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强取豪夺后我带球跑了 > 28. 第 28 章
    找萧怀简。崔拂反反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总觉得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怎么也看不透真相。


    找萧怀简,找他,做什么?


    仔细回想严凌当时的情形,分明是假做疯癫,为的是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告诉她这句话,他想做什么?


    崔拂努力稳住心神,一个字一个字回忆着严凌当时的话,我娶你从来都不是为了萧洵,只是因为我想娶你。想知道你是谁吗?你还得来找我……


    崔拂怔了一下,还得去找他?分明当时,他们正面对面站在一处。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跳出脑海,她得离开,才能再来找他,这个离开,是指离开牢房,还是离开金城?


    找萧怀简。


    去的路上萧洵的话蓦地响起在耳边,严凌之所以坚持要见她,无非是为了拖时间,二哥这么精明,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所以萧怀简真的看不出严凌的意图吗?他为什么纵容严凌一直拖到现在?


    无数从前未曾留心的细节一点点聚集,崔拂急切地思索,找萧怀简,找萧怀简,找萧怀简……


    心脏狂跳起来,崔拂极力平稳着呼吸,找萧怀简,他多半与严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她得以此威胁,逼他放她走。


    一天后,萧洵往军中巡视,萧怀简再次提审崔拂。


    地方设在花园的楼阁中,士兵都被远远支开,萧怀简笑容和煦:“昨天我留意到,崔娘子似乎很喜欢待在外面,趁六弟今天不在,娘子好好透透气。”


    崔拂靠着朱栏,慢慢呼吸着初春微带暖意的空气,轻声道:“我没有地图,我从不知道这件事,严凌栽赃我。”


    “崔娘子再好好想想,”萧怀简并不相信,“我知道,六弟极是护着你,不过兹事体大,到时候惊动了陛下,六弟也没办法护你。”


    崔拂回头:“不过,我想起了别的事。”


    萧怀简立刻追问:“什么事?”


    “殿下与严凌的事。”


    片刻后,萧怀简笑了下:“崔娘子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过去的,还有这一个多月里,殿下与严凌的事。”崔拂紧紧抓着朱栏,手心因为紧张出了汗,湿漉漉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求能离开这里。”


    萧怀简从坐塌上起身,依旧是笑笑的:“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他的反应反而让崔拂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们的事我不会告诉萧洵,我所求不多,只想脱身。”


    萧怀简走到近前,伸手搭上朱栏:“崔娘子不妨给我提个醒,到底是什么事?”


    他含威不露,比起萧洵,别有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崔拂急急思索。这么空口诈他,他不会上钩,可他跟严凌,到底有什么勾当?这次之前,萧家的人从没到过金城,除了在战场上,严氏与萧家唯一一次接触……


    崔拂脱口说道:“三年前!”


    她看见萧怀简笑容微微一顿,立刻说了下去:“萧洵来过金城,被严氏设伏重伤。”


    崔拂望向远处笼着一层浅绿的草色:“殿下还要我说下去吗?”


    半晌,听见萧怀简冷淡的声音:“崔娘子若是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晋王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吗?”崔拂强压住内心的翻腾,“我早就安排了心腹,如果我死了,他们会送信给萧洵,我知道的一切萧洵都会知道,包括殿下杀我的事。”


    萧怀简没有回应,崔拂便自顾说了下去:“殿下是他的兄长,最知道他的脾气,如果殿下杀了我,殿下猜猜,萧洵会怎么对付你?”


    呵呵几声,萧怀简低低地笑了起来:“我那个六弟一向感情用事得很,成不了大器。”


    他骤然停住笑声:“不过,被他盯上,就像缠了条疯狗,也是烦人得很。”


    “等着吧,”萧怀简转身离开,“你想走,本王成全你。”


    两天后。


    许是劳心紧张的缘故,崔拂的胃口越来越不好,朝食送来时,热腾腾的鹿肉馄饨气味一熏,不觉有点反胃,连忙把碗推到一边,却在这时,萧洵推门走了进来。


    他挨着她坐下,神色阴晴不定:“你以前认识独孤逊?”


    崔拂摇头。


    萧洵似信不信:“他突然来了,还说要见你。”


    崔拂也疑惑起来:“在会昌那次,是我头一回见他。”


    萧洵回想着那时独孤逊盯着她神色怪异的模样,冷哼一声:“管他安的什么心,都休想得逞!”


    他起身离开:“老二在跟他谈,我过去看一眼。”


    崔拂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萧洵,你……”


    他应声站住,回头看她,崔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半晌才道:“你小心些。”


    萧洵抬眉,似有些疑惑,最后咧嘴一笑:“我知道。”


    门重又关上,馄饨的气味越发让人难忍,崔拂心烦意乱。三年前萧洵重伤,必定与萧怀简有关,可她不能告诉萧洵,如果她现在不忍心,那么这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她也会丢掉。


    她得狠下心肠,她管不了他了,她得先让自己活下去。


    这天晚些时候王举传了话,萧洵同着萧怀简一道,陪独孤逊前往黛山打猎,这一去直到天擦黑时还没消息,崔拂独自锁在房里,想着近来种种事情,心神不宁。


    门外,值夜的守卫照例开始换岗,崔拂隐约听见确认口令的声音,片刻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四周突然安静到了极点。


    崔拂本能地紧张起来,不知道怎么的,飞快地脱下屋里穿的软底鞋,换成方便行走的靴子,又去拿出门的风帽。


    刚刚拿到时,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个黑巾蒙面的男人出现在门前,低声道:“奉晋王命令,接应崔娘子离开。”


    崔拂认出了他的声音,李五,原来,他是萧怀简的人。


    崔拂只当做没看出来,拿过风帽戴上,一言不发地出门,院里原本的守卫都不见了,几个黑巾蒙面的士兵默默守在门前,地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干净得出奇,安静得出奇。


    崔拂的心脏砰砰乱跳起来,果然是萧怀简,出手稳准狠,怪道三年前萧洵险些丧命,说到底,他还是当年那个心思纯净的少年,沙场上虽然无敌,却无法抵挡来自背后的暗箭。


    门外候着马匹,李五低声提醒:“上马。”。


    崔拂扳住马鞍一跃,本是熟极了的动作,却突然一阵眩晕,险些摔下来,李五连忙扶住,低声道:“娘子还能支撑吗?”


    崔拂咬咬牙:“能!”


    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只要还有一口气,她都必须逃出去!


    坐正了,重重加上一鞭:“走!”


    李五当先领路,黑衣人前后围拥,一行人趁着夜色,飞快地向外奔去。


    黛山。


    天已经彻底黑了,数十块巨石将下山的路堵的死死的,士兵们打着火把搬运清理,多年沙场上厮杀的嗅觉却让萧洵察觉出了不对,初春天气无风无雨,这些大石头是怎么从山上落下,又恰好挡住了道路呢?


    催马观察着周遭地势,独孤逊身后一个年轻男人跟了过来:“长平王,回城以后,可否请见崔夫人?我有要事请教崔夫人。”


    他是随独孤逊一道来的,白天里已经打听过几次,萧洵冷冷一瞥:“不见!”


    他甩下他,往山坡平缓的一面奔去,身后,独孤逊催马赶上,低声向男人道:“不行就动手。”


    男人摇头:“万一真是,就怕连累了她。”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咔咔几声响,抬眼望时,萧洵正挥刀劈倒坡上的树木,一点点拓开下山的路。


    独孤逊皱眉:“他怎么这么着急?”


    “报!”山下突然传来长平军的叫喊,“厢房守卫被杀,崔夫人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砰!萧洵一刀劈翻一颗松树,冲了出去。


    两天后。


    长平军将方圆数百里地一寸寸搜过,始终找不到任何踪迹,萧洵数十个时辰不曾合眼,此刻眼中满布着血丝,直勾勾地看着萧怀简:“她走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我从头到尾都跟你在一起,”萧怀简神色淡淡的,“再说放走她,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指望从她身上找地图。”


    萧洵并不相信:“这地图,恐怕连你也不相信在她手里吧?”


    萧怀简笑了下:“六弟好像忘了,除了我以外,她还见过严凌。金城是严氏的地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厢房又不是牢房,带走个把女人,也不算难事。”


    话音未落,萧洵大步走了出去。


    他越走越快,眨眼间便来到牢房,一脚踢开牢门,“严凌,崔拂在哪里?”


    严凌躺在地上,慢慢笑起来:“她走了?”


    笑容越来越大:“终于走了,好,好!”


    啪,萧洵重重一脚踢上去,严凌被踢得撞到墙角,跌下来又被他当胸踩住:“说,她在哪儿?”


    严凌咳着血,越笑越大声:“萧洵,你自负天下无敌,却连个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萧洵,你就是个废物!”


    萧洵突然加重力度,严凌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挣扎着说了下去:“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杀你是我的主意,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了她,可你居然恨上她了,哈哈,哈哈哈哈!”


    萧洵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响,仿佛一个炸雷,恍惚中听见严凌幽冷的笑:“萧洵,错待了自己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错待了自己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萧洵一刀劈下,吐出一大口血。


    血溅起来,严凌喘着气带着笑:“我如今的一切都拜你所赐,我要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错待了自己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噗,又一口血喷在地上,萧洵拔刀撑住自己:“阿拂。”


    是我弄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29.


    第29章


    阿娘


    五天后,浮阳。


    偏僻的山道上空无一人,车马突然停住,崔拂从窗户缝里望出去,护送的黑衣人沉默着往道边走去,看样子是准备休息。


    李五落在最后面,一手按刀,警戒着四周的动静,崔拂正要下车,李五突然拔刀,噗一声,贯穿前一人的后心。


    崔拂拼命捂着嘴,才没有惊叫出声,李五很快抽刀挥刀,又一人应声道下,前面几人听见动静急急回头,猝不及防间再被他砍杀一人,剩下两人挥刀与他杀在了一处。


    崔拂死死拽住门窗,车外刀剑声不绝于耳,突然听见一声闷哼,是李五的声音,难道,他死了?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李五高叫一声:“崔娘子当心!”


    噗,有刀劈在车门上,跟着有人扑倒在门板上,片刻后又有一声闷哼,不是李五。


    崔拂极力定了定神。车厢门板薄,若是再被劈上一刀,只怕就要被破开,到时候她根本没地方躲藏,要是不走,只怕要死在里头。


    拿过包袱挡在身前,猛然拉开门跳下去,抬眼看见车门前倒着一具尸体,李五浑身是血,正跟最后一个黑衣人斗在一处,高声叫她:“崔娘子快走!晋王命我等一到浮阳,立刻杀了娘子!”


    说话时一分神,立刻被黑衣人一刀劈在肩上,看看就要不敌,崔拂咬牙,拿起尸体手里的刀。


    鼓起全身的力气,重重向黑衣人背上劈去,惨叫声中,李五从前面也补了一刀,黑衣人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鲜血溅在脸上,腥热的气味扑上来,心中又惊又怕,哇一声,崔拂呕吐起来。


    一路上奔波匆忙,加上胃口不好,这些天吃的极少,此时吐出的都是酸水,唯有酸苦恶心的感觉怎么也挥不去,崔拂吐得天昏地暗,眼泪流出来,难受到了极点。


    李五递过水壶,想要帮忙,伸伸手又不敢碰她,只得说:“娘子喝口水漱漱。”


    崔拂摸索着接过,漱了几口,恶心的感觉稍稍缓和些,一阵头晕眼花,连忙扶住马车站住。


    李五默默将尸体剥去衣服,拖到山崖边推下去,又点了火,将那些沾血的衣裳都丢进去烧了,血衣带起浓烟,崔拂再又恶心起来,听见李五说道:“崔娘子快逃吧,我也得走了。”


    崔拂在昏沉之中,茫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李五低着头,“我杀了晋王的人,大邺是回不去了,跟着一起还会连累娘子,我想去新齐碰碰运气,听说那边在招兵,娘子也赶紧走吧,去前面镇甸雇个赶车的,走得越远越好。”


    看来,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崔拂向李五福身行礼:“将军救命之恩,崔拂永世不忘。”


    李五慌张着还礼:“不敢,不敢!”


    他有些手足无措:“当初要不是娘子,我早就没命了,娘子是好人,以后肯定会好好的,我得走了!”


    他转身离开,崔拂也要走时,一低眼看见地上残留的血迹,猛地又一阵恶心,再次呕吐起来。


    李五很快跑了回来:“娘子是不是病了?我先带娘子去看大夫吧!”


    一个时辰后。


    大夫抬起手,笑道:“恭喜娘子,依在下看,好像是喜脉。”


    喜脉?崔拂顿时愣了,她竟然,怀孕了?


    大夫搭上另一边手腕,仔细听着脉息:“月份太小,在下也不敢下断言,不过从脉象来看,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崔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防万防,一碗又一碗避子汤,她还是怀孕了,这个孩子,她与萧洵的孩子,没有成亲,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怀疑和强迫之下发生的,一个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耳边蓦地响起那夜萧洵的话:她恨我,我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的屈辱。


    崔拂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小腹平坦,丝毫看不出里面有个小生命,心里却蓦地涌出一股柔情,这是她的孩子啊,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啊。


    崔拂几乎是一刹那间便拿定了主意,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不管孩子的父亲如何让她失望痛苦,这孩子流淌的都是她的血脉,她不会恨他,她要好好把他抚养长大,她会做世上最好的母亲,不让他再承受萧洵受过的委屈苦楚。


    医馆门前便是大路,崔拂站在十字路口,有些拿不定主意,前路茫茫,她该往哪里去?


    李五赶着马车跟上来:“娘子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崔拂沉默着,她肚子里有孩子,她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留在浮阳是不行的,萧怀简知道她到了这里,以他的心机深沉,必定会顺着线索找过来。


    相邑也不行,上次被萧洵追上时,她刚出昭关没多远,离相邑太近,萧洵大约早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她该去哪里?


    却在这时,突然想起妙寂的话,我们去越州。


    越州,最东靠海,离大邺隔着许多州郡,这是师父计划的终点,也许师父听见她逃走的消息后,也会赶去越州找她。


    越州,那么远,那么安全,那么自由。


    崔拂拉过马笼头:“去越州。”


    去越州,离开萧洵,好好养大她的孩子。


    ……


    三年后,越州。


    夕阳染红大半个河面,渡口处酒旗招展,刚刚下船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闲谈。


    “听说又要打仗了,”一个男人夹起一筷子鱼脍塞进嘴里,“萧洵和独孤逊都盯上了越州,刚才我看见城门口在贴告示,太守征兵呢。”


    跟他同席坐着的男人道:“萧洵大前年打了云泉、相邑,前年打了象州、安城,去年拿下了建淮,如今又盯上了越州,我看这天下,早晚就要改姓萧喽!”


    “难说,”店主正在柜台后面滤酒,插了一嘴,“新夏的势头也不弱,独孤逊这三年里头抢了不少地盘,谁知道将来天下姓萧还是姓夏?”


    这话题一挑头,店里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的说大邺有那个最能打的萧洵,将来天下肯定姓萧,有说新夏的独孤逊也不弱,三年前只有一个代州,眼下窦君璋的新齐被他吞了,大凉也被他吃掉一个郡,整个西南一大半归了新夏,说不定再过几年,连大邺也要被他吞了呢?


    一片热闹声中,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拿起酒杯:“那你们说说看,这越州,将来是会归了独孤逊,还是归了萧洵?”


    店东笑着给他加上一壶酒:“咱们杜太守当年是殇太子的东宫卫率,新夏皇帝是殇太子的儿子,我觉得这一局,独孤逊胜算大。”


    “我赌萧洵!”吃鱼脍的男人抢着说道,“这些年萧洵啥时候吃过败仗?连大凉都被他打的只剩下一个凉州一个山南,他们那个刘二娘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怎么记得萧洵跟刘二娘子是夫妻,”有人发问,“这夫妻之间,也打仗?”


    “不是夫妻,亲事没成,萧洵反悔了,”有人回答,“为这事大凉跟大邺还打了一仗。”


    众人一听这种男女之事,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追问:“为什么反悔?”


    “好像是为了个女人,”那人道,“要不怎么连刘二娘子都不要,这么多年都不娶亲?我听说那女人不肯嫁他,跑了,萧洵一直往东边打,就是为了找她。”


    众人都啧啧地感叹起来:“想不到啊,杀人不眨眼的萧洵,居然还是个情种!”


    角落里,身材高大的男人放下酒杯,大步流星走出门外,跨马而去。


    许久,后厨里一个男人走出来,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道:“独孤逊?”


    他转头向店东说道:“东家,我家里有点事,想先走一会儿。”


    “行。”店东素来好脾气,一口应下。


    男人连忙往外走,店东一回头,看见食案上放着一盘蒸糕,连忙叫了一声:“欧五,这个糕拿回去给小娃娃吃!”


    没有人答应,欧五已经走得远了。


    他一路往离河不远的村里去,躲躲闪闪,警惕着周遭的动静,眼前是一处草顶泥墙的院子,欧五在门外站住,不动声色地检查一遍,这才推开门,闪身进去。


    檐底下一个女子正在做针线,闻声抬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欧五反手关上大门:“崔娘子,我刚才在酒馆看见独孤逊了。”


    女子放下针线,正是崔拂。


    三年前逃到越州后,因为她有着身孕行动不便,李五便留下照顾,再后来妙寂和老欧找过来,四个人寻了个城郊的小渔村落脚,对外假做是一家人,老欧是父亲,崔拂是女儿,李五是兄长,妙寂便是他们的姑母。


    三年来四个人带着孩子相依为命,虽然不是一家人,却跟一家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只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外头便一直传说萧洵要打过来,这几天越州太守一直在招兵买马,再加上今天李五看见了独孤逊,看来这仗,是真要打起来了。


    崔拂收起针线筐:“这里不能再待了,等师父和欧叔回来,咱们就收拾收拾,走吧。”


    “去哪儿?”李五苦笑,“天下一大半归了萧洵,另一半是独孤逊,剩下的大凉,咱们又不能去。”


    “往岭南去吧。”崔拂道。


    岭南自古就是瘴疠之地,改朝换代之时,总是最后被收服的,况且茫茫大山,便是改朝换代了,也未必找得到她。


    李五叹气:“也只好这样了。”


    他顺手拿下屋檐下挂着的咸鱼干,问道:“师父和欧叔哪里去了?”


    “带瑟瑟出去玩了。”崔拂道。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女孩一蹦跳过门槛,雪白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