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太激动了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死了……
这道菜里放了不少红酒, 只不过被其他调味料压下去了,导致红酒味不重,调味料和红酒的结合让牛腩特别入味。
季时昱不会做饭,尝着红酒味没那么重, 信了他的话, 便多吃了些。
闻湫:“哥哥, 我们喝一杯吧。”
季时昱没有应声,默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的轻微辛辣让他眉头轻皱,好在回味不错。
闻湫使着花招劝季时昱喝了很多酒, 这瓶酒的后劲比较大,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 季时昱就有些晕了。
闻湫每天晚上在卧室里抱着他, 总在想用什么法子才能顺利进行到最后一步。纠结是直接上,还是耍无赖求他, 纠结了三四个晚上, 选择了用酒来灌醉他。
季时昱不想和闻湫发展那么快,本来没有打算喝酒,今晚看到闻湫期待的眼神, 莫名想顺着这个机会走下去。
可能是烛光的原因,他们今晚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闻湫没有像前几天那样, 吃着吃着忽然生气不安,满眼痛苦的说些不想和他分开的话。
季时昱微微仰起脖颈, 饮下杯中最后一口红酒,喉结滚动,白皙的脖颈在烛光的衬托下愈发诱人。
闻湫眸子微眯, 视线停留在他脖子上面,下意识吞咽口中的津液。他好想扑上去含住喉结舔一舔,在脖子上留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痕迹。
季时昱有些微醺,没有发现闻湫逐渐发生变化的眼神。
饭后,他晕乎乎地站起身,推开闻湫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走。”
闻湫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乖乖停留在原地注视着他上楼的背影,不由舔了舔唇。
季时昱上了楼,趟在卧室里的床上闭眼休息。他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愿意和闻湫发展这么快。
他不是封建的人,只是一周内经历这么大的转变,多少有点不习惯。
楼下。
闻湫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拿着湿巾收拾了一下餐桌,上楼之前,推开放满速食产品隔壁的那间房,看向屋里的那排柜子。
柜子上摆满了不同款式和口味的安全.套,他走到柜前,眼神看着某个盒子上的颗粒二字,停留了一会儿,又盯着其他花样看了半分钟之久,纠结好长时间,拿了一盒平平无奇的大号款,走前顺了一小瓶带有催.情效果的润.滑.液。
上楼的时候,他眸子黑如浓墨,压制许久的欲望直冲上来,嘴角勾起诡谲而满足的笑容,耳朵却红的发烫。
卧室内。
季时昱想去浴室冲个澡,酒的后劲儿再一次涌上来,只是坐起身就晕得不像话,更不用想站起来的事。
他躺了一会儿,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屋里的门被人推开了,随着一声轻响,门合上,门锁响了两声。
【哥哥的腰好细啊。】
【啊……太激动了……手心都在出汗,真想什么都不顾直接扑上去。】
季时昱闭着眼睛,感受到眼前多了道阴影挡住灯光,抬起眼皮,透过镜片对上了闻湫充满欲望的眼神。
“哥哥。”
闻湫喊了他一声,没说别的,燥热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帮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轻轻放到床头柜上,再凑过来认真盯着他看。
没了镜片遮挡,季时昱眉眼柔和,那双眼睛变得更加好看了,眼神带着迷离的醉意,眸中毫无清醒。
好像在提醒闻湫——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可闻湫知道,季时昱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每次喝醉,季时昱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醉太狠了,没有任何理智,幸好他带着眼镜,其他人发现不了冰冷镜片下的眸子有多么勾人。
闻湫知道,所以他不喜欢季时昱在别人面前喝酒,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季时昱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这种表情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季时昱也只会是他的。
闻湫贪婪看了好久。
季时昱别开脸,声音有点哑:“东西准备好了?”
闻湫瞳孔扩大,轻抚着季时昱脸颊的那只手发着抖,眼神充满亢奋,笑道:“好了,哥哥,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嘛?”
季时昱有点困了,眸子半瞌,眉眼间多了几分疲倦,“什么要求?”
闻湫欺身压下,上半身和他贴在一起,亲了下他被酒精润红的唇,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下意识吞咽口水,拿着那盒套子在季时昱眼前举起。
“能不能不用这个啊,我想和你近距离相处。”他低声说着,自己也有些心虚。
季时昱眉头紧皱,语气稍冷:“既然这么多要求,就别做了。”
闻湫眨眨眼睛,低头埋在他脖颈中乱蹭了起来,黑色碎发有些刺挠,季时昱不适仰起了脖子。
“求求你了,答应我吧。”
事到如今,闻湫非常善用‘求’这个字,动不动就要说‘求求你了’,每次软着𝔀.𝓵声音撒娇,的确让人难以拒绝。
季时昱这次态度强硬,用力推开他,坐起身就要下床,“今晚分开睡。”
闻湫猛地从背后抱住他,慌乱道:“不行,不能分开,是我错了,是我痴心妄想,我再也不提了,我们不能分开睡!”
季时昱本来就晕,被这么扑着抱住,头晕的厉害,不由来了点脾气,“松开,别让我说第二次!”
闻湫瞬间红了眼睛,死死抱着他不松手,声音颤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不想和你之间隔着什么!”
“什么隔不隔的,你就不该有那种想法!”季时昱接受不了。
闻湫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怕得哭出了声:“我不会不经过你同意就那样的,所以我问你了啊,你别这样跟我说话,我真的不敢再有那种想法了。”
【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凶我,那层橡胶有什么好的……】
季时昱听他心里不知悔改,感到一阵心累,用力掰着腰间的手,两只手像是焊死了,怎么都掰不动,“松开!”
“我不要,不能松开,不想分开睡。”闻湫低头亲吻他的后颈,说:“我会乖乖按照步骤来的,你不要离开我。”
季时昱后颈多了抹湿意,知道这是闻湫的眼泪,听着耳后轻微的抽泣声,脾气慢慢被磨没了。
他停下挣扎的动作,两只手覆盖在闻湫胳膊上,目光冷清,原来的那点醉意早在闻湫提要求时就消失了。
闻湫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季时昱没有强硬掰开腰上的手,问:“知道怎么做吗?”
闻湫连忙点头:“知道,我看教学了。”
季时昱闭上眼睛,“今晚最后一次机会。”
闻湫眼里涌上了惊人的欲望。
……
他们共同倒在床上,吻得呼吸错乱。
不知过了多久。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
“你到底会不会,手松开!”
“我也是第一次啊,我在慢慢学习了。”
季时昱忍着身上的不适,又给了他一耳光。
闻湫红着眼睛,倏地笑了,抓着他的手亲个不停。
“哥哥打这么重,也不怕把手打痛了。”
“没关系,我帮你吹吹就不痛了。”
【呜呜好喜欢哥哥,连打人的样子都好好看,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死了,想死在哥哥身上。】
【唔……好爽。】
……
凌晨。
季时昱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闻湫顶着脸上对称的巴掌印凑了上来,他眼睛哭肿了,更能装可怜了,秉着一副被欺负的表情,轻声问:“哥哥,真的不能再来一次嘛?”
季时昱闭上眼睛:“睡觉。”
“哦。”闻湫侧身躺着,开启八爪鱼形态黏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儿,想到这药涂在哪儿了,心里特别满足。
季时昱今晚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实在没功夫陪闻湫腻歪,闭眼不久就睡熟了。
闻湫睁着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身旁的人,哪怕在黑夜看不清,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临近中午,刺眼的阳光被厚重窗帘挡在外,窗帘接近地面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光亮。
季时昱轻轻拿开腰上的手,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腰间和身下的不适感非常强烈。他皱起眉,揉了揉泛酸的腰,缓了一会儿,等肢体没那么僵硬了,掀开被子下床。
他出门时路过垃圾桶,看到里面堆满的纸巾和用废的套子,昨晚不和谐的性.事涌入脑中,再一次为自己冲动的决定感到后悔。
季时昱不知道闻湫几点睡的,出门后把门关严,往前走了几步左转,推门进入了一间书房。
他知道闻湫把手机藏哪儿了,昨天早上用读心术套出来了。
他在书房找到手机,开机先问岳裎情况如何,随后回了关秘书的消息,消息刚发出去,隔壁响起了开门声。
季时昱淡定将手机关机,放回原位,走到书架前拿了本财经书籍,来到书房门前,没急着出去。
外面响起了下楼的声音,他等那道声音慢慢远去,打开门,放轻脚步出去。
他出来后左右看了两眼,关好书房的门,转身往卧室里走,才动了两步,身后响起一声轻笑。
季时昱顿住,淡定回头。
闻湫从楼梯那儿现身,半个身体都被阶梯遮住,抬起脚步往上走,身影越来越高,笑着问:“哥哥,你在书房干什么呀?”
季时昱怀疑他刚才趴在楼梯上,故意制造远去的脚步声,不然怎么能不声不响地突然现身。
不过他早有准备,平静抬起手里的书,“随便找本书看,你以为呢?”
闻湫双眼含笑走了过来,低头吻了下他的唇,“我以为哥哥发现手机藏在哪儿了,背着我偷偷看手机呢。”
季时昱推开身前的人,往卧室走,“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闻湫跟着进了卧室,抢走他手里的书,说话带了点儿醋意:“这本书不好看,里面没什么有用的,还不如多看看我呢。”
季时昱拧眉,把书抢了回来:“至于么,连本书的醋也要吃。”
闻湫从背后抱住他,哼哼唧唧地撒娇:“书哪有我好看啊,你要多看看我,不要看其他的。”
“我饿了,你去做饭。”季时昱坐在床上,翻开了那本书。
闻湫倒是想把书抢过来扔垃圾桶里,可惜没有胆子,嘴角微撇,小声问:“你那里还疼不疼啊?”
季时昱嗓音清冷:“你想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怕你不舒服,如果太疼的话,要忌口的,我得先了解一下,才能确定中午做什么饭。”闻湫连忙解释。
季时昱深呼吸,忽略不适的部位,冷声否认:“不疼。”
闻湫笑了,羞涩低头,颇有些扭捏道:“那是不是说明今晚还可以做?”
季时昱:“……你再多说一句,晚上分开睡。”
闻湫赶忙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厨房做饭。”
季时昱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扶额叹口气。
闻湫路过书房,犹豫片刻推门进去,发现除了书架上的书有过被动的痕迹,其他地方都和之前一样。
他松口气,放心下楼做饭去了。
闻湫煮了点牛肉蔬菜粥,除此之外没有做太重口或是挂了点甜味儿的食物。
季时昱明白这时候应该以身体为重,难得没有挑食,喝了碗粥就没再吃其他的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闻湫收拾完碗筷再来收拾桌子,接着再收拾厨房,从做饭开始就没有闲下来过。
他们两个人住在这里,加上这几天没出过门,地面并不脏,但是闻湫每天都要拖地。
季时昱扫了眼屋里的卫生,干净明亮的瓷砖上只留有几个不怎么起眼的脚印子。
闻湫收拾好了厨房,去卫生间拿拖把拖地,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地干活,没有无理取闹更没有哭个不停的黏人。
每次吃过中午饭,他们俩会陷入一种非常和谐的宁静,这种日子像是结婚久了的恩爱夫夫,分配好谁干这个谁干那个,日子平淡恬静又不失乐趣。
不同的是,闻湫包揽了全部。
季时昱始终坐在那儿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不擅长这些,也不会主动去做。
下午一点多,闻湫打扫好了一切,走过来搂着他亲一口。
“哥哥,陪我去卧室躺一会儿吧。”
季时昱今天精力不足,刚才就困了,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可惜闻湫口中的躺,不是纯洁的躺。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季时昱却更加疲惫,累得不想睁开眼睛。
闻湫心满意足地搂着他歇息,心里涌上甜滋滋的喜悦。
晚上。
季时昱没答应闻湫再做一次的恳求,他坐在床上,戴好眼镜,向后靠着床头看书。
“哥哥。”闻湫软着声音磨他。
季时昱冷声拒绝:“不行。”
闻湫靠着他的肩膀,抽泣一声:“你嫌弃我了是不是?”
季时昱:“……”
“我在自恋什么呢,你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闻湫呜咽了一声,捂着脸哭道:“哥哥,想得到你的爱好难啊,你为什么不肯多看看我。”
【好难受,我连本书都比不上。】
【呜呜呜呜好难受。】
季时昱合上书扔到一边,躺下睡觉。
闻湫抹干净眼泪,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哽咽恳求:“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好想待在里面不出来呜呜。】
“我要睡了,你别吵我。”季时昱今晚说什么都不会再松口了。
昨晚那没法形容的烂活,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闻湫一阵憋屈,闭上嘴巴看他睡觉,心里自怨自哀个不停。
【总要让我多练练吧,第一次谁能掌握这么好啊,就算不舒服也不至于这么反感吧。】
【难道我弄太狠了?】
【可是我忍不住,里面好舒服。】
季时昱扯开腰上的手,“去关灯。”
闻湫暂时松开了手,挪到床头柜前,伸手关灯。
屋里暗下来,他又过去抱住了季时昱,手掌贴在季时昱腹部,心里各种不能说出来的小心思全涌了出来。
季时昱这几天听习惯了,在这种情况下勉强能入睡。
睡前忘了拉窗帘,闻湫伸手就可以碰到遥控器,但他没有关,此刻只想搂着季时昱睡觉,顺便偷偷摸摸占点小便宜。
窗外皎洁的月光照映在季时昱侧脸上,闻湫凑过去亲了一口。
早上。
季时昱是被争吵声吵醒的,困得难受,脑子不太清醒,他拉着被子蒙住头,谁知两道声音吵个不停,特别影响睡眠。
他翻了个身,捂住耳朵想接着睡,恍惚间意识到不对劲。
争吵?
谁和谁争吵?
季时昱睁开眼睛,蓦然坐起身,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卧室的门开着,导致争吵声清楚传进他耳中。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熟悉,他听了一会儿,隐约猜出来了。其中一道是闻湫的声音,另外一道……好像是岳裎。
季时昱扣好睡衣的扣子,掀开被子下床,穿了拖鞋往外走。
楼下。
岳裎带来的人扣押着闻湫,后者被迫跪在地上,脑袋低垂,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属于犯罪的?”岳裎教训着闻湫,“时昱又不是不让你追,你用得着把事情搞成这样吗?”
闻湫周身围绕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垂眸掩下眼底的沉郁,被扣着的右臂上暴起几根青筋。
他给人的感觉安静又诡异。
岳裎不适皱了皱眉。
扣押着闻湫的保镖心里发毛,手上不自觉使了点力气,凶了一句:“老实点儿!别想耍花招!”
岳裎瞅了保镖一眼,忽略心底的怪异,对闻湫说:“你消失的这阵子,你家里人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替你瞒着,前两天你哥来A市出差,还专门去岳家托我帮忙调查,他们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闻湫冷笑一声,讥讽道:“担心我死没死?考虑要不要给我办丧事?”
岳裎满眼不赞同,眉头皱得更紧,“他们是你的家人,当然是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你没必要把家里人想那么坏。”
闻湫猛地抬起头,眼神狠戾,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懂什么!他们巴不得我早点出事,这样就没人当闻家的定时炸弹了!”
季时昱下楼正巧听到这句话,刚才在楼上更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眸光微沉,站在原地没动。
远处的闻湫看见了他,眼睛顿时变得透澈明亮,笑道:“哥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我还没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呢。”
岳裎回头看见了刚睡醒的季时昱,大步走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季时昱摇头:“没有。”
他不喜欢肉眼看得见的地方留下痕迹,专门提醒过闻湫,闻湫很听话,亲归亲,从来不在外人能看得到的地方留下痕迹。
岳裎上上下下把季时昱打量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松了口气,“还算他有点良心。”
季时昱看向闻湫。
闻湫想站起来,胳膊动了一下,紧接着被两个保镖用力押着跪在地上。
他抬起脑袋,用含泪的眼睛望着季时昱,楚楚可怜道:“哥哥,我膝盖好痛啊。”
季时昱看了眼那俩保镖,说:“松开。”
保镖用眼神询问岳裎,毕竟这才是他们的雇主。
岳裎看到季时昱安全无恙,也不管闻湫怎么着了,摆了摆手,“松开松开。”
保镖松开了手。
闻湫立即爬起来冲到季时昱面前,还没来得及抱住,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岳裎抓着闻湫的胳膊往旁边拽,“这么多人在呢,你还没死心?”
不止是两个保镖,外面还有十几个人,各个身材高大,清一色黑西装戴墨镜,看着就不好惹。
第42章 身上好热 我和哥哥在谈恋爱
这种局势下, 闻湫没办法留下季时昱,他正要用老办法装可怜博取同情,却听见季时昱说了句话。
“你们出去,我单独和他淡淡。”季时昱了解闻湫的性格, 吃软不吃硬, 这么闹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
岳裎松开了手, “行,我就在门口,有事儿喊我一声。”
门锁拆了,那扇门闭合不了, 稍微一推就开, 不用担心闻湫再耍花招。
岳裎带着保镖出去, 亲自守在门口。
屋内。
季时昱坐在沙发上, 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闻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下说。”
闻湫走了过来, 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蹲下,半趴在他腿上,低声祈求:“哥哥, 不要走。”
“闻湫,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况且我们的关系和以前不同了, 你还在怕什么?”季时昱有许多事要忙,这一周已然是极限了。
闻湫歪头, 脸颊贴着他的腿,“不想你走。”
季时昱揉了揉闻湫的头发,“别闹了。”
闻湫抱住他的腰, 闷声问:“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季时昱无奈开口:“……不然呢?”
闻湫握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盯着他的无名指,低声喃喃:“可是你还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哪怕说一声喜欢我也好啊。”
季时昱揪了下闻湫的耳朵,“感情要看行动,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定义的,你一定要听到那些有什么用?”
闻湫抬起头,“你连一声爱我、喜欢我都不肯对我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季时昱对上他质问的视线,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在他亢奋且诧异的眼神中逼近,主动亲吻他的额头,甚至捏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吻上了他的唇。
吻很轻,轻轻啄一下就离开,宛如羽毛在唇上扫动,扫得人心里发痒。
这个吻不像闻湫那样又啃又咬又吸,亲完下巴都沾了口水,可是足够温柔,让人轻易沉溺在其中。
闻湫眼神痴迷,舔了舔嘴唇,完全没亲够。
“你听话,明天我去上班,你去上学,我不会再躲着你,只要在你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随时可以来找我。”季时昱见他毫无餍足的贪婪模样,捏了捏他的脸,“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这样看我,收敛一点。”
闻湫乖巧点头,垂目掩藏着惊人的偏执,轻声说:“我听你的话,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今天住这里,明天又住那里,可以不可以固定住在一个房子里,我每天晚上都去找你。”
季时昱颔首:“可以。”
这阵子接连发生的事,让他能够在同一间房子里连住了,以前出差养成的习惯被改了回来,况且固定住在一个房子里本就不是坏事。
闻湫眼睛亮了,强调道:“我们说好了,你不能躲着我。”
季时昱:“如果躲你,会怎么样?”
闻湫眼底的怨气浮现出来,“你躲我,我可能会重蹈覆辙的做错事。”
季时昱应了一声,“不会躲你,但你要听话,不能无理取闹。”
闻湫轻易就被安抚好了,听他的话先去楼上换了衣服。
季时昱让岳裎进来,确保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晓,雇佣来的保镖全都签了保密协议,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真的,你对他是不是有点太纵容了,他干了这种荒唐事儿,你还能轻易原谅他?”岳裎不太能理解。
季时昱:“如果秦笛把你关了起来,你会怎么样?”
“我和秦笛都认识多少年了,他把我关起来,只能说明他想和我玩情趣了。”岳裎笑几声,摆了摆手,“算了,我看你是真栽了,往后悠着点吧,闻湫这个人太偏激了,我刚才多看你一眼,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情敌一样,满脑子想什么呢。”
季时昱知道闻湫没有安全感,原因是闻家多年来对闻湫太过忽视,不过这些事不适合往外说。
岳裎:“你刚给我发短信那天,我直接懵了,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呢,谁知道后两天愣是联系不上你了,连关秘书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岳裎吐槽着那几天的遭遇,一抬头看到换好衣服的闻湫下来了,是一套勉强能出门的衣服。
闻湫预谋这一切的时候,没有购置可以外出穿的衣服,清一色的情侣睡衣和浴袍,好在有几套睡衣能够出门穿。
季时昱身上穿得也是能够穿出门的睡衣。
岳裎看了看闻湫,再转过头来看季时昱,发现他俩穿的情侣款,啧了声,嘀咕道:“他用得着这样吗,连衣服都要穿情侣款。”
岳裎声音小,只有季时昱听到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轻叹了一声。
他来之前穿得衣服被闻湫藏起来了,一直没找到,前两天晚上问了一句。
闻湫红着脸道:“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早就扔了。”
嘴上那么说,心里可不是那样想的,只能确定他那件衣服的确没办法穿了。
季时昱没见过闻湫是如何处理垃圾的,每当他睡醒起来,别墅里的垃圾都会被清理掉,他猜测到闻湫有办法从别墅里出去。每当问这些问题,闻湫不会在心里想答案,反而是在焦虑他哪天突然消失。
他回想着这段时间和闻湫的相处,没注意有人走到了他身边,直到脸颊被亲了一口,抬起眼皮,看到闻湫正对着他笑。
“哥哥,我换好衣服了。”
闻湫把岳裎无视的很彻底。
岳裎倒是不在意闻湫这种态度。
季时昱起身,“我们走吧。”
岳裎点头。
岳裎带来的保镖不少,他们都开车来的,外面一排排黑色商务车停在那儿,引得偶尔路过的路人频繁回头观看。
闻湫紧黏着季时昱,回去的路上和季时昱坐在一起,两只手抓着季时昱的胳膊不放。
岳裎坐在副驾,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每次都能看到闻湫小鸟依人的模样。
他嘴角微抽,着实开始佩服起了季时昱,闻湫这种黏人的程度完全是病态的,变成其他人可能早被逼疯了。
季时昱和闻湫约定好了暂时居住的住宅,就是闻湫上次开车没油,后面留下住了一晚上的别墅区。那里离季氏不远,去往A大的路程也方便,唯一的弊处就是附近不好打车,不过他们也用不着。
岳裎把季时昱送回别墅就走了,毕竟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吃饭。
季时昱回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让关秘书把需要签字的文件全部送过来,随后坐在书房里忙工作。
他们从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闻湫本想做饭,发现这里没有任何食材,他跟季时昱说了一声,开着车库的车出门买菜去了。
闻湫回来时碰见了正要按门铃的关秘书。
“关哥,你来找哥哥吗?”他下了车,走过去,在关秘书惊讶的目光中,输入了密码锁上的密码。
关秘书僵硬点头,“小闻,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对季总……”的称呼。
闻湫歪了下头,疑惑看着他,“我和哥哥在谈恋爱,住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关秘书:“……”
原来这几天缠着季总的小妖精是你啊。
四米高的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闻湫像主人家一样,说:“哥哥在楼上的书房里,你进去吧。”
他说罢,转身回到车里,准备把车开回车库。
关秘书神色复杂地进了屋。
要签字的文件很多,一个公文包塞满了。
季时昱签之前会先翻看两页,确定重要信息没有出错,才拿起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季总,您这些天都在这儿?”关秘书没忍住问道。
季时昱否认:“刚回来。”
关秘书恍惚点头,猜测季总前几天应该是带小闻出去玩了,怪不得不带他去呢,原来不是出差。
关秘书没再说话了,等季时昱全部把那些文件签完,汇报起最近的一些事情,基本都是和季氏有关的。
不多时,闻湫敲门进来。
“哥哥,饭做好了。”
季时昱颔首,问关秘书:“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关秘书拿起公文包,“您慢慢吃,我不打扰您了。”
站在门口的闻湫往旁边挪了两步,看关秘书逃跑似的快步离开,眼睫微敛,遮挡住眸底最真实的情绪。
“你又在想什么?”季时昱走了过来。
闻湫如实说道:“好嫉妒关秘书可以经常和你待在一起。”
季时昱出了门往外走,“他在工作,我也在工作。”
闻湫跟在后面,“我知道啊,所以我能不能当你的助理啊,这样我也可以随时跟着你了。”
季时昱:“你还在上学,这件事等你完成学业再说。”
闻湫:“哥哥……”
季时昱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楼梯前看着他,“助理和男朋友的身份,只能选一个。”
闻湫乌黑的眸子闪了闪,笑道:“那我要当你男朋友。”
季时昱淡定下楼。
午饭依旧是简单的家常菜,季时昱吃过饭接着去书房忙,闻湫待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会儿帮他倒水,一会儿走到他身后捏肩。
晚上。
季时昱让闻湫早点睡,明天准时去学校。
闻湫抱紧了他,“哥哥,我的假期还有一周。”
季时昱掰开腰间的手臂,翻身背对着闻湫,“明天提前销假回去上学,我不喜欢荒废学业的人。”
闻湫凑上去在他下巴上舔了两口,委委屈屈道:“我回去上学,你别不喜欢我。”
季时昱闭上眼睛,“睡觉,别说话了。”
今天有点热,晚上没有拉窗帘,还开了窗户通风。
季时昱听不到心声,比往常入睡快一点。
闻湫等他呼吸变得平稳,低声喊了声哥哥,见他没有反应,贪婪浓黑的眸子微眯,偷偷探进被窝,随后向下钻去。
清晨。
闻湫准时醒来,没有打扰季时昱睡觉,起身洗漱好之后,去厨房做了顿早饭,才换身衣服去上学。
车库里停了两辆车,闻湫开一辆,另外一辆是备用,季时昱上班会有司机接他。
上午九点,季时昱睡醒了。
他精神气不是很足,想起昨晚荒淫的梦境,脸色有点不好看,伸手往旁边摸了一下,没有感受到余温。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闻湫的消息,告诉他厨房里有早饭,在微波炉里叮一会儿就能吃。
季时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昨夜的梦境在脑中挥之不去,严重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吃早餐时都在时不时走神。
闻湫黏他黏得紧,他会加紧约束,他们在性.事方面并不频繁。他自认为对这方面没有太大的兴趣和渴望,昨晚怎么会做那种梦?
季时昱吃完早饭都没有想清楚,换了身衣服出门。
赵屈早已在外等候,黑色车辆停在外面很是显眼。
快十点时,季时昱抵达公司。
“季总。”安秘书跟在他身后汇报工作。
关秘书今天请假了,大部分事情落在了安秘书身上,关秘书过意不去,特意提了周末请她吃饭,安秘书顺势答应了。
安秘书前阵子没见过季时昱,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关秘书转达,她也不关心上司是不是不看好她这类的问题,反正每个月能一分不少的发放工资就行。
她来季氏之前跟了位脾气不好又喜欢压榨员工的上司,这么对比下来,在季氏的工作轻松太多了,起码不会受到精神损伤。
下午三点多,安秘书看到了一个很高的男人走进了季总的办公室,长得不是一般的帅,神情有点阴沉,推门进去的一瞬间,立即换上了一副养眼的笑容。
她想起了关秘书今早叮嘱她的事。
“季总谈了个小男友,是A大的学生,他好几次跑来公司找季总,你应该见过他。他这个人有点邪乎,不管他跟季总闹成什么样,只要季总不喊你,你就别好奇进去查看情况。”
安秘书很听劝,谨记关秘书的叮嘱,对现在的办公室敬而远之,没过多久,果不其然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哭声,她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接水。
办公室内。
“我错了,我不敢了,你别不理我。”闻湫抱着季时昱倒在沙发上,让季时昱压在自己身上,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生怕他突然走了。
【昨晚都那么小心了,怎么还是暴露了?难道哥哥中途醒了?不应该啊,哥哥醒了肯定第一时间把我推开。】
季时昱怀疑了一上午,刚才三两句话通过闻湫的心声得到答案,现在正在气头上。
他向背后伸手,强硬掰开腰间的手,刚掰开一丝缝隙,很快又被牢牢抱住,他拍了下腰间的手臂,“松开!”
闻湫哭着摇头:“不松开,松开你就走了。”
季时昱皱眉:“我不走,你先松开。”
闻湫不情不愿松开了手。
季时昱站起身,用手蹭掉脸上的口水。
闻湫着急起身,哭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晚就是鬼迷心窍,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擦掉,我的吻就让他这么恶心?】
季时昱:“……”
这哪是吻,分明是舔,舔了一脸的痕迹还不允许他擦掉。
他看着闻湫破碎的目光,别开脸,说:“我没有嫌弃你,只不过下次别在办公室这样,这里有监控。”
办公室里安装了监控,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调出来查看,但是他不喜欢以那种姿态出现在监控里。
“没人能看到的,我都快一天没有见到你了,就不能多亲一会儿吗?”
闻湫当然知道有监控,也知道这里的监控只有季时昱有权限调出来,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亲吻,如果这一幕有可能被其他人看到,他肯定会忍到上车再亲的。
“你听话,”季时昱整理着衣领,“昨晚的事我还没有追究,再有下次,我会考虑和你分开睡。”
闻湫眼底闪过狰狞的扭曲,低下头,“我听话,不要分开。”
季时昱见这招这么有用,垂眸看着他略长的黑发,无声笑了下,伸手在上面揉了揉,“找时间去修理一下头发,太长了,带给人的印象不太好。”
闻湫的头发没有长到邋遢的地步,但是会将他衬得很阴郁,旁人路过时都恨不得离他几米远。
闻湫点点头,这时候完全不敢违抗。
下午下班,季时昱和闻湫一起回去的,他坐在副驾,闻湫负责开车。
“哥哥,你今晚想吃什么啊?”闻湫问。
季时昱低头回着消息,道:“都行。”
闻湫看了他一眼,笑意收敛,眼底闪过一抹妒意,“哥哥,你都下班了,就不要再看手机了,有什么事等上班了再说。”
【都下班了还要看手机,所以工作比我重要,开会比我重要,什么都比我重要,哥哥太偏心了,什么时候才能多看看我。】
【凭什么每天和秘书见面,却要对我爱搭不理,连出差都要带秘书,好嫉妒啊,就不能不工作吗,就不能每天和我待在一起吗,就不能……】
心声忽然停止。
因为季时昱捏了下闻湫的脸,又将手绕到后面揉耳朵,看着耳朵一点点泛起红,收回手,接着打字,“你关了我一周,很多事堆积在一起,我需要尽快处理完,等不忙了再好好陪你。”
闻湫:“……嗯。”
【身上好热,想亲哥哥。】
【为什么不能每晚都做啊。】
季时昱没管他想这些事,只要不随便牵扯到其他人就行。
闻湫开车去了超市。
季时昱很少逛超市,也很少逛商场,他需要什么会有人专门给他送来,这样既方便又不会浪费时间,久而久之便没有亲自购物了。
今天难得来一次,或许是亲眼看到闻湫如何挑选菜品,感觉还挺新鲜。
他和闻湫逛了一圈,没有买太多菜,怕吃不完坏了,最多只买两三顿的菜量。
往收银台走的时候,季时昱问:“郊外那套房子里还剩那么多吃的,你怎么处理?”
“会有人处理的,随便他们怎么样。”闻湫也不是浪费的性格。
他突然想到那里还有那么多套子,还是找人定制的,味道和情趣都有所不同,更不能浪费了,得找个时间搬回来。
他们晚上吃饭时又闹了矛盾。
闻湫欲望重,提议能不能一周四次,两次真的太少了,根本没办法满足。
季时昱摇头,“不行,两次够多了。”
闻湫一米九的身高不是白长的,这么大的体格,不仅力气大,又……持久……
完了之后还会很快再来感觉。
说是一周两次,其实那一次里包含了太多次。
“哥哥,好不好嘛,求求你了。”闻湫软着声音,可怜巴巴地撒娇。
“这件事没商量。”季时昱抽了张纸巾擦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他起身离开,态度坚决且不容置疑。
闻湫黑眸幽深沉郁,怨气特别大,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在他上楼之后,没忍住摔了筷子。
夜晚。
季时昱冲过澡从浴室出来,他看了眼床上鼓起的包,听着不能说出来的心声,默默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打开。
最近天热,开窗户的举动倒是很正常。
他走到床边,闻湫掀开被子露出了泛红的脸颊,迷离的眸子看到他,其中痴意更甚,笑了声,探出胳膊就要抓他。
“哥哥,你怎么不上来啊。”
季时昱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的手指,“你在干什么?”
闻湫往床边爬了爬,手指牢牢抓住他腰间耷拉下来的浴袍带子,“哥哥,你不让我碰你,连这样也不允许吗?”
“可以去浴室。”季时昱站在原地没动。
闻湫一点点拉开浴袍带子,“可是浴室里没有你的味道。”
他说慌了。
浴室里也有季时昱的味道,只不过没那么浓重,浴室哪有床上好啊,不仅保留着季时昱的味道,他还能专门躺到季时昱睡的位置那里开动。
多爽啊。
季时昱捏住腰间的浴袍带子,防止被拉开,他目光冷清,看着床上满脸情欲的人,终究是没说拒绝的话。
他主动拉开腰间的白色带子,说:“今晚就一次。”
今晚就一次,而不是一晚上很多次。
闻湫眼睛放光,像是见到食物的小狗,点着脑袋:“我会听话的,哥哥你快上来。”
他连忙往里面挪了挪,态度积极的不像话。
第43章 我会管他 你不要对我说气话,我会当真……
季时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默许了闻湫的行为,对比上一次,勉强有点进步,起码不会再横冲直撞, 但是耗费太长时间了。
到了后面, 季时昱困顿眯着眼睛, 每当快睡着时就会被弄醒,于是在睡前说道:“明晚你去隔壁,让我好好睡一觉。”
闻湫立即慌了,哼哼唧唧地说着不要。
季时昱闭上眼, 翻身背对着他, 声音很哑:“听话, 别惹我生气。”
闻湫抱住他, 焦虑地一整夜没有合眼,第二天又准时去了学校。
季时昱没有去公司, 在家休息了一上午, 只喝了点温水,剩余的时间一直在睡觉。
下午一点多,床头的手机响起专属铃声。
他睁开眼睛, 看着深灰色的被子思忖了一会儿,想起这是闻湫拿着他手机专门设置的特殊铃声,伸出手臂摸到床头柜边上的手机, 看了一眼,滑动接听。
他还困着, 闭上眼睛养神,把手机贴在耳边没有说话。
“你好,请问你是闻湫的哥哥吗?”对面是一道小心翼翼的男声。
季时昱倏地睁开眼, “我是。”
那边松了口气,又说:“我是闻湫的同学,他在学校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他暂时没有醒过来,我晚点有课,您能来看着他吗?”
季时昱坐起身,声音微沉:“地址。”
半小时后。
季时昱推开一间病房的门,看到一屋子的人,只有第二张病床前坐了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他无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向第二张床走过去。
青年看到他,稍愣片刻,问:“闻湫哥哥?”
季时昱轻嗯一声,“他怎么晕倒的?”
青年:“医生说他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心里有郁气,这才晕了过去,其实就是气急攻心。”
季时昱颔首,“我来看着他,你去上课吧。”
青年点点头,把一张单子递给他,神色窘迫,“这是消费单,我提前帮忙垫上了。”
季时昱掏出手机,“我转你。”
青年收到转账就走了。
季时昱看了眼拥挤聒噪的病房,拿手机联系了一个人。
十五分钟后,他坐在单人病房里,打电话和关秘书说着事情。
天微热,病房里的窗户开着,倒不至于那么闷得慌。
他察觉到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下,抬眼看过去。
闻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茫然。
季时昱迅速交代了几句便挂断电话,起身来到病床旁的椅子前坐下,温声关怀:“你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闻湫反应过来自己住院了,刹那间,眼里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泪意,声音发颤:“我……”
“谁惹你了,气这么狠?”季时昱先一步问道。
闻湫任由眼泪流进黑发中,可怜巴巴道:“没有人惹我。”
季时昱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净眼泪,“别赌气,跟我说实话。”
闻湫翻身背对着他,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哭腔,肩膀轻轻颤着,说:“你想和我分手,我好生气,好难受,好想死掉。”
季时昱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手了?”他就没提过这两个字。
闻湫蒙着头,趴在枕头上哭:“你要和我分床睡。”
季时昱脾气都没了,扶额说:“……分床睡不是分手。”
闻湫闷在被子里不出声,只发出轻微的啜泣。
季时昱想起医生的嘱咐,叹道:“不分床睡了,这样行了吗?”
闻湫还是不出声。
季时昱知道他想听什么,无奈讲给他听:“以后都不分床睡,你想睡在哪儿就睡在哪儿,我昨晚不过是在赌气,没有真的想和你分开睡。”
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因为这种事把自己气进医院的人,可能往后也见不到第二个。
闻湫从被子里露出脸,红着眼睛看他,“真的吗?”
季时昱:“真的。”
闻湫朝他扑了过来,跪在床上,弯下身来搂住他,“哥哥,你不要对我说气话,我会当真的,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没有在一起之前,他在暗中窥探,像个变态一样跟踪、窥视、耍心机。在一起之后,他频繁嫉妒、猜忌、敏感多疑、愈发没有安全感,连季时昱多看别人一眼,他都能幻想出自己被抛弃的画面。
很痛苦很痛苦,每天快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闻湫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季时昱回抱住他,放缓语气哄人:“我不说气话,但你也不许气我,平时乖乖听话,不能和我反着来,能做到吗?”
闻湫收紧手臂,没吭声。
季时昱:“做不到?”
“我能做到,”闻湫从他怀里退出来,哑声说:“但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能不能对我多点耐心,再多给我一点宽容。”
“……好,我答应你。”
季时昱步步退让。
他们在病房里温存了一会儿,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季时昱还没有吃午饭,闻湫也没吃,一整天只顾着生气了,哪有胃口吃饭。
季时昱点了私厨,和闻湫在病房里一起吃了午饭。
闻湫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可他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想在这儿多留,闹着让季时昱带他回去。
季时昱打了个电话,便带他离开了医院。
晚上。
岳裎联系了季时昱,让他劝劝闻湫,及时跟家里人联系报声平安。
“我跟闻家保证了,这两天绝对会让闻湫联系他们,没想到闻湫把他家里人的号码全拉黑了,就算是和家里闹矛盾也要有个分寸,他这么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岳裎作为中间人,是最为难的,他不想管那么多,但闻家那边的人太难缠了。
季时昱道了声好,挂断电话,起身去了厨房。
闻湫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刚炒完一道菜,菜里放的辣椒太辣了,不小心呛到,转身捂着嘴巴咳了几声,一抬眼,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外的人。
抽烟机加大力度抽着油烟,可惜这次的辣椒太呛了,短时间内没那么快被抽走。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季时昱话落,伸手在鼻子前扇了两下,转过身往餐厅走。
闻湫关了灶台,出来后关好厨房的门,走到季时昱面前坐下。
“哥哥,怎么了?”
“你把你家里人的号码拉黑了?”季时昱问道。
闻湫顿了一瞬,点头:“是,我拉黑了他们,和闻家走得比较近的亲戚,我全部拉黑了。”
季时昱垂眼思索片刻,“报声平安也不想?”
闻湫摇了摇头。
季时昱叹道:“他们有没有停你的卡,钱够花吗?”
虽然知道闻湫有钱,还是不放心问了句。
闻湫依旧摇头,“我成年之后,他们没有给过我一分钱,所有的钱都是我自己想办法赚的。”
季时昱知道他有许多赚钱的法子,只是有件事很疑惑,问道:“每年有分红吗?”
之前调查的资料里显示,闻湫名下有闻氏的股份,那是闻老爷子离世之前分好的,闻家每个子孙都有,成年后有效。
闻湫笑了声,毫不在意道:“有是有,但我不想花闻家的钱。”
季时昱沉思许久,点头:“我知道了。”
“哥哥,你放心,我有钱花的,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图你钱。”闻湫怕季时昱误会他别有目的,解释道:“哪怕你和季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会永远爱你。”
季时昱当然能感受到闻湫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的坚信,明白闻湫喜欢瞎想,道:“我没有质疑你,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和闻家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别多想。”
闻湫点头,心思重重地去了厨房。
季时昱往阳台走,给岳裎发了条消息。
【你告诉闻家,闻湫在我这里,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岳裎回了个‘OK’的手势。
夜里。
闻湫抱着季时昱入睡,没有干什么,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仿佛只要松开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现在还不算晚,季时昱收到了殷女士的消息,他看了两眼,把身后的枕头塞进了闻湫怀里,后者下意识抱住,睡得很满足。
他起身,拿着手机去外面接电话。
“殷总。”
季时昱没有以长辈来称呼,一声殷总瞬间拉远了关系。
殷女士并不在意,问:“闻湫在你那儿?”
季时昱关上了阳台的窗帘,“是,他在我这儿,殷总找他有什么事?”
殷女士说话的语气带着指责:“季时昱,你不该离闻湫那么近,他这个人……”
“他这个人怎么样,心里又想了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季时昱坐在吧台前,盯着上面一排排的名酒,说:“你们不管他,我来管,只希望闻家别再来插手关于他的事。”
殷女士情绪激动:“你懂什么,你知道他从小到大害了多少人吗?他又坏又自私,满脑子只想着自己,暴力的不像话,说他天生坏种也不为过,而且你知不知道闻家替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殷女士嘲讽笑道:“本来想把他困在S市永远看着他,没想到他敢偷偷改志愿,如果我和他爸不随时管着他,他早就把天捅破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的错?你就没想过你儿子被别人欺负?没想过他从小被霸凌、被孤立?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他身上?”季时昱冷静对峙,“他是你儿子,因为你和闻总的不作为,自小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事到如今还要被你们管控着,换做我早把天捅破了。”
“你……”
殷女士话未说完,电话里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季时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时昱听着陌生的男声,没能猜出是谁,微微垂眸,“很难理解吗?你们看到了他暴力的一面,随便将他归为坏人,对他的遭遇毫不在意,哪怕随便找人问句话,就会知道他当时在反抗,可你们不相信他,更不会去调查他受了什么冤屈,既然这么嫌弃他,就永远都别再管他了。”
我会管他,我信他性格不坏,我信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暴力行事,你们都不信他没关系,我信就够了。
他在心里补充道。
也是此刻,才发现闻湫的父母有多冷漠。
“季时昱!”那道男声暴躁如雷,威胁道:“你别以为你姓季我就不敢动你!”
季时昱可算听出是谁了,笑了声,眼中尽显冷意,“好啊,我也想看看闻总会怎么动我,你们派人来A市之前记得做好准备,小心有来无回。”
“笑话!你以为……”
季时昱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向后靠着沙发,烦躁叹了声气。
他之前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原本以为闻湫和闻家之间有误会,现在看来,哪有半点误会啊,闻湫完完全全是被欺负的一方。
他闭眼想着事情,注意到轻微的脚步声,还没有睁开眼,旁边的沙发陷下去,闻湫枕在他腿上,面向他腹部,搂住了他的腰。
季时昱揉着他的头发,“听见了?”
闻湫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你对我真好。”
季时昱没有吭声。
二人在客厅里坐了好久,直到又一通电话响起,这次是岳裎打来的。
闻湫没有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抱紧了季时昱,“别接了,我不想你被他们气到。”
“是岳裎的电话,你先松开。”季时昱轻轻拍着他肩膀。
闻湫松了松手臂,依然搂着他。
季时昱接听了电话。
“你跟闻家说什么了?他们居然跟我要你家的地址。”岳裎说道。
季时昱:“一点小争执,你不用理他们。”
岳裎:“行,有你这话我就不管了,整天打电话烦死了,搞得我像他们儿子一样。”
季时昱挂了电话,牵着闻湫回屋里睡。
夜里下了场小雨,窗外滴答声响个不停,闻湫深夜起来,关了别墅里的所有窗户。
他回到床上,拿出手机,把他大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完两条消息接着拉黑。
事后,他搂住季时昱接着睡觉。
一夜无梦。
闻湫上午没课,抱着季时昱睡了个好觉,早饭也没有起来做。
刚醒时容易情动,季时昱轻易被撩拨起了欲望,碍于闻湫昨天进了医院,今天没说太重的话,只说接下来几天禁欲。
闻湫不情愿哼了几声,倒是没像昨天那样自己气自己。
【哥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我又是刚开荤,哪里把持得住嘛。】
【好烦啊,到底怎么样才能每晚都做呢。】
季时昱轻喘着,含糊道:“你想都别想。”
闻湫没听清,面露疑惑,“哥哥你说什么?”
季时昱闭上眼,“快点弄,我累了。”
闻湫兴奋点头,按照自己的节奏加重了力度.
周末那天,季时昱回了趟老宅。
这是季帆嵘出事后,他第一次坐在老宅和二老吃饭。季忱和季茵都在,后者更是诉说起在亲爸那里受到的苦楚。
季茵是在父母的压迫下长大的,自幼听从父母的安排,季帆嵘没有给过她自由的选择。就如过年那阵子,季帆嵘想让她嫁给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泡吧的纨绔富二代,全然不顾她嫁过去会面临什么。
季茵今天着重提到了这件事。当时在饭桌上不了了之,回家后,季帆嵘让她主动联系那个富二代,还让她把人约出来一起吃顿饭。
季忱听着,不由攥紧了拳头,“姐,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往外说,”季茵看向二老,“我爸说了,如果那件事被您二老知道了,他会直接背着你们,自作主张帮我和那个人定下婚事。”
季老爷子脸色难看。
季帆嵘不在老宅,没有人再给二老洗脑了。
老太太看过太多证据,心如刀绞,再心软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如今听到这话,不由气道:“这孩子怎么就养成这样了!”
老爷子叹口气,浑浊的眼神看向始终沉默的季时昱,说:“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和你奶奶做错了,你别怪我们了。”
季时昱喝了口温水,并不理会。
季忱:“爷爷,在我爸被押走之前,您知道二十一年前的事吗?”
老爷子脸色微变。
季忱明白了,干笑两声,不吭声了。
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过了好久,老爷子说:“是我糊涂了。”
对于二十一年前的事,季时昱早已不在乎老爷子信不信了。
一顿饭吃得谁也不高兴,老爷子了解季时昱的性格,表面不在意,实则这件事永远不可能再翻篇了。
当老爷子决定要保住季帆嵘的那天开始,爷孙俩的亲情出现了不可修复的裂痕。
老爷子心里有遗憾,想道歉却拉不下面子。
老太太何尝不知道季时昱的性格,整夜睡不着,想说几句软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斟酌许久,老太太说道:“时昱,留下来住一晚再走吧。”
“不了。”季时昱在二老露出失落的表情后,说:“家里有人等我。”
他不回去,闻湫会睡不着。
季忱惊讶抬头,“哥,你谈恋爱了?”
季时昱点头。
季忱难以置信。
季茵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听说过很多传闻,但是季时昱一直否认,今天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这件事好像冲散了家里的僵硬,每个人脸上皆露出了好奇的笑容。
林管家留意着大家的表情,不禁感动落泪,好久没看到季家这么其乐融融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前者笑着问:“哪家的孩子?我和你爷爷认识吗?”
季时昱:“你们都认识。”
这更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季忱:“谁啊谁啊?快跟我说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你这么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拿下了!”
季时昱扫视了一圈,淡定说:“是闻湫。”
此话一出,周围又安静了。
老爷子看到过闻湫对季时昱的关心,当时还疑惑呢,结果三两句被敷衍过去了,谁知这俩孩子现在真在一起了。
老太太回想起总来他们家过节的可怜孩子,神色诧异地点了点头。
“谁?!你说谁?!”季忱反应最大,猛地站起来,“闻湫?!是我认识的那个闻湫吗?!”
季茵见过闻湫,不过印象不太深,知道闻湫和季忱是朋友,看季忱这么大反应,疑惑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季忱没回她的话,一脸紧张地看着季时昱,“哥,你快说啊,是我认识的闻湫吗?”
季时昱:“不然你以为呢。”
“你居然和闻湫在一起了!”季忱脸上的表情称得上震惊,“我之前还问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你否认干嘛?”
季时昱:“那时候确实没在一起。”
季忱:“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季时昱:“你话太多了。”
季忱:“你们谁追谁?谁先告白的?发展到哪一步了?他家里人知道他找了个大他这么多的对象吗?”
无论季忱问什么,季时昱都没有回答。
“好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老太太拉着他坐下。
季忱恍惚道:“我以后怎么称呼闻湫啊?他比我还小了几个月呢。”
老爷子:“既然确定关系了,哪天带人回来吃顿饭,再抽时间去他们家拜访一下。”
季时昱应了声。
带人回来吃饭是肯定的,但是去闻家拜访的事有待考虑。自从那天晚上打电话闹僵以后,闻家没有再联系过他,岳裎同样没有传达过有关闻家的事,看样子是直接对闻家那边装糊涂了。
血缘关系很难断,何况闻湫的名字还在闻家的户口上。
下午。
季时昱回到别墅,在玄关处换完鞋,听见厨房里响起菜刀声,垂目看着鞋柜里共同属于他和闻湫的鞋子,心里多了分奇妙的满足感。
感情很不讲道理,完全控制不住。
他往厨房走,看着厨房里正在做饭的人,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用控制感情,任由这份情意发展,好像真的不会走上原书的那条线。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闻湫察觉到背后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着问:“哥哥,你在看我吗?”
季时昱走过去,说:“过几天跟我回季家吃饭。”
闻湫呼吸微滞,心跳蓦然加速,“是要见家长吗?”
第44章 离他远点 好满足……好想吃掉……
闻湫第一次去季家的那天, 就做好了见家长的准备,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带你回去跟爷爷奶奶吃个饭,至于我爸我妈……”季时昱顿住,蓦然想起还没有和爸妈说过恋爱的事, 之前对闫絮说过, 有了情况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爸妈怎了?”闻湫叫得无比自然。
“他们不在国内, 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季时昱掏出手机,转身往客厅走。
闻湫跟了两步,“哥哥?”
季时昱:“我打个电话。”
闻湫停留在原地,回厨房接着做饭。
季时昱走到阳台, 拨出了闫絮的号码, 打电话前不确定能不能打通, 谁知这通电话接得很快。
“时昱, 你找我?”
季时昱嗯了声,几句话交代了目前的情况。
闫絮很惊喜, “有那孩子的照片吗, 给我看看。”
季时昱停顿少许,说:“没照片,不过你很早之前见过他。”
“我见过?”闫絮迅速想了一圈, 猜不出是谁,问:“是谁啊?”
季时昱抿了抿唇,道:“他是十几年前在S市, 被我带回家的小男孩。”
“啊?”
啪嗒——
两道声音同时入耳。
季时昱耳边是闫絮惊奇的询问,随着另一道声音向后转身, 看见了穿着围裙的闻湫,表情愣怔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地上是打翻的木碗,里面的少许排骨汤洒落在地上, 好在量不多,容易清理。
闻湫眼眶逐渐泛红,眼里蓄着泪水,神情可怜委屈,像是被人欺负过。
手机话筒里,闫絮问了一堆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疑惑道:“喂?时昱?听得到吗?你怎么不说话啊?”
季时昱眼睫微垂,“嗯,听得到,刚才有事。”
闫絮:“我打算和你爸五一前回去,你和你爷爷奶奶商量一下日子,带那孩子回家吃顿饭,让我和你爸见见。”
季时昱应了声,默默听着闫絮的嘱托。
闻湫去拿了纸巾和湿巾,蹲下身擦着地上的汤,眼泪滴落在地上,和汤水融为一体。
电话挂断,季时昱走到闻湫身边蹲下,接过他手里的湿巾,帮着擦地上残留的油脂,擦干净地板,捡起木碗,牵着闻湫去沙发那儿坐着。
“又哭什么?”
闻湫紧紧搂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我都听到了,你还记得那年的事,对不对?”
季时昱抬手摸了摸闻湫的头发,轻轻嗯一声。
闻湫说话带了点鼻音,“你当初为什么说不记得?就算是后面记起来了,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时昱:“没找到机会说。”
闻湫侧头,舔了舔季时昱脖颈的嫩肉,好想在上面狠狠咬一口,留下永远都没办法消除的痕迹。
可是不敢动口,怕怀里的人疼。
他垂眸盯着那块皮肤,踌躇许久,齿尖叼着白皙的皮肉厮磨,在上面留下短时间内难以消散的齿痕才肯松口,接着如舔舐伤口一般轻轻舔了两口。
闻湫偏头,半张脸埋在季时昱肩膀上,闷声道:“我对你来说好像个陌生人,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真的好没有安全感。”
季时昱眼神微闪,“确实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关于在G市出差所听到的事,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说出来,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趁着今天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他推了闻湫一下,怀里的人反而搂得更紧。
“就这样说好不好。”闻湫不想松开手,这样抱着喜欢的人,勉强填补了心里不安的空缺。
季时昱轻声说:“我上次去G市出差,碰到了你高二时期的同学。”
闻湫神情凝固,四肢也僵住,下意识抱紧了些。
“你那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和季茵吃饭,当时喊了你的名字,被你同学听到了。”季时昱没有说太多细节,大致讲了那天的事情,还有从杨熙口中得知的真相。
怎么被欺负,又是怎么被人诬陷,到最后的不了了之。
闻湫不止一次要求家里人调查,没有一个人理会,那时候彻底看清了家人的冷漠,心脏抽痛的厉害。当年的记忆再次浮进脑海,他身体发抖,嘴唇微张,哽咽道:“哥哥,你相信我吗?”
季时昱感受到有眼泪滴在脖子上,顺着衣领滑进衣服中,回抱住闻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别哭,我信你。”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闻湫低声喃喃,“发生了那样的事,连调查都懒得调查,直接认定是我的错,在他们心里,我就这么坏吗?”
“你很好,是他们烂透了。”季时昱轻声哄人,语气柔情似水,眼底却冷如寒潭。
那样的家,不回也罢。
“哥哥,我好难受,你都不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高二那年的事是闻湫心里拔不掉的刺,没有人相信他,唯一可以作证的人也跑了,他想过报警,但是事发当天他就被关了起来。
从医院包扎完伤口便被管家接回去,他被关在一楼,不能玩手机不能看电视,有人准时送饭,房间外有人守着,窗户封死了出不去。闻家专门给他请了一对一的私教,在空闲时间允许他看一些对未来有帮助的书籍。
他被关了整整五个月,等他再出来时,所有和那件事有关的人全部消失了,他找人无果,和家里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却被父母认定为有心理疾病,被迫看了心理医生。
父母没说错,他的确有心理疾病,全是被压迫出来的,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治愈。
闻湫不敢告诉季时昱,怕被嫌弃,更怕被抛弃,借着今天,他大胆说了出来。
他讲述完曾经的经历,后怕道:“哥哥,我会让你开心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季时昱心疼的厉害,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他被眼泪浸湿的唇,温声说:“我不讨厌你,从来没有讨厌过。”
闻湫敛下微湿的睫毛,一抹暗光从眼底闪过,小声说:“可以再亲亲我吗?”
季时昱又给了他一个吻,无论闻湫现在说什么,都会比平时更加纵容。
季时昱很少主动亲人,每一次的主动都让闻湫深陷其中,想在唇瓣分离的那一瞬间扑上去狠狠撕咬,撕咬到血液冒出,饮下属于季时昱身体里的所有液体,想让那些血液和他的血肉相融,这样才能有效缓解内心的饥渴。
他又啃又咬不是学不会怎样亲吻,只是因为想要借着稀烂的吻技趁机啃破嘴唇,有几次多想再偏激一点,狠狠咬破脖颈,疯狂舔饮猩红的血液,这些想法临到最后,都被他强行按压下去。
闻湫舍不得让季时昱疼,所以每次控制着力度,靠着索取季时昱口中的津液来缓解焦渴。
就如这次,闻湫将季时昱压在沙发上疯狂亲吻,舌尖靠近他的眼尾,一点点舔吮着他因为生理反应刺激出的少许眼泪,餍足般眯起眸子,心中的不安再次被填满了。
唔……好满足……好想吃掉哥哥……
他们在偌大的客厅,窗户开着通风,季时昱听不到闻湫阴暗的心声,也不知晓自己在闻湫眼里有多么诱人。
分开时,季时昱嘴唇红肿,声音微哑:“我饿了,吃饭吧。”
闻湫眼睛贼亮,乖乖点头:“嗯嗯,我也饿了。”想把哥哥当晚饭吃掉.
路边的绿化带枝繁叶茂,中午的烈日照得地面干燥不已,洒水车驶过,地面上的水很快被蒸发掉。
五一小长假即将来临,员工们盼啊盼,终于盼到了五一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
季时昱这两天很忙,他尽量把所有的事在工作日解决完,前几天答应了闻湫五一出国旅游,不过在此之前要带闻湫回老宅吃顿饭。
闫絮原来打算五一前回来,后来不知怎么了,订了五一凌晨到A市的机票,带闻湫回家见家长的时间也变成了明天。
季时昱今晚有场推不掉的应酬,闻湫非要跟着去。
“我很快回来,你在家等我。”季时昱翻开关秘书刚才送进来的文件,看到其中一行字时,眉头皱起。
“真𝔀.𝓵的不可以跟着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碍眼?”闻湫坐在他面前,满脸伤心。
季时昱放下文件,“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你不要胡思乱。”
“可是你皱眉了,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是吗?还是说你早就受够我了?”闻湫委屈质问。
“我皱眉是因为工作的事,和你没关系。”季时昱见闻湫愁眉不展,无奈后退了一步,“行,你可以跟着,到时候别乱说话。”
闻湫点点脑袋,笑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于是,傍晚应酬的饭局带上了闻湫,关秘书和季时昱隔了一个位置坐下,好像生怕和他离太近似的。
闻湫如常在季时昱身侧入座,坐下后安静吃饭,一句话都不曾说。
合作商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大背头黑色西装,五官俊朗,笑眯眯地跟季时昱商量着事情。
坐在他身边的助理看他酒杯里没酒了,非常自觉地给他添上。
关秘书看着对面上司和员工的相处,想起曾经的自己也坐到季总身旁,如今却要谨记保持距离。事情的变化还要从上次去别墅送文件那天说起,他回家后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的短信。
【离他远点。】
短短四个字,没再发其他的,也没有恐吓的意思。
关秘书以为是谁发错了,便没当回事,后来连着三天收到同一条短信,他意识到不对,第四天上班刻意跟季总保持了距离,晚上没有收到任何短信,顿时猜出了前几天的短信来自谁。
他想去找季时昱说,又觉得这样告状不太好,后面干脆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同时不忘和季总保持距离。不过他倒没有很郁闷,因为季总无意知道了这件事,给他涨了不少工资。
关秘书每想起这件事就神清气爽,只要涨工资,什么都好说。
晚上的饭局一结束,关秘书提议自己打车回去,路上顺便去商场给家里人买点东西。
赵屈作为司机,早就被闻湫找理由敷衍走了,晚上回去时,是闻湫亲自开的车。
季时昱喝了点酒,没有醉,坐在车里和季忱通着电话,脑中是闻湫酸里酸气的抱怨声,他被吵得有点头痛,打开车窗吹风清醒一下。
手机里,季忱说完最后一句话挂了电话。
他耳畔顿时清净,靠着车门眯了一会儿。
夜晚回到家,季时昱想尽快冲个澡去睡觉,在浴室冲到一半,他锁好的卫生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闻湫脱了衣服贴过来,细密的吻落在他后颈,手臂圈得很紧,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季时昱关了淋雨,“怎么了?”
“哥哥,你只看我好不好,不要看别人了。”闻湫抬起手搭在季时昱肩膀上,摸着昨晚上留下的痕迹,不满道:“你今天看了那个人好多次,你被他吸引了吗?”
季时昱怔了一会儿,皱眉道:“我只是觉得他的观点很有意思,你别瞎想。”
闻湫轻咬他的脖子,无理取闹起来:“他没有我好看还没有我年轻,你不要注意这样的人。”
【被观点吸引也不可以,那个老男人哪好了,我不够好看嘛,为什么不能只看我一个人,哥哥是不是看腻我了呜呜。】
季时昱捧着他的脸,轻轻亲吻了一下,“不要再乱想了,我们早点睡,明天和我回家见家长。”
闻湫听到见家长三个字,眨眨眼睛,不乱想了,耳尖爬上了一抹红。
【再优秀又怎么样,哥哥都要带我回家见家长了,好开心,哥哥果然最爱我了。】
季时昱对于他这种心态真是毫无办法,只能尽量哄着了。
明天要见家长,闻湫兴奋的一夜没睡着,碍于不能做什么,只好抓着季时昱的手帮忙解瘾。
次日。
季时昱开车带闻湫回了老宅。
季茵和季忱趁着五一约朋友出去玩了,老宅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人,二老都见过闻湫了,了解他的家庭,如今再见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分别给了一个红包。
闫絮不是爱问家事的人,看到闻湫长这么好看,嘴边的笑意就没收起来过。
季任烽话少,又不管事,随意打量了闻湫两眼便不关心了。
闫絮很喜欢闻湫,越看越满意,笑着说道:“当年你那么小就被时昱带回去,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时昱偷偷拐了个孩子回家呢。”
这么多年过去,季时昱又把闻湫带回家了,带回了A市真正属于他的家,而不是S市暂时居住的地方。
闫絮感慨:“这就是缘分吧,太奇妙了。”
谁能想得到呢,季时昱无意捡回去的一个脏小孩,多年后会以男朋友的身份重新带回家。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着,闫絮疑惑怎么没有看到季帆嵘,按道理来说,季帆嵘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捣乱的机会。她在这个家向来直来直去,有话从不憋着,这次也直接问了出来。
老爷子笑意收敛,转头和老太太对视,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闫絮弯唇笑道:“我说错话了吗?”
季任烽很少见到二老这么沉默,皱起眉,问道:“季帆嵘又惹事了?”
他们俩在国外待着,因为时差问题减少了和亲戚朋友的联系。再加上老爷子不想让这种丑事扩散,一来二去忘记把季帆嵘的事跟亲儿子说了。
外人只知晓季帆嵘是涉及金额犯罪进去的,全然不知道其他的脏事,暗中和人贩子做交易的事做过不止一次。
其中一个受害人当年年仅七岁,因为嘲笑季帆嵘是养子而被怀恨在心,季帆嵘没忍住对那孩子动了手,那孩子在人贩子车上出了场车祸,人贩子死了,孩子送进医院救了下来,但也失忆了。
警方前阵子查获他名下的流水情况,从一笔不起眼的交易中发现了这件事。
那家人早已搬离A市,警方电话通知过,对方确定季帆嵘不会有好结果才放心。
老爷子回想起那一页页的犯罪记录,叹口气,推了推老太太,“你来说。”
老太太不搭理他。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是季时昱把季帆嵘的事说了出来,并没有隐瞒涉嫌拐卖的事。
季帆嵘的事上周有了结果,终身监禁,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闫絮若有所思地点头,眼底浮现出冷意。
这样不对劲的氛围维持到吃中午饭,落坐不久,季时昱手机响了,看到上面的来电人,大致说了一声,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季任烽抱着缓解氛围的目的,看向闻湫,开口问道:“你家里有几口人?”
闻湫动作微顿,“算上我是五个。”
季任烽:“有弟弟妹妹?”
闻湫摇头:“是哥哥姐姐。”
“嗯,你爸妈哪天有时间吗?”季任烽补充道:“既然你和时昱确定了,不如我们两家约个时间吃顿饭,商量一下你们订婚的事?”
闻湫低头不语。
老太太只知道闻湫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不知道差到什么地步,便道:“是啊,约个时间吃顿饭,早点把事情定下。”
闻湫握着筷子,说:“他们没时间。”
季任烽:“怎么会没时间呢,当父母的最看重孩子的人生大事了,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准备的。”
闻湫:“……就是没时间。”
闫絮看出了他的为难,正要说话,看见去外面接电话的儿子回来了。
季时昱察觉到饭桌上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季任烽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季时昱拉开椅子坐下,“这件事以后再说。”
季任烽再迟钝,也听出不对劲了,讪讪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决定就好。”
吃过饭,他们坐在沙发上聊着事情,基本是长辈在聊,季时昱和闻湫坐在一起,偶尔交头接耳说几句话。
这几天是假期,老太太想着季时昱不用上班,闻湫又不用上学,便想让他们在老宅住一晚。
季时昱摇头拒绝:“不了,明早要赶飞机。”
老宅离机场比较远,起晚了会赶不上,而且闻湫晚上太不老实了,就凭着这一点绝不能在老宅里住下。
老太太面露忧愁,点头:“行,哪天有时间回来陪我和你爷爷说说话。”
“妈,我和阿絮这次回来不走了。”季任烽说道。
老太太惊愕,“不走了?”
季任烽:“想玩的都玩过了,在外面待久了没什么意思。”
闫絮点头。
老太太许久没有反应。
老爷子倒是笑了几声,“留在家里就对了,外面有什么好的。”
季任烽:“我和阿絮会住在老宅,往后多陪陪你们。”
闫絮微微皱眉,最终没说什么。
季时昱听长辈聊着,手指被捏了两下,他转过头,看见闻湫摆弄着他的手指,偶尔捏捏指尖,偶尔和他十指相扣,并不关心长辈在聊什么八卦。
夜晚起了阵冷风,吹走了白天留下的燥热,一辆车停在别墅前,下车的人还没有关上车门,就被另一个人压在车身上亲吻。
季时昱被黏着从门外亲到卧室,嘴唇发麻,微张着唇轻轻喘气。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压得难受,推了闻湫一下,喘着气说:“让我缓一会儿。”
缓一缓而已,不是不让亲,闻湫乖乖起身,扬起胳膊脱下上衣,紧贴着季时昱躺在另一侧,等他歇好了,将人搂在怀里接着亲。
每周三次,这是前几天商讨的结果,今晚不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闻湫特别馋,尝到一次就有了瘾,每天都想做,但他怕季时昱不高兴,只能搂着亲亲摸摸,勉强能知足。
第二天清晨。
季时昱和闻湫登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