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初衣缓慢地抬起头，眼神不再带有任何情绪，轻飘飘落在五条悟眼睛上。
一股无形的炁迅速凝聚，短时间内充满房间。
如果此时这间屋子存在一名普通人，早就会因无法呼吸和内脏受到严重挤压而爆体而亡了。
但五条悟不是普通人，而是咒术师。
即便轩辕初衣不了解咒术体系，也从他现在轻松应对天师威压的反应中看出……他很强，是值得她认真对待的对手。
于是她更加肆无忌惮，久违地释放全部威压，没有动用符箓的想法。
五条悟还在恣意笑着，站着没动，属于咒术师的力量气息同样倾泻而出。
一时间，压迫力和排斥力角逐，分庭抗礼。
像是发生地震了一样，房间里的物品嗡嗡作响开始剧烈晃动，灯也变得忽明忽灭，随着几下“呲啦呲啦”的声响，熄灭了。
忽然黑暗下来的环境，稍微弱化僵持的气氛。
“啊糟糕……差点忘了，这里是住宅区。”
考虑到现实状况，五条悟有点不爽，做了个暂停手势提议道，“想要打得尽兴，还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初衣也不愿意看到楼下被一堆警察包围的情景吧？而且还会蹦出来几个烂橘子吵得人心烦。”
他朝轩辕初衣伸出手：“跟我来？”
十秒后，东京郊外的一处茂密森林。
两人瞬移到这，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这是哪儿？”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五条悟似乎是忘记了她扬言干掉他，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放心吧初衣。在这里可以随便战斗，即便稍微乱来一点也没关系哦。”
“有人监视……这比我被华夏警察罚款还要让人心烦。”
“哈？”
轩辕初衣没有解释，始终没松开拧起的眉头，直到抬眸看向天空，眉头才舒展。
“抓到你了。”
她屈膝半蹲，手掌触地，念咒腔调带着一种特殊的声韵，“经坛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为吾关奏，不得留停。”
轩辕初衣念完咒，五条悟立刻察觉到了天空悄然发生的咒力波动，抬头看了眼天空，略有些诧异。
他感知到由天元大人维持着高专的结界，正在消失……
不，那不是消失。
五条悟不知道这是什么术法，只知道几乎贴着天元结界的内围，多了一层带有特殊磁场的能量薄膜。
“那是什么？”
“土地神咒。”轩辕初衣只说了术式名称，算作由他提供打架场所的回报。
五条悟已经搞清术式作用是有效隔绝天元结界的窥探，也就没有再问，苍蓝色眼瞳满是期待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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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幽幽地挂在天空，茂密耸高的树林沉睡了。
“先说好，我不会因为是女孩子就手下留情，最好全力以赴哦初衣——啊啊老实说，我可是期待很久了。”
“不巧，我有对自负男人下死手的优良习惯。”轩辕初衣以一种平静的口吻狂妄地说道，“你也最好祈祷自己足够耐打，命也够硬。”
“欸，这种被人轻视力量的经历还是少见呢。”
看见五条悟活动好手腕摆出了双问姿势，轩辕初衣眼波微动。
“这个起手式……是咏春拳啊。”
几乎不用时间就想好应对的招式，轩辕初衣平心静气，以太极拳的合太极起式，斜形拗步左勾右撑。
五条悟瞬移出掌，还有闲情逸致发问：“呐，这是你每天早起晨练的太极操吧，出掌轻飘飘的，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这样想的吗？那就……大错特错了。”轩辕初衣耕手内格挡住攻击，“抱着这种心态，会被更轻而易举地干掉哦。”
五条悟感受到看似轻飘拳掌下的反差力度有些意外，不能大意了，要认真对待。他飞快地侧闪过身接耕手外格，用手掌拦住轩辕初衣的手臂，另一只手顺势攻击。
轩辕初衣抬掌，手背轻松挡住五条悟的冲捶短打，抬脚阻挡他脚下的攻击，又反被他拍掌冲捶。
轻笑一声，她直接借助冲捶之势引五条悟出现空荡，绕过他的手臂穿掌转攻他的下位。她手上没有挂力，以腰带动双手的力量完美呈现太极强调的捋劲。
五条悟反应速度之快稍微超出轩辕初衣的预料。
他没有躲，而是更快地抬脚回击，但却被轩辕初衣旋掌拦脚接着仆步穿掌。
“……多点东西的男人就是麻烦。”
掌心差点打到的部位不可言说，轩辕初衣如避洪水地收回手，紧接着单鞭掌打，右脚朝上大力蹬了一下，五条悟双臂格挡结果双脚滑地倒飞出去，带起一片尘烟。
不到一秒，五条悟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瞬间从尘烟中倏地窜出来朝目标过去。
他将咏春的甩手直冲锤发挥到极致，仅仅几秒就甩手攻击了几十冲捶，但每一下成功甩出的劲道都被对方的推手接下，然后像被黏住一样发挥不出威力。
轩辕初衣游刃有余地推开所有甩手冲锤，在某个放慢的节点使出双推掌把对方推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五条悟站定，问道：“好奇怪，为什么感觉好像被克制了一样？”
每一招都被初衣见招拆招。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把咏春发挥到了极致。但可惜——”
轩辕初衣双手拢进道袍宽大衣袖中，平静地说，“你没搞错，就是被克制了。该怎么说呢……按照物理角度说，咏春拳是中线理论，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但太极拳是以施拳者为中心的圆。中线进攻的位置全都是圆点，我作为中心当然可以任意防守，让你的攻击进不来。”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了。”五条悟不愧是卜算盖章过的悟性天才，一点就通，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轩辕初衣继续说：“也别沮丧，太极的上限比咏春高。即使你到达咏春巅峰，也没办法赢过同样是太极拳巅峰的我，这很正常。”
她从会走的年纪就开始修习最正宗的华夏武术，赢了外国人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五条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还真是……傲慢啊。”
“不是傲慢，是事实。礼尚往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你也回答我。”
“可以啊，你要问什么？”
轩辕初衣歪了歪头，指着五条悟身侧看不见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的对战中我有试验过——日常接触以及不带炁时的攻击，它不出现。但如果我攻击时的手脚带炁，它就跑出来让攻击全都打水漂没有了任何的伤害力。”
带着炁，即使那些拳脚把对方击退看着好像是有效攻击，但实际上五条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五条悟稍微有点苦恼：“啊啊说起这个，我其实也搞不明白，还想问你为什么能触摸到我呢。”
天予咒缚，她明显不是。
类似天逆鉾的特殊武器，她也没有。
关于武器，轩辕初衣还和五条悟抱怨过，她刀具类的法器出国前被海关全部没收，幸好有认识的官方合作部门帮她取回了，不然她绝对会躺在办事大厅撒泼打滚……
“嘛，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五条悟双手抄兜，慢悠悠朝轩辕初衣走过去，“五条悟，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年级班主任，特级咒术师。”
“哦。”
五条悟短暂地愣了下，虽然不觉得特级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但轩辕初衣这种过于平静到冷淡的反应，还是让他感到有点意外。
不过他显然不怎么在意，解释对方刚才的问题。
“我的术式——无下限术式，能干涉原子等级的物质，支配空间……”1
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五条悟描述无下限的作用以及原理，还简单地给轩辕初衣做了个示范。
“我明白了。”轩辕初衣隐约摸到了什么，“虽然不太了解你们咒术师，但做到这种程度……需要极为缜密的咒力操纵吧？”
五条悟指了指眼睛，坦言道：“因为这双眼睛，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眼睛。”
“……特漂亮？”
“……”五条悟继续讲解，“具有360度远距离视觉，背后也能看到，隔着很远也能看到，视线被阻挡也不会妨碍视觉，能直接分辨对方是否为术师，看穿对方的术式，还可以对咒力轨迹进行直接追踪和预测。”2
轩辕初衣了然：“难怪你要带眼罩，听起来就感觉累得脑袋疼。”
“是这样没错啦，超辛苦诶~！”
“可以不要用夹子音吗？”轩辕初衣十足地嫌弃，“黏黏糊糊的，好恶心啊。”
“欸欸好伤心啊。”
没理会五条悟浮夸的表演，轩辕初衣回忆他刚才描述术式的种种。
她眼底浮现明悟的光，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当时没看出这家伙是咒术师？”
五条悟疑惑：“为什么？”
“而且打破你术式隔绝能触碰到你的原因，我也找到了。”
“什么什么？”
轩辕初衣慢条斯理说：“你不是悟性极佳吗？自己去领悟啦。”
“欸~”
五条悟看着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唇角一挑，“初衣，热身结束该动真格的也耽误够久了。”
眯起眼睛，轩辕初衣敛起表情，淡淡道：“说得对，还要干掉你来着。”
她抬脚轻踏地面，无害的空气开始被炁侵占驱逐。
风停了下来，树林的细微响声消失，月光也减弱了存在感。
“所以说，初衣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你毁了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