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的录音,又帮我清除了一个不忠的人。”
顾盛昀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身后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淡蓝无云的天穹,此时没有哪座大厦的顶端会比他还高。
在他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和他大不相同,过分休闲的打扮和这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沉闷办公室格格不入。
不过,单论长相的话,那个年轻人倒是在轮廓上和他有几分相似。
“你提前开除他了?”
英俊漂亮的年轻人径直盯着顾盛昀,视线比他还冷,像是磨出利刃的冰刀一样划在他身上。
“对。”顾盛昀不以为意地敲了敲扶手,“和南之的事情一起做掉的。”
“昨天?”
“嗯。”
“他不在a市了,我以为是你安排他……”
年轻人的话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他迅速推开座椅,“糟糕,他要逃跑。”
“陆巡吗?”
顾盛昀倒是不像他那样紧张,同样冷冷打量了他几秒后,将手机扔到他面前。
屏幕里显示着几张图片,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垂头坐在墙角里,看上去不是很清醒,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任由镜头从各个角度捕捉他的惨样。
在图片下方还有几行字——「把林南之和alex交出来,不然下一个就是……」
很标准的恐吓威胁,杀鸡儆猴地先拿身边的小兵开刀。但对方可能不知道,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人已经是顾盛昀的弃子了。
“你早上六点就收到了?”
看见屏幕顶端的收信时间,年轻人的声音陡然压紧几分。
顾盛昀懒懒抬眼看着他,这张相似的脸庞仍是稍显稚嫩。
“顾霖安,要顾大局。”
顾盛昀试图教导这个小鬼一招,“现在顺利设局解决了顾长明,等我主导董事会,你的位置都会安排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顾霖安起身一脚踢开椅子,“我对那些没兴趣。我说过了,我只要他。”
“一个beta……”顾盛昀握紧手,面色不改道,“你要多少有多少。”
光是这么听着,顾霖安就觉得心烦。
他知道根本没有必要再和顾盛昀继续僵持下去。
顾霖安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临推门前又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天穹之下的男人。
“如果陆巡有个三长两短……叔叔,坐稳你的位置。”
“我能帮你抢到林南之,一样能让你失去他。”
-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四周尽是一片黑暗,手脚被捆得严实,身上不觉得冷也没有剧痛,衣服倒还是整齐地穿着。
陆巡缩着脚往里碰了碰,左右两侧撞上墙,大致猜到自己此刻正窝在墙角里。
从酒店房门打开之后,他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
隐约记得曾醒过一次,破烂的面包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坑洼的路上,昏暗的车厢里弥漫着令人发晕的皮革臭味。
那时车上好像有人在说话,操着含糊不清的乡音,催眠一般诱使他再次合上了眼,而等下次再睁开眼,便是此刻。
黑暗安静的囚房、捆紧的手脚、身体僵硬的酸痛……这些无不在明示,他被绑架了。
「宿主,您终于醒了!」
发现陆巡恢复了意识,677立即出声呼唤他。
但陆巡还未来得及回复,视野前方却忽然冒出一丝亮光,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开门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门后泄进来的大片白光刺激眼球,紧盯房门的陆巡本能眯起眼睛。
“醒了啊。”
熟悉的声音带着毫不意外的语气出现在耳边,推门进来的黑影挡在光前,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贺会长,您这是……?”
话里生硬的发音很独特,陆巡第一时间认出了犯人。
像是一个受困者一样,他面上摆出几分不解,手脚同时小幅度地挣扎着,感受塑料扎带越收越紧。
“放轻松。”贺兹笑着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只是请你过来聊聊天而已。”
聊天?
陆巡轻抬眉眼,作为一个在掌权者身边耳濡目染许久的手下,他也该有些应有的眼力。
“如果您是想要听顾总和林少的事,那真的很抱歉,我已经离开集团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一无所知。”
陆巡说得无奈,话里并无半句虚言,现在的他确实处于状况之外。
“呵。”
贺兹似笑非笑地打量陆巡,眼里闪过几分寒意,“不在顾盛昀身边干的普通人会随身携带折叠手铐、电|击|枪、警|棍?”
绑他的时候做过全面的搜身,他说他不知情,贺兹是一点都不信的。
“对,这真的很巧。”陆巡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今天上班才知道被裁了,来不及把那些工具卸下。”
“那还……真是和那天一样的巧呢。”
贺兹轻笑一声,转起手里的匕首,刀尖直愣愣地在陆巡眼球正前方晃动。
“alex刚刚好被熟人绑架,一路畅通无阻地被救之后,又刚刚好遇到医院血库告急,在输血的时候刚刚好让南之不得不说出顾盛昀是alex生父的事实。”
他连着说了好几个“刚刚好”,分明是认定了一切都不是凑巧。
“……”
陆巡紧抿双唇没有接话,背在身后的手正悄然摸向藏在袖口里的刀片,随时等待一个反杀的时机。
不过,他的沉默却进一步引发了贺兹的不满。
“f**k!你们都当我是瞎的吗?”
贺兹握紧匕首,冰凉的刀刃贴上陆巡的脸,“我给你一个活命的好机会。告诉我,南之被那条狗关在了哪里?”
“……抱歉。”陆巡捏紧手中刀片,缓缓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抬眼望向贺兹,眼睛里平静得空无一物。
在对视的那几秒,贺兹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读到了几分轻蔑。
“哟,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贺兹微眯起眼,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他收起匕首走向房门,但并未立即离开这里。
“从发信到现在,12个小时都没有答复,该说是顾盛昀对你极度信任,还是,他已经当你是弃子了呢?”
贺兹回头望着角落里纹丝不动的落魄男人,轻轻打了个响指,玩味的笑意荡漾在眼中。
“看看你能为顾盛昀效忠到什么程度。”
-
“……现在进去了三个,全在外面排着队呢。咱们等级低,得排到最后了。”
尘土飞扬的厂房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走进墙角,话里夹带了几分沮丧。
“老大发话了,让全部兄弟都享受一遍,就算轮到最后,不也能尝到一口吗?”
他的同伴倒是乐观,一脚碾碎地上的烟头,嘿嘿笑了起来。
“那么多人操到后面松松垮垮的和破布袋一样,有啥意思啊。可别像上次那个一样一地脏水,难清理得很。”
另一个抽烟的男人不满地抱怨着,明显不觉得那是份美事。
“说是这么说,但我远远瞧了一眼,和店里那些劣性omega确实不一样,是有头有脸大人物挑选的‘精英beta’。能把那种人压在下面,想想就爽得不行。”
最开始去探风的男人在吞云吐雾中笑了笑,肆无忌惮的笑声很是刺耳,随风飘到远处的树丛里,惊扰起林中飞鸟。
叽叽喳喳的鸟群徘徊在树冠之上,迟迟盘旋不落,似乎在忌惮什么。
“喀嚓、喀嚓。”
厚重的军靴用力踩碎地上散落的枯枝,层层叠加的怒气随着辛烈的松香穿梭在林间。
守在外面的那几个低级打手仍在揶揄嬉笑,并未第一时间发现旁边树林里的动静,直到某个难得嗅觉灵敏的劣性alpha在尼古丁的味道中闻见一丝格格不入的苦甘香气。
“诶,你们闻到什么了吗?”
“什么……呃唔!”
忽然出现的极强压迫感让他们一下就喘不过气。
等他们终于看见那个站在林子前的年轻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悄然出现的年轻男人明显不属于这里,他漂亮得突兀,望向他们的视线空空如也,不带一丝杂念,像是肃杀冷漠的神明。
是惹怒到附近的山神了吗?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总是会联想到那股神秘力量。
但可惜,来人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高尚,只不过是一个带着强烈杀念的修罗鬼而已。
顾霖安冷淡地垂眼扫着那几个蜷缩在地上、痛苦万分的男人,信息素的压迫让劣等alpha无法再重拾自我意志。
“清理干净。”
听到树丛里发出的窸窣响声,他侧眼瞥向身后,丝毫没有收敛那源源不断压制所有人的极优信息素。
“是。”
为首一位全副武装的青年拉起面罩,暂时阻挡住高强度的信息素。
他带领一队同样人高马大、装备齐全的覆面男人穿过树丛,但还没开始处理地上那些小喽啰,却又看见顾霖安捡起半截钢管往工厂更深处走去。
“喂,那边还没行动……”
青年上前低声喊住顾霖安,但决然向前的背影留下的只有冷冽杀意。
“我等不了。”
顾霖安拖着钢管往前走,泥地上划出的凹痕刻印着他时刻压抑的怒火。
“现在开始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