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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番外一·抛夫趁他谢望不在,对她大献……


    船夫得知改了时间,原本还不肯答应。


    若是按照明日的时辰出发,他还能再拉一批货物,否则这趟南下岂不会亏本。


    项小山好说歹说将人劝了过去,又说等到了扬州渡口,主家会给丰厚的银钱。


    可一码归一码,这比银钱本就是他应得的,反而因为提前发船少赚一笔,那船夫有些不大高兴。


    群玉一行人虽也不少,但她清楚计划有变,定然是让船夫吃亏了,便也亲自与他交谈,说是先前谈好的包船费用,在定金之上再加两倍酬金,若是仍嫌不够,船家大可在沿路码头搭载过路人。


    原本为着安全考虑,群玉是已经包了船的,可现在想着,她们这一行人也不是只有女眷,让船夫能赚多少是多少。


    那船夫见状果然一改先前的满面愁云,连声道谢后,哼着小曲亲自掌舵。


    春禾陪着群玉一道过来的,心里却是止不住担心,“娘子,您不打招呼的就走了,这若是圣上追过来……”


    “不必担心,他总不能撂下积压已久的政务,义无反顾的来寻我吧,何况我也让楚少主帮忙带了话,想来哥哥看到后心里有数。”


    群玉没有多余解释,毕竟她在谢望生辰那日,的确是告知过他,自己要去江南一趟的,无非就是没有告诉他何时启程罢了。


    等群玉回了船舱,盛樱宁住在她左边那间,杨乳娘和薛乳娘则是带着宁儿住在右边那间,群玉则是和春禾住在一起。


    女眷们便占了二层的这三间,孟澜他们则是占了另外三间。


    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将是在船上度过的,等到了扬州临近过年,想来定然是热闹非凡。


    仅仅登船半日,群玉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船上太安静了些,只能听到风声和水声,群玉躺在榻上出神已久。


    不知道谢望会做什么,早晨自己离开紫宸殿时他好像还没醒,后面也不知道怎样了。


    暮云黯淡,天色昏暝,直到有人敲响了门,“娘子,该去用晚膳了。”


    听到春禾的声音,群玉这才百无聊赖的披衣起身,又系好红狐皮大氅避寒。


    宁儿足足睡了大半日这会也醒来了,群玉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晕船,自己反倒是难受的恨不得将胃都呕出来。


    幸好在侯府用饭的时候,她光顾着招待客人,自己没用多少吃食,否则只怕早就要丢丑了。


    群玉一直忍着没敢告诉任何人,但耐不住她的脸色苍白,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娘子这是着凉了吗?”春禾不明所以,只偏过身子替她挡风。


    有她帮忙找借口后,群玉顺势点头,“想来船上风大,衣裳穿少了,不过不打紧的。”


    等众人去了一楼,负责膳食的是船夫老曹家的蔡婆子。


    蔡婆子招呼着大家落座,又将饭食单独准备了一份,准备等会送给老曹。


    群玉原本以为出门在外,想来只能吃些干粮了,谁成想竟然还有一碟清炒萝卜。


    这萝卜是叫霜打过的,别提多么香甜爽口了,几筷子下去倒是中和了不少她这股晕船的难受劲。


    不仅群玉,就连盛樱宁脸色都较之方才要好看许多。


    群玉同她咬耳朵,皆是会心一笑。


    虚相旬将群玉的反应尽收眼底,便知道自己这招倒是没走错。


    甫一上船,他便发觉群玉整个人就跟蔫了似的。


    原本他还想和人倚着扶栏,站在甲板上吹吹风,说会话的。


    群玉倒也没让他失望,等众人离开船舱后,群玉悄悄落后几步,挪着步子来到他身边,“师兄,你会不会打叶子牌?”


    说来也多亏春禾的远见卓识,知道娘子在路上定然会觉得无聊,她那只箱笼里,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多,其余的都是带来给群玉用的。


    这叶子牌需要四个人来打,她和春禾都会,方才问过盛樱宁,说是只会一点。


    两位乳娘要照料宁儿,何况她们也不会玩这个,余下那人便只能从他们当中去寻了。


    群玉率先想到的便是虚相旬,要知道从前在凤鸣山庄里读书时,他便是不会也应该看会了。


    好些同窗私底下都爱偷着玩,群玉不信虚相旬没有逮到过。、


    “会倒是会,只不过你银钱带够了?”


    问到这处,群玉忍俊不禁,“师兄你好意思要我们银钱!”


    若只是她那便罢了,可还有春禾和盛樱宁,另外俩人手里恐怕没带够什么银钱,群玉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他。


    不时,又自顾自地接话道:“谁输了往谁脸上画猫,你觉得可行?”


    虚相旬岂会不答应,她先来问自己,而不是去问孟澜和项小山两个,已经让他很是开怀了。


    群玉没有过问孟澜,是担心他这么些年只顾着读书,这些消遣玩意并不会罢了。


    可若是直棱棱的问出来,恐怕会有嘲弄人家的意思,于是她便没有去问。


    至于不问项小山,则是这么些年没见,群玉到底与他还有些生疏。


    少顷,四人在群玉的厢房里坐了一圈,每个人手上都捏着一摞牌,未出牌时皆是反手扣下为暗牌。


    虚相旬当真是个个中高手,劲逮着群玉的牌吃,好在她是个玩得开的,也并不恼怒,反倒是笑骂:“好你个师兄,我看你是故意要看我出丑!”


    等他最后一张牌吃了群玉手上那张较小的牌后,虚相旬含笑开口,“哪有,只是我这把手气较好罢了,你若是羡慕,我倒可以借你握握手,站点赢家运道。”


    “好啊,我偏不信了,难不成我还能输一晚上不成?”


    群玉倒也没多想,伸出右手被他宽大的手掌尽数包裹。


    春禾暗暗睇他一眼,心道,这人也太不着调了些,她和盛娘子都在呢,怎么能这么猖狂至极!


    原本虚相旬也只是说说玩笑话,谁成想群玉倒也是个不拘小节的。


    二人足足握了有几息功夫了,他才率先松开,群玉好整以暇地坐好,闭着眼睛等着被人在脸上画猫。


    春禾舍不得欺负她家娘子,只在她鼻头上点了一下,盛樱宁虽然也赢了,但这都是借虚相旬的东风,故而另外润笔研墨,取了朱砂的颜色,在群玉眉间落下一点红。


    “瞧瞧,有你们两位珠玉在前,倒是显得我不够善解人意了。”


    虚相旬捏着狼毫,不假思索的在群玉两颊画上几道,像猫一样的胡须。


    “好了,师妹不如自己揽镜自照瞧瞧?”


    船厢中居室空间有限,众人坐在此处由屏风做隔,并不好探身进去细看。


    群玉听出他揶揄的意思来,只是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旋即转身从妆奁里找出铜镜。


    烛光摇曳间,清亮月辉映照入窗,她举起镜子凑近了细看,在橘黄的光晕里,瞧着一只灵俏可爱的猫咪,忍不住会心一笑,“你别说,还挺好看的。”


    *


    梨花木桌案上摊开好几张画,画中的女子巧笑倩兮,那双灵动水眸好似会说话。


    这些画皆是谢望所做,还是上回她生下宁儿后,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找不到人,只能睹画思人。


    自从再次见到她后,谢望便没有再看过画了。


    谁成想她竟然故技重施,又是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谢望压抑着翻滚不止的怒火,想着究竟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等他醒来已经是晌午之后的事了,谢望得知群玉出宫回侯府小住,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先前还是他让孟澜帮忙监修侯府,既然侯府能住人了,她肯定迫不及待就想去看看的。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一去不复返,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追她似的。


    若非崔濯忽然求见,说是郡主已经乘船离开了盛京,谢望还要被蒙在鼓里。


    据崔濯家里的婢女所言,郡主邀请京中好友作别,这场乔迁宴实际上就是践行宴。


    谢望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不过是去江南而已,他没说不许她去。


    只是他想着此事从长计议,怎么也得等过完年之后吧。


    她一届女流之辈,出门在外,身边总得有人才行。


    谢望又问同行者有哪些,崔濯倏地不大自在地低头,沉声回道:“微臣已经查明,京兆府少尹孟澜、崇文馆校书郎虚相旬,以及项老将军之子项小山皆在此行之中。”


    很好,她很好。


    不是说去江南吗?好端端的带这么些觊觎她的男人作甚?


    这些人心怀不轨,必然是要趁他谢望不在,对她大献殷勤!


    谢望脸色极差,目光发寒,气得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崔濯,给朕查!郡主她们的船到哪了?朕要亲自捉奸!”


    他语气迫人,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事情迫在眉睫时,谢望终于发现,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群玉身边有旁人。


    这些男人谁有他懂群玉,谁又有他伺候的好?他可是从小就知道要如何哄她。


    “圣上,臣也有此意,只不过您的身子可还遭得住?”


    谢望急不可耐,崔濯比他更甚,他怎么也没想到盛樱宁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她以为离开盛京,抱上了嘉和郡主这条大腿,他就奈何不了她吗?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对于这等不安分的逃奴,等他将人捉到,必然是要严惩。


    崔濯告退离开紫宸殿后没多久,楚榆求见,说是事关嘉和郡主,耽搁不得。


    但其实楚榆不仅是为了转达群玉的意思来的,更重要的是,她想让谢望赐婚。


    “圣上,楚榆此次前来,是想求您给我和韦愉赐婚。”


    听到这个名字,谢望倒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可是韦家那位郎君?”谢望倒也想起来四年前在玉佛寺遇见韦愉一事。


    说来也巧,当初也多亏了他,自己和群玉这才阴差阳错的有了纠葛往来。


    提起心爱的郎君,楚榆眼眸发,“正是,我心悦韦七郎。”


    “可以,只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嘉和可是与你留下什么话。”


    谢望倒也不好糊弄,只是神色淡淡的等着她回话。


    “郡主说,请圣上将侯府玉白苑埋的东西挖出来,是她送给您的新婚贺礼。”


    楚榆之所以要等谢望答应为自己赐婚再提此事,还是因为担心这话会触怒谢望。


    郡主也真是的,明知道圣上一颗心都系于她身上,还动不动让他娶妻。


    鬼使神差的,谢望好像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她院子里埋的酒是女儿红,好端端的怎会让你转达给朕?”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要娶楚榆吗?


    第82章 番外二·很虚大病一场后肾气不足。……


    谢望还记得,玉白苑里埋着的那两坛女儿红,是群玉小时候见阿娘酿酒好奇,便缠着她教自己酿酒。


    谁成想萧韵倒也没有敷衍她,反倒是手把手的教小群玉如何制酒。


    于是侯府里出现这样滑稽的一幕,即便是搬来小杌子,小群玉人还没灶台高,却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大人搅拌酒曲。


    原本谢望也以为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毕竟酿酒工序繁杂,哪里是她一个小孩子就能学会的。


    可小群玉在阿娘的教导之下,竟真的酿成了两坛酒,就是尝起来味道有些酸,与阿娘她们自己酿的千差万别。


    受到了打击之后,小群玉自然很是沮丧,这两坛酒也就不想要了。


    谢望却说,“说不定再放几年,味道兴许就没这么酸了。”


    他本意是想安慰小群玉,却是彻底启发到了她。


    她让阿娘帮忙将酒水封坛,又埋在玉白苑里,叉着腰兴高采烈地道:“我这两坛酒日后有大用。”


    瞧她摇头晃脑志得意满的模样,与先前的沮丧难过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萧韵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问:“那玉儿可否告诉大家,这酒你留着有何用啊?”


    小群玉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这才故意回道:“我不告诉你们,不过等开坛饮用之日,定然会让大家都沾沾喜气的。”


    她年纪实在是太小,说出的话众人只当是童言无忌,并没有当真。


    可谢望却是记在心里了,想然是要“沾沾喜气”,莫不是这两坛酒,她那给自己酿的女儿红?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谢望好几回都是欲言又止,硬生生憋住了没有问她。


    直到有一回群玉偷喝了萧韵的果酒,醉意熏熏的,虚浮着步子到处打转,口中却还喃喃道:“嘿嘿,不知道我的女儿红,会不会这么好喝……”


    后来等群玉酒醒,谢望问她时,群玉只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哥哥别大惊小怪了,这女儿红你也有份!”


    谢望一脸无奈,“你自己都说了名字叫‘女儿红’,难不成你还要分哥哥一坛不成?”


    “这有何不可,等我出嫁时会带一坛走,另外一坛便是交给哥哥要娶的未来嫂子,让她带给你不就成了?”


    等谢望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时,总算是捋清楚事情关键。


    想来是她误会自己要娶楚榆,她不肯前来观礼,便打算远赴江南,这才与他做了告别。


    可若是这般行事,那岂不是说明他体内的蛊毒已除。


    “楚少主,不如你与朕说说,在朕昏迷那几日,你与明悟法师前往紫宸殿,究竟是所谓何事?”


    谢望醒来以后问过李全福,这几日都有哪些人来看过他,其中就包括明悟法师带着人进去瞧过。


    因着天色不早,明悟法师走在前面,他身后那人背着药箱,李全福并未瞧得真实身份,只当明悟法师照例过来给圣上诊脉。


    “回圣上,明悟法师找我借用蛊王,说是还有道法子,可以让雌性的蛊王引出子蛊后与之产子,这样就能将您体内的子蛊除去了。”


    楚榆见瞒不住了,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其实谢望并不确认,和师父一道进入紫宸殿的究竟是不是她,只不过是诈一诈而已,没想到楚榆竟然全都吐了个干净。


    “也就是说朕体内如今既没有子蛊,也没有蛊王是吗?那为何不早早告诉朕?”


    谢望语气加重,想到这些时日他提心吊胆的,为群玉做着日后自己不在了的安排时,便觉得犹如跳梁小丑一般。


    “法师说还不稳妥,您体内的毒还没有干净……”


    这话并不是假话,只不过说到底还是楚榆心大,和韦愉整日里四处游玩,差点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至于明悟法师替谢望解去子蛊后,便再次回了玉佛寺闭关苦修,以此来赎罪。


    “好,那便让人宣太医。”


    谢望摆了摆手,并没有要为难楚榆的意思。


    顷刻,如今坐上太医署医正的曾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到,给圣上把完脉后,得出的结论竟是,肾气不足,需要补虚益气,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谢望倒是心情有些复杂,他原先不说是龙精虎猛,但也绝对身强体壮,如今大病一场竟然肾虚了。


    难不成正如群玉先前调侃他所说,他年纪很大了,已然不中用了?


    “曾医正,给我开两剂方子,吃上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好吧?”


    谢望神色如常,只不过声音微微发寒。


    他这番问题着实巧妙,曾医正没由来地心底发慌。


    表面上圣上是在问开两剂药方能不能在半个月内好转,实际上是说务必要在这段时间里调养回来。


    “回圣上,这益肾扶阳的滋补方子,按说是要吃上三个疗程的,只不过微臣给您研墨成药丸,方便您携带,可长期服用。”


    说完这番话,曾医正心里也捏着把汗,不知道可否会触及龙颜大怒。


    “好,就这么办吧,曾医正放心,朕不会讳疾忌医的。”


    谢望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


    在船上过了三日有余,船夫在泊州码头停靠,说是有半日修整时间,众人只消赶在行船之前回来即可。


    这也是惯有的规矩,商船一路南下,需要及时填上补给,便是船夫家的蔡婆子,也会趁着这等机会,和自家闺女桑儿一道去集市上买些米粮吃食。


    群玉这几日好不容易适应了些,不再像头一日晕得那般厉害了,得知能下船去逛逛泊州城,她便迫不及待地拉上盛樱宁,又借着女儿宁儿的由头,说是自己要给宁儿买些新鲜玩意儿。


    她这借口倒是找的讨巧,宁儿这些时日的确是好动,榻上地上都是宁儿丢来丢去的玩具,譬如布老虎、拨浪鼓,还有孟澜送的那只磨喝乐。


    孟澜适时出声,“既是要给宁儿买东西,那怎么也得将宁儿带着不是?”


    “谁说不带宁儿了。”


    群玉抱着宁儿,又示意春禾替她将大氅牵好,将孩子完全遮住。


    等会下船时风大,群玉先前犹豫不决,就是担心宁儿着凉。


    可孟澜这话也有道理,她们这些大人都觉得船上的日子寂寞难熬,宁儿本就好动定然也想下去转转。


    孟澜见目的得逞,忙不迭凑近她,“表妹,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在这样的渡口,你瞧着又像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我与你结伴同行,一起带着孩子也能少些波折不是。”


    他这话倒是说得巧妙,并未直接点明自己与她扮作夫妻,可群玉却是听懂了。


    “好,就如二表哥说的这样办了。”


    群玉大大方方地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姐姐既然要下船,那怎么少得了我。”项小山匆匆赶到,因为跑得太快,还有些喘。


    “你这样的泼猴,就算我愿意,只怕宁儿也不肯。”


    群玉故意打趣他,说得是前两日他为了逗宁儿,差点将人吓哭一事。


    “不会的,宁儿和姐姐一样善解人意,我昨日抱她还逗得她笑了呢。”


    项小山有些担心,她真的因为这个缘故,便和自己生疏了。


    “好了,我逗你的。”


    他急得耳朵都红了,就差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群玉笑的眉眼弯弯,惹得宁儿也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


    “再说,我跟着去也能保护姐姐,还有……宁儿。”


    项小山又吞吞吐吐的道出一个理由,群玉知道他一片好心,赶紧应了他,“你这孩子,怎么瞧不出姐姐在与你开玩笑,我早就答应了。”


    “我……我不是孩子了。”


    见群玉似乎将他和宁儿当做同一辈人似的,项小山挠了挠头,涨红着脸回了句话。


    “好,我们小山弟弟早就长大了。”


    群玉适时递了一句话,免得项小山当真了,以为自己在取笑他。


    “既然小山兄弟要跟着去,便和盛娘子一道,跟在我们后面吧。”


    孟澜漫不经心地开口,安排好他的位置。


    “这……为什么?”


    项小山不是很明白,他怎么能这般霸道,玉儿姐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趁着群玉听到薛乳娘的喊声,抱着宁儿快步回了厢房,孟澜走过来缓声开口,“我和你姐姐既是扮作夫妻,你二人便充当弟妹跟在后面,咱们去泊州是生面孔,自然是充作一家人最安全。”


    孟澜倒像是极其耐心的同他解释,可盛樱宁却听出了几分挑衅。


    只不过她一贯都是默不作声,便是瞧出了什么端倪,也只当充耳不闻。


    项小山被他这番行径气得说不出话,憋红了脸也只出来一句,“你简直无耻!”


    至于虚相旬因为病了的缘故,已经一整日闭门不出了,先前倒是听到群玉她们要下船,原本也想跟着,却被群玉挡回去了,说他既然是病人,那就得好好待着。


    虚相旬得的是风寒,群玉又唤春禾一道,届时去药铺里抓些常用的药材。


    春禾先前在妙春堂帮过德叔的忙,故而对此事算不上陌生,便点头应了。


    等一行人终于下船,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便逛完了泊州。


    实在是泊州太小,热闹的地方不多,市集上兜售的小玩意群玉倒是买了几个,其余的便没有看中的。


    也幸亏依孟澜所言,与他扮作夫妻,否则她又没有幂篱,一路走来,好些汉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瞧,让她实在是心生恶寒。


    孟澜将群玉先前赠予他的香囊取下,换上了官符腰牌,为的便是彰显身份,免得有人不长眼冲撞了他。


    又有项小山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跟在身后,一时间倒也没人动什么歪心思。


    直到众人来到一处酒楼,群玉包了间雅间,才坐了没多久,小厮过来上茶。


    这道紫笋茶甫一入口,群玉便觉得不对劲。


    好生奇怪,这茶竟然与谢望惯常喝得口味一模一样!


    她将宁儿交给春禾,故作惊诧问道:“小二,这茶倒是不俗,不知这茶饼出自何家?可否卖我一些?”


    “这茶是我们东家用来招待贵客的,能不能卖,还得我回禀了才知。”


    那位小二低着头垂着手,规矩做得倒是齐全,很像是宫里出来的。


    群玉颔首,淡笑开口,“好,你尽管去问。”


    少顷,那小二又踱着步子回来,“我们东家说了,买可以,但是要看缘分,这位……夫人请吧。”


    瞧她做妇人打扮,小二到底是没有念错。


    “好,那我去去就回。”


    第83章 番外三·女装哥哥穿女装,也是别有一……


    群玉要出去,孟澜自然放心不下,也跟着起身要同去。


    只是那小二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这恐怕不妥,我们东家请的是这位夫人。”


    孟澜语气坚决,似乎并不退让,“我们夫妇一体,岂有夫人受邀,在下不一同赴约的道理。”


    群玉知道他一片好心,并不觉得大惊小怪,何况万一是她误会了,那东家并非谢望,有二表哥跟着也要稳妥些。


    那小二只好拱手行礼,“那您二位稍等片刻,我先问过东家。”


    这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店里的小二遑论什么事都要过问东家才能做主,规矩体统这般齐全,倒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少时,那小二又来回禀,客客气气地将二人请了出去。


    随他七拐八拐,孟澜走在她前面,终于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雅间。


    这东家倒是派头极大,即便是听明禀报客人来了,依旧坐在屏风后面岿然不动。


    这道紫檀百宝嵌花鸟插屏横隔了视线,群玉在心里打着鼓,试探发问:“我们夫妇二人皆是好茶之人,方才尝到贵店待客的紫笋茶,想问问东家可否卖我们些茶饼?”


    静默两息,传来“笃笃”两声,那人像是敲了敲桌面,紧接着一道粗噶声音传来,“我们东家说可以。”


    “那便谢过东家了,不知价格几许?”


    这人越是装模作样,群玉越是觉得可疑,不免生出更多试探心思。


    “此茶乃上好的顾渚紫笋茶,客人若想买,千金一两。”


    替谢望传话的酒楼东家,不免擦了擦头上豆大的汗珠,他照着面前纸上的写的话来念,心里却是突突打着鼓。


    这样昂贵的价格,便是在盛京,叫人举报到互市监,不仅要交罚金,也是要吃官司的。


    泊州到底离盛京不远,若是消息传了出去,他这酒楼还开不开啊。


    “这么贵,那我们不买了。”


    群玉冲孟澜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二人就此离开。


    对方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我们夫妇二人出行没带够银钱,实在是囊中羞涩,叨扰东家了,就先告辞了。”


    谢望捻着菩提持珠的手一顿,险些怄出一口血来。


    这就是她精挑细选的好夫君?连为她使银子都舍不得,果真不靠谱。


    亏得他先前还对孟澜苦口婆心一番叮咛,到底是半路夫妻,远远比不过他对玉儿好。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身子不中用了,往后也陪不了玉儿几年,遑论她是和孟澜复婚,还是选虚相旬,又或是那位年轻气盛的项小山,实在不行三个都选他也绝无二话。


    可心里想着和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终究是不一样。


    那孟澜一口一个“夫妇一体”,生怕旁人不清楚他们关系似的。


    谁问了?谁在意?没人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夫妻。


    神思游走半晌,谢望目光一转,瞧见膀大腰圆的酒楼东家,朝他不停努嘴,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将人拦住。


    他那两瓣小胡子动来动去的好不诙谐,谢望不着痕迹地别过眼,曲指轻扣两下。


    东家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唉,您二位留步留步,价格嘛,都是好商议的。”


    谢望提笔落下几个字,那东家接过去仔细瞧了瞧,还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照着念道:“我们东家说一两银子就可带走,只不过有个条件。”


    群玉好整以暇等着他的下文,就听人问道:“不知客人此行去往何处?”


    听出对方套话之意,群玉并未直言,反倒是随意寻了个沿途必经之地搪塞过去,“宣州。杜樊川诗中所云‘江水西连青戈江,宣城东望水云乡’,想来宣州景色宜人,是个如诗如画的好地方。”


    “我们东家老家便在宣州,客人若是愿意带他南下,这紫笋茶便是权当送与你们了。”


    群玉闻言稍顿,面上挂笑,打趣道:“可以,只不过你们东家事事都要人传话,莫不是个哑巴?”


    “东家只是这几日得了风寒,嗓子哑了不愿说话,这才由我代劳。”


    对于他的解释,也不知道群玉信没信。


    孟澜见她答应捎带此人,觉得有些不妥,正想劝她再考虑一二时,群玉适时开口,此事也并非我一人能做主,我还得与我夫君再商议片刻,稍后便给东家一个答复。”


    等移步出了雅间,群玉倏地压低声音,“二表哥可曾看出不对劲来了?”


    孟澜眉头微皱,“真正的东家怕是方才说话的那一位。”


    “不错,那个假东家怕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我们。”群玉也听出了那人一口乡音。


    “表妹既然知道,怎还如了他们的愿。”孟澜很是不解。


    群玉目光一扫,发现不大对劲,“你附耳过来,我与你细说。”


    尽管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孟澜还是低头凑过去。


    “从我们来这里开始,一举一动便有人暗中监视,这般大的阵仗,你说除了宫里哪位,还会有谁?”


    群玉悄悄踮起脚,与孟澜说完话后,还不忘整理了下他的衣领。


    这般亲昵的动作,就不信房间里的人瞧不见。


    的确如她所料,这间厢房接着另外一处连廊,只不过在群玉她们这处瞧不见,谢望却是将二人的举动尽数映入眼帘。


    等他们回身往厢房走去,谢望同样负手离开,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戴着从头裹到脚的幂篱,由东家介绍后,向众人款款行礼。


    瞧着这幅打扮,分明是女儿家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


    “你们东家身形瞧着倒是清瘦,怎么这般高?”群玉的目光在他和孟澜之间来回巡睃,不由得感慨万千。


    “是吧,都这么说。”


    膀大腰粗的那人自称姓甄,说是酒楼的管事,连忙笑着打圆场,恨不得将这位活佛尽快送走。


    “不知这位东家怎么称呼?”孟澜适时开口。


    “我们东家姓王,年长你们几岁,称呼他为王姐姐就是了。”


    说这话时,甄管事额上生出细汗,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人家信是不信。


    “好,那王姐姐便跟我们走吧。”


    群玉倒是顺理成章的接过这个台阶,心想管你什么王姐姐,既然非要跟她上船,那么总有一日能揭穿此人真面目。


    这位王姐姐点了点头,便挽着群玉的手与她并肩同行,终于离开在甄管事的视线中。


    对于这位横空出现的王姐姐,项小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春禾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抱着宁儿无暇多看。


    反观盛樱宁瞧这位王姐姐拧着帕子,大有一副迎风咳血的做派,觉得未免太夸张了些。


    群玉心里存着试探的心思,等众人出了酒楼,又买了不少用油纸包好的吃食,这才回了船上。


    她也没避着这位王姐姐,而是将给虚相旬买的药材亲自送过去,又将几包杏干分给项小山,说是记得他小时候就爱吃。


    当然孟澜也有群玉送的礼物,他腰间一直挂着腰牌,就怕有个不长眼的摸了去,所以她买了丝线,决定闲得无聊时再亲手为他打络子。


    其余人的礼物也都有,春禾和盛樱宁的都是平常穿戴要用的衣裳,毕竟她二人来得匆忙,带的行李并不多。


    就连两位乳娘,也多亏春禾挂心,记得二人的喜好,同样准备好了礼物。


    倒是惹人发问,这离过年还要些时日,怎生的娘子提前送礼来了。


    群玉则是想着后面不一定每回都能停泊这么久了,干脆便趁着这回方便,将过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谢望见她忙前忙后,所有人都照顾到了,便是船家那份也考虑到了,不可不谓之妥帖周到,不免心里生出几分醋劲来,觉得离开自己,她倒是如鱼得水,乐得自在。


    越是自怨自艾,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盯着群玉的目光都透着股幽怨。


    群玉终于瞧见他,孤零零的站在甲板上,“王姐姐,瞧我忙忘了,都没空带你去住的地方。”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不打紧。


    “我们女眷们都住在二层左边那三间,只不过这厢房有限,恐怕你得与我挤一挤了。”


    群玉状作苦恼,似乎因为房间不够分,感到无奈。


    她方才忙前忙后的,便是与盛樱宁交来了个底,告诉她宫里那边来人了,让她小心些。


    船夫之所以将船停在泊州,除了众人需要修整,买些米粮吃食,还因为这泊州渡口是南下的必经之地,定然有好些过路人想要登船。


    群玉担心船上已然混进了其余人,若是这样,那么盛樱宁恐怕就不安全了。


    她清楚盛樱宁之所以跟着自己南下的原因,是为了躲崔濯,若她仍然一个人住,怕是叫崔濯欺负了也不知道。


    盛樱宁听完这番话,当即心下了然,难怪她在泊州总是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原来她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一切都听娘子的。”


    对于群玉让春禾陪自己住的安排,她当然觉得再好不过了。


    谢望此时还不知道,群玉已经看穿了他所有伪装和把戏。


    甚至还因为只能和群玉一起住了,有些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便是在厢房里也得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也是愿意的,只要她不赶自己走。


    谢望之所以这般大费周章的上船,既是不想暴露身份,更是因为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如今三个男人环伺在她身旁,对群玉虎视眈眈,偏偏这等紧要关头,谢望竟然因为毒性未消有些肾虚?


    对于男子而言,这与奇耻大辱又有什么区别。


    群玉见他好半晌都没有反应,不免开口犹豫问道:“王姐姐不点头,可是不满意与我一块住?”


    闻言,谢望点了点头,殊不知落入了群玉的圈套。


    “原来王姐姐当真不愿与我住啊。”


    她故意拉长了语气,满脸落寞神色。


    谢望又摇头,分明是想表示自己没有不愿的意思,却被群玉误解,“好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那我将房间让给你,我搬出去与别人挤挤好了。”


    哪有她说的那般简单,如今船上没有空房间了。


    女眷们住的位置都满了,她总不能搬过去和其余三个男的住吧。


    谢望到底是被她激出一句,“不可,你只能与我住。”


    总算是听到谢望的声音,群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伸手去掀他的幂篱。


    “怎么,王姐姐不装了?”


    谢望脸上虽然未上妆,但他肤色白,又梳着女儿发式,瞧着也像个眉眼间颇有英气的女娇娥。


    谢望任由她动作,只好无奈笑道:“玉儿,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群玉冷哼一声,拿眼嗔他,“从前倒是不知道,哥哥穿女装,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亏他想得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他的明君名声还要不要了,只怕世人都要觉得,他这般耽于情爱,能成什么大事?


    “好了,玉儿别取笑我了,若不穿女装,如何上得来你的船。”


    谢望端着腰,瞧着倒是神色如常,可群玉却听出几分故作大方的意思。


    “要我说哥哥这扮相还是差了些,既是穿女装,怎么身前这般瘦?”


    群玉的目光从他脸上一路向下四处流连,当真是越看越惊奇。


    听出她取笑的意思,谢望也不恼,反而笑道:“你个促狭鬼,光知道打趣人。”


    “难不成哥哥还怕人打趣,你为了见我连女装都肯扮,想来对我也是无有不依的。”


    群玉故意设套,就为了拿住他的话柄,想方设法将人撵出去。


    堂堂皇帝,不在大内皇宫,竟然跑到了她南行的船上,还钻进了她的厢房里,这都成什么体统。


    可谢望同样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要你不敢我走,自然是什么事都依你。”


    眼见着如意算盘落空,群玉也不急着赶人来了,一改先前话头,“哥哥既然来了,那么想来是一切事情都料理妥当了。”


    “我就想问你,这女儿家的打扮,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穿不成?”


    他如今既然上船了,群玉自然不能将人撵走。


    “孟澜和虚相旬都认识我,自然是要一直扮作女装的。”


    谢望到底要脸,私底下让群玉瞧见他女装打扮尚可,可让情敌看见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若是日日与我厮混在一块,你当他们察觉不到你不对劲?”


    群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想谢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无妨,只要我不露脸,谁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只要能阻止群玉和其余三人相处,谢望不介意私底下一直扮作女装。


    在她面前吃些亏,总比眼睁睁瞧着,群玉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要好得多。


    “那好吧,只不过你若是出门,可得小心些,别和孟澜撞上了……”


    群玉是为着他的形象着想,怎料谢望却是误会了,“怎么,难道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第84章 番外四·毛笔“撩拨人,总要付出代价……


    一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倒是逗得群玉扑哧笑出声来,“我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一回金屋藏娇。”


    群玉不着痕迹地夸耀道:“你如今这副女娇娥的打扮,花貌生春,玉容胜雪,好比神妃仙子。只是这船上人多,怕是容易叫人冲撞,还是就留在我这,不出门的好。”


    谢望究竟打量着什么注意群玉不管,但等到了宣州,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将人放下去的。


    但其实谢望扮作女装登船,除了想有名正言顺的借口陪在她身边外,更是不想坏了她的名声。


    毕竟在外人瞧来,她与孟澜是夫妻,他又挤进来算怎么一回事?


    谢望不似虚相旬那般有耐心,硬是以师兄的名分,对她嘘寒问暖。


    更不像那位年轻力壮的项小山,顶着弟弟的名头,在群玉跟前大献殷勤。


    他的一番良苦用心群玉似乎并没有领悟到,于是谢望只好握住她的手,“玉儿放心,我在你这,也不是白住的。”


    听得这话,群玉吃吃笑着,忽然凑近些,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哦,你都会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谢望见她笑得开怀,也乐得配合她,“捏肩捶背?伺候梳洗?单凭玉儿一句话吩咐就是。”


    群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只有这些?”


    她还以为谢望要说些不正经的,都已经做好准备拧他了,谁成想竟然这般规规矩矩。


    “不然你还想有什么?”


    谢望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如今委实有些不方便。


    他怕自己身子不适,届时力不从心,反倒是惹得她生厌,那才是不好。


    为了搪塞过去,他随意寻了个借口,“我如今是王姐姐,能做的事自然只有这些。”


    群玉故作恍然大悟,抚掌称赞,“对,王姐姐说的对。”


    说完这话她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临近黄昏,暮色苍茫,群玉吩咐春禾去烧写热水,等夜里她要沐浴。


    春禾心知娘子好洁的毛病犯了,若是从前在宫里,即便是冬日,她也是日日都要泡汤的。


    眼下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但总得让娘子能洗上热水澡才是。


    项小山见春禾提着水桶,似乎要丢进河里取水,连忙自告奋勇,说这些事他来做就好。


    得知是群玉夜里沐浴要水,项小山满满接了两大缸,便是烧水时添火一事都要亲力亲为。


    等到天色在暗些,群玉推开门悄声与春禾说了什么。


    谁成想等再听到动静时,门外传来项小山粗噶的喊声,“玉儿姐姐,这盆水太重了,你将门打开,我替你搬过去。”


    群玉连忙捉裙起身,“就来。”


    她全然不顾小榻上还坐着谢望,连个眼风都没给,就快步过去。


    谢望不慌不忙地将幂篱戴好,又翻着手上那卷书做样子。


    厢房不大,群玉让他将水放在屏风后面,这才打算将人送出去。


    原本秉着非礼勿视的规矩,项小山不好随意乱看,一直低着头没发现屋里还有个人。


    临出门前,看见昏黄烛光下,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那翻书,不免有些无奈,故意咳了两声,凑上前低声道:“我们娘子要沐浴,你虽是女儿家,在这待着还是不方便吧。”


    谢望并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翻书,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项小山磨蹭了一会,群玉像是瞧出他的目的,连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出了门,群玉悄声解释,“不必见怪,王姐姐是我特意留在厢房里的,我这几日腰酸背痛的,也不知是不是落下了月子病,正愁没人帮忙按按肩,无意间得知王姐姐擅推拿,便请她帮忙了。”


    项小山顿时明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如此,那方才是我多管闲事了。”


    “怎会,就是我不怎么吃痛,若是闹的动静有些大,还请小山弟弟多担待些。”


    群玉之所以要单独叮嘱项小山,实在是因为他耳朵太尖了些。


    前几日群玉带着宁儿一起睡,趁她去通头发的功夫,宁儿在榻上爬来爬去,不小心打翻了床头小几上的茶盏。


    群玉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看,才刚抱到宁儿呢,就听见门外有人叩门,是项小山担心她有事,这才急忙赶来。


    他的那间厢房离群玉分明隔了一间,不知道为何他耳朵这般灵敏。


    确保不会有人打搅后,群玉关好门窗,慢条斯理地走到妆台前,脱下簪子开始通头发。


    她似乎全然不在意,谢望还在榻上坐着呢,就敢虚张声势地准备沐浴。


    镜中映出一张腮如新荔的芙蓉面,她双耳生红,连带着脖颈也染上薄粉。


    她捏着梳柄,连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她就不信谢望还能硬撑到几时。


    装什么矜持,千里迢迢跑过来,不就是为着那档子事吗?


    难道她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他便能放过自己了。


    每回都说“最后一次”,但哪天不是弄到三更半夜,她精疲力尽之时,倒不如趁着她今日有兴致,早些弄完也能叫她睡个舒坦觉。


    谢望哪里晓得她存着这些心思,只当群玉是故意的,明知他经不起撩拨,却非要当着他的面沐浴。


    室内一派寂静,直到衣裳被解开,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群玉裸着赤足,悄然迈进浴桶,察觉温度还算合适,便双手环抱自己,干脆坐了进去。


    早在项小山离去后,谢望便脱下了幂篱,他原本以为有一座屏风遮挡,即便是她再怎么兴风作浪,定然也会不为所动。


    只是谢望到底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尤其是在遇到群玉之后,向来都是喜怒不显于色的他,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牵动心绪。


    群玉雪白的藕臂随意拨动着水波,听到响亮的水声,谢望的注意力早就从书上飞到九霄云外。


    他不免想到上回在华英池,他们在水中游龙戏凤,水乳交融。


    甚至还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他居然在群玉面前流了鼻血。


    想到这里,谢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在这等糗事并没有再来一回。


    只不过因为他松手,那卷书倒在桌上,等他再扶起来时,不知不觉间已经拿倒了。


    谢望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根本就没有发觉有什么问题。


    借着妆台上的铜镜,群玉将他一举一动间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暗笑,当真是个呆子,且看他能硬撑到几时。


    为了最大限度的屏蔽群玉沐浴时的水声,谢望屏息凝神,默念经文,试图赶走盘桓在脑中的旖旎情思。


    说没有慾望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如今身子虚成这般模样,若是在群玉面前露了怯,他往后不仅是毫无脸面,更可谓毫无尊严。


    群玉抬眼去瞧铜镜,见他不知何时闭起了眼睛,就连嘴皮子都动得飞快,不免有些好笑,觉得他怕不是又回到了当初在玉佛寺的时候。


    因为他身中情药,每回都是克制着不敢看自己,群玉心怀愧疚,每回都是主动送上去扑缠他。


    但苍天可见,她当初的目的单纯至极,无非就是能早些替他将药解了,放他解脱。


    毕竟他一个出家人,总归不会好意思主动干这种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又做出这番如临大敌的模样,与先前那些事日的主动大相径庭,倒是让群玉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


    群玉娇滴滴地开口,“王姐姐,我方才忘拿布巾,可否帮我取来?”


    明知道她是故意磋磨自己,谢望却也不得不答应,“在哪?”


    只是甫一开口,低沉微哑的嗓音到底是出卖了他。


    “你过来我与你说。”


    群玉见他声音愈发暗沉,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她就喜欢看谢望吃瘪。


    谢望克制地低头不肯看她,又刻意站在屏风前,隔着一道屏风,人影绰约倒是看得不大真切。


    室内昏暗无光,空气中尽是潮湿的水汽,暧昧气息逐渐蒸腾直至攀顶。


    群玉伸长了手故意乱摸,倏地抓住他的手,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总算是抓到你了!”


    被她冰凉绵软的小手握住,谢望身上那股无法自控的燥热又来了。


    多日不曾碰她,便是身体都在不自觉间率先有了反应。


    他被人牵着手用力一拽,谢望从屏风后出现,他再无旁处可躲,低头时见她那双灵动杏眼笑得狡黠,似乎在为自己的偷袭成功感到高兴。


    “哎呀,瞧我,光顾着自己玩,都把姐姐身上衣裳弄湿了,不如你也一起洗洗?”


    群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似乎真的是不小心弄上的。


    见她睁眼说瞎话,谢望心下微动,忍不住勾唇轻笑,“你方才故意拿水洒我身上,别以为我没瞧见。”


    “哪有,我不过是见姐姐衣裳上沾了灰,帮你清洗一下罢了。”


    群玉故意拉着他的手,毫不避讳地抱着晃了两下。


    “你也不怕着凉?”


    谢望眸中闪着幽幽寒光,喉间一紧,压抑地再也绷不住似的,伸手掐住了她。


    雪团滑手,犹如跳兔。


    再一抬眼群玉瞧见他漆黑犹如点墨的瞳仁被昏黄烛灯照出波光。


    “王姐姐,不装了?”


    谢望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椸架上的布巾取下来,将人从水里捞出来。


    “怕妹妹着凉,姐姐只好把人抱回去,替你暖暖了。”


    目的达成,群玉朝他扬眉一笑,紧接着又伸手攀住他的脖颈,“那今晚是姐姐疼玉儿,还是哥哥来?”


    回答她的是谢望毫不客气地在群玉臀上拍了一巴掌。


    “老实点,再只顾撩拨不负责灭火,姐姐和哥哥轮番伺候。”


    群玉冷哼一声,故意去捏他的耳垂,“那王姐姐要怎样伺候?”


    他这回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用动作回答了她。


    谢望修长手指一路下滑,不光是又揉又掐,还故意伸出两根手指跃跃欲试。


    就像是剥莲米似的,轻轻扯开包裹住的绿色外衣,捏着圆滚滚的莲米爱不释手。


    群玉渐渐失声,喉间溢出一两声嘤咛,直到熟悉的麻痒四处泛滥。


    她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了,想出去想要解脱,却被他粗粝的手指死死摁住,不许她轻易得了自在。


    “乖玉儿,撩拨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群玉努力提起身子,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她檀口微张,唇间露出贝齿粉舌,惹得谢望难以自抑地吞了下喉头。


    “我想吻你。”


    谢望目光一寸不离她,很是认真的在征求她的同意。


    却是让群玉闹了个脸红,心想他究竟是要闹哪出?


    要亲就直接亲好了,还问什么问,既然要问,那干脆就不给他亲好了。


    群玉飞快地道出一句“不行”,而后抿紧唇,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扬起。


    “我记得玉儿说过,这种时候,不能说不行。”


    谢望拿她从前说过的话来堵她,群玉眨了眨眼,心想自己哪有说过这种话。


    何况就算是说过,那也不是说她自己的,分明……分明就是说得他!


    她的注意被倏然转移,谢望猛地低头撞上她的唇,又轻车熟路地滑入唇腔。


    舌尖轻轻上扬试图抵住他的进攻,却被谢望大力吸吮,犹如吞吃入腹般大力搜刮。


    他像是在唇腔中鞭笞她,在这湿热狭长的绵软之处中挤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一别数日,似乎只有这样交换彼此温热吐息的绵长热吻,才能让人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这种即将窒息的快感顺着脊骨不断攀登,群玉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就见谢望的吻落在圆润肩头,紧接着一路向下。


    “这冬日的梅花开得最是好看,尤其是玉儿身上这些。”


    他目光一转,又落在书案上架着的笔山,不知是他留下来的好看些,还是用狼毫绘就,她会更喜欢。


    第85章 番外五·眼泪哥哥别哭了,我没想给孩……


    这支狼毫乃是上好的宣笔,锋颖尖锐、丰硕圆润,却因为还未开笔而显得有些僵硬。


    谢望使着巧劲,捏着笔杆细细摸索,像是有羽毛划过似的,激得群玉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支着身子试图抬头去看,却因为手脚发软,又被他粗壮的臂膀挡住,硬是什么也瞧不见。


    痒意自腰肢蔓延开,群玉压下心底那股渴望,手指在不知不觉间揪住衣摆,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在泛白。


    “你、你别玩了!”


    她身子敏感,一贯是受不住的,哪里经得住他用笔勾勾画画。


    “玉儿怎么冤枉人,我分明是好意。”


    谢望闲澹若漫不经意地语气,落笔或重或急,研磨间传来丝丝麻痒。


    他故意用了些力,直抵要害,“哥哥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和孟澜有一起作画吗?”


    “没有。哥哥不信,自己检查便是了。”


    群玉是当真觉得冤枉,却也心里明白,他还在吃陈年老醋。


    当初在孟府的时候,借着学画的由头,群玉没少请教孟澜。


    最过分的那回,孟澜见她握笔的姿势不对,便手把手的来教她。


    好巧不巧便被谢望瞧去了,误会二人搂搂抱抱,竟然一直记恨到今日。


    谢望毫不迟疑地将毛笔攥紧,“你怎知哥哥现在就是在检查?”


    “好……好了没?”


    群玉没想到他心眼竟然这般小,怕是都没有针眼大。


    “玉儿果真乖巧,没有背着哥哥和孟澜好。”


    谢望落笔,单用水色勾勒,线条粗细方圆曲折样样具备,倒是白描的手法。


    他笔法绵密,善于借势,峦峰孤傲耸立,实在是单调,故而加重力道,行笔渐稳,线条浑圆厚重,一枝遒劲粗壮的梅枝跃然于上。


    可是空有枝干却无墨画梅,谢望收笔,犹疑不前。


    群玉见他动作一滞,以为他画好了,谁知就听得谢望淡声道了句,“墨不够用了,看来还得再磨。”


    “不、不要了。”


    群玉羞红了脸,伸手去拦他,可依着她绵若无骨的力气,又怎能抵抗得住谢望进攻。


    “玉儿又骗人,嘴上说不要,可实际上最欢实。”


    谢望捏着笔杆转了一圈,群玉控制不住地发颤,眼泪如断线似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不要,不要这个。”


    “当真?玉儿可想好了,不要这个,那便没有了。”


    谢望面色冷淡,故意加重语气,果然群玉听得这话,又犹豫不决。


    “那你快些好不好?”


    她眸中包着一兜泪,烛火摇晃间,照得面庞灿若粉霞。


    “傻玉儿,这得问你自己。”


    她可怜巴巴地眼神望他,谢望语调渐缓,却是继续润笔,没有墨,又如何作画,这副寒梅图,可不能断在此处。


    纤白做纸,浓稠着墨,谢望执笔敷色,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烛火微光映照之下,他瞧见无边春色在群玉光滑雪肌上徐徐展开。


    “这样好的画,玉儿瞧不见可惜了,我抱你去铜镜前。”


    撂下这句话,谢望伸手想要将人打横抱起。


    怎奈群玉却扭着身子躲开,“我、我不要这样抱。”


    “好,我明白玉儿的意思了。”


    谢望长臂一展,将人捞入怀中,像抱宁儿似的,托着她的银白长腿,贴着群玉纤细瘦弱的背,没几步便走至镜前。


    群玉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在他身上蹭了蹭,像是在找些什么。


    这样的不安分,惹得谢望掐了把她的细腰,淡声道了句,“乱动什么?”


    一股火气从群玉心腔腾空而起,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敢情他方才还真就是在乱玩?


    群玉以为是二人太久没有亲近了,谢望怕伤了自己,这才磨磨蹭蹭地做这些花样。


    可他竟然偃旗息鼓,就要全身而退了?


    群玉喘着气,难受地去拽他的手,硬生生挤出一句,“谢望,你无耻!非得我求你嘛?”


    问这话时群玉满脸赧红,就连眼尾也都透着一抹霞色,显然是觉得难为情。


    谢望不是不知道她要什么,可他担心自己不够好,给她留下难以泯灭的印象。


    他只能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怎么了?是想再凑近些看吗?”


    说这话时谢望托着她的臀,几乎就是将人举了起来。


    娇嫩光滑肌肤上透着点点笔迹,不像是傲骨凌霜的寒梅,倒像是被雪水浇了满身,这才得以绽放出香馥馥的花蕊。


    “好了,我冷,不看了!”


    群玉彻底恼了,攥紧拳头狠狠捶了他一下。


    船上空间有限厢房并不大,床脚下有一只炭盆,烧得人暖意融融的。


    群玉睁着眼说瞎话,却根本不怕会被谢望揭穿。


    “好,我这就抱你回去。”


    “不、我要去沐浴。”群玉打定主意不要他好过。


    “水应当已经凉了,玉儿等会可好?”谢望想将人抱回床上,谁知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小山弟弟行事周全,还提了一只暖壶,就不必哥哥忙活了。”


    群玉眼含讥诮地睇她一眼,听出阴阳怪气的意思,谢望将人单手抱好,几乎就是丢回了床上。


    “你!你干嘛呀?”


    他竟敢违抗她的意思,群玉又惊又怒。


    怎料谢望旋身离开,在屏风后忙活起来,群玉只听见哗哗水声。


    等试探了水温合适后,谢望褪下衣衫,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直竖竖地出现在她面前。


    群玉见状惊得说不出话来,再抬眼一瞧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是方才哪句话触怒了他。


    她伸出手想蒙住自己的眼睛,可手掌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好巧不巧露出一指宽的高度,还是将他一览无余。


    该说不说,谢望的身材实在是无可挑剔,即便是前些时日因为生病,瞧着倒像是瘦了些,可褪下衣衫细看,胸口肌肉还是鼓鼓囊囊的,就是不知道摸上去手感还是与从前一样不?


    “别装了,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谢望快步过来,将她轻松抱入怀中,群玉撇了撇嘴,忍了好久才装作不经意间将纤纤手指搭在他身上。


    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实,好似山峦起伏似的横隔在身上。


    群玉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弄得谢望心尖都在发痒。


    他抱着群玉一起没入水中,原本这只浴桶她一人泡时还有余量,等谢望挤进来倒是满满当当,严丝合缝。


    温暖热汤犹如潮水般涌来,群玉抬高身子,尽情感受着错乱的跳动。


    忍了太久,这会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


    群玉攀着雪白腕子,彻底挂在谢望身上,她微仰着头,主动送出香馥馥的两瓣唇。


    谢望低头用力吮抿,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便挤了进去。


    湿热狭长的唇腔,汇聚着源源不断的热意,舌尖不断游走,又互相绞缠,群玉闭上眼睛感受着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攀登至顶峰时,她被人亲得晕晕乎乎,却也难以自抑地流出眼泪。


    太、太深了,她要被亲坏了。


    谢望抚了抚她的头发,喘息声愈发粗重,他将人勾在身上,用力去吻她。


    那两瓣唇被他亲的饱满红润,他像是认定了她偷吃了甘甜的蜜饯,否则怎么会藏得那么深,让他好难找。


    费力搜刮,在她唇腔中来回扫荡,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藏哪了?还不肯交出来吗?”


    群玉神志渐失,听他焦灼语气,更是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只知道重复念道:“没藏,我没藏。”


    “骗人,我已经找到了。”


    算作她骗人的惩罚,谢望在她唇角轻轻咬了一口。


    细密的麻痒一拥而上,群玉眼尾泛红,泪意夺眶而出,淌湿了脸颊。


    她喉间发出稀碎的呜咽,哭得停不下声来,群玉紧紧绞住,贴在他颈锁处,感受到他身上一层薄薄的汗意。


    “交出来,我就让你好过。”


    谢望额上都是细汗,愈发与她较劲,群玉语调发乱,“没……我没藏。”


    “是吗?那这是什么?”


    谢望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四处游走,碰到雪白肚皮,用力戳了戳。


    反应实在是有些太大,群玉蜷起脚趾,攀住他劲腰的纤细白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水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无数晶莹剔透的珠露迸溅而出,群玉口中发出呓语,“没藏……”


    听她猫儿似的叫声,可怜巴巴的,她还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望向自己,别提有多纯媚,惹得谢望愈发心动。


    “心肝儿蜜饯儿,哥哥知道你没藏。”他摸着小姑娘的头,语调发柔。


    群玉从未听他这般腻歪地唤过自己,忍不住呆愣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小脸红彤彤的,那汪水眸都泛着红。


    “哥哥坏死了!”怎么又仗着她听不懂,故意说这些话来羞她。


    她鬓发散乱地不成样子,都叫生出的薄汗浸成一绺一绺的。


    谢望倏然低头,群玉以为他要来亲自己,紧张地将眼睛闭起来。


    谁料下一息,便察觉鬓角湿濡发热,他、他竟然在舔她脸上的汗珠。


    “好脏的,你、你起开好不好?”


    他靠得实在是太近,汹涌热气顺着面庞撒过,群玉双颊犹如新荔,连带着红了耳根,就连纤细脖颈,也透着俏丽的艳红。


    “起开可以,除非玉儿告诉哥哥,可还算……满意?”谢望语气缓了缓,有些迟疑地问出口。


    群玉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他在问什么?难道是要和谁比赛吗?


    可她又没有过旁人,如何才能分得出输赢胜负。


    “我、我觉得哥哥很好,再没有比哥哥好的了。”


    他没说话,只是拥着群玉愈发用力,就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这话听来怎么瞧都像是在安慰人,一定是他让群玉失望了,谢望闷闷不乐地想着。


    群玉没由来的生出几分不安来,便暗忖须臾,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像是补充似的补了句,“哥哥该不会是误会了吧,你知道的,我心里眼里,从来都是只有你一个的,未来也不会有别人。”


    得了她坚定不移的承诺,谢望竟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硬生生抑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他再开口时,嗓音哑得不像样子。


    “玉儿这话算数吗?”


    群玉忍不住去捧他的脸,带着女儿家的娇俏,笑吟吟道:“哥哥这是怎么了?我不打算为宁儿找后爹。”


    谢望眼眶渐渐发热,他没想到自己如今都这般不中用来了,群玉还如此待他。


    眼泪潸潸流出,顺着他的脸庞滑落,群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也顾不上旁的,低头就去吻他的泪。


    “哥哥太感动了是不是?你别哭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不想着抛下你啦。”


    第86章 番外六·避子避子药寒凉伤身,得由我……


    自从得了群玉的承诺,谢望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平稳许多。


    转眼又是一旬光景过去,船将靠岸停在宣城,谢望却开始装病,闭门不出。


    崔濯等人也上船了,自然是早就知道,群玉她们一行人目的地并非是宣城。


    先前为了登船同行这才随意寻了个沿途之地,可现在真要到了,谢望自然是要想法子糊弄过去。


    船上的日子无聊,按说往日群玉总会抱着宁儿四处闲逛,不是去看项小山钓鱼,便是找孟澜和虚相旬说话。


    孟澜有玉面探花的美名,是三个叔叔中宁儿最喜欢的那位。


    每回她都会主动伸出小手要人抱,察觉到虚相旬羡慕的目光,孟澜心里别提多畅快。


    他总爱编些精彩纷呈的小故事,抱着宁儿慢吞吞地晃悠,宁儿倒像是听得懂似的,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奶音算作回应。


    宁儿虽然听不懂,但每当他讲故事时,都会眨巴着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别提多水灵了。


    就连群玉也喜欢搬来小杌子,吃着零嘴,听得津津有味,权当算作消遣。


    虚相旬见孟澜居然靠哄孩子这一招,叫群玉同他越来越亲近,便也不甘示弱,隔三差五地变着花样做些吃食给群玉。


    可自从那位女东家上船后,群玉再也没有隔三差五与众人一道玩乐了。


    最爱的叶子牌也不打了,说是外面风大,就不带宁儿到处乱转了。


    这般借口实在是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那位王姐姐的缘故。


    奈何这位王姐姐神秘莫测,若是出门从不摘幂篱,叫人看不清真容。


    孟澜早就发觉他的不对劲,不说旁的,便是寻常女郎即便是身形高挑,也断然没有比男子还高的。


    他实在是怀疑这人是谢望假扮的,尤其是在发觉崔濯似乎有出入过盛樱宁的厢房后。


    崔濯是大理寺的人,又是谢望登基后的心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船上,那么只能说明谢望也在。


    好在谢望一直都是做女装打扮,孟澜索性将错就错,也就只装作并不知晓。


    何况有谢望金口玉言,亲自将群玉托付给他,这般想着孟澜愈发挺直了腰,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错。


    孟澜原本不欲声张,直到虚相旬面色一日比一日沉重,到最后竟然一言不发地煮来了好些药汤,分给他。


    这汤味道有些奇怪,虚相旬说是喝完会驱寒,孟澜原本也没多想,直到夜里才发觉不对劲。


    每每忽然醒来,浑身紧绷,燥热难耐,恨不得去冲凉水澡。


    孟澜总算是反应过来,虚相旬送来的哪里是驱寒汤,分明就是温补肾阳的汤药。


    好端端的他这不是害人?孟澜不由分说地找他算账,谁知虚相旬以为他倒打一耙,愈发没有好脸色。


    “若不是瞧在师妹的份上,我连汤都不会分与你喝。”


    虚相旬早就怀疑孟澜背着众人与师妹和好了,否则怎么群玉容光焕发,面如芙蕖,就是总爱拿手撑着腰,没走几步就嚷累得慌。


    前些时日她一个人抱着宁儿一整日都不在话下,如今却是总说腰酸背痛没有力气,宁儿也都由乳母亲自带着。


    虚相旬原本还当她是生来了恶疾,谁知给群玉一把脉,这才发现了不对劲,这分明是肾精不足的症状。


    群玉因为心虚,原本是不敢让虚相旬把脉的,后来又想着,心虚他只是半吊子水准呢?


    毕竟虚相旬只是跟着师父在凤鸣山庄,不见得继承了他的衣钵,能把脉治个头疼脑热就很是不错了。


    所以群玉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便大大方方地由他把脉,虚相旬面色倏然发冷,紧接着甩出一句,“师妹近来可是觉得畏寒祛冷?”


    群玉点头如捣蒜,心想没看出来,师兄还真有些本事。


    “不必担心,我给你开副方子煎服就好。”


    黑漆深沉的眸子淡淡扫她一眼,奈何群玉偏过头并未发觉。


    虚相旬心中五味杂陈,开始盘算着师妹相中的入幕之宾,是孟澜还是项小山。


    比对之下,虚相旬以为孟澜的嫌疑更大。


    谁知他好心好意给孟澜送了药汤,孟澜竟然还敢来找自己问明缘由。


    将一切串联起来的孟澜暗忖须臾,到底是决定不隐瞒了,将谢望已经上船,如今他扮作那位女东家的事情告诉了虚相旬。


    诚然虚相旬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荒谬。


    二人就此决定冰释前嫌,想法子齐力将人赶走才是正事。


    *


    群玉并不知晓这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更不清楚谢望天衣无缝的伪装,已经被孟澜和虚相旬勘破。


    这日她抱着宁儿在甲板晒太阳,不多时孟澜移步过来,直截了当问道:“马上到宣城了,表妹可要下船送人?”


    起初群玉没明白他意思,“送人?要送谁走?”


    “自然是那位搭船的女东家,不知王姐姐的行礼多不多,家住在何处,可要我们帮忙搬下去?”


    听得孟澜有此发问,群玉愈发心虚,实在是没想好要怎样回答。


    好半晌她眸光一转,忽然想到绝佳的借口。


    “王姐姐这几日病了,你等我问问就知道如何安排。”


    虚相旬听得这话,适时开口问道:“病了?严重吗?可要我去给人开副药?”


    群玉摇摇头,“不必,王姐姐不爱见人,师兄你又是外男,实在是唐突来了些。”


    她绞尽脑汁地寻遍借口,其实是担心虚相旬替人把脉,那不就露馅了。


    男女脉象不同,虚相旬即便是再怎么医术不精,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说起来他这些时日给自己送的汤药,群玉嫌苦,全都一股脑地推给谢望,说是师兄送来驱寒汤药,每个人都有的。


    这夜里寒凉,虚相旬担心河风太大,容易得了风寒,故而的确是准备了驱寒汤药。


    不同的是群玉和孟澜那两份,却是温肾散寒、补益气血的补汤。


    群玉喝不出来,只一味的嫌弃难喝,倒是谢望尝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便发觉了不对劲。


    从他醒来以后便没少喝这些补药,这味道甚至与宫里太医开的方子别无二致。


    谢望的心思顿时极其复杂,只当玉儿果真爱他,为了不伤及自尊,硬是想出这等法子,就为了诓骗他喝药。


    只是转眼一想,谢望又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如今真的这般差?


    这才委婉至极的让人送来汤药给他治病。


    自觉如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她了,若是这副身子骨也不行了,岂不是彻底惹得群玉厌倦,谢望愈发无地自容,根本没脸见她。


    他心乱如麻,奈何群玉并不知晓这些,只当他担心不日到了宣城,自己会赶他走。


    原本她并不着急,可才得了孟澜和虚相旬的过问,群玉抱着宁儿回了厢房,语重心长地宽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装病,最好是病得起不来那种最好。”


    谢望不明所以,沉默半晌才问道:“可是宣城到了,要我下船?”


    “不错,也怪我之前没认出来是你,否则哪里要这般东躲西藏像做贼似的。”


    说这话时群玉还是有些心虚,不是没认出来,只是当时还抱着糊弄过去的想法。


    在船上这些时日她也想明白了,即便是她活不了几年了,谢望追都追上来了,那便陪他最后一程,走到哪算哪。


    “若是病得这般厉害,到了宣城更是该下船了。”


    谢望慢悠悠地开口,见她眨了眨眼,复而补充道:“宣城是附近最大的城镇,城中有名的大夫想来也不少。”


    群玉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可若是谢望就此下船,那岂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你就只能下船了?”


    不知怎的,群玉的语气透着股恋恋不舍。


    “谁说只有我,你和宁儿也一起去。”


    谢望拉着她的手,想着有些事情,也该尽快交代了。


    “我也去吗?这不成吧,我得去扬州。”


    群玉神色慌张,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先去宣城,再去扬州。”


    谢望将人拉入怀中,又摸了摸她的头,“你真当哥哥此行南下是来玩的吗?”


    “那自然不是,不过我还以为……是来抓我的。”


    群玉的声音愈说愈低,见她还有自知之明,谢望忍不住唇角上扬,刮了下她的鼻尖。


    “是来抓你的没错,也是为了带你见一个人。”


    谢望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群玉愈发好奇。


    “你要带我见谁?”


    群玉面露迷茫之色,她不记得自己在江南还有亲眷呀。


    “母亲的表妹秦寒雁,你和我幼时都见过的表姨,她如今在宣城义诊,明日我们去还赶得上。”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群玉倏地瞪直了眼,“表姨如今还活着?等等,我们去看诊作甚?”


    谢望无奈叹了口气,又摸了摸群玉的头发,“表姨的事,等明日你见了她,再让她与你细说。”


    群玉点了点头,心想或许另有隐情,冷不丁便听他漫不经心又道:“不是看诊,我是想问表姨有没有避子药。”


    “何必这么麻烦,避子汤的药方我知道,让师兄配一剂……”


    话未说完,群玉也觉得不妥。


    若是找虚相旬要了避子汤,岂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众人,她和男子有了首尾!


    “不是你喝,避子汤寒凉伤身,我找表姨开的,是男子用的。”


    谢望神色如常,似乎一早就做好了决定。


    “你喝?”


    群玉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要是叫那帮老匹夫知道了,岂不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要喷死她。


    “这不成吧,你堂堂九五之尊,怎么能服避子药。”


    “九五之尊又如何,说到底我也只是寻常人罢了,既是你的夫君,自然要体谅妻子。我不愿你受生育之苦,更何况宁儿还那般年幼。”


    “谁承认你是了?”群玉脸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


    谢望明知道她嘴硬,心口不一,却也耐着性子道:“你即便是不承认,也改不了我是宁儿爹爹的事实。”


    第87章 番外七·相依“同归华台,同生莲上……


    是日寒寒风凛冽,船将靠岸,谢望还是先前那副打扮,群玉倒是全副武装,披上了大氅,又戴好毡帽,抱着宁儿跟在他身后。


    宁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抓来抓去,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地呓语。


    见她目光一直落在谢望身上,群玉便明白宁儿是想要父亲抱了。


    “王姐姐,留步。”


    群玉笑着开口,又快步上前将宁儿递给她。


    他身上有宁儿熟悉的味道,宁儿甫一落入谢望怀中,便咧着小嘴笑得开怀。


    望着宁儿天真的笑容,群玉顶着孟澜和虚相旬沉甸甸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地绞紧了帕子。


    “二表哥,师兄,王姐姐许久不曾归家,担心家中无人,我打算陪他去一趟。”


    群玉惴惴不安地垂着眼,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


    孟澜又岂会瞧不出她的把戏,见虚相旬面露不悦,连忙递了个眼色,紧接着又漫不经心道:“也好,行船半月难得有停泊修整的机会,我们也与你同去。”


    “上回没能去成泊州,师妹这次可别想抛下我。”虚相旬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宣州过年?”


    项小山听见二人的话,也才凑上前加入讨论。


    “这、恐怕不妥吧,师兄的家人都已经等着了。”


    话虽这般说,可群玉想到没几日便是年节了,若是这样一番耽搁,恐怕不能赶在除夕之前到达扬州。


    “无妨,此地离扬州不远,若是嫌行船太慢,骑马坐车也要快上许多。”


    虚相旬见她还记挂着这一茬,脸色倒是要好看许多。


    “那行,让春禾与船家说一声吧。”


    谢望戴着幂篱,群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察觉到他似乎并不乐意。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不成还能不带众人一道去吗?


    就当在宣州歇歇脚,提前庆祝年节了。


    少时,春禾来禀,说是有蔡婆子相劝,船家同意了。


    约好登船时间,两位乳娘皆是带上了宁儿要用的东西,跟在群玉身后。


    谢望没什么行李,但还是提了一只藤编的箱笼,因为不重,春禾便替他提着了。


    他抱着宁儿走在最前面,群玉走在身旁,生怕风太大,将宁儿的小脸吹红了。


    “你与我换个位置,宁儿怕冷不能吹风。”


    谢望没有说话,反倒是将孩子交给了她,自己站在群玉身旁替她挡风。


    他高大身形将群玉挡得严严实实的,却因为做女儿家的打扮显得有些吊诡,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崔濯便是这般时候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在外人面前他倒是极会装模作样,就像是不认识盛樱宁似的。


    他不由分说地为众人开路,手下早就为群玉和谢望备好马车,崔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樟木马车身侧,低声道了句,“主子,人已经找到了,在净禅寺门口的西亭街。”


    “好,带路。”


    谢望言简意赅地开口,紧接着褪下幂篱,又要去解衣襟。


    街市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更何况她还抱着宁儿呢,他这么急不可耐做什么?


    “你、你想作甚?”


    因为太过紧张,群玉打着磕巴质问他,显得有几分呆愣。


    反倒是叫谢望生出几分逗弄她的心思来。


    “自然是在想,你想做的事。”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群玉听到他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瞬间羞赧地面红耳赤。


    “这,不好吧,在马车里呢。”


    “如何不好了,又没人看见。”


    谢望明知道她会错了意,却也顺着话哄她。


    “会被听见的。”


    群玉慌乱地拿手去捂宁儿的眼睛,又想到她会听到,干脆两只手牢牢地捂住宁儿的小脸。


    他脱衣时的窸窣声响愈发惹得群玉脸红,便一不做二不休,将眼睛紧紧闭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当做无事发生了。


    谢望褪下外裙,又从车壁暗匣中取出一套外袍,拍平袍面褶皱后,谢望穿好衣裳,又抬手准备理一理领子。


    不知他想到什么,忽然止了动作,伸出食指,轻轻在群玉脸上刮了一道。


    “好了,玉儿别躲了,帮我个忙。”


    群玉方才只听见他拢衣袍的声音,并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会忐忑不安地睁开眼,竟发觉他换了身湛蓝色的圆领袍衫,称得人清雅卓绝,像冬日里一抹悄然绽放的墨兰。


    谢望墨发披肩,唇色微微泛白,显然是被冻得,群玉抱着宁儿,正想将孩子递给他,马车忽然一阵颠簸,群玉迎面磕到谢望的下巴,痛得他顿时嘶出声。


    见他面色痛苦,像是撞得不轻,群玉连忙将宁儿塞给他,又伸手去摆弄他的下巴。


    “你别动,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她贴的实在是太近,温香气息扑在面上,谢望手指轻轻颤动,喉间一涩,克制地移开目光。


    群玉纤细手指捏着他下巴,目不转睛地四处打量,见他还想偏头去躲,便忍不住凶出一句,“我检查伤处呢,说了让你别动,听不懂话嘛?”


    “好,我不动。”


    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惩罚还是折磨,谢望只知道再被她以这种挑逗的姿势拿捏,他恐怕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听出他嗓音中的哑意,群玉眸光一闪,顿时会意。


    检查好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撞青了,兴许并不严重,群玉在他有些遗憾的目光中松开手。


    就在谢望以为她不会再继续了,复而忽然凑上前,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她眨着亮晶晶的杏眸,狡黠地问他,“亲你一下可以吧?”


    谢望心里有些想笑,硬是压下,缓声开口,“求之不得。”


    只不过他不允许群玉浅尝即止,何况她实在是过分,既然要问他能不能亲,怎么能没得到他应允,就已经忍不住动嘴了呢?


    谢望眸色一点点变深,他听见群玉此起彼伏的心跳,含住她那两瓣娇嫩的唇,愈发加重这个吻。


    等他松开时,群玉那张红殷殷的唇,变得愈发丰润肿胀。


    若是就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定然能叫人发现她方才偷吃了什么。


    “玉儿的唇生得好漂亮。”


    谢望忍不住用手指抚弄片刻,群玉下意识张口咬住,像是为了报复他,当她不明白他存着什么心思吗?


    也怪她自己不争气,随便叫他一勾,就忍不住心口泛滥,自顾自地迎上去。


    可这会她面色酡红,嘴唇又肿的厉害,哪里是能见人的模样?


    “好了,是哥哥的错,你先松口,帮我束发。”


    群玉总算是没再与他计较,只是余光瞥见他拿了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指,竟然细致到每一处指根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搞什么名堂?看得人面红耳赤的。


    按下心中胡乱思绪,群玉借着他的指引,找出匣子里装的头冠和梳篦。


    替他束发戴冠,群玉却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摘下给他戴。


    好一个长眉修眼,朱唇玉面的俊俏郎君,惹得群玉嘴角压不住笑意,复而抬手将人勾进怀里,笑着开口问道:“哥哥果真是个妙人,做男做女都精彩。”


    闻言,谢望把眼一狭,却也小心翼翼地将宁儿抱好,另外顺从地低头由她臂膀揽住。


    “这般会调戏人,哪里学来的勾栏做派?”


    宁儿不哭不闹,扯着谢望衣摆,摸来摸去,时不时发出两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虽然不懂她的好爹娘在说些什么,但也颇为捧场。


    群玉没想到自己一朝马失前蹄,被他发现不对劲了。


    正想着要如何躲过此劫,不与他说实话时,马车平稳地停在西亭街。


    临近年关,街上车马喧阗,好在崔濯一切安排妥当,引着二人往净禅寺去。


    其余人则是乘着青帷马车跟在身后,速度要比他们慢些。


    一刻钟后,谢望带着群玉进入搭着临时义诊的棚荫。


    他先前戴的幂篱这会给了群玉,谢望抱着宁儿又挡在她身前,倒也拦住了不少探究的视线。


    因是生面孔,引得众人好奇倒是常事,可就怕谢望的行踪被人透露,有人意图谋害。


    群玉站在谢望身旁,听见排队的百姓夸耀二人模样登对,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心想,没错,夸得很对。


    她二人的确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不过也有听到小媳妇们略带犹疑的探究,“你瞧她戴着幂篱遮得严严实实的,指不定是生得模样太差不敢见人。”


    “就是就是,而且那位俊俏郎君怀里还抱着孩子,也不知哪家妇人这么好命。”


    群玉暗暗压下心里怒气,克制了半晌却发现有些压不住,索性将幂篱摘下,将这股子无名火全都发在谢望身上。


    到底是顾忌人前,她没有发作,只是斜眼睨他,绷着一张小脸,摆明了就是不高兴。


    谢望五感灵敏,自然是都听见了,不过他没想到群玉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于是他单手抱好宁儿,另外一只手则是拿来去牵群玉的手,又在她耳边低语,“玉儿别不高兴了,她们说的都不算数,再没人比我,与你更相配。”


    群玉轻哼一声,心想这话说得还算好听,也罢,看在他思想觉悟颇高的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插科打诨间,义诊的队伍逐渐缩短,终于轮到二人来了。


    秦寒雁人如其名,瞧着倒是面不改色,一丝不苟的清冷样。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宁儿身上,有一瞬间的惊诧,故而抬眼打量二人。


    “两位身子还算康健,应当不是来寻我看诊的,可是有要事?”


    殊不知群玉听得此话,倏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她疑心表姨的医术不精,而是她这句“身子还算康健”,岂不是代表着她体内的蛊毒并无害处?


    “晚辈二人皆是从盛京而来,得知表姨在此地义诊,特来求药。”


    谢望拉着群玉的手,同她道明来意。


    听他提及盛京二字,秦寒雁面色一变,顿时心下了然。


    “好,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二人先去净禅寺等我。”


    纵使群玉心中有太多疑问,到这会也是硬生生止住了,到底是克制地与她行礼,和谢望一并离开。


    “方才表姨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群玉头眼昏昏,有些惴惴不安地发问。


    “意思是玉儿身子骨康健,不用再想着抛下我,来江南偷偷养病了。”


    谢望这番话说出口,群玉才明白,原来从始至终,自己想做什么,都没能瞒得过他。


    “那我没能成功引蛊,你的身子可还受得住?”


    群玉有些茫然,脑子都没能转过弯来。


    “不是说了嘛?我俩都无事。”


    谢望见她头晕目眩的一派迷茫神色,这才不以为意的将自己事后知晓的真相告诉她。


    “所以也就是说,你只是借用来了楚榆的蛊王,不需要娶她,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群玉大言不惭地倒打一耙,却引得谢望掐了掐她的手心,“谁叫玉儿不给我开口解释的机会。”


    “那好吧,谁叫你瞒得深,都没人知道。”她虚张声势地开口,分明就是为了掩饰,当初她慌不择路地乘船离开,就是怕谢望醒来自己就走不了了。


    “也怪玉儿眼拙,硬是没瞧出来楚榆带着韦愉给你践行,说明二人早就好上了。”


    谢望也乐得同她拌嘴,丝毫不肯退让。


    “那谁能想到有这一回事!”群玉不好意思地低头,喃声细语。


    “好了,不怪你,也不怪德叔,想来他也是误会了我要娶楚榆,这才将错就错,干脆让你离开盛京这个伤心之地。”


    自从得知群玉离开以后,谢望迅速让人查明真相,就为了等到今日告诉她原因。


    至于师父明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自作主张地帮他解毒一事,谢望自然不会追究,只是他当初为了让自己入仕,牵连了无辜的玉儿,谢望到底不能释怀。


    这件事谢望想了许久,到底决定向她全盘托出。


    谁知群玉听完后,竟然只是傻乎乎问了一句,“所以当初我们阴差阳错的结合,是有人背后故意设计啊?”


    “不错,玉儿若是想追究……”


    谢望斟酌着开口,有些不知所措,于情于理,明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好,可这份对他好却是在伤害她人的基础上。


    “不必了,若没有这一遭,你我之间还会有今日吗?”群玉眼含笑意地问道。


    谢望心口莫名烫得厉害,他紧紧扣住群玉的手,与她一道同行,终于在净禅寺里的菩提树下站定。


    孰孰错倒是辨不清了,何况对错本就没有什么意义,重要的是他们心意相通,总算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在一起。


    “玉儿听说过一句佛偈没有?”


    “同归华台,同生莲上。”


    谢望抬眸看她,见她白皙的耳垂一点一点染上血色。


    怎么有人这般无奈?


    “谁要同你相许下辈子!”


    第88章 番外八·婚事“那玉儿还敢始乱终弃吗……


    等秦寒雁结束义诊,这才去净禅寺寻二人。


    她猜出了群玉的身份,却捉摸不透谢望又是何人,只当他如今与群玉成亲,是群玉的夫君,这才自称晚辈。


    因为常年在江南一带义诊,秦寒雁居无定所,是净禅寺的熟客。


    有知客僧将二人引至禅房,等她甫一进门,隔着道毡帘,秦寒雁还有些不敢上前相认。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群玉端腰起身,连忙上前迎了上去。


    “晚辈群玉,见过表姨。”


    “好孩子,不必多礼。”


    想到上回见到还在襁褓中的小群玉,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


    当初得知萧韵即将生产,秦寒雁担心又会像姨母那般难产,急忙从江南赶至盛京,奈何萧韵提前发动,好在母子平安,并无什么大碍。


    自那匆匆一别,秦寒雁与萧韵再也没有见过了。


    等得知她的噩耗时,秦寒雁忙于和离,更是自顾不暇。


    后来只听闻这位远在江南的姨母,与母亲常年有书信往来的长辈,得了急症溘然长逝。


    若不是谢望带她来寻,群玉当真不知,还有母亲的血亲尚存于世。


    “不知这位是?”


    秦寒雁的目光落在谢望身上,属实是越看越惊艳。


    淡薄光晕将他笼住,只瞧得面容俊朗的郎君身形颀长,姿仪周正,那双深邃墨眸始终黏着群玉,俨然一副浓情蜜意的夫郎模样。


    “晚辈霍玉生见过表姨。”


    见群玉踌躇,谢望躬身上前行礼,秦寒雁顿时大惊,心中暗哂,原来世子没死?


    她眼中透着明晃晃的惊讶,谢望长话短语解释了一番。


    秦寒雁这才缓了一口气,“你兄妹二人此番来寻我,可是有何打算?”


    “晚辈此番前来是为求药,听闻表姨擅治疑难杂症,尤其于产科一道颇为精通,我想请你配一剂男子用的避子药。”


    谢望倒也并不扭捏,直接道明来意,反观群玉悄悄羞红了脸,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倒是个不落俗套的,想来早就打听好了,这才敢来向我求药。”


    秦寒雁轻笑一声,打趣了他一句。


    她的确精通产科,多少女子因为羞于启齿的病症,却碍于大夫多是男子不好看诊,从轻症拖成了重症,最后药石无医。


    从那时起秦寒雁便立志要成为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大夫。


    从拜师学医起,她便发现产科病症,大多是出于男子身上。


    若不是这些男子不懂得洁身自好,无辜可怜的后宅夫人,又怎会染上重疾。


    长此以往秦寒雁于此道颇有研究,甚至还发现妇人俗称的月子病,大多是因为太早生子导致的,又或者是生了太多孩子。


    秦寒雁这些年结交甚广,有对夫妇成婚多年,膝下无子,奈何那位郎君对妻子情深义重,不愿纳妾生子,硬是对外声称是自己的毛病。


    等人寻到秦寒雁这里,为他诊治时却发觉身子无虞,反观他妻子体寒难以有孕。


    好在这温补方子一直用着,不过半年就有了喜讯。


    后来二人喜得麟儿后,这位郎君不愿妻子再受妊娠之苦,硬是主动求到秦寒雁门前。


    秦寒雁见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便将才配好的避子药赠予他,说是此药需得男子服用,只是从前从未有人用过,尚且不知药效如何。


    那位郎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亲自试用。


    只可惜有如此良方,能像那位郎君一样心疼夫人的男子却是少之又少。


    秦寒雁还以为那道药方,即便是没有失传,也与失传无疑了,谁能想到还会有圣上亲自来求药的这么一天。


    “那药方因人而异,我需得为你把脉后再配。”


    谢望闻言伸出手,搭在脉枕上,秦寒雁才摸到他的脉象,便忍不住眉头紧蹙。


    脉沉细弱,乃气血亏虚之状,若是再服用避子汤,恐怕愈发肾气不足。


    “玉儿可否先回避一二?”


    秦寒雁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此事事关男子自尊,需要单独与他说。


    群玉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想着,等她出门后再伏在门后偷听就是了。


    显而易见的是谢望晓得她的德性,等人走后只淡笑出声,“表姨不必劝,我的身子我清楚。”


    秦寒雁没想到他这般敏锐,只好又问了句,“好,你如今都用什么药?”


    谢望将随身携带的药丸递给她,心想难不成有什么不妥?


    倒是补肾气心肾丸不错,只是他这一边补一边服避子药,岂不是两两相抵,并无大用吗?


    “这药没有什么问题,唯独与避子药一起服用,恐怕会令此药的药性消减不少。”


    秦寒雁将那只药瓶还给他,言外之意是让他考虑考虑,干脆就不要用避子药了。


    “不必,我意已决。”


    谢望倒是谢过她的好意,可避子药他是一定要用的。


    在群玉面前他的确是把持不住,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


    若她不主动撩拨还好,可若是群玉故意闹他,他推三阻四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身子还未养好,何况又不在宫里,若是因为意外怀上了孩子,谢望实在是担心她会受不住。


    怀宁儿时她就有很严重的孕反,听春禾说头三个月几乎是食不下咽,无论是吃什么都用不进去。


    后来好不容易孩子在肚子里面消停些,却因为他的混账行径,几次三番让玉儿担惊受怕。


    也幸亏宁儿命大,便是那样折腾,孩子也没事,否则谢望又有何脸面再见她。


    “好,我言尽于此,这药用于不用,全都在你。”


    见他已经下定决心,秦寒雁没有再劝。


    群玉几乎是竖起耳朵偷听,只是二人有意遮掩,根本没有听明白,他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好在表姨的义诊还有一日,群玉问起她后面的打算,说是要回到扬州过节。


    群玉当即眼眸一亮,“那表姨与我们一道去吧。”


    秦寒雁倒也没有拒绝,义诊结束后,又由群玉做东,在宣州酒楼提前定了间雅间,热热闹闹的摆了一桌。


    当谢望出现在群玉身边时,孟澜和虚相旬皆是互相对望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项小山不认识谢望,只觉得他身形瞧着有些眼熟。


    至于春禾则是与乳母一起逗宁儿,连个眼神都不敢瞥过来,生怕被谢望发现,这些时日她没少帮着孟澜撮合。


    又说崔濯则是寸步不离的坐在盛樱宁身旁,群玉频频抬头与盛樱宁对视,试图问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盛樱宁抿唇不语,便是用膳夹菜,永远只会尝最面前的那道菜。


    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笑容,没有半点鲜活。


    一时间群玉心里有愧,明知道盛樱宁想要随自己离开,便是为了逃脱崔濯的桎梏。


    可到头来因为谢望,阴差阳错的让他又找到了人。


    酒足饭饱之后,群玉主动提出要和盛樱宁一路同行。


    借着衣袖遮掩,崔濯牵了她的手一整晚,却因为群玉的一句话,不得不松开她。


    盛樱宁挪着步子小跑着离开,就像是彻底挣脱崔濯以爱为名,勒得人喘不过气的牢笼。


    “多谢你。”


    她飞快道谢,紧接着又垂下眸,不敢与之对视。


    年关将近,宣州晚上灯火通明并无宵禁,群玉拉着她的手,在她耳畔悄声问道:“你想过逃吗?”


    盛樱宁闻言一惊,她的眸子倏而变亮,却也仅仅是一瞬,“不、不必了,多谢郡主好意。”


    怎么没想过,可她即便是逃,又能去哪?


    母亲还在崔家,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她还是母亲的女儿,她就根本没办法和他划清界限。


    群玉懂她的顾虑,到底没有再问,只是在二人分别之际,又同她咬耳朵,“若是有朝一日你改变了主意,尽管来找我。”


    *


    不过两三日光景,商船便从宣州到了扬州,船停靠岸,虚家人在码头等候已久,奈何群玉却改变了主意。


    “师兄,实在是抱歉,表姨相邀,我们这做晚辈的,自然是要先行登门拜访的。”


    虚相旬仍然不死心,又多说了一句,“也好,那师妹先去就是,也不好让长辈们等太久,只不过你的院子,我一早便让人备好了。”


    此话一出谢望旋即转身,登时冷了脸,不等他开口,孟澜便出声打圆场,“虚郎只给表妹准备了吗?不知可有我们下榻之处。”


    “自然是都有的。”


    虚相旬谢过他的好意,笑着回话。


    谢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开口,“朕与玉儿此番去秦家,是要拜见尊长,共商婚事,诸位不必久等。”


    他声音低沉,斩钉截铁,见众人面露惊讶,群玉也都险些被他诓骗了去。


    谁、谁说要嫁给他了,她怎么不知道去秦家是为了商议婚事。


    还有,一路上谢望都不肯亮明身份,虚相旬和孟澜皆是以礼相待,与他并不亲近,怎么这等时候谢望就忽然拿出皇帝派头了。


    谢望睃巡一圈,眼神淡漠,压根不在意众人听完这番话,心底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反正他话撂在这里了,有胆量的大可以试试,和他谢望抢人。


    毫不谦虚的说,在这件事上谢望便没有输过,即便是孟澜当初趁他不在,娶了群玉,也只是趁人之危。


    众人在码头就此分别,谢望轻车熟路的将人抱上马车,群玉不大好意思地红了脸。


    表姨还看着呢,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群玉脸颊染上绯红,软着嗓音轻声问道。


    “娶你这件事,还能有假?”


    谢望反将一军,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可是我还没想好呢。”群玉低着头,又开始掐手心。


    知道她这是紧张了,谢望将人揽入怀中,“难道玉儿还不想嫁?”


    “哪有你这样的,你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群玉有些不高兴,觉得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想法。


    “好,那我现在问玉儿,可还愿意嫁给我。”


    谢望哪会不清楚她什么意思,方才提及婚事的确是莽撞了些,可不这般说,又岂能打消他人觊觎她的心思。


    “嗯……容我考虑考虑吧。”


    群玉拉长语调,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这是对我不满意?还是说想反悔?”


    谢望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手掌桎住她的后腰,将人圈在怀里,故意挠她。


    群玉怕痒,笑得扭着身子直躲,就听得谢望又道:“那玉儿还敢始乱终弃吗?”


    “不……不敢了”群玉笑语盈盈,粉面含泪。


    “错了,不是这句。”


    “我嫁,我嫁的。”


    第89章 番外九·马车小气怎么了?我就喜欢小……


    往年的冬日雪寒风急,阴冷潮湿,群玉最是厌烦这般时节,可今年身处江南,竟是过了个暖冬。


    秦家长辈身子康健,老太公秦实甫见到来人还一阵恍惚,不由得想起群玉的母亲和外祖母。


    她们娘仨活脱脱一个模子生出来的,甚至都是如出一辙的带着夫婿登门拜访。


    起初群玉还有些紧张,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去后,两家也就再无走动,她作为晚辈的实在是有些汗颜。


    可秦家能够发家,又因为当年外祖母远赴盛京嫁人,其余所有家产全都赠予堂兄的缘故。


    是以即便是外祖母仙逝已久,秦家祠堂依旧有这位小姑奶奶的牌位。


    萧韵当年在灵州与霍达定情,在回到盛京之前,同样带着霍达来到秦家,祭拜秦家先祖,昭告列祖列宗。


    尽管群玉并不知晓这桩旧例,却也阴差阳错的带着谢望回到了秦家。


    谢望此番来到秦家,并未告知众人身份,全然以晚辈自居。


    瞧他生得清隽出尘,俊逸端正,秦实甫很是满意,便想着问问他家中可还有其余兄弟。


    秦家还有好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个个都是自视甚高,婚事还没有着落。


    除夕家宴,谢望坐在秦实甫下首,足以见得对他的看重。


    秦家子侄推杯换盏,纷纷上前敬酒,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谢兄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做着什么营生?”


    吃醉了酒的那位郎君迈着虚浮的步子上前,毫不客气地发问。


    “贤兄勿怪,我这弟弟笨嘴拙舌的,他这是怕玉儿表妹受了委屈。”


    身着暗褚色锦袍的秦二郎,是众人中较为年长的那位,他怕弟弟说错话,连忙上前解释。


    “什么委不委屈的,我看三哥分明就是后悔!”


    个头稍矮些,穿着湛蓝色圆领袍衫的英俊儿郎笑嘻嘻地当众戳穿。


    “后悔什么?”与他生得别无二致的小郎君故意搭话。


    “当然是没早点见到玉儿表姐,你瞧他见着人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对双生子一唱一和,逗得人忍俊不禁。


    秦三郎见到容貌昳丽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这件事,在整座扬州城早就是传遍了的。


    他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毫无兄长的架子,无论是弟弟妹妹都爱与他玩闹。


    即便是长辈们也都清楚他的德性,故而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何况秦三郎这话问的有理有据,总不能他们秦家嫁女,却连对方家世几何都不清楚的。


    秦实甫定眼望他,笑容满面,等着谢望的回话。


    “晚辈父母早亡,也并无手足,今蒙圣恩,忝列朝班。”


    谢望倒也如实相告,并不打算隐瞒。


    “不知贤兄家住何处?”


    听他说如今在朝中任职,秦二郎目光一转,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官职。


    正所谓盛京米贵,居大不易,单凭他住的坊市,便能知晓他官职大不大,在朝中究竟得不得圣上重用了。


    秦二郎自以为善解人意,奈何这个问题却是将谢望难住了。


    “家住崇仁坊。”


    踌躇之际,谢望到底没有说实话。


    即便是隔着一道屏风,群玉也能瞧见谢望脸上为难神色。


    她缓缓起身,拿起酒壶,告了声“失陪”,便往秦实甫这边去了。


    群玉前脚刚走,秦家姐妹们皆是挤在秦寒雁身旁,胆子最大的那位秦四娘含笑问道:“姑姑定然是知晓表妹那位如意郎君的来历的,可否与我们说道说道?”


    “我劝你们,可别打人家的主意。”秦寒雁瞥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


    “怎会?我们不过是想问问,他家中可还有其余兄弟,尚未娶亲的。”秦六娘捏着帕子,面上露出一副娇羞。


    “旁的事我并不清楚,能告诉你们的是,那位郎君如今是玉娘的人,若有人不长眼似的往他跟前凑,实在是有辱秦家门楣。”


    秦寒雁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秦五娘。


    秦家三姐妹中就属她心思最多,瞧着倒是温柔娴静的模样,殊不知尽随了她母亲。


    当初为她定了门好亲事,奈何秦寒雁那二嫂,瞧不上人家出身,说是嫁过去不知道要苦读多少年,才能供出一个举人来,实在是太委屈了五娘。


    原本众人以为五娘是个识大体的,定然不会像她母亲那般撒泼。


    直到后来秦寒雁才知道,与虚家退婚一事,从始至终都是五娘主导。


    秦五娘没做声,依旧垂着眼,怎么瞧都像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


    谢望并不是滴酒不沾的性子,可自从他病后便没有再饮过酒。


    在场诸位都是群玉的亲人,谢望也不好拒绝,遑论谁来敬酒,他全都满杯饮下。


    看不惯他这样喝,可表兄表弟们的美意,又实在是不好拒绝。


    群玉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算是替他喝。


    “表妹海量啊!”


    眼见着群玉用了一杯又一杯,眼里始终清醒,不见半点醉意,秦二郎忍不住抚掌称快。


    “哪有哪有,这是最后一杯,再喝、我也喝不下了。”


    群玉这壶酒里搀了水,否则依她那点酒量,早就醉态醺醺,哪还能替谢望挡酒。


    “好,那就最后一杯。敬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群玉举杯共饮,却是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将酒水吐在帕子上。


    秦实甫方才更衣去了,这会回来后又想起了正事。


    “贤婿啊,不知你身边可有什么青年才俊,尚未婚配的?”


    不等谢望回答,群玉便拽了拽他的手,“老太公可是为姐妹们的婚事发愁?”


    “正是,我如今都一把年纪了,早就不管家里的生意了,唯独就为这个着急,若是再拖,岂不都拖成了老姑娘?”


    俗话说低娶媳,高嫁女,秦家三姝既有美貌也有才名,若是能借着她们的婚事,让秦家更上一层楼,那他秦家偌大家业也能守住。


    士农工商,商贾之流向来排在最末,秦家这一辈中除了大郎以外都将走仕途。


    可秦家儿郎资质平平,最好的也不过是考中了秀才,也不知何时才能出个举人。


    “老太公不必心急,晚辈这里还真就有几位人选,等年节一过,您便知道了。”


    谢望不是没明白秦实甫的意思,也没打算真的为她们介绍。


    只是若没记错的话,等年节一过,孟澜便要新官上任了。


    他自己主动请缨调至扬州,这消息原也是瞒不住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秦家在扬州富甲一方,自然是有些门路的,能够探得这位新任的扬州别驾。


    谢望言尽于此,秦实甫顿时会意,明白他话里有话。


    二人结伴离开后,群玉不解问道:“秦家姐妹的亲事,你当真要掺和?”


    “怎么?玉儿觉得此举不妥?”


    谢望拉着她的手,胡乱揉捏。


    “你以为保媒拉纤是这么容易做的?”


    毕竟这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群玉的担心不无道理。


    “玉儿放宽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秦家一介商贾之流,即便是引得多少人垂涎这块肥肉,却也能屹立不倒,始终坐稳江南首富的头把交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也是谢望一直不肯表露身份的原因,甚至为了稳妥起见,连宁儿和乳母等人都在虚家。


    依着秦家的规矩,除夕是要守岁纳福的,等到明日晨起,再开宗祠,向列祖列宗上香。


    二人知晓表姨这会还没睡,便改道去了她的院子,向她商议婚事。


    当初为了和离,秦寒雁险些假死变成真死,连带着与娘家都断了关系,若不是后来她声名鹊起,众人都知道这位“活观音”出自秦家,只怕今日秦家人也不会欢迎她。


    可秦家到底是生她养她的母家,秦寒雁实在是难以割舍,索性也就戴起假面,扮起和睦欢欣的一家人。


    群玉停住脚步,叩响门扉,“表姨,我们来陪你守岁了。”


    秦寒雁没想到这么晚了,群玉还会过来,她忙不迭开门迎人进来,看见谢望提着食盒,另外一只手抱着匣子,不由得好笑道:“来就来,还这般客套作甚?”


    谢望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温声开口,“长夜漫漫,若是对灯枯坐,岂不无聊?”


    都是些蜜饯、杏干、糕饼之类的吃食,另外还有一坛乌梅饮,酸甜爽口最是解腻。


    “好孩子,让你费心了。”


    秦寒雁捻起一块杏干,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回到秦家,真正与她亲近的,居然是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秦寒雁喃喃开口,“秦家什么样子,想必你们也瞧见了,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群玉原本还想说什么安慰她,谢望却拉着她的手,声音坚定,“好,只不过离开之前,还望表姨做个见证,为我二人证婚。”


    “好,可要准备什么?”秦寒雁见他走至书案前,不解问道。


    “婚书,我想亲自来写,表姨宣读一番即可。”


    言罢,谢望又从先前的匣子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红纸。


    群玉惊讶地睁圆了眼,没想到他居然背地里准备了这些。


    她抿唇浅笑,满心欢喜,“那我帮你研墨吧。”


    “好,劳烦玉儿了。”谢望抬眸看她,不自觉间流露出一抹温柔。


    黑色墨汁逐渐浓稠,谢望润好笔几乎就是一气呵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封婚书便跃然纸上。


    谢望神情恭敬慎重其事地将婚书亲手移交给她,秦寒雁看完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如我们现在去祠堂,在姑姑的牌位前宣读。”


    秦寒雁总觉得,自己只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虽说没出五服,可总觉得不够份量。


    “这会祠堂开了吗?”群玉讪讪发问。


    “自是没有,不过我们偷溜进去就是了。”


    秦寒雁自小没少被罚跪祠堂,所以要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一刻钟后,三人出现在祠堂门口,秦寒雁望着高墙叹了口气,从前没有这堵墙啊,难道是哪位小辈时常受罚,被人发现偷溜出去这才砌这么高的?


    谢望轻声问道:“不如我先进去,在里面将门打开?”


    姨甥俩不约而同的点头,露出一副就靠你了的神情。


    群玉看他身形轻快,似一只翩飞的燕,踩着老榕树的粗壮枝桠攀上墙头。


    下一息门从里面开了,二人进去后又飞快地合上。


    祠堂里常年灯火长明,群玉一眼就认出了外祖母的牌位,她拿着帕子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灰,又摆会原位,极近虔诚地插了三支香,跪在蒲团上磕头。


    谢望紧随其后,正要弯腰跪拜时,却被群玉拦住。


    “万万不可,哥哥是天子,外祖母受不住你的大礼。”


    秦寒雁虽然一早就知晓了,可也没想到谢望会做到这般地步。


    她也跟着搭腔,“玉儿说的没错,您上香心意到了即可。”


    谢望闻言一怔,无奈叹气,“我竟不知玉儿也变得与那些迂腐的老酸儒相差无几了。”


    “在这里,我只是一位晚辈,只是外祖母的孙女婿。”


    言罢,谢望撩袍跪拜,礼数到位的磕了头。


    顾不上怔愣,谢望拉着她一并跪好。


    秦寒雁展开婚书,温声念道:“维年月日,吉旦良辰,谨遵古制,缔结秦晋。河东谢氏谢逊之子谢望,才德兼备,品貌端庄;灵州霍氏霍达之女霍群玉,灵秀天成,贞心如玉;两心相悦,八字合婚,天作之合,地成佳偶。自兹缔盟,永结同心,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天地同鉴,共度春秋。”


    二人皆是双手接过,群玉心中酸涩不已,蓦然红了眼眶。


    谢望扶着她起身,将婚事收好,又郑重其事谢道:“等来年开春,表姨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仪。”


    *


    离开秦府之后,谢望带着群玉去虚家拜访,见到精神矍铄的虚家老太公,他如今养花养鱼,逗鸟喝茶,倒是一派怡然自乐的模样。


    当年虚家老太公称妻子病重,需回江南养病,便二话不说递了辞官的折子。


    先帝爷再三挽留,甚至还想好了,若是实在不愿回京,调至扬州也是无妨。


    然而自从回了扬州,虚家老太公便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就连家中小辈,也全都放养不知去处。


    虚家此番举动倒是引得不少人鄙夷,明明恩宠加身,却非要避世而居,说到底也是为了博得美名。


    只是在虚家离京的后几年里,寒门一派中的好些同僚,不是被清算,便是接二连三的出事。


    这时候虚家的自保之道救了阖族性命,否则尚在权利中央的虚家,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谢望的父亲文桢帝,是虚家老太公的学生,谢望此番前来,自然是做足了礼数。


    一老一少几乎是彻夜长谈一整晚,谢望在翌日便召来崔濯,问他这几日情况如何。


    自登基以后,谢望发觉国库虚空,其中又属户税账目对不上。


    江南鱼米之乡最是富饶,可户税居然大多都是交的八、九等。


    如今户税按照户等划分征收,最末的第九等只需交五百文,第八等则是一千文。


    可依大昭律,官吏及富有者的户等皆是第七等。


    扬州富户不在少数,可所收户税远远不及往年。


    近年来风调雨顺,亦没有旱灾水灾,那必然是有人贪墨。


    此事谢望原本是交给孟澜来查,奈何群玉提前离京,打破了他所有计划,便只好亲自跟来。


    想来扬州官场已经得到了消息,孟澜擢升为扬州别驾的调令早就发下去了,却迟迟不曾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孟探花。


    消息灵通些的已经打听到,孟澜如今在虚府下榻,若是旁处那倒是好说,可虚家每逢年节都会避年,想登门拜访都难。


    虚家大门前始终都有两三位小厮在此逗留,皆是遵主家的令来的,不是来请虚老太公赏脸参加雅集诗会,便是请虚家那位状元郎赴宴。


    按说盛京都有榜下捉婿的传统,奈何虚家那位状元郎,却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尚公主,也没有迎娶高门贵女。


    这样的青年才俊回了扬州,自然是有数不胜数的媒人上门帮忙说亲。


    更有甚者已经打听到那位孟探花孑然一身,并无妻妾,即便是先前娶过一回有位亡妻,却也不打紧。


    因着二人来到扬州,那坛一成不变的死水被搅和地活了起来。


    秦家最先得知消息,因为有谢望从中牵线搭桥,孟澜和虚相旬也都半推半就的被他劝去了秦家。


    项小山一身好武艺,走吏考的路子凭着那身拳脚功夫也能考上。


    所以谢望也没忘记他,硬是带着三人一并去了秦家。


    秦五娘在瞧见虚相旬的第一眼便白了脸,当初她看不上虚家没落,觉得他们永无出头之日,便撺掇着退了亲,可如今便是后悔却也迟了。


    另外两位姐妹,四娘相中了孟澜,六娘看上了项小山,皆是主动上前搭话。


    谢望遥坐上首,端着白瓷茶盏浅啜一口,嘴角不自觉间勾起,出卖了他的心绪。


    要他说遑论孰真孰假,就这样很好,孟澜和项小山被人缠得分身乏术,便没法再往群玉跟前晃悠。


    虚相旬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也察觉出谢望意思来。


    只不过却是要让他辜负了,秦五娘好像对谢望更感兴趣,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谢望发觉秦五娘不对劲,旋即转身就要走,奈何秦五娘快步向他走来,倒像是要碰瓷。


    他侧身躲过,眼睁睁瞧着秦五娘摔在地上,连扶都不会扶,更不用说分一个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秦五娘几时被男子这般嫌弃过,奈何即便是哭得我见犹怜,谢望也不没有偏头多看一眼。


    谢望率先离去,另外三人倒是并不急着离开,虚相旬慢慢观察着秦家的布局,想着若是有人能带他逛一圈就好了。


    秦五娘事情没办成,反倒惹人不快,二夫人听说此事后嫌丢人,让她莫要再轻举妄动了,实在不行去找虚相旬也成。


    毕竟二人自小便认识,到底与旁人情分不一样。


    怎料秦五娘却说:“可见你是不清楚那位妹夫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若能嫁给他我们秦家必能高枕无忧。”


    “此事当真?”二夫人那双丹凤眼滴溜溜一转,当即改道去寻老太公。


    秦实甫知晓此事后,却觉得不对劲,不见得圣上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就是为了小情小爱,与郡主定亲。


    这背后定然还藏着别的大动作,秦实甫敏锐如斯,猜测他们或许以此为遮掩,是为了查秦家。


    奈何秦四娘和秦六娘还真就看上了孟澜和项小山,二人忍辱负重在秦家住了好些时日,却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


    虚相旬倒是没人管他,他本就与秦家几位郎君相识,又有状元郎的功名加身,秦家人自是巴不得自家儿郎能与他多多讨教学问。


    三人声东击西,颇费一番功夫才摸清秦家的账房,消息传到谢望那,他便吩咐崔濯,可以开始动作了。


    自从谢望登基,武德司便划给大理寺统辖,不过几日光景,崔濯便借调武德司的人手,将扬州府衙查得清清楚楚。


    倒不是什么新鲜招数,左不过又是官商勾结的把戏,只是这帮人实在是胆大包天,总以为天高皇帝远,如今新帝即位没多久,哪会盯着江南。


    也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谢望来到扬州一事叫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扬州官吏人人自危,商贾富户更是提心吊胆。


    秦实甫决定兵行险招,愿意倾尽举家之私献给圣上,只不过却是以秦五娘嫁妆的名义进献。


    先前性命垂危之际,能替他解毒的湘西巫蛊一族,不也是这番说辞。


    可见为了攀上他这门亲,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从前谢望为了不娶别人,连命都可以舍弃,遑论这些锦上添花的黄白之物了。


    谢望并不出面,只是将此事交给崔濯全权处理。


    秦寒雁这一辈的男丁中,最有出息的莫过于秦三爷了,却也只是在扬州府衙当个户曹参军,把持着扬州地方财政。


    除夕那日在秦府并未瞧见他,而是听闻他去刺史府上赴宴了。


    如今人却不见了,想来是知道众人都在找他藏起来了。


    足足花费半个月的功夫,崔濯从刺史府中搜出大量钱财,金银珠宝之物,更有甚者,不少进献给宫里的御用之物,竟然也被他私藏。


    秦三爷不仅参与了分赃,更是刺史手中最好的一把刀,凭借着秦家在商户里的威名,横行霸道,变本加厉的盘剥。


    可到头来直到关进牢里那天,他还哭着喊冤,说是若不这样做,秦家绝无今日,他只是被逼的。


    上元节这日,户税案受审,府衙大开,百姓们几乎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亲眼目睹此等贪官恶吏落得何等下场。


    秦家这些年在扬州颇有善名,不仅有秦寒雁义诊救治穷苦百姓,秦家的铺子更是多次施粥。


    秦三爷虽与人同流合污,但到底是为旁人做事,只能算得上是从犯,故而判罚并不算重,褫夺官职,判三年监禁。


    至于秦家原先打压其余商户,更是双倍奉还,另外又罚没大半资产,充作公廪。


    刺史一党则是判以流刑,徒三千里,三族之内不得科考。


    此番结果百姓们无不是抚掌称快,叩谢君恩。


    本该与孟澜、崔濯一道站在府衙主持公道的人,这时候却是拉着群玉的手,登上了扬州城最为璀璨夺目的明月楼。


    每年元宵佳节,都会有人来明月楼赏月。


    站在最高层,瞧见明月高悬,天灯逐渐点亮,宛如星子般妆点浓稠夜色。


    便是耳边也能响起货郎们的叫卖声,各个形态各异的花灯,巧夺天工。


    其中有一盏似莲花初绽,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透着柔和光晕,栩栩如生,足见匠人巧思。


    群玉的目光却落在那盏灯穗轻摇的兔子灯上,红彤彤的眼睛又圆又亮,引得不少小孩子驻足灯前。


    “喜欢那盏,哥哥给你买。”


    谢望瞧出她的心思,正要上前问价,却被群玉拉了下衣摆。


    “和小孩子抢,不太好吧。”


    “可是你想要,而且,你也是小孩子。”


    谢望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惹得群玉倏然羞红了脸,“还是算了吧。”


    她既然坚持,谢望也就没有上前买下。


    等路过卖糖葫芦的,谢望给了几枚铜板,为她买了一串。


    “尝尝还是不是从前那个味?”


    群玉就着他的手尝了一颗,又酸又甜,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好吃!我还要。”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谢望见她嘴角沾住糖块,伸手擦掉,却见群玉不好意思地偏过身子,不许他碰。


    “这、这是在外面呢,你干嘛呀?”


    “小馋猫,光顾着吃,都忘记擦嘴。”


    谢望知道她是误会了,错开愈发幽深的眸子,压住就快要按捺不住地情动。


    也怪不上她担忧,实在是她本就艳红的唇瓣愈发诱人。


    饱满菱唇愈发晶莹,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又甜又软,很是可口。


    离开明月楼的时候,谢望买了一盏兔子灯,群玉走在他前面,看见有趣好玩的小玩意一股脑的买了许多。


    什么拨浪鼓,小珠花、小木偶、磨喝乐都是给宁儿挑的,再不济就是些她没见过的零嘴吃食。


    谢望都替她拿着,等群玉回过神来,发现他手里多了一只兔子灯时,惊讶地眼睛都亮了。


    “哥哥还是买了!”


    “嗯,你喜欢,拿过去玩吧。”


    有了新鲜玩意,群玉爱不释手地接过,仔细摸了摸,“这只好像更大更亮,我们再去买只小的吧,送给宁儿!”


    “好,都依你。”


    谢望抱着她买的那些东西跟在群玉身后,见她已经选好了花灯,正要付钱时将自己的钱袋递过去。


    “和哥哥出来玩,怎么能让你花钱。”


    这时群玉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路过那么些摊贩,好像都是没付钱就走的,想来是谢望跟在身后掏钱。


    “那好吧,谢谢哥哥。”


    群玉嘴角不自觉上扬,笑意绽了满脸。


    这时那货郎上前搭话,将群玉选好的那几盏灯递给她,还不忘称赞一句,“兄妹俩感情真好啊,哪像我家那俩。”


    话音刚落,旁边蹲在地上玩灯的小男孩忽然被什么东西砸到,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两下,是一只球。


    只见小女孩叉着腰站着,像只小豹子一眼,气鼓鼓地问道:“你怎么不理人?和你说话没听见吗?”


    “没、没有。”小男孩站起来,竟是比小女孩个头还要高些,显然他是哥哥。


    “就是打打闹闹才热闹呢。”群玉笑着同他接话,全然不曾发现谢望目光黯了下去。


    等离开热热闹闹的街市,二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谢望却敲了三下车壁,外面的车夫是他的人,当即会意离开。


    群玉埋头整理买来的小玩意,依旧没有察觉不对劲。


    直到略坐了片刻,马车不见动,她才疑惑抬眼,问道:“哥哥,不回去吗?”


    “谁是你哥哥?”


    谢望眸色冷黑,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摆明了是因为被人误会成兄妹,这才生着闷气。


    “这又是怎么了?哥哥当腻了,不愿当了?”


    群玉故意打趣他,又拿出奚落人的语气,“不愿当哥哥就不当吧,反正你也是孩子的父亲呀。”


    天旋地转间,群玉被他忽然单手抱起,摁在自己怀里,“我就没有别的身份吗?”


    听着谢望蓬勃心跳声,群玉止不住的脸红,明知道他想要听她承认名分,嘴上却不肯服软。


    “那我唤你法师?还是圣上,也不见得你爱听呀。”


    谢望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心里那股难以言表的不满彻底爆发。


    方才她逛街买了好些东西,除了大多是宁儿的外,就连春禾她们婢女都有,就是没有考虑到他。


    他就想问问,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在她心里,都比他的位置排得还要靠前?


    “玉儿,你好偏心。”


    说完这话,谢望低头去咬她,舌尖覆过嫣红的耳垂,被他含进口中,被齿尖划过的时候,群玉身子一哆嗦,激得小脸红扑扑的,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我怎么偏心了,分明是你太过小气。”


    “哪有?”


    谢望不肯承认,故意落下重重的吮吻,在她脖颈留下显眼的痕迹。


    “整个年节我都被你霸占着,连宁儿都没空看顾,你还不承认自己小气?”


    群玉都没伸出手指与他掰扯,每回都说最多不过两回,都被他软磨硬泡要的更多。


    她还记得表姨神神秘秘地来找过自己,说是房事不能过多,于他的身子无益。


    天知道被长辈耳提面命教导此事时,群玉有多紧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就是这样肤浅庸俗、贪恋美色的女子,遑论谢望故意来勾她,实在是叫她抵抗不住。


    谢望埋头继续动作,根本不听她的辩白。


    他亲得实在是专心,又带着故意折磨她的意思,痒得群玉心口泛滥,溃不成军。


    “好了,你别弄了,回去再给你可好?”


    “我这种小气的人,又怎会故作大方的答应你。”


    话中意味分明,谢望竟因她方才失言,与她较真起来了。


    群玉眸光流转,想也未想就甩出一句,“小气怎么了?我就喜欢小气的男人。”


    “好,那我就不大方了,现在就要。”


    见她落入圈套,谢望揽着她的纤腰细细摩挲,三两下便轻车熟路地找到腰带。


    他越揉越快,激得群玉忍不住仰着后颈,娇声唤道:“别、别揉了……”


    群玉腰眼发麻,实在是受不了,她蜷缩着脚趾,贝齿咬住唇瓣,喉间溢出一两声轻吟。


    随着谢望的喘息声逐渐加重,群玉眼神迷离,还不忘催促道:“快些,你快点。”


    她担心会有人经过,听见马车里的动静,谁知却听得谢望轻笑一声,“嘲讽我?你夫君还没有这么不中用。”


    第90章 番外十·扮演夫人还是从了朕吧,陪朕……


    年节已过,腊残春新,回程时并未走水路,顾忌着女眷较多,宁儿年幼,一路上并未太过匆忙。


    等回到盛京已经快三月了,离宁儿满周晬没有几日了。


    上回她过百日时,群玉没能亲自作陪,劳烦持盈帮忙打的那只平安锁,又出了差池,便不敢给宁儿戴了。


    此行南下又带着宁儿奔波,她心里有愧,回了盛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宁儿,凡是亲力亲为,便是谢望也比不过。


    宁儿生得玉雪可爱,见谁都爱露出个笑脸,自从她学会喊娘后,身边人总爱逗她唤自己。


    每回听到宁儿咿咿呀呀,犹如鹦鹉学舌般说话,群玉看着她心都要化了。


    谢望从紫宸殿回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模样。


    宁儿躺在床上,蹬着小腿,奶声奶气地叫唤,群玉时不时拿手捂住眼睛,倏然出现在她面前。


    听到女儿犹如银铃般的笑声,群玉便忍不住俯身亲她。


    谢望默然静立,含笑望着妻儿,心里泛着阵阵暖意。


    “你玩得够久了,该换我了。”


    群玉循声抬头,怪罪道:“什么时候来的,也没让人通传?”


    “才来没多久。”


    谢望来到宁儿面前,伸手将人抱起来。


    群玉以为他也要和女儿玩亲亲的游戏,想着他近日事忙,眼下都有乌青了,索性也就让一让他吧。


    少顷,谢望将宁儿抱到一旁放好,自己躺了下去。


    “我准备好了,你可以亲了。”


    他声音轻飘飘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群玉没忍住,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你当你还是小孩子不成?”


    然而群玉低估了谢望的厚脸皮,准确来说自从他得到群玉的准话,愿意嫁给他后便愈发得寸进尺了。


    见他大有一副自己不亲,便不肯起身的架势,宁儿躺在一旁,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在孩子面前还没个正形,群玉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顺着谢望的意思,飞快地亲了一口。


    “好了吧?”群玉双颊布满红晕,没好气地问了句。


    “你亲宁儿可不是这样的,朕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谢望方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群玉亲宁儿时,摸着她光滑软嫩的小脸蛋,左右上下都落下一个吻仍嫌不够,狠狠地吻了好几下。


    他还敢得寸进尺,群玉没忍住剜他一眼,“你个老不知羞的,宁儿还看着呢,赶紧给我起来!”


    听得这话谢望的确是坐不住了,“我老?玉儿莫不是记错了,哥哥不过大你几日罢了。”


    “你便是早我一个时辰出来也比我老!”


    女人生起气来,向来是不管这些是不是歪理邪说,群玉抱着宁儿离开,还忍不住气呼呼道了句,“宁儿我们走,不要和你爹玩了!”


    群玉说到做到,连着一整日都不肯分给谢望半个眼神。


    倒是宁儿不懂娘亲在恼些什么,只像娘亲逗她一样,将拨浪鼓摇的隆冬作响。


    只是到了夜里,宁儿有乳母们照料,便没人霸占她了,谢望找准时机,来到她的寝殿,却不成想吃了个闭门羹。


    知道谢望会来,她早早吹灭了灯,又让人早早守着,说是若圣上来,就说她累了早就歇下了。


    这番说辞若是拿来骗外人定然是天衣无缝,可谢望实在是了解她,每逢夜里她总要抱着话本子看到戌时,哪里会这么早睡。


    谢望几次三番说过,夜里看书容易伤眼,让她白日里再看。


    可群玉却道:“你懂什么,晚上的书就是好看些!”


    为此谢望甚至将她藏在床头的话本子全都换了个地方,不再是伸手就能够到的。


    群玉才不管他,将话本子藏在软枕里,又或是床脚,照看不误。


    今日瞧着殿内的确没有烛光,也不知她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了。


    谢望见正门由春禾守着不让进,他便推了推窗,还好支摘窗虽然阖上了,但从外面还是能推开的。


    只见他推开窗,轻手轻脚地便翻身入窗进了群玉的寝殿。


    徒然留下李全福摸了摸鼻子,面带讪笑地与春禾对望。


    他只是个当差的,什么、什么都没看见。李全福在心里默念,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全然当春禾递来的眼刀看不见。


    果然啊,有其主必有其仆,这郡主身边伺候的与她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


    翻窗进门的谢望甫一落地,视线便无意间对上坐在书案前的群玉。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还没睡,群玉就着窗牖照进来的明朗月光,孜孜不倦地看着话本子。


    因为看得太过入神,她都不曾发现谢望居然从窗户翻进来了。


    这会被他当场抓包,群玉到底有些心虚,不过想到他都翻窗了,也算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便虚张声势扬起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你怎么不走正门?”


    谢望目光逐渐迫人,话里话外满是幽怨,“亏你想得出来,也不怕伤了眼。”


    见她不答,谢望快步上前,“看个话本子而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怎么不肯点灯,尽出这些昏招。”


    群玉怕他要抢自己书,竟是一股脑地塞在屁股底下坐住了。


    谢望无奈叹了口气,单手将人抱起,干脆扛在肩上,下一瞬大掌便落在她臀上。


    “我有那么可怕吗?哥哥什么事没依你,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看。”


    时至今日,群玉已经很能适应被他打屁股了。


    也不知道谢望这是什么癖好,每回惹他生气了就爱这样欺负人。


    群玉听他声音低沉,并未带着怒气,这才嘟囔着唇,小声说道:“还不是怪你?”


    每回她夜里偷偷看话本子被谢望发现后,就要拉着她一顿欺负。


    偏偏谢望还美其名曰,说她既然不肯睡觉,那便做些旁的事情热闹热闹也是一样的。


    若是隔三差五来上一回也好,可他完全不知道节制似的,群玉都要累死了,哪有人一天到晚都不歇息的。


    “是吗?那我今晚就点着灯,让你看个够。”


    谢望原本是想将人扛回床上,听了她小声反驳后,径直往书案走去,将她放在圈椅上坐好,便起身为她点灯去了。


    群玉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事,雅黑睫羽轻轻扑扇,暴露她心里的忐忑不安。


    等到室内烛火被点燃,暖黄色的光晕照在群玉脸上,她抬眼去瞧,猝不及防地与谢望遥遥对视。


    瞧他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慾望,群玉不小心碰掉手边的书册,那卷话本子掉在地上,谢望缓步上前,竟然钻进案桌之下替她捡起来。


    瞧见书封上的名字,谢望轻笑一声,“霸道皇帝偷上臣妻?好生粗俗直白的名字,原来玉儿喜欢这种?”


    书名被他念出来,群玉又羞涩又难堪,正想让他住嘴别笑了,却发觉他从书案之下钻了出来,伏在自己膝前,修长细致的手指触及小腿,惹得群玉颤声道:“你、你别胡来?”


    “不如玉儿告诉我,怎样才算胡来?”


    话音刚落,谢望手指用力一按,忽然加重了力道,群玉忍不住伸手去抓他,“不准摸了。”


    “你说的不算。”


    今夜不让她长个记性,只怕日后她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望下定决心狠狠惩治她,不断撩拨挑弄,听她难以自抑地唤出一两声娇吟,适才问道:“夫人觉得这般力道,可还合适?”


    群玉才不肯回答他,死死咬着唇,克制住自己。


    “夫人做出一副憋屈的模样作甚,不应该求朕放过你的夫君吗?”


    他竟然还真的演上了,群玉又羞又恼地瞪他一眼,殊不知谢望像是受了鼓励似的,愈发兴奋起来。


    “夫人还是从了朕吧,陪朕一夜,我饶恕你夫君如何?”


    谢望肆无忌惮地按揉,他贴得太近,热气喷洒到群玉身上,愈发难受地颤了颤。


    “瞧你,明明这么馋,还不肯说话吗?”


    谢望甩了一巴掌,群玉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只能颤声回话,“我没有……”


    “夫人别急,朕这就如你所愿。”


    他凑上前俯首吻住红艳软嫩的唇瓣,肆无忌惮地吸吮,吃得津津有味。


    偏偏她很是受用,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因为被他撩拨地情动,光滑细腻的雪肤漫上令人羞赧的潮红。


    群玉整个人微微发烫,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布满了泪痕。


    她纤细手指插入谢望乌黑发间,浑身痉挛不止,情不自禁地从口中溢出气喘吁吁的娇吟。


    先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因为受到了安抚,渐渐平稳下来。


    群玉细细哭出声来,有气无力地拧他,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像是发觉她的心思,谢望抬首起身,一时间天旋地转,群玉被他放在案上。


    书案上的一应用具,被他大手一挥全部掉在地上,谢望掐着她的腰,轻声笑问:“怎么了?夫人不喜欢吗?不喜欢还让我亲那么久?”


    “还是说夫人想要更多?”


    听他一口一个夫人,群玉耳根子通红,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有完没完!”


    “你既然喜欢偷的,朕陪你玩还不好?”谢望厚颜无耻地道出一句。


    蓦然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虚,群玉的目光落在他粗壮修长的手指上,“你继续吧。”


    “不对,夫人既然是被迫的,哪能对朕发号施令?”


    谢望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那道薄唇被洇出水色,显得愈发红润。


    群玉忍不住抬脚踢他,“你有完没完?”


    “好,朕这就给夫人,免得夫人哀怨连连。”


    他打定主意今夜要狠狠教训她,故而说什么也不肯改口。


    听他唤的次数多了,群玉倒也习惯了,甚至还愿意回他一句,“圣上又如何?还不是干这种偷香窃玉的勾当。”


    “那夫人觉得,朕较之你夫君,哪个更厉害?”


    她既然愿意配合,谢望便更加入戏。


    群玉微微眯着眼,装作思索的样子,漫不经心回道:“他更娴熟些,你嘛,花样多些。”


    “是吗?那看来是朕的不是,没早些将夫人弄到手。”


    让她比较她还真的装模作样地回答了,谢望没由来的生出一阵醋意,咬牙发了狠,语气森冷地丢出一句,“不过也无妨,朕相信勤能补拙。”


    群玉眼眶瞬间发红,眼泪汪汪地哭道:“不玩了我不玩了。”


    见把人惹哭了,谢望拍了拍她的后背以视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


    谢望又伸手替她去擦眼泪,“日后还夜里看书不点灯吗?”


    话音刚落,就听得群玉带着哭腔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反驳,“就要看。”


    “嗯?玉儿确定吗?”


    谢望眸光一暗,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群玉恼羞成怒,瞪着他凶出一句,“那我点灯看,你不准抢走。”


    谢望宠溺笑道:“这还差不多,你放心我不抢书,我只抢人。”


    第91章 番外十一·立后“谁、谁要你伺候了。……


    宁儿周晬那天风轻日暖,晴光折晃,往来宾客皆是笑语喧阗,目光一刻也不离的望着高坐上首的母女俩。


    群玉大大方方的抱着宁儿,却并未是以姑母的身份。


    封后诏书早就颁布下去,只是立后大典却是交由礼部操持,礼部拟出的黄道吉日原本是在三月之后。


    奈何这道折子才递到谢望案前,他便神色不悦地摆了摆手,让人重新去拟。


    还是经过李全福的指点,礼部官员才知圣上这是觉得太久了。


    于是这日子便定在了下月,待封后大典一过,皇后便需亲自主持亲蚕礼,文武百官家的女眷都需与皇后一起采桑缫丝,既能彰显皇后娘娘的贤德勤勉,又能为天下女子作为表率。


    只是盛京高门中的女眷,与这位皇后娘娘有私交的,实在是太少。


    众人便不约而同的趁着公主周晬,借着献礼的名义与群玉攀谈。


    先前圣上一直不肯开设选秀,盛京高门世家都在明里暗里较劲,意在皇后的位置。


    甚至不惜求到太皇太后那,盼着由她老人家举荐,圣上怎么也会封个四妃之一的位分。


    奈何谢望压根不给太皇太后开口的机会,连她的寿辰都没有操办,几乎就差明晃晃地告诉众人,他与太皇太后不亲近了。


    后来又因为病重,鲜少上朝,能得见天颜的朝臣便是少之又少。


    若非翻了年,圣上病愈,下了立后诏书,世家们恐怕不会盯着后宫。


    只见王相家的夫人领着自家嫡女向群玉行礼。


    “皇后娘娘,公主周晬,我家烟儿没有别的擅长的,唯独这女红一道颇为精通,特意缝制了一件百家衣。”


    话音刚落,王若烟莲步轻移,姿态翩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春禾接过托盘里的那件百家衣,递给群玉。


    针脚缜密平实,就连布块也并不杂乱,群玉笑着开口,“王娘子有心了。”


    “皇后娘娘谬赞,臣女原先还怕您看不上。”王若烟朱唇轻启,声如磬玉。


    群玉走上前拉过王若烟,又面色和悦地问道:“怎会?王娘子这样一手好本事,可有兴趣对尚宫局指导一二?”


    “臣女这等雕虫小技,哪好意思在司制面前嫌丑。”


    王若烟直接拒绝,倒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她听出群玉的试探,便不假思索地告诉皇后,自己无意入宫。


    在场的诸多女子,无不是因为背负家族重任,这才来与她攀交情的。


    群玉见她聪明伶俐,自然乐得帮扶,“好,那下月亲蚕礼,王娘子可不许推诿。”


    宴过半程,宁儿由乳母抱到地毯上,即将进行抓周。


    她今日穿的兽头鞋,是由持盈这位亲姑母做的,身上戴着长命锁和平安镯,以求百富环绕、吉星高照。


    抓周的物品倒是颇有讲究,谢望并未交给礼部大包大揽,而是由诸位长辈带来的心爱之物。


    谢望作为表率,竟是将御玺拿了过来,白玉雕刻而成,形态为麒麟,意在祥瑞之气。


    此等贵重之物,圣上竟然将其用来让公主抓周,足以见得圣上对公主的宠爱。


    就连群玉也都有些叹为观止,心想得亏宁儿只是个公主,若是个小皇子,抓了御玺,岂不是要让人以为,小小年纪便学会觊觎父皇的龙椅了?


    群玉将母亲留给她的那支分花簪拿了出来,有了这支分花簪,便可执掌母亲留下来的偌大商行,此等分量自然也是难以言表。


    有谢望和群玉珠玉在前,其余人拿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逊色许多。


    宁儿看着地毯上摆满的东西,率先抓住手边那支湖笔,是孟澜托人千里迢迢送回来的。


    只不过才到手里没多久,宁儿便松开了手去扒拉蜜饯。


    姜腾惯会使小聪明,想着既是小孩子,便没有不喜欢吃甜食的道理。


    索性也不准备什么酒罐子了,直接就放了一只小金盏,里面都塞满了蜜饯。


    宁儿拿到蜜饯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向谢望爬去,放在了他手里,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谢望也没想到宁儿会这般做,接过女儿送来的蜜饯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哄道:“只给爹爹吗?你娘的呢?”


    就像是听得懂他说的话似的,宁儿口中咿咿呀呀,等她慢吞吞地拱着小屁股爬过去时,竟是抓住了那只御玺。


    一只手抓还有些沉,宁儿双手稳稳抱住,像是推小球似的,总算是塞给了阿娘。


    群玉怎么也没想到,女儿抓周会把御玺塞给她。


    周围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即便是公主年纪小不懂事,皇后娘娘怎么能接呢?


    圣上疼爱女儿,何况公主是女儿身,即便是当真抓了御玺,权当是个玩笑话,闹一闹便过去了。


    可皇后娘娘得了御玺,岂不是违反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群玉下意识屏住呼吸,在众人或惊或惧的目光中,将御玺递给谢望。


    “圣上,宁儿年纪还小,许是见这御玺模样精巧,这才塞到臣妾手里。”


    谢望接过后随手放在一旁,笑道:“玉儿不必紧张,朕都知道。”


    到底是碍于殿内太多人围观,其余的话谢望并未多说,只是接下来一直拉着群玉的手,再也不曾松开。


    饶是再没有眼力见,犹如王相家的夫人那般的,也瞧得出来圣上对皇后娘娘的爱重。


    群玉只顾着瞧宁儿抓周都摸到什么,不曾发觉谢望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打转。


    他拉着群玉的手或揉或掐,眸底蕴着浓重爱意,就连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扬起笑容。


    谢望几乎是用切身行动表明,他眼里心里只装得下群玉。


    原先不少抱着入宫为目的的女子,见得这般场景,几乎是心碎了一地。


    若是仰仗着家世入宫,却得不到圣上垂青,那困在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些。


    经此一事,倒是让不少女子打消了入宫的念头。


    倒是宁儿兜兜转转,竟然摸到一本医经。


    这书是虚相旬亲自编纂而成,模样倒是平平无奇,小公主抱得爱不释手。


    群玉不由得笑道:“看来师兄怕是要多一位徒弟了。”


    *


    时转三月,春色和软,繁花开遍,处处好景。


    立后大典这一日,群玉身着青翟礼衣,在女官的引导下,缓缓登上太极殿,与谢望比肩而立,受群臣拜贺。


    尽管霍家并无长辈送嫁,谢望依旧做足了礼数,请来远道而来的表姨秦寒雁,由她亲手将群玉送出承恩候府。


    因是圣上接亲,又有神策军开路,故而并无障车拦路。


    身着一袭红袍的谢望,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地接到了他的新妇。


    群玉对接亲仪式算不上陌生,算上这回,拢共她都出嫁三次了,可哪一回都比不上这回这般紧张。


    为她梳妆的女官谨记圣上吩咐,并未给群玉上些繁琐复杂的妆容与头面,倒是颇为合乎群玉心意。


    谢望的体贴入微还体现在入喜轿后,群玉竟然瞧见了一只食盒。


    她爱吃的零嘴糕点以及香饮子一应俱全,甚至担心弄花妆面,皆是做成极好入口的模样。


    等到后面去太庙、祭坛告祭,谢望又一路搀扶,握住群玉的手便没有松过。


    群玉到底面皮薄,几次三番想要挣脱开,却被谢望紧紧握住,容不得她放手。


    事已至此,群玉只好顶着文武百官的视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由他牵好。


    等大典结束,宴席散尽,已经是酉时了,群玉回到长宁宫,瞧见满眼皆是喜庆的红绸灯笼,不免觉得新奇。


    寝殿内,犹如婴儿抱臂粗般的龙凤呈祥喜烛尽数点燃,红罗锦帐由金玉勾撩起,全福人早早铺床撒帐,群玉望着满床的花生红枣,只好坐在床头耐心等着。


    少时,春禾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关切道:“圣上知道娘子一日水米未进,特意让人做好了鸡汤馎饦。”


    群玉轻笑一声,“他倒是有心了。”


    等她接过这碗鸡汤馎饦后又问:“你这一整日也不曾歇,可曾吃过晚膳,不如一起用些??”


    “奴婢这会不饿,多谢娘子关心。”春禾红着脸,哪好意思和她一起。


    见她有意推脱,群玉嗔她一眼,“好了,与我这般客气作甚?桌上的玉露团是你爱吃的,就着茶水先垫一垫吧。”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主仆二人早已用完膳,却不见得谢望回来。


    按说不会有人这般没有眼力见逼他喝酒才是,怎么到戌时了,还不见人回来。


    群玉脸上还带着妆呢,想着怎么也得等他回来,夫妻二人饮过合卺酒,这才好洗漱歇息。


    又等了片刻,是个眼生的小内侍过来传话,说圣上一时半会走不开,不必等他。


    话音刚落,群玉便向春禾递了个眼神,等春禾抓了把喜糖塞给那位小内侍,她才笑吟吟道:“劳烦公公跑一趟了,只是究竟什么事绊住了脚不成?”


    那位小内侍哪里答得出来,只一味的额上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群玉也不欲同他计较,索性大手一挥让人走了。


    只不过心里却是暗暗想道,等谢望回来了,必然是要他好看。


    等谢望好不容易解了些酒,虚浮着步子回到长宁宫时,却发现吃了个闭门羹。


    大婚当日她便不许人进屋,偏偏谢望还挑不出错来。


    也怪他一时高兴,酒过三巡,谢望一杯杯下肚,等到酒劲发了想走,却被姜腾拉住,说是他这般醉态醺醺的模样回去,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人添堵。


    言讫,姜腾又神秘莫测道:“还是等酒醒些再走,否则今夜哪有施展雄风的机会……”


    到底是话糙理不糙,何况他这会醉得厉害,便是回了长宁宫,也得群玉伺候。


    谢望又怕群玉担心,随意指使了位小内侍传话,却不成想弄巧成拙。


    “玉儿,你就放我进来吧。”


    原本他想翻窗走老路,奈何群玉上回长了个记性,门窗关得紧紧的,根本就不给他进来的机会。


    方才等他许久不见人,气恼之下群玉也就沐浴更衣换了身打扮,还往隔壁侧殿去了一趟。


    望着宁儿恬静的睡颜,群玉没再打扰,想着等天再暖和些,由她亲自照料着宁儿入睡也未尝不可。


    “玉儿,让我进来好不好?”


    谢望还在廊下等着,倒是摆正了态度,大有一副上门请罪的架势。


    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是要滑天下之大稽。


    灯烛折晃,月照透窗,群玉瞧见门外站着不少人,陪着谢望一道等。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快步上前打开门,将人拉了进来。


    谢望当即摆了摆手,李全福顿时心下了然,带着人踱步离开。


    “玉儿别恼,是哥哥的人不是,方才吃醉了酒,怕耽搁正事,这才醒酒去了,一来二去便迟了些。”


    群玉冷哼一声,“的确耽误事,都还未来得及喝合卺酒呢,想来是不用……”


    话未说完,群玉便被人抱着回到了架子床上。


    谢望轻车熟路地取来桌上的两瓢葫芦,二人皆是一饮而尽,味道算不上好,群玉悄悄吐了吐舌头,觉得有些辣。


    少顷,谢望又伺候着她用同牢肉,此意为夫妻一体,同甘共苦。


    尽管礼成,但并不代表群玉原谅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


    只是她到底低估了谢望的厚颜无耻,他轻车熟路地褪下她的衣裙,扯开她腰间系带。


    粗粝指腹拂过她光滑脊背,带起群玉阵阵颤栗。


    “还好酒劲已经下去了,否则怕是今夜不能伺候你了。”


    耳畔被他炙热潮湿气息喷过,群玉耳尖瞬间变红,心想竟是这般理由。


    到底是改不了嘴硬的毛病,群玉打着磕巴,凶出一句,“谁、谁要你伺候了。”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玉儿还是莫要逞强,浪费时间了。”


    春潮在顷刻之间迸发,不轻不重地探索着,几乎要将手指泡起皱褶。


    群玉瘪着唇,哼哼唧唧地溢出一两声哭腔,尾音带着勾子,像是专门摄人心魄的精怪。


    谢望紧贴着她缓了一会,带着逗弄的语气,笑问:“方才是谁不让我进来?”


    他故意不让她好过,前所未有的空虚难耐朝她袭来,群玉杏眼迷离,不满地瞪他一眼。


    哪有人这样的,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却要鸣金收兵?


    群玉脸色潮红,恼羞成怒似地别过头,有意与他对着干。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谢望指尖不断拨弄,引得群玉情不自禁地颤了颤身子。


    她肌肤赛雪,又实在娇嫩,谢望力道稍微重一些,便容易留下印子。


    无需定眼细瞧,她便知道腰际上留下来一道道惹人脸红心跳的痕迹。


    “还敢拦我进来吗?”


    群玉目光涣散、渐渐失神,“不、不敢了。”


    谢望百般磋磨,就是为了听到她这么一句回话。


    “好,那我就当你是在邀请我了。”


    言罢,谢望与她十指紧扣,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群玉被迫挺着身子,双腿盘着他的劲腰,她仰着脖颈,粉面薄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瞧他青筋暴起,肤感灼热,群玉满脸都是意乱情迷,喘出一句,“亲、亲我……”


    谢望低头去衔她那两瓣唇,无尽的快意在心口蔓延,又酸又胀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耳畔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群玉大脑宕机,情绪与眼泪一起失控,顺着脸颊滑落。


    感受到她源源不断的热意,谢望与她拥吻在一起,抵死缠绵,不死方休。


    红罗帐里,入目之处皆是艳丽的红,她白瓷般的面容也被融融热意染上霞色,娇嫩雪肤也都透着粉,这些从前在梦中出现的场景,与现实完全重合,无疑是刺激了谢望。


    快感一重大过一重,他粗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群玉累到彻底昏睡之前,他密密麻麻地吻再一次落了满身。


    *


    新婚翌日,依着规矩新妇需得敬茶,李全福一早便在殿门外候着了,奈何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得寝殿里传来动静。


    群玉醒来时,揉着惺忪睡眼,倏然瞧见殿内喜庆装束,瞌睡也都醒了一大半。


    等她一抬眼,瞧见谢望不紧不慢地翻着书,忙不迭问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巳时了,你若是还困,再睡会。”


    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群玉险些以为自己记错了。


    “不成不成,我今日还得敬茶呢。”


    说完这话,群玉就要起身下床,只是衾被甫一翻开,便被冷得直哆嗦。


    她抱着雪白藕臂,又钻进衾被之中,恼羞成怒问道:“谢望,你、你怎么不给我穿衣裳?”


    谢望长臂一揽,将人捞入怀中,捏着她腮边软肉,爱不释手地问道:“嗯?什么叫不给你穿,那不是脏了嘛?”


    听他这般说群玉全想起来了,汩汩春水泛滥不停,寝衣贴在身上她嫌弃不舒服,便自己扯掉丢下了,“都怪你都怪你!”


    她身上穿着一件茜红绣团花的诃子小衣,只是谢望不大会系,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


    这会因为群玉抬手捶他,大有一副往下掉的架势。


    “嗯,怪我,你个小没良心的。”


    谢望故意扶了一把,惹得群玉娇嗔般瞪他一眼,“把你的臭手拿开!”


    “皇后娘娘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也不知昨夜是谁,抱着我这只手不肯松开。”


    谢望语气低沉,眸光落在她身上,紧接着大掌完全覆了上去。


    尽管群玉承认,她的确是爱极了谢望这双手,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接受青天白日里被他这只手肆意亵玩。


    “你松开我!时候不早了,臣妾当真要去了。”


    群玉红着脸使劲推他,谢望却是纹丝不动地紧紧箍住她,摆明了不肯让人起身。


    “没说不让你去,只不过去之前,得先在我手上去一回。”


    谢望动作略松了些,以指为刃破开层层叠叠的阻碍,群玉脚趾紧紧绷着,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求饶样。


    “你别……让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嘛?”


    谢望轻笑一声,忍不住衔住她那两瓣唇,细声细气地哄着。


    等群玉再醒来时日上三竿,她又饿又渴,只听得肚子咕咕叫唤。


    谢望倒是贴心,取来温水,又伸手托着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喂她,生怕群玉呛着了。


    等喉咙润得差不多,群玉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到底是一丝力气也无了,面色不悦吩咐道:“帮我更衣。”


    “好,这就来伺候娘娘更衣。”


    谢望乐得逗她,刮了下群玉的鼻尖,特意寻了身新妇穿的银红交领百褶裙,外衬一套茜色绉纱掩襟长衫。


    只见她柔弱无骨地躺在自己怀中,由着他抬手穿衣。


    等春禾进来伺候梳洗,足足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群玉这才容光焕发地出现谢望面前。


    他早就吩咐人摆饭,都是群玉爱吃的菜,不仅如此也有宁儿能用的肉糜羹,一家三口倒是难得和乐融融地用餐饭。


    饭后,谢望与群玉一起,带着宁儿去御花园里放风筝。


    宁儿迈着小腿,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群玉牵着风筝线往前跑,回头时看见谢望蹲着身子,不知与女儿说些什么,逗得她小嘴乐得合不拢。


    在群玉的疑惑中,谢望牵着宁儿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手里握着一支嫩黄的迎春花,“发发,给娘发发……”


    群玉接过那支迎春花,笑吟吟地问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哄人,你说是像谁呀?”


    这花自然是只会是谢望摘的,只是没想到宁儿会这般听他的话,明明自己也很喜欢,爱不释手地拨弄着花朵,却舍得给她。


    谢望接过那支迎春花,插入群玉鬓发间,又伸手穿过宁儿腋下,将人举起来,“我们的孩子,自然是随我俩。”


    宁儿最喜欢被人举起来了,她乐得手舞足蹈,小脚丫不停地乱腾,全都踹到她爹脸上。


    群玉瞧得他这般窘态,笑得花枝乱颤,“好宁儿,不愧是娘的好孩子,给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直到宁儿玩累了,在谢望怀里沉沉睡去,群玉见他始终保持这个姿势,心疼他胳膊麻了,便自告奋勇道:“反正宁儿睡得熟,不如还我来抱?”


    谁知谢望却把眼一抬,笑道:“你瞧不起谁呢,昨晚我抱着你举了一整夜,也不见得喊累的。”


    瞧他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些话是能在外面说的!


    群玉恼羞成怒,气得瞪他一眼,快步往前走,也不肯再等他了。


    “玉儿走慢些,仔细看路,可别摔着了。”


    听到他的叮咛,群玉干脆伸手捂住耳朵,心想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从当了爹,怎么就这般絮叨。


    只是下一息,群玉一时不慎踢到石头,疼得她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呜呜,疼死了!”


    群玉歪坐在地上,疼得眼泪汪汪的,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谢望当即将宁儿交给乳母抱好,阔步上前朝她走去。


    只见他弯腰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还不忘哄道:“不哭不哭,等回宫哥哥给你揉一揉。”


    群玉把嘴一撇,怪罪道:“谁叫你要乌鸦嘴!”


    倒是什么事都能推到他身上来了,谢望没好气地拧她一把,“对,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不该让你走那条路的。”


    听出谢望阴阳怪气的意思,群玉以牙还牙,用力掐他,“没错,谁让你要在后面追我。”


    “说你小没良心,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谢望在她圆润翘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群玉咬着唇哼哼唧唧道出一句,“不怪你怪谁,从昨夜到今日上午,闹得臣妾手脚酸软,是一丝力气也无了。”


    她贴着谢望耳边说话,赤热气息铺天盖地打来,竟是惹得谢望红了耳朵。


    “好,那皇后娘娘继续回长宁宫躺着,由朕接着伺候吧。”


    依着规矩,群玉作为新妇,是得向诸位宗亲奉茶。


    只是谢望舍不得她受累,硬是免去这项规矩,毕竟他幼失怙恃,没有嫡亲长辈,其余八竿子打不着的宗亲,想凭借此等机会敲打她,谢望绝不会让他们有这等可乘之机。


    再说与其受诸位长辈刁难,催促着她怀孕生子,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多添子息诸如此类的话,谢望不介意换个法子,让她受些累,这才拉着她歪缠厮混,将规矩体统弃之不顾。


    第92章 番外十二·孩子等宁儿长大……


    元和三年,永宁公主四岁,生得粉雕玉坠,笑起来明眸善睐,与她母后如出一辙。


    谢望膝下仅有她一女,自然是对女儿千娇百宠,无有不应。


    怕她在宫里无聊,更是选了几位年纪相仿的侍读,陪着公主读书玩乐。


    尽管宁儿开蒙没多久,但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子,先生教其他同窗写大字,宁儿光是跟在旁边看着,便认识了不少。


    四位侍读中,宁儿最爱黏着袁熙,甚至当初选侍读时,唯有袁熙是她亲自挑中的。


    那日赏花宴,群玉遍邀盛京官眷,更是在请帖中表明,家中子女无论嫡庶,凡是八岁以下的,皆可参宴。


    消息活络些的,稍一打听便知,皇后娘娘这是想为公主选侍读。


    如今后宫形同虚设,圣上仅有公主一位女儿,若能与公主交好,只怕也是为家族助益良多。


    袁熙生母只是刑部郎中府上的一位妾室,却因为被主母带着一道赴宴,被公主选中,从此母女二人在家中日子才算是好过些。


    群玉当初为宁儿挑选侍读时,尤为重要的一条便是其家中并非一个子女。


    否则等人进了宫,与公主一起读书,唯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府一家团圆。


    袁熙在家中行七,当初与她一同参选的,还有主母所出的五娘,见她成功入选后,自是心里不痛快。


    那袁家夫人高氏,早年也是大家出身,若非族中没落,当初也不会嫁给一个五品小官做继室。


    最为她看中的大女儿三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些年媒人们都踏破门槛了,她却不愿将女儿随意下嫁。


    高氏是吃过苦头的,一心想让袁三娘嫁入皇家。


    在袁熙顺利入选后,她便心生妙计,想着从公主这里入手,让三娘能够面见天颜。


    袁家子女没有人不敢听从高氏的,即便是袁熙不愿,却也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


    高氏又想发设法收买了崇文馆中指导众人礼仪规矩的樊嬷嬷。


    樊嬷嬷本就与高家沾亲带故,她是宫里的老人,又伺候过文桢帝,在一众宫人面前,更是趾高气昂。


    这些宫里的老人,见皇后三年依旧一无所出,除公主外没能给圣上添丁,早就心生不满了。


    如今有高氏这样的契机,樊嬷嬷只要是抓住机会,就单独与小公主灌输家里有个弟弟妹妹有多好。


    侍读们白日是能陪宁儿一起读书玩乐,可到了晚上就寝,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或是由乳母们陪着入睡。


    原本宁儿也想抱着香香软软的母后一起入睡,只是每回她在母后怀里趴着睡着,等醒来时总是回到了自己床上。


    直到她有回突然醒来,瞧见父皇在欺负母后,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母后被父皇抱在窗台上,二人亲得难舍难分,可母后分明是在哭,娇滴滴地边哭边求饶,还像她一样,喊父皇爹爹。


    宁儿悄悄翻了个身,将自己藏进衾被里,心想,难道娘亲和自己一样,也是爹爹生得嘛?


    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私下里问过群玉。


    尽管宁儿说得语焉不详,但群玉还是听懂了,脸颊瞬间就红了,当场愣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夫妻间的私密之话,竟然会被女儿听见。


    从那日起,宁儿再也没能在群玉寝殿中留宿了。


    这回也不必等她睡熟了,谢望再将人抱回去,若是女儿想和她一起睡,群玉便一脚踹开谢望,不与他一道就寝了。


    好在群玉及时解释了,否则在宁儿心中,谢望高大英武的父亲形象,只怕是毁于一旦。


    只是宁儿听袁熙说,她在家中夜里害怕自己睡,会有姐姐作陪时,宁儿格外的羡慕。


    直到一场雨后,袁熙病了,她姐姐亲自将人接了回去。


    宁儿头一回见到那位温柔可亲的袁三娘,便忍不住心生亲近,很是喜欢她。


    在袁熙生病这段时日,宁儿极其想念她,便问起诸位侍读家里的事情。


    公主面前,众人自然是往好了说,久而久之,宁儿愈发羡慕他们有兄弟姐妹作伴,每日能同吃同住,好不热闹。


    宁儿想要个弟弟妹妹这件事,是在她五岁生日那天告诉众人的,谢望问她有什么愿望,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也是头一回,谢望没有当即应允。


    群玉生宁儿那回,谢望不在她身边,咳咳后来光是听婢女们描述那般场景,谢望便吓得不轻,心里有些后怕,这也是他一直避孕的根本原因。


    这件事因为宁儿的童言无忌被挑破,群玉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外头传她生不出儿子的风言风语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兴不起什么风浪,何况并没人将此事戳在她面前说,所以群玉只当没听说过。


    就连谢望也被瞒得死死的,否则依着他的脾性,岂不是又要让武德司彻查此事,文武百官怕是都要跟着提心吊胆。


    当天夜里,群玉便拉着谢望,早早熄灯就寝。


    她特意换了身水红色的绉纱寝衣,若是叫水打湿,半透不透的,最是诱人采撷。


    奈何她媚眼抛给瞎子看,谢望竟然抱着她睡着了。


    群玉很是气恼,觉得他定然是心里没有自己了。


    从前若是她这般引诱,他恐怕要扑上来,如狼似虎般饱餐一顿不可,怎会像今日这般冷漠。


    翌日醒来,群玉发现谢望竟然早早离开了。


    往常他上朝,每回都是磨磨蹭蹭的,又亲又抱的与她耳鬓厮磨许久,才肯离去。


    可如今一反常态,定然是心中有鬼。


    都说夫妻之间七年之痒,群玉掐着指头算着,心想这还不到七年呢,谢望就生出了不轨之心。


    他定然是心里有别人了,否则怎会对她的示好熟视无睹。


    也不知是从哪本话本子里看到的,男子若是不肯交公粮,那么显然就是在外面吃饱了。


    群玉觉得这话有理,打算悄悄探查一番。


    *


    自从听宁儿说她想要弟弟妹妹后,谢望便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般简单。


    宁儿年级小,就如同一张白纸般任人描摹,定然是有人在她面前常常提及此事。


    这背后之人的心思何等的恶毒,知道此事不好堂而皇之地来劝他,便从天真无邪的孩子入手。


    谢望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待着幕后之人主动出击。


    与此同时,他陪着宁儿做功课的时间变得多了些。


    听宁儿常常提及袁熙和那位三姐姐,谢望心里有数,等到下旬侍读们放假时,他特意去崇文馆接宁儿下学。


    袁三娘见到谢望,倒是规矩做得齐全,始终垂着眼躬身行礼。


    就连宁儿与她说话时,袁三娘面上始终挂着笑,牵着袁熙的手,还一副温柔可亲的大姐姐模样。


    谢望始终神色如常,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等到翌日,谢望便传召刑部郎中袁冲。


    袁冲粗人一个,从前一直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哪里想到圣上寻他,竟是因为这点私事。


    “朕听永宁公主说,你家三娘这些年来婚事不顺,被人辜负至今?”


    此事要从宁儿头一回见到袁三娘说起,她瞧见这样貌美的姐姐,便忍不住心生亲近。


    又在袁熙那听说过袁三娘的事,觉得这位姐姐实在是可怜,便心里总是记挂着她。


    幸好宁儿嘴上没个把门的,都无需谢望问话,便全都套出来了。


    袁冲闻言也是一惊,这又是哪门子的事。


    只是他以为圣上是在旁敲侧击的追问三娘的事,连忙撇清干系,“三娘向来洁身自好,从未结识过不三不四的男子。”


    毕竟圣上登基这么些年,从来不会对官眷家的子女好奇过,难不成是圣上相中了三娘?


    袁冲心里暗暗窃喜,想着十有八九便是这样,否则圣上同他打听三娘作甚。


    “这样啊,那朕替你家三娘指婚如何?”


    谢望神色淡然,面上瞧不出喜怒,唯独声沉如钟,没由来的让人心生胆寒。


    便是再愚笨,袁冲也发觉不对劲了,但到底大着胆子问了句,“不知圣上想为小女与谁指婚?”


    “武德司里青年才俊尚多,想来袁卿不会不乐意吧。”


    谢望并未指名道姓的言说是谁,但袁冲听完他这话,心里捏着一把汗。


    武德司的恶吏,那都是干的刀尖舔血的活计,没有哪家女儿愿意嫁的。


    可袁冲不敢公然违抗谢望,只好谢道:“多谢圣上好意,微臣这就为小女安排婚事。”


    谢望四两拨千斤的解决了袁三娘,左右择定了人选,袁家即便是想要攀附权贵也别无他法,至于嫁给何人,婚后过得是否如意,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他都没有随手指婚,让人盲婚哑嫁便是好的,只是让袁家自己与人结亲,还有的相看的机会。


    *


    岁寒冬末,凛冬将至,谢望让崇文馆早早放假,宁儿那些侍读也都回了家。


    等群玉自己查到这一桩事,袁家三娘亲事早就定下来了,说是来年开春就要嫁过去了。


    宫女们备好炭盆和泥炉,又将桔子、番薯、板栗一类的吃食准备齐全,就等着群玉亲自来试。


    这还是群玉从表姨那得知的,原来母亲从前过得都是这般快活肆意的日子。


    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带着宁儿一起亲自烤瓜果,喝甜甜的香饮子。


    谢望从紫宸殿过来,听说母女二人在捣鼓吃食,也决定亲自下厨,煮了鸡汤馎饦。


    即便宁儿早就会自己用饭了,谢望依旧亲自喂她,“慢些吃,小心烫。”


    宁儿眉眼弯弯,显然是很高兴,“阿爹阿娘你们也吃。”


    “可是只有一碗,你阿爹光顾着你,没有阿娘的份呢。”


    群玉故意酸溜溜地开口,惹得宁儿眨巴着大眼睛,咽完那一口后,没好意思再吃。


    尽管谢望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怕宁儿当真还是解释道:“谁说的,你不是怕烫吗?等再凉一会,等我喂完宁儿,再亲自来喂你。”


    倒是被他扳回一城,群玉撇了撇嘴,嗔道:“谁要你喂,怪肉麻的。”


    话虽这么说,等宁儿吃完,谢望还真就来喂她。


    群玉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他,怎料就听得谢望道:“玉儿也学学宁儿,像她一样张嘴只管着吃就行。”


    一碗馎饦被他喂完,群玉耳热的根本没敢抬眼看宁儿。


    少时,谢望拥着二人,语重心长的向宁儿解释:“宁儿想要弟弟妹妹,不是不可以,只是能否告诉我们,你想要弟弟妹妹的原因是什么?”


    群玉没想到他还会再提这件事,她同样好奇原因是什么。


    宁儿抱着爹娘的手,将二人的手互相交叠在一起,像个小大人似的,“阿爹阿娘就好像无时无刻都不曾分离似的,我也想有个弟弟妹妹,能与我这样好。”


    “好,只是阿爹要告诉你,倘若日后有弟弟妹妹,即便阿爹阿娘能全心全意的爱护你们,对你们二人一视同仁,可旁人会区别对待,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见谢望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群玉忍不住拧了他一下。


    宁儿还是孩子呢,哪能这样与她说话,等会宁儿若是伤心了,日后与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亲近了,看他往哪里哭去。


    “我……我不知道。”


    果然宁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天真的以为,多了个弟弟妹妹而已,除了会有人陪她玩,并不会有其余什么变化。


    群玉总算是明白谢望的用意,怕宁儿没听懂,她又仔细解释,“好了,别吓宁儿了。你阿爹的意思是,若是弟弟出生,自然有人觉得你只是公主,如何能与皇子相比;若是妹妹出生,也会有人以为你是姐姐,做什么都得让着妹妹。”


    听她说完这番话,宁儿显然是有些懵,“阿爹阿娘的用心良苦,宁儿知道了。”


    谢望也不指望她顿时就能想明白,只是借由这番话,让宁儿明白这世上总有人用心险恶罢了。


    等宁儿走后,四下无人,群玉倏然抱住他,往谢望怀里钻,“对不住哥哥,我先前差点就误会了……”


    谢望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宠溺,“傻玉儿,你道什么歉,这件事是我没与你说清楚。”


    话音刚落,群玉杏眼微眯,做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架势,“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错误,打算什么时候与我说实话呢?”


    谢望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套话,敛了敛眉,正色问道:“嗯?我还有何事瞒着你了?”


    “你为了不让我再有孕,每次戴着羊肠,还要弄到外面,就连避子汤也是顿顿不落的,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吗?”


    群玉从未见过如他这样的男子,分明怀孕生子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为何他不像那些世俗上的郎君一般,只顾着舒爽完事,等孩子呱呱坠地,便日复一日的努力耕耘,继续潇洒自在。


    谢望没想到竟然被她看破,索性也就不再隐瞒。


    “是我害怕,当初你生宁儿时,我不在你身边,你离开那些时日,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你生下孩子撒手人寰的场景。”


    群玉心口泛酸,眼泪不自觉间落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让谢望落下阴影的会是这个原因。


    一时间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你只顾着自己害怕,怎么不想想流言蜚语犹如猛兽,多少人暗地揣测,说我没能为你谢家添丁,实在是无用至极。”


    “是我不好,玉儿别哭,我这就让人去查……”


    话未说完,群玉踮起脚尖,亲在他唇上。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不许说他不好,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群玉以吻封缄,谢望予她汹涌热烈的回应,他轻车熟路地肆意吮咬,直到舌根发麻,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才放过她。


    只见她抬眼凝他,那汪杏眸亮得惊人,群玉手脚发软地倚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地道了句,“等宁儿长大些,哥哥再给我一个孩子可好?”


    “好,都依玉儿的。”


    谢望将她鬓边散乱的头发挽在耳后,云淡风轻地道出一句,“为了一劳永逸,不如让人传些消息出去,就说我先前中了毒伤了根本,你觉得如何?”


    他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可群玉瞧他眼底的阴翳深不见底,显然是打定主意这般做了。


    群玉冷哼一声,拿眼嗔他,“若我不同意,你会不这么做吗?”


    谢望低低笑道:“玉儿果然了解我,不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