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偶8(完) 人偶破碎的心,终于被人……


    谢司宁被人抱住。


    谢凌的体温似是要将他融化。


    谢司宁所有感官仿佛全部消失, 只剩下了耳畔谢凌有力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是在告诉他——他在呢。


    ……


    ……


    那晚过后, 谢凌就变得很奇怪。


    每当谢司宁靠近他, 都会听到谢凌问的一句,“爸爸是爱我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多一点,还是现在的我多一点?”


    很别扭的吃醋。


    谢司宁每回的回答都是“都爱”, 可获得这个答案的谢凌却明显不满意。


    他总是试图让谢司宁在“他们”之间选一个。


    有时甚至会过激的做出一些举动,以此来吸引谢司宁的注意力, 祈求能够在青年的态度中,看出他到底爱谁更多一点。


    可对于谢司宁来说, 不管他们是谁,都是谢凌。


    自然也就没有多与少之分。


    谢凌仍不死心,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如今, 这具身体里装着两个人的意识,说什么话, 做什么事, 都会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可能上一秒, 谢凌脸上的表情还在笑着,下一秒,就满眼是阴郁。


    他们谁都不肯让着谁,相互争夺着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有时甚至可以连续一周不休息。


    在这过程中,谢司宁不经意间对某一个“谢凌”好一点, 就会引起另一个疯狂的吃醋,意识调换过来后,一定要谢司宁将没有给他的“好”, 重新再给一遍。


    直至同样把谢司宁弄到精疲力尽才肯罢休。


    有些时候,谢司宁甚至分不清谢凌所谓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到底是真的,还是少年为了让他死在床上想出来的借口。


    “爸爸……”谢凌委屈地说,“你是不是更爱他一点?”


    谢司宁嗓子已经哑透,疲惫地转过头,第不知道多少次说:“你们是一个人,没有他,只有你。”


    可谢凌不信。


    只自顾自说着,“那爸爸为什么只对他笑,不对我笑?”


    谢司宁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从昨晚到今天,从他发觉身前的谢凌换了一个后,就被吃着莫名飞醋的“谢凌”逼迫着问了一遍又一遍,他到底是爱他的第二人格一点,还是现在的他一点。


    谢司宁有时甚至压根分不清他们究竟谁是谁,只知道是谢凌,但不管他怎么说,谢凌都不相信。


    甚至在谢司宁快要说不出来话时,谢凌掉下了眼泪。


    少年眼圈泛红,漆黑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边哭,边抱住谢司宁。


    这个不算大的家里,在短短几日,谢司宁与谢凌的气息就将它充斥,处处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谢司宁整个人几乎散架,连远离谢凌的力气都没有。


    比起谢凌这名人偶来说,身为人类的谢司宁脆皮得可怜,到了最后,只是站着都没有力气,甚至一度让他分不清自己和谢凌究竟谁才是人偶。


    要疯了。


    也要死了。


    此刻,谢司宁连谢凌继续说着的什么都没有听清,就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半夜两点。


    睁开眼。


    看着熟悉漆黑一片的卧室,谢司宁不知为什么,甚至有些安心,腰间被谢凌紧紧抱住,哪怕是在熟睡中,谢凌都不肯放开谢司宁,必须要抱紧青年,才能微弱的获得一丝安全感。


    眼下已然是A市的冬季。


    谢司宁租的这套房子里安装了暖气,如今算不上是冷,他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全然睡不着的他打开手机。


    【李女士】:[电话号码][地址]


    谢司宁指尖顿了下,解锁后,点开微信聊天框。


    往上翻了翻。


    【李女士】:谢司宁,你别不知好歹,我给你找得这几位相亲对象,是你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许是他没有回复的缘故,半个小时候后,他的生母放软了些态度——


    【李女士】:小宁啊,你别跟妈妈犟,我知道你从小就怨恨我抛弃了你,但如果我当时没有把你扔在乡下,你如今能有在A市发展的大好机会吗?


    【李女士】:小宁,算妈妈求求你,你哪怕真的不想和人结婚,也去相亲一回试试,就当帮妈妈一个忙,好不好?


    许是见谢司宁一直没有回复,她有些气急败坏,发消息的口吻也恢复了本性。


    【李女士】:谢司宁,你爸爸快死了,在死之前,他要是知道了你跟男人搞上了,你猜他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之后就是谢司宁看到的那一连串的号码和地址。


    手机上幽幽的白光洒在谢司宁的脸上,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将她拉出黑名单的了,想了想,谢司宁将这个月的生活费转账给了她,随后干脆利落的拉黑。


    对于李女士话中的威胁全然忽视不管。


    毕竟如果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吹动他那名人渣父亲的耳边风,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靠着他每个月给予的生活费度日。


    谢司宁不是个好人,他做不到对想要毁掉他人生的人大发善心,于是每个月转账给她的生活费,只有一千,让她在她梦寐以求的大城市里饿不死,但也活得不够好。


    只能跟他那名人渣父亲,继续纠缠在一起。


    这么些年,谢司宁在看到自己的同学都有家人的陪伴和支持时,也曾试着去理解自己的母亲,深挖她是不是有着什么苦衷。


    许是谢司宁太过冷静,越是深挖,谢司宁就越是无法做到怜悯和理解她。


    只能远离。


    可不知是不是谢司宁今晚的行为引起了什么她误会。


    一家咖啡馆里。


    谢司宁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从外推门进入,被冻得发红的鼻尖让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约定好的位置上。


    谢司宁的生母李水春一身驼色大衣坐在座位上,看到前来赴约的谢司宁,她笑了下,眼角的细纹令人知道她已经年过四十,可周身的气质却让人不由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李水春放下咖啡杯,看向谢司宁,“你来了?”


    谢司宁冷着一张脸,一如几年前面对李水春在自己的学校门口前闹事时的模样,淡漠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脸上。


    李水春完全不介意他的失礼,甚至笑了笑,“小宁,你还是和之前一样。”


    谢司宁一声不吭。


    她只好无奈地表明自己这一趟的目的,“既然这样,我们母子俩就不寒暄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爸爸快死了。人嘛,老的时候总会想看到儿女成家的一面,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然也不会找到你。”


    谢司宁看着她,“他给了你多少钱?”


    李水春像是没有想到谢司宁会这么敏锐,笑着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不然今天李水春也不会穿得这么体面。


    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踏入咖啡厅,是什么时候了,于是迫切地想要抓住能够抓住的一切,笑着对谢司宁说:“只是结个婚而已,你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在你父亲死之后,再和女方离婚,我想你父亲九泉之下,不会在意的。”


    谢司宁看她的目光冷得像冰。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的厌恶着一个人。


    自从谢司宁上次把这个月的赡养费转给了李水春之后,便再次将她拉进了黑名单里。


    但这一次,不过几天,谢司宁的店铺就被人恶意砸毁。


    那人是在晚上闹的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下一下精准地将店铺门砸开,冲进去推翻橱窗,胡乱的将一切东西砸碎。


    如果不是那晚的人偶们全部聚集在谢凌的工作室里玩着扮家家的话,很可能谢司宁在被人通知去警察局一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无数个人偶碎片。


    对于砸毁店铺这件事情,那名醉了酒的男人一直坚称自己是喝醉了,没有意识,以为是在家里,谢司宁却不信。


    毕竟没有哪个喝醉了的人,能精准的在一条街上选中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并有目的地砸开店门,无视满地的玻璃渣,精准的把整间店铺毁于一旦。


    在压着火气计算出店内毁坏的设施价值多少钱后,谢司宁死死盯着审讯室里有恃无恐的男人,可突然响起的手机,却让他觉得这一切的荒谬。


    一个空白的微信号上,他的母亲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只是因为谢司宁没有听话的去做她的提线木偶,李水春就要毁了他的一切。


    哪怕那个空白的微信号上,李水春只给了他一个地址,谢司宁都知道店铺被砸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在把店铺损坏的总金额,一字一顿地告知了那名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的男人后,谢司宁亲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一点点灰败,更看着他开始挣扎,一边说着“这不可能”,一边暴躁的想要站起身,但因手脚都被控制住,无法挣扎,只能望着谢司宁的身影逐渐远去。


    咖啡厅里。


    “李水春,”谢司宁冷漠地盯着面前惺惺作态的女人,直呼她的大名,“你知道吗,早在我彻底的觉得你是个烂人的时候,就做了和你的DNA。”


    面前女人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谢司宁很难接受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于是大学毕业后被迫回到A市时,谢司宁就取了李水春的头发丝,做了和她的亲子鉴定报告。


    那时得到结果的谢司宁对此没什么看法,只觉得自己果然不是她的孩子。


    而每月雷打不动给李水春的赡养费,只是因为姥姥和姥爷离世前,哪怕他们不说,谢司宁都知道,他们还是想见一见那名早就将他们抛弃的女儿一面。


    眼下。


    谢司宁微微垂眸,百无聊赖地说:“你猜给你钱的那个男人,会愿意看到那则报告吗?”


    李水春原本的带着些许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慌乱,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谢司宁,像是在看一名怪物。


    而与此同时,两名警察踏入店内。


    只因李水春的手段实在是差,那名醉酒的男人在听到自己要赔偿的巨额金额后,就忙不迭把指使他这么做的人供了出来,以此来求减轻刑罚。


    警察对李水春出示证件,随后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走。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


    谢司宁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看着那杯他从未动过的咖啡,一点点变冷。


    过往的记忆缓慢浮现在眼前。


    站起身,谢司宁平静地走出咖啡厅,却在门外看到了谢凌。


    少年穿着白色羽绒服,瓷白的脸上露出的鼻尖与下巴被冻红,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谢凌脸上洋溢出笑容,“爸爸。”


    谢司宁看着,像是被冻僵的身体终于开始化冰,许久,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很浅的笑意。


    谢凌说:“我们回家吧。”他不由分说地牵住谢司宁的手。


    大街上,一片片雪花不知从什么时候飘落了下来。


    谢司宁与谢凌肩并着肩,一同走在这条他们走了无数回的道路上。


    期间,谢凌没有问谢司宁刚才到底谈了些什么。


    谢司宁也没有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清楚对方知道。


    因后续事宜谢司宁都委托了律师。


    于是两人回到家。


    店里没有被波及到的人偶全部在昨晚被带了回来,如今正在客厅里撒着欢。


    谢凌面上原本还因牵了谢司宁的手,而暗自窃喜,在看到这一幕后,缓慢落下,他磨了磨牙。


    青年本就爱它们比爱自己多。


    放在店里的时候还好,只要回到两人的小家,那么谢司宁就还是他的,可如今,连家里都变成了这些人偶的天下。


    客厅中,听到了开门声的人偶转过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父亲”,漂亮又精致的人偶们齐齐朝谢司宁扑去。


    谢司宁蹲下身,小心地护住它们,怕它们不小心把自己摔出个好歹。


    一个个由谢凌亲手制作的人偶黏黏糊糊地围在谢司宁身边,有的喊着他“父亲”,有的握住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吹着,也不知道谢司宁到底受了什么伤,只说:“父亲不难过。”


    人偶向来对情绪敏感。


    谢司宁没有说话,点了下头。


    他不难过。


    只是想到了外公外婆在某个傍晚,坐在屋檐下,笑着告诉谢司宁,他母亲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在外公外婆的口中,他的母亲不再是周围人口中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而是小小的,稚嫩的,会喊着他们“阿爸阿妈”,说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乖小孩。


    可等长大了,人就变了。


    谢司宁只是觉得奇怪,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


    但幸好。


    他身上没有流淌着和她一样的血。


    抬起头,因娃娃打闹而变得热闹非凡的客厅里,谢凌蹲下身,漆黑的眼瞳静静注视着谢司宁,里面再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反而是一片晦暗。


    谢司宁意识到了什么。


    “爸爸偏心。”


    “……”


    谢司宁只是听到这几个字,身体就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向来情绪不外露的谢司宁如今竟开始害怕起了谢凌的这句话。


    卧室门打开又被人关上。


    ……


    昏暗的环境里。


    谢凌身体里的两个意识不断争夺着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他们争吵、撕扯,每个意识都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可经过这么多天的抢夺,两个意识都有些虚弱。


    如果能够看到实体的话,就会发现,谢凌的两个意识全部被对方撕扯得坑坑洼洼,这段时间里,两人的记忆不断不断交汇,有时就连他们,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个。


    他们在融合。


    在他们不想承认的时候。


    如今。


    那个谢司宁口中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紧紧盯着怀里,鼻尖上顶着汗水的青年,喃喃问:“爸爸,你爱我吗?”


    他安静着,等待着谢司宁的回答。


    可相比于这句“你爱我吗”,谢凌更加想问的是,“你恨我吗”?


    在那些无望的时间里,在他诞生之后的世界里,谢司宁有恨过他吗?


    结果其实是肯定的。


    可谢凌就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在这些天里,他得到了从未在青年那得到过的爱。


    那些这一世的谢凌才会拥有的玩偶,全部被谢司宁尽力找到,一个一个送给他。


    那些不被人看到的偏爱,那些被人在意的心意,在这段时间里,谢凌都拥有了一个遍。


    他不再是那个怀中空空荡荡没有一颗糖,只有满身恨意的人偶,他拥有了许多许多的糖……


    谢凌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这么的爱着。


    但谢司宁越是爱他,就越是让谢凌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偷窃者,第一次,他生出了想要成为这一世的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再做偷窃者。


    他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很多很多谢司宁的爱。


    冷冰冰的人偶,也是需要爱的。


    谢凌说:“爸爸,我如果消失了,你还会爱我吗……”他低头轻吻了一下谢司宁哭红的眼角,小声又小声地说,“我不是怪物,也不是坏孩子……”


    谢司宁睫毛发颤,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有,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谢凌的头发,温柔得不像话。


    但这种时候,谢司宁越是温柔,就越是让谢凌不舍得。


    他贪心的想要一直陪着青年。


    于是不断索取着谢司宁的目光、呼吸与体力。


    可就算是这样了,在他又一次问谢司宁到底爱不爱他时,还是得到了一句发着抖的:“爱……”


    是爱的。


    没办法不爱。


    ……


    ……


    谢凌轻吻了一下谢司宁泛着粉的眼皮,喃喃道:“我也爱你,爸爸。”


    他是由谢司宁亲手创造出来的人偶。


    是他的“孩子”。


    不是怪物。


    谢凌第一次心甘情愿地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哪怕他再也不会醒来。


    【叮!反派黑化值-30,黑化值:6%。】


    ·


    雪下了一夜。


    一通电话将熟睡中的谢司宁吵醒,他皱着眉,拿过床边的手机,将其接起,“喂?”


    “……”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人接通,空白的呼吸声响了许久,才出现一道发颤的女声,“喂。”


    谢司宁睁开眼。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谢凌也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司宁手中的手机,里面哪有半分睡意。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许久,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醒了吗?”


    谢司宁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像是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直到很久之后,才开口道:“你好小宁,我是你的……母亲,林语烟。”


    “……”


    谢司宁早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主人是谁——那位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时,无视他的狼狈,给予他学习的机会,和一些钱的女主人。


    更是他躺在病床上的人渣父亲的现任妻子。


    “嗯。”谢司宁说,“你好。”


    他没有半点惊讶。


    不是早有预料,而是对此无所谓。


    毕竟“妈妈”这个词,早在谢司宁被李水春抛弃又妄图阻止他参加高考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光环。


    电话那头的林语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的平静,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不管是什么话,在这种遭遇下,都失去了色彩变得苍白。


    “抱歉,”她说,“我……我在你出生的时候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她调换了,我……”她想说很多很多,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高傲如她,似乎也想不到,除了婚姻外,她的人生里竟然又出现了一笔烂账。


    烂到她的前半生都成了笑话。


    她所期待的婚姻,所用心抚养长大的孩子,都被一个人毁了个彻底。


    可二十多年的抚养时间,朝夕相处出来的感情,让她连做出抉择都无比艰难。


    一边是她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养子,一边是她被她养子的妈妈故意调换,流失在外面二十多年,受尽白眼的儿子,这种痛苦几乎压得林语烟喘不过来气。


    她本以为这半辈子,她处理了自己当时眼瞎看中的丈夫,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高位,已经是圆满。


    可生活又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在昨晚接到警察的电话,得到这个消息时,林语烟只觉得五雷轰顶。


    隔着电话,林语烟说:“我们……能不能见一面。”


    谢司宁犹豫了一秒,“好。”


    挂断电话后。


    听到了事情全部经过的谢凌眸中的警惕消失不见,他在谢司宁的侧脸亲了亲,问:“爸爸想怎么办?”


    谢司宁很平静,“她舍不得打破眼前的平静。”


    没有任何理由的,谢司宁的直觉告诉了他这个答案。


    果不其然。


    在又一次从咖啡店里走出来时,谢司宁向身旁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点了下头,不顾她眸中的复杂,先行离开。


    利益面前,很少有人能真正地推翻这一切。


    谢司宁对此无所谓。


    如果不是血缘关系无法斩断的话,他宁愿自己不要和这一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刚才两人简短的谈话中,让谢司宁知道了李水春的下场,林语烟对她的恨意,让李水春很难再从牢里出来。


    而那名促使这一切悲剧发生的男人,也将在不久之后,在病床上接受着属于他的痛苦和惩罚。


    漫天的大雪下,谢凌站在门口,笑着等谢司宁走到他身边。


    像个傻子。谢司宁想。


    谢凌像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也是爸爸最爱的,最可爱的,最漂亮的傻子。”


    “……”谢司宁说不过他。


    天空缓慢飘下一片片雪花。


    谢司宁冰凉的指尖被谢凌紧紧握住,放入他的口袋里,温暖袭来,一点点顺着指尖蔓延到谢司宁的心间。


    两人肩并着肩,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每走一步,雪花就落在两人的身上一点。


    好似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共了白头。


    ……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


    被人砸毁的店铺也已经修好,在人偶们一个个回到橱窗里的那天,谢司宁刚进入到店里,就被玫瑰花淋了个满身。


    无数鲜红的花瓣自上空纷纷落下。


    谢司宁站在这场人为制造的花雨中,看向谢凌。


    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人偶模样依旧,漂亮又生动,他在对谢司宁笑,明媚又开朗,是谢司宁从未见过的模样。


    谢凌说:“爸爸,娶我吧……”


    说着,他伸出手,谢司宁垂眸,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戒指盒终于得见天光。


    早在谢凌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时,谢司宁便着手设计起了这枚戒指。


    目的不是为了向少年求婚。


    而是告诉他,花早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就簇拥着你。


    谢司宁单膝下跪,在谢凌期待的目光中,将一枚只为他设计的戒指,戴了上去。


    谢凌眼前在这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一帧一帧。


    全是有关于谢司宁。


    有前世,有今生。


    不知不觉间,谢凌脚踝上的那片荆棘丛,好似开出了稚嫩的小花。


    谢司宁说:“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谢凌地询问下,谢司宁主动说出这句话。


    【叮!反派黑化值-5,黑化值:1%。】


    周围无数看着这一幕的小人偶鼓着掌,纷纷道:“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谢凌笑着,眉眼弯弯,“我也爱你。”


    我的父亲……


    故事的最后,人偶与他的创造者,终于再也无法分开。


    他们的命运相连。


    故事里,那名碎过一次的小人偶,如今缓慢被人捡起属于他的碎片,一个一个,用一句句“我爱你”,仔细又耐心地拼接好……


    第52章 触手1 怪东西


    下过雨后, 小巷子里积满了雨水。


    朝深处走去,一栋栋间距窄得可怜的楼房就映入眼帘。


    506。


    谢司宁迷蒙地睁开双眼,脑海中充斥着各种画面的他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早在一周前, 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成为了8806口中,三心二意的“人妻”。


    “……”


    这是个同性之间也可以结婚的世界。


    而谢司宁所饰演的这个角色,早在他穿过来的那天, 就结了婚。


    据他的丈夫说,他们已经成婚三年, 因贫穷,一直居住在这片看不见阳光的居民楼里。


    这栋房子的隔音很差, 左邻右舍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司宁没有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面对这么严峻的问题。


    与此同时, 本该将原主的记忆传输给他的8806,却一言不发, 只在谢司宁询问的时候, 将他的人设口述给他。


    【你嫌贫又爱富, 因十八岁就被迫嫁给了如今双腿残疾的丈夫,对他的态度一直恶劣非常。】


    【在婚姻期间,你多次出轨,左邻右舍的邻居全是你的“丈夫”,你爱他们,你恨不得与你的丈夫离婚。】


    【任务一:在半个月内, 成功与两名邻居接吻。】


    【任务二:在你丈夫地注视下,出轨他人。】


    【任务三(主线任务):消除反派苏酌郁的黑化值:0%/79%。】


    当时。


    在看完这三个任务后,谢司宁沉默了许久。


    【8806, 你是被人夺舍了吗?】


    8806:【未曾。】


    谢司宁不问了,他开始思考起了活着的意义。


    据他所知,他这个世界的丈夫就叫苏酌郁。


    系统发布的这几条任务是让他既要在他丈夫的面前勾搭其他男人,又要消除他丈夫的黑化值?


    “……”


    好癫。


    谢司宁没有想到8806升级了一回,还升级出了毛病。


    也是在这一周内,谢司宁逐渐把自己周围的情况摸了个清楚,更把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人设,了解了个差不多。


    娇气、愚蠢、漂亮、不乖。


    很矛盾,但又神奇的让人很好理解的几个词。


    下午三点。


    谢司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洗漱间里,他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正机械地刷着牙,镜子里,一张漂亮到足以让无数人失神的脸出现在其中,纤长的睫羽微垂,唇瓣粉润,又纯又欲的一张脸。


    洗漱好,谢司宁走出这里。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本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上去好像出门了。


    谢司宁对于他的死活并不在乎,只打开冰箱,懵懵的寻找着能吃的食物。


    屋外,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骤然出现。


    随着门被人从外打开,谢司宁转头看去,他的丈夫满身雨水,艰难驱使着轮椅回到家。


    苏酌郁怀中抱着一袋米,轮椅的周围挂满了买好的菜,怎么看怎么狼狈,只有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将他的不堪变成了破碎感。


    谢司宁就站在离苏酌郁不远处的地方,手中拿着一片面包,边吃,边看向苏酌郁,丝毫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苏酌郁像是习惯了,擦干自己身上的雨水,他抬头,在看到谢司宁时,愣了下,却一言不发。


    谢司宁对此见怪不怪。


    毕竟是他让苏酌郁不要和他说话的。


    只因他觉得苏酌郁的嗓音很难听,于是恶劣的对男人说着贬低的话,让他最好在自己面前像个哑巴。


    一块面包很快便被吃完,谢司宁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径直越过苏酌郁,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


    阴雨天。


    丝丝细雨打在窗户上。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昏暗得吓人,电视上,娱乐节目正到了紧张刺激的环节,一声声“哈哈哈”的大笑从中出现,厨房内,坐在轮椅上的苏酌郁正做着饭。


    等了一会儿,确认电视里的声响很大后,谢司宁转头看向厨房,苏酌郁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昏暗,好似男人与阴雨连绵的天气融为了一体,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压抑。


    这种生活,苏酌郁过了三年。


    想到自己的任务,谢司宁深深吸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好,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周,他连楼上楼下邻居的面都没有见齐,又该怎么和其中两位接吻。


    吃晚饭时,谢司宁看着坐在对面的苏酌郁,男人的手艺很好,两道菜都是谢司宁爱吃的,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很安静。


    终于。


    在谢司宁准备放下碗筷时,苏酌郁开口道:“老婆,我们今晚做吗?”


    “……”


    谢司宁本想离开的动作一顿,他望向苏酌郁,漂亮的杏眼里全是他,微蹙了蹙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谢司宁今天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至少没有嘲讽苏酌郁异想天开。


    苏酌郁捧着碗的手顿了顿,嗓音很轻,“我今天摔倒了,整个人摔在水坑里,路上没有人,我挣扎了很久,才爬起来,我当时想给你打电话,却又怕你没睡醒,老婆,你爱我吗?”


    “……”谢司宁给不了苏酌郁任何回答。


    只在离开时,心软了一下说:“等下你来我床上吧。”


    随后走进主卧。


    夜晚降临的很快。


    等谢司宁洗完澡时,再出来,就看到了早就把自己收拾好的苏酌郁,男人坐在轮椅上,听到声响,抬头看向他,温和地笑了一笑,“小宁。”


    谢司宁脾气没上来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他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和苏酌郁相处的,只“嗯”了一声,走到苏酌郁面前,想了想,指尖纠结地抓着睡裙的一角,最终还是低头亲了亲苏酌郁的唇。


    一触即分。


    但少年柔软的唇肉与身上的甜香还是令苏酌郁忍不住追逐。


    谢司宁像是不喜欢这样,偏过头拒绝,威胁道:“再靠近,我就不许你上我的床了。”


    漂亮的一张小脸直直的面对着男人,眼尾因羞耻泛起了红,说出的话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却对苏酌郁十分管用。


    谢司宁一直与苏酌郁分房睡。


    少年住在主卧,床上铺得很干净,像是有在好好整理着自己小窝的漂亮猫猫。


    上了床。


    谢司宁看着苏酌郁,想到了自己那两个糟糕的任务,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对男人好一点,于是微微靠近,轻轻亲上苏酌郁的唇。


    少年的唇瓣饱满,在贴上去的一瞬间,腰身就被人用手抓住。


    谢司宁睁开眼,苏酌郁的力气很大,他半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粉润的唇肉被人舔了又咬。


    谢司宁呼吸发抖,只能重新闭上眼睛,被迫承受着。


    湿软的舌尖只是抵抗了下,就被人像是惩罚般顶着吮吸,舌根发麻,谢司宁被迫咽了咽口水,可却像怎么都咽不完,白皙的下巴上晶莹一片。


    少年皱起眉。


    “啪!”的一声。


    苏酌郁被打得偏过头,而他面前的少年则红着眼尾,一点点吸着气,像是遭到了什么虐待。


    谢司宁的力气不大,更何况又被苏酌郁禽兽似得抓着亲了这么久,手掌软绵,甩在人的脸上,不像是惩罚,反倒像是奖励,尤其靠近时,掌风里还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香气。


    苏酌郁定定地看着他,本该与双腿一起残疾的地方,如今正精神地触碰着少年柔软的腿肉。


    谢司宁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苏酌郁嗓音沙哑,“对不起,”他仿佛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令谢司宁面红耳赤,“老婆,它不听话……你惩罚它,好不好?”


    “你……”谢司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让男人下床,可却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敢张口,好似把这句话说出后,会有什么他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般。


    “帮帮我好不好,老婆……”苏酌郁看着谢司宁。


    如果不是不忍心对苏酌郁太坏的话,谢司宁的第二个巴掌早已经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呼吸发抖。


    谢司宁关上灯,半点和苏酌郁交流的意思都无,抱着自己毛绒绒的小毯子闭上眼。


    黑暗中。


    苏酌郁没再开口说话,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望向身旁装着熟睡的漂亮妻子。


    谢司宁嫁给他的时候还小,才十八岁,是双方父母为了给他冲喜,强行逼着他和他结婚的,苏酌郁一直将谢司宁当成弟弟在养着。


    可一年接着一年。


    谢司宁被他养得越来越漂亮,脾气也越来越大。


    他愚笨,他恶毒,他娇气,苏酌郁可以接受他的一切不好,但唯有一点,他不喜欢谢司宁拒绝他。


    黑暗里,一道黏腻地爬动声出现。


    不知不觉睡着了的谢司宁睫毛微颤,漂亮的脚尖动了动,将想要缠住他的东西踹开,却像是奖励了它般,“怪东西”顿了一下,随后爬动得更加厉害了。


    一道湿漉漉的水痕在床上浮现。


    它轻轻缠上少年纤细的脚踝,一个接着一个的吸盘小心翼翼地贴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力度很轻,又忍不住加重,像是喜欢到了极点,却必须克制着自己。


    苏酌郁鼻间萦绕着谢司宁身上淡淡的甜香。


    似是看到了什么,他平静地移开眼,将视线放回谢司宁的脸上。


    黑暗里,一根通体雪白,吸盘颜色却猩红的触手缓慢顺着少年的脚腕攀爬。


    一连串的水痕浮现,熟睡中的谢司宁被冷得颤了一下,睫毛发抖,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触手行动的速度很慢,它钻进少年软乎乎的小毯子里,猩红的吸盘吮吸着充满甜香的布料,隐约间,像是真的吮吸出了水意。


    触手整根身躯猛然一顿,随后雪白的身体一点点变粉。


    好香……


    “怪东西”有些想把面前的小雌性缠紧,带回到自己的巢穴里,藏起来。


    可莫名的理智又告诉它,不可以。


    于是一边压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甜丝丝的水意被吸盘不住吮吸。


    苏酌郁喉结滚了滚,口腔中涌现的莫名香气令他有些口渴,却不敢太过过分。


    只轻轻吻了下谢司宁的唇。


    浴室里。


    冷水哗哗作响,满身凉意的苏酌郁推开门,本该无法站立行走的双腿,如今竟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地上。


    他回到床上,抱紧谢司宁。


    内心拼命地告诉着自己,还不到时间。


    翌日。


    一觉睡到下午的谢司宁脑袋有些懵的醒过来,看了眼手机,在看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时,愣了下。


    不知为什么,最近谢司宁特别的嗜睡。


    很多时候,明明没有熬夜,可当第二天醒来时,还是到了下午。


    身体莫名有些酸软,谢司宁没有当回事,只是刚下床就膝盖一软,跪在了地毯上。


    这一摔令谢司宁本就懵懵然的脑袋,更加懵了。


    “O.o?”


    谢司宁低下头,看着自己软绵绵的腿,险些以为自己说话太恶毒遭到了报应,双腿跟苏酌郁一样残废了。


    但缓了缓,谢司宁发现,自己还是能站起来的。


    只是每走一步,腿就更加的酸软一点,像是刚上岸的美人鱼一样。


    客厅中,苏酌郁坐在轮椅上,正看着电视,听到声响,他转头。


    刚睡醒的少年又呆又纯,像是还没有睡醒,看到他时,扭过头,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显然还在记着昨晚他把他弄不高兴了的仇。


    谢司宁翻了翻冰箱,在找出一瓶牛奶喝过后,脑袋才终于清醒一点。


    边朝沙发前走,谢司宁边问:【8806,我是生了什么病吗?】


    【……】


    8806:【不是,是快生了。】


    “?”


    谢司宁不知道8806什么时候竟然也幽默起来了,但知道自己没有生病就好,不然他不确定就凭着苏酌郁和他的积蓄,能不能付得起住院费。


    想到一直被自己搁置的任务。


    谢司宁软绵绵地窝在沙发里,想着明天再说。


    可一天天过去,任务一直没有动。


    这段时间谢司宁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总是想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觉,在任务期限只剩下了最后两天时,终于想起来这一切的谢司宁总算动了动。


    下午四点。


    趁着苏酌郁出去买菜的间隙,谢司宁准备去自己右边的邻居家看看,出了门,谢司宁站在自己邻居家的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默默想着自己在他一开门,就强吻的成功机率有多少。


    可等了又等,都没有听到有人过来开门。


    抿了抿唇,小腿有些酸的谢司宁蹲下身,本想揉一揉,却听不远处有人开口:“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等谢司宁扭头,就见一名身型高大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影子将地上的他笼罩,谢司宁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男人,原本想做的事情在看到自己这名邻居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后,默默消失。


    “没、没事。”


    除了娇气外,谢司宁还有一件最擅长的事情——欺软怕硬。


    他站起身,漂亮的眼睛望向季章,想了想,小声说:“你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这是谢司宁一早就想好的借口。


    毕竟借一些东西,可以被人以家里没有拒绝,但吃一顿饭,怎么看他那位邻居家里怎么不像是没有的。


    只是如今在季章面前,谢司宁语气中明显带着底气不足。


    他没有想到8806口中的“丈夫”,会这么的人高马大,像是能把三个他欺负死的模样。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谢司宁就想打退堂鼓,可不等他张口,就听,“进来吧。”


    很轻易的,谢司宁就进了季章的家。


    跟在男人身后,谢司宁目测着自己和他的距离,想了许久,都没有敢把脑子里最初的计划实施的勇气。


    “你想吃什么?”季章转过身,却被失神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谢司宁漂亮的小脸撞在季章的胸口,轻“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急忙退后,眼尾却因痛感微微发红,“抱歉,我没…看到……”嗓音细细轻轻的,里面还藏着些对于季章的害怕。


    季章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谢司宁微粉的鼻尖和眼皮上,浑身紧绷,刚才所感受到的柔软触感仿佛重新袭来,还带着一股微弱的香气,“……没事。”


    季章认识他。


    是隔壁那名残疾男人的小妻子。


    有时谢司宁对苏酌郁发脾气说得话,季章在隔壁全部听得一清二楚,久而久之,他对于谢司宁这个人便没什么好感。


    可如今,季章隐隐觉得苏酌郁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让少年不高兴的事情,才让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毕竟少年只不过是撞在了他怀里,就像是被撞疼了哪里一样,睫毛湿润,看上去娇气又软得不行,哪里像是会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


    “你丈夫真的很过分。”季章说。


    谢司宁懵懵地抬起头,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


    季章知道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索性闭口不言。


    谢司宁没有听懂季章在说什么,脑袋更是因为刚才的那一撞,变成了浆糊,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干脆就这么把男人强吻了,完成任务,可脚步刚要上前,仅存的一丝理智就告诉他,这很危险。


    与此同时,手机上距离苏酌郁回家还剩十分钟的铃声突然响起。


    谢司宁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就要等明天了。


    可他明天还有另一个人要亲。


    那样就会很忙。


    想了想。


    谢司宁伸手扯了一下季章的衣角,在男人看向自己时,努力睁圆眼睛,装出一副可爱又无辜的模样,提高着自己的无害感。


    殊不知自己这样有多么的漂亮。


    季章眸色一暗,视线落在谢司宁抓着自己衣角的粉白指尖上,“怎么了?”


    谢司宁不知道该怎么勾.引一个男人,在脑袋里搜刮了一圈,但都是一片空白,他没有属于之前的记忆,只能凭借着本能慢吞吞地说:“我可以……亲你吗?”


    他咬字很轻,落在别人耳中像是在说着什么情话一样。


    漂亮得要死。


    季章垂着眸,心跳明明快了不止一点,还是道:“你丈夫呢?”他嗓音带着些哑意,“我不是你的丈夫,小妻子。”


    不知为何,谢司宁被季章最后的那一句“小妻子”说得耳廓发红,但还是强撑着说:“我只想和你接、接吻……”


    “……”


    季章:“那我是你的什么?”


    “情人?小三?还是消遣的邻居?”季章说,“我不跟结过婚的人接吻。”


    谢司宁有些急了,距离苏酌郁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


    哪怕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苏酌郁的眼前出轨,但能瞒着男人一天,他就想瞒一天。


    但季章还在说着,全部都是谢司宁听不懂的话。


    于是在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钟时,谢司宁抬起头,将季章的话堵在口中。


    与此同时,耳边:【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1/2)接吻时限一分钟,现在开始倒计时:59、58……】


    谢司宁刚准备推开季章,却没有想到这个任务还有倒计时这一说。


    于是推开的双手变成了拥抱。


    季章低头,立体英俊的五官令此刻的他有股莫名的欲,他小麦色的手臂环住面前出轨小妻子纤细的腰肢,呼吸间,全部是谢司宁身上甜腻的香气。


    香得人头晕目眩。


    季章胸口的心跳快得要跳出来,他轻吻着谢司宁粉润的唇肉,以为这就是天堂,可不知不觉间,少年微微张开了口。


    “轰”的一声,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季章大脑一片空白。


    他滚了滚喉结,抱着谢司宁腰的手越抱越紧,甚至在察觉少年想要逃时,伸手按住了他的后颈。


    “唔……”谢司宁皱眉,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微微偏过头,想要躲避,可不管怎么躲,季章都会追上来,像条吃不饱的野狗。


    透明口水微微顺着唇角溢出,谢司宁轻哼了声。


    季章喉结微动,不知吃下去了多少谢司宁的口水。


    香的,少年的口水是香的……


    季章浑身发麻,甚至有片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倒计时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时。


    谢司宁伸手狠狠将季章推开,一缕细微的银丝在空气中断裂,谢司宁大口大口呼吸着,原本肉色的唇瓣如今红润无比,只差一点,就会肿起来。


    很烦。


    谢司宁没有想到季章会这么的过分。


    拿出手机,在借着屏幕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后,谢司宁漂亮的眉毛皱起,眼中含着水光,像是被人蹂.躏过了一遍般。


    缓了缓,谢司宁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季章还未反应过来,像是陷入了刚才的那个吻中。


    直到门被人重重关上,男人才终于如梦初醒.


    站在506门口。


    谢司宁踟蹰着,不敢推门进入。


    他不害怕苏酌郁,但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刚才的事情被男人发现了的话,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抿了抿唇,被人亲到眼尾湿红的少年伸出手,打算推开门,可身后。


    “老婆怎么不进去?”


    第53章 触手2 娇气的妻子


    本该在家里的苏酌郁手中提着菜, 站在谢司宁身后,不知观察了他多久。


    谢司宁脊背明显一僵,转过头。


    苏酌郁视线落在谢司宁格外红润的唇肉上, 眸色晦暗, 不等他开口,就见少年一言不发地推开门进去,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苏酌郁坐在轮椅上, 跟在他身后,一直与谢司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主卧的房门被人关上。


    房间里, 谢司宁松了口气,扑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 不想起来。


    他不敢想象,刚才要是苏酌郁开口问他的嘴巴怎么红了,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被野男人亲的吧?


    就算谢司宁再不聪明, 也知道这算是在男人的逆鳞上起舞。


    可他又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思索间,迷迷糊糊, 谢司宁又睡了过去。


    没什么光线的卧室里漆黑一片, 像是某种生活在岩洞里, 阴暗潮湿怪物的巢穴,而缩在床上,盖着毛乎乎小毯子的雪白少年就是它的漂亮雌性。


    客厅内。


    苏酌郁立体的五官被阴影淹没,他静静地望着那扇被人关上的房门,脑海中,属于自己妻子乖软地求着别人亲他的画面, 还历历在目。


    “哈。”黑暗中,不知是谁笑出了声。


    一道黏腻的水痕在地板上出现。


    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漆黑的室内,只有躺在床上的少年是醒目的。


    睡着时的谢司宁很乖,漂亮的五官埋在毛茸茸的小毯子里,显得格外柔软温顺,与醒来时的高傲娇气完全不同。


    只是包裹着他的毯子似乎小了些。


    谢司宁瓷白的脚腕被冰凉的触手再一次轻轻碰了上去,类似章鱼的柔软触角紧贴在少年漂亮的脚踝骨上,缓慢将其吮吸出粉晕。


    好香……


    冰凉的透明粘液顺着吸盘缓缓流出,又在几个瞬间后,消失不见。


    谢司宁皱了下眉,想要翻身,可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腿已经完全动不了,睫毛发颤,他想要醒过来,但梦境却不断将他拉扯到深处。


    “唔……”


    柔软的小毯子已经被触手打湿。


    谢司宁眼底不知何时溢出些泪水,粉润的唇肉微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细细颤颤地呼吸着。


    而原本通体雪白的触手,如今因为被少年抱在怀中,逐渐变粉,冰凉的体温好似也被融化了一点,渐渐有了温度。


    只有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海水气息,一直没有消散。


    它的……


    它的雌性……


    触手柔软的吸盘轻轻吮吸着,将甜香的液体尽数吮吸干净.


    当谢司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在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谢司宁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醒得这么的早。


    吃完早餐。


    想着自己还没做完的任务,谢司宁窝在沙发里,对于共处一室的苏酌郁熟视无睹,一整个上午,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偏偏这种生活,谢司宁觉得很舒服。


    他讨厌自己的丈夫。


    明明脑海中属于苏酌郁的记忆很少,但谢司宁就是讨厌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下午四点,在到了苏酌郁平时出去买菜的时间时,谢司宁频频将目光望向身旁的男人,想要张口说话,但在看到苏酌郁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表情时,又不免泄了气,咬着一点指甲,等待着。


    分针“哒哒”指向下午四点三十。


    苏酌郁还是没动。


    四点三十三。


    苏酌郁还是没动。


    四点三十五。


    苏酌郁还是没动。


    谢司宁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今天不出去买菜吗?”


    却见苏酌郁温和地回答:“前两天买得有些多了,今天不用出去,怎么了吗老婆?”


    “……”有理有据,谢司宁根本无法反驳。


    抿了抿唇,谢司宁本想故意让苏酌郁出门帮自己买零食,但看了眼男人身下的轮椅,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扔开自己怀中的抱枕,谢司宁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一句话都没有和苏酌郁说,只关上了门。


    本就昏暗的房间里,如今只剩下了坐在轮椅上的苏酌郁。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差。


    苏酌郁维持着谢司宁离开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只微微垂眸,想着一墙之隔,他的小妻子在做什么。


    谢司宁在说着蹩脚的借口,想要进到邻居的家里。


    他成功了。


    因为门打开又被关上。


    谢司宁在想着该怎么和别人接吻,于是连邻居问的问题,都回答的答非所问。


    随着唇上一阵柔软的触感袭来,苏酌郁眸色缓慢暗下,不再思考,只等着谢司宁还会做什么。


    一墙之隔。


    谢司宁红着耳朵,微微踮起脚,搂住男人的脖子,青涩又小心翼翼地吻在他的唇上。


    而站在他面前的余尔微微垂眸,温柔又多情的眼睛隔着一层镜片望向谢司宁,感受着少年生疏地亲吻,很认真,却也很青涩,像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猫,用脑袋软乎乎地蹭着自己的主人。


    “只有这样吗?”余尔轻轻问。


    谢司宁抬眸,在看到他的眼睛时,愣了一下,也就是这片刻的空隙里,本该抽离的吻,被男人加深。


    谢司宁睫毛乱颤,不明白余尔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的凶。


    耳畔。


    任务提示音直到现在才跳出来:【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2/2)接吻时限一分钟,现在开始计时:59、58……】


    谢司宁指尖抓着余尔的一点衣角,呼吸好似被剥离,整个大脑晕乎乎的,连什么时候自己被抱了起来都不知道。


    湿软的舌尖被人轻咬了下。


    谢司宁睫羽微颤,眼前蒙上一层水光,细细呜咽了一声,想要躲,可不管怎么躲,都逃不过被亲的命运。


    牙关被人撬开,饱含汁水的口腔被人吮着,呼吸急促,谢司宁偏过头,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但不等他调整过来,就听耳畔:【叮!检测到接吻暂停,重新开始计时,为期一分钟:59、58……】


    又要重新开始。


    谢司宁连哭都要哭不出来。


    他没有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余尔会这么的凶,比季章和苏酌郁都凶。


    他有些不想要和他亲,可任务却步步紧逼。


    到了最后。


    谢司宁甚至要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只一点点吸着气,舌尖疼得要命,舌根更是酸软的快抬不起来。


    一次又一次重新计算时间。


    当终于听到那声【任务完成】时,谢司宁几乎要缺氧。


    他想要推开余尔,却怎么都推不开,只能湿漉着睫毛,被他吻到不知天昏地暗。


    嘴巴已经要破皮,可站在他身前的男人还是很坏。


    坏得要死。


    ……


    当终于从那扇门里逃出来时,谢司宁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自己的家,站在门口,小小呼吸了几下,才让混乱的大脑清醒过来。


    哪怕谢司宁不照镜子,都能够感受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糟糕。


    身上单薄的短袖早在接吻的过程中,被余尔弄皱,要不是谢司宁拒绝得太过明显,那时已经摸到他腰上男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揉了揉湿润的眼角。


    谢司宁将身上出现褶皱的衣摆抚平,伸手推开门,低着头,不去看客厅里到底有没有苏酌郁的身影,直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在把房门反锁上时,才真正有了一丝安全感。


    可转身,却直直对上了苏酌郁的目光。


    “!”


    谢司宁一时间甚至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下意识想质问苏酌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可当看到周围的布置时,才意识到是自己走错了。


    空气一时寂静无比。


    而谢司宁的面前,明显是刚洗完澡的苏酌郁,正在弄着什么。


    很……的一幕。


    只是看着,谢司宁耳朵上还未消散的粉晕就慢慢蔓延到了脸上,“你……你怎么……”


    他结巴着,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这是苏酌郁的房间,要做什么,要弄什么,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抱歉,”苏酌郁抬起头,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时间回来。”男人有些卑微,手中握住的东西却越发昂|扬。


    谢司宁像是呆住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一幕,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严格来说。


    这还是谢司宁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出现除了包容和温柔之外的神情。


    没有想象中的不堪。


    苏酌郁苍白的眉眼染上一抹欲色,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紧盯着他,像是找到了猎物的蛇类,眼下隐隐浮现出一抹潮|红,不丑陋,却显得异常病态。


    尤其是他紧盯着谢司宁的这个动作。


    “……”


    那日之后,谢司宁便很少出现在苏酌郁的面前,大多时候,不是他让男人避开自己,而是自己主动的躲着苏酌郁。


    也是在这段时间中,苏酌郁的黑化值成功到达了百分之八十三。


    很危险的一个数值。


    与此同时,谢司宁的嗜睡也越发严重,大多时候晚上九点休息,会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准时醒过来。


    这天。


    当谢司宁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客厅内属于苏酌郁的身影消失不见,谢司宁没有在意,只在冰箱里翻找着,最终拿了一颗苹果慢吞吞地啃着。


    不是很饿,也不是很想吃东西,但又不能真的不吃。


    窝在沙发里,谢司宁边啃着苹果,边看着电视,在伸手把抱枕拿到怀中,准备抱住时,不知是不是谢司宁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胖了。


    至少比之前要胖上一圈。


    这明显的差距令谢司宁愣了下,随后掀开衣摆,看着自己微微隆起一点弧度的肚皮,有些发愣,许久,才终于用手摸了上去。


    是胖了一点。


    但不多。


    手感软乎乎的,就是摸上去的时候,谢司宁下意识想要躲开自己手指地触碰,好似肚子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保护一样。


    少年雪白软绵的小腹微微隆起。


    “咔嚓”一声,家门被人关上。


    听到声响的谢司宁转过头,懵懵地看向苏酌郁,湿润的眼睛里还带着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胖了一点的探究和好奇。


    苏酌郁驱使着轮椅来到他身前,在看到谢司宁没有放下去的衣摆时,顿了下,视线像是黏在上面。


    第54章 触手3 “老婆,你不乖……”……


    这道视线黏腻得令人感到怪异。


    谢司宁飞快拉下衣角。


    苏酌郁收回目光, 哑声喊了一声“老婆”。


    这段时间,因之前谢司宁闯入他房间,看到的那一幕, 导致少年一直躲着他。


    苏酌郁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只能越来越讨好谢司宁,在谢司宁面前的态度也放得越来越低,可换来的结果, 仍旧是谢司宁越来越抗拒他的靠近。


    今日外面下了小雨。


    苏酌郁出去了一趟,身上不可避免的被淋湿, 狼狈得可怜,“我买了蛋糕, 老婆要吃一点吗?”


    谢司宁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面前苏酌郁的狼狈, 仿佛映射着他这些天的可恶,毕竟是他无视苏酌郁的讨好, 躲着他的。


    谢司宁偏过头, 以往脱口而出的恶劣话语, 如今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好吧……”


    皮肤白皙的少年窝在沙发里,怀中抱着一个抱枕,身上宽松的短袖领口暴露出他瓷白的锁骨。


    谢司宁很娇,因最近的困顿,让他连吃东西,都要苏酌郁喂。


    蛋糕很小的一块。


    但这已经是苏酌郁能够给谢司宁最好的东西了。


    他坐在轮椅上, 靠近谢司宁,漆黑的眼瞳落在少年身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黑色小叉子挑起一点软绵雪白的蛋糕, 谢司宁张口,刚把它们含入口中,就听苏酌郁好似无意间说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邻居们,”他笑了一下,“老婆认识他们吗?”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却让谢司宁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谁、谁啊?”


    谢司宁惊疑不定地望着苏酌郁。


    生怕他发现自己之前背着他干得那些事情。


    苏酌郁垂眸,半颗沾染了些奶油的草莓被叉子穿透,递到谢司宁嘴边,“他说他叫余尔,是你以前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们聊了一些。老婆和他认识吗?”


    谢司宁习惯地张开口,已经忘了自己在吃什么,机械地嚼着草莓,却尝不出来它的味道。


    只剩脑海中不断出现苏酌郁刚才说得话。


    以前的朋友?余尔?


    谢司宁想不通,自己只是和他亲了一下,怎么就成为他的朋友了。


    可又不敢否认,毕竟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万一他以前真的认识余尔呢?


    谢司宁细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一角,整个人像是陷入危险状态中的小兽,眸子湿润地望向苏酌郁。


    就连谢司宁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怕苏酌郁,按照他娇纵又坏得要死的性格,应该目中无人到连苏酌郁都不放在眼中的。


    可事实是,他真的有点害怕对方。


    “老婆?”


    许是谢司宁走神得太过明显,苏酌郁道:“老婆真的和余尔认识吗?”


    昏暗的室内。


    一根通体雪白的触手缓慢缠绕上沙发里,满脸写着不知所措的少年纤细的脚踝,激动得下方猩红的吸盘不断分泌出粘液。


    “老婆?”苏酌郁再一次出声打断谢司宁的思绪。


    谢司宁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如今满是迷茫,他怔怔地望向苏酌郁,看着一定要他给出一个回答的男人,连脚踝上莫名的凉意都忘了,脑袋更是急成一滩浆糊。


    可在他终于开口颤声说“认识”时——


    “叮咚——”


    门铃响了。


    谢司宁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抖了一下。


    门外,前几天将他吻到呼吸艰难的男人跟在苏酌郁身后,走了进来。


    谢司宁呆呆地望着这一切,直到余尔坐在他一旁的沙发上,笑着看向他,无声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一室之内。


    谢司宁的合法丈夫与他的偷情对象齐齐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根纯白的触手缠绕着他的脚踝,每滑动一次,透明的粘液就涂满一寸他的皮肤,可谢司宁除了冷冰冰的感受,什么都看不见。


    而如今,唯二能够看到的男人却对此熟视无睹。


    余尔今日没有带眼镜,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对着谢司宁弯了弯,“小宁,还记得我吗?”


    谢司宁张了张口。


    何止是记得,我还亲过你呢。


    怎么就这么巧,他刚和苏酌郁说完记得他,余尔便在下一秒按响了门铃。


    可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谢司宁去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眼前笑语晏晏的人,“认、认识……”


    不认识,也得认识。


    “是吗?”余尔说,“我还以为小宁已经忘了我,若不是今日见到郁哥,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搬到了这里。”他一副和谢司宁自幼便认识的模样。


    “?”


    肉眼可见,沙发上小脸漂亮的少年双眼里写满了迷茫。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余尔,微粉的指尖捏着一点衣角,漆黑睫羽乱颤,想不通男人在说什么,却又因为前几日的主动索吻,不敢在丈夫面前问出口。


    像是和丈夫兄弟偷情,害怕被丈夫本人发现的小妻子。


    心跳如鸣鼓,谢司宁含糊地应了几声。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通体雪白的触手已经缠绕到了腿根,软绵瓷白的腿肉被勒得溢出一点,怪物猩红的吸盘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一点点轻吮着,无数液|体因激动,流了下来,像是口水。


    少年脸白人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面前的两个男人身上。


    生怕余尔语出惊人,将前几天他与他接吻的事情在苏酌郁面前捅出来。


    听着耳畔苏酌郁和余尔的交谈声,谢司宁只有在他们提到他时,才含糊地随意应两声,手指抓着一点衣角,害怕得要命,也心虚得要命。


    甚至在苏酌郁喊他“老婆”时,磕磕绊绊地回应了他一句“老公”,才开始嗓音轻颤地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谢司宁大脑在余尔跟苏酌郁你来我往的交谈中,变成一团乱麻,连身上的短袖什么时候被顶开一点都不知道,只是手下意识将怀中的抱枕,抱得更紧了一点。


    怪物触手顺着少年白软的腿肉一路朝上,直到顶开小雌性香香的衣摆,小心翼翼圈住他纤细的腰肢,才终于停下继续朝上的脚步。


    ——老婆……


    ——好香……香的……


    ——软……好软……


    怪物简单的呓语,却让坐在谢司宁面前的余尔和苏酌郁说话的声音一顿,漆黑眼瞳齐齐看向少年怀中抱枕后面,被遮挡的纤细腰肢。


    苏酌郁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老婆”。


    谢司宁抬起头,脑袋不清楚地“嗯”了一声,眼睛却落在旁边的余尔身上,警惕他会将自己出轨的事情说出来。


    不然,谢司宁想不通,余尔为什么会在今日上门。


    越是想,便越是害怕。


    “我困了……”谢司宁垂眸,揉了揉眼睛,他装困的演技很差,可伸开双手,一副求抱的可怜模样,任凭哪个男人都抗拒不了。


    苏酌郁也不能。


    时隔多日,他终于重新将他的妻子抱入怀中。


    轮椅前进时,一道道黏腻的粘液缓慢落在地上,形成一道水痕。


    狰狞的怪物用触手圈住自己妻子柔软的腰,口水不断从吸盘里流出,如果不是怕谢司宁发现的话,它早就变得更加过分。


    卧室里。


    回到了自己小窝中的谢司宁面上的困顿尽数褪去,他躺在床上,手却拉着苏酌郁的手不放,歪头,谢司宁看向自己的丈夫,软声撒娇,“不要走,好不好?”


    “……”


    他像是忘记了前几天,意外闯入苏酌郁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满心都是不能让苏酌郁和余尔独处的害怕。


    为此不惜将自己软白的脸颊贴在苏酌郁的掌心,轻轻蹭了蹭,“老公……”他拖长尾音,甜得、嗲得人几乎头晕目眩。


    连怪物都无法幸免。


    苏酌郁从未见过谢司宁的这副模样。


    哪怕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此刻坐在客厅里,小妻子给自己找的那位奸夫,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还有客人在呢。”苏酌郁阴郁的眉眼望向谢司宁,嗓音却温柔。


    但他越是拒绝,就越是让谢司宁想将他留在这里。


    “苏酌郁,”少年的坏脾气好似又冒了出来,“你不想陪我?”他倒打一耙,“是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着我,一步都不能离开。”


    谢司宁坐起身,看着苏酌郁,在看到他脸上熟悉的无奈时,才稍稍心安片刻,几乎无师自通地靠近,粉着眼尾,轻轻在男人的唇上贴了一下。


    像是讨好。


    生疏又纯情。


    半点看不出来几天前,被陌生邻居吻到口水溢出下巴,舌根酸麻时的无措模样。


    随着谢司宁的抽离,一股莫名的软香,也随之消逝。


    苏酌郁喉结微动,手下意识想要追逐,却又收回,只哑着嗓音问:“那客人怎么办?”


    谢司宁轻哼了一声,俨然一副让他想办法的模样。


    不讲道理得要命,却因发颤的睫毛,和微红的眼角,显得外强中干,漂亮得让人想将他亲坏。


    最终。


    苏酌郁被自己坏脾气的妻子困在了他的房间里,鼻间闻着他身上的软香,整个人像是被谢司宁的气味包裹,无孔不入。


    却让男人甘之如饴,连阴郁的眉眼,都添了几分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在客厅里等待的邻居终于意识到主人的不欢迎,起身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隔着一扇门,温声说自己要离开了,感谢今日的招待。


    随后,远处一道朦胧的关门声响起。


    谢司宁抓着苏酌郁的手,眼皮困得快要黏住,在听到关门声后,飞快松开苏酌郁的手,转身抱着自己软乎乎的小毯子,陷入了梦乡。


    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苏酌郁,望着自己骤然变空的掌心,不知在想什么。


    床上。


    触手小心翼翼地圈住自己漂亮的小雌性,害怕自身的黏液将他的小毯子弄湿,不敢靠近一步,却又疯狂渴求着小雌性身上的香气,整只触手变得无比焦躁不安。


    黑暗中。


    苏酌郁的黑化值疯涨。


    最终在濒临百分之九十的临界点,停下。


    系统疯狂的提示音在谢司宁脑海中响起,却怎么都唤不醒陷入沉睡的少年。


    苏酌郁从轮椅上站起身,屈着身体将自己埋入谢司宁的怀里,鼻尖贴近少年的颈窝,几乎贪婪地嗅着少年身上的香气,抱住他的腰。


    “老婆,你不乖……”他轻声呢喃。


    第55章 触手4 少年红润的唇肉被触手捂住……


    谢司宁睡了格外疲惫的一个觉。


    睡梦中的他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上, 手脚被束缚得软绵无力,连将其推开都做不到。


    只能任凭巨蟒一点点将他缠紧。


    醒过来后。


    谢司宁懵着,将抱住自己的苏酌郁推开。


    不等他疑惑苏酌郁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上, 昨天的记忆就纷纷涌入大脑。


    想到上门的余尔和苏酌郁给自己买得那块小蛋糕。


    谢司宁呆呆坐在床上, 先是庆幸自己昨天随机应变的能力,没有让余尔把他亲了他的事情说出来。


    随后反应慢一拍的计算着目前苏酌郁手上剩余的钱,但不管怎么算, 得到的结果都是他和苏酌郁一贫如洗。


    “……”


    而且,据这些天谢司宁所了解, 每个月,光是苏酌郁买药的支出就是很大的一笔。


    可不论谢司宁怎么回忆, 失去了记忆的他都记不起来,他和苏酌郁的生活费从哪里来。


    生性娇纵的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够去工作的人。


    而苏酌郁,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去工作,就更不可能了。


    “老婆……”


    不等谢司宁去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身后, 苏酌郁的声音响起, 男人的语气里充斥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太累了,所以才睡在了你的床上……”


    谢司宁的思绪被打断。


    他转过头,看向起身的苏酌郁。


    脑海中,昨天自己不允许苏酌郁离开这间卧室的话贯彻耳道。


    睡饱了觉的少年没有了往日的坏脾气,连自己之前不允许苏酌郁进房间的规矩都可以无视, 随意“嗯”了一声,他起身忽略过苏酌郁,走出房间。


    宽松的T恤领口很大。


    但因过分柔软的面料, 使生性娇气的少年没有将它丢掉,于是每走几步,就要伸手扯一扯即将掉到肩膀上的领口。


    好烦……


    洗漱好的谢司宁窝在沙发里,微微偏过头,警惕地听着门外苏酌郁和季章的谈话声。


    “他在家吗?”季章问。


    苏酌郁坐在轮椅上,与门前高大的男人对视,“谁?”


    “你的……妻子。”季章顿了一下,像是也觉得自己当着人家丈夫的面,问他的妻子是否在家不太好,“我找他有些事情。”


    苏酌郁没有出声。


    但躲在沙发后面的谢司宁就是能够知道,此刻的苏酌郁在看他。


    心底闪过一丝心虚。


    可很快就消失不见。


    毕竟苏酌郁生气或不生气,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司宁从沙发靠背后缓慢露出一个脑袋,精致又漂亮的小脸此刻气鼓鼓地看向家门口处的两名男人。


    更在季章看过来后,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讨厌。


    不就是亲了一下,至于让他和余尔接二连三的上门吗?


    更何况,这种事情吃亏的明明是他,谁想亲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啊。


    “找我?”谢司宁开口。


    季章硬朗的眉眼在谢司宁面前有些讨好,他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想见你。”


    自从那天被谢司宁强吻过后,季章就一直念念不忘,总在想少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他接吻,是讨厌他的丈夫,所以要找他出轨吗?


    连工作最繁忙的时候,季章都在想。


    可理智和道德令他一直克制着找谢司宁问清楚的想法。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季章满脑子都是那天少年将自己推开,呼吸不稳、唇瓣红润时的模样。


    他快克制不了自己了。


    尤其,昨天余尔的上门,让季章意识到,自己也可以以一名邻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敲响少年的家门,与他见面。


    ——早在谢司宁强吻他后的第二天,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见谢司宁的季章,就在偷偷跟踪着他。


    季章知道。


    余尔也是少年的出轨对象。


    他们也接了吻。


    那天,季章听到隔壁打开门的声音,就悄悄推开了门。


    在缝隙里,他看到谢司宁朝余尔家走去,模样忐忑,也看到当少年再出来时,唇肉红润得像是被人蹂躏过,衣摆也存在被人撩起的痕迹。


    只是看着,季章就嫉妒得要死。


    凭什么?


    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还是他没有余尔听话?


    为什么少年想要出轨不来找他,而是去和另一位陌生的邻居接吻?


    更何况,季章想,他比余尔看着好骗多了,只要小男生再像那天那样,找一个拙劣的借口靠近他、亲一亲他,他就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奉上。


    如今。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季章手中拎着一个完整的草莓蛋糕,站在门口,硬朗的五官不知为何有些可怜,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大狗,小心翼翼地看向谢司宁,说着“我想见你”的话。


    “……”


    谢司宁大脑一片空白,细白手指无意识揪紧一点沙发布,呆呆地看向季章,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直接的把一句暧昧的话,说出口。


    他们很熟吗?


    除了接了个吻之外,他们认识吗?


    尤其,此刻他名义上的丈夫就在季章面前,他是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谢司宁想不通。


    他下意识看向苏酌郁,想要和他解释,可又不知道解释什么,毕竟季章只是说了一句想见他。


    进退两难。


    偏偏门外的季章像是察觉不到现如今氛围的奇怪,抬起自己手中的草莓蛋糕,问道:“要吃吗?”


    苏酌郁坐在轮椅上,眼前细碎的黑发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嗓音微凉,“老婆和这位邻居,也认识吗?”


    “。”


    不熟,但亲过。


    谢司宁尴尬得恨不得抠手指。


    可天生的坏脾气让谢司宁讨厌自己做坏事被别人质问,于是对苏酌郁的态度也差了起来。


    苏酌郁越是表现出抗拒季章,谢司宁对季章的态度就越是热情。


    “认识。”谢司宁说,“我们很熟。”


    他光明正大的在苏酌郁面前邀请季章进来,并接下他手中的蛋糕,乖乖甜甜地喊着季章的名字。


    态度好到让旁观的人忍不住嫉妒。


    而身为被喊了名字的对象,季章连自己是怎么进入客厅的都不知道,脑袋晕乎乎的,被少年拉着坐在沙发上。


    两人坐得很近。


    近到季章连转头都不用,就能闻到从谢司宁身上传来的香气。


    耳廓发红,季章身体僵硬地坐在谢司宁旁边,看着少年打开蛋糕盒,切下来一小块放在他手中,理所当然的让他喂他。


    季章接过,刚要喂,就见原本在门口的苏酌郁来到这里,轻声制止,“我来吧。”像宣誓主权一般,男人垂眸说,“小宁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以往不会这样对客人的,别介意。”


    苏酌郁嗓音温柔,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季章,他只是客人,而他才是谢司宁真正的丈夫。


    结过婚、见过家长、领过证的丈夫。


    直到此刻,季章才真正正视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苏酌郁阴郁着眉眼,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毫不退让地望着面前自己小妻子的出轨对象。


    昏暗的室内深处。


    几根通体雪白的狰狞触手不耐烦拍打着地面,想要将面前和它们抢小雌性的同类杀死。


    哪怕季章身上,流露着与它们相同的气息。


    还是讨厌——


    【叮!!!警告!!警告!!!反派黑化值+3,黑化值:93%。】


    【危险——!!!】


    谢司宁听着耳中刺耳的系统提示音,维持着面上娇气又不耐烦的表情,在脑海中疯狂查找反派黑化值什么时候到达百分之九十的信息。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接收到过系统的提示音。


    可当看到最近一次黑化值上涨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后,谢司宁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黑化值突破了百分之九十的怪物会做出什么,谢司宁无法确定,只能继续维持着目前的人设,皱紧秀气的眉毛,望向面前烦人的丈夫,“苏酌郁,你干嘛?”


    明明同样是喊名字,但其中的语气却天差地别。


    “苏酌郁”这三个字,在此刻听,无比刺耳。


    苏酌郁有些厌恶最初将本体分裂出去的自己了,不然,现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恶心的怪物,同自己争抢谢司宁。


    “老婆是选择我,还是他?”苏酌郁努力压抑眸中的阴暗,轻声问谢司宁。


    可黑暗里,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却不容谢司宁说出除了自己之外的答案。


    “……”


    触手黏腻地爬行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听到声响,谢司宁僵硬地转过头,恍惚间,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脖子一卡一卡的声音。


    原本狭小,却干净整齐的家里,被一根根触手填满。


    它们缓慢朝自己靠近。


    直到一根轻轻搭上了自己的脚踝,谢司宁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被吓得苍白无比。


    随着触手一点点向上缠绕,谢司宁感受着怪异的黏腻与冰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而面前,问出问题的苏酌郁,还在盯着他。


    男人的一双眼睛漆黑无比,谢司宁也是这一刻才突然发现,原来苏酌郁苍白无比的肤色不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是因为正吮吸着自己皮肤、通体雪白的怪物。


    “老婆怎么不说话?”苏酌郁问。


    谢司宁睫毛颤颤,几乎被眼前的一切吓到失声,晶莹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但存在在身体里的求生本能,还是让他张口说:“选、选你……老公……我、我害怕……”说到最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苏酌郁笑了下,“是吗?”


    他抬手,轻轻擦去小妻子脸上未干的泪痕,感受着手下微微发颤的身体。


    谢司宁想要求饶,可刚才说出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不过几息,狰狞的触手便全部来到谢司宁身旁。


    少年纤细瓷白的两只手腕被怪物缠绕,腰肢、胸口处,都有触手在胡闹,甚至有一根正轻轻吮去他不受控制流下来的泪水。


    恐惧几乎充满谢司宁身体的每一处。


    脾气娇纵、漂亮又愚蠢的少年从未想过,和他朝夕相处的丈夫,会是怪物的化身。


    眼泪不断被吓得流出。


    谢司宁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只满眼祈求地望着面前的苏酌郁,祈求他能够放过自己。


    可苏酌郁只是盯着他看。


    像是猎人在看一只进入了自己陷阱里的白兔子。


    苏酌郁:“老婆哭什么?”


    他嗓音还是那么温柔,态度也仍旧是以往在谢司宁面前的卑微,“我们明明结婚了,是被所有人承认的伴侣,不是吗?”


    谢司宁哭着,颤声说了一句“是”,声线抖得不成样子。


    苏酌郁问:“那为什么,老婆每次见到我,还是会害怕呢?”


    他从轮椅上站起身,在谢司宁震惊的目光下,俯身拥抱他。


    “乖……”


    苏酌郁说:“老婆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他像是委屈,“每次都要洗去老婆的记忆,也是很累的……”


    “……”


    昏暗的室内。


    明明门外阳光明媚。


    可屋中却半点光线都无,只偶尔有几缕调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地板上。


    客厅里。


    模样漂亮的少年四肢缠绕着雪白的触手,红润的唇肉也被雪白的触手捂住,只剩惊恐到流下泪水的眼睛,暴露在外。


    他身旁坐着一名高大的男人。


    而身前,则被一位皮肤苍白,气质阴郁的男人拥抱着。


    也是在这一瞬间。


    【叮!记忆传输中……】


    机械的系统音突然在谢司宁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无数斑斓的记忆涌现……


    第56章 触手5 谁才是他的丈夫?


    天空飘起濛濛细雨。


    阴暗潮湿的巷子里, 一名皮肤雪白的漂亮少年面色迷茫地朝着远处一栋栋间距窄得可怜的楼房走去。


    一路上,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他是一名叫苏酌郁的男人的妻子。


    污水顺着破烂的水泥路淌过。


    谢司宁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 许是下了雨的路上太滑,他瓷白的膝盖破了皮,丝丝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仔细看能够发现,他身上不止一处沾染到了污渍, 连乌黑的发丝都被一路走来的雨水淋湿。


    可怜得不像话。


    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猫猫。


    不知过了多久,谢司宁按照别人指的路线终于走入一栋居民楼。


    膝盖处的伤口随着走动, 蔓延出丝丝刺痛。


    203。


    模样漂亮的少年刚上楼,就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蹲守在楼梯口,脚步一顿, 不等谢司宁张口让他让一让,便突然被人抱住。


    鼻间涌入陌生的气息。


    耳畔有人哑声说:“老婆, 我等了你好久……”


    “?”


    谢司宁茫然的靠在男人怀中, 不明白他是谁, 只听男人说:“你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老婆……”


    结合他话中的信息。


    谢司宁微微从男人怀中挣扎出来一点,抬头看他,迟疑又警惕地问:“你……是我的丈夫?”


    季章点头。


    “……”


    谢司宁软白的小脸上迷茫更浓了。


    可是给他指路的那些人说,他的丈夫苏酌郁是名双腿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啊。


    谢司宁低头, 看着面前男人完好无缺的腿,惊疑不定,“那你叫什么?”


    季章低声说:“苏酌郁。”


    谢司宁没说话, 显然还在消化这一信息。


    “老婆,我抱你回家,好不好?”季章低声祈求着。


    谢司宁习惯性张开手,像是被人抱惯了般,没有丝毫不适,哪怕失去了记忆,“娇气”这两个字还是刻在谢司宁的骨子里。


    “我饿了。”少年漂亮的小脸窝在季章的颈侧,很快接受了他的丈夫身份,呼吸轻洒,像是委屈般,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我还摔倒了,腿好痛……”


    娇得不行。


    偏偏抱着他的男人没有丝毫不满,一声声地哄着,嗓音又轻又哑,只剩下心口不断跳动着的心跳,震耳欲聋。


    关上家门。


    季章抱着怀里又乖又软的少年,手臂激动得微微发抖。


    我的。


    他想。


    将谢司宁轻轻放在沙发上,季章手中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半跪在地上,认真地帮他处理着伤口,按一下,谢司宁还没有呼痛,就见季章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轻声问:“疼吗?”


    谢司宁眼尾泛红,“疼……”


    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摔倒的,只知道当自己清醒时,就站在小巷子里,大脑空空一片,他下意识朝前迈了一步,身体却没有反应过来,跌进了水坑里。


    此刻,尖锐的痛感涌入谢司宁的脑海。


    就如同摔倒下去时的一样,只是这次的疼痛过后,伴随着季章微凉的吹气,渐渐的,膝盖处伤口的痛感,变得没有那么尖锐。


    上完药后,谢司宁在季章眼里仿佛成了瓷娃娃,就连洗澡,季章都恨不得跟过去,帮他完成,却被谢司宁推了出去。


    门被无情地合上。


    水雾弥漫。


    不算狭窄的浴室里,谢司宁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包括门外的那位自称是他丈夫的男人。


    温热的水珠在身上滑落。


    模样漂亮的少年站在淋浴头下,认真清洗着自己身上被污水沾到的皮肤,乖得人不敢呼吸。


    “哗哗”水声出现在一墙之隔的季章耳中。


    只要想到浴室里的人是谁,季章的心跳就不可自抑的加快,像是要疯了。


    没人知道。


    在他清醒过来,察觉到主体重新将小雌性的记忆抹消,并将他放在了巷子口,等待着他自己走进家门时,有多么的激动。


    于是早早蹲守在楼梯口,把懵懵懂懂的小雌性截了胡。


    ——我的……


    悄无声息挤入浴室里的触手想。


    它置身于染上少年身上香味的雾气里,一动不动的感受着少年的存在与动作,一边激动,一边克制。


    想要将自己的小雌性缠紧的欲|望不断加强。


    颜色惨白的触手一点点靠近。


    却在即将触碰到时。


    想到少年对自己的恐惧,于是不甘心的停下动作。


    只剩细软冰凉的触手尾端小心抬起,在猩红的吸盘接到一滴从少年身上落下来的水滴后,整根触手瞬间变粉,尾端微微发抖、蜷缩。


    像是在害羞。


    ——是……甜的……


    谢司宁伸手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垂着纤长的睫毛,一点点擦干自己身上的水迹,浴室里的温度太高,雾气熏得他脸颊泛起微粉,本就饱满的唇瓣嫣红,此刻正微微张开,一点点呼吸着。


    触手已然呆住。


    “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直守在门外的季章很快走到门前,看着门上朦胧的人影,耳廓滚烫,“怎、怎么了?老婆。”


    浴室里,谢司宁因为眼前的窘境微微蹙眉,轻声对门外的丈夫说:“我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他在询问,于是嗓音下意识放轻。


    季章喉结滚了滚,“好。”


    可在答应下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里哪有少年的衣服,有的只是自己简单的几件黑白灰的短袖和衬衫,衣柜里干净得简直可怕。


    现在出去买已经来不及。


    季章犹豫几番,最终拿着一件自己没穿过几次的白色短袖和短裤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老婆……你的衣服都洗了,先穿我的,好不好?”


    没怎么说过谎的高大男人小心翼翼的等着门内少年的回答。


    “好吧……”


    失去了记忆的少年很好说话。


    浴室门稍稍打开一条缝隙,一只白皙湿漉的手伸了出来,飞快接过男人手中的衣物。


    “谢、谢谢……”


    “不用……”


    从浴室中出来的谢司宁被季章按住吹干头发,软绵乌黑的发丝在男人粗糙的大掌中拂过,水迹一点点消失。


    直到睡觉前,季章都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只因往日连接吻都不率先找他的漂亮邻居,如今正躺在他的床上,软白的小脸窝在他怀里,哪怕他偷偷亲上一口,也不会得到拒绝,只会听到一声软绵绵的“不要亲了,老公”。


    像是进入了天堂。


    季章鼻间全部都是谢司宁身上的软香,甜得人头晕目眩,只想把他亲坏。


    这么想的,季章也这么做了。


    他低头,虔诚一般轻轻吻上少年红润的唇,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可在真的贴上时,理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贪婪的欲望裹挟着自己。


    “唔……”


    谢司宁秀气的眉毛微皱,他困得要命,不理解身旁的假丈夫为什么要突然亲他,白软的掌心想要将男人推开,却只引得他越来越凶,吻得越来越重。


    连呼吸都被掠夺。


    谢司宁漆黑的睫毛发抖,晶莹泪珠随着季章坏得要命地吻弄,落了下来。


    他想偏过头躲避,可除了让舌尖被吮得越来越麻外,别无用处。


    仿佛带着少年身上香气的口水不断被掠夺。


    季章像是着了迷。


    他粗糙宽大的掌心压着少年的后颈,迫使他承受自己的吻。


    直到一声清脆的“啪——”,季章才终于清醒几分。


    他顶了顶只有微弱痛感的腮,视线朦胧,好似还没回过来神,鼻间谢司宁身上的香气,萦绕不散。


    不像是惩罚,像是奖励。


    身下,模样漂亮的少年被他亲得乱糟糟的,红润的嘴巴快要破皮,脸颊泛起粉晕,如今眼中含着泪,小口小口地吸着气。


    季章眸色晦暗,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却低头轻轻亲了亲少年白皙的脸颊,似是安慰一般,小声说:“我错了,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老婆……”声音很哑。


    季章在讨好。


    谢司宁不想被他亲,却没有力气躲开,只能红着眼眶看向他。


    男人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眼,谢司宁眼底溢出泪水,他不懂,眼前自称是他丈夫的人,家里却处处没有属于他的生活痕迹。


    谢司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自己,甚至在“丈夫”这一身份里,饰演得这么起劲,却又不敢拆穿,只能边吸着气边说:“不好……”


    季章笑了,硬朗英俊的脸庞轻轻蹭了蹭少年软乎乎的脸颊,“那老婆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谢司宁只红着眼尾不说话。


    好乖……季章想。


    乖到他舍不得放手。


    恨不得将身下的少年困在身边一辈子,直到天荒地老。


    【叮!反派黑化值-10,黑化值:83%。】


    季章继续问:“那我要做什么,老婆才能原谅我呢?”


    谢司宁偏过头,不想看他,只闷闷说道:“我困了……”


    他想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谢司宁只是靠近季章,就困得不行。


    他小小打了个哈欠。


    “睡吧……”季章说。


    话音未落,就见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少年陷入了梦乡,垂眸,季章看向谢司宁穿着宽松短袖下,平坦的小腹。


    那里比起往日,已经有了一些隆起的痕迹,但却没有生命的存在。


    他怀中的少年,像是进入了假孕时期。


    只有被怪物选中的伴侣,才会有这一征兆。


    象征着,他已经进入到了成熟期。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谢司宁额上。


    季章关上灯,紧紧将少年拥入怀中。


    而窗外,月亮高悬于夜空,皎洁的月光下,无数狰狞的触手环绕着这间房子,以人类无法察觉到的模样,愤怒地拍打着窗户。


    一墙之隔。


    感受到自己的小妻子位置的苏酌郁死死抓紧轮椅的扶手,指尖因用力变得青白。


    “季、章——”他一字一顿道。


    第57章 触手6 成熟期的漂亮小雌性


    一连三天, 谢司宁都待在季章的房子里。


    每当他有想要出去的想法,都会被男人以各种理由阻止。


    小到天气不好,大到这一片房区的治安很差, 最近死了人。


    季章用无数个借口恐吓着想要离开家门的少年。


    可他越是阻止, 就越是让谢司宁想要离开。


    几天的相处,已经让谢司宁确定,这名自称是他丈夫的人, 并不是传说中的“苏酌郁”。


    只是季章过于高大的身体,让他始终不敢真的与男人撕破脸皮, 只能拙劣地找着各种借口,妄图骗过他。


    只不过每次都被识破。


    季章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卑微讨好, 到最后只要谢司宁想出门,就吻到他说不出来话、思绪混乱。


    很坏。


    嘴巴快要被男人亲坏的谢司宁想.


    今日,间距狭窄的楼房罕见的透过一缕阳光。


    卧室里。


    阳光洒在床边。


    谢司宁躺在季章的单人铁架床上, 不知是不是这张床使用的时间太过久远,每当谢司宁动一下, 或者翻个身, 都会听到一声明显的“嘎吱”声。


    像是他和季章做了什么一样。


    随着房门被人打开。


    季章穿着黑背心, 线条流畅的肌肉将其撑得鼓鼓囊囊,走到床边,他微微俯身,先是在谢司宁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才低声将他喊醒。


    “老婆?”


    现在已经是中午。


    模样精致的少年睡眼惺忪的被人抱在怀中。


    洗漱台前。


    谢司宁像是一个大型人偶,被季章抱在怀里, 听着男人温声说着“张口”、“水吐出来”之类的话,困顿地完成洗漱。


    镜子内。


    谢司宁依靠在季章颈间,乌黑额发被毛巾弄得有些湿漉, 往下,纤细的腰肢更是被男人小麦色的手臂揽住。


    少年黏黏糊糊地问:“吃饭了吗?”


    季章习惯性亲了亲谢司宁的脸,才开口回答,“我买了蛋糕,老婆吃一点好不好?”


    “好……”谢司宁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泪珠,困得可怜。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谢司宁的睡眠时间不断延长,每天清醒的时间甚至只有三四个小时。


    连吃饭,都需要季章将他喊醒,抱在怀里一点点地喂着,身上好不容易被人养出来的软肉,逐渐消褪了些。


    餐桌前。


    谢司宁习惯地靠在季章怀里,白皙的指尖抓着一点男人的衣料,他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可每当他说出拒绝的话时,都会迎来男人密集的吻。


    连呼吸仿佛都要被季章吞噬。


    久而久之,被亲到烦躁的谢司宁再没有说过不要吃饭的话。


    餐桌前。


    刚从包装盒里拿出来的草莓蛋糕透着甜香。


    谢司宁困顿的表情在看到蛋糕上鲜红的草莓时,僵住。


    眼前,细碎的片段一帧帧闪过,但却怎么都看不清其中人的脸庞,只有难以言喻的紧张情绪,顺着脊背涌上大脑。


    仿佛片段中的他,是当着丈夫的面出轨情夫的坏蛋一样。


    “张口好不好?”季章低头,手掌揽住怀中少年纤细的腰肢,轻声询问。


    谢司宁机械地张开口,揪住季章衣角的手指越抓越紧,口中草莓味浓重的蛋糕随着漫不经心地咀嚼,一点点咽下,他抬眸,看向面前的季章,耳边莫名涌现一句——


    “我想见你。”


    破碎画面中的人物逐渐与季章重合,但却只有一瞬。


    很怪。


    怪到谢司宁只是看着季章,就不自觉的觉得,他不应该是自己的丈夫,而是……


    和他偷情的情夫。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令谢司宁脊背僵了一瞬,甚至被吓得咳嗽了两声,泪水溢出。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季章拍着他的背脊,开口问:“是呛到了吗,老婆?”


    他声线温柔,让人想象不到,五官硬朗、身上肌肉鼓鼓囊,一看就凶得要死的男人,竟然会有这种声线。


    但谢司宁面上却没有什么开心,只觉得怪异。


    尤其季章话尾的那声“老婆”,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谁一样。


    “你……”谢司宁注视着季章的眼睛,询问,“你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


    季章面上没有丝毫破绽,像是疑惑谢司宁为什么会这么问一样,他亲了亲少年的唇角,“老婆?你怎么了?我们早在三年前就结了婚,你忘了么。”


    他话音刚落,只听“嘭!”地一声巨响。


    窗外。


    无数从最开始就挤在这里的触手烦躁地拍了一下玻璃,一下接着一下,声音越来越响,也象征着怪物的耐心在这些天里被一点点耗尽。


    ——撒谎!


    ——撒谎!!!


    猩红的吸盘紧贴着玻璃,每到一处地方,就留下许多粘液。


    恍惚间,甚至能让人嗅到从大海深处传来的腥咸气息。


    季章像是没有听到这些响动与同类愤怒地反驳,视耳畔剧烈地拍|打声为无物,认真地哄骗着怀中困顿又娇气的少年。


    可说得越多,谢司宁对他的信任就越少。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过困顿,谢司宁早就逃离了这间屋子,和处处透露着怪异的“丈夫”。


    *


    一晃一周过去。


    自那日吃完季章买得草莓蛋糕后,谢司宁过往的记忆便断断续续的涌现,却又怎么都看不清其中的人脸。


    直到一天。


    刚清醒过来,谢司宁就被季章按在床上,亲了个彻底。


    过后,呼吸不畅的他靠在男人的怀里,嗓音含糊地说自己想吃蛋糕了,季章本不想同意,可少年实在太会撒娇。


    随着卧室房门被人重新关上。


    原本困顿地说着自己要睡觉的少年睁开双眼,里面一丝睡意都无。


    穿着季章宽松的纯棉白色背心,谢司宁白皙的脖颈上像是被蚊虫咬过,密密麻麻红了一片,连手指的指尖处,都存在着这种红晕。


    躲在卧室里。


    在确认男人离开的声响是真的后,谢司宁才下床走出了门。


    腿软得要命。


    明明只是睡了一晚,但每当谢司宁醒来,都会觉得腿软,像是……被人偷偷亲过一样,却不是亲嘴巴。


    很怪……


    只可惜,这段时间跟季章待在一起时的胆战心惊,让谢司宁无暇顾及身体上的这丝奇怪。


    只能将其忽略。


    站在玄关处。


    露出一大片雪白锁骨和肩膀的少年望着门把手出神,明明内心无比渴望将它按下。


    可当真正站在门前时,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打开。


    不然会发生一些让他更加恐惧的事。


    可想到这段时间冒充自己丈夫、不清楚目的的季章。


    一时间,谢司宁进退两难。


    最终安慰一般,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只是打开门而已,不走远,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门把手被轻轻按下。


    楼道里空荡一片,左邻右舍的房门紧闭,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


    放下心,谢司宁关上门回到卧室,不再想其他事情。


    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一根根苍白可怖的触手挤开房门,疯狂的与其他触手争抢着靠近他的空间。


    狰狞得可怕。


    谢司宁白皙的肤肉被触手一个个鲜红的吸盘贴上,随着黏液分泌,腥咸的海水气味涌现,在走到房间门口时,隐约闻到一些气味的谢司宁脚步一顿——


    瞬间。


    周围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乖乖搭在少年的身旁,无论身躯因为想要靠近,扭曲得多么可怖,都没有如刚刚一般饥|渴地靠近。


    ——老婆……老婆……


    ——我……我的……


    嘈杂的声音充斥着不算大的房子。


    谢司宁鼻间若隐若无的海水气味在这一过程中逐渐消散,让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一周里,时刻被季章黏着的谢司宁,不知不觉间,困顿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恢复了以往的作息。


    只是……


    谢司宁皱着眉,看向自己手腕和各处皮肤上出现的红印。


    他的身体变得很……脆弱。


    不过睡了一觉,皮肤上就会出现各种斑点。


    要不是季章每晚在他睡觉前都会点燃蚊香,谢司宁甚至会以为自己身上奇怪的痕迹,是蚊子叮咬出来的包。


    “好奇怪……”他小声呢喃着。


    自从失忆以来,谢司宁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很奇怪。


    嗜睡的身体、莫名被人顶替的丈夫、脑海里闪过的破碎记忆等等,都在透露着奇怪。


    躺在铁架床上,谢司宁想着季章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看似一切如常的室内,实则内底暗流汹涌。


    无数肉眼难以看清的触手一寸寸爬上小雌性的床,猩红的吸盘路过哪里,哪里就留下一串水痕。


    谢司宁白皙伶仃的脚踝被触手缠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下意识将脚伸进被子里,可盖了一会儿,仍旧无法驱逐那股莫名的冷。


    不止脚踝,还有手腕、腰肢……


    乖乖躺在床上等待着“丈夫”回家的漂亮少年,几乎被触手包围,粉润的唇瓣尝到一丝海水的腥咸,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只剩身体冷得发抖。


    许是太过想要靠近,缠住窄腰的触手没有顶开他的衣角钻进去,而是隔着纯白宽松的背心,感受着衣物下,少年因害怕而微微发抖的腰肢。


    ——好香……


    一墙之隔。


    坐在轮椅上的苏酌郁鼻间涌现出甜腻的软香。


    ——是他的小妻子。


    触手因为他情绪的波动,缠绕得越来越紧,却小心控制着力度,不让谢司宁感到难受。


    而这边,亲眼目睹了自己衣物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紧的谢司宁白着一张小脸,连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只剩下紧紧抓着床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从没有一刻,他会这么的期望着季章能够回到他身边。


    一滴因害怕而流下来的泪水划过湿红的眼尾,谢司宁小幅度抽了下脚,却发现,脚像是被什么固定在了那里一样。


    恐惧感袭满全身。


    尤其在又一滴溢出眼眶的泪水,没有顺着眼角滑落,而是被莫名的东西轻轻吮吸了后,这种恐惧感越来越浓。


    而被谢司宁祈求着快点出现的季章。


    此刻就在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