛？”康岚寻答应了。
李瑄笑了笑，指着远处正被人推过来的另一台崭新轮椅道：“我就先坐一下，别担心，你也有，你的轮椅在那儿，就来了。”
“……”
都说了、谁要坐、轮椅！！
……
最终还是坐了。
康岚寻在众目睽睽歪歪扭扭走路和手动转着两个轮进去之间犹豫了一下，面如死灰地加入了李瑄的阵营。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因为李瑄要去拍片，康岚寻和这个长发男人总算是分开了，由那位领头的医生带他去另一层楼逐步体检。
分道扬镳的路上，医生做了自我介绍，“我姓黄。”
点到为止，多的没有。
但在洁净走廊里墙上的专栏介绍上，康岚寻看到了黄医生的履历，199x年国外某顶尖医学院的博士生毕业，在国内外内均参与过尖端医学项目，有过多项前沿艰难手术的成功案例，还曾经在xx医学院职教过五年。
如果不是她此时此刻就站在这家私立医院里，只看她闪闪发光的档案和底蕴深厚的强大气场，谁对她的第一印象都会是大医院挂着职称身后跟着百八十个医学生的高级教授，全国各地都有患者重金请她飞刀，坐诊的时候对外可称全科医生。
康岚寻有点诧异：“庄一人脉竟然这么广？”
黄医生笑着和他一问一答：“庄一是谁？”
庄一就是李瑄的助理，康岚寻一猜就知道助理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不然还给人做什么助理。
黄医生这等级可不是出点钱就能叫得动的，果然昨天说什么叫助理联系是李瑄眼皮子都不眨就随口糊弄他。
心里忍不住又骂李瑄两句，康岚寻挺好奇地，“您和李瑄怎么认识的？”
黄医生有点诧异于康岚寻的称呼，和网上说得不一样，还挺有礼貌。
一边开门一边答道：“也不认识，只能说赶得时间好，这会儿老师的学生里就我一个在市里。”
牛人的老师，那规格还得更拔高一截，康岚寻懂了，一下没心思问了。
圈内圈外的人都议论李瑄背景雄厚并不是没有缘由。
李瑄这人家庭情况和网传的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市长爹红色爷爷或者船王妈妈，实际上只出生于普通家庭，靠着自己白手起家，但早在康岚寻还在读书考试在家狂敲架子鼓的时候，他就已经一个人完成了学习、创业、光脚做项目、融资上市出售等诸多流程，完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原始积累。
进圈以后，他是很有钱的，成绩斐然，日进斗金。
可进圈之前，李瑄就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进圈后更夸张，一面在拍戏上血卷到底，一面同时多方投资从未停过，各行各业只要有发展前景他都去嗦一口，像个八爪鱼一样满手抓。
要是以为李瑄只在娱乐圈有人脉，格局可真小了。他可不得了，他多牛x啊。
欲|望消失，康岚寻闭上嘴转动轮椅进了门。
黄医生事先从李瑄哪里知道了康岚寻才是‘重头病患’，对他的情况也比较重视，进门后详细问了一下康岚寻的状况。
“……”康岚寻顿时头痛起来，沉默半天没吭出声。
黄医生看他这样也难受，又没什么着急的异状，给他开了一套很全面的体检项目。
康岚寻没有反对意见，照单全收，看完单子自己主动提出：“还有没有检查脑子的？有关脑部病变的也给我来两个。”
黄医生有些惊讶：“你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有什么症状吗，有头痛还是幻听幻视？”
康岚寻：“都没有。但如果我脑子没有问题，那问题可能更大了，所以最好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黄医生想了想，“可以。”
康岚寻：“给李瑄也开一个。”
黄医生：“这个看个人情况。”
康岚寻冷笑：“不用看，他百分之百有。”
黄医生看了他几秒，说：“嗯，好，我会关注的。”
听着感觉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过等康岚寻从脑科出来，还真和李瑄在检查室门口碰到了面。
李瑄见他就招了招手，给他塞了一瓶热牛奶，“垫一口。”
康岚寻胃空空的，接了，可牛奶现在会让他想到产生一些倒胃口的联想，接过来以后光看没喝。
他的目光在李瑄腰上停了一下，没说话，落到来人脸上时，才开口问一句，“你怎么还带着口罩？”
李瑄坐着轮椅还挺悠闲自得，像个电影里的黑|帮教父，死装，“我戴着口罩更好看。”
“现在有人看你吗？”
李瑄：“康岚寻一个人以一当百的。”
就贫吧，憋不死他，康岚寻：“我看你吗？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摘了。”
李瑄听话，把口罩摘下来，微微一侧脸，半张脸俊美容颜，半张脸印着红色巴掌印——康岚寻先头抡圆了胳膊给他抽得。
接着不等康岚寻说话，又把口罩戴回去，微笑道：“信了吧。戴着好看。”
“……”
信与不信，检查到中午护士开始换班，两个人还是都露着脸双双坐着轮椅汇集到黄医生的办公室。
黄医生的视线在李瑄的脸上扫过，显然也是见多识广，医德充沛，基本没多看，很快只精力集中在两个人的体检单子上。
……
康岚寻的一整套。
李瑄的一整套。
除了李瑄的腰伤明摆着，其他的检查一项一项看过去，都是好指标。
许多同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是亚健康，这两人甚至都没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怎么看都是啥事没有，相当好的状态。
黄医生忍不住开个玩笑，“这种情况，我一般建议患者出院。”
“……”康岚寻却是笑不出来，皱着眉静了一会儿，神色更复杂了。
室内沉默一阵，黄医生也瞧出了气氛的肃穆，严肃下来道：“如果身体真的有问题，最忌讳的就是病人自己忌讳行医。”
康岚寻嘴唇动动，正憋着呢，李瑄转着他的轮椅滋嘎滋噶走了。
“……”康岚寻愣了下，转头深深看向黄医生，脸上的神态恍惚间让黄医生以为自己不像个医生反而像个要聆听秘密的神父。
两分钟后，听完了康岚寻症状的黄医生：“……”
过了会儿，换了李瑄进来，开始口述。
黄医生：“……”
折腾一番，等三人再次聚首时，黄医生眉头皱得比康岚寻还深。
左看看康岚寻，右看看李瑄，忽略中间某些不太好说的事情，只挑能当面说的说，总结道：“你说你头晕发热，李先生在你身边，你就无法保持基本站立。”
康岚寻：“对。”
这也是他刚来的路上反思整理出来的，昨天晚上，他只以为是自己的毛病，事后想想，他的情况正是从会场看到李瑄后才开始急速‘恶化’。
他以为和李瑄没关系，其实关系大了。
黄医生又望向李瑄：“你能闻到香味，源头是康先生，闻到会让你意识模糊，牙根发痒，情绪也急躁，隐隐约约想暴起伤人。”
李瑄：“是这样。”
双方对对方的症状也是第一次听，互相之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黄医生继续问：“从夜间11点到早上8点这个时间段，完全是失忆状态？双方都是？”
“对。”
黄医生面露迟疑，好半天还是说出口，“这怎么跟abo小说第二性别觉醒了似的。”
其实何止，配上发情、doi、后颈咬痕，真要是小说，初步标记说不定都已经完成了。
康岚寻的网上拉郎配特别多，好多视频里都给他剪成霸道a强取豪夺a，关键词还是能听懂的。
他撑到现在，对这荒唐的一切尽量不去思考，可这桩桩件件换谁谁不闹心？他还不得不和人分享隐私，当即心烦意乱，一口否定，“现实里哪有abo啊？”
可不是么，如果不是康岚寻脖子后面的咬痕和两个人做不得假的事后反应，黄医生现在就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在跟她开玩笑，真的没一个细节是符合人类常识的。
说归说，真要从医生的角度出发，她其实比他们更不能轻易接受一些。
黄医生表情莫测，陷入思考。
室内整个沉默下来。
就在康岚寻以为她可能要给两个人追加两个精神检测项目时，黄医生又开了口：“现在还有类似的反应吗？发热，心跳过速？意识恍惚？”
康岚寻摇头：“都没有。”
黄女士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一叠资料，站起身来道：“我相信你们不是来闹我玩得，稍等，我打电话问一下实验室还有没有剩余血样，那里没有的话就再抽一次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