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沈姜绪如往常般化了淡妆。
那张冷昳秾丽的脸本就好看得不真实，略施粉黛后也看不出多少区别，只觉更显唇红齿白，天仙一样。
说是化妆，在白柚奚眼里，其实就是遮去了好好睡了一觉后也没能完全消去的眼底乌青。
白柚奚心虚打量了几眼，发现不止是眼底的乌青，就连脖颈处的痕迹都细细遮挡过，长发落在颈间，几乎看不出来。
可能是不想在医院被医生和来往的行人看到，又因为中午的天气更热，不适合穿高领的衣服。
她打量沈姜绪，沈姜绪也在打量着她，只是没看几眼就移走了视线，给她拿出一支抑制剂。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但白柚奚目前的状态还能说得上是不错，一张新的阻隔贴差不多能坚持两个小时。
不过白柚奚也知道，谁也不清楚路上会发生什么，到了医院又会不会有其他事情，单凭一张阻隔贴确实非常不现实。
地下车库里，白柚奚跟在沈姜绪身后，余光一扫突然就看到了那辆两次在医院接送她的车。
她将车牌号记得很清楚。
可是身前，沈姜绪仍在往前走。
白柚奚以为是沈姜绪忘记了停车的位置，急忙出声提醒道：“沈姜绪，我看到了，车在那里。”
沈姜绪顿了下，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恍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淡声回道：“今天不开那辆。”
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白柚奚有些发懵，反应过来沈姜绪或许并不止一辆车，提步跟了上去。
直到站在一辆限量版豪华超跑面前时，白柚奚才感觉到不对劲。
耀眼的车灯哔哔亮了亮，漂亮的车身一下子更加清晰，高调的奢侈感扑面而来。
白柚奚隐约记得朋友说起过这辆车，记不清形容的“顶尖”一大堆，全球限量500辆的稀少数量让其只落在顶级的富豪手中，国内的数量就更不必说。
现在，居然让她在沈姜绪手里看到了？
白柚奚晕晕乎乎的盯着看，就连沈姜绪打开车门都没注意到。
沈姜绪半边身子都快要坐进去才看到她还在发愣，不由出声：“怎么了？”
白柚奚回神，急忙摇了摇头。
上车系好安全带，才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真好啊。”
沈姜绪将车驶出车位，“下次给你开。”
白柚奚笑得很开心，“我可不会推辞的。”
沈姜绪点了点头。
话是这样说，白柚奚并不认为会有什么下次。
进入医院后，她应该就不会再回到沈姜绪家了，或许就连见面的机会都会变得很少。
她本想着收拾收拾行李，可她确实没什么行李，就连几天来穿的衣物都是沈姜绪让佟阿姨买来的。
即使如此，她还是将那些衣物收拾在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准备带去医院换洗用。
不过在出门前被沈姜绪发现，递给她一句“不用拿”。
白柚奚犹豫许久还是拿在手里，刚刚上车后被沈姜绪扔到了后座。
她以为她们的行程会是直接抵达医院，却没想到沈姜绪带她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高端的商场。
白柚奚张张嘴想要发问，沈姜绪看起来没什么想要解释的意思，只在她出声之前先一步开口。
“先跟我来，用不了多久。”
白柚奚只能点头，跟在了沈姜绪身后。
沈姜绪将她带到了一个高奢柜台，柜姐明显认识沈姜绪，带着满面的笑容迎过来。
沈姜绪没跟柜姐客套，直接指着她说：“给她换套。”
白柚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柜姐簇拥着带走，茫然回头去寻沈姜绪，只看到了一张冷淡的侧脸，正跟一个主管模样的柜姐说些什么。
迷迷糊糊被柜姐们拿着不同的衣服比在身前，白柚奚仍在试图回头看向沈姜绪。
好端端为什么要给她换身行头，难不成是庆祝她住院？
这也不需要专门跑来换身衣服吧，还是这么贵的牌子。
就算是大学老师又是编舞版权大户，赚到的钱拿来填房子和车子应该也完全不够用，怎么还能带她来这里乱花钱？
白柚奚心里嘀嘀咕咕想着，转眼就被塞进了试衣间。
好容易换好衣服出来，白柚奚略显局促的走到沈姜绪面前，结果沈姜绪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点了头，带着她刷卡走人。
一直走到车前，沈姜绪才突然扭身看向她说：“很适合你。”
白柚奚有点懵，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件质感漂亮的香槟金色衬衫，上面缀着同色的精致刺绣，搭一条调色特别的牛仔裤和白色的板鞋。
整体很偏优雅与气质的一身，在她身上显现出另类的活泼。
不是她平常会选择的穿搭。
但是对于沈姜绪的夸赞，白柚奚还是感到很开心。
尤其沈姜绪今天穿着一条奶油色的长裙，领口处点缀的蕾丝花纹勾勒出天鹅般漂亮的颈线，莫名和自己这一身很搭。
好像、能够穿得漂漂亮亮去住院也不错。
她将今天的花费也一并计入脑海中的账单，决定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把钱还给沈姜绪。
只是白柚奚这份开心并没能持续太久，就很快被疑惑取代。
沈姜绪将车停在车位时，白柚奚还没从视线中的“民政局”三字里反应过来。
见沈姜绪解开安全带，白柚奚茫然眨了眨眼，“要在这附近买什么吗？”
沈姜绪清润的嗓音仍藏几分哑，否认说：“不买什么。”
接着，沈姜绪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了折叠起来的几张a4纸递到她的面前，“你先看。”
纸上夹着一支签字笔，白柚奚接过来取下，带着满眼的疑惑打开，又在看清放大的标题后迅速合起，一脸被吓到的表情看向沈姜绪。
“你、你、这……”
“我是认真的。”
松烟灰色的眸依然很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比以往更加清晰，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
白柚奚梗在嗓间的话兜兜转转还是自行消化了去，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手中的a4纸。
那是一份合同。
沈姜绪给它起的标题叫做“结婚协议合同”。
简单明了。
白柚奚屏住呼吸将薄薄一页的协议内容仔仔细细看过，依然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沈姜绪希望能和她建立为期两年的婚姻事实，婚期内产生的一切费用，包括她的衣食住行和治疗费用等均由沈姜绪包揽。
婚期内只需要她对沈明念视如己出，和认真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另外还补充说明，如果协议到期后白柚奚的病情仍没有度过观察期，则协议以年为单位进行延长。
协议一式两份，在协议的各处，沈姜绪已经签好自己的名字，隽秀的字体清晰漂亮，让白柚奚看得虚无。
她缓慢眨眨眼，又将视线抬起到标题处，重新将协议仔细看了一遍。
半晌，她指着协议中唯一一个不属于她二人的名字看向沈姜绪，“念念、知道吗？”
沈姜绪长长的睫微微垂了下，直言道：“她不需要知道。”
白柚奚懵了，“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要送我去医院的吗？”
沈姜绪抽走她手中的签字笔为她揭开笔盖重新递到她手中，“不去医院。”
“也并不突然，”那双灰色的眸离她近了些，“我对你很满意。”
白柚奚觉得沈姜绪在骗人，那双眼睛冷冰冰没有一丝与人携手踏入婚姻应有的爱意。
即使是协议结婚。
但在她露出怀疑神色之前，沈姜绪的视线瞥了瞥她的手指。
白柚奚恍然。
对那方面满意又何尝不是满意呢？
可不管怎么说，把她拉到民政局前又递过来一纸结婚协议的行为总归是突然的啊。
她都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沈姜绪的视线从她的手指重新移回到她的眼睛，浅淡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认真。
“白柚奚，你要和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