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是真的很低很低,透着水声传出来,近乎显得虚无缥缈如同梦呓,许柠柚手指顿住,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然季砚礼洗澡洗得好好的,叫他干什么?


    还只叫了后两个字?


    许柠柚屏息凝神又听了片刻,可却再没听到除去水声之外的声音了。


    不过犹豫一瞬,许柠柚还是站起来走到了浴室门口,以防万一是季砚礼真的叫他有什么事情。


    抬手轻轻敲了敲浴室门,许柠柚略微提高音量问了一句:“季砚礼,你刚刚叫我了吗?”


    水声依然在继续,许柠柚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等了两秒,许柠柚以为是季砚礼没听到,正要再更大声问一句,就听季砚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有很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许柠柚耳朵倏然泛起了痒——


    这是因为季砚礼在洗澡还隔着门板的原因吗…这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沉,还有些哑?


    实在有些好听得过了头,许柠柚忍不住想,这样的嗓音,未免也太适合用来发出一些特别的喘息…


    两秒钟后,意识到自己又双叒想了不该想的东西,许柠柚猛然后退一步,他欲盖弥彰般大声回了句“是我听错了!”,就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书桌前坐下。


    可这一次,就连高洁典雅的芭蕾舞剧都无法净化许柠柚了,他满脑袋涩涩念头缠绕在一起像个毛线球,还绝对是黄色毛线球!


    是季砚礼这一卦的类型嗓音也都这么…这么低沉性感吗?


    那他的赛博老公迟由老师本人,说话声音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又回想起了迟由曾经偶尔发过的两条dom味道十足的文案,许柠柚禁不住想,如果那样的话语,是用像季砚礼这样的嗓音讲出来的,那压迫感简直超级加倍好吗!


    仙品,真是仙品。


    迟由老师跟季砚礼都是仙品!


    许柠柚自顾自想得太过投入,甚至根本没注意到水声早在他不知觉间停了。


    直到浴室门被拉开传来响动,许柠柚才倏然被惊回了神。


    完全是条件反射,许柠柚下意识就转头看了过去。


    眼神中染着些许没能很好隐藏的期待——


    虽然他和楚温雨都绝对是会洗过澡后穿好衣服再出来的人,但许柠柚知道有的男生在这方面并不太注意,很可能赤果上半身,下面随便穿条休闲短裤就出来了。


    这种类型的在男生宿舍简直比比皆是。


    如果是那样…


    那他不就可以看到…


    然而,许柠柚的期待升起了不到一秒就被打破了——


    季砚礼不但穿好了衣服,还穿得非常规矩板正…


    下半身一条灰色休闲长裤,上半身竟还是件衬衣。


    只不过是件不那么正式的,米色棉麻质地的衬衣而已。


    可纽扣依然一丝不苟系到了最顶。


    除了头发还明显湿着,刘海略显随意垂在额前以外,季砚礼这副模样就是下一秒去开视频会议也完全没问题。


    看着简直不要太禁欲。


    而他开口,嗓音温沉如常,寻不到半分先前低哑,话里内容更是温和体贴:“浴室我刚刚拖了地,还稍微有些滑,你进去的话当心脚下。”


    这下许柠柚没能立刻接上话来,并不由生出了些许对自己的谴责——


    面对季砚礼这样一个绅士温和,禁欲礼貌的室友,自己竟然从见到他的第一秒起就把人当三次元代餐,实体“男菩萨”,而刚刚更是仅仅趁对方洗了个澡,就一直馋馋馋个不停!


    会不会确实有些不够尊重,不够礼貌?


    可这还不是因为迟由老师毫无先兆莫名其妙就宣布了要退圈!


    他早已经习惯吃这一口精神食粮了,乍然戒断可真是很难很痛苦的。


    所以…


    所以干脆以后多请季砚礼吃饭好了!


    他让季砚礼吃饱,季砚礼也让他“吃饱”,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些了?


    这样真的…公平些了吗?


    许柠柚没能第一时间安抚好自己的良心,反而把自己想得耳尖都泛起了红——


    当然是又羞又臊。


    既是害羞的羞,也是羞耻的羞。


    他自顾自想得认真,全然不知自己此时落进季砚礼眼里是副什么模样——


    耳根那抹薄红很快便向下漫延开来,一路顺着他那截如天鹅般纤长优雅的白皙颈段,缓缓漫上此时因为睡衣领口过大,而一览无余的精致锁骨。


    如同在白瓷之上点缀了一抹胭脂,实在妙不可言。


    季砚礼倏然阖了阖眸,舌尖更是重重抵上犬齿——


    想舔,想咬,想含住不放。


    许柠柚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在这里认真反思对季砚礼不够礼貌的冒犯念头,可事实上季砚礼脑袋里的念头,远比他的要恶劣百倍。


    更甚至,季砚礼刚刚在浴室里,早已做了跟他比起来要不礼貌百倍,亦冒犯百倍的事情。


    半晌之后,许柠柚成功把自己反思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是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这次终于心无杂念做完了明天的练舞计划,也终于可以安心上床了。


    不用再去看迟由有没有更新,许柠柚颇有些百无聊赖随意刷了阵手机,等十一点的睡觉闹钟响起,他就准时放下手机,准备酝酿睡意。


    不过闭眼之前,许柠柚还是偷偷看了季砚礼一眼——


    季砚礼之前洗完澡出来就又原坐回了书桌前,之后一直到现在,竟然还在看书。


    这就是可怕的法学生吗…


    许柠柚是真的有被震撼到,他没再跟对方讲话,而是轻轻翻了个身就闭起了眼睛。


    今天一天又是练舞又是搬宿舍整东西,不累是不可能的,因此没过多久,许柠柚的意识就沉入了睡梦中。


    呼吸亦随之变得均匀而又绵长。


    不知过去多久,季砚礼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是他上大学以来,不,应该说是至少从中学起至今,看专业书效率最低的一天。


    缓缓呼出口气,季砚礼放轻脚步走到了许柠柚床边。


    他身高足够高,夜视力也很好,即便此时只有背后他自己的台灯泛着昏黄光亮,也足够让他将许柠柚的睡颜清晰捕捉——


    许柠柚醒着时看起来就很乖,睡着了就显得更乖。


    季砚礼的目光从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缓缓滑到轻缓翕动的小巧鼻尖,又掠过他睡得微微泛粉的光滑脸颊,最后停驻于那微微张开的,色泽柔润的唇。


    就是这张像含着樱桃一样的小嘴,在叫出他的名字,叫出“季砚礼”三个字的时候,让他差一点就没能控制住自己疯狂的妄念,让他近乎为之着了魔。


    而现在,这张唇微微张开着,甚至能隐约窥见一小截淡粉舌尖。


    好像引得人不自觉就想要探出手指将其勾住,百般狎昵把玩,又愈发深入,肆无忌惮在那温热口腔中搅弄。


    边还想要问一问他:


    睡在我睡过的床上舒服吗?


    有闻到只属于我的味道吗?


    在做什么美梦,梦里也有我吗?


    ……


    比白天时更要恶劣十倍甚至百倍的念头在季砚礼脑海中翻腾,搅得他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


    好像根本难以自控的,季砚礼原本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甚至指尖都已经向许柠柚的唇探去…


    可许柠柚依然睡得香甜,对这样逼近的危险无知无觉。


    然而,就在那指尖堪堪要触碰到许柠柚唇瓣的前一秒钟,季砚礼却像是从某种妄念中猝然清醒过来般,倏然顿住了动作——


    只差毫厘。


    只差毫厘,就可能让妄念变成现实。


    骤然阖了阖眸,季砚礼自我警醒般向后退了半步。


    下一秒,他垂了眼,再度对上自己那仅仅间隔了不到一小时,竟就又昂首的某处。


    事实上,这绝对算不上一件多愉快的事情——


    毕竟他的欲望因面前人而生,却又注定无法得到满足。


    并不只是这一次。


    而是过去的许许多多次,还有以后的许许多多次。


    他对许柠柚的欲望与痴迷一体共生,永不知疲倦,亦不会停歇。


    那绝非正常人的喜欢亦或爱慕,而是要浓稠很多很多倍的,且无法被稀释的病态迷恋。


    他该现在就远离许柠柚的床边,去冲个冷水澡,之后睡觉。


    理智如是给他列明规章,可下一秒,季砚礼却又忽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


    他点开了相机,细心确认好关掉了声音与闪光灯,之后镜头对准许柠柚依然无知无觉睡得香甜的睡颜,按下了拍照。


    两秒后,季砚礼带着“偷”来的照片快步进了浴室。


    他抬手反锁了门,又将手机竖起来立在正对的洗漱台边缘,点亮屏幕,之后,终于自暴自弃般垂手下去…


    饱含自厌又懒得讨好,百般敷衍却又难以自控为之兴奋。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起源于屏幕上那张看起来乖觉要命的面孔。


    ……


    大半小时一晃而过,在短暂的空白中,季砚礼终于停了动作。


    生理上的渴望退去了,内心的渴望却变本加厉,如同反噬。


    季砚礼打开水龙头,一丝不苟洗净满手浊液。


    之后才肯小心翼翼捧起手机,可下一秒,看见什么,他却又猛然顿在了原地——


    刚刚没有注意到的,他在最后的关头,竟有一滴溅在了手机屏幕上。


    而那个位置,竟恰好落在照片中,许柠柚饱满的唇珠上。


    好似就此将他玷污。


    这个念头腾起的瞬间,完全不受控的,巨大的亢奋与随之而来的,巨大的负罪感一同袭上季砚礼脑海,近乎将他完全裹挟。


    他就那样怔然在原地,好半晌后,才抽了张纸巾仔细将屏幕擦净。


    之后他终于舍得暂时退出了相册,抬手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可季砚礼却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当然,他也没再走到许柠柚的床边,甚至没有往那个方向再看一眼,而是大步走向了阳台,甚至脚步都罕见失了一贯的沉稳。


    已近凌晨,入眼是笼罩在夜色中的校园,对面宿舍楼还隐约有些亮着的灯。


    不会有人知道全校公认的季大校草此时此刻,站在这一方黑暗中在做什么——


    季砚礼抬起了右手。


    是刚刚想要触碰许柠柚的那只手,是得为那一滴玷污许柠柚的浊液负责的那只手。


    那只手腕上戴着一只黑色手表。


    此时看起来莫名像种束缚。


    季砚礼垂眼点亮表盘,又在上面按了两下,直到屏幕上弹出提示——


    确定将电击幅度调试到最大值吗?


    下一瞬,季砚礼毫无犹豫点下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