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书作者翻车录 > 105、第 105 章
    星辉灿烂,潮声起伏,沈修远从冥思中睁开双眼,结束了这一周天的灵气运转。


    经过近几个月的修炼,沈修远体内的灵气已能凝成水流一般,金丹也已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现下只缺一段闭关的时间,他便能成功破丹成婴,跨入元婴境界了。


    这本该是值得沈修远难抑激动,迫不及待向师父分享的事情,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心思,即便知道师父其实就在自己身边,他也不敢将自己的修为波动泄露一丝一毫。


    至少现在不能。


    简单收拾过床铺,沈修远打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窗户,怕吓着季洵,所以只半开着。


    他猜得到季洵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好,毕竟百里家主也是化神修士,季洵虽然有化神修为,但想在百里家的地界避过家主的感知,还是有些困难的,而且定波岛修士众多,季洵也无法作为凡人躲藏。沈修远记挂季洵,却帮不到季洵,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开一扇窗,点一盏灯,莫叫那人独自与风霜为伴。


    还差一点,沈修远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想,只差一点了……


    躲在小楼栏杆下的季洵并不知道沈修远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修远的修为如何了,他大半副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如何躲过百里家主神识上,除了不被发现和剧情不要跑偏以外,季洵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去分心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离沈修远太远。


    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没人认识一个叫“季洵”的人,所以不论人山人海还是人迹罕至,对他都没有两样。


    可沈修远是不同的。


    虽然季洵自己清楚他们之间即便咫尺也是天涯,但……季洵忘不了他在沈修远背上时曾听见过的心跳声。


    那也许是“季洵”距离沈修远最近的时候。


    如果这个世界上会有谁知道季洵是谁……季洵想,是沈修远的话,就太好了。


    一扇窗隔开了两个人,他们心思各异,却都凝望着同一片星空。


    与此同时。


    “我劝不动你,”百里家主摆了一摆手,“当初你为何背井离乡远走东海,你比我清楚得多,回去又能如何,他万坤既然敢做挖人根骨的事,数十年肆无忌惮,封天会不管吗?可他偏偏一做就做了数十年,你莫非还看不出吗?”


    余倾面色略显憔悴,手却一刻也并未松开过那支玉箫:“我知,三弟如此作恶,大哥却不加制止,盟里定是出了大事,说不定……”余倾遏住话头,蹙着眉与百里家主对望:“但百里兄,余倾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这两日常常在想,若是当年我多担些事,少出门游历,也许后来的很多事,便不会如此了。”


    “荒谬!余倾,你糊涂了吗?”百里家主长叹一声,“作孽是万坤作孽,与你又有何干系?”


    “有干系的。”余倾说。


    百里家主正要反驳,却见余倾取出了一块骨制的,令牌一样的东西,他脸上坚定的神情与那双桃花眼十分不搭:“他是我的三弟。”


    “……”沉默许久,百里家主也放弃了劝说的打算,“罢了,你要去,便去吧……只是不久之后百里家也将回到世家行列……余倾老弟,届时,你我都将无法脱身了。”


    百里家主长叹一声,余倾的神色也比方才更凝重了一分,他点头道:“我晓得。”


    说完这句又沉默了许久,余倾勉强扬起一个笑,只是些许疲惫无法遮掩:“不过定波岛真是个好地方,我舍不得。将来若是你我能将那些个凡尘俗事了结了,不如再携妻儿回来隐居。”


    “好,一言为定。”多年的默契让百里家主顺着余倾的话头避过了先前的话题,“但我是有妻儿的,你没有妻儿,莫非再回来做客卿?隐居需要客卿吗?”


    “其实以前是有过的……只是她不知道我是个修士,一知道了就……欸,为何是客卿,百里兄,你我难道不算是异姓兄弟吗?”


    “呵呵。”


    余倾在定波岛上并不只当百里浪的老师,岛上的一些事务也由他负责,待他将桩桩件件交接清楚时,正是沈修远一行人原本计划的归期。


    沈修远虽对余倾回盟一事胸有成竹,但这时还尚不确定余倾会否和他们一起离开,而余倾心里一直装着事,竟也忘了告诉百里浪一声,无忧是心里着急脸上也着急,要往那边院子去找余倾当面问个清楚,温琅没拦住,只得跟着他往那处院子去,却在院外石径正好遇上了人。


    余倾仿佛慢赏春景一般在葱茏的草木之间流连,一双桃花眼又为他的神情添了两分兴味,无忧见他慢吞吞这样,不由想这人是不是不回去了,二师叔的信物难道也没用吗?


    温琅却在余倾表情中读出了两分不舍,莫看这人状似流连花丛,腰间却有两支成色不一的玉箫,他想起余倾“箫名逍遥,剑名逍遥,箫中剑也名逍遥”的传闻,既然他们已见过那支逍遥箫,那另一支玉箫里,说不定就是那柄逍遥剑。


    大致有了猜想,温琅便不着痕迹地拽了拽无忧的袖子,这一拽立刻就把无忧想好的话给拽回了肚子里,无忧回过头来看他:“你怎么了?”温琅也说不上来他在这一刻是个什么感受,竟有些想去牵牵无忧的手,便拂了一拂无忧后背:“无事,有落花。”“哦。”


    这幅情景落到余倾眼里便是小朋友玩闹一般,他早看出无忧性情单纯直率,却唯独对自己在意的人敏锐细心,温琅则外冷内热,实际是个十足执拗的孩子,两人如此亲昵,想必中间是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窗户纸的……不过他尊重小朋友,开口也不再提些别的:“你们两个还想得起过来接我?真是知情识礼的小朋友。”


    无忧一愣:“你同意了?”


    余倾语气十分理所当然:“那是自然。”


    无忧看看余倾那张十分符合女性审美的脸,眼角眉梢总给他一些熟悉感,反而弄得方才的对话有几分不对劲,但细想又抓不住什么线索,他颇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那就走吧,再过会儿船该开了。”


    温琅借着遮挡拉住了无忧,没让人走在余倾前面,无忧回头看他,他只好有些无奈地转而对余倾道:“前辈先请。”


    余倾背着手,看看温琅,又看看表情不大自然的无忧,忽然抚掌大笑:“那前辈就不客气咯!”说完乐呵呵地顺着石径走了出去,无忧和温琅不明所以,但还是接着跟上,走了没几步,无忧不乐意看余倾得意的背影,便直接将这人抛到脑后,悄悄和温琅咬耳朵。


    “咱们下次别拽袖子了,衣服那么贵,你拉我手怎么样?你拉一下,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这一句话咬得温琅耳朵通红:“胡说什么呢……”无忧就爱看他脸上三分羞的模样,乐得不行,招呼也不打便牵住了温琅的手:“唉,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欸,你轻点捏!”


    三人与沈修远会和时百里浪正在船边和沈修远说话,见余倾来了便说:“看,我师父他来了!父亲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我想替你们问问都找不到什么好时机,刚得了消息便来找你,看,我没骗你吧。”


    “百里兄自然不会骗我。”沈修远回首望了望自己早已打开的窗户,随后才对百里浪笑道,“可惜此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与百里兄重逢,百里兄若是何时出岛,还请捎封信来,届时大可相约再向西游历一番。”


    “好!西边我还真没去过,听说西边的麦酒滋味醇厚,定要不醉不归一回才好!”百里浪道。


    “大老远就听见你小子同人约酒,是不是忘了我那五坛桃醉你还没找补回来呢?”余倾扬声接道,百里浪一噎:“师父,有别人在呢,您给徒弟留点面子……”


    余倾笑了三声:“好好好,给你留面子。不过为师此番至多去上三五月,你修炼切不可懈怠。”


    百里浪并不上当,反道:“师父莫诓我,你这一去怕不是得三年五载才回得来,信可不能断了,不过若是期间父亲同意了,我便往葬龙山寻你去。”


    定波岛上的这场道别并无煽情之处,仿佛这一出海不过是外出游历,过不了多久离人便将归来,一切皆如昨日一般。


    沈修远看着余倾上了船,无忧和温琅也在他的示意下先行一步,只留他和百里浪还在海滩上。


    “葬龙山很远吗?”百里浪脸上的无谓收了两分,沈修远回他:“从东海出发,即便御剑,也至少需得十日。”


    “但凡御剑能到达的地方,都不算远。我只怕这一去……”百里浪话说到一半,顿了一顿。


    沈修远静静听着百里浪说完了后半句,他拍了拍百里浪的背:“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但你要相信你的师父,有些事二十年前他不会做,到了现在,他也绝不会认同。”


    百里浪想了想,语气逐渐变得坚定:“对,他一定不会的。”


    船只扬帆起航,沈修远和无忧在船舷同百里浪挥手作别,待再看不清岸边的人影,才转回身来靠着船边说话。余倾也是这时走了过来,刚走近便听见无忧问沈修远:“你看过二师叔给你的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吗?我当时察觉到一点灵气波动,似乎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你要是知道,就悄悄告诉我。”


    沈修远确实不知盒子里装了什么,只好说:“我并未打开过,确实不知里面是何物。”


    余倾脚步一顿,耳边似有暴雨之声,不过一瞬,便转了方向,往另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