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没理会慕容勋的心里活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脸上依旧是冷漠的,就连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温度。
“大、大人,您这话是何意?”那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让自己显得正常些,“敝人可真没见过另外两位大人下楼,又怎会知晓两位大人去哪。”
叶楚勾起唇角眼神又冷了几分,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人身上,冷冷的视线一扫过去,就让那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大、大人,敝人真的不知……”
“不知就罢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叶楚挥挥衣袖,一脸不在意,“那就此告辞。”
他说完话就直接转身要离去,不过刚走一步就停顿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对着里面的人浅浅一笑:“记住今日说的话。”
叶楚留下这句话就直接离开,只剩一脸懵逼的店主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叶楚刚说过的话。
看到那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店主才恨恨地跺脚,要不是刚才被叶楚那冷笑吓住,又怎么会有机会让那人离开。
他明明不是胆小之人,怎么会被一个眼神就给定在原地?只不过刚才叶楚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惊人,让他实在是一动也不敢动,就连那视线都还让他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若是那人再待久一点,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直接跪倒在对方面前。
等离客栈有一段距离,叶楚才像是耗费所有精力般的脱离,而慕容勋也能再次控制身体,不过突然可以控制,让他有一瞬间无法适应,脚有些站不稳。
慕容勋扶着一旁的树干缓了下才吐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随着气息一同被吐出来,让慕容勋的心也不像刚才那样一般悬吊着,他急急忙忙向前走,打算赶紧离开这一带,免得对方突然追上来。
等离村庄好一段距离才放缓脚步,他看着周围的景色,也不确定往哪走才是正确的,只能尽量记得周遭的样子让自己不要迷路。
【东北方。】
东北……方?他怎么知道东北方在哪!
【右前方。】
慕容勋听着叶楚的指示走,先是绕过一棵大树,然后绕过一片树林,最后顺着河流一直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好险这身体不是他的,要不然可能没走多久脚就没力了,只不过身体机能虽然好,但操控身体的灵魂却累得不行。
好想停下来喘一喘,这也太远了,之后该不会得要徒步到京城吧?
想起他们原本的马车和马都留在刚才那村,慕容勋就为之后的旅程赶到担忧。
在身体里的叶楚也听到慕容勋的心声,他顿了下,没再继续和慕容勋说该往哪个方向走。
原本指挥自己的人突然不说话,让慕容勋有些疑惑,他扶着一旁的树干一边喘气一边询问身体中的人。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里头的人并没有马上回覆慕容勋,而是等他问第二次时才回过神来地开口。
【累了?要不休息会儿?】
叶楚的音调虽然依旧平淡,可慕容勋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关心,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脸颊爬上了点粉色,心跳也快了些。
不用,还能再撑会儿,毕竟这是你的身体,素质杠杠的!
扶着树干缓了下,气息也顺了许多,他活动下筋骨打起精神来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等走到河流的尽头,他看见一潭湖水,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亮晶晶的,让慕容勋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往左手边走就会到山岐村。】
就在慕容勋看着那潭湖水看到有些恍神时叶楚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是冷漠的,不过慕容勋也逐渐习惯这样的叶楚。
这一次慕容勋也没回答叶楚的话,而是直接以行动表示自己有听到。
最开始他不说话就会有些不习惯,因为他总会觉得特别尴尬,试图用说话来缓解气氛,但相处几天后慕容勋又回到最初的模样,对人总是带着一丝的疏离感,就连话也少了许多。
他照着叶楚所说的方向走过去,没多久就看见一个村落,虽然这村落外表看起来不比他们昨天待的那村好,但从远处就能听见村落中的欢笑声,比昨天那个还要有人气。
慕容勋先是停下脚步想要看看身体里的那人会不会说什么,等了几秒见那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再次抬起脚往前走去。
他又走一小段路才抵达村口,看着村里面的人,他先是在村口停顿一下才往前走,刚踏进村落就有个小孩子撞上来。
“嗷!好疼!”小孩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慕容勋,似乎再用眼神控诉着对方一般,他抬起自己肥肥短短的手指指向慕容勋,一脸生气的说着,“哥哥你撞我!”
看到小孩一脸气愤的模样,慕容勋就觉得有些好笑,他蹲下身揉着小孩的额头:“这边疼?还疼不?”
对方的脸放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孩看着慕容勋的脸有些出神,额头也不疼了,眼角的泪花也不知何时被慕容勋给抹去。
慕容勋一边帮他揉着额头一边浅笑着:“不疼了吧?”
虽然小孩没回答自己,但他把手移开,只见小孩光洁的额头多了一片红红的痕迹,是他给揉出来的。
小孩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最后什么都没说的又跑走,只留一个背影给慕容勋。
等小孩跑远,慕容勋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他整理一下衣裳就往村里面走去。
这边不像他们昨天待的村庄一样没人在街道上逛街,这边的街道上满是人,有的是三三两两在一起,也有人单独一人走在街上的,而慕容勋就是单独一人的其中一员。
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着,一边听着一旁店家的吆喝声,一边看着村民聚在一起聊家常,让慕容勋想起他出山那时所看到的景象与这边大同小异,并没有相差多少。
这次来到这也让慕容勋更加确信自己在这不像在现代一样会怕人,心里一点难受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能享受周围的人群。
慕容勋跟着人群缓缓地移动着,原本他还在等叶楚发号施令,没想到却像当时一样突然有道声音窜进耳中。
“楚兄。”
慕容勋听到声音就回头看向那人,站在他身后的人果然是夏侯和煦,原本还在想该怎么去找人的慕容勋松了口气。
“牧将军呢?”
“跟我来吧。”
夏侯和煦不像往日一样总是面带笑容,他的眉头微皱,嘴唇也紧紧地抿着,整个人身周都围绕着一股低气压。
看到对方这样,慕容勋脑中便闪过一个想法,虽然不敢肯定,可能让夏侯和煦垮下笑容的事又有多少呢?即便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怕人而时常观察人的慕容勋还是能从相处过程中明白对方是怎样的人。
慕容勋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一边跟着夏侯和煦往牧齐所待的地方走去。
夏侯和煦把慕容勋带出人潮拥挤的街道,转进一条小巷后又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间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客栈前面。
慕容勋看着眼前的房子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他刚刚在来的路上,明明看见很多外表看起来比这好的客栈,怎么会不选择外面的客栈,反而把人带到这么远的小巷中?
“牧将军在这?”慕容勋走上前拉住正要往里面走的夏侯和煦,“外面不是有很多客栈?怎么会住这?”
夏侯和煦转过头看向慕容勋,眼里有一丝警惕:“先进去。”
他留下这句话后就甩开慕容勋抓着自己的手,直接往客栈内走去。
慕容勋没办法,只能赶紧迈开步伐跟上夏侯和煦的脚步,两人穿过大厅走到一旁通往楼上的楼梯。
夏侯和煦走在前面,他的脚步很快,让慕容勋没有时间多想的就直接跟了上去。
等他打开房门,慕容勋才看见眼前的景象,只见好几个人围在牧齐的身边交头接耳,慕容勋想也没想的就走上前去:“你们是大夫?”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老头见到来人马上对慕容勋行礼:“参见殿下。”
他恭敬地和慕容勋行完礼才把目光转回躺在床上的人身上:“牧将军的伤势有些奇怪。”
“奇怪?何种奇怪法?”慕容勋走上前看着床上的人,只见牧齐依旧是脸色发白狂冒冷汗的状态,“牧将军上过药没?”
老头听见慕容勋的问话马上就开口回答:“伤口无碍,但……牧将军身体却一直没转好的迹象,脉搏也很虚。”
“会不只是伤太重没好那么快?”
老头摇头表示慕容勋的话并不可能:“牧将军也才三五,身体不该如此差,若是一般人隔天就不会这样了,顶多伤口有些疼,可牧将军到现在依旧冒冷汗及颤抖,这有些不正常。”
“是这样吗……”慕容勋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人,眼里有一丝复杂,他并不懂医术,也没办法直接反驳老头说的话,但也想不透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身强体壮的将军被刺一剑后卧床不起……
卧床不起……?
卧床不起!
就是卧床不起!啊不是,就是因为被刺一剑而卧床不起,那是不是代表着剑上面有可能掺杂了其他物质,导致剑插入身体中,让某种物质开始在牧齐的体内流窜,也因为这样而卧床不起。
不过这也挺奇怪的,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如果是让人致死的话可能还说得清,但狂冒冷汗及不断颤抖……真有这种可能?
【大概率是沫湫。】
沫湫?那是啥?
【一种毒素,进入人体后会快速散发,轻微就是昏迷不醒直冒冷汗。】
昏迷不醒还只是轻微?那严重点呢?
【死亡。】
叶楚的话一落下,慕容勋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一般,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竟然有只是进入身体就会要人命的东西。
有、有解药?
【目前……尚无。】
没有解药……那是不是代表……
慕容勋忧心忡忡地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人,心中有些不好受,他不知道这种揪心的感觉是叶楚自己本身的感觉,还是是他自己本身的感觉。
也许刚开始他对牧齐是有些敬畏的,但几天的相处,他能了解叶楚为什么说牧齐是可信任的,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信任牧齐,甚至把对方当作和自己关系亲密些的长辈来对待。
要不是他现在用的是叶楚的身体,怕被发现不是本人,不敢做些出格的事,要不然早就会和牧齐把关系拉近一点。
慕容勋的脚步有些虚浮,他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放在床沿,然后慢慢地坐在床沿,慕容勋侧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原本冷漠的眼神多了点不同的色彩,夏侯和煦还没从慕容勋眼中见过这样的神情。
看着慕容勋的样子,夏侯和煦的心又下降几分,脸上的冷意也增长些,他扫了眼在场的所有大夫,最后把视线留在络腮胡老头身上:“大夫,牧将军这是怎么了?”
老头哪敢不回话,连忙回达夏侯和煦的问题:“依我来看,牧将军应该是中毒了。”
“中……”夏侯和煦刚说一个字,就想起周围人多耳杂,不是可以好好谈论事情的地方,他抬手挥挥衣袖,“你们都离开吧。”
“是。”
几个大夫鱼贯而出,房间内只剩躺在床上的牧齐,坐在床沿的慕容勋以及站在一旁的夏侯和煦和大夫。慕容勋看着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着,他的心紧紧地被揪住,总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流窜着。
“大夫,牧将军中什么毒?”
“如果敝人没诊错,应是沫湫。”
大夫的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又更加难看,得知答案后,慕容勋的心脏像是被人捏紧般有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把状态调整好后才又慢慢地开口:“那先在山岐村待着,让牧将军在这养伤。”
慕容勋转头看向大夫,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你去寻解药,不管如何都要给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