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啊?!


    更何况是为朝廷行事,以致过劳导致的错了一个字,死了鞭尸?挫骨扬灰?门生故吏、书信往来、全部株连?!


    的确,文触怒于人,最后至死的,也是有过的,甚至牵连家人的不是没有。


    但是眼下这个什么玩意?!


    还大行其道?这么大行其道下,天底下还有什么知书明理之人吗?


    一个不留全杀光了吧!


    【什么叫做承望风旨,但有一言一字稍涉异讳者,无不争先造讦,捕风捉影,吹毛求疵,流毒遍天下啊。】


    李斯突然感觉,对比之下,之前自己所写的,还没有到实际上呢,仅存于纸上就已经很绝了,但是对比之下,好像也没有那么绝。


    【就连陛下都没这么干到这种程度的。】


    嬴政:???


    什么叫就连?


    朕不是为了捕风捉影,吹毛求疵,使天下不安。


    【什么叫古人看了都感觉后世人更封建啊。】


    【哦不对,君主集权好像是越到后面越大越完善,还真的是越往后越封建,真说是一切大改,得到现代为止。】


    封建乃是封土建国之意。


    但是这个话语中封建,大抵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


    就以前后之语,竟是大多听懂了。


    [而对于这么一团乱麻的元史,后人其实也想改,但是鉴于这事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定的,想改就是数典忘祖,结果就是改也改不动,后代皇帝也不可能主动提。]


    [真说是元史后人再新编,已经是明朝灭亡之后的事。]


    不法古,不循今,时过境迁,若仍旧守旧制,尊古法,天下大乱。


    这些后人,怎么比他们还作古?


    不愧是儒家统治的两千年,瞧瞧都成了什么样?


    就知道不改。


    儒家学派:?


    这明明是法家的事,法家才搞什么愚民,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要烧书的是谁?


    法家学派:主张愚民不假,但是我们是不明所以不辩,不是生天下乱!


    “廷尉大人,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史有千古,人自不同,何必一并改之?”有人开口道。


    你们为这个不知道多久的后世打什么打?


    他们的锅,你们在这里争,在这里推有什么用?跟你们有关系吗?


    昨个也就算了,毕竟还算是立身根本,今天这都离谱成这样了,还争什么,这都一点不沾边了。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沉默了。


    就很有道理。


    不过儒法是不推了,但是诸子百家中,可不是这两家。


    尤其是今天本来就是继之前的混战。


    虽然说眼下是论史,论书,但是趁机插点总是可以的。


    只不过作为拍板定案的始皇帝此刻没心情理会他们这群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


    去他的错觉!


    皇帝这个称呼就是人人可用!


    不会自己起吗?!


    这个是朕自己给自己起的!


    你们是不是不行?!


    怎么,你们人人功盖三皇威过五帝是吧?!


    甚至此时此刻,嬴政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搞这一套。


    下一代不见得,但是若非下一代,怕是这东西改不动。


    但是万一死的时候,后世不肖子孙,是不上什么谥号,但是改了下帝号呢?


    如此直接代代通用?


    想到此处,嬴政心态更差了。


    但是要是再下个旨意说这个,目的性太明显,恐惊那神异之士。


    这么想想,嬴政心态更加窝火了。


    再看看那边不知道想什么的扶苏,虽然知道这种事绝对不是这孽子干的,但还是怎么看怎么来气。


    瞧瞧你那不肖子孙!


    瞧瞧!


    “?”扶苏感觉到始皇帝嬴政的目光抬起头来,一时间有些迷茫。


    仔细想来,眼前这些事情,也同他没关系,即便是心中思绪极多,准备私下禀告,但是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没开口。


    父皇,您是什么意思?


    嬴政看着扶苏这个有些不知所以样子,不由得眉头紧蹙,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不想让扶苏猜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想承认别的什么。


    但是就是无来由的生气。


    遥想当年小时候,多好一个孩子?


    那么大一个,从软趴趴到能跑会走,贴心极了。


    样貌和性格多像朕?现在一点也不像,而且在一众儿女之中,而且就属他最不像。


    更别提这种很有可能子嗣没教好的事了。


    不过侧面想想,或许也证明了扶苏这个秦二世当的很好,不过这个嬴政不想管,也不想听。


    此时此刻,嬴政心下想着,面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纯粹的冷着脸,散发着寒气,看起来如高山冽风,浩如烟海。


    看得扶苏更加迷茫。


    一旁作为备受始皇帝倚重信赖的王翦倒是看明白了,作为重孙子都要有了的老人家,看着眼下这一幕,他当年可是体会过不知道多少回。


    虽然起因不一样,但是起因于孙儿的事,他可是找儿子谈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是王贲知道父亲王翦在想什么,此时此刻,怕是都想回家找人诉苦了,就那对话……能叫谈吗?


    那分明叫训斥。


    王翦回头直接看了眼正一点不关心史、书的专心致志看异镜看得极为认真极了的王离,对此王离一点感觉都没有。


    边上的羌智注意到了武成侯王翦的视线,当即戳了戳王离。


    王离没管。


    羌智又戳了下。


    王离回过头看向羌智:?


    “你戳我干什么?”


    羌智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那边示意王离看过去。


    下一瞬,王离整个人都站直了,绷得跟直线似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俨然就是生怕回去被一顿教训。


    要知道,在第一次出现神异之事后,他回去的时候,直接挨了家法军棍,随后还要听着父亲和祖父商议,回去好不容易歇歇,当天晚上还被父亲拽起来一顿练,现在他都感觉隐隐有点疼。


    就是看到了那边的蒙恬好像也有看过来的趋势,王离顿时收起了笑容,更加板直如松了。


    不远处看了全程的蒙毅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说起来,后世朝廷来盖棺定论,其实有的时候也是有那么一点好的,那就是偷偷摸摸改的时候,有些时候吧,还会给前朝偷偷摸摸抹掉点黑历史,有情面,但是不多。】


    【当然,开创这等古朝做旧,史家长存的,这有太史公的功劳,还有历代史家的功劳,还有儒家那种天命缘故的意味。】


    【越是往后,越是喜欢玩儒家天命那一套,天子无错,错在其下。】


    【帝王把王朝玩死了都不是错的,安抚百姓,定夺前朝,后而稳。】


    嬴政听着这话,感觉……


    这个也是有些可以借鉴的地方,如此外御天下百姓。


    不过这个不能是现在。


    至少得天下升平后。


    【嗯……除了大秦。】


    嬴政:?


    【大秦真的是当了历代教科书上的反面教材。】


    【百世之师,百世之祖,也是百世教材。】


    【要不陛下怎么叫祖龙呢?】


    嬴政:子孙后代的问题,跟朕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汉,单独听这话,或许真的可以以为是秦传百世,但是就冲着上面那些话显然不是了!


    什么百世之师,百世之祖,虽然这话是夸赞,但是嬴政一点也不想同别人家的那帮人放在一块,自己的子孙后代还行,但是只能说也比较凑合,问题是后面那个?


    说得好像大秦是朕弄没的似的。


    怎么,秦亡,使于有秦?


    【车同轨、书同文,大抵还需要再定具体细节,烧书的事情,再议再改,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时间。】


    这个啊……


    大抵很久。


    甚至有可能会有极大变化。


    朝臣心下道。


    林朝摸了摸那个自打拿到手里就一次没用过,干净的跟新得一样的木笏,不由得感慨,【算了,还是得抓紧时间,再埋点进去,谁知道不会兜兜转转又转回去,真说是不改了,大不了再挖出来。】


    【免得以后出了事对不上。】


    嬴政不久之前对这神异之士提起来的好感不仅仅已经跌没了,再一次变成了负数。


    嬴政甚至来一句明面上的日后再议,都不想说了。


    不过想是想,眼下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的,而且——


    “李斯所言有可行之处,车同轨、书同文、度同制、行同伦、币同形可行,不过同形于文,亦是当规于一处,一眼可知,不可让人见之既误,留有外心。”始皇帝道,“李斯。”


    “在!”


    “你既有此心,此事便交由你来掌管,左右尚书协调,奉常为协。”


    “遵命!”


    至于焚书如何,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提。


    仿佛就跟没有这件事似的。


    画面上轮转,化作美轮美奂的琴曲,衣衫如仙,下一秒,立琴而动,身形癫狂。


    原本的琴曲在那一瞬间当场疯癫。


    手指在立琴上,使劲挥动,看得爱好音律之人,眼皮直跳。


    如果说之前是记仙乐后得知那是如同发疯,那此刻看着这一幕,太乐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礼崩乐坏!


    礼崩乐坏!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太乐都有些难以呼吸。


    甚至身旁人见此一幕,抬手扶了一把,小声关心道,“太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太乐站稳了身子,看向身旁的好心人。


    好心人林朝叹了口气方才收了手,“太乐保重身体。”


    在那一瞬间,太乐也隐约感觉,林朝好像也不是像他那个爹那般孤僻古怪,即便是这么长时间备受无视,也仍旧心存友善,关心礼乐,不像是那群见到这一幕都无动于衷的家伙,多好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