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奚刚走到餐厅中间就突然晕倒了。


    毫无前兆的,直挺挺摔到地上,任念念怎么叫都不应声。


    白柚奚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再睁眼时,耳边能听到沈姜绪正在客厅打电话,总是清润平和的声线中明显透着严肃。


    “……对,信息素正在失控。”


    白柚奚还没去寻,眼前就冒出一张抽咽的小脸,不等她开口就哇一声哭出来,“妈妈,小白醒了!”


    沈姜绪向这边看了一眼,又说了句什么才挂断电话走过来,倚在了门边,“你感觉怎么样,救护车很快就到。”


    身体的全部脉络好像干涸的河床,满是剧痛的裂纹,白柚奚微微一动,就会噼啪引发新的裂痕,痛得她精神都是麻木的。


    她伸手摸向后颈,阻隔贴已经更换了新的,可是信息素仍在狂暴的外涌。


    空气中,沈姜绪身上的淡香似乎更加明显了。


    白柚奚努力屏了屏呼吸,还是扯起嘴角摇了摇头,“应该是我的易感期到了,不用去医院的。”


    “是啊,s级的易感期。”


    松烟灰色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冷冷淡淡的。


    白柚奚垂下了眼睛,“对不起。”


    是她太过习惯和理所当然了。


    沈姜绪没说话。


    念念抓住了白柚奚给她擦眼泪的手,抽抽噎噎,“小白不要怕医生,我们去治病,治好了就没事了。”


    白柚奚心里酸酸的,感觉很不是滋味,“好。”


    因为不确定白柚奚到底是因为什么晕倒,也不敢随意挪动白柚奚,任凭白柚奚怎样说自己没事,沈姜绪都依然让她在餐厅的地板上躺着。


    只让佟阿姨给她盖了条毯子,又把餐厅中间的桌子挪走,腾开医生们操作的空间。


    白柚奚生无可恋地躺着,好在救护车来得很快,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直接上楼进了门。


    三人防护严密,防护服从头包到脚,提着药箱和仪器走得急匆匆,围着白柚奚检查时,让白柚奚感觉自己像是某种未知疾病的传染源。


    不过毕竟是处理一个s级的易感期,来的也肯定不都是beta,防护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着看着,白柚奚突然扭头看向了沈姜绪,沈姜绪的防护,似乎只有后颈上一张薄薄的阻隔贴。


    沈姜绪依然倚在门边,既不靠近也不远离,面色平静的拉着念念一起看医生们对她的检查。


    白柚奚想提醒沈姜绪,可还不等开口,沈姜绪突然出声,“等一下。”


    房间内的四人一齐向门口看去。


    沈姜绪没停,继续道:“她昨天至少用了八支抑制剂。”


    白柚奚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是医生手中拿着一支强效抑制剂,正要撕开阻隔贴,直接给她注射到腺体里去。


    这样的方式起效更快,但对腺体也会有所伤害,只会用于万分紧急情况。


    而白柚奚在这之前出现过休克症状,虽然初步检查应该只是信息素失控引起的,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尽快去医院排查原因,所以医生才会如此打算。


    可听完沈姜绪的话,医生瞬间收起了抑制剂,面罩下的眉头皱得很紧,“无法有效控制易感期的时候就应该尽早就医,你这样对自己对其他人都很不负责。”


    白柚奚被说得心虚,连忙说:“昨天应该只是普通的信息素失控。”


    信息素失控哪有说得上是普通的,对alpha和omega来说,信息素的变化很大程度上反映着身体的变化,就算主观上没什么感觉,客观上该是什么就得是什么。


    而且明明有着omega伴侣,居然还能在易感期用掉八支抑制剂又失控昏迷,伴侣的等级莫非很低?


    医生看了眼门边的沈姜绪,按照长相和身材来说,感觉应该不会很低才对。


    信息素调节障碍会影响到信息素的分泌,就算有调节管或者调节环辅助,信息素的分泌量也只会远超常人,更何况是一个s级的alpha。


    就算伴侣同为s级恐怕也会格外费劲,低一些的等级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s级的alpha和omega数量本就稀少,遇不到也正常。


    医生一边给她裹上防护服,一边纠正着她的说法,认真又负责的将她送到了医院。


    沈姜绪和念念随车跟着,到了医院又寸步不离跟在外面等。


    检查终于结束,哪儿哪儿都没什么问题,昏迷的原因也只是信息素的突然失控。


    之前留下电话的医生正好在,白柚奚就又被送到了这里。


    沈姜绪向她打电话问过八支抑制剂的事,所以医生检查调节环时又是好一通批评和嘱咐,最终给她开了两瓶水挂着。


    如果不是白柚奚进门的时候突然昏倒在诊室门口,又刚刚检查完一大堆东西确定没问题才过来,医生甚至连这两瓶水都不愿意给她开。


    本身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东西,只能暂时平息白柚奚暴动的信息素,多少缓解她身体脉络中的剧痛。


    白柚奚也很无奈,她突然昏迷又很快醒来,自己什么事也没有,惊吓全都由跟在身边的沈姜绪和念念来承担。


    甚至挂完水后,沈姜绪要帮她解开防护服带她回家时,她犹豫了。


    隔着防护服厚厚的手套,她拦下了沈姜绪的手。


    沈姜绪眼睛半垂着,被拦下后抬起了眼睛,那双冷淡的松烟灰色眼眸中隐隐带着疑惑,“干嘛?”


    白柚奚下意识扯起嘴角,又在出声前赶忙压下去,正色道:“我在给你添麻烦。”


    沈姜绪微微挑了下眉,“不是麻烦,是赔偿。”


    沈姜绪对她的定位清晰也执拗,白柚奚也不想总是去重复一些说烂了的辩白,所以她说:“我易感期到了。”


    沈姜绪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白柚奚低头看了眼仰着脑袋看她们的念念,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已经开始接触这些概念,但毕竟距离分化还太过遥远,眼神中满是懵懂的干净。


    所以白柚奚还是凑近到沈姜绪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会想要你,想要标记你,会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像野兽一样吃掉你,这样、也可以吗?”


    顿了顿,她将声音放得极轻,又说:“就像四年前一样。”


    防护服的面罩阻隔了呼吸与温度的传递,却挡不住话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白柚奚兀自红了脸。


    沈姜绪转过脸,冷昳秾丽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清,正视她的眼睛,“白柚奚,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白柚奚不管,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易感期总是真的。”


    沈姜绪垂下眼睛,伸手继续去解她身上的防护服。


    白柚奚又想去拦,沈姜绪拨开了她的手,“别动。”


    嗓音很轻,好像挠在她心尖上,白柚奚感觉怪怪的,别扭的选择了听话照做。


    沈姜绪只解开一部分就停下来,先扯下了罩在她面前的面罩。


    正当白柚奚疑惑时,沈姜绪稍微踮起脚尖,凑近她的耳边,呵气如兰。


    “那你来勾引我看看。”


    柔软的唇瓣擦过耳垂,酥麻的痒意电流一般窜过全身,伴着那海妖一般魅惑人心的嗓音,重重砸在了她的脑子里。


    沈姜绪后撤一步牵起了念念,“剩下的你自己脱吧。”


    白柚奚捂住了那边耳朵,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鼻腔里满是沈姜绪留下的淡香,让她不受控的想起那夜的云雨。


    omega自持的喘息如在耳畔,让人忍不住一遍遍吻上去,想要欺负得更狠一些,再深入一些,让她难抑,让她求饶……


    白柚奚没有去解身上的防护服,埋着头就向隔离诊室外走去,步伐匆忙,磕磕绊绊。


    她要去找医生。


    念念松开沈姜绪的手追上去,“小白你要去哪儿?衣服还没脱完。”


    白柚奚不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念念,只一个劲走着,就连迎面有人走来都没有察觉,直直撞了上去。


    被撞的人当场一个“喂”字出声,就见撞人的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那人的火气不及发挥就转变为惊吓,梗着脖子跟周围的人解释:“我可没碰她,是她撞我的,这是碰瓷啊!”


    念念努力去扶没扶住,见那人大声,连忙挡在了白柚奚身前。


    沈姜绪从后方跟上来,查看了一下白柚奚的情况,看信息素没有外涌,才站起来看向那人。


    白柚奚再睁眼已经是在车内,身上脱到半截的防护服已经不见踪影,前座的沈姜绪正将车开出医院。


    她几次昏迷的时间都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怎么从医院里转移到车上的呢?


    念念一直抓着她的手看着她,见她醒来,当即扬起笑容,“小白。”


    白柚奚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后视镜里,沈姜绪瞥她一眼,“醒了?”


    白柚奚这才想起来什么,赶忙看过去,“我怎么上来了?”


    沈姜绪的声音淡淡的,“有人帮忙。”


    白柚奚不是想说这个,“我要下车,我还有事。”


    沈姜绪踩下油门,“再回到医院去?你要去做什么?”


    白柚奚闭紧了嘴巴,她不想跟沈姜绪说。


    她想去摘除腺体。


    她才不会说,只是跟沈姜绪共处一室,她的欲望就要将她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