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个跟班
听到铃声后, 本来还打算说话的几人不约而同闭起嘴，看着坐在旁边的奶奶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后点下接通键。
听筒那里先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 常宁刚刚还听到的那道熟悉女声再次响起。
“梅儿，我到地方了，你和你孙女儿都在哪呢，没看到人啊？”
从那声音后面还能依稀听到几声篮球拍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足以听出电话那人现在应该也是处于球场附近。
“在地方呢, 在地方呢。”
听到这话, 常宁她奶奶开口，接着用手撑着旁边老爷子的腿, 身体一个用力从椅子上起身, 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 “哎，看到我了吗？我现在站起来了。”
“是那个旁边有两小男生围着的那里吗？”手机里的女声又问，“看到了看到了, 哎呀, 这就来, 等我们一下哈。”
还没等这边的奶奶挂断电话，就听到手机那边又传来一道声音，“拿着手机, 他们人在那边, 外婆今天带你去认认。”
接着, 一道男声跟着响起。
或许是因为离的太远的原因, 所以那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还伴有唰唰的电流声，“谢谢外婆。”
电话被挂断。
常宁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现在老人带着孙子过来散步的组合还挺多的, 因为这边休息区都是长椅，所以往他们这里过来的组合也不少。
也因此，她一时间也没猜出来到底哪两个人才是刚刚给自己奶奶打电话的那位。
不懂就问，常宁胳膊贴上旁边老人的手臂，“奶，你刚和谁打电话呢，我认识吗？”
听到这话后，旁边的老人“啊”了一声，面露思考状。
接着，她摇摇头。
“你应该不认识，也没啥必要认识，反正咱家人和他们家八竿子打不到一个地方去。”
这是别人的家事，还在旁边站着的林烈和顾子言也觉得自己这样傻呆在这里听别人说话不太好，便各自站在两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假装自己在回复信息。
见自己奶奶这么说，常宁现在心里更是疑惑。
要知道像她父母那些人在生意场上都秉承着话不能说死的理论，就算现在起了点口角，但是为了之后事业的发展还是不能与人作恶。
自己是独生女，以后得回家里公司跟她爸妈一起学习，要说的话多认识点人绝对是好事。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做了什么杀千刀的事情，这才会让自己奶奶连那一点商业虚伪情面都不顾，直接肯定地跟她说让她不要和那一家人多做接触。
她这样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为啥啊奶奶，你是不是很不喜欢那人啊？”
“对啊。”
让常宁没想到的是旁边的小老太太居然真的直接承认了。
她语气坦荡，“你奶奶我和那老太婆以前是邻居加同学，我们俩打小就不对付，她每次考了好成绩以后就会故意拿着试卷到你曾祖母面前炫耀，害得你曾祖母每天晚上吃饭前都要把我打一顿才肯让我上桌。”
说到这里，似乎小时候那棍子抽在身上的疼痛还存在，旁边的奶奶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谁乐意见到她，可恶的老太婆，等一下她过来我就拿拐杖敲她。”
常宁：“……那确实是挺欠打的，要我我直接砸上她家门口。”
旁边的爷爷听到这时，藏在眼眶里的眼珠子动了动，就像是终于找到自己能加入的话题一样忍不住开口说了话，“老太婆，咱俩还没老到要用拐杖走路的地步，你从哪摸出个拐杖来打人？”
“这是比喻你懂不懂？”重新做回椅子上的奶奶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两口气，“没文化，不想和你这种人讲话。”
几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正当常宁觉得有点无聊，看了看旁边的人一眼也准备拿出手机打发下时间时，本还站在另一个方向的顾子言突然拿着手机凑了上来。
“看年级群，里面有个统计表格要填写。”
他将自己手机屏幕转到常宁那边的方向给她看，“两个小时之后截止，弄快点吧，不然之后要被催。”
“啊？”
看到手机上面的内容和顾子言说的没什么差别后，常宁连忙打开手机锁屏，接着点开二年级的年级群并往上翻了翻，“行，我看到了，现在写。”
想着林烈和他们年级也一样，她抬手，也喊了一下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男生，“林烈，填表了，看年级群。”
“什么玩意？”
被喊到的林烈拧眉，见顾子言一只手撑着常宁后面的椅背，一只脚架起，身体肌肤要贴上旁边的女生，两个人正头对着头看手机后，他顿了顿，然后仿佛没事人一样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了过来。
等靠近，林烈直接伸手，握着自己那部手机插在二人身边的缝隙处，成功阻止了他们越靠越近的趋势，“我没找到，你帮我找找看。”
还在低头看手机的顾子言抬头瞅了他一眼。
林烈微微扬起下巴，同样回予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边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常宁并不知情，见林烈手机都递过来自己这里了，她想都没想就伸手接过，“就在年级群里啊，你往上滑一下不就找到了。”
等点开表格后，她这才将手机给人还回去，“快点填，我自己的还没写完。”
三人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三角形，个个低着头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敲击。
林烈虽然最晚打开表格，可他却是最快将上面的信息全部写完并提交的。
填表时一直低头让他的脖子有些酸软，男生将握在手里的手机锁屏，接着支起自己另一只空着的手压在后脖颈上，然后抬头用力往后一按。
常宁和顾子言这时候也分别先后将表格给提交上去了，还没等二人也将手机屏幕熄掉，就听见那边刚刚还在放松身体的林烈突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这一下声音有点大，一下子就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就见他正盯着一个地方，表情不善。
常宁顿了顿，刚准备朝着他望的地方将视线投去，接着耳朵一动。
从林烈看着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道和刚刚电话听筒里面极为相似的女声。
接着，两道脚步声由远到近，“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走得我腿都麻了。”
再然后，常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外婆，走慢点，小心别摔了。”
等这个声音落下，常宁突然听到了站在自己旁边的顾子言也轻轻“啧”了一下。
慢了半拍的她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望过去，想看看那让的在场众人表现都不对的婆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接着，常宁抬头，视线内突然闯入一个熟悉的人影。
就见自己前几天还见过的喻程正扶着他身旁的老奶奶慢慢朝这边走过来，见自己抬头看去，他眨了眨眼，接着脸上露出笑容。
常宁：“……”
现在不是过年放假了吗，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她认识的人。
大家都对打篮球这么感兴趣吗？
“放心吧，老太婆我身体还硬朗着呢，体检指标各个优秀。”
在喻程说完那句让旁边外婆小心脚下的话后，站在他身旁被喊做外婆的女人哈哈大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接着，老人移开自己的手，视线重新投向这边的一行人，脚下的步伐快了点，“梅儿，老常，我来了，想我了不？”
梅儿是她奶奶的名字。
被喊到的两人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老爷子朝着这边点了点头，而那边的奶奶则是坐在椅子上伸直了腿。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奶奶说这话时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呵呵，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
那边的两人终于走过来了，喻程先是和在场的两人都打过招呼后，这才重新看向坐在旁边盯着自己瞧的常宁，脸上笑容更甚，“学姐，新年好。”
“新年好。”
常宁“呃”了一声，看他还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笑，一时间摸不准喻程还想干什么。
她将手放回身后，想抓点什么缓解一下此刻有点尴尬的气氛时，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放在袋子里的，她父母塞给她让她遇上特殊情况时可以拿来发给别人的红包。
再看见喻程此刻脸上的期待神色，常宁脑子一转，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用手指随便夹起袋子内的一个红包，然后将红包拿出来直接递给了面前还直挺挺站着的男生，“恭喜发财，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心意。”
在看到面前上面还印着金元宝的大红红包后，喻程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僵。
旁边跟他一起来的外婆本来还在和这边坐着的两夫妻搭话，见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自己孙子开口了，她转过头，却意外看到了常宁给自己孙子递红包的这一幕。
“哎呀，坏小子，怎么可以和你同辈的人要红包？真不礼貌！”
见面前的喻程迟迟不伸手接红包，常宁皱眉，下意识地想拿着那东西往他口袋里塞，可还没动手就听到旁边老太太的声音。
接着，她看到刚刚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喻程垂在旁边的手腕突然被那边的老奶奶抓起。
数秒后，老人家生气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旁回响，“你这个坏小孩，小手伸出来，外婆要打你的手掌心。”
常宁：“……”
还是她家里人好，她家老人都没打过她。
也不知道喻程在想些什么，听到那话后居然不躲，还真硬生生地挨了老人家的几下手板。
打完后的老人这才将他扯到一旁，然后不好意思地“哎呀”一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三个红包，“来来来，老婆子来给你们发红包了，三个小朋友们排好队啊。”
不仅是常宁拿到了红包，就连旁边的林烈和顾子言也人手获得了一个。
等把红包全部发出去后，那边的老奶奶才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
“真好啊梅儿，你家里三个小辈都长得那么精神，你们谁是大哥谁是二哥呀？小姑娘排第几的？”
林烈和顾子言将红包收进自己口袋里的动作一顿。
常宁没忍住，偏过头竭力遏制住自己脸上替人尴尬的表情。
那边的两个老人倒是没有他们这样不敢出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啊”了一下，“你在说啥，我家就我孙女一个小辈啊？”
旁边的喻程这才意识到自己家外婆说了什么话。
他心里一跳，连忙出手拉住那边还打算在开口询问的老人手臂，“外婆，常家只有一个女儿，这两男的……啊不是，这两位是我们同个学校的同学，应该也是过来玩的。”
“不是孙子？”
听到这话后的老人脸上的表情迷茫，在看到那边三人站得如此近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这样啊，你们是同个学校的对吗，来，小程，去和同学们一起玩，别一个人呆在这。”
说完，她的手放在喻程背上轻轻一推，成功将人往那边三人坐着的地方推去。
喻程再次站到几人面前，和那边坐着的三人大眼瞪小眼。
“……”
四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等过了一会儿，常宁转头一看，就见自己刚刚得知喻程外婆要来就骂骂咧咧的奶奶此刻已经和人开心的聊上了。
虽然其中还会伴随着几声拌嘴，但不难看出他们现在正聊到兴头上。
这时候不去打扰他们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让自己和这边三人待在一起沉默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
为了将人打发掉，她想了想，视线落在那边还在打篮球的男生身上。
接着，常宁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用手指了指那边篮球场，开口提议，“要不你们三人去打篮球吧，我来给你们当裁判。”
“打球？”
等她说完，林烈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可以，我没意见。”
等林烈的话音也落下，那边顾子言继续跟着有些迟疑地开口，“三个人怎么打篮球？”
“比投篮呗，你们去那边打。”常宁的视线落在一个球框呈三角形分布的场上，“一颗球，你们三个人争，一人一个球框，我在旁边帮你们数着，最后哪个球框中的球数量最多谁赢。”
为了让三人能够真听自己的话去打球，常宁又想了想，觉得自己还需要再给对方一颗甜枣。
她在自己袋子里摸了摸，突然在里面摸到了一个玻璃罐子。
记忆在脑内苏醒。
那罐子似乎是自己来庄子之前在路上精品店里看到的，里面是九百九十九个手叠星星，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拿来送人也不错。
想到这里，常宁立马伸出两只手将那瓶玻璃罐从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是我自己叠的幸运星。”她面不改色地瞎编道，“等一下谁赢了这罐星星就是谁的，这我可叠了好久，挺不容易的，你们要加油。”
在场三人的视线立刻全部投向了她手上的那罐星星。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也对这小玩意儿感兴趣，在自己说完后，除了林烈外，刚刚还有点犹豫的顾子言和喻程两人居然都纷纷点点头，“好，比就比。”
三人从旁边捡了颗球，然后朝着那边刚刚常宁指的场地走去。
见球员们都上场了，作为裁判的常宁重新将那罐子塞回袋子里，然后提着整个袋子也跟了上去。
现在太阳有点大，比起有巨大遮阳伞和茂密树叶做遮挡的休息区，篮球场的橡胶地面早已被阳光晒得有点烫脚。
现在虽然是冬天，但今天的天气比起以往来说要暖上不少。
再加上太阳这么一晒，场上的几人还没开始比赛，就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冒热气了起来。
常宁哈了一口气，从旁边拖来一个椅子坐下后就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下，只留里面一件长袖和无袖毛衣马甲保暖。
那边除了不怕冷的林烈只穿了一件单衣以外，这边顾子言身上还穿着他那件薄棉袄。
喻程穿的就比旁边两人厚了不少，他似乎很怕冷，反正在常宁见到对方的这几次他都把自己裹得挺厚的。
两人的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在常宁还没大声喊出开始时被迫先一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直到留着两件打底的在身上后这才停下动作。
脱完衣服的顾子言拎着自己那件朝着刚刚休息区的位置走去，而这边的喻程在后面看了他片刻，接着视线一转，目光重新投向坐在场内已经开始打起遮阳伞的常宁。
接着，他抿唇，手指捏着衣服摩梭了一下，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这边走来。
“学姐，你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我怕等会打到中场我冷了，到时候绕过去休息区那边拿衣服有点麻烦。”
“啊？行。”
想着自己反正也是坐在场外凑热闹的，常宁倒是没有拒绝，伸手从他手里将那几件衣服接了过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去吧，我给你保管着。”
放完衣服回来看到这一幕的顾子言：“……”
他的脸死死绷住，身体僵直，朝前的脚往后一转，人就要转身重新回到刚刚休息区那边去。
可就在他要回去拿衣服时，这边的喻程却正好抬头，视线精准地看了过来，“学长，你放好衣服了吗，我们快点上场吧。”
还没来得及转身的顾子言再一次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他冷着一张脸走在前面，还在后面站着的喻程又朝着这边的常宁笑了笑，这才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来了来了。”
顾子言一边走一边懊恼自己刚刚的大意，在进了场，看着在那背着身低头用手指转球的林烈，心里躁意更甚，开口时语气有些不满，“开始啊，愣着干嘛？”
“你发什么疯？”
见对方上来就这样和自己说话，回过神来的林烈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翻起白眼，“开始了？”
跟在后面姗姗来迟的喻程“嗯”了一声，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脚关节后笑着开口，“我身体弱，还望两位学长让我几下。”
想到自己几次见这人他都穿得厚厚的，林烈偏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别说我欺负你，让你三球。”
旁边的人都这样说了，顾子言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不想当着那边还在看着的常宁拒绝，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地也答应，“我也让你三球，就当关照学弟。”
“谢谢学长们。”
喻程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起来，“那我们开始吧。”
他们说的让球是先让喻程投六次，中几个等于加几分。
清瘦的男生手里抱着篮球站在线外，两个对手则是站在他左右两边抱着手臂等他投完。
等常宁打开手机备忘录，然后朝着这边喊可以开始后，喻程这才屏气凝神，眯着眼睛对准球框后将手上的篮球投了出去。
眨眼间，那颗球磕在球框边缘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声，接着在上面滚了一圈后成功落入框内。
“啊，中了。”
喻程有些惊讶地短呼一声，接着上前去将掉在地上不停弹跳的球给重新拍了回来。
“运气倒是不错。”站在左边的林烈哼笑一声，“继续吧，说不定你之后就没这么好运了。”
而站在右边的顾子言没说话，他满脸严肃，手却背在身后悄悄的握起了拳，掌心内开始渗出汗珠。
第二次投球开始。
这次的喻程抬手一抛，球直直往球框上面的挡板飞去。
篮球球体毫无疑问地砸在挡板上，接着往下弹起，正好弹到了球框边边。
接着，球又往里撞了撞，再次砸在挡板上，最后直接落入球框里。
喻程：“啊？我又中了，今天运气不错，哈哈。”
坐在旁边打着伞的常宁没忍住鼓起了掌，“厉害啊喻程！你现在有两分了！”
“还有四次呢，接下来投中再开心吧。”
林烈眼神变了变，但嘴上还是毫不留情，“说了让你就让你，快点投下一个，别拖时间。”
顾子言依然没说话，只不过常宁远远朝他看去，总觉得这人站在原地表情有点僵硬。
第三次投球开始。
比起旁边虎视眈眈一脸严肃的二人，喻程此刻看上去就放松多了。
他将球丢在地上拍了拍，等适应了手感后将它抱起，然后纵身一跃，重新将那颗给自己加了两分的球再次投了出去。
比起前两次的侥幸，这次那个球在空中飞过，然后非常完美地直接落入那边的篮球筐中。
第52章 第五十二个跟班
“啊。”
喻程抬手, 手掌并合然后互相搓了搓，接着缩起脖子朝着自己的掌心里哈出一口气，“我现在是不是有三分了？”
常宁坐在旁边都快要把自己的手给拍烂了, “厉害啊你！扮猪吃老虎！”
林烈这时候也意识到喻程之前应该是在故意装柔弱来骗他们，顿时上前一步扭扭手腕就要和人理论，“你小子，心眼比莲藕还多，故意玩我们呢？”
见有人出头, 顾子言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也从另外一个方向和林烈一样朝着喻程那边走去，冷着脸干脆利落地从他手上将球给抢了回来, “之后那三次机会收回, 各凭本事, 别再耍小手段了。”
拿着篮球的手一空，喻程愣了一下，然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好吧, 不过学长你们真的误会了, 我身体差, 平时也没怎么打过球，这次投进纯属是瞎猫遇见死耗子，都是运气好。”
他这话声音不小, 就连坐在场外的常宁都能听到。
林烈拧眉咬牙, “你真没打过？刚刚都是靠运气？”
见他有所松动, 站在一旁的顾子言心里一跳, 一边在心里埋怨这人容易被哄骗一边连忙出声阻止。
“好了, 现在太阳越来越大，我们早点打完早点离开, 晒久了头会晕的。”
喻程站在两人对面，见二人抱着球准备开始，他突然“嘶”了一声，接着在旁边人的注视下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总感觉头有点晕，可能是第一次打篮球，体力消耗过大导致的后遗症吧，到时候学长们可得手下留情……。”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场外的常宁突然“咦”了一下：
“不对啊喻程，我之前明明看过你打篮球，开学时新生篮球赛上你不还是你们班的主力球员吗？”
刚准备说开始的林烈脚步停住，接着缓缓扭头，视线落在还缩着脖子假装虚弱的喻程身上，“……主力球员？”
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已久的顾子言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拍额头，脸上一副憋闷已久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人是装的。”
本来还打算继续卖惨的喻程顿住。
他神色一僵，面对着在场三人仿佛能将他皮剥开来的打量视线，刚抬起准备往前一步的左脚慢慢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放下。
“哈哈，还有这事吗？”
他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我都忘记我打过篮球了，谢谢你好心人，没有你我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常宁：“你真幽默。”
得知自己被欺骗了之后的林烈异常愤怒。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抬眼狠狠瞪了那边还一脸无所谓的喻程一眼，经过他时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接着偏过头放下狠话。
“等一下开赛我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公平有技术的篮球，只会卖惨走捷径永远达不成目的。”
“啊，那我拭目以待。”
喻程声音平静，眼神却一直在旁边乱瞟，明显就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学长加油。”
按照一般赛事来说，最先发球的应该是站在场外的裁判。
可常宁现在手里还抱着喻程那一大叠衣服，她又懒得再从椅子上起身往那边走去，所以干脆直接将这个任务交给场上的三人，让他们自己决定谁最先拿到球。
现在的球在顾子言手上，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说了些什么，最后比赛开始时手里先一步拿上球的还是他。
等常宁喊出开始后，顾子言先一步拍着球往现在离自己最近的球框处跑去。
但或许是因为他今天穿的裤子比较修身狭窄，所以双腿能迈出的幅度也很小，没跑几步手上的球就被旁边的林烈给截胡了。
抢到球后的林烈没有多做拖延，直接一个闪身运球顺着他本来想走的路线往前一跑，等到了自己满意的位置后纵身一跃将球投进了面前的球框里。
球落在地面上，还没等林烈上前去接，刚刚还对嘴哈气缩肩膀的喻程却从旁边插了进来，抢过球后往对面方向跑，并对着那边来阻拦的林烈做了几个假动作，最后跃起投篮。
这边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站在他们身后的顾子言则是狼狈地不停追赶二人。
因为裤子的原因，他的脚步不能拉大，所以看起来跑步的姿势有点滑稽。
坐在场外的常宁没忍住，偏过头扭曲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并笑了出来。
其中顾子言也不是没有靠着捡漏抢到过球，但是他投篮的技术实在是过于菜了点，丢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中球。
等把球再次截走后，拍着球远去的喻程路过他身边，留下了一句还带着风声的话，“学长加油啊，您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打算等下半场逆袭吧？”
等他走后，紧随其后追上了林烈嘴上也没闲着。
“你这跑步姿势怎么回事，腿骨折了？要不去旁边歇着吧，你在这里有点挡我的路。”
说完后他就追了上去，只留给了顾子言一个嚣张的背影。
顾子言：“……你们有病吧。”
几人当时定的规则是这次比赛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后直接结束，然后按照进球数量来排名。
投中一个球加一分，自己的球框被人进球则是扣一分。
等看到自己手机上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十秒后，躲在遮阳伞下的常宁把手圈起做成喇叭状，然后抬声朝着这边大喊提醒三人。
听到时间所剩无几了，连一个球都没投进过的顾子言心急如焚。
照现在来看他肯定赢不下比赛，但要是连一个球都没进过，那比起输来说要更尴尬一点。
顾子言咬牙，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然后集中注意，特别留意还在其余二人手上那颗球的动静。
这边的喻程和林烈两人之间的比赛也正处于白热化的阶段。
他们在心中不断默记着自己的分数，等常宁说出还剩三十秒这句话后，他们的比分正好打平到6:6的状态。
这次是喻程手里先拿到球。
他绕开那边防守的林烈，脚下的步子迈大，等到了地方后纵身一跳就要投篮。
只不过等球刚从他手上脱离时，从旁边突然冒出一只手直接往地上拍去。
喻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三秒后才猛地回头，看着那边的顾子言运球往反方向跑去。
除了顾子言之外的二人立马追了上去。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继续走动，常宁又看了一眼，接着高声往这边喊着继续提醒，“还有五秒钟。”
“五。”
林烈身高腿长，轻而易举地追上被裤子束缚住的顾子言，一个手刃就将他手上的球给抢了过来准备投篮。
“四。”
紧随其后追上来的喻程心里一惊，连忙凑上去从旁边腾出手将他的球劈开。
“三。”
球在地上弹了弹，最后滚到了顾子言旁边。
“二。”
突然捡漏的顾子言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捡起球，想都没想就准备投篮。
“一。”
在场的两人见他起身跳跃后均是身体绷紧，就怕顾子言将球投中自己所在的筐下让自己扣分，从而与胜利失之交臂。
“零，时间到！”
等常宁这句话说完，顾子言投出去的那个球正好也落入篮筐内，并且在上面咕噜了一圈后稳稳落下。
球进了。
顾子言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抹抹自己额头上因为太过于紧张和长时间的跑动下而流出来的薄汗，等重新将视线投往场上时，却见在场包括常宁所在的三个人都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
他迟疑了一下，面露困惑，然后慢慢把手放下，“为什么都这么看我？”
“……没有，学长，你刚刚那球真不错。”
还是喻程最先开口。
他说完后就绕到了一旁的常宁那边。
常宁还打着伞坐在椅子上，见喻程过来，便从自己大腿上捡起衣服一件件递了过去，“我都帮你抱着呢，没掉地上过。”
“谢谢学姐。”
喻程凉了一下身体，等觉得自己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后这才开始套衣服。
被女生抱在怀里的棉衣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对方身上的淡淡洗衣粉香气，等将衣服全部穿完开始戴围巾时，喻程将自己的脖子团团围住，接着拉起围巾盖住口鼻。
见他这样，常宁“啧”了一下，“回去让你爸妈多给你熬点鸡汤，你这也太畏寒了。”
“谢谢学姐关心。”
被围巾裹住的鼻子周围全是刚刚的淡香，喻程吸了吸鼻子，声音穿过厚围巾，听起来有点含糊。
等穿完衣服后，他们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来场上。
就见那边的林烈一只手夹球，眼角余光瞅了一眼旁边的顾子言，嘴里“呵”了一下，“你要不以后还是别打篮球了，这项运动可能不太适合你。”
顾子言还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刚刚在场上的狼狈表现，想着常宁现在还在旁边，他绷紧脸，面无表情地狡辩：
“其实我打篮球还挺厉害的，只不过因为今天的裤子穿得不太舒服运动不起来，这是外力原因。”
说完，他偏过头，视线落在旁边女生身上，接着腿一抬，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刚刚那球怎么样，虽然比不过平时，但也中了。”
“是中了，可是……”常宁看了看自己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下的数据，视线在顾子言脸上滚了一圈后又迅速移开，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表情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
“你刚刚投的是你自己的球框。”
顾子言：“……你说什么？”
常宁沉默了一下，接着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所有人都会打篮球的，我明白你现在在想什么。”
这边的林烈已经重新趾高气昂地走到了喻程面前，“你有点本事，加时赛打不打？”
“可以。”
喻程站在旁边喝水，听到对面男生这么说后将矿泉水瓶子盖回去，“就我们俩？”
“嗯……”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突然传来几声呼喊。
“快十一点了，小朋友们，准备回去吃饭了。”
在场四人听到声音后回头看去，就见三个老人正从休息区的方向朝着这边走来。
因为自己是这里的东道主，所以常宁她奶奶先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家别墅那边的方向，“都来奶奶家吃饭吧，刚刚奶奶已经打电话过去通知家里的厨房了，到时候你们想吃什么都有，晚一点再过来玩好不好？”
顾子言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充满他血泪的地方，闻言立马点点头，先一步走上前来到老人家身边虚虚扶着她，“奶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都饿了。”
“好。”
见他上前，抱着球的林烈也不甘示弱，一个跨步直接站到了旁边老爷子的身边，“爷爷，我扶着你。”
“不用，我身体很好……”还没等那边的老爷子拒绝的话说出来，他就不由分说地拉住别人胳膊，“没事，您脚累吗，要不要我背您回去？”
喻程晚了一步，但他自带外婆，身边也有个人扶。
只有常宁一个人被落在后方，看着前面三人人手一个老人，她顿了顿，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面两个老人里有两个应该都是她家的。
为什么现在变成孤家寡人的成了自己？
她站在原地独自挠了挠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等重新路过常宁刚刚过来时走过的小路，在和路边散步的人打过招呼后，一行人这才来到了常宁爷奶家所在的地方。
他们先是在门口的栅栏处点下了呼叫按钮，等那边家里的保姆接起电话并放行后，面前高大的铁门这才自动往里缓缓打开。
穿过花园，来到别墅门前，常宁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大门就被里面的人给打开了来。
一行人一起涌入屋内。
因为是自己家的地盘，所以常宁完全不像后面来的那几个人一样拘束，换上脱鞋后就直奔客厅里的沙发跑去。
顾子言他们紧随其后进了客厅。
入门处有专门的阿姨给他们拿来新拖鞋，但或许是因为采购拖鞋的阿姨们想着现在天冷了，所以等一行人全都进来时，常宁回头一看，就见他们每人脚下踩的拖鞋都是毛茸茸的兔子形状。
她看了一眼就会收回了视线，瘫倒在沙发上朝着面前茶桌上的果盘伸手。
她的手先是摸到一颗苹果，只不过拿了一会儿后又重新放了回去，转而捡起旁边的葡萄开始吃了起来。
还没等常宁吃上几口，之前还不在客厅的她妈突然从另外一道门里闪了出来。
见她一个人几乎将整个沙发全部都给占据，她妈顿时上前，不轻不重地的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就这么坐着享福了？坐过去一点，别一个人占着位置，让大家一起坐沙发上。”
“噢。”
常宁摸了摸自己的头，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大片位置。
接着，她用手拍了拍旁边的垫子，“来坐啊，傻站着干嘛。”
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闪。
就见林烈先一步靠着自己坐了下来，见她往这边看，他偏了偏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和削皮刀，“吃吗，我给你削。”
旁边的顾子言和喻程二人见自己落后一步，脸上表情不一，也紧随其后跟在旁边一起落了座。
听到林烈说要帮自己削苹果皮，刚刚还因为削皮麻烦所以放弃吃苹果的常宁连忙点头，“嗯嗯。”
见他拿起刀就要准备削，常宁想了想，又再次叫停了他。
“等一下，你能把苹果皮不削断吗，我想看一条完美的苹果皮。”
林烈沉默了一下，“可以别提出这种为难我的要求吗，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哦。”
常宁大失所望，“原来你不行啊，也没事，你削吧，我不看连着的苹果皮也可以的。”
那边的老人们也纷纷在另一端的沙发上落座。
在常宁说完这句话后，坐在旁边从刚刚篮球赛结束后就没怎么吭声，看上去有些消沉的顾子言终于抬头，脸上郁色一扫，“把刀给我吧，我会削不断的苹果皮。”
“真的？”
常宁的注意力顿时被那边的顾子言给吸引了过去，她用手肘顶了顶坐在自己身旁的林烈，“快，把刀给他，让人家来给我们炫一手。”
要把手上的东西给旁边自己看不惯那男的，林烈自然不愿，“谁说我不行，我刚刚开玩笑的，我也会削。”
说完他就举刀开始和那颗苹果做起了斗争。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他刚削完苹果顶端的那一圈皮时，拿着削皮刀的手突然一抖，直接把苹果皮给削断了开来。
常宁：“玩够了吧，你要是想玩等下去后厨帮厨房阿姨削黄瓜去，咱们先来看看别人炫技。”
坐在沙发上的喻程则是在这个时候起身，“学姐，我有点渴，你这里有什么好喝的吗？”
“冰箱在厨房左手边，里面东西不少，你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随便喝。”
常宁摆摆手，看着林烈咬牙，不情不愿地将手里的苹果和削皮刀递给旁边的顾子言，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再次开口，“等一下，我拿手机录个像。”
等喻程离开，为了能让自己能够更近距离的拍摄顾子言削苹果的手法，她还特意和坐在自己身旁的林烈换了个位置，“你坐我左边，我要贴着他拍。”
林烈有些气恼地“哈”了一声，但最后还是乖乖听话交换了位置。
只不过等常宁看过去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和顾子言这边。
那架势就像幼儿园小朋友被排挤，憋着不理人等一下就要掉眼泪一样。
为了防止等一下被其他大人看到说自己欺负人，常宁视线落在刚刚自己还在捡葡萄吃的果盘上，然后随手从里面抓起两个葡萄往旁边林烈的嘴里塞。
“乖，别生气了，喂你吃个葡萄，张嘴。”
冰冰的葡萄被按入嘴中激起一阵战栗，正当林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嘴唇正被女生柔软的指腹给按住并摩挲。
唇上传来的奇怪触感让他愣在原地，身体僵直，动都不敢动。
把葡萄塞林烈嘴中后，见他的表情果然没有刚刚那样生气了，常宁顿感欣慰地移开手，接着掌心按在他头顶上揉了揉，“真听话。”
林烈突然觉得大厅室内的温度好像有点高，闷得他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耳边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直到旁边的常宁又开口，“摸着和我邻居家养的大白一样，乖狗狗，一个人玩会哈，里面的水果随便吃。”
林烈：“……”
刚刚还提起的的心脏突然在那一瞬间碎开了。
等他再度低头看去，就见常宁的注意力再一次被那边削苹果的顾子言给吸引走了。
普通的水果在他手中不断翻滚，附在上面的红色皮一圈圈掉落，露出里面的果肉。
等最后一点皮被剥落后，顾子言抬头，将手上的皮递给她，“拿着玩去吧。”
常宁拿在手里欣赏了一下，等过足了眼瘾后又转手将它送给旁边的林烈，“给你。”
拿着苹果皮的林烈沉默了一下，他转头，正好看见抱着几瓶汽水回来的喻程。
见另一个冤大头来了，林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对方招了招手，“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对刚刚的事情完全不知道的喻程慢慢走近，等到地方后，他将自己手上抱着的水一瓶瓶放在沙发上所有人面前，最后才来到林烈旁边，“什么东西？”
“你先把手伸出来。”
林烈催促道，“刚刚你学姐给我的，我要吃东西，这玩意不能放桌子上，你帮我拿着。”
听到是常宁给他的东西，喻程眼神闪了闪，伸出手摊开，“好。”
见对方上当，林烈立马探过身子，然后直接将自己攥在手心里的那叠苹果皮放在喻程手上，“这可是你学姐的宝贝，保管好了。”
看着自己掌心上那堆苹果皮，喻程沉默了。
他抬头看向常宁，“学姐，这堆苹果皮你还要吗？”
被喊到的女生抬头，在瞧见他手心上那堆东西后“啊”了一声，“不用啊，我刚刚递过来就是让你们帮我扔的，留着干嘛。”
等她话音落下，林烈也在旁边催促。
“你学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别愣着，拿去丢了吧。”
喻程再次沉默。
许久，他才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原来学长讲那么多就为了让我帮你扔下垃圾啊，平时还是得多运动，人太懒是没有女生喜欢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个跟班
林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他从喻程手里拿过那堆苹果皮，站起身就要去找垃圾桶将它们丢掉。
可等他绕到门口处丢完垃圾再回来后，却发现自己刚刚呆的位置此刻正被另一个人稳稳坐在了上面。
那只会削苹果讨人欢心的书呆子此刻正拿着刀将苹果一一切开放入盘子中, 而刚刚还说他没女生喜欢的一年级小屁孩则是坐在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手虚虚环着旁边对此一无所知的常宁，头往那边凑近看书呆子炫技。
从林烈那个方向看过去，常宁此刻就像是被那小屁孩搂在怀里一样。
姿势颇为亲密。
林烈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断掉了。
被欺骗的愤怒让他一个上前，手一伸抓住那边喻程的手臂将他拍开, “好啊, 你刚刚故意用话刺激我想让我去丢垃圾，其实就是为了抢我的位置吧？起来, 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在说些什么？”
喻程皱眉, 他收回自己的手, 并且在被林烈拍得有些发麻的手臂上摩挲了一下，“学长，这椅子上没写着你名字吧, 我站累了坐一下而已, 那边也还有椅子, 你搬过来一起坐呗？”
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他还不起来，林烈眉头一拧就要生气，“你是不是找打……”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 那边的做法阿姨身上系着围裙, 手里还拿着把锅铲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 “菜差不多上好了, 大家可以来吃饭啦。”
“唔噢。”
听到说可以开饭后的常宁从沙发上起身, 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只咬了一口的苹果瓣吞入腹中，接着捏住放在桌上的湿毛巾将它拿起擦了擦手, “饿了，都别愣在这儿，大家一起过去开饭吧。”
见她起身，刚刚削完苹果的顾子言也重新把水果刀和苹果放在桌子上，也学着常宁的样子从旁边拿起湿毛巾擦手，直到把自己手指上还沾染着的苹果汁水都擦干净了之后这才放下，“走吧。”
林烈本来还在和这边一脸假笑的喻程周旋，见突然又要更换战场了，他眼皮一跳，连忙跟了上去，紧紧靠在常宁身后一步。
瞧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位置，底下沙发还没坐热就要离开重新战斗，还在沙发上的喻程轻声“啧”了一下，虽然心里不满，但最后还是跟着众人一起进了餐厅。
这次的林烈早有准备，在常宁拉开位置坐下后立马占据了她左边旁边的位置，屁股挨到凳子上后还没忍住，得意地朝着那边手没他快的喻程挑了挑眉。
顾子言虽然看起来不争不抢的，但他动作同样也不慢，还是和刚刚那样坐在她右边的椅子上。
迫于无奈，又不想和那两人靠得太近，最后纠结了一会儿，喻程还是选择了在自己外婆身边落座。
那个位置正好是常宁面对面的地方，看着面前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米饭的女生，他的心微妙地安定了一点。
至少自己能面对面看见常宁的正脸，而且对方只要一抬头也能看见自己。
不像旁边那两人，必须要转头才能碰面，麻烦。
这样想着，喻程脸上重新挂上笑意。
在吃饭途中，几个老人和大人们一起商量着等下外出去玩。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常宁她奶奶也对喻程外婆的态度变好了不少。虽然二人说话的时候还总是忍不住会呛声，但明眼能看出来那里面没有带着恶意。
一行人聊了聊，最后没忍住把话题引到了旁边的小辈身上。
在场的小辈里也就属喻程最少见，所以他也是被叫到名字最多的那一个。
年迈的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唉，这孩子命苦，小时候被人抱错，过了这么久才找回来。他在这没朋没友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还不简单，朋友什么的自己出去交不就好了？”
常宁奶奶“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旁边自己孙女身上，“小宁，今天晚上你们几个一起带小喻出去玩玩，把你们那些朋友都喊出来给人介绍一下，大家以后都要经常见面的。”
这是让她帮忙引荐喻程进入圈子内的意思。
“哦。”
常宁吞下最后一口瘦肉片，“行，今天晚上他们那边好像有聚会，我给他们回个信息说要带个人去。”
“你说的是岐山赛道那边？”
顾子言似乎知道她说的地方是哪里，闻言偏过头，眉毛拧紧，似乎有些不太愿意，“那里太危险了，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只不过还没等常宁开口采纳他的意见，旁边的林烈却突然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高脚杯放下。
“据我所知，有几家人参加完今天晚上的聚会后就要出国了，等他们出国后你们想去哪里找人？”
林烈有点不以为意，“去就去呗，如果害怕有危险的话就留在厅子里，又不是强制你们参加比赛。”
常宁思索了一下，“也是，到时候待在室内就行。”
他们说的话仿佛自带加密系统，坐在对面的喻程抬了抬放在桌子上的手，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他只是个刚认回家没多久的新人，而对面三人则是早在这个圈子里浸泡过十多年的老油条。
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往外边移动，最后落在大腿上握成拳。
没有共同话题使他无法插入对面三人的谈话当中，只能干坐着微笑，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惶恐。
他想到自己从前在打工时看到的蛮横无理顾客将服务生踩在地上用鞋踢他的脸，把人打得送进医院，却因为家里有权有势而最后用钱和解的过往。
自己平时在外面敢用话阴阳怪气别人时也是占着对方看上去好惹，要真换成那种不讲道理的，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得过来。
他外婆的意思大概说的是要让对面常宁带自己进入那边的富二代圈子，可自己来的晚，现在只能算是个天降，过去后极有可能会被人排挤嘲笑和试探。
面前五颜六色的菜肴是自己从前很少能吃到的食物，可他现在伸出筷子夹了一口放在嘴里，总觉得嚼起来有点干涩。
也不知道究竟是食物的问题还是他现在自己的问题。
正当喻程还在浑浑噩噩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常宁突然高声喊了一下，“喂，喻程。”
熟悉的音调喊着自己名字让他下意识抬起头来。
就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今晚带你去认识点人，别太紧张，到时候过去吃他们的东西。我记得岐山赛道酒店那边的饮料还挺好喝的，到时候直接过去大口炫，给你体验一下随便吃的快乐。”
喻程：“……啊？去吃东西？”
而坐在她旁边的，那个戴着银框眼镜的男的则是停下了手中夹菜的动作。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垂下眼眸似乎在想些什么，直到最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口。
“我喜欢吃他们那里的提拉米苏，虽然吃多了对保持身材不好，但好不容易去一次，偶尔的放纵自己也是在可以接受范围内的。”
“哼，你们就只知道吃吗？”
另外一边的林烈似乎填饱了肚子，他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毛巾擦嘴，“到时候来看我赛车，给你们炫一手。”
喻程这才如释重负。
看吧，他就知道，果然赛车就是有钱人的必备项目。
像自己这种连驾照都还没考的注定会被排挤。
这样想着，他叹了口气，“过段时间我要去报名驾校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学长一样开上跑车。”
“啊，你要开跑车吗？”
谁曾想常宁听到他这话后皱起眉头。
“你还小，别跟着他们玩跑车学坏了，这玩意儿太危险，建议你来和我们一起吃东西，让他们那些亡命之徒自己玩。”
顾子言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你现在还没考过驾照吧？少看一点那些赛车，小心到时候公路飙车给警察抓。”
喻程：“……噢，噢，这样啊。”
他还以为富家子弟不飙车会被人笑话呢。
原来也不是每个人都飙车的。
拽比太子爷们也会怕超速被警察抓吗？
吃过午饭后，一行人又在别墅里坐了一会儿，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起身准备外出。
因为要到外面去和其他年纪相仿的人聚会，秉着在衣服上不能输给其他人的理念，常宁先一步把旁边三个人都甩了回家准备换衣服。
这边的三人同样在马路边分道扬镳，准备各回各家收拾自己。
四人约好了晚上七点在岐山赛道底下大门口见，等时间来到下午六点五十的时候，常宁这才到了地方。
她坐在自家司机的车上，透过车窗看到外面门口已经站了三人。
顾子言穿着一身西装站在右边打着电话，林烈则是短袖衬衫配外套，衣领开得有点大，露出锁骨前一大片肌肤，手里还拿着串车钥匙百般无聊地转着圈。
喻程则是站在他们两个的中间，他穿着黑色毛领外套，应该是刚洗过头，蓬松的黑发随着夜里的冷风微微飘扬。
他倒是不像旁边两人一样都有活干，只是呆呆地靠在墙上眺望远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见到这一幕的常宁略一思索，扭头一看，正好瞧见车内还有自己之前遗落的一顶黑色毛绒帽子。
她从旁边的坐垫上将帽子捡起攥在手里，接着和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后就拉开门下了车。
这边的动静成功将那边站在那里等人的三人给吸引了过来，顾子言握着手机，说了句“等下再讲，现在有事”后就按下了挂断键，接着抬脚朝着这边走来。
林烈也将自己拿在手中玩的车钥匙重新塞回裤兜里，“来了？现在进去吗？”
“嗯。”
常宁朝着林烈点点头，将自己手上的包递给那边主动伸手过来接的顾子言，然后视线落在站在旁边有些束手束脚的喻程身上，力争不落下每一个人。
接着，她挥挥手，就像叫小狗一样喊道，“喻程，过来。”
“嗯……？”
被那边的常宁喊名字，因为想要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所以穿得比平时要薄很多的喻程愣了愣，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接着，他将插在一袖子里的双手拔出朝着这边走来，边走边开口，“准备现在走了吗？我们上去吧。”
“你先过来。”常宁催促道，“快点。”
这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有也是这个时候到地方的少爷千金们。
瞧见这边围了一圈人，且在场看脸还有一个生面孔，他们远远打了招呼后疑惑的视线总会落在旁边的喻程身上。
喻程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舒服，男生皱眉，还是还是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常宁面前。
等终于近距离和自己熟悉的人接触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心里那点不安消失了不少。
“那么紧张干嘛？”
见他这样，常宁哼笑一声，扒拉了一下手上的帽子踮起脚就往他头上戴。
接着，她拉过喻程的手将人带到自己身后去，自己上前一步挡住那些探究目光。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人，这之后你被人看的机会还多着呢，跟在我身后，我罩着你，没人敢对你不利的，放心。”
“……好。”
看着挡在自己前面，头顶才刚刚到自己下巴高的常宁，喻程深吸一口气。
周围的夜风时不时往他脸上刮来，有点刺人。
但他的注意力现在并不在自己的脸上。
感受着女生拉住自己手时的滑腻触感，他动了动被常宁握得有些微痛的手腕，最后却没挣脱开。
顶着旁边两人仿佛杀人似的目光，喻程突然觉得自己从得知要过来被引荐时的忐忑全在那一瞬间都不见了。
被常宁紧紧握住的手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对方所给予的温度，喻程重新放松下来，垂在底下的手指微微勾起挠了挠常宁的手背。
在女生疑惑转头看过来时，他脸上笑容浅浅，眼底里都是真挚，“谢谢学姐保护我。”
“这有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常宁不以为意地回过头，“走吧，该上去了，去用你的脸给我长长面子。”
几人一起走到小路上。
等将喻程的心情给安慰平稳下来之后，她这才松开对方的手，转而一个人走在前面开始带起路来。
而剩余的人则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意味不明。
岐山赛道这边其实是一座被私人承包下来的盘山公路，地方在市外郊区比较偏僻的地方，平时最经常的用处就是给富二代们飙车比赛用。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山脚，等进了门后，面前则是一道金碧辉煌的，像是酒店一样的场所。
门口早已站满了接待，见四人进门，其中一个站在最前方的接待先一步走上前来和他们确定预约。
等四人的名单都和自己手里的对上号后，他朝着一行人鞠了一下躬，接着便带着他们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进到地方，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喻程身体微微僵住，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把自己的背给挺直了。
这边几人的来到很快就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
有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和在场三人都打过招呼之后，接着视线落在站在常宁身后的喻程身上，“这位是……”
常宁就猜到有人会过来问喻程的身份，见状，她抬起下巴矜持地点了点头，简短开口，“喻家的。”
“嗯？”
旁边有人听到她的话后好奇地凑过来，“哪个喻家？盛业的吗？”
“嗯。”常宁点头，用手点了点旁边喻程的胳膊，“我的人，你们看着办。”
自我觉得已经把话说明白的常宁满意离开，临走前她拍了拍喻程的肩膀，“加油，发挥你真正的实力，去试着和别人聊聊天吧。”
“好。”
喻程点头，垂在旁边的手握成拳后又放开。
在听到常宁说这人是自己罩的之后，那边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热情地凑上前来。
“到这边坐会吧，我们在玩扑克呢，一起来一局呗？”
喻程就这样被他们推着离开，他本来想拒绝并继续跟着常宁一起，可却在看到对面女生鼓励的目光后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人还在催促他，“过来一起玩啊，犹豫什么呢？”
“……好。”
想着自己总要出来社交，喻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
等那个一直把常宁注意力吸引走的人离开，一直站在旁边的顾子言这才开口。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食物，稍稍弯下身子凑近常宁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那边好像有你最喜欢的草莓奶油蛋糕，一起过去吃一点？”
他的声音很轻，且因为凑的太近的原因，不像是在和她说悄悄话，倒像是在故意往自己耳朵里吹气似的。
等他说完并直起身之后，常宁揉了揉自己发痒的耳朵，声音略微有点不自在了起来，“走呗。”
二人刚想离开，常宁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重。
有人将她按在了原地不给她继续往前走。
她回过头，眼神落在那只按住自己肩膀的大手上，接着顺着手臂慢慢把视线往上移，最后看向林烈那张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生气起来的脸，“你干嘛？”
“你要和他去吃东西？”
林烈嘴唇抿住，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常宁不放，完全把站在旁边眯起眼睛的顾子言给当做不存在，就像是故意将它晾在一旁一样。
接着，他继续开口，脸颊微微鼓起，声音仔细听还有点委屈，“那我怎么办，你就不能来看我赛车吗，很帅的，你想坐副驾驶也行。”
“……”
常宁顿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笑出来，不然到时候林烈又要和自己闹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互相交谈，旁边的顾子言则在这个时候站在原地环胸抱臂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玩那种危险游戏还要别人坐你副驾驶？自己不要命别搭上其他无辜的人。”
林烈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睛继续看着这边面露犹豫的常宁，咬咬牙，视线往旁边飘了一下，明显一副对说这种话不太适应的样子。
“算我求你了，你陪我一起上去好不好。”
“可是……”
他这么说了之后，常宁终于有了反应。
“可是赛车不是八点半才开始吗，你这么着急上去干嘛？”
常宁面露疑惑，“现在七点半都还没到啊，你难道不饿的吗？”
林烈：“……？”
他按住常宁肩膀的手慢慢缩回。
接着，林烈回头看了眼挂在厅堂正中央的时间安排表，真的在晚上八点三十那栏后面看到了大大的“赛车”二字。
“……我记错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脑子短路，林烈短促的倒吸一口冷气，抬起手抓了抓头发以此缓解尴尬，“是有点饿了，那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正当他打算跟着常宁二人一起去那边餐桌前解决口腹之欲时，旁边突然冒出个穿着夹克衫的富二代。
“哎，烈哥，去哪呢？”
那小富二代似乎和这边的林烈非常熟悉，一上来就非常热切地勾住人肩膀，“一起去上面吹吹风啊，咱俩好久没见，兄弟几个想死你了。”
只不过他虽然很热情，旁边的林烈却因为刚刚的尴尬经历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他挣脱开男生勾住自己脖子的手，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有点难看，但还是能看出软化了不少，“晚点再去，你烈哥我现在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啊？”
听到他这话后，男生呆愣在一旁，“烈哥，你要吃东西？”
“怎么了？”
见他表情不对，林烈皱眉，“你在菜里下毒了，烈哥我不能吃？”
“不是啊。”小富二代摇摇头，上前几步关照地问道，“烈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咱们等会下去赛车啊，你等下是打算一边吐一边开吗？”
刚准备朝着食物区那边走的林烈：“……”
常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想看。”
她这话一出口，那边的富二代这才注意到这边的二人。
简单的打了几声招呼后，常宁抬手推了推那边被自己蠢到站在原地恨不得自杀的林烈，“你去上面吹吹风吧，等八点二十我再过去看你，放心。”
“你说真的？”
林烈的态度有些松动，“说好的，你可别忘记了。”
“嗯嗯。”常宁点头。
等林烈终于放心地跟着他那群好友离开后，常宁这才和顾子言两人一起并排走去准备填肚子。
不过他们还没聊多久，那边突然有已经升上高校的同校学长过来想找顾子言聊天。
看着对方犹豫的神情，常宁“啧”了一下，直接将人往学长的方向推去，“先聊你的，我去找别人玩会。”
“去吧。”顾子言这才如释重负，“有事给我打电话。”
把人给打发走后，常宁接着在场上转了一圈。
她刚想去看看喻程现在和其他人相处的怎么样，却在路过某几个少爷们时，听到他们在旁边嬉笑。
“喻家主也真有本事，居然真把私生子给带回来了，也不嫌丢人。”
其中一人声音不屑，“也不知道是谁把那家伙带来我们这里的，平白拉低档次。”
常宁本还想往前走的脚步顿住。
接着，她回头，重新看向那边站着的一群人。
“你们在聊什么呢，也给我讲讲呗？”
第54章 第五十四个跟班
“嗯……？”
旁边突然传来不属于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女声, 几个男生回头看去，就见笑容明媚的常宁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们平时没什么交集，但总归还算是认识。
听她这么问, 他们还以为这也是一个想来加入进去一起讨论八卦的小姐。
想着讨好常宁就是讨好常宁背后的常家，几人也没多想，留出了一个空位招呼她往这边来。
“常小姐你刚刚来吧，事情是这样，不知道谁把喻家的私生子带过来了, 现在那人还在旁边应酬呢。”
其中一个男生撇撇嘴, “自降身价，私生子这种东西怎么配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站在他旁边那边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喻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喻大少爷好像也很久没出现了, 他们最近都在干嘛呢？”
“谁知道。”
最先说话的那名富二代端起旁边的酒喝了一口，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人。
“听说喻大少爷好像最近在备战考试，所以这才没空来管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吧？”
见常宁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微笑听着, 那几个富二代想着不能把人冷落了, 这才将话题往她身上引去, “常大小姐，听说你最有意见了，好不容易见你一次,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玩？”
听了几耳朵, 常宁大概猜到了他们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喻程。
这些人应该打听事的时候只听了一半, 只知道喻程是喻家的小孩, 但是却没有人和他们讲过人是自己带过来的。
而喻家那边本来的大少爷喻叶现在已经被警察撵去蹲大牢了, 这事比较丢人，所以喻家那边也还没有公布。
常宁回想了一下, 自己依稀听到过她父母说，过段时间那边的喻家人就会正式把喻程的身份给公布出去，同时宣扬自己家和喻叶已经再无关系了。
现在这些人不知道内情，打听事又没打听完整了，所以他们这才以为喻程还是个私生子。
是时候完成自己的承诺给小弟撑撑腰了。
听到那边几人喊自己一起去玩，常宁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接着，她抬手，手指一挑拨动了一下自己的水晶耳坠，动作间带着漫不经心，“你们想带我玩什么？”
水晶在她的动作下吊在空中不断滚动，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反射到上面印出深蓝色的光，轻易便能将旁边人的目光吸走。
几人自然也不可避免被常宁的耳坠吸引。
他们的目光落在这看上去就造价不菲的小水晶上，接着开口说话的语气比起刚才要更加热络了不少。
“自然是给那私生子一点小惊喜。”
“有点意思，这惊喜要怎么给？”她又问。
几人见她答应，立马凑了上去，“他们在那边打牌呢，也不知道那几个人什么毛病，总要拉着那野种一起玩。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呗，顺便想个法子整整他。”
常宁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喻程正坐在一张沙发前。
他的对面是自己之前见过那几个拉着他一起去玩的少爷千金们，一行人气氛正是上头处，就连平时都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大表情的喻程看起来玩的还挺开心。
见他这样，常宁顿感欣慰，“那边可真热闹，他们玩的还挺开心的嘛。”
“一起来吧。”还没等常宁做出什么反应，几人开口。
接着，他们好兄弟似的互相勾着肩膀，嘻嘻哈哈地往那边凑去，还没走近就扯开嗓子开始喊人，“玩牌呢，都怎么耍的，带我们一个呗。”
那边的人玩得正上头，突然被打断也不恼。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但他们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欢迎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啊，一起玩才有意思。”
这边的几人顺势落座，常宁想了想，也跟在身后。
瞧着自己一直想的人居然也过来了，那边的喻程愣了愣。
接着，他站起身，仿佛不经意地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既然有新人来了，那我们就把座位打乱重新排一下吧，换一下风水，大家一起参与嘛。”
“可以啊。”
之前和他一起玩的，几盘下来已经开始渐渐熟稔的几人没有什么异议，“那我们换一下座位吧，大家起来重新打乱一下。”
“你们倒是听话。”
刚刚和常宁一起来的，那群人中其中一个男生阴阳怪气的哼笑一声，“我要坐三号位。”
对方这语气听上去就有点来者不善，因为是朝着自己来的，所以喻程也是最先感到那人对自己有恶意对象。
听到话后的那一瞬间他头一扭，视线落在和自己还隔了几个人的常宁身上。
常宁从刚刚开始也在时不时关注那边的喻程，他这一投过来视线，两人正好互相对视上。
她点了点头，给了对方一个“没事”的眼神。
喻程收回视线，然后在其他人还在调整座位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凑来了常宁身边，最后在大家都开始停止动作后也贴着旁边的人重新坐下。
刚调整完位置，看到旁边新和自己凑在一起的人，大家总会忍不住互相交谈起来。
而不知道是不是那边人故意的，等位置差不多又要调整好了后，本来站在喻程旁边的人突然换成了另一位男生。
这边的人员变动动静有些大，等常宁被吸引了注意并看过来，就见旁边那人正是之前还在和她在背后嚼人舌头，打算过来搞坏事让喻程尴尬的男生之一。
见常宁朝他这里看过来，那男生还挑挑眉，接着对着她眨了眨眼。
……有点油，但是问题不大。
常宁假装没看到，默默移开了视线。
瞧着其他人都开始聊起天了，喻程也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四处乱瞄的常宁。
他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就连坐在旁边的女生也只能往对方所在的方向倾斜身子，打起精神来才能听到话里的内容。
“学姐，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后的常宁面不改色，“过来看看你和大家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常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此刻的喻程面上放松，应该说的是真话，“大家都很热情，一直拉着我和他们一起玩游戏，还不错。”
“那就好。”见自己离开时喻程并没有直面恶意，常宁松了口气，“无聊，我也来玩几局。”
坐在旁边的一位千金拍拍手将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现在人多，我们不玩打扑克了，换一种游戏方式怎么样？”
“可以啊，你想玩什么？”旁边立马有人附和，“来点刺激的。”
“国王游戏吧？”
有人提议，等常宁往那边看去时，就见说话的人正好是之前在暗地里嘲笑喻程的男生之一，“先说好，不管国王提什么条件，被命令的人都必须要无条件完成。”
他这样说着，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这边一脸无辜的喻程身上，“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玩点大的应该能理解吧？”
常宁垂在旁边的手指微微一动。
喻程作为他们圈子里的空降新人，如果抽到国王牌，一般为了融入这里绝对说不出什么特别能折磨人的要求，所以不足为惧。
但是如果他们抽到了国王牌，又可以借着刚刚说的那句“玩点刺激的不能反悔”来肆意要求他做各种令人屈辱的事情。
想到这之后，常宁突然觉得桌子底下有人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自己的鞋。
她顿住，假装自己把牌弄掉在地上弯腰去捡，顺带着带着从桌子底下往那边看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踢自己的人正好是坐在对面的男生。
他的意思或许是自己坐在喻程旁边，等到时候找准时机偷看他的牌。
“行啊，玩就玩。”
一旁的千金答应下来，“先说好游戏规则，我们这里有十一个人，到时候放十张数字牌，一张大鬼牌。数字牌就是每一个人的编号，鬼牌等于国王。”
“拿到国王牌的可以随机指定某数字的人做某件事情，最多两个人。”
刚刚那人说完规则，见在场的人都没有吭声，这才从放在桌子角落的那叠扑克牌里抽出十张数字和一张鬼牌，“没有疑问我就开始洗牌了？”
有人似乎对此还有些顾虑，“那如果国王让我们做些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呢？能不能换一个惩罚方式？”
“也不是不行。”那名千金思考了一下，“就罚酒三杯吧，玩个游戏而已。”
等把牌全部打乱后，那位千金把牌放到桌面中间，“大家随便抽。”
几人纷纷起身抽牌，常宁从里面从随便拿了一张，移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掀起快速看了一眼。
编号8。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看旁边人的，没看见喻程手上的牌，倒是看见坐在他隔壁那人的数字。
编号2。
只不过正当常宁想收回视线时，喻程似乎发现了她正朝着自己这边乱看。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目视前方，手指则是掀开对着常宁那边的一角让她能够顺利看见自己的牌。
编号5。
记下来后，那边拿到国王牌的人也站出来准备发布任务了。
事情正好是那么巧，本局的国王正好是之前那群讨论喻程的男生之一。
在见到国王是自己的人后，刚刚那一个用脚点了点常宁的男生对他使了个眼色。
接着，那人的视线再次落到这边一脸无所谓的女生身上，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是手痒，而常宁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她笑了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伸出两根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快说吧，想要提什么条件？”
看到这边常宁的动作，坐在他对面的男生牵了下嘴角，然后和站起身来的国王互相对视一眼。
坐在喻程旁边的那男生一直注意着自己好友们的情况，既然他们一脸胸有成竹，自觉事情已搞定，顿时幸灾乐祸地开口。
“第一局要来点刺激的，应该不会有人刚开始就选择罚酒三杯吧，那也太丢人了，真不吉利。”
听到他的话后常宁偏过头去，假装自己嗓子痒咳嗽了一下。
旁边的喻程还以为她不舒服，拿起旁边的水壶倒了杯水，“喝点润润嗓子吧，要不要我去找人给你拿点药？”
“不用，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而已。”
常宁从他手上接过水杯灌了口。
见国王迟迟不吭声，旁边有人催促，“快说啊，你还在考虑什么，随便讲一个就好。”
“好好。”
抽到国王牌的那名男生点点头，是现在场上所有人脸上都扫视过一圈，其中在路过喻程时停留得比其他人都久了几秒。
“这样吧，来点有意思的，让我们抽到牌号为二的朋友用红酒浇头，等把一整瓶红酒淋完后嘴对着瓶口塞上三十秒，在这期间不能阻止大家拍照留念。”
他笑道，“给大家找点乐子玩玩，活跃一下气氛嘛。”
“……”
似乎是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在场几个千金面面相觑了一下，“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怎么会呢？”
国王还没开口，坐在常宁对面的那名男生立马插话，“说了游戏规则就是国王提的任何要求都不能拒绝，谁手里的牌是二号，全部亮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吧。”
他虽然嘴上说着让大家一起亮牌，可视线却一直紧紧盯着这边喻程的方向，眼里的嘲弄不言而喻。
被人注视的喻程挑了挑眉。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背一痒。
低头看去，旁边有一只比自己要小上一号的手正不断屈起指节勾着他玩。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正好在常宁脸上见到她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说呢，怎么从刚刚开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着对方这样，喻程轻轻叹了口气，手一张，直接抓住常宁那只还在不停乱动的手用力捏了捏，“你干的？”
他这话没有任何前提条件，但常宁还是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知道喻程这是意识到了有人想搞事，且看出了自己暗中帮他抵过了攻击，常宁点点头“哼”了一声，“说了会护着你，哪能这么容易让你受欺负？”
他的手在底下又捏了捏，见别人看过来后没再继续开口，而是将对方的手掌摊平，轻轻在她掌心上写下“谢谢”二字。
男生的手指在手掌上不停滑动，等他写完后，常宁忍不住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在裤子上蹭了蹭，以此缓解那股痒意。
这边所有人一起将牌给翻了过来。
对面那几人本还是一脸得意的神情，可却在看到喻程翻过来的数字五后笑容僵住。
旁边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少爷正到处看别人桌面上的牌。
在瞧见坐在喻程旁边那男生一脸紧张，遮遮掩掩不肯把牌翻过来后，他顿时一个上前从人手中抢过牌，“是不是你啊，翻过来给我们看看。”
那男生本就因为自己被抽到而紧张万分，手上的牌这么一被人抢走，他心里一跳，顿时惊叫起来，“别动！”
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在瞧见他牌上的数字二之后“芜湖”一声，“在这里，这局的幸运儿出现了！”
他这一声刚落下，周围的人视线立马投了过来。
坐在常宁对面的男生见受罚的居然是自己同伴，眼睛顿时瞪大，猛地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的女生。
常宁也学着他的样子假装瞪大眼睛，还特别浮夸地抬起手遮住嘴，一副对面前情况也非常不理解的模样。
见她这样，男生再次移开视线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但脸色还是有点不好。
不幸成为这局受罚者的男生沉默了一下。
接着，他干笑几声，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略一犹豫就要伸手去勾摆在旁边的酒，“我选自罚三杯……”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坐在旁边刚刚说他们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的千金冷哼一声，抱臂环胸靠在椅子上开始和旁边的人阴阳怪气。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开局第一盘喝酒的人很不吉利，是我听错了吗？”
她假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才刚开始就放弃任务，不太好吧？”
那男生伸手去拿酒的动作僵住。
见状，刚刚的国王连忙出来打圆场，顺便想给自己的人找个楼梯下，“要不这样吧，我也感觉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我们换一个要求行吗？”
旁边的人在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帮忙说一下话。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决定好，坐在一旁的常宁突然轻咳一声。
等所有人都向她这边看来后，常宁摸了摸下巴。
“说出来的话再收回去也不好，要不我们换一种方法吧。如果被叫到的人不愿意完成任务，国王也觉得自己这个任务太过分的话，就让国王自己来完成怎么样？”
“……”
坐在旁边的喻程垂眸，眼睫毛颤了颤。
过了一会儿他也开口，声音不急不缓，却让人下意识信服，“我觉得也可以，大家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才行。”
沉默。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旁边小声嘟囔，“我觉得可以。”
有人开口，再加上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常家大小姐，接下来开口应和的人也多了起来。
“对啊，游戏就是要这样玩的嘛，你们两个商量一下看到底是谁来完成这个任务呗？”
“……”
刚刚被喊到的二号抬头，目光投向对面的国王，“这任务是你布置的，要不……”
锅甩到了自己身上，被喊到的国王连忙摇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我是国王，说好的必须听国王的话，要不你还是别违反游戏规则了吧。”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被重新把锅丢回的二号开始有点恼羞成怒起来，“还不是你想的任务……你可以看别人做，但是自己做不了？”
“这之前不他妈是你们出的意见吗？凭什么最后受罪的是我？我不管！”
被二号一吼，这边的国王顿时将手中的王牌往桌子上一甩，脸色狰狞，“现在出事了就赖到我头上？你们是不是真把我当软柿子捏呢，今天我话就放着了，这酒你灌也得灌，不灌也得灌。”
“你看我理不理你。”这边的二号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瞧着这边两人快要打起来了，在场的人对视一眼。
大家都不是蠢货，自然从他们话里听出来了不对的地方。
为了防止自己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之内，所以几人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假意开口劝了劝。
除了之前那几个和他们一起过来一个男生，其他的竟没有一人过来劝架。
坐在常宁对面那男生也顾不得到底为什么牌号会出错了，见自己同伴马上要打起来，他连忙上前想拉开二人，“多大点事儿，至于吵架吗啊……我操。”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二号那句装模作样刺激到的国王从桌上拿起红酒，单手将瓶盖给拔开，把这边上来劝架的同伴一脚踢开后朝着二号冲了上去，趁对方来不及躲闪直接把那瓶酒全部往他头上倒。
“你不肯自己来是吧，那我帮你一下。”
深红偏紫的红酒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在脸上流出一道道骇人的痕迹。
被酒水浇灌的男生抹了一下脸。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扯住面前人的衣领，“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发什么疯？”
浓郁的酒味在空气中挥发，在场的人沉默了一下，接着纷纷拉开椅子起身往旁边走，唯恐这边的打斗波及到了自己。
之前那位一直开口说话的千金临走前还将桌上的牌给整理好后收走，常宁路过她时还听到对方在骂骂咧咧地说晦气。
一行人往那边安全地区躲，然后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为了让自己别显得太过于突出，常宁同样拉着旁边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喻程加入进了小圈子里。
见喻程站在旁边不动，她用手肘顶了顶对方的胳膊，“把手机拿出来拍照啊，今天朋友圈有东西可以发了。”
“嗯……”
喻程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听她的话，拿出手机跟着旁边的人一起打开录像功能。
两人打了个昏天地暗。
这其中伴随着用酒瓶塞嘴，互揪头发，打脸踹肚子，总之怎么蛮横怎么来。
那上去劝架的，和几人一起的男生同样也同样没落得个好。
一行人来时西装革履，等被主办方过来拉架并叫保安架走后个个狼狈得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
等保安过来把人带走，在场的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接着互相讨论了起来。
“他们今天发什么癫，败坏人心情，无语。”
“就是啊。”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常宁“哼”了一声。
“算了，别管他们。”
她假模假样地开口，“对了，有件事忘记说，大家一个星期后能腾出时间吗，还有个比较正式的聚会想邀请你们来参加。”
“什么聚会？”这个话题果然成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
喻程眨了眨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他连忙重新直起身子站在面前女生的身后，胸口几乎要贴到常宁身上。
“没什么，喻程下个星期要办认亲宴。”常宁笑了笑，抬手拍了拍站在自己身后的男生，“喻总和夫人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天的排面会很大，各位记得来之前做好准备哦。”
第55章 第五十五个跟班
等邀请了这群人, 说话间又暗示了一下他们将这件事宣传出去后，看着面前人若有所思的表情，常宁这才带着身后的喻程准备离开。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声, 她将手机拿起一看，就见是林烈发来的信息。
【时间快到了，有空的话现在可以上来，能抢到前排视野最好的位置。】
想着现在又没什么事，常宁犹豫了一下, 接着转身看向后面的喻程。
“我准备坐电梯到楼上山顶看比赛了, 你是想留在这继续和别人聊天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听到她的话后，喻程略一犹豫了一会, 最后还是选择了后面那个, “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反正这里我也逛得差不多了，之后想认识人的话等我家办宴也来得及。”
“行。”常宁也没有再说什么让他留下的话，“那我们过去吧。”
不过在跟着那边工作人员一起上电梯时, 她还在场上四处瞅了一圈, 想找找顾子言的踪迹。
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人, 常宁面露疑惑，拿起手机给对方也发条信息问他在哪。
过了两分钟后，对面回了信息。
【我在和学长聊关于申请的流程, 你是想先等我一会儿还是上去, 我很快就结束了。】
念着顾子言那边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且常宁留意一下四周, 看见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通往楼上电梯方向的那边走去了, 更是给她带来了一点紧迫感。
如果自己留在这里等顾子言聊完天，到时候上去可能就抢不到最佳视野的座位了。
倒不如她先提前过去。
常宁想了想, 脑子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带着喻程去占位，这样到时候顾子言过来时也方便。
说干就干，她沉吟了一下，然后给对方回了条自己过去占座的信息，让他之后聊完天再自己上来。
手机那端的顾子言也很快就回了一句【好，注意安全】。
她这边聊完后，这才吩咐着站在前头的服务员继续带路。
电梯直达的地方是岐山中段，那里也是一般赛场的起点。
赛道在整座山上盘延旋转，风声在周边不断咆哮，将插在路边的旗子卷得啪啪响，人说话的东西也被巨大的风声覆盖过，刚开口就只剩下消音。
等常宁出了电梯，看着不远处有不少人正零零散散地站在那边。
她朝着那边盯了会儿，之后抬手阻止了服务员继续向前的动作，示意他可以回去后直接带着喻程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等过来后，常宁很轻松地就抢到了前排的站位。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排排炫酷的跑车，跑车旁还靠着几个正在与旁边人笑着交谈的富二代。
附近还立了个大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同样巨大的轻薄屏幕，上面显示着赛场那边此刻的情况。
常宁在这边找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靠中间的地方找到了站在那里同样也在和人聊天的林烈。
在她看到林烈的同时，那边正在和别人交谈的男生也正好瞧见了她。
将身边的人挥手赶走后，林烈一边扭着手腕往一边上前，“你过来了？”
“嗯。”
常宁在他头上扫视一圈，“你比赛不用戴头盔的吗？”
“在车上，等下上去戴。”
林烈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得乱飘的发丝，“那边在开赌盘，你要不要去试试？直接押我，保证你赚。”
在一旁静静跟着好一会儿的喻程在听到这话后突然开口。
“那如果亏了怎么办？”
“买我赢怎么可能会亏？”
听到对方怀疑自己的实力，林烈这才回过神来，勉为其难地给了喻程个眼神，“看在我们是同学的面子上提点你一句，直接押我，输了的话亏的钱我给你补上。”
“你别说大话。”
常宁皱眉，有些不满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小心到时候输得连裤衩都不剩，到时候被你妈赶出家门了可别来找我求助。”
“我要是被赶出家门，晚上就过来偷偷睡你家花园里的狗窝。”
林烈哼笑一声，他先是拉拉自己的衣服，接着伸手放在常宁头上用力揉了揉，“快去下注吧，别到时候来不及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他只揉了一会，在常宁还没有来得及躲开的时候就再次缩回了手，“到时候赢了给你个惊喜。”
“你小心点，别太激动翻车。”常宁有点不放心。
虽然知道林烈玩赛车得心应手，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道，“等会上车先检查一下，尤其是刹车轮胎和方向盘，小心给人动了手脚。”
“知道了。”
林烈顿了顿，没忍住，又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掐了掐，在上面留下一抹淡淡的粉红色后又再次收回手，“我先过去，很快结束的。”
还没等旁边的人发火，他就立马转身离开，看背影还有些匆忙，也不知道是在躲些什么。
等人走后，从问过那句话就开始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喻程这才再次开口。
“学姐，你脸上有灰尘。”他一脸无辜，“就在刚刚被林学长捏过的地方。”
喻程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后就要上手，“我帮你擦一下吧，两条痕迹在上面怪显眼的。”
听到他的话后，常宁身体一顿，接着站在原地任由喻程拿着纸巾开始轻轻在自己脸上擦弄。
她一边感受着自己脸上的纸巾摩擦一边哼了两声，“我说他突然捏我干嘛，原来是故意想往我脸上抹灰，真够幼稚的。”
擦完后，喻程将上面没有一点灰尘痕迹的纸巾收起，仿佛没事人一样点点头，“就是，太无聊了，还好我今天在这，否则要让别人看见脸上有灰的样子该多丢人。”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扛住那点金钱的诱惑，一起到了下赌注的地方各押下了一些钱。
等拿到象征着他们下注的小牌子后，二人这才重新回到刚刚观看的地方翘首以盼，就等着林烈真的赢下来好让自己赚钱。
比赛准备开始的广播声响起。
站在最前方跑车旁的几人纷纷钻入车内，从旁边的大屏幕上可以看见他们都戴上了保护用的头盔。
倒计时开始响起，跑车的轰鸣声也开始由小到大了起来。
等那声“开始”落下后，汽车尾气糊了在场众人满脸。
等他们再次能看清面前的情况后，前面只能瞧见落在最后那辆汽车的尾巴了。
“好快。”旁边有人互相咬耳朵，“我可不敢在这种地方开车，一不小心翻下去人都没了。”
“有保护用的栏杆，哪有那么容易死？”旁边的人反驳，“再说了，人都是有赛车证的，还用得着你担心？”
整个赛程都有无人机在空中跟着拍摄，所有情况都会被实时投回大屏幕上。
常宁虽然从前也来看过几次赛车，不过对这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也只是因为林烈从小对这玩意感兴趣，且到现在都还时不时来玩几把，所以这才研究了几下规则。
从屏幕上的战况来看，林烈所驾驶的车辆正落在第三名的位置，前几次加速都因为被前面的人挡住而无法超车。
旁边的喻程和她一样抬着头专心致志看着上面的画像。
见上面林烈的车迟迟不超，有好几次在他前面的人明显放慢速度他也没抓准时机，常宁没忍住皱起眉来，“什么情况？”
喻程也学着她的样子皱眉。
因为现在他的旁边除了常宁之外就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了，且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留意这边，个个都紧张的盯着屏幕上的赛车。
没有被人注视且讨论，所以他说话时也没多做思考，非常诚实地开了口，“看不懂。”
这话刚落，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红色跑车虽然看似落后前面绿色跑车大概五十米左右，但他们从一开始就追得很紧，几次都有反超的迹象。”
顾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后面出现，他抬了抬下巴，视线也跟着在场其他人一样落在面前的大屏幕上。
“现在这里是直道，两辆车一起踩油门也难以分出个胜负，不过等会会有一道弯度较大的拐处，红车怕是想着先靠这样紧追不舍的架势弄人心态，等之后在拐弯的地方反超。”
他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常宁挠挠头，“能换一个简洁的方式讲吗？”
还打算继续讲下去的顾子言到嘴的话顿住，接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常宁对视回去想看对方为什么不继续说，却因为长时间抬头所以脖子有些痛，所以下意识地歪了歪头想扭动一下自己发酸的地方，“再讲一遍呗，我真没听懂。”
“……我讲。”
在她歪头后，顾子言抬手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歪着的头重新拧正，“别在外面做这种动作，等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随便做。”
常宁：“……”
看着顾子言脸颊上浮现的红晕，常宁沉默了。
她的耳朵微动，好像听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喻程低声暗骂了一句“变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打算假装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抬起手指着屏幕拙劣地将话题转移，“快看，到弯道了……超了！”
瞧着林烈所开的红色跑车果真如顾子言所说的那样在弯道处直接反超，常宁的声音都高了几分，“厉害啊，直接把人甩后头去了。”
“他开始加速了。”
顾子言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第一名在刚刚出了点小失误，两人的距离拉近，可能等下红车还会采用和刚刚一样的招式反超。”
旁边的广播声这时候也恰到好处的响起。
“还剩两圈比赛结束。”
林烈开始黏上最前面的第一名。
轰隆隆的跑车声在众人的耳边不断响起，因为马上要冲线，所以已经有工作人员上来组织站在线外的众人们往旁边散开了。
他们三人顺势混在人群中往旁边挤入。
不知道主办方是不是想玩悬念，离冲刺赛道还有一段距离时，立在旁边的大屏幕突然息屏。
周围再次陷入昏暗，刚刚屏幕所映出来的白光消失，只有山上的路灯还在散发着微弱暖黄色光芒。
还没看到林烈反超的常宁顿时一拍大腿怒道，“怎么在这个时候关掉了？”
旁边的喻程也“啧”了一下，皱起眉头一脸不情愿。
顾子言过来得比较晚，所以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事，思来想去，顾子言还是决定亲自问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最后没拿到第一名会怎么样？”
“我俩亏钱。”
没有屏幕可以看了，常宁只能收回目光，接着用手指了指旁边开赌注的摊子，“我和喻程都押了他第一，赢了的话奖金能翻倍。”
旁边的喻程见自己被叫到，也点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装得纯良的脸上也久违的出现阴郁神情，“他刚刚自己说押他保证我们赢的，如果后面他没拿第一，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顾子言：“……”
见他说这话时颇有原著里的狠戾总裁模样，常宁回头，有些好奇地看向那边低头检查自己微信钱包余额的喻程，“你到时候要怎么对他心狠手辣？”
听到这话，喻程冷哼一声。
“我在学校饭堂兼职过，到时候只要他敢饭堂吃饭，我就联系我之前在那里认识的，同样来兼职的学生，让他在菜里多放点辣椒。”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再多加两勺辣椒酱压在饭底下。”
常宁：“……果然是心狠手辣。”
站在旁边的顾子言都要无语了。
他看着这现在已经成为喻家少爷的学弟脸上表情生动，就知道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这更让顾子言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现在是喻家少爷，报复人却还是用那种小学生互啄的方法？你就没有其他想干的吗？”
这人和他们的画风差的会不会太大了点？
“难道这还不够心狠手辣……”
喻程的话还没有说话，远方突然传来跑车的轰隆声。
接着，人群中有人指着那边高声大喊，“来了来了，第一名来了。”
到嘴的话立马吞回腹中，常宁和喻程顿时想挤开人群来到最前面，却因为前面的人比他们更激动而无法从人群中挣脱出去。
见他俩这样，站在旁边的顾子言抿唇，接着放轻脚步走来常宁身后。
接着，他伸出手，一只手拦在常宁腰上，另一只握住她的大腿将她抱起，“这样能看到吗？”
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阔，刚刚还挡住自己所有视线的人头瞬间全部消失。
被抱起的那一瞬间常宁下意识搂住顾子言的脖子，等把身形稳住后，她连忙拍了拍手下男生的肩膀，“身体往左边转一下，对，就是这个方向，保持住别放手啊，抱紧我了。”
“知道了。”
顾子言将自己的手收紧，声音变低了点，“不会松手的，你掉不下来。”
远处开始亮起一道微弱的车灯，等近了后，看到第一个出现的车辆是林烈所驾驶的红色跑车，常宁眼睛一亮，“来了！是他！”
轮胎碾过地板，跑车带着大风往这边狂奔而来，最后一举跃过底下的黑色终点线。
人群中爆发出鼓掌和欢呼声。
后面的跑车也接二连三地冲过终点线，等所有人都到了后，赛车手们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知道自己这次大赚了一笔的常宁心花怒放，她连忙抓了抓顾子言的头发示意对方将自己放下，等脚底重新沾上地面后立马乐颠颠地朝着那边刚打开车门，连头盔都还没来得及摘下的林烈方向跑去，“第一！有点本事啊！赚了！”
林烈正站在车前将沉重的头盔从自己头上取下，被头盔压得凌乱的红发在空中乱飘，还没得瑟多久就被他用手给重新压平。
正当他刚把自己打理好的时候，熟悉的女声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林烈回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闪。
接着，似乎有个小跑弹猛地撞进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他后退两步，等稳住身形后，他连忙伸手将常宁按住，“小心一点，跑那么快干什么，吓我一跳。”
常宁从他身上直起身，接着抬头看着林烈的脸嘿嘿一笑。
“你猜猜我下注下了多少钱？”
“多少？”
旁边有人上前来要钥匙准备帮忙将车往山下开去，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负责他车辆的服务生后，林烈伸了个懒腰，接着抬手搂住常宁的肩膀就往旁边走，“去那边说，别在这里挡住别人的路。”
被他用手圈住，常宁不但没挣脱，反而往林烈身上凑得更近了点。
接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烈面前比了比“这个数。”
“十万？”
林烈无所谓地点头，“那你等一下有二十万可以拿，不错了，等于白捡的钱。”
“不是十万。”常宁摇摇头，有些兴奋地继续怂恿，“你再猜猜，比十万要多一点。”
林烈皱眉。
他的脚步放慢了点，低头在常宁头顶的发旋上扫视一下，“你下了一百万？对我那么有信心啊，真不怕我输？”
常宁还是摇头，“不是。”
林烈停下脚步。
他松开了自己搂住旁边女生肩膀的手，接着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哈哈两声。
“你不会是下了一千万吧？”
“对啊。”常宁嘴角咧开，“不只是我呢，喻程也下了五百万。”
听到这话的林烈扭过头，视线落在一旁走过来的喻程身上，脸上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慢慢龟裂，变成了看疯子似的模样，“你们疯了，几百几千的说赌就赌？也不怕回家被家里人把腿给打断？”
“啊，又不会亏，为什么会被打断腿？”
正好走了过来，听到这话的喻程“啧”了一下，捏着那张赌注牌在手里摩挲，“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亏多少你就给我们补多少吗，反正最后没钱的又不是我俩，有你帮忙垫钱就行。”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亏了，当着在场几人的面叹了口气。
“要不是我家里现在只给了我这么多资金，我指定还得再投点。”喻程惋惜道，“稳赚不赔的生意，只不过那边只接受现付不接受赊账。”
站在旁边的顾子言从过来这边后就没说过话。
从面前几人的聊天中，他已经大概得知了为什么之前林烈比赛时常宁会这么激动，直到喻程讲完这句“稳赚不赔”后，他这才轻轻点点头。
“早知道我也来早点下注了，小亏。”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林烈沉默。
良久，他后退两步，摸了摸自己的裤兜。
“我想要你们放开了玩，结果你们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还好他今天运气好真赢了，否则明天在在常宁家狗窝睡醒的除了她家看院子的小狗，后面还得再加一个自己。
也不知道那窝能不能塞下自己的腿。
等常宁和喻程一起去兑奖的时候，那边的林烈也被主办方喊走去拿胜利品了。
兑完奖后的喻程突然接到了他家里的电话，和常宁告别之后就一个人进了电梯离开了。
顾子言则是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等她把事情弄完后，两人这才一起下到了底下刚刚的宴会厅里。
“要开学了，最近你得把学习的事情捡起来了。”
临走前他叮嘱道，“这段时间我有空，之后我到你家里去给你补习，晚上回家了记得和我联系一下，我们一起确定之后的补习时间。”
常宁正好最近也在担忧补习的事情，见他这么说顿时答应了下来，“嗯，到时候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等把之后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顾子言这才放心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常宁本来也打算走的，只不过在她刚准备开溜的时候，那边的林烈突然发来了一条信息。
他在信息里说有东西要给自己，让她先在大厅这里等一会儿，所以她这才没和顾子言一起出门。
厅子里人来人往，常宁在原地站了站，觉得脚底板有点疼了后在旁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没让她等多久，那边的林烈很快就两手空空地下来了。
见人出现，常宁从座位上起身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两人刚撞上她就开口，“你要给我什么？”
见面前的女生走近，看着常宁背后空无一人，林烈挑了挑眉，没回答前面常宁的问题，反而自己先抛出了另一个疑问，“他们两个走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喻程和顾子言两人。
“嗯。”常宁扭了扭脖子，“十一点多了，也该散场了。”
“走吧，等下去后我再把东西给你。”听到她的答案后，林烈却没第一时间拿出他之前在信息里说的礼物，“先离开这，对了，是不是把手机调静音了？司机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后，常宁把自己手机打开，果然看见未接来电那里有个小红点。
给自家司机回了条【马上下来】的短信后，常宁再次抬头，“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大门。
深夜的寒风呜呜地吹，将路边的树叶惹得哗啦个不停。
店外的一排排路灯将树叶的影子打在地上，远处的天空还能看见炸开的烟花，彩光升天，最后“砰”的一声在天上绽放。
“冷不冷？”
林烈垂眸，视线在她身上薄薄的裙子上停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脱下外套盖在常宁身上，自己则是穿个短袖直面冷风，“刚运动完有点热，你先帮我把衣服给穿着吧。”
“不就开个车吗，你又没跑没跳的。”
常宁将他的衣服裹紧，上面从林烈身上带下来的温度让她感觉自己好受了点，不至于和刚刚那么让人发冷了。
“赛车怎么不算运动了，我现在激动到浑身燥热。”见她把衣服穿好，林烈顺手过来理了理领口。
接着，他仿佛变魔术似的从那件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了，这场比赛的奖励，我用不上。”
“什么东西？”
常宁吸了吸鼻子，然后伸出手接过那个小盒子。
黑色的丝绒盒身低调大气，半圆弧的盖子形更给它添了几分神秘。
等常宁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正躺着一条闪着银光的蓝宝石项链。
“一小玩意。”
林烈移开视线，用脚尖垫了垫地面，然后踢开旁边的小石头。
“和你的耳坠还挺搭的，收下吧，还挺好看。”
第56章 第五十六个跟班
远方的烟花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响起。
彩色的光晕在天幕中绽放, 最后变成零星光点坠落人间，之后慢慢消失殆尽，最后在空气里挥发掉。
借着那点光, 常宁从盒子里拿出那条做工精致的项链。
水晶的质感平滑冰凉，里面的淡蓝色清透明亮，让人看了便爱不释手。
确实和她的耳坠很搭，要是换给不知道的人来看，说不定还真会以为这两样物品是一对。
见她喜欢, 林烈松了口气, 接着伸手从常宁手上将它拿过，“试戴一下吧, 我帮你调节一下长短。”
“好。”常宁没拒绝, 她确实对那条项链有些心动, “那你帮我戴一下。”
等把项链交出去后，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林烈。
接着，常宁微微低头, 用手将垂在自己后肩的头发撩起, 把自己的脖子毫无保留地露在后面男生的眼前。
林烈的视线在她那片娇嫩的皮肤上落下, 没过几秒又仿佛触电似地移开目光。
他的耳尖开始发红，戴项链的手在后面有点颤抖，就连开口时的声音有点不太自在, “我真戴了啊。”
还没等常宁骂他拖拉, 后面的林烈深吸一口气, 手一抖, 快速将那条项链往她脖子上套去。
接着, 林烈像赶着去投胎一样把后面的钩子系上，“非常好, 就这样吧。”
被勒住脖子险些去世的常宁：“……”
她缓了一口气，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开口，“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项链陷进我肉里了，你是不是想死？”
本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林烈刚准备转身吹吹风，顺便驱散一下自己脸上的热意。
可乍一听到常宁这一句忍着怒火的话，他心里马上一跳，视线重新落在面前女生脖子上。
就见自己刚刚那快速带上的项链好像似乎真的系得小了一点。
银色链子陷入女生后脖子上的皮肉中，将周围那一片都挤得有些发红。
“……不好意思。”
看到这一幕的林烈立马上前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钩子解开，“我重新戴，你别又生气了，大晚上生气睡不着。”
“哼。”常宁重重哼了一声，“戴认真一点。”
为了防止刚刚的情况再次出现，这次的林烈努力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接着，他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建设，这才又重新对比了一下大小并开始帮常宁调整起来。
只不过在这其中，他的手指总会不小心碰到底下女生温凉的皮肤。
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常宁的脖子来到她的大脑神经处反馈，让她忍不住下意识缩了缩，最后被那感觉弄得笑了出来，“你动作快点，弄得我好痒。”
她在这边痒得发笑，后边的林烈则是紧张得呼吸都快了几分。
他抖着手，缓了几口气才勉强将项链戴上，做完后又连忙收回手，手指背在身后互相摩挲了一下，“走了走了，这下大小没问题了吧？”
常宁转过身，拨动了一下垂在中间的小水晶，“嗯”了一下，“还行。”
见她说没问题了之后，林烈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再次重新放松下。
两人出了门后在门口道别，然后各自上了自家司机的车离开。
等常宁回到家洗头洗澡加上护肤完并再次打开手机时，却发现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两点半了。
想到之前和顾子言约好了自己晚上回家后给他打个电话，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打开了对方的号码并按下拨号键。
说不定顾子言还没睡呢？
电话被拨通，手机里的提示音乐响了几声。
没让常宁等多久，在第五声提示音结束后，屏幕上面突然跳出正在通话中的计时页面。
顾子言有些沉闷的声音从那端传来，里面还能听出浓浓困意，“……常宁？”
“是我。”见对方接电话，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温水，“你是不是已经睡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讨论吧？”
“没事。”伴随着顾子言声音响起的是稀稀疏疏的布料摩擦声。
接着，脚步声响起，然后那边传来了水龙头出水还有水拍在皮肤上的声音。
几声清脆的“啪”声响起，没过多久，电话那边的男声再次响起。
这次顾子言的声音比起刚刚要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有些沙哑，不过不影响常宁分辨里面的刺字眼，“现在才回到家？”
“没有，刚刚把东西收拾好，现在准备睡了。”
常宁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旁边书桌上扒拉了一会儿，腿则是抬起架在旁边的椅子上，“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家，我得先提前准备好。”
“早上十点起得来吗？”
那边传来书页翻开的声音，“我晚上七点钟之后家里有事，推脱不了必须走。如果你起得来，那我们可以从早上十点点开始练习笔试内容到下午一点，一点过后在坐车去松湖马场那边练习骑马，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起得来吧。”
常宁“嘶”了一声，想着自己放假后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作息，犹豫了一会儿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要不这样吧，我调几个闹钟努力起床。明天你十点钟直接过来吧，给我点压迫感。”
为了让自己不要真的睡过头，说完这话后的常宁思考了一会儿，还在后面打了个补丁：
“如果你到时候过来，可我真的还没起床的话，你就直接和那边的阿姨要能开我门的钥匙吧。”
常宁点点头，也不管手机那边的人能不能看见，“到时候直接进来把我喊醒就行，我冬天睡觉穿的还蛮多的，不碍事。”
“好。”手机那边的男生应下，“我知道了。”
接着，他又说了点明天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让常宁先提前拿出来准备好后，这才互相挂了电话。
解决完今天要做的所有事情，常宁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快速关上灯并溜回床上，躺下后打开手机闹钟调了五六个明天早上的铃声。
这下自己应该不会在赖床导致起床起晚了吧。
这样想着，她合上手机，然后钻入被窝中美美闭上眼。
人不管昨天晚上睡觉前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可第二天被冷空气那么一刺激，身体总会不听脑子使唤地自动作出赖床行为。
常宁也不例外。
冷风在外面刮个不停，尤其是南方，经常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下个雨，将本就阴冷的环境变得更让人难以承受了。
睡了一夜的被窝在这种环境下很荣幸成为了常宁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唯一能让她能安下心来的的温暖源，因为下雨，所以屋外也阴沉沉的。
明明现在已经接近十点，可透过窗户看上去还像是太阳没出来的凌晨四点模样。
放在枕头旁的闹钟响起，常宁闭着眼睛皱了皱眉。
她的大脑此刻还是一片混沌的状态，在铃声的催促下身体有了自我意识，右手自己伸出被窝外摸索了会，接着摸到手机后直接按断铃声，整个人重新缩回被子里继续安睡。
她之前调的多个铃声在这时也派上了用场，在第二次被闹钟吵醒后，常宁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手再次伸出被窝，摸到手机后想都没想就直接解开锁屏将所有的闹钟都关掉。
没关系的，反正她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想闭着眼睛再眯一会儿而已。
再躺三十秒就起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头顶传来压力，脸上也传来轻微的痛意，常宁才觉得自己又再次从梦境中被人扯了回来。
睡梦中她还以为自己现在在班上，旁边那逗自己玩的是某个不长眼的同学，便皱眉翻了个身，并抬手将那一直骚扰自己的东西给拍走，嘴里嘟囔了一句“别弄我”后又再次睡去。
果然，在被她那么一打后，旁边的人就立刻停止了他的小动作。
不过还没等她再次失去意识，常宁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盖上了一个东西。
刺骨的寒凉迟钝了一会儿才冲上她的大脑，因为现在整个人刚刚开机，所以她的身体速度也比平时反应慢了一瞬。
直到被窝里的温暖已经不能够抵挡那脖子上发散的冰冷之后，常宁这才猛地睁开眼睛惊叫起来。
她的手迅速伸到脖子上，一把拽下那个让自己冷到清醒的东西，“干什么干什么，造反了是不是？”
说完这话后，她的视线这才落在站到自己床头边的，手里还拿着条正在往下滴水的冷毛巾的顾子言身上。
房间里突然出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让常宁的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想都没想就抄起自己的枕头朝着那边的顾子言扔去，“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出去！”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顾子言躲闪不及，也就这样直直被枕头砸到了身上。
看着掉落在地面毛毯上的枕头，进来催人起床的顾子言沉默了。
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乖乖弯腰将枕头捡起拍掉上面的灰尘并将它重新摆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身准备离开，“你收拾快点，等一下要还是没醒的话我会再来冻你的。”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门锁处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常宁在床上坐了片刻，等脑子全部清醒起来，这才隐约回想起自己昨天确实说过让顾子言直接进自己房间的话。
想着对方一大早起来给自己上课，过来喊她起床时还要被失去脑袋的自己丢枕头，常宁这才开始感觉到尴尬。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朝着门口那边大喊一声，“行了，你进来吧，我醒了。”
外面怪冷的，她的房间经常关门关窗，比起走廊来说要暖上不少。
听到她的喊声后，那边才关上没多久的门又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顾子言探了个头进来，“你真的醒了？”
“真的。”
常宁掀开被子，脚伸到床下就要去找拖鞋，“进来吧进来吧，我不打你了。”
得到这边常宁的保证，门外的顾子言这才进来，“天气冷，把衣服穿好了，你的外套在哪里？”
“那边书桌前的椅子上。”常宁伸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后手掌贴住在上面哈了口热气，“外面雨下得大不大？”
“还行，毛毛雨，就是有点冷。”
顾子言的视线落在那边挂在椅背的外套上，接着，他几步上前手指抓着外套提起，然后在来到常宁床边递给对方，“穿吧。”
衣服挂在那边上经过一晚上的放凉，上面的温度早已全部消失，刚套上时就冷得常宁忍不住瑟缩。
她抖了抖，“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吧，我下去吃个早餐，很快回来。”
顾子言没有反对，“那你去吧，我先留在这里收拾一下。”
把人给安排好后，常宁踩着自己的拖鞋啪嗒啪嗒地下了楼。
底下的阿姨在见到她出现后连忙将热气腾腾的早餐给端上桌来。
简单吃了几口东西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变暖后，常宁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端着一杯豆浆上了楼打算边学边喝。
她推开门，就见顾子言正坐在自己的书桌旁翻看着旁边的习题册。
而自己本来还凌乱得不行的桌面早在她离开的这会儿就被对方给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连位置都腾出来了不少。
见常宁出现，顾子言拉着自己的椅子往旁边移了移，在这边又腾出来一个位置，“过来坐吧。”
常宁点头，先将身后的门给关上，这才朝着这边走来并坐下。
顾子言今天带来的题目是几张考卷，他先是在旁边掐了个表，“这是前几年某学校出的校招题目，就按当时他们给的时间来写，两个小时之内做完后评分。”
“可以。”常宁定了定神，“现在开始吧。”
屋外的雨还在下，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雨水打在地面和叶子上发出的响声成为了最好的白噪音，因为自身温度变暖，所以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也开始温热起来，让人仿佛置身于云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软绵绵的床背。
顾子言就坐在她身边，等常宁坐久了想起来伸个懒腰时，转头便瞧见那边的男生正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几次险些都要掉了下来。
见摆在桌上的倒计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再看看顾子言眼皮底下的那两抹青黑，常宁想了想，伸手推他。
“喂，醒醒，你去我床上睡吧，在这睡小心脖子出问题。”
顾子言被她这么一碰，本来已经合上的眼睛顿时睁开。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那股困意给驱散开，垂在旁边的手点了点桌子上的书，“没事，我坐着看会书，你写你的。”
“让你睡你就睡，我都没说什么，你在怕啥？”
见他一副下一秒就要昏迷的脸色，常宁板起一张脸，将手上的笔放下后直接扯着对方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床上拖，那架势颇有点要把人就地正法的感觉，“现在我命令你睡！”
不知道是刚刚顾子言的拒绝是欲擒故纵还是他现在确实没力气挣扎，在常宁将他往床那边的方向拖后，他本人并没有任何抗拒，直接耷拉着脑袋乖乖往那边走了过去。
等来到床边，常宁转身，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拉近。
接着，她双手搭上顾子言的肩膀，用力一按成功将人给压倒，“快睡，下午我们还得出门去马场，你这个样子是想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下被踩成泥吗？”
“不想。”躺在床上的顾子言摇了摇头。
“那还不快睡。”常宁扯过旁边的被子蒙住他的头，“等时间到了我在喊你起床改卷，现在你先补会觉，别顶着那两个黑眼圈和我出门，不然我嫌丢脸。”
眼前的景象突然被常宁盖上的被子遮挡住，鼻尖充斥着阳光味道和淡淡的洗衣粉香。
顾子言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将自己的眼睛露出，“知道了，你快去写吧，不然等下要来不及了。”
“知道了。”
常宁眯了眯眼，警告道，“我等下来检查，如果你还没睡着的话就把你轰出这个房间，你最好现在就闭上眼睛。”
为了防止自己影响到对方，顾子言还是将眼皮给合上了，“我真睡了，你快过去吧。”
见他听话，常宁这才放下心来，重新转回书桌旁坐下。
这边的顾子言似乎是真的困了，她还没写上两题，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安静的房间内响了起来。
常宁落笔的动作一顿。
她扭头朝着那边床上的男生看了眼，接着又重新转过身，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试卷上。
一晃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在铃声响起的最后一分钟，常宁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然后提前将旁边的闹钟给取消。
接着，她轻轻拉开椅子站起身，踩着拖鞋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
这边的顾子言早已睡熟，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呼吸平缓，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常宁悄悄坐在床边，见对方没动静，她将自己的手指张开，接着在顾子言脸上挥了挥，压低声音，“睡醒了吗？”
对方没有吱声，眼睛动都没动，呼吸依旧平缓。
没醒呢。
常宁这才放下心，她弯下腰，把自己的头凑过去，眼睛在顾子言脸上毫不遮掩地打量一通。
接着，她伸出手，先是摸了摸对方的眼睫毛，捏了捏对方的鼻根，再是戳了戳他的脸颊。
床上的人还是没醒。
常宁的手指开始滑到他的嘴角上，指腹在柔软的唇上轻轻压了压，接着缩回手。
似乎是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像变态，常宁回过神来就要直起身子。
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看到顾子言侧边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突然冒出来的奇怪东西顺利吸引走了常宁的视线，她重新低下头凑近对方脖子，然后往那个地方定睛一看。
就见顾子言脖子上居然有一颗小小的痣。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常宁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颗东西，免不得觉得有些新奇，手指一痒就要按上去。
等她过足了手瘾，一脸满足地抬起头后，就见本来还在床上睡得沉沉的顾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
常宁：“……你醒了啊，十二点到了，要不要起床准备吃饭？”
见顾子言眼睛眨都不眨，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让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常宁一边干笑着一边打算从床上爬起，可才刚动了一下，自己的背却突然被人按住了。
接着，她整个人被迫重新倒回床上，头刚刚沾上被子就被顾子言给按住。
脸被从后脑勺传来的压力直接推到身旁男生的胸前，腰上也横过来了一只大手，整个人被紧紧抱住，呼吸声从头顶响起。
等常宁再次抬头，就见刚刚还睁着眼睛的顾子言又一次把自己心灵的窗户给闭上了。
“好困，再睡会。”他将脸埋入底下女生的头顶，在上面蹭了蹭，没过多久呼吸声再次变得绵长。
被人当做玩具熊抱住动弹不得的常宁：“……”
她躺在床上，脸靠着顾子言的身体认真想了想。
如果自己现在膝盖往上用力一顶，顾子言会不会从此和自己恩断义绝？
不过想想这样干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一点，常宁最后还是收起了自己那危险的的想法，打算过个五分钟再喊他起床。
熟悉的被窝味道很快就让她的脑子麻痹了起来，再加上床已经被顾子言捂得暖烘烘的，常宁刚进去没多久眼皮就沉了下去。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点，只不过现在还是和刚刚有点不同。
这次的室内绵长的呼吸声变成了两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常宁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旁边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被窝里还带着温度，显然本来躺在那里的人也是刚起来没多长时间。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接着抬头往书桌那边一看，果然瞧见顾子言正坐在那边手里拿着红笔逐一修改试卷。
等她看过去时，正巧那边的男生也将手上的工作给完成了。
顾子言转过身，刚准备过来喊她起床，抬眼便正好和对方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他愣了愣，接着抬起手捂住嘴轻咳一声，垂下眼眸躲开常宁的目光。
“你醒了，过来坐着吧，试卷改完了，我给你讲讲错题。”
“哦。”
常宁打了个哈欠，接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重新坐了过来。
把题目给讲完，两人就打算下楼去吃午餐了。
等下因为要直接出门的原因，所以常宁先把顾子言给轰到了门口等着，自己则是待在房间里将身上的睡衣换下并穿上常服，接着又进厕所里去洗漱了一下。
等把自己打理完后，她这才推开门准备和顾子言一起下楼去吃饭。
两人简单对付了一顿后就出了门上车。
马场和常宁家所在的位置不在同一片区，出门时他们还特地查了天气预报，确保那边今天没下雨后这才动身前往。
或许也因为现在是冬天的原因，他们到地方时那里的人还算少，场地也空，适合人在这练习。
两人分别进了试衣间去换好骑行装后，等出来后，常宁接过旁边服务生牵过来的马绳。
她先是试着抚摸了一下这暂时属于自己的小白马脑袋，等和面前的马熟悉了，这才左脚一抬踩住踏板，身子紧接着翻上马背。
顾子言现在还没出来。
她也没闲着，一个人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在场馆里逛了一圈找找手感。
就在她路过入口的时候，里面突然走出来了一个也骑着马的，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生。
男生似乎在和身后的人说话，脸上还带着笑容，“等下来比一场，咱俩好久没过过手瘾……”
只不过男生的话还没说完，被他骑着的马突然看见了常宁身下的这匹小白。
接着，男生身下的马突然双眼放光，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时候蹬着四条蹄子往这边冲了过来。
接着，它在众人的注视下紧紧贴着常宁身下的马，头一昂开始呜呜咽咽地嚎叫了起来。
而常宁身下的小白马则是一甩脖子，看都不看它一眼，俨然一副闹气的小情侣模样。
底下的坐骑突然画风突变，身上的主人同样逃不了在场路人的注视。
顶着这么多人看八卦的目光，常宁和旁边的男生同时面露尴尬。
但更让他们尴尬的是，还没等两人各自操控着马分开，后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常宁回头一看，就见顾子言骑着一匹黑马站在他们身后，脸色怪异。
“你们两个在干嘛？”
第57章 第五十七个跟班
在他这话说完的同时, 底下的两匹马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样，居然瞬间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分开时四只蹄子踏得地面啪啪响。
听起来反倒像是做贼心虚了一样。
见到这一幕的顾子言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骑着的马从鼻子里面呼出来的气似乎重了几分。
接着，那匹马突然抬头嚎叫，然后直直冲着那边刚刚那陌生男生底下的马撞了过来。
两匹马肉身相撞，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嘭”声。
这突然的变故也把在马上的两人吓了一跳，纷纷拉住绳子稳住身形, 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这动静而掉下马身。
从那边的战斗中脱离出来的常宁则是骑着自己的马在旁边看傻了眼, 她底下的漂亮小白则是默默看着两匹骏马战斗，时不时摇摇头甩甩自己漂亮的鬃毛。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 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站在远处围观。
很快, 马场这边收到消息, 立马派出现在在这附近的服务员出来维持秩序了。
几人一起跑过来，等做足安全工作后又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两匹马分开。
接着，工作人员们将那两只还在互相对峙的马匹牵到不同的地方去开始稳定它们的情绪。
为了安全起见, 马场他们那边并没有让顾子言两人继续骑刚刚的那两匹马, 而是带着他们准备去重新换两匹。
没过多久, 两人又重新出现在这边的场地上。
顾子言旁边还跟着刚刚见到的那小男生，此刻对方正在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吓我一跳, 还以为今天我就要死在马蹄下了, 还好咱俩运气不错。”
常宁这时也骑着马过来, 她叫不上旁边那男生的名字, 脑海里对这人也没什么印象, 干脆直接掠过他，视线转而投向在一旁没说话的顾子言, “什么情况，为什么那马怪里怪气的？”
听到她的问题后，顾子言还没说话，反而是旁边过来确定安全的工作人员率先一步为她解答了疑惑。
“这次是我们这边的疏忽，不好意思哈。刚刚那两匹公马年轻气盛，可能最近比较躁动，所以两匹对您身下这匹白马都有点意思。”
那工作人员拍了拍常宁正在骑着的那匹小白马身体，“刚刚见到它在这可不得互相闹腾，这马和人差不多，也会在心仪异性面前想挤开自己竞争对手的。”
“真蠢，怪不得只能当马。”
旁边的男生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拍着自己新换这匹马的马背，“连个老婆都抢不到就还是乖乖来给人练习马术吧，爱情这玩意是留给其他人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男生下意识抖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跟在自己身后的顾子言正抬头望向天空。
没过一会儿，他重新收回视线低下头，声音淡淡。
“最近天冷，先别在这里聊了，该干嘛干嘛去，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顾子言刚说完这话时，从天边突然刮来一阵冷风。
男生吸了吸鼻子，接着抖了抖，“你说的对。”
等人骑马往前面先走了后，顾子言沉默了一下，这才驾马追赶上了早在不久前就已经先一步离开到马场草地去练习的常宁。
等他过来时，这边的常宁已经围绕着马场边缘骑行了两圈了。
“放松一点，你的身体太僵硬了。”
顾子言靠近，然后跟在她旁边开口指导，“放松一点，去感受你底下的马从后驱上传来的力量，别一上来就加快速度，跑一会儿就要慢走调整呼吸，不要太心急。”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往下移动，最终来到了常宁的脚上，“用普通的力道踩住马蹬就行了，对，就是这样，保持姿势，把绳子握紧，身体弯下呈弓形。”
常宁依言，调整了一下自己错误的姿势，然后又在旁边顾子言的陪同下试着跑了几圈，直到觉得有点累了之后这才放慢步子。
“累了就下来休息一会。”
见她面露疲惫，顾子言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应该差不多了，你下来运动一下四肢吧，不然等下会发酸。”
“行。”
常宁慢慢照着姿势翻身下马，最后落地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长时间的紧身束缚让她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想着自己今天应该练得差不多了，之后或许不需要再继续上马，她便想着先将马还回去后把自己身上的骑装换下。
说干就干，她拉着马绳喊来那边的工作人员，将马归还完后一个人回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等拿到自己放在更衣间外面储物柜里的衣服后，常宁一路看过去，接着随便找了一间空的更衣室钻了进去。
试衣间里面太小了，在里面呆着手脚都舒展不开，所以常宁只是在里面将自己的骑装脱下，然后将长袖T恤无袖毛衣和裤子套上后就直接出了这里。
马场这里开了暖气，所以空气还算适宜，不穿着厚外套在外边走一下也不会感觉到多寒冷。
不过因为刚刚的骑行，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她的胳膊处还是有了一点擦伤。
摸着自己渗出血丝来的细小伤口，常宁思考了片刻，打算先去厕所用冷水冲冲自己被擦伤的地方后再回来重新套上外套。
不然等到厕所再脱也麻烦，而且没有地方放衣服，到时候弄脏就不好了。
说干就干，她一个人穿梭在走廊上，找了半天终于在附近找到了一间厕所。
为了保证顾客的隐私，所以这里的厕所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进来就是洗手台和一排排厕所门。
它先是需要再走过一条小路，然后拐个弯才能见到原本的厕所布局。
这也导致了常宁对里面情况的视角偏差。
看到厕所后没想太多的常宁先是直接进去，只不过在她走那段小路时，耳朵一动，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短视频声音。
那声音很大，电子合成的笑声和搞怪说话语气混合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刺耳。
不知道是谁在厕所里面公然外放。
常宁皱眉，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想着自己就是来洗个手的，也没多作在意，只是想着早点洗完早点出来，以此逃脱这声音对自己耳朵的折磨。
正当她拐弯准备来到厕所里时，一进来就看见一个身穿保洁制服的中年女人正一手拿着手机大笑。
那让人听着心烦意乱的声音就是从她手机里传出来，站在里面的保洁阿姨一只手拿手机看视频，另一只手则是敷衍地握着一根水管在地上喷水。
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出现，那保洁阿姨抬起头，见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身子抖了抖，明显被吓了一跳。
她后退几步，身体却不小心撞上旁边的水龙头，这一下力度也带着那边的把手一扭。
几声滋滋响声发出，接着，他拿在手里的水管突然往外喷出强大剧烈的水流。
而好巧不巧的是，她水管的出水方向正好是对着站在门口发愣的常宁这里。
迎面喷来的强劲的水流在常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冲来，让她来不及躲闪就被这一大波水泼到身上。
所有的衣服都被浇灌到全部湿透，冰冷的水流顺着常宁的下巴往地面滴落。
它们有些没入常宁身上的衣服里，但更多的则是直接从她的下巴上直接砸落，接着和地上本来就有的水的地面接触后向上溅出更小的水滴。
常宁：“……”
倒霉。
感受着身上凉水划过皮肤带来的刺激感，她沉默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十句脏话。
接着，常宁抬头，目光缓缓落在一旁拿着水管洗厕所的保洁阿姨身上。
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惹事了的保洁阿姨立马将水管丢在地上：“……”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空旷的厕所里只有对面保洁阿姨手上水管不停喷水的噗噗声。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现在的气氛太压抑了点，那边的保洁阿姨终于上前，深吸一口气后硬着头皮开了口，“这……对不起啊姑娘，哎呦。”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上的水管扔下，接着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将水龙头拧上，干完自己的事后这才过来查看常宁的情况，“这衣服全都湿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唉，你这，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物，我去帮你拿？”
对方明显能看得出来是慌了手脚，甚至为了逃避责任开始胡乱甩起锅来。
“我记得我进来前在门上挂了暂停使用的牌子啊，你这小姑娘进来怎么都不看牌子的？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的问题啊……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就当做是一次教训。”
见对方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且自己在门口根本没有看到她所说的那个牌子，常宁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里的那股燥意后躲开对方凑过来想帮她脱衣服的手。
“我先进去把衣服脱下，换洗的衣服我没带，你去外面问问工作人员这里有没有备用的，快点回来告诉我。”
“唉，好，真是的，你进去等一下。”
听到她这么说，那边的保洁阿姨这才意识到还可以去找人询问，想都没想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厕所。
而还留在里面的常宁则是躲进厕所隔间里，锁上门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刚刚那保洁阿姨的水流实在是来势汹汹，完全不给人一点时间就将她浑身上下全部打湿。
连她穿在里面的贴身衣物也不能幸免。
发现自己里面的衣服也变得湿漉漉的了，常宁暗骂一声。
接着，她把身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扯下旁边的纸巾。
她先将纸巾最外面那一截拔掉，之后再拿起剩下没出现在外面的部分开始擦拭身上的水珠。
纸巾很好用，没过多久，常宁裸露在外的皮肤终于重新变回干燥。
现在就差一套新的衣服。
她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就这样站在厕所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还好有暖气的加持，她现在还不算太冷。
或许也因为刚刚那位保洁阿姨出去后把门外的暂停使用牌子重新挂上了，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见到有人进来过厕所。
正当常宁还在等着刚刚的保洁阿姨回来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她将手机拿起，就见是顾子言发来的信息。
【你人呢，还没好吗？】
【我在外面等你，换好了就快点出来吧。】
思来想去，想着也不知道刚刚那个保洁阿姨到底是真的去帮自己问话找衣服了，还是怕担责任所以跑路了，为了防止自己就这么干站着等感冒，常宁还是决定向手机那端的顾子言求助一下。
【我在厕所里，衣服全湿了出不来。】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去帮我问问工作人员这里有没有衣服？】
那边的顾子言很快就回了信息。
【怎么弄的？】
【我刚刚问了工作人员，他说这里没有备用衣物。你在厕所等等，我现在就开车去买，附近正好有一家商场，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瞧着终于成功联系上了人，常宁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想到自己还有贴身衣物需要对方帮忙买，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为了自己着想，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后在输入框里接着打下需求。
【对了，我的贴身衣物也湿透了，你如果方便的话也帮我带一套过来吧，可以先拿去给店里的服务员快速洗干净后烘干。】
刚刚顾子言对她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只不过等常宁将这段话给发了过去后，那边却迟迟没有再发过来新的消息。
要不是看着上面的对话框多次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她还以为顾子言是没看见。
难以言喻的尴尬感觉在小小的厕所隔间内开始发酵，常宁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机锁屏。
只要自己没看见，尴尬就追不上她。
没过一会儿，算着时间对方大概已经到了商场之后，已经熄了屏的手机再次震动。
刚准备不看手机的常宁再次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点开微信。
【我到店里了。】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问，让服务员小姐和你通一下电话你看行吗？】
看到这条消息后的常宁脸热了热。
她回了个【好】后，那边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进来。
清脆的女声从手机那端响起，“你好小姐，我问一下您对内衣款式有什么需求吗？”
“能穿就行。”
现在紧急情况，常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随便拿一件就好。”
“好的。”那边的小姐姐声音还是没有变，“那请问您内衣尺寸多大呢？”
“……”常宁沉默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应该没开外放吧？”
“没有呢。”
“34a。”
“知道了，我现在就给您拿，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电话那边响起嘟嘟的忙音。
常宁将手机收起，没忍住用手对着脸扇了扇风。
顾子言那边的速度很快。
还没等让常宁等多久，手机的信息再一次来到了。
【我和工作人员在厕所门口。】
【衣服交给她了，等下她会拿进来给你，我在外面等着。】
等常宁刚刚看到这条信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有人敲了敲她这个隔间的门板，“常小姐，你在里面吗？”
“我在我在。”常宁连忙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接着拧开门锁将门打开露出一条缝，“你把衣服递给我就行。”
“好的，实在不好意思。”
那边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已经从刚刚顾子言的话中猜到了来龙去脉，她将衣服从那个门缝里一件件地递进来，一边拿衣服一边说道，“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到时候出去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和您谈赔偿的。”
常宁在这个时候已经懒得跟这群人扯皮了，她从外面人手里接过衣服后就拿在手上准备一件件往身上套。
等从那服务员手里接过贴身衣物后，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吞了口口水，眼睛一闭，忽略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直接扯开把它往身上套。
将衣服一件件重新穿好后，常宁这才打开厕所门从里面出来。
过来帮她拿衣服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见她出来后直接一顿诚恳的道歉。
常宁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绕过她后直接往厕所外面走去，“别说那么多了，这事和你没关系，带我去见你们领导，我要投诉。”
“哎，这……”
女人跟在她身后，“我刚刚已经和领导通过电话，现在他正在过来的路上，您先别生气，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能提供的。”
等常宁出了门抬头一看，就见顾子言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
他面前还站着一位中年大叔，大叔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应该就是刚刚女人嘴里所说的领导。
听到后面的声音，顾子言转身，正巧看到她从厕所里出来。
他连忙甩下刚刚的中年男人朝着这边走来，接着将手里拿着的，常宁刚刚放在更衣室里的外套递给面前的女生，“你刚刚在手机里说的那个保洁有回来过吗？”
“没有。”想到这里常宁就有点不爽，“她是你们这的员工，应该能把人揪出来吧？”
“自然可以。”
旁边的中年大叔连连点头，他面上堆笑，“我们过来时已经查过今天值班的名单了，您看想怎么处置……？”
“能怎么处置，就照着你们工作规章办呗。”
常宁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偏过头。
“在厕所明显不能用的情况下没有在外面挂牌，出事后嘴硬说自己挂了把锅甩给顾客。还在答应顾客会帮忙找衣服的时候溜之大吉，这一项项加起来在服务业里应该都算不小的问题了吧，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别让我生气。”
“这是自然。”
那名中年男人点点头，“照着规章，她这种情况不单要扣工资拿来赔偿，而且还要开除走人。之后我们会将公示发到您的手机上，赔偿款也会在两个工作日内到账，还请您到时候注意查收。对了，您的湿衣服可以交给我们这里，到时候我们洗干净后会给您寄过去。”
听到这一大段明显带着诚意的话后，常宁这才觉得解气了一点。
她“啧”了一声，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留在这里继续呆着了，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便招呼着顾子言准备离开。
顾子言“嗯”了一下，接着又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中年男人，这才转过身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去。
出了地方，等坐上车后，常宁开始透过车窗向外看风景。
可还没等她看多久，无意中将注意力从窗外的景象放到玻璃上时，却从上面的倒影发现了旁边的顾子言在偷看自己。
她扭过头，也回去直视对方，“你看我干什么？”
“没事。”
见自己被抓包，顾子言移开视线，“嗯……你还在生气吗，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玩一会儿，就当放松一下？”
听到顾子言的话后常宁其实来了点兴趣。
不过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下午六点了。
想着对方等下还有事要离开，现在去玩也玩不尽兴，她最终还是挥挥手，兴致缺缺地瘫倒在椅背上，脑子里开始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去了，想回家休息一下。”
她纯粹是因为今天四处奔波累的，可旁边的顾子言并不知情。
看着常宁这副模样，他还以为对方还在生气。
短暂沉默了一会儿，顾子言突然开口。
“要不之后我回去一趟，让刚刚的负责人将那个保洁阿姨抓来你家给你道歉？”
他偏过头，眼睛紧紧盯着常宁的反应，试探性地问道，“还是你希望我再做点什么其他事情帮你报仇……？”
“啊？”
只不过常宁没听出对方的话中之意，“算了吧，反正她之后都要被开除了，再见她一眼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吗？”
“……也是，你说得对。”
顾子言收回视线，“反正我们以后也见不着她。”
车辆在常宁家门口停下。
两人一起下车进屋，直到把常宁的包也给她提进来放到房间里后，顾子言这才点点头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今天的经历有点波澜起伏，常宁回到家吃完饭后没忍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才睁开眼睛从床上醒来。
接下来的一周，顾子言每天都会过来和她一起学习。
除了传统的笔试之外，二人也会经常到外面的地方去练习素拓，以此来准备之后学校的面试题目。
在平时吃饭的时候，常宁还听她妈无意识讲过，说是最近的林烈被他家里人抓着去了各种私教班，人现在和她的行程差不多一模一样。
她和顾子言外出时也时不时会见到被私教抓着练习的林烈，只不过碍于旁边有人盯着，他们每次呛不到两句嘴就要被迫抓去继续练习。
喻程公布身份的宴会也在最近成功举办了，在得知还有真假少爷这一事情的圈内众人还对这件事讨论了不久。
常宁还别人讲了几句，说是之前在宴会上故意想耍人玩的那几个男生后面回家被父母打断了几根棍子。
被其他人问起来，那几对家长就说打人是因为几个败家仔在外胡作非为影响自家生意。
听说他们差点没给自己小孩揍成瘸子，兴许是从谁嘴里得知了那天的事情。
也因为放假的原因，他们三人各有各的事要做，所以见面的时间也慢慢变少了起来。
直到开学日那天，这种情况才正式结束。
顾子言走的是提早保送那挂的，所以在临近开学前的几天就收拾东西考试去了。
一个寒假过去，再加上冬去春来，学校里的环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学校后面的空地建起了新的教学楼，本来已经有些枯黄的花坛里重新冒出嫩绿的新芽。路边树上的叶子相比于放假前也长得更浓密了一些，就连现在刮到脸上的风都比起放假前要柔和不少。
校门口重新放开，穿着春季制服的学生们提着包组队走在路上。
学生会的成员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红袖章站在门口抓人，有忘记带领结的学生妄图翻墙躲过一劫，结果才刚刚从墙边跳下去，还没起身就被墙角下蹲点已久的教导主任带着一群人围堵，最后只能一脸狼狈地被压到旁边去罚站。
除了外边开学的热闹，这段时间发生的八卦数量也不少。
不少到常宁才刚来学校时就被迫听了一耳朵。
正当她刚刚放下书包，打算在座位上小睡一下时，就看到自己的前桌转过头来。
“大新闻大新闻。”
前桌一脸兴奋，“你知道喻家人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吗，就是之前你想甩钱让他当男朋友的一年级男生喻程。”
“……”
常宁都觉得自己快要忘记这段有点不堪回首的往事了，“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有！”
她的前桌闻言更兴奋了，“听说天承制造的林家夫妇见了喻程一面后觉得这小孩特别好，所以打算撮合自己女儿和喻程在一起。”
她说着说着便一拍自己的大腿，“结果在见面时，他们发现喻程和我们学校另一个女生言行亲密，这不已经气得放话，说喻程年纪轻轻就搞早恋，不是个好人吗？”
常宁：“……啊？？”
第58章 第五十八个跟班
从校门口到回到班级, 她听到的八卦没有十条也有八条了。
无非是什么谁家小孩准备出国了，谁家人放假时走了好运签了某合同从而身价飞涨，要不就是最普通的谁和谁在假期确定关系在一起了。
只不过前桌刚刚带来的这消息常宁还真没听过, 而且给她带来的冲击力也不比前面几个小。
她震惊了一下，脑袋里闪过一个圆溜溜的身影，“林家？隔壁班的林圆圆吗？”
“就是她！”前桌再次一拍大腿，声音大得让人下意识替她感到肉疼，“另外一个女生似乎喻程他们班的, 叫白什么, 但是我忘了。”
常宁再次战术性后仰，“白荷？”
突然就被记忆中死去的剧情给攻击了。
“没错, 哎, 你怎么知道的？”
前桌挠挠头, 然后嘿嘿一笑，“我还听说啊，隔壁班那个林圆圆得知自己被拒绝后大发雷霆, 还说自己一定要将喻程弄到手, 接着再甩掉她, 只是听说，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听个乐呵。还有什么来着……”
只不过前桌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支笔突然穿过教室从空中飞过, 接着重重打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接着, 从教室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那声音里听起来有些气恼, 显然是被刚刚那一段话气得不轻。
“给我闭上你的嘴，这都什么玩意儿, 你们听谁说的？”
本来还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现在在干的事情，一起转过头，目光看向刚刚那道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整间教室除了空调还在运作的呼呼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常宁也跟着抬头，就见刚刚八卦里的主角林圆圆正带着几个女生从班门口闯了进来。
她人一进来后丝毫没有停顿地直接绕路来到这边常宁的座位上，然后在众人敬佩的注视下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整张脸气得通红。
“我闲得无聊吗我，拜托，本小姐这么有钱，要找男人也是找十个八个年轻帅气还会讨我欢心的小白脸，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越说越情绪越激动，显然是对这个谣言居然都传到自己死对头面前而感到羞恼，眼睛紧紧盯着刚刚还在传播的常宁前桌，接着咬牙切齿地问道，“说，你这些话都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居然敢造谣我，看我带人去给他点教训。”
被围住的前桌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
为了避免自己被卷入这件事内，她想都没想就轻易将告知自己八卦的人给卖了出去，“我无辜的啊，是那谁，你们班体育委员说的，要揍就揍他，我只是一个负责传话的路人罢了。”
周围的人也从她们此时的争吵中猜到了一点事情始末。
有也听过这个传言的同学立马站出来劝架，“这个我可以帮我们班同学保证，八卦确实是你们班那谁说的，他也和我讲过，要去找人对峙你就去问他吧。”
“对啊，那人确实不地道哈。瞎编谣言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帮你揍他？”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趁机拱火，“我拳头大，打人也很痛，可以让我第一个来。”
知道答案后的林圆圆沉默了一下，然后和自己旁边一起过来的女生对视了一眼。
接着，她将放在常宁前桌肩膀上的手松开。
似乎是觉得很丢脸，所以她所以从一开始进班视线就始终没落到坐在对面常宁身上一眼，余光看见常宁正盯着自己瞧时还会下意识地慌忙躲开。
“我真服了，不用你们帮我，我自己去揍他。”
又骂一句话后，几个女生再次气冲冲地离开，“看我怎么弄死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长舌男。”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班级后门口。
常宁沉默了一下，等班上的众人回过神来，又重新恢复之前的热闹之后，她这才看向自己的前桌，“既然正主都出来辟谣了，那你这会儿不要再去外面和别人说，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嗯嗯。”
听到她的话后，前桌连忙点点头，然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按住的肩膀，“是我嘴贱犯下的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常宁之后每当脑里一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太得劲。
她思绪不宁了一节课，为了重新找回状态，最后还是打算待会去一年级那边看看喻程现在在干嘛。
说干就干，等下课铃声响起，她避开了旁边同学一起上厕所的邀请，在对方问起来的时候借口说自己去老师办公室有事，然后甩开一行人一个人偷偷往底下二楼一年级的楼层溜去。
为了能让自己在这里混得不要太显眼，她还在下楼时特地将自己代表二年级颜色的领带扯掉，以此来混进这边的一年级人群中。
毕竟在学校里觉得领带勒得脖子有点紧，所以直接将它扯下来的学生不在少数。
刚入学的新生们经历过一学期的熟悉，此刻也没有了当时来到高中部的青涩，在走廊上追逐打闹的大有人在。
年轻人总是活力十足的，常宁在走廊上不停闪躲，侧过身绕过一对又一对的障碍，耗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来到那边喻程所在班级的后门口。
喻程所在的班级是一年级的重点班，这边的学习氛围比起其他地方来说要浓厚上许多。
比起前面几个班的走廊前，这边也要空旷了不少。
他们班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常宁来到后门处，接着从门框旁边悄悄探了个头进去。
就见里面的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且那些学生们大多数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题，一看就是老师最喜欢教的那类班级。
指尖落在纸页上发出的唰唰声大到她站在门口都能听见，有坐在靠窗这边角落的学生正互相凑在一起低声讨论题目，复杂晦涩的公式在他们嘴里仿佛就像是天生就能学会的东西一样顺口。
常宁一边感慨着这里压抑的氛围，一边继续探头望去在里面寻找着喻程的身影。
距离她最后一次来喻程班上找他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因此这边学生的位置早已换了几遍。
将班上的所有人脸都过了一遍，直到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后，常宁才终于在中排的位置看到了喻程的身影。
他们大概有两三个星期没有见过面了，等常宁在瞅见那边的喻程时，总觉得他似乎比起之前又长高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现在能填饱肚子，吃的东西也有营养了起来，那边的喻程现在看起来也比之前那副连阵风都能吹跑的脆弱模样要好上了许多。
至少变得精神了。
此刻他正坐在座位上撑着头翻看着手里的书籍，那双漆黑的眸子专心致志地盯着书上面的文字观看。
他每翻开一页新章时手指总会放在桌面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桌面。
看那幅架势颇为悠闲，比起之前常宁去他们班找他时对方那拼命学习，仿佛时间永远不够用的狠劲，现在的喻程明显看上去身上的压力没有之前那样大了。
常宁躲在门外看了他好几眼，见他表情正常，脸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忧郁神色，似乎还并不知道那关于他的八卦后，这才拍拍屁股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从走廊另一边走过，然后直直朝着这里的教室走来。
常宁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子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等到刚刚那人和自己擦着身子离开后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路过的人似乎很急，所以在经过她身边时完全没有分过来一个眼神，这倒是让常宁松了一口气。
等常宁把视线又放在刚刚那人的背影上留意了一会儿，这才认出这位女生正是刚刚被盖过谣传章，似乎只是某人无脑编造出来的八卦中另一位当事人白荷。
多日不见，她差点要认不出来人了。
见班上又进了一位自己眼熟的人，常宁刚准备离开的脚步一转，思考了一会儿后重新偷偷摸摸地趴在墙上继续偷看。
她的视线跟着白荷，就见对方进了班后径直走向那边喻程的位置，接着在他旁边停下弯腰小声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她讲了什么，那边正在看书的喻程停下手中翻看书页的动作，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
接着，喻程点点头，嘴唇动了动，面色如常地拉开椅子后起身跟着白荷一起朝着前门走了出去。
常宁再次手忙脚乱地躲了起来，生怕自己在这里偷看的事情被那边的二人发现。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她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所以那边的两人直接从前门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看到还在后门这里僵硬地转过身，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认不出自己来的常宁。
等脚步声和他们二人的交谈声逐渐远去后，逃过一劫的常宁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现在这节课是大课间，下课时间足足有二十分钟，所以她完全不担心会赶不上回自己班级。
见两人离开，她想都没想就抬脚悄悄跟了上去。
这边的喻程和白荷在前面边走边聊，而常宁则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中间还挡着几个学生。
前面的二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后面还多了个小尾巴，所以也让常宁一路顺通无阻地跟着他们出了教学楼。
直到两人准备进入那边的办公区域后，常宁脚往里面一踏。
走在前面的喻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下自己刚刚还没讲完的话，然后突然回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喻程这一下毫无预兆，常宁也成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甚至连躲都躲不及时。
还好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只大手伸过来，在她吓到愣在原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扯，直接拽着两个人一起往旁边的拐角处里躲了起来。
这边的速度太快，又加上旁边走廊上路过的人群正好阻挡了这边喻程的视线，所以前面的男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喻程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见后面没有人，还以为刚刚的不对劲是自己的幻觉。
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确认那边根本没有人盯着自己后，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扭回头，“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啊，到这边偿还贷款的部分了。”
白荷理了理自己手上的资料，“到时候你进去问班主任就好，信息他那里都有。我们学校自己的助学贷款是不用利息的，到时候需要偿还的数额也很小，所以不用太担心。”
他们现在讲的事情是之前喻程还没回到喻家时在学校贷了款后的偿还问题。
贫困生在临明读书有学校自己提供的贷款政策，虽然喻程当时考进学校时学校给的生源费用和他平时考试时获得的奖金足以支撑他在学校里生活，但为了将这笔钱存下来拿去理财钱滚钱，所以他还是没有放弃薅学校羊毛的机会，等贷款政策下来后马上就去给自己申请了一大笔钱作为平时的生活支撑。
现在他的户口已经被迁到喻家人那边了，自然不符合助学贷款的申请条件，今天就是过来取消的。
昨天那边的大人已经和学校打完了取消申请，所以才有了今天主要管理助学贷款这一块的白荷来找他过去填表这一幕。
只不过这些事跟在后面的常宁完全不知道。
就算自己现在被拉住手腕按在墙上，她的视线还是落在那边的喻程身上。
瞧着对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而是继续往前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也终于有了心情重新给到了旁边这个拯救了自己一命的陌生人。
一抬头，面前那张几乎要碰上自己鼻尖的脸就这样映入她的视线内。
常宁：“……我草。”
吓人一跳。
救了她一条命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还趴在班上睡得正香的林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烈这头红毛染的时间有点久了，再加上多次的水流冲刷，之前那耀眼的红色已经褪了点，现在里面夹杂了一点温暖的橙黄。
这种有点杀马特的发色放成其他人来染一般来说都会有点辣眼睛，可架不住他的脸能打，硬是将这撑成了模特发色。
之前他们班还有人想学林烈染红发，最后翻车翻得同样很惨烈，让人完全不敢直视。
他这身打扮实在是有点吸人眼球，两人在这躲了不过几十秒，这一小段时间内就已经有不少人将视线往这里好奇地投过来了。
面前的男生校服还是和往常一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此刻他一只手撑着墙，头往旁边一偏，看着那边的喻程越走越远后，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收回视线，重新将靠在自己身边的常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在这跟踪别人？你闲着没事干吗？”
“你怎么在这里？”常宁没回答他，反而先一步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蒙混过关，“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座位上睡觉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面前林烈的表情在听到她的话后不自在了一瞬。
只不过对方很快又自己调整了过来。
林烈微微抬了抬下巴，然后理直气壮道，“路过，看你在这想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原来你是在给人做私家侦探。”
这意思是以为常宁知道那个八卦后想亲自过来求证，这才紧跟在后面查看喻程和白荷他们俩的互动。
“连这件事你都知道？”
常宁讶异，继续悄悄引着他将话题往其他方向转，试图让面前的林烈忘掉自己刚刚跟踪别人的行为，“你这觉睡得很浅啊，说真的，你该不会是为了不和别人讲话，这才趴在桌子上假装自己睡觉吧？”
只不过这边的林烈也同样没接她的话，“说正事，你别在这给我打岔，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俩后面？”
见自己想引诱林烈忘掉刚刚那件事的想法被面前的男生毫不留情地揭穿，常宁的脸色僵硬了一瞬。
瞧着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却说不出话来，这边没有获得答案的林烈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先一步放弃了这个话题。
他从嘴里呼出一口气，然后主动给面前的常宁找了个台阶，“还是你其实就只是路过而已？”
“对，对。”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常宁连忙顺势而下，声音都硬气了不少，“我来这边逛一圈，在教室呆着太累了，这里空气清新。”
“行吧。”
听到她这样说，林烈这才松开握住常宁手腕的左手，自己的右手则是插在校服兜里，“你逛吧。”
终于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常宁松了一口气，抬起脚就要往前走。
可她才刚走几步，回头一看就见林烈正大摇大摆地跟在自己身后，看那架势还有点漫不经心。
“你跟着我干嘛？”她没忍住，停下脚步后质问道，“还不走吗？”
“我也感觉班上的空气不太好，睡久了腰疼，起来运动一下。”听到常宁亲切的问候，林烈抬头瞅了她一眼，然后抬头面露痛苦之色，假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我刚刚还帮了你一次，现在你该不会连条路都不给我走了吧？”
虽然这理由实在是有点牵强，但是常宁却没有办法反驳。
她总不能说这路是自己开的，勒令林烈不能朝着这边走吧。
想着让他看见也无妨，纠结几下之后，常宁还是收回心思，继续去探索自己刚刚还没有明白的事情了。
还好这条路全部都是直线，所以就算他们刚刚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好一会儿，等常宁这个时候出来追上去时还能看见那边喻程的身影。
她很快跟了上去，等凑近后，就见那边的两人又拐了两个弯，最后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喻程和白荷两人推门而入，不知道两人进去做了什么，没一会就重新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接着，常宁见到他们二人又面对面说了几句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喻程在口袋里摸了摸，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放进面前白荷手心上。
“……这小子，我没看错吧，他刚有点钱就学那些纨绔玩大的？”
后面跟上来的林烈恰巧也看见了这一幕。
两人双双沉默，然后互相对视一眼。
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大大的“人渣”二字。
“去不去揍他？”
林烈活动了一下了一下手指，“我早看他不爽了，刚刚那女生我记得，一年级的年级第一是不，连好学生都开始祸害起来了，看我今天怎么把他的第三条腿给打断。”
“去吧。”
想着不能纵容罪犯的出现，就算自己和喻程感情还在，常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要不要我再多喊点人过来，就当我不认识他吧，丢人。”
她说这话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幕熟悉的画面。
似乎上个学期自己也对喻程做过这种相同的事情。
但那不能一概而论，自己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他没有，所以他该揍。
自己本性善良，所以能改过自新，但是喻程则是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好友来带着他走向正道。
想通了之后的常宁最后那点纠结也放下了。
她先是在周围观察了一圈查看地形。
这里是办公区，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少，顶天了也就只有一两个。
而学校的建筑用的隔音材料也算是顶级的那一批，所以他们在门外不管要做些什么，里面的老师们只要不出门的话一般也听不到。
这也就代表了他们在这里闹出多大动静说不定都没有人会发现。
正好适合用来教训人。
见那边的白荷已经从他手上接过了卡，林烈不爽地“啧”了一下，几个大跨步冲上前，在喻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扯住他的衣领往他脸上来了一拳，“你禽兽吧你，人渣，以为谁都稀罕你那点钱吗，快滚，别在这里祸害人！”
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烈莫名其妙地揍了，喻程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感觉到从自己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他捂着被林烈打疼的地方后退几步，接着弯下腰倒吸一口冷气。
等缓过最开始的那股劲后，他这次抬头直起腰来，震撼地看面前莫名其妙冲出来打自己的男生，“有病？”
见这边两人突然打起来了，本来还在走廊上闲逛的几个学生们吓了一跳，连忙加快脚步离开，生怕自己站在这惹人不顺眼也被顺带着一起被揍。
走廊这边很快就被清空了。
见林烈出手，常宁也上前几步，直接来到站在那里一脸震撼的白荷身边。
接着，她从对方手上抽走那张银行卡，痛心疾首地抓住面前白荷的肩膀摇了摇，“你可别做傻事，家里有困难可以找学校贷款，大不了我借你钱，你要多少，反正这笔钱你不能收！我不允许！”
那边弯腰还在和疼痛对抗的喻程听到这话后心里一梗。
思绪在脑海里疯狂碰撞，就在火花和回忆一起闪过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常宁两人这次过来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了。
他松开手，露出自己被打得青了一片的脸颊，胸口大幅度起伏了几下后气急败坏地开口。
“这卡是我用来还学校贷款的！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你俩能不能问清楚再来揍人啊！”
第59章 第五十九个跟班
喻程愤怒的嗓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了两遍, 过了一会儿才随着外面刮来的一阵春风在天边消散。
而旁边的白荷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她将已经落到常宁手上的银行卡再次抽回，脸上惊愕的神情大过无奈。
“学姐，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们俩是清白的，没干什么用金钱交易的事。”
手上一空，常宁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面前女生这一句辩解的话。
她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下意识抬起头, 和那边同样愣住了的林烈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次的他们和刚刚一样, 二人皆从对方的眼底里又看出了些什么东西。
只不过之前那次从对方眼底里看到的是人渣，现在却似乎变成了“闯祸了”这三个字。
这边再次安静了下来。
天上飞过几只小鸟, 在这附近绕了一圈后选择停在了一旁的树枝上, 然后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闹了起来。
外边的小鸟的吵闹仿佛是老天的无意之举, 但那点声音更加衬托得这边气氛的死寂了。
常宁捏着银行卡尴尬地站在原地，站在她对面的白荷则是皱眉，一脸无法理解。
而在她们两个女生的不远处, 刚刚揍过人的林烈手里的拳头还没松开。
似乎他也从刚刚二人的话中意识到不对劲了, 此刻眼神飘来飘去似乎有点心虚, 一副想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而在这局对抗中唯一受了伤的喻程则是直起身。
他先是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刚被林烈打到的脸，结果指腹才碰上那块青了的皮肤，整个人就没忍住痛苦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声音一出, 在场四个人再次一起陷入了有点让人窒息的僵持之中。
直到一分钟后, 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老师, 就是这儿, 他们有人在这边打架, 你快来看看。”
这声音刚落下，接上来的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和男人粗犷的嗓音,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在老师办公区域里打架，抓到后非得罚那几人写个五千字检讨。”
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而对于这种情况最为熟练的林烈则是他们这群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猛地抬头，然后快速来到常宁身边一把牵住她垂在旁边的手腕，接着扯着人马上往前面的楼梯口跑，“老师来了，我们快走，不然到时候要被通报。”
常宁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只觉得脚下一松，整个人空着大脑直接被林烈拖着飞了出去。
后面的喻程和白荷两人没见识过这幅场面，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后老师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那边的尽头时，二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紧跟着前面的跑路二人组一起撒腿狂奔。
后面的老师早在刚刚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了，见几人跑路，他此刻更是加快了脚步，并且还抬起手指向前面几人的方向，“前面的别跑，等我抓到你你们就完了。”
“草。”
看着前面的常宁二人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而后面的老师却越追越近，喻程没忍住爆了声粗口，“我最近是水逆吗，怎么就摊上这群人了？”
“别磨叽了，快跑。”
白荷也不想让后面的老师知道在办公区域闹事的人居然有自己一份，“我往左边跑，你往右边跑，分开来看能跑一个是一个。”
“只能这样了。”
喻程咬咬牙，看了旁边明显体力快要不支的白荷一眼，“我在这边吸引后面老师的视线，你绕到左边跑，那里小路不太好走，到时候你找个草丛躲在底下，他们要追你的话应该找不到人。”
对方说的那条路确实很适合躲藏，白荷只不过犹豫了片刻就接受了，“好，那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一步。”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果然不出他所料，看到前面的一男一女居然分开跑路了之后，后面的老师想都没想就决定继续追赶这边还在跑走廊的男生。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喻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汇聚到底下的腿上后加快速度往前冲刺。
他特地在教学楼里面绕了好几个弯，最后靠着地形终于后边那紧追不放的老师给甩开了。
不过越到后面路越少，为了防止刚刚的老师真的运气好，直接走上了他走的路绕来了这边抓人，为了安全起见，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终于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间没有班级上课的空教室。
且那教室的门似乎是半开的，正好适合躲人。
看到这里，喻程想都没想直接跑上前推开门然后躲了进去。
接着，他进了屋后迅速拿起旁边的椅子堵住门口，然后反手将门上的锁立刻拧上。
等做完这些，确保外面的老师应该没有办法推门进来了，他这才靠着墙瘫坐下来，从嘴巴里吐出一口浊气，“呼，倒霉……”
抱怨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旁边突然响起两声此起彼伏的“我草”声。
还没抱怨完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里。
喻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一看。
有些无力的视线正好和蹲在自己对面桌子底下的常宁二人在空中对上。
“……”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常宁张了张嘴。
她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那边喻程脸上的淤青后又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最后只是干巴巴地抬起手打了声招呼，“好巧，你也来这里躲老师吗，要不要一起过来挤挤？”
旁边的林烈没有吭声，他偏过头，手指落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圈圈，似乎想假装没有看见那边突然出现的人。
“确实好巧。”
喻程神吸一口气，见对面常宁那副心虚的模样，最终还是将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想让她不要再多想了，“不用担心我，我的脸其实没多大事。”
见听到他话后的常宁明显脸上的神色一松，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刚刚把老师甩开了，短时间之内他应该不会找到这里……”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接着，刚刚那名老师熟悉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真是的，这小孩怎么窜得比兔子还快，不把他送进田径队绝对是是我们体育老师的失责。”
喻程：“……”
他连忙紧贴着后门，然后调整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卡在死角处，接着看着那边明显有点紧张的常宁，想了想竖起手指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旁边的林烈同样察觉到了常宁现在的躁动。
见她这样，林烈低头思考了一下，接着抬起手，用自己刚刚那只没在地上画圈的干净手指直接盖住旁边常宁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常宁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挣扎就感觉到林烈垂下头，正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话。
“怕什么，那老头抓不到我们的，如果后面有事我帮你顶着。”
“……”
和他们隔了一个过道的喻程看到这一幕后，本来打算起身的动作顿住，然后重新蹲了回去，脸上神色不一，让人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常宁现在确实有点怕。
不过她怕的不是被外面的老师抓到，而是怕到时候星期一被抓上主席台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做检讨。
不仅如此，被抓到还要罚扫学校一个星期，之后还要被专门的老师检查，严重的听说得叫家长。
实在是太麻烦了点，而且还很丢人。
外面的老师路过时也察觉到这有一间空教室了，他从外面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后又绕到窗户旁朝着里面瞅了瞅。
常宁和林烈二人躲的位置是靠窗户那一排的，藏在桌子底下的二人正好被桌面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所以那边的老师并没有看见底下的他们。
而喻程藏的位置则是在后门的死角处，正好也卡在了老师所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外。
见里面门锁了，从窗户这里看进去教室里也没有什么异样，这边的老师自然以为这只是件普通的上锁教室，所以也没有多作留意直接越过了这里，继续往前面开始追了起来。
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直到周围又重新恢复安静后，林烈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见四下无人，他先是慢慢往旁边的墙上靠去，等直起身后再探出了个头到窗户外面去打探情报。
教室外没有人。
林烈耐心地等了一会，过了几分钟后又再次重复刚刚的动作。
还是没有人。
他这才放下心来，“行了，别躲了，那老师走掉了，都出来吧。”
听到他的话，常宁这才从桌子下谨慎地冒出个头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将自己的身子挪出，然后撑着椅子起身，在原地跺了跺自己发麻的脚，“吓我一跳。”
这边的喻程也从后门的地上站起身。
他拍了拍自己刚刚在墙上蹭到的灰尘，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
“离上课只剩下两分钟了。”
他的视线在主屏幕上面的闹钟上扫了一眼，接着重新落在对面的常宁身上，直接无视了那边同样也站在一旁的林烈，“你们的教室在B栋五楼吧，现在跑回去还来得及吗？”
刚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去小卖部溜溜弯顺便买瓶饮料喝的常宁：“……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下节体育课。”
旁边的林烈这时转过身提醒她，“这里下了楼就是操场，咱俩迟不了到，放心。”
“那就好。”
听到林烈这样说，常宁这才记起还有这一档事。
她没忍住松了口气，“还好，今天的运气不错。”
对面的喻程抿唇，然后点点头，“你不会迟到就行，慢慢过去吧。”
听到喻程说话，常宁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她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刚刚在对方班级后门口偷看时无意间在黑板上扫到的课表。
想到喻程下节课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常宁扭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对面的男生，“你们下节不是数学课吗，而且你们班教室应该在B栋三楼吧，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难不成你们其实换课了，等下也和我们一起去上体育吗？”
喻程：“……”
这话刚一说完，常宁就见到他的脸色开始慢慢难看了起来。
接着，喻程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将堵在后门的椅子搬开。
他拧开门上的锁，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留下，仿佛后面有野狗在追着似地匆忙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林烈沉默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有点不确定地开口。
“这家伙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感觉他运气好像是有点太差了。”
看着喻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常宁收回自己的视线。
听到林烈这句话后，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之后有空让他去庙里求一个平安符吧，不然感觉怪可怜的。”
*
等常宁和林烈二人一起赶到他们上体育课要集合的操场时，那边的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两人迅速进到了队伍，没过多久，那边的体育老师也终于拿着点名册走了过来。
今天他们要练习的是羽毛球，站在第一排面向学生的老师简单讲了几句让他们运动时注意安全的话后大手一挥，直接把在场的学生们放走让大家一起去自由练习了。
林烈对打羽毛球不感兴趣，一群男生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最后决定直接带着球去篮球场玩一下，待会等老师点名的时候再重新回来。
刚刚和他一起逃过难的常宁，自然没有躲过被抓去看几人打篮球的命运。
班上的女生们几乎都来这边看男生们打篮球了，想着跟随大流，所以常宁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拒绝林烈，也和其她同学一起在观众席这边坐了下来。
不过现在太阳有点大，为了防止自己被晒黑，所以她在原地坐了十分钟左右，最后趁着那边林烈打球正打到上头时偷偷弓着腰溜走了。
并且在走之前，为了防止之后林烈知道自己没看他打球又生闷气，她还特意和旁边女生叮嘱了一下，让对方在林烈过来询问时说自己尿急去了厕所，等得到旁边同学的答应后这才放心离开。
他们学校有规定，说是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不能随便回班，平时还会有学校督导随时来查岗，所以常宁在校园里闲逛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去校医室摸一会鱼。
她慢慢悠悠地磨蹭到这边的校医室外，正好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校医手里夹着本工作本急匆匆地从校医室里走了出来。
两人在外面对上，校医室老师停下脚步将她上下打量的一眼，说话的语速飞快，“同学有什么事吗快说老师现在很急。”
“啊。”常宁脑子飞快转动了一下，敷衍的理由张口就来，“是这样，老师我头好晕，感觉中暑了……”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这边的老师就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直接开口打断，“我看你现在精神还挺不错的，真头晕的话自己去里面倒杯水喝吧。如果只是想逃体育课的话也进去，里面有一个受了伤的同学。反正你闲着没事干，就帮老师给他上一下药行吗？”
常宁还准备继续说出口的谎言卡了一下壳。
她沉默了一下，想着不用再状了，也没再继续撒谎，“可以，老师您先走吧，里面那人交给我就好。”
“好，进去吧。”校医室老师点点头，“之后回来老师请你喝奶茶。”
说完这话后，那老师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继续匆匆地夹着那本小册子离开。
等他走掉后，常宁这才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校医室的空调开得比外面的走廊要低几个度，她才刚一进屋，冷风就直接从天花板的空调口上扑面而来。
常宁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后这才关上门。
她先去一旁的饮水机拿起塑料杯子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喝，等没那么口渴后，这才将杯子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去，然后转身走向内室去查看刚刚那名老师嘴里说的受伤同学情况。
校医室的休息区分两种，一种是一排排椅子坐着的，另一种则是用小帘子隔绝出来的病床床位。
常宁在外面的椅子区看了一圈，没在那里看到有人。
想着那受伤的学生应该是躺在里面的病床上了，她便直接绕到后面的小房间里去，“有没有人在这里啊？”
她喊了两声后眼睛余光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动。
等看过去时，就见左边第三个帘子颤了一下。
接着一道闷闷的男声从里面响起，“这里有人。”
“原来在这。”
听到里面的人回应自己，常宁想都没想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捏住帘子布并往旁边掀开，“我看看你是什么伤啊，等一下去给你上一下药……”
她这话刚说到一半，等看到里面病床上坐着的喻程后愣了几秒，这才将后面的话给说完，“你坐在这里先等等，我马上回来。”
那边的喻程似乎早在刚刚她说话时就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神情。
“那谢谢了，学姐知道我要擦什么药吗？外面的桌面上有药酒和棉签，药酒就是那个棕色瓶子的，上面写着治疗跌打淤青，拿过来帮我在脸上涂了就行。”
“……哦，好。”
听完他的话后，常宁愣愣地又将帘子重新给他合上。
接着，她挠挠头，有些不解地重新绕回刚刚的前面出去拿喻程嘴里说的药酒和棉签。
想着对方的脸变成这样也有自己的因素所在，且她现在只是过来校医室也只是个摸鱼的，不干活也不太好，所以常宁还是将药给全部拿了进来重新回到了刚刚喻程的床位旁边。
这边的喻程正躺在上面看书，见常宁再次过来，他在书页里夹了个书签后合起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接着，他双手一摊，抬起脸将自己受伤的那边侧过来给常宁看，“我的脸好疼，老师你可得轻点，别太用力了。”
那声老师在常宁耳里滚动了一圈，最后落入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这感觉有点怪，常宁摸摸自己发痒的耳朵，略微有点不自在地开了口，主动忽略这个称呼开始讲起了其它事情，“你怎么在这？坐好，脸抬起来，我看看要怎么上药。”
她给别人亲自涂药的机会不多，除了之前上野外实践课会学习紧急救援之外，其余时候几乎可以算是从来没怎么用过。
而距离她最后一次上野外实践课已经是三年前了。
“刚刚回班，我们这节课的老师见我受了伤，所以让我过来上点药再回去。”喻程的语气沉重，“我觉得我要毁容了，老师，你快来救救我。”
常宁深吸一口气。
她稳了稳自己的手，然后打开药瓶的盖子，抽出一根棉签将它戳进里面搅拌了一下。
接着，她将棉签拿出，盯着喻程脸上的淤青看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棉签按了上去。
似乎是因为怕将他按痛，所以常宁用的力气非常小，小到可以说是只是在脸上轻轻划了一下。
仿佛被羽毛拂过的触感从被棉签触碰到的皮肤上开始往下传来，喻程没忍住，痒得缩了缩脖子，“不是这种轻点，太痒了，你稍微用点力，重一点。”
“哦。”
常宁在脑子里使劲回想自己之前学过的涂药手法，“稍微用力是吧……那我加重力气了。”
脸上棉签按压的力度突然变大，喻程还没做好准备就被这股痛意刺了一下脑神经。
其实常宁按得并不是很痛，除了刚刚那一瞬间的痛感，之后的痛意其实消失的也很快。
只不过为了逗逗面前看到他这副反应后瞪大了眼睛的常宁，他还是将脸皱起，假装自己被痛到了的模样。
“等等等等，”喻程像模像样地倒吸一口冷气，“太重了，弄得我好痛，你别这样按我。”
“这还痛，你也太娇弱了吧？”
常宁咬咬牙。
想着自己刚刚进来校医室的时候在外面的洗手间洗过手了，她干脆直接将药酒倒在手掌上抹均匀，然后身体一倾斜，直接朝着喻程那边压去，手贴上他脸上青紫的地方就是一顿揉搓，“睡好，很快就不痛了，你乖一点不要乱动。”
似乎是没想到常宁会直接上手，这边的喻程逗人不成反而被吓了一跳。
他的头被常宁用胳膊重重地按在枕头上，整个人被压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女生的手在脸上直接一顿揉搓，被拳头打到的伤口本就脆弱，再被她这么一折腾后疼得更厉害了。
喻程这次是真的被痛到倒吸冷气，他紧紧闭上眼睛和那股痛意做斗争，嘴里没忍住开始大喊道，“等等，你冷静一点，别！”
“别磨叽了，我们速战速决。”常宁一脸狰狞，“相信我的技术，我老家奶奶说过，受伤后伤口处有淤血就是要把它们都推开才会好。再忍一下，很快你就会舒服了。”
两人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这番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外面的帘子再次被人掀开，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在她们两人的耳旁炸起。
“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学校里做这种事情，还有没有把学风放在眼里了！！学校是学习的不是给你们过来瞎搞的，赶快给我停下！！”
第60章 第六十个跟班
这声音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 瞬间就把在场还没摸清楚状况的两人全部给吓了一跳。
常宁被震得连呼吸都大了几分，等到脑子里的意识终于全部回笼来了之后，她这才僵着自己的身子, 然后慢慢把头往刚刚那道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扭去。
就见站在外面怒视着他们两个的不是其他人，正好是她在学校里许久没见的秃头教导主任。
而对方旁边跟着的则是刚刚离去没多久的校医老师。
“……”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一男一女坐在床上姿态亲密，语言暧昧，任谁看到都很难不去多想。
不仅如此，等常宁做足心理准备后将视线往他们身后瞧去, 就见教导主任和校医身后甚至还站着几个学校里经常能碰上的领导。
都是平常只有在大型活动才能见到的, 一般在路上碰见学生们都会绕道走的那种类型的老师。
一群人齐聚一堂，此刻正围在这张小小的床周围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一脸复杂地盯着她和喻程两个人瞧。
也不知道这群突然闯进来的领导班子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除了刚刚进来时因过太过震撼而发出打断这边两人的暴呵过后, 那边站在最前头的教导主任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
旁边的校医则是用一种不敢置信又痛心的目光盯着她瞧, 仿佛在指责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可谓是极度的社死现场。
这边的喻程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他垂在旁边的手背在身后，然后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看着那边的老师, 张张嘴就要开口, 同时脑子里飞快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他从床上爬起时特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和常宁说过的话, 可以说是瞬间就从里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瞧着面前的众人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喻程心里一跳就要开口解释，试图将此事蒙混过关：
“老师, 我们只是在这里上药, 你们误会了……”
听到和自己同盟的喻程这样说后, 常宁这才仿佛如梦初醒。
她瞬间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 为了能够打消面前老师们的怀疑和顾虑, 她连忙点点头，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然后将自己手上握着的药酒瓶拿起在一群人面前晃了晃。
“对啊，我只是过来帮忙的，人在这里干什么？”常宁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变得平缓一点，不要把心底的紧张摆到明面上去以此落人口风。
“药和棉签都在这呢，还有，你们看他脸上那一大块淤青，我刚刚想给他上药但他动个不停，所以我这才把他按住不想让他乱动。”
几个老师们刚刚听到那有些不太对劲的声音，所以才一时间失去了对事情判断的能力直接冲了进来。
可等在场的两个小孩都慌张地解释完过后，且看床上也算工整，空气中也确实有淡淡的药酒味蔓延，他们这才有了精力仔细照着常宁的话来查看刚刚旁边那被按在床上的喻程的脸。
见对方的脸上果然有一片大块的淤青，且药酒的深褐色还正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来到下巴处后滴落没入衣服中，他们刚刚的怀疑这才消散了不少，就连声音都平缓了些许，“你们说的是真的？”
听着面前老师们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气愤，常宁心中一喜，知道他们已经相信的差不多了，连忙点点头继续给自己洗白，“真的，真的。”
她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也明白刚刚老师们为什么这么愤怒了，无非就是怕他们做出什么错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面前的几人无非是因为听到自己刚刚和喻程在帘子里面是那不太对劲的话后脑子里想歪，以为他们两个在没人的校医室里面在做些什么两个人单独才能做的私密事情，所以这才急着进来想将他们分开，以免二人情绪上头，真的做出了些什么酿成大错。
“那边还有监控了，我们俩再怎么胆子大也不可能在监控底下做那种事吧。”
常宁抬手，指尖的方向对往天花板角落那边的摄像头，一脸真挚，“如果你们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视频出来看，不要冤枉好人啊。”
反正她和喻程本来就没做什么，就算几个老师们真的要去调监控，那他们也看不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所以常宁完全不在怕的。
见她都这么说了，领导们心中最后那一点疑虑也终于消失。
犯了错的学生一般不会主动要求查案的人去调监控，能说出这种话的大多数都是是清白的。
或许真的是他们误解了二人。
“那行，你们没做什么就好，老师相信你们，不会去调监控的。”
几人点点头，明显能感到松了一口气，连浑身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我们过来找个东西就走，你俩在这待着好好休息，不要再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了，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听到后传播出去说不定会闹出大问题，知道了吗？”
“嗯嗯，明白。”
常宁和还躺在床上的喻程将头都快点成了拨浪鼓，“我们之后不会乱说了。”
这种经历他们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实在是惊心动魄得有点过分。
要是再体验一次的话，怕是身上的细胞都给被吓死一大批。
把这件事解决完，那边的领导又在房间里四处摸索了一会一下，从里面搬出了几个箱子后，一群人这才接二连三地离开。
等人全部走了，整个校医室内又重新恢复安静，旁边的常宁这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还有一点羞恼在自己身体内不停发酵。
那些误会全部都是因为喻程的不配合他才发生的。
想到这里，常宁有点生气，“哼”了一声后没忍住，看着坐在床边没什么动静的喻程两眼，接着想都没想就抬起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啪啪的声音额外结实，“都怪你，偏偏要发出那种引人遐想的声音，现在脸都丢没了吧？”
这一下力度不小，打发完老师走后终于放松下来的喻程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就直接被常宁这一下打的惊呼出声。
等常宁将手收回去后，他摸摸自己发麻的脑袋，然后捂住自己被拍击的地方倒吸了几口冷气，表情委屈。
“学姐，你突然打我干嘛，我现在是病患，是需要被照顾呵护的。”
瞧着他还有心情和自己打趣，常宁再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想都没想就直接将手里的药品和棉签塞给了他，“要呵护你自己呵护去，我不管你了。这药你自己涂，现在我的手都是呛鼻味道，我要去外面冲洗一下。”
说完后常宁就从床上起身，想都没想就抬脚往外面走去，没在回头继续看后面的男生一眼。
就应该晾着他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耍的。
等常宁终于洗完手，在外面呼吸了一圈新鲜空气后又重新绕回校医室里去准备吹空调休息一下时，就见喻程正一个人坐在床上沉默着给自己脸上涂药。
他整个人看上去焉哒哒的没什么精神，就连头发都软哒哒地塌在头上。
有点小可怜。
喻程这副样子让常宁没忍住又开始幻视起了几个月前的对方，刚刚还说自己再也不帮忙的承诺又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听到这边的脚步声，喻程正在揉脸的手一顿，然后抬起头朝着这边看来。
等目光接触到那边站着的一脸纠结的常宁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就像完全不计较对方刚刚打了自己并且还放狠话的事情一样，“学姐，你回来了。”
“……嗯。”
常宁被他叫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她没忍住耸了耸肩膀，然后绕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下，偏过头去假装没看到这边喻程这副落水小狗般讨好的目光。
那边刚刚喊完人的喻程见她没搭理自己，沉默了一下后也没多说什么其他的。
校医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常宁被这氛围压得心里有些乱，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四处乱划，但其实根本没加上面的内容看进去，完全就是用来隐藏自己现在的纠结与不安。
而要坐在床上的喻程则是一个人默默拿着那罐药水往自己脸上涂。
安静的室内除了空调发出的呼呼声就只有他时不时碰到自己伤口时发出的“嘶”声。
常宁被他搅的心神不宁，干脆直接拿出手机开了盘游戏想转移注意力。
可她的耳朵却不听主人的话，仿佛和身体分了似的总是不由自主倾听那边的动静。
那边喻程发出的声音虽然小，可在这安静的室内又实在是太明显了点。
五分钟后，常宁终于忍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将手机放下，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那边喻程的身旁。
还好刚刚自己玩的是开心消消乐，要是她玩的是什么联机游戏，现在自己直接半路退出指定得被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常宁一边在脑子里漫无目的地做着假设，一边绷紧自己的脸朝着床上的喻程伸出了手，开口的语气也硬邦邦的，明显一副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真实情绪的样子，“慢吞吞的，药给我吧，我帮你上。这次你别再给我捣乱了，知道了吗？”
“你要帮我上药吗？学姐。”
听到他的话后，本来还看上去丧里丧气的喻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他的眼睛弯起，将手上的药和棉签重新递过来后坐在床边，接着乖乖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处，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都透露着一股“我很乖，我不会惹事”的好学生样子，“我这次保证不乱动了。”
“嗯。”
常宁假装咳了两声嗽，“你可别多想，我就是没事干，瞧你一个人可怜见的，这才过来帮帮忙。”
“我明白。”
喻程继续点点头，没选择戳破她那点小心思，而是顺着她的话直接说下去，“谢谢学姐顺手来帮我，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常宁舒坦了。
她嘴上说着“别说这话想讨好我”，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地在喻程脸上一顿鼓捣。
而被她当做玩偶一样拿棉签涂药的男生则是靠在床头上，喻程眼睛微微眯起，嘴巴闭紧一句话也没说，瞧着确实比平常乖顺了不少。
等把药在他脸上受了伤的地方全部都给涂上一遍之后，常宁又退远了一点查看片刻，确认没问题了之后这才满意地收手，“行了，你自己休息一下吧，我该走了。”
算算时间，现在离下课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她得赶回去球场糊弄一下林烈顺便准备集合。
不然等下对方要是发现自己不在场，然后哪里又找不到她后说不定又要闹脾气说自己逗他玩。
自己现在是要朝着好学生方向发展的，能和他少吵一架就少吵一架，否则太影响心情了点。
听到常宁说自己要离开后，那被她轻柔的手法擦得都要睡着的喻程脑袋这才清醒了一点。
只不过他还是感觉自己有点迷迷糊糊的，想都没想就抬手抓住了常宁垂在身侧的手腕，嘴里嘟囔了几下后下意识喊出一声“别走”。
突然被扯住，常宁顿了一下。
然后她回过头，一脸古怪地看了那边眼睛都还闭着的喻程一眼，“你睡懵了？”
说完那句话并把别人的手给抓住了之后，喻程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猛地将眼睛睁开，大脑瞬间清醒，然后连忙松开自己握住常宁手腕的那只爪子。
接着，看着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大脑飞速运转，然后想了个其他理由打算用来将这件事搪塞过去，“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学姐等下要去哪里？”
“我要去上课。”
不知道为什么，常宁下意识不想让面前的喻程知道自己是过去重新回到林烈所在的球场那边，“等一下我们班体育老师要点名了，没集合的得记旷课。”
果然，在听到她这话后那边的喻程就没有再说出什么“你别走”之类的话了。
他“哦”了一声，点点头也没继续挽留，“那快去吧，学姐别因为我被记了名，我再休息一下就自己回去。”
“嗯。”
常宁抿唇点头，在原地收拾好东西后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那边又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接着，几个浑身都在冒汗的男生一起叽叽喳喳地涌了进来，声音大到将停在窗边整理羽毛的小鸟都给吓得飞了出去。
“快，这边有空位，你们后面的手脚都麻利点，把人扶到这边床上来躺着。”
“你就只会动动嘴皮子了，要不你过来帮我们扶啊？”
“别磨叽了，快点，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点，常宁就算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她和喻程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在瞧见那边陌生的学生后，喻程又重新收回视线。
只不过他不认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可常宁对那一张张脸熟悉得不行。
来人全是她们班的男生。
那边的几个男生进到这边屋子里后也正巧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常宁。
一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抬起手热情地朝她打着招呼，“常宁？你也在这，真巧啊，你在那干啥呢？”
这些人不但都是自己班上男生，而且似乎还全是刚刚在球场里和林烈一起打球的人。
常宁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她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受伤了？”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吧？
几人挠挠头，脸上露出有些傻气的笑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这一趟的目的给全盘托出，“哎呀，我们刚刚不是去打篮球了吗，那谁防守的时候不小心脚滑，结果直接把烈哥给绊倒了。”
说到这里，一群人瞪了旁边缩在后面不敢吱声的另一位男生一眼，接着继续说道，“现在这家伙倒是因为身下有肉垫没受伤，但烈哥腿和胳膊肘却擦伤了不少，所以我们把人抬过来上点药。”
他们刚一说完，之前常宁还想着回去敷衍一下的对象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林烈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的一左一右分别还有两个人在帮忙搀扶着，看上去众星捧月却又莫名其妙有些狼狈。
他一进来视线就下意识在屋内扫视一遍，等滚落了一圈，将这边的环境全部输入眼底后，眼角余光这才瞅见被前面几个男生挡住的，躲在他们身后想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常宁身上。
林烈：“……”
常宁：“……”
被人注视的感觉太过于明显，她干笑两声，然后有点尴尬地从旁边钻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会受伤，太不小心了吧，快快来这边躺下，身上有哪里痛吗？”
*
送林烈过来的那几个男生们在知道常宁被校医室老师托付着来照顾病患之后，又围在一起千叮万嘱地和她讲了几遍注意事项。
等确认她把所有上药过程都记住了之后，一群人这才互相勾搭着肩膀朝着门外走去，准备继续返回到操场去上体育课。
在临走前他们还特地跟这边的两个人说了声让他们在这好好呆着，之后老师那边他们会去说明情况。
等校医室再再再次恢复安静后，躺在床上的林烈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在自己旁边装睡且一脸安详的喻程。
接着，他扭过头，视线落向旁边拿着药朝着自己靠近的常宁，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里面的喜怒。
“所以你偷偷从篮球场上逃跑，连我打球都不看就是为了过来给他上药？”
不知道为什么，常宁还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点小委屈。
躺在床上的喻程眼睫毛不明显地颤了颤，就连放在胸口前的手指也稍微动了两下。
只不过这边的两人都没发现。
见事情败露，常宁吞了口口水，打算想点其他理由先将面前的林烈给糊弄过去。
毕竟他这次看上去好像伤得还挺重的样子，手臂和小腿处都有几道擦伤，鲜血此刻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要放在平时，如果是其他人问出让自己无法回答的话她一般直接无视。
但如果是问出让自己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的对象是林烈，她一般都是直接上手把他揍到忘记这个问题为止。
但来了现在看上去比旁边躺着的喻程还要虚弱个几分，她就算把林烈给再次揍服了心里也没有成就感。
虽然这人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模样，一点都不肯把自己虚弱的那面露出来给别人瞧。
或许是因为觉得丢人。
这样想着，常宁自动忽略了他刚刚的话，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其他地方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坐好别动，我给你撒点药先。对了，你等一下想要什么样子的包扎方法？”
“一点小擦伤包扎什么？”
林烈无所谓地偏过自己的脑袋，“上一点药就行，别给我缠一身绷带，等会人家不知道以为我骨折了。都说伤口是男人的勋章，我要把我的勋章露在外面给别人看。”
常宁：“我上次听到这话还是我一岁小表弟学走路时摔跤后说出来的。人家年纪小，幼稚一点没关系，但你今年几岁？”
林烈沉默了。
本来还躺在床上装睡的喻程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说话的理由，他立刻回过头狠狠瞪了那边的喻程一眼，“睡你的觉，别来打扰我们两个讲话。”
常宁则是背着手，站在原地等待林烈自己选择要当一个正常人还是当她一岁的小表弟。
过了一会儿，坐在床上的男生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你还是给我包扎吧，给我来个帅气一点的打结方式。”
常宁打算将他这句话也忽略掉，“到时候给你打个蝴蝶结吧，别问我有没有其他的款式，我就会这个，不想要也得给我受着。”
说完，她就拿起消毒水往林烈被擦伤的地方直接倒了下去。
伤口处马上溢出白色的泡泡，看着就让人觉得疼痛。
常宁下意识抬头去看那边林烈的脸色，就见他除了皱了皱眉，其他完全没有一点表示。
就像根本没感觉到痛苦一样。
倒是和刚刚的喻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想着，常宁手下的动作又加重了一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大概是想看看林烈到底还能忍到什么地步。
不过等她做完后就后悔了，见靠在床上的林烈没说什么，常宁连忙又重新将自己手上的力气调整为刚刚的样子。
很快，林烈手上和腿上的伤口都全部处理完毕。
三人又在原地互相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直到那边的医务室老师回来，并且查看了一下林烈和喻程的上药情况后这才挥挥手。
“没多大问题了，到时候自己恢复一下就好，都回去吧，别在这里呆着。”
被老师轰出来的三个人一起站在走廊上。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后决定各回各班。
等常宁终于回到熟悉的吵闹班级，又睁大眼睛努力听了会课后，熬了许久才终于将今天给熬了过去。
放学后，她一边和旁边的人讲话一边收拾书包，把东西全部塞进去后就准备回家。
可刚从座位上起身时，坐在后排的林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绕来了她的面前，人直接往那一站堵住了她准备离开的路。
“等一下，你先别着急着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