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当中成玉确实是陪同沈修远前往了极北秘境的,季洵并没有什么剧情相关的事需要操心,只是此番少不得要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待上一段时日,先前又出了物件失窃聊天记录被翻的事情,季洵不放心青霜峰,便主动同执明君商量希望外出期间将青霜峰封山。
执明君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但青霜峰毕竟还有个虚境,就多留了季洵一会儿,商议些封山的细节。
这日龙渊与秦子衿已离开千山派,道别过后剩无忧温琅和沈修远三个人在凌霄峰的山门底下,无忧方才道别时还笑嘻嘻的,转脸表情就变得不虞,沈修远摸不着头脑,温琅却瞧了无忧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避免和无忧对视。
无忧这下是真生气了,但碍着沈修远还在,有些话不能给别人听着,只能憋住了听温琅和沈修远说五师叔要的丹药还得多等两天。
他们三个在山门底下实在显眼,采买的洒扫的弟子时不时就看看他们,无忧急得浑身不舒服,左顾右盼时眼尖地望见一个弟子匆匆向他们走来,无忧让开一步,确定了对方不是找他的,心下一喜,赶紧拍拍沈修远:“三师弟,你看看那个朝咱们走过来的人你认不认识?”
沈修远闻言转身,一看来人不是张浩是谁,猛地便想起他还有事没找张浩确认,二人视线相交又很快错开。
张浩刚一走近他们便慢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挨个打了招呼:“三位师兄早。”
无忧可注意到了张浩刚才和沈修远那一瞬的视线相交,等的就是这个将人支开的机会,心里对沈修远说了一声“抱歉”,无忧跟着便说:“早,看你匆匆忙忙的,是找我们中间的谁有事啊?”
张浩答:“是五长老叫弟子来寻三师兄回去的,具体什么事情弟子也不清楚。”
沈修远面色微沉,无忧却乐得很,赶紧朝沈修远挥挥手:“师叔找你呢,还不赶紧回去,我再和四师弟说会儿话。”温琅脸色一变,竟退后了半步,这半步完完整整地落进了无忧眼中,沈修远却没察觉。
师父向来是不爱使唤人做事的,要使唤那也是叫自己帮忙,就算真有事情急着找他,师父十有八九会自己御剑过来,绝对要比叫一个外门凡人弟子来找人快得多。
“师兄,师弟,我先行一步。”沈修远将心思按下不表,刚一说完无忧就又挥了挥手,恨不得沈修远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慢走不送!”
沈修远无语,和温琅一点头,便跟着张浩进了山门。
“好了,现在最后一个无关之人也不在了,咱们是不是该来说说你这几月一直躲着我的事了?”“……你何必在这里说,一会儿又有人要回山……”“那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你就一定会和我说话了?”“你强词夺理……”
无忧和温琅的声音消散在身后,沈修远却没分神关注的心思。张浩显然对凌霄峰的路十分熟悉,七拐八绕地竟然都是偏僻的小路,既不通往学堂也不通往正殿,再过一会儿竟然连小路都没了,只见得到灌木草丛中零星的细短布条,沈修远低头看了看张浩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摆,大概知道这些记号是谁做的了。
沈修远在刚看的到远处楼阁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对张浩说道:“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这附近少有人迹,再往前反倒会有人。”
张浩脚步一顿,慢慢转过了身,他表情平静,手却攥得紧紧的,他对沈修远扯出一个笑:“是,再往前确实有人,还不少。”
沈修远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身后:“你找我究竟何事?”
张浩笑笑:“你不先问我带你来的是什么地方吗?”
“我更关心你究竟找我做什么。”沈修远镇定道,“凌霄峰上自然会有我没来过的地方。”
张浩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然,但他很快恢复了那个平凡无奇的样子:“是,你确实会更在意这个,是了,你是沈修远,是沈修远……”
沈修远蹙眉,正要说话,张浩却突然语气强硬道:“我找你来,是有事要通知你。惊蛰之日我会在前面的楼阁等你,那里有一个对你我而言都十分重要的东西,我认为你也有必要知道真相。”
“路我带你走过了,你一定要来。”张浩扔下这句话,也不管沈修远什么反应,转身撒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沈修远甚至来不及拦住他,上前几步才发现另一边灌木丛上颜色不一样的细短布条。
这人对附近地形的熟悉程度已超乎沈修远想象,再向前走对自己反倒不利。沈修远略一思考便放弃了追赶,转身沿来时的路下了山。
因着是从山门附近拐的小路,沈修远出来时也在山门附近,正要御剑回青霜峰时似乎远远地看见了无忧飞速御剑离开的身影,剑风呼啸而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修远回忆了下之前他听到的半截对话,沉吟一会儿,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经过了刚才张浩的事情,他现在十分想见自己师父。
沈修远回到青霜峰时季洵正在整理过两天要带的行李,极北秘境位于雪原深处,可以说是整个《绝尘》世界中最寒冷的地方,他有成玉修为在身自然不惧风雪,沈修远却不一样,他得给沈修远准备些东西。
门开着,季洵听见有人敲门,一回头果然是沈修远,只是对方表情不大自然,季洵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了?”
“并未。”沈修远答道,他方才在疑惑张浩带他认路的那个楼阁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再想也没有结果,于是他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师父方才在做什么?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要不要徒儿帮师父……”
既然沈修远不想说,季洵也不逼他:“在收拾东西,极北终年雪封,环境恶劣……你记得带两件冬衣。”
“……师父,徒儿的冬衣……”沈修远欲言又止,季洵一下也没想到沈修远的冬衣有什么问题,便问:“你的冬衣怎么了?”
沈修远表情尴尬:“冬衣……是十八岁那年的……”
季洵呆呆地眨了眨眼,猛然明白了沈修远的意思,彼时小少年修为涨的快不说,因为早年营养不足,身体也发育得快,即便是学会用修为御寒后身高也还是在不断地长,当年的冬衣自然是不合适的。
沈修远将季洵刹那之间呆愣的模样看在眼里,不久前还不安的心绪霎时便安定了下来,他将季洵微微侧身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听季洵对他说:“是为师疏忽了,今年的冬衣大约都已发放完……你午后还要去温泉,便明日再去镇上采购。”
“是,都听师父的。”沈修远语气轻快了几分,季洵不晓得自己徒弟这情绪怎么说好就好,不过他当然是希望沈修远心情愉快的,所以当沈修远问他“那师父要和徒儿一起下山吗?”的时候,他也不想拒绝:“嗯。”
于是沈修远脸上的笑意又明显了两分。
他真不明白自己第一次在洛水白市上为何会认不出师父的相貌,分明朝夕相处了十余年,却为何师父没了修为,他就认不出师父来了,真真是怪事一件。
沈修远不再多想,望了望整理瓶瓶罐罐的季洵,便主动道:“徒儿来帮师父收拾吧。”
若放在从前,他定不会这般打扰师父,唯恐惊扰了水月镜花,叫他不能再近半步,如今却不一样。沈修远望着季洵,师父不是水中月,不是镜中花,他是谪仙般的人物,却也和自己一样有血有泪。
天道以下众生平等,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他喜欢上眼前的这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
沈修远跟在季洵身边走来走去,季洵觉得奇怪,不过沈修远向来不给他添麻烦,只是他不大习惯,而且还得控制下自己老想往沈修远那边看的视线,实在是甜蜜的烦恼。
不过甜蜜的烦恼不止季洵有就是了。
季洵挂念沈修远的伤势,原本的打算是尽早前往极北秘境,问过白安后还是决定等沈修远身上那些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再去,所以沈修远这几日着实闲得很,最多就是帮季洵修剪一下花草让它们准备过冬,此外就是在季洵的监督下一天两次地去泡温泉。
时间一多,沈修远一直记在心里的另一件事就提上了日程。
他要给自己的心上人,亲手做一支木簪。
木料是早在白市上就选好的紫光檀木,想刻画的模样也悄悄画好了图,只是白日里沈修远担心季洵会发现,所以日日都挑那边竹屋熄灯后的时候对着一块木头刻过来划过去。
沈修远使剑是一等一的高手,用这些小巧的刻刀一类却笨拙得多,又不敢将灯点的太亮——许多年前他干过挑灯夜读的事,还被抓过现行——因而熬得眼睛也有些难受,早上还有些赖床。
季洵倒是注意到了沈修远状态不好,还以为是伤势情况不妙,所以到了沈修远泡澡的时候,就是再不好意思季洵也强撑着叫沈修远脱了上衣,然后让他认认真真地检视每一处伤痕。这些伤痕季洵越看越难受,自然心无杂念,沈修远却不一样,季洵离他太近,温热的水汽似乎也顺着缠绕在了身上,叫他无端生出一种极其亲密的感觉。
沈修远又想到师父这两日天天都用修为引导他体内灵气流转,于是在季洵看不到的时候悄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