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起“关心”这件事， 林屿谦最近也思考了一下这个方面的问题。
很巧，很巧。
那天，也就是假期间长宜下秋雨的那天。林屿谦一直没拨通谈夏的电话， 他很后悔当时打球没有接到谈夏回拨过来的两通电话。
早知道当时就带耳机听歌打球了，这样就不会错过谈夏回拨过来的电话。
他看见未接来电，且没拨通后， 立即就叫上了许泽离开了球馆。两人在路上匆匆吃了饭后， 就各回各家。当时许泽还在疑惑， 林屿谦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
许泽问林屿谦原因， 林屿谦只是说有急事。
去了趟谈夏家听她妈说她不在家出去自习后，他立即就打算去矢量书店。
结果他没在矢量书店看见她。
其实他在矢量书店自习的那几个小时，他心不是很静， 他安慰自己谈夏没接电话是因为在自习， 手机静音了。
他强迫自己静下来的方法是做题，最后，硬是度过了几个小时。
傍晚在书店买完书，看到窗外下起了雨， 他下意识的在想谈夏有没有带伞。
他恨不得自己当时有个任意门，能够穿越过去， 给她送伞。
他打了通电话过去， 想问问他有没有带伞， 电话依旧没通。
他当时打算赶紧回家， 想看看她有没有到家。
坐在回去的地铁上， 他刷到了一篇有关“关心”的帖子推文。好奇心驱使着他点开了这篇帖子， 里面是在讲关心的特征是什么。
逐一浏览下来。
好家伙， 好像全中？
他意识到， 他难道是在关心她？
这些细节， 他都是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是在后面才回忆起来的。
他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那天最幸运的是，最后一通电话终于接通了。
也正是在那通电话之后，在谈夏缺伞的时候，林屿谦正好出现了在了前方的路灯下。
细雨如丝，丝丝扣入心弦-
在想到有关“关心”这件事的那天晚上，谈夏失了眠。这是自高二物理竞赛那时以来，第一次失眠情况再发。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无论怎么样就是睡不着。
据说失眠时听暴雨的声音可以助眠。
收藏了好久的方法，谈夏觉着终于可以试一试有没有用了。
她打开了收藏了已久的音频。
点开音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
她闭上了眼睛，试着缓缓呼吸，平静一下内心里莫名而来的情绪。
五分钟，没用……
十分钟，还是没用……
十五分钟，依然没用……
什么破方法。
谈夏不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她索性关掉了“暴雨声音”的音频，站在窗边吹风去了。
窗外依旧在细雨丝丝，雨滴随着风飘进房间，打在了窗台，还有一两滴滴在了手臂上。
十七年来，第一次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
人的情感从来都是个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准确明白复杂情绪发生后的真正原因，没有人能够完完全全解释出复杂情绪的根本。
正是这种复杂性，困扰了谈夏的夜晚。
她感觉到那晚的风很柔和，尽管是夹杂着雨丝的，但依旧是温柔的。
还很凉快。
那晚，她不清楚自己看了多久的晚风，感受了多久的凉意。
空思绪的半天，她索性拿了套化学题出来写。
本来想着会不会越写越困，哪知道完全是反的，越写越精神。
困意袭来，大致是在一点之后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才真正进入了睡眠-
谈夏失眠的那晚，林屿谦也没睡的着。
一样的辗转反侧，一样的翻来覆去。
自己对谈夏的关心，是出于朋友间的，还是……
他自己咳嗽了两声，试图是让自己清醒一下，想问题的方向好像想偏了。
但他又不自主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喜欢人的表现是什么？
很奇怪，好突然而来的思维。
他是打心底里佩服谈夏的。且不说谈夏的成绩，光凭她主持、当学生会主席、参加辩论赛、物理竞赛这些事，就够闪耀人群里。
很难想象，这些特征能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有点像那种“多边形战士”，凡事都能做到最佳。
林屿谦曾经向谈夏请教过如何安排时间，他发现，谈夏的时间管理很好。
谈夏不是时时刻刻在学习，她也会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谈夏对林屿谦说，要拼的不是时间，最后的效果怎么样，和时间多少无关。
不会说你花了比别人多三个小时，就一定会结果更好。
关键在于效率。
有人效率高，半个小时可以做完事情。最后，花一个小时做完的结果和半个小时做完的成果差不多，半个小时高效完成的甚至更好。
效率高了，时间自然就短了，也就有时间去做自己的兴趣事情。
这样，学习和兴趣能够做到两不误。
回想起这些，林屿谦的困意有点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谈夏和他说的话，他可以记得清清楚楚，几乎不忘记掉一点。
大概是因为她是最好的朋友吧。
最好的朋友。
林屿谦把这几个字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
又给自己给整醒了。
这下，又睡不着了。
他开始打开手机刷帖子，寻找助眠方法。
最后他找到了一篇帖子说，暴雨声可以助眠。
他半信半疑地打开了那个帖子。
顺道还分享到了朋友圈。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那晚，林屿谦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入眠的。
只记得早上起来的时候，耳边的暴雨声已经早已消失不见了。
窗外的秋日细雨，也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时候停了下来-
各班的老师陆陆续续通知了“T8联考”的事情，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年级组在照例召开的广播总结会里，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这场考试的规模之大。
这周林屿谦需要负责教室的大扫除，所以周五下午放学后，谈夏收拾好了书包便去了楼上的二十班。
刚到二十班的后门口，谈夏就碰到了正在整理卫生工具的林屿谦。
看见谈夏，林屿谦笑了一下，“来了。”
谈夏“嗯”了声。
“你在教室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手，我们就回家。”
“今天不训练？”
以往周五下午林屿谦需要训练时，谈夏会跟着他去学校羽毛球馆。林屿谦在场上训练，谈夏则在羽毛球馆的休息室里自习。
执礼附中的羽毛球馆休息室就在羽毛球场地的旁边，休息室里有一块大玻璃，抬头看，就可以看见正在训练的各个同学。
林屿谦回答说：“今天教练给我们放假，所以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趁着林屿谦去水房，正好教室里面没人，谈夏赶紧去了林屿谦的座位旁。谈夏低头一看，林屿谦的课桌里的书还挺满的。
谈夏随便翻了一本书的第一页，把那个装着信纸的浅蓝色信封放了进去。
放完那封信，林屿谦还没回教室，辛亏他去水房的时间够久。
谈夏从走道那走回了教室的后门。
林屿谦去水房的时候，碰见了班主任林老师。
他给林老师打了个招呼。
“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自我感觉还行吧。”林老师边接水边说。
“还行。”
“地理学习要继续努力啊，争取下一次十一月的联考能够赋分上八十五。”林老师说，“只要你赋分上了八十五，你就赢了。”
“嗯。”
“好好加油啊。”说完林老师就拿着刚打好的水准备出门。
林屿谦紧跟上。
“好好督促一下你同桌许泽，让他上课别总是睡觉，特别是地理课。”
“好的，林老师。”
林老师直接回了办公室。
林屿谦走到班级后门，见谈夏已经站在走廊上吹风了。
不知怎的，也许是放学的人多了，校门口的共享小电驴竟然空了。
两人打算走路回家。
入秋的长宜，温度不算特别高，两人走在路上，还能感受到些许凉风从身边经过。
“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林屿谦说：“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心理调研。”
“之前确实遇到点事。”林屿谦看向谈夏实话实说，“不过现在，事情快解决了。”
“那就好。”
“你以后万一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记得来告诉我。”林屿谦说，“你可以把我当作情绪垃圾桶。”
谈夏笑了一下，“今晚我们去哪吃饭。”
“喫茶店怎么样？”林屿谦说。
谈夏点了点头，“行啊。”
谈夏偶然间刷到了林屿谦的朋友圈，看了他分享的暴雨音频之后，她说：“你也看到了这个暴雨音频？”
林屿谦点了点头。
他很快就捕捉到了信息，“你失眠了？”
“有点。”谈夏说，“可能是快考试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失眠。”谈夏边说边走的快了些，“不过说句实话，暴雨音频入眠法对于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那我告诉你个方法。”林屿谦说。
“什么？”
“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聊天，聊着聊着，说不定就困了。”
“那我下次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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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闷。
实在是太闷了。
秋雨带来的凉意未曾停留很久， 就被回心转意的温度给驱赶走了。
前几日的雨，加上回升的温度，整个空气里弥漫着水汽， 让人有点难以忍受。十月份里，学校的气氛是焦灼的，各个同学都在加紧备考十一月初的“T8联考”。
接二连三的周测， 让人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周一下午考语文， 晚上考英语、周二下午考数学、周三考再选科目、周四下午考物理或历史。
考周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当天的测试科目不会布置作业， 年级组把这个叫做作业考试化。
林屿谦照常会在下晚自习之后去十一班的后门口，等谈夏收拾好书包后一起回家。那天林屿谦到达十一班后门口时，教室里仍然还有些同学正在座位上自习写题。林屿谦靠在后门框边， 朝里面看了一眼。
谈夏正在给李禾风讲题。
望着走廊里的灯光， 林屿谦不禁打了个哈欠。这种环境下，他不禁开始想起了自己的未来。
未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仔仔细细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最多也是粗略的考虑过，自己想要参加“高水平运动员”的这件事。
他忽然间想到了时间上距离他更远的东西。
高水平运动队招生进学校后，学习的是体育教育专业， 除非你高考分数跟所报学校最低投档线相比，分差在二十分之内， 才有任选专业的机会。
不管怎样， 都先去试一把。
至于HKUET考试， 林屿谦打算还是以应付式的态度去搪塞林海山。上次， 林海山突然回家， 交代完HKUET考试的事情出门前， 说是在那周的周末会回个电话回来。
可那周的周末， 林屿谦并没有接到林海山打过来的电话。包括后面的几天， 林海山也是杳无音讯， 没发过一条信息。
林屿谦理解，林海山和张蕴很忙，有时候对他会无暇顾及。
这很正常。
这是林屿谦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林海山和张蕴不在家的这件事，不管在哪，不管是在长宜还是在江厦，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是永远不会变的一件事一样。
一个人的生活，在他的十七年的生活里，占据了很大的一个部分。
小时候除了谈夏与他亲近之外，他的周围好像就没有其他能够被称之为是亲近的人了。
长大了一点之后，林屿谦在江厦认识了一些打羽毛球的朋友。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队里的，平常训练的白天都会待在一起。
可每到夜晚，各回各家的时候，林屿谦所要面对的，不是已经开了灯、充满饭香和电视机声音的房间，而是黑漆漆的一片，无人打扰的空房子。
一个人住一开始是很害怕的，后来不知怎的，慢慢的他也就不怕了。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只有羽毛球是陪在林屿谦的身边的。偶尔跟谈夏通一通电话，也算是在这种独自一人生活里，找到了一点可以触摸到的光。
那束从从前照亮到现在的光，会停留多久？
那束光以后还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吗？
这似乎是和未来也有关系的。
未来存在着无数个变数，人们往往无法预料到，之后究竟会真正发生什么。
所以，在当下，他不能够确定她是否会站在自己未来的人生轨迹上。
但有一点，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束光，现在还在。
晚上就是容易多愁善感，等到他再次看清楚走廊上的灯光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想了这么多了。
难挨心绪的弥漫，心绪得到了充分的机会，占据了他时间轴上的那几秒的瞬间。
收回心绪往教室里面看，谈夏已经跟李禾风讲完了数学题，正在收拾书包。
谈夏习惯性的向后门处看了一眼。
一瞬间，她的视线撞上了林屿谦的双眼。
林屿谦在她回头的第一秒钟里就笑了，他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说，我来等你放学了。
就在刚刚那一秒的视线里，谈夏手上收拾书包的动作忽然就慢了下来。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谈夏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气。
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笔，只是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刚拿在手中的笔就掉落了下去，砸在桌子边缘，向后桌那滚去。
谈夏转身把手中的笔袋放到了课桌上，正当她打算转身弯腰捡笔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林屿谦的声音。
“给你。”
谈夏转身，林屿谦伸出手把刚捡起来的笔给谈夏递了过去。
糟糕！
不知道怎么回事，谈夏又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又莫名的变慢了。
她拿起林屿谦手中的笔，说了句谢谢。她立即转身，又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制着内心里的什么情感一样。
林屿谦一直站在谈夏的身后。手机“叮”的一声，他收到了谈夏母亲发来的信息。
看完信息后，林屿谦开口说：“今晚你爸妈不回来，有急诊手术，他们跟我说让你今晚上住我家。”
谈夏：“嗯？”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林屿谦。
只是她没料想到她和林屿谦靠得是那么的近，她转身的那一下，还差点撞上他。
林屿谦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见谈夏已经收拾好书包了，林屿谦很自然地把手伸了出去，像是在示意说把包给他。
见谈夏没反应，林屿谦直接拿起了谈夏的书包带子。
还是很自然的。
甚至，他更自然地说出了那句：“走啊，回家。”
他为什么做什么都看上去是那么的自然？
谈夏在心里对自己问了遍这个问题。
还是说，这本就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
谈夏努力回想，他以前也对她说过“走啊一起回家”之类的话，他之前也帮她捡过笔，他之前也帮她背过书包。甚至那次背书包，还是她主动扔给他去背的。
谈夏还在想，为什么今天总在心里思考起这些事情来。
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为何会想到为什么他会做的这么自然。
难道不应该自然吗？
谈夏又给自己心里抛了个问题。
在谈夏思绪混乱的这几秒里，林屿谦已经背着包转身走向后门口去了。
他的肩上一边背着一个包。不知怎的，有那么一瞬间谈夏忽然觉得这个造型还挺适合林屿谦的，刚好体现了他肩膀比较宽阔的优点。
什么？
搞什么？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谈夏长舒了一口气，打算让自己清醒清醒。
为了防止自己脑子再想出些其他的，她二话不说就跟在林屿谦的身后出教室了。
放学后的学校陷入安静，空气里的水汽依旧是在驻足。最近两人都不怎么喜欢骑小电驴了，他们近来喜欢散步回家。
走过附中附近的小吃街后，路上的人就渐渐少了起来，周围的声音也在渐渐变小，耳朵旁逐渐安静。
刚才在人多的街上，谈夏未曾察觉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直到她和林屿谦两人走在小区旁人很少的路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莫名加速的心跳。这感觉，好像刚才在教室里就有过。
且好像是在……
视线碰撞的那一瞬间里有过的感觉。
谈夏的脑海里忽然间又浮现出了林屿谦的那双眼睛。
心跳好像更快了。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她在心里放声大喊，她在问着自己的内心。
可旁边的那个人好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居然问她：“在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谈夏的心里就突然的一紧。
像是心跳漏跳了一拍一样。
“没想什么。”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的谈夏随便找了句话来敷衍应对林屿谦方才的问题。
她在想，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想他吧。
不是！
靠！
谈夏在诧异，自己心里怎么会突然蹦出来“想他”这两个字。
太不正常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眼神作的祟。
如果不是那一眼，她今晚的心绪绝对不会变得这么的混乱。就好像在写一道数学题，把上一问的“若条件”给代入到了下一问里面去解题一样。
旁边的人继续说：“最近还失眠吗？”
“还好了。”谈夏说，“至少昨晚没有，前天晚上也没有。”
谈夏长舒了一口气。
老天，自己说话终于正常了。
正在暗暗自喜安抚好自己思绪的谈夏，听见林屿谦继续说了句：“那大前天呢？大大前天？”
谈夏：“……”
“你看我又打电话给你吗？”这次嘴比脑子快，脑子在话说完的那一秒里，反应了过来说错话了。
谈夏现在只想撤回信息。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这么说又没问题，毕竟他上次亲口跟她说过，睡不着就打他电话的。
旁边的那人干笑了一声，“哦，原来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
“今晚我要是失眠的话，我就去敲你房门。”
“别来，我要睡觉。”
“那我打你电话。”谈夏说，“你上次自己说的，我睡不着就打你电话。”
“行。”林屿谦说，“说话算数，从不骗你。”
回家后，林屿谦去了书房，他打算整理一会单词。
林屿谦家的书桌比较长，两个人并排坐下足矣有位置。谈夏坐在林屿谦的旁边，她打算整理一下数学错题。
桌上的台灯摆在了两人的中间。
顺着光线的方向，谈夏看见了林屿谦的侧脸。
记忆中，她好像看见过很多次林屿谦低头写字的侧脸瞬间。而这些记忆，正是发生在这几个月里的。
谈夏觉得，这些低头写题瞬间里的林屿谦和球场上的林屿谦是一样的，身上好像是带着点“坚定”的气质的。
谈夏感叹他那种认真的样子。
无言。
不顾一切地向前走，且从未停止过脚步。
目光大概是有温度的，林屿谦转身看向谈夏，两人的视线再度碰上。
“怎么了？”
“我在拿书……”
谈夏突然听见了一段无比诚实的声音——
“咚、咚、咚。”
窗外忽然下起雨来。
掩藏住了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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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Chapter 3｜起风了
第33章
高考报名如期而至， 各班班主任每天上课前都在反复强调，一定要记得回去进行网上信息填写。身份证和户口本不在一个地址的，加紧去补办身份证。
那天上课， 郑宇还在班上用着一副“如临大敌”的语气说：“这是高考的第一道关卡，也是可以筛掉一批不重视自己事情的同学的。”
郑宇停顿了一下，“明天带正装到学校来， 学校组织给大家拍高考证件照。”
吴川举手：“老师！我听说高考证件照会很丑。”
班里面的同学们齐声附和“是啊”“我看网上好多人吐槽……”之类的话。
郑宇笑了笑， “吴川， 你是要拿着这照片去相亲吗？”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 各个同学目光随之落在了吴川身上。
郑宇及时把大家的目光拉回到讲台上，“所以让大家带正装过来，学校给大家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 给大家拍照， 到时候再由学校统一为大家上传照片。”
班里面响起了“我爱附中”“附中真好”的声音。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前，各班的同学被组织去了报告厅。年级组请来了上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们，回来做心得分享。估计也是为了在联考前，给大家打打气。
学校没有给大家分位置， 因为报告厅够大，坐哪都行， 能够容纳下高三年级。
年级组刚发完广播让大家报告厅的通知， 林屿谦就发了消息给谈夏。
“一会坐一起吗？”
正准备和李禾风一起出门的谈夏， 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林屿谦发来的消息。
她本来也打算给他发消息。
谈夏回：“嗯。”
对面秒回了一个线条小狗的表情。
走在李禾风和谈夏前面的吴川突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说：“让谦哥叫上许泽一起。”
“哦好。”
谈夏立即给林屿谦发消息：“你叫上许泽一起过来。”
林屿谦回：“他今天下午请假了， 没在班上。”
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谈夏方才的信息， 林屿谦自己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顾不上想那么多， 他直接往楼下十一班走， 他不想让谈夏等太久。
顺道也不想让吴川和李禾风这两位朋友等太久。
林屿谦到楼下的时候，在十一班的后门口只看见了谈夏的身影。看到林屿谦已经到了楼梯转角，谈夏赶紧走上前去。
“他们人呢？”林屿谦问。
“先去占位置去了。”谈夏说，“我们走吧。”
报告厅现场的人很多，除了高三年级的，还有一些听到了风声的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在那凑热闹。学校没有赶他们走，倒是让他们去了报告厅二楼，说是一楼要留给高三的学生。
李禾风和吴川占了个中前的位置，林屿谦和谈夏坐下的时候，会议正好开始了。
全场灯光暗下。
第一位学姐是以视频的方式登场的：“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2023届毕业生，现就读于北大法学院……”
北大法学院学姐的分享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第二位学姐的分享视频：“执礼附中2024届高三同学们大家好，我是2023届毕业生，现就读于CUHK医学院。去年我是通过高考分数，申请的CUHK医学院，今天我来分享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
听到这，谈夏沉了沉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港校招生这一块的事情，她略有了解。高考生可以凭借高考成绩去申请港校，分数入围后，只需参加学校组织的面试即可。
面试通过之后，就能拿到对应申请校的录取通知。港校的招生批次在提前批之前，也就是说，港校没有录取上，照样可以继续进行高考志愿填报。相反，被港校录取的学生，则不参加后续的录取。
除了申请港校这条路，谈夏还在网上了解到了强基计划。但强基计划针对是基础性学科，即物理、历史、哲学等等这些学科的招生，和她的目标专业有差别，所以她也就没关注强基计划了。同样的，执礼大学的综合素质评价招生和强基计划招生的专业大差不差，相当于省内的第二次强基，所以综合素质评价这条路，她也没考虑了。
看来当下，除了正常的高考志愿填报之外，申请港校，算是条可以考虑的路。且不和普通高考冲突，备考也是和目前一样的。
国内顶尖的医学院像北大医学部、浙大医学院、执礼医学院，几乎都是要状元或屏蔽生级别的学生才能进去的。
竞争如此之大，且谈夏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所以，她不能放100%的心，一定能够够上这几所顶尖的医学院。
在不确定因素众多的情况下，不如给自己多个备选，以防万一。谈夏分析了一下，申请港校，能增加她读上好的医学院的概率。
边听边想，那位学姐的分享也就结束了。接下来上场的，是来自执礼大学的学长学姐们。执礼大学和执礼附中隔得特别的近，两校校区的地铁站是上下站的关系。
执礼附中的代表们有来自法学院的、文学院的、医学院的，还有来自体育学院的。轮到体育学院的学长分享时，他介绍了一下自己是通过高水平运动队招生进去的。
听到“高水平运动队”这几个字眼，林屿谦就来兴趣了。
等到执礼的代表们分享结束，大屏幕上就开始播放上一届学长学姐们的录取介绍视频。
南开、同济、上交、中南等各大名校都有，里面还有通过“HKUET”考试申请了国外大学的，巧的是，申请的还是商学院。
这一点，林屿谦注意到了。
分享会结束是在晚二下课，就着现场热烈的气氛，年级组考虑到同学们的心比较的激动，索性就给大家放了学。
林屿谦收好了书包就去了十一班的后门口。
那时，谈夏他们也正好收拾好了书包。
吴川站在走廊上，收到了许泽发来的消息。吴川说：“你们知道许泽今天下午为什么突然请假吗？”
众人摇头。
“许泽他外婆今天下午打麻将的时候突然中风了。”吴川说，“许泽说是轻微的。”
“啊？”众人发出担心的语气。
“我问他吃饭了没，他说没有。”吴川说，“要不我们现在去看下他外婆，顺道给他送点吃的？”
“行啊，许泽他外婆人可好了，以前经常给我们中午送吃的。”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谈夏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在哪？”
吴川看了看手机说：“海蕴医院。”
李禾风说：“这好像是一家有点小贵的私立医院，环境特别好。”
听完吴川说的地点，林屿谦和谈夏当场就愣住了。
他俩对视了一眼。
谈夏好像在用眼神跟他说：你要掉马甲了。
临时做出来的决定，往往不会考虑太多的东西，到了海蕴医院门口，几人才被告知，探视的时间已经过了。
“怎么办？”吴川略显焦急，“要不让许泽下来拿一下？”
站在一旁，谈夏小声地对林屿谦说：“你带了你的ID卡没有。”
林屿谦点了点头。
谈夏所说的“ID卡”，是海蕴的万能通行证。
林屿谦走上前去，把ID卡从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了值班护士台。
一旁的吴川和李禾风面露疑惑，没看懂林屿谦在做什么。不知道林屿谦递了张什么东西过去，就给他们放行了，还有护士小姐姐和护士小哥哥的一路引导。
吴川：什么操作？
小说看得比较多的李禾风略明白了一点：霸总文学？
直到两位护士离开，吴川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什么情况啊？”
医院病房走廊里，几个人的声音都很小，很轻。
林屿谦不打算瞒下去了，回答说：“这我们家投资的医院。”
由于声音太小、太轻了，吴川和李禾风下意识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李禾风和吴川：什么？！
没来得及震惊完，几人就走到病房了。透过门口的小窗户，几人看见病房里除了许泽和他外婆之外，还有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坐在病床前。
吴川心想，这么晚还有人来探视？还以为就我们几个人会这么晚来。
这人现在也进来了？
看来也不一般。
“那是许泽他爸吗？”李禾风问。
“不是。”吴川摇了摇头，“他们家是做投资的，名字叫泽润，我之前在我们家见过他爸长什么样。”
李禾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拿出了手机，搜好了词条之后，她小声说：“难怪会在这家医院。泽润投资占了海蕴医疗10%的股份，是投资方。”
透过小窗户，林屿谦似乎看清楚了里面坐在病床前的人是谁。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
没错了，是林海山。
他怎么会在这？
里面的人没聊很久就出来了，见到那人出来，李禾风和吴川率先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两人接着就进了病房。
林屿谦停下了脚步，谈夏也是。
“叔叔好。”为了防止气氛变尴尬，谈夏先开口了。
林海山笑了，“夏夏啊，好久没见了，你们怎么在这？”
谈夏回答：“里面是我们朋友的外婆，听说住院了，趁着今天下课早，我们就想着一起来看看。”
林海山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林屿谦。
见病房里还有其他同学在，林海山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快进去吧。”
林海山对谈夏说：“早点回去，别太晚了。”
谈夏应声答应了下来。
病房里简短的寒暄结束，许泽把几人送到了住院部楼下。
李禾风和吴川去了就近的地铁站，林屿谦和谈夏与他们在地铁口分别。
地铁口有共享自行车，谈夏和林屿谦各扫了一辆。
自行车道上，两人骑得很慢。
谈夏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林屿谦跟在后面。
晚风经过身边，带来了温柔。
谈夏还挺享受这个时刻。
安静，风过耳边时思绪可以放松下来。
林屿谦也爱这个时候的晚风。
安静。
就在这安静的时刻，两人把车停在了路口。
谈夏回头看向他。
那一秒，他似乎是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掉落
第34章
高考报名结束之后， 十一月份的“T8联考”如期而至。按照高考的标准来，三十个人一间考室，一共考三天。
最后一科考的是生物， 生物考试前的一科是政治。政治考试结束之后，林屿谦就回了教室，他在等谈夏下考后一起回家。
二十班班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整间教室里， 只留下了林屿谦一人。
现在要学习一下吗？
好像集中不了注意力。
刚结束玩考试， 总归是有点不想学习的。
那看书？
想罢片刻， 林屿谦便起身去了教室前面的书架前。
找了一圈，他都没有翻到自己想看的书。
他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中国国家地理》上。
视线略过一排《国家地理》，他挑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
刚坐回座位上， 许泽就从前门进来了。
许泽走到座位旁， “还没回去？”
林屿谦把刚打开的书又合上了，“等人。”
“等谈夏吧。”许泽用着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说。
“嗯。”
“有空吗？”许泽问，“下去玩。”
“你不是去医院了？”
“我爸妈过去了，他们让我回来了。”许泽说， “我外婆可能后续都在你们家医院疗养了，有人照顾， 我们也都能放心一些。”
林屿谦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时间， 生物考试才刚开考五分钟， “那我们下去转转。”
已经放了学， 操场上空无一人。今天特意做了清场， 说是怕打扰到高三学生的考试。想打球的学生被安排去了体育馆， 所以现在， 体育馆里是热火朝天的。
“去馆里打球吗？”许泽问。
“想在外面走走。”林屿谦说， “感受一下空无一人的操场。”
两人开始围着蓝色的跑道散步。
“想什么？”许泽问，“总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
“在思考。”林屿谦答，“思考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许泽试探性地问：“方便说说吗？”
“我有个朋友……”
听完林屿谦的第一句话，许泽就笑了，“你继续，你朋友怎么了？”
林屿谦沉思了一会，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开口。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的情感真的是个很奇怪且很复杂的东西。”
许泽点了点头，他大概知道了林屿谦要说哪方面的事情了。
“怎么，有喜欢的人了？”
林屿谦被许泽如此直接的问题给“噎”住了，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自己的情绪自己最容易察觉。”许泽说，“当你觉得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情感在你心里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心动的降临。”
心动的降临。
林屿谦慢下了脚步，脑子里开始回忆起自己是否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确定了。
的确是有过的。
晚风抚过身边时，她突然间一回头。
落日闯入视线时，不经意间看见了她的侧脸。
骑车在路上，无比贪恋那一刻，希望能够停留很久。
晚间放学的路上，更愿意散步，走得再慢也没关系，只是想和她多待一分钟。
那两夜突然的失眠，恐怕也是这种情感在作怪吧。
期待她的每一条消息，或许也是这种情感的推动吧。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
林屿谦走得很慢，许泽催他快点，两人一直在围着操场转圈。直到下考前五分钟，两人才上楼回了教室。
许泽先收拾了书包回去了。
终考铃响的时候，已经是18：05了。考试结束的铃声响彻了整栋教学楼，最后一批结束考试的学生发出了欢呼声。
林屿谦刚开始收拾书包，就听见了后门那传来了谈夏的声音，“林屿谦！”
他回头。
“在这等我，我马上就下来！我们回家！”
“好。”
那天晚风依旧，他再一次确定了，那段来自心底的声音-
虽然联考的规模大，但阅卷速度很快。“T8”的八所学校作为一个阅卷组，很快就完成了语文、数学、英语三科试卷的批阅工作。
考完“T8联考”，学校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晚上有晚自习。
回学校晚自习前，各班的老师就在班级群里发布了语文、数学、英语三科的查分通道。林屿谦和谈夏是在学校的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收到各自班主任发来的查分通道的。
他们俩上午十点多醒来了之后，一起去吃了个午饭。吃完午饭，两人闲着没事干，电影院又没什么感兴趣的电影。于是，两人索性收拾好了书包，去了学校。
虽然是在周末，但学校的图书馆依旧是开放的。
十一月初的时候，学校还调整了新的安排，自习室和图书馆一起，一并开放，供各位同学自习使用。
只不过现在刚开始开放，还没有多少同学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没有很多同学前来。
这不，这个下午，自习室里貌似只有林屿谦和谈夏在。
“来玩个刺激的怎么样？”谈夏看完手机后说道。
林屿谦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玩……什么？”
什么情况？自己说话怎么有点拘谨？
放轻松，林屿谦，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心里想完之后，林屿谦就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悄悄地清了下嗓子。
谈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因为她在看着手机。
点开了老郑刚丢在群里的查分链接之后，谈夏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推到了林屿谦的书前。
“互相查分怎么样？”谈夏说。
“行啊。”当然行了，你提的要求我当然同意了。
说完和想完，林屿谦就把查分链接点开了，他把手机也推到了谈夏的书前。
林屿谦递了个眼神，示意让谈夏拿起他的手机。
谈夏接收到了林屿谦的眼神，她也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让他把她的手机拿起来。
两人拿起对方的手机之后，快速输入好了对方的姓名和考号。
刚点击好确认，成绩就弹出在了手机上了。
“哇！”谈夏惊呼，“要不我先告诉你你考了多少分吧！”
“嗯。”
“语文110分，数学及格了！93分！英语特别的稳定，115分！”
“什么？！”林屿谦有点不可思议，语文和英语这两门语言科目，倒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做题的时候，他就有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如流水一般。
数学可就不是这样的了。
那套数学试卷多多少少写得有点让他崩溃。
题目很新，形式也很新颖，题目的顺序也不是按照数列、解三角形、概率等这种固定的顺序来出题的。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的数学成绩要一夜倒回到从前了，没想到还及格了。他一直没敢对数学试卷的答案，现在想来，估计是自己的选择题和填空题拉了分。
把他拉入到了及格线的边上。
不枉费前段时间拼命找时间写小题卷的练习。训练的空档，他在写数学的选择和填空题；回家之后洗完澡等头发干的时候，拿出各个知识点的小题，能写几道算几道。
把时间利用的极致化，把效率达到最高，结果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简短的高兴过后，林屿谦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只是阶段性的成功。
“你知道怎么样来形容你这次的成绩吗？”冷静下来的林屿谦说。
“怎么形容？”
“太稳定了。”林屿谦看着谈夏说，“语文128分，数学131分，英语136分。”
长期的坚持和努力，换来的就是稳定，偶有波动，那也是在小范围之内的。
林屿谦边说的时候，谈夏就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下了这次考试的分数。
两人还没把手机收起来，就听见了李禾风的声音。
吴川紧跟在李禾风的后面。
“就知道你们俩在这！”李禾风说，“约会被我抓到了吧！”
“谁约会来自习室？”谈夏看向李禾风。
“本来是想找你出去玩的，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然后我和吴川去你家找你，你妈说你和林屿谦到学校自习去了。”李禾风说，“看你俩在学校自习，我们俩也就没去找你们俩了，不来打扰。”
“走吧，一会要上晚自习了。”林屿谦说，“我和谈夏先去吃个晚饭。”
“那你们快去吧。”吴川回复说。
几人走出了自习室。
出校门的时候，林屿谦和谈夏心里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他知道我考号？
她怎么知道我的考号？
两人都没说话，都只是在自己的心里想。
吃完饭回到班上，教室里充斥着讨论成绩的声音。不只是因为语文数学英语三科的成绩，就在刚才，选考科目的分数也出来了。不过目前出来的是原始分，赋分分数还没出来。
林屿谦从自己班上出来，跑到了楼下。
他出现在十一班后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回头看时间的谈夏，撞上视线。
谈夏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林屿谦。
“怎么了？”
“你听说了没？”林屿谦说，“这次考试之后年级组会召开个表彰会，今晚要收集各个同学的目标院校，到时候进行展示。”
“所以？”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目标是哪？”
那一秒，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在教室的后门口，两人靠得很近，很近。
近到，谈夏能够摒弃周围的喧闹声，听见他的呼吸。
还有……
自己的心跳声。
上课铃声的响起，让耳边再次听见了走廊上的喧闹声音。
谈夏说：“我想想。”
“嗯。”
第三节晚自习，郑宇在班上说了期中表彰会的事情，郑宇还让大家好好想想自己的目标院校，明天到班上来填表。
又是一晚的放学后。
十一月的天气，初显冬的寒意。
两人依旧是走路回家的。
谈夏心想，走路回家的话，就可以多待一会。哪怕不聊天，走在旁边也好。
林屿谦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这么想的。
随着功课的增多，林屿谦找谈夏补习的时间便少了。除了上学的早上，两人待在一起比较长的时间，似乎就只剩下了晚上晚自习放学后了。
路灯下，两人的步子都走得很慢，很慢。
谈夏边走边说：“今天你问我的问题，我想了一下。”
林屿谦回应说：“说说看，你的答案是……？”
谈夏说：“我首要想考虑的是执礼大学的医学院，当然，CUHK医学院我想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申请一下，万一录取了。我算是有两个答案吧。”
林屿谦点了点头。
谈夏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那你呢？你想去执礼吗？”
早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也就是在今晚的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谈夏就搜好了，如果林屿谦要去执礼大学的话，可以通过高水平运动队的方式。
“我想试一下高水平运动队。”林屿谦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执礼了。”
一起去执礼。
谈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几个字。
她抬头看向林屿谦，“那我万一报名了港校呢？”
林屿谦低头看向谈夏，“那我就也去港校。”
谈夏笑了一下，“行，同意。”
寒意袭来的空气里，灰暗天空上的云层忽然散开。月光洒落在柏油马路上，混着路灯的光，谈夏和林屿谦的影子路过了彼此的身旁。
一阵酸涩感再次泛上林屿谦的心脏。
只不过这次不是疼痛。
是情绪的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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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课铃声的响起， 让耳边再次听见了走廊上的喧闹声音。
谈夏说：“我想想。”
“嗯。”
第三节晚自习，郑宇在班上说了期中表彰会的事情，郑宇还让大家好好想想自己的目标院校， 明天到班上来填表。
又是一晚的放学后。
十一月的天气，初显深秋的寒意。
两人依旧是走路回家的。
谈夏心想，走路回家的话， 就可以多待一会。哪怕不聊天， 走在旁边也好。
林屿谦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这么想的。
随着功课的增多， 林屿谦找谈夏补习的时间便少了。除了上学的早上，两人待在一起比较长的时间，似乎就只剩下了晚上晚自习放学后了。
路灯下， 两人的步子都走得很慢， 很慢。
谈夏边走边说：“今天你问我的问题，我想了一下。”
林屿谦回应说：“说说看，你的答案是……？”
谈夏说：“我首要想考虑的是执礼大学的医学院，当然， CUHK医学院我想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申请一下， 万一录取了。我算是有两个答案吧。”
林屿谦点了点头。
谈夏停顿了一会， 继续说：“那你呢？你想去执礼吗？”
早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 也就是在今晚的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 谈夏就搜好了， 如果林屿谦要去执礼大学的话， 可以通过高水平运动队的方式。
“我想试一下高水平运动队。”林屿谦说， “这样的话， 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执礼了。”
一起去执礼。
谈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几个字。
她抬头看向林屿谦， “那我万一报名了港校呢？”
林屿谦低头看向谈夏，“那我就也去港校。”
谈夏笑了一下，“行，同意。”
寒意袭来的空气里，灰暗天空上的云层忽然散开。月光洒落在柏油马路上，混着路灯的光，谈夏和林屿谦的影子路过了彼此的身旁。
表彰大会就在隔天晚上。谈夏是年级前五，所以拿下了“总分领军奖”，林屿谦的进步比较大，拿到的则是进步之星。这次表彰大会的时间很短，结束过后，还有一节晚自习。
趁着各班下楼回班的间隙里，李禾风叫上了刚领完奖还站在台边聊天的谈夏和林屿谦。林屿谦的奖项在谈夏前一个，所以领完奖之后，他没有回到班上，他一直站在舞台侧边的窗前。
听到李禾风的呼唤，两人赶紧跑了过去。李禾风说，这是第一次五个人同时获奖，值得纪念一下。
一旁的吴川说：“我们一共一起领过几次。”
李禾风举着手机，手放在快门边上说，“一次。”
五个人挤在镜头前，手里拿着奖状，每个人都在笑着。
如果时间能够被定格，那那段被定格住的时间和那一瞬间，定会被染上彩色-
期中考后的日子，开始变得快了起来。执礼附中在这次的期中联考里，拿下了八校中的语数英均分第一。这把年级组和校领导给乐坏了。
年级组手一拍一决定，定了个温泉酒店度假村，让学生们去放松休息一下。
张弛有度，一直都是执礼的教育理念。
班主任会刚开完，各班的班主任才知道这件事情，正打算去班上宣布一下，走在走廊上各班班主任还在讨论，当这个消息宣布出来的时候，学生该会有多么的高兴。
郑宇刚进班，班上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音就停止了。他正在讲台上环视了一下整个班级，随后开口说：“刚开完，班主任会跟大家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吴川说：“老师，我们去哪个度假村度假呀？”
紧接着班上的同学都跟着起哄起来。
“你们就知道度假村了？”郑宇说，“那都是我的台词啊！”
引来了班上一大阵哄笑。
“我很好奇，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李禾风说：“郑老师，是食堂阿姨告诉我们的。食堂阿姨说，过两天不会准备我们年级的饭。”
“既然好消息你们知道了，那我就来说另外一个。”郑宇说，“从温泉酒店度假村回来，再过15天左右，就是本学期的第三次月考，第三次月考是市联考前的最后一次月考，考完市联考，也就差不多放寒假了。所以，现在的时间非常的紧。秋游回来，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娱乐活动了。”
下了课，谈夏就收到了林屿谦发来的信息。林屿谦问她，想吃些什么零食，他去买，到时候秋游的时候可以吃。
谈夏说暂时想不到要吃什么，除了小时候常吃的那个果冻，必然是要买的，其他的要再想想。想着想着，两人在晚自习下了课之后就去了趟超市。转了一圈，林屿谦和谈夏也没想到要买些什么。
好像在同一时间，两个人都犯了选择恐惧症。时间不是很早了，两人走出了超市。他们一致决定，干脆在网上网购算了。
林屿谦把谈夏送到了家门口后，就走楼梯上了楼，输完密码打开房门，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亮着的客厅落地灯。
奇怪，难道是昨天晚上没有关？今天早上出门前，还确认了一遍，灯没开。走近一看，落地灯下似乎还有烟雾的缭绕。林屿谦随即把目光放到了桌上，落地灯的光线下有一张便签纸。
便签纸上写这几个字：回家回电。
落款是林海山。
看样子，林大老板已经回来过一趟了，只不过可能因为时间急没等到他，所以就走了。
真是个大忙人。
林屿谦心想，林海山此次过来和要求回电不为别的，肯定是为了HKUET考试。
刚才在回家的路上，他想好了，如果谈夏未来会申请港校对话，自己还是先考个HKUET考试会保险一点。到时候高考成绩出来，还有足够的商量时间。自己如果有申请港校的条件的话，就不会显得太被动。
他发的消息给林海山，说自己回来看到了那张便签纸。他说他会考虑报HKUET考试，并尽快在考评局的官网上注册和进行报名。他说今晚太晚了，就不打电话了。
发完信息，林屿谦就去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林海山仍然没有回他的信息。
这时，他收到了谈夏打过来的电话。
“林屿谦。”谈夏说，“你睡了吗？”
“没有。”
“我是想来告诉你一声，我刚刚在CUHK的官网上看到了今年的报名开放了，我打算先填个申请，等到时候高考成绩出来了，再把分数输入进去。”
“嗯。”林屿谦停顿了一会，“我还打算明天跟你说的，现在看来不用等到明天了。我打算报名HKUET考试，里面也有体育的选择，这样的话，你到时候申请港校被录取了，我也有相应的成绩机会去申请港校。”
“那你高考？”
“这你不用担心，HKUET考试和高考，可以同时报名，也可以同时参加。HKUET考试在五月份，而高考在六月份。”
“两头的考试都要准备，会很辛苦的。”
“反正都是学习。”
“高水平运动队的招生在什么时候？”
“明年二月份。”林屿谦说，“正好所有的考试的时间都岔开来了，我也有时间去准备。”
“你要是不会的题目记得来问我，你要是压力大的话也记得来找我。”
“嗯。”
电话两头安静了几秒钟。
两个人都好像在思考。
思考……
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而对方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
林屿谦先开口了：“晚安。”
对面很快回复：“晚安。”
紧接着谈夏说：“你先挂电话……”
“好。”林屿谦笑了一下，“晚安。要不你先挂电话。”
“不要。”谈夏说，“我好困，懒得爬起来挂电话。”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挂电话。”林屿谦说，“省得你到时候失眠又打我电话。”
谈夏听完这句话后，困意退去了些许，她差点坐起来回他话，“那我以后不打你电话了，省得你到时候说我吵。”
“啊？”林屿谦说，“我撤回我刚刚的话，你必须打电话。”
“你有毛病吧林屿谦。”谈夏这下是醒了，她只想笑，“你大晚上的跟我玩什么霸总文学？”
“我不是霸总。”林屿谦说，“你该不会是今晚晚上睡不着，然后打电话给我的吧。”
“我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谈夏说，“你答对了，但是你答慢了。”
“那也是对了。”
“好好好。”谈夏说，“本来是快要睡着了的，我这下又睡不着了。”
“那怎么办呢？”林屿谦说。
“你说我要是睡不着就打电话给你的，你得说话算话。”
“好好好，我说话算话。”林屿谦说。
“其实你的声音挺催眠的。”
林屿谦疑惑，“哈？”
“你就说说话，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
“那我给你讲故事？”
“行。”谈夏倒要看看，林屿谦会讲什么故事给她。
“那我开始了。”
“开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兔子。有一天，小兔子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椭圆，她好奇地走了上去，端详许久，在地上的椭圆上，画了个坐标系。”
谈夏：嗯？
画风怎么是这样的？
算了，继续听一下。
“小兔子思考了一会儿，在坐标系和椭圆旁边写下了几个数字和条件。她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出了一道能用平移构造齐次化方程解的题目。”
好“癫”的对话。
哪有人讲故事是讲数学题的啊，她都不这样。
“林屿谦，你要不还是给我唱歌吧。”
“看来小兔子想听我唱歌？那我就唱给她听。”
嗯？
谈夏反应了过来。
所以我是刚才小故事里的兔子？
“欢迎收听‘你的月亮我的心’深夜电台栏目。”
谈夏带着些许困意的语调说：“对，好人是你，你是林屿谦。”
“这位朋友，你想听点什么？”
“那就You Are My Everything。”
“英语的还是韩语的。”
“韩语的。”
月亮爬上窗台，夜色沉幕的天空，尽显秋夜的安静气息。
深夜。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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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是微甜款的。
深夜电话还是来哈哈哈。
感谢订阅！
第36章
长宜的秋意渐浓， 落叶开始铺满大街小巷，秋风送来的充满着凉意的气息，像是在对2023年的夏天做着彻底的告别。倒计时牌上的数字， 随着风的经过，不停地翻着一页又一页。
秋游回来之后，整个高三年级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紧张氛围之中。这次的秋游不同以往， 以前是学校安排好了景点进行参观， 这次， 学校让大家去到温泉酒店就是纯玩， 自己和朋友一起安排活动。
学校唯一组织的活动，就是那晚的晚会。对于谈夏而言，那晚的晚会， 确实是这次的秋游里， 令她印象最深的一个环节。
那天晚会开始前，晚饭时他们一行五个人没有选择去酒店点餐，而是去了酒店的露台烧烤区，预定了一个位置。这酒店倒也是配置齐全， 五个人逛完酒店旁边的超市，便配齐了食材和佐料。
平日里， 林屿谦都是一个人在家， 自然的他的做饭经验是全场最足的。加上谈夏的一顿夸赞和推荐， 林屿谦便成为了今天晚饭的主厨。
烧烤， 炒菜， 蛋炒饭， 一应俱全。林屿谦在那做饭的时候， 谈夏就在旁边用那台CCD给他拍照和录像。
林屿谦注意到谈夏举起的相机时， 还特意对着镜头笑了笑。
镜头定格的瞬间， 谈夏也笑了。
那是她看见他的笑之后，下意识的反应。
晚饭过后，各班做了个简短的集合，用于商讨一会儿的晚会派哪位同学上台表演。
不出意外的，谈夏和林屿谦被年级组负责宣传的老师叫到了一边。宣传老师说，等下的晚会让他们俩负责摄影和录像。宣传老师本来是想找别人的，找来找去最后还是找到他们俩，因为比较放心。
宣传老师布置完工作就到后台去了，傍晚天空的树下，林屿谦和谈夏的影子在无意之中悄悄的叠在了一起，投射在了草坪上。
两人面对面站在树下，任凭带着凉意的风从身旁经过。那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此刻的晚风，好像扰乱了瞬间的平静。
“一会儿你想听什么歌？”林屿谦先开口说。
“你要上台？”
林屿谦点了点头，“嗯，我们班选的是我，你们班的呢？”
“我们班的是李禾风和吴川，当然还有其他的同学一起，说是要表演小品？李禾风说，她要整活。”谈夏说，“你随便唱什么歌就好，反正你唱歌挺好听的。”
林屿谦听完谈夏的话之后便笑了笑，“那我就从你的歌单里面找了。”
这时，宣传的老师拿来了两台单反相机。老师一路小跑，把相机送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林屿谦和谈夏接过了相机。
这两人面对面聊天的功夫里，晚会已经准备就绪了，各班同学已经落座，灯光也已经调好。随着主持人老师的上台，宣传老师操控着无人机飞向黑色的天空，紧接着，林屿谦和谈夏一起，跑向会场去了。
每个同学的手里都发了一个小星星的荧光棒，黄色的光芒在手上挥舞，汇聚在一起，从远处看，像是黑夜中的星河散发出的耀眼的光。
两人工作的时候都不爱说话，都是在那默默的拍照，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就轮到了林屿谦的节目。
是他和许泽的合唱环节。
林屿谦和许泽站到台上的时候，台下的同学里传来了一大声的呼喊。呼喊声最起劲的除了二十班之外，就是十一班的。
十一班的呼喊声最大的则是吴川和李禾风。当然，十一班同学的呼喊声并不是他们两个带起来的，而是自发的。十一班的同学们，认林屿谦。毕竟他总来班上找谈夏，还经常能够在班级的后门口，尤其是晚自习的放学后看见他的身影。所以多多少少的，十一班的同学们还是认识他的。
待到全场安静之后，前奏声响起。不约而同的，每个同学开始挥舞起了手里的荧光棒。
谈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林屿谦要唱哪首歌。
是韦礼安的《如果可以》。
巧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间吹来了一阵秋风，轻轻的路过了音符传过的地方。这时候前奏还未停止，突然到来的秋风吹起了林屿谦的衣角，抚过了他的发梢。
“你的声音解开了故事的谜语。”
台下的同学们开始跟着旋律挥舞起荧光棒来，甚至还有同学在的跟唱。
台下拍照的谈夏，透过镜头，看见台上的林屿谦身上写着“松弛”二字。
原先，谈夏就觉得林屿谦的身上有股温柔的气息。现在这一刻，他身上的那种温柔之气好像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照片拍的足够了之后，谈夏索性放下了单反相机，开始加入到了人群的合唱之中。
怎么感觉这晚会变成了演唱会的现场了？
谈夏回头一看，清一色的黄色星星灯荧光棒，在黑夜下随着音符和旋律挥动着。
这是个好镜头，谈夏再次拿起了相机。
这一刻，就像萤火虫纷飞在夏日的夜晚中一般。
谈夏拍完照片，再次放下了相机。这下，她要抛下工作，好好地听林屿谦唱歌。
视线从人群中离开，她回头。
一眨眼，一瞬间。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视线正好撞上林屿谦的视线。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回到那天相遇。”
“让时间停止那一场雨。”
目光是有温度的，谈夏一直相信这一点。她在那转身的一瞬间，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
谈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的呼吸。
她不清楚那是一段什么样的讯号。
但她总感觉到像是他目光的讯息。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她开始躲闪那段风中而来的讯号。
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打算躲闪。
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人群里，我就是要看见你的身影。
哪怕，面前是人海的茫茫。
可他还是能一眼就看见她。
眼神似乎也是有频率可言的，谈夏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对应上了这段频率，或是说，自己是不是误认了这段频率。
当她选择不再躲闪时，那讯号依旧还在。
现在的风，不仅是吹过身边了。
她觉得，好像还吹进了什么别的地方。
那风像是吹进了宿命的终点一样。
无法躲避，无法掩藏。
谈夏从来都没有在一首歌的时间里思考这么多东西。
也从来都没有一首歌，可以让她牵扯出如此多的思绪。
以前听韦礼安的这首歌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怎么今天听林屿谦在这唱，自己的脑海中活跃了这么多的讯息。
谈夏劝自己，还是好好听歌吧。
她接着拿出了手机，准备给他录一段视频，等下去拿给他。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依旧是二十班和十一班的声音最为热烈。
谈夏结束了录视频，但她此刻看见了一条信息。
那是条羽毛球比赛的预告和公开邀请，她顿时就在想，林屿谦会不会去参加这场比赛。
她想找个机会去问问他。
如果他去的话，她就去当志愿者或者是应聘裁判助理。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
谈夏走到了舞台的侧边，林屿谦一下台就伸出了手，朝谈夏拿刚才表演前放在她那的单反。
可谈夏先递来的不是相机，而是一瓶矿泉水。
许泽是走另外一边下台的。许泽刚下去，就看见了李禾风和吴川给他送水。
林屿谦接过了谈夏递过来的水，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水。
拧上瓶盖，林屿谦伸出了左手。
谈夏心领神会，把相机给他递了过去。
后面的节目正在继续，两人继续回到了岗位。
打开相机的相册，林屿谦打算翻一下前面拍的照片。
可是闯入视线的，并不是先前自己拍的那些，而是方才自己在台上唱歌的照片。
一张一张浏览过去，照片有很多。
与此同时，谈夏现在也在看着相册。
下意识的，她还在好奇，自己刚才拍的照片去哪了。
翻了五六张照片，谈夏才发现，自己刚才递错了相机。
手快了！
那刚刚拍的那些照片……
他……
岂不是全部看见了！
时光倒流吧！
太尴尬了！
心里泛着尴尬情绪的谈夏，手上正在漫无目的的翻着相册。
翻过了一张照片，她慢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她又倒回去翻回到了那张刚才错过的照片。
这是……？
自己刚才捧着相机，在台下找镜头的照片。
背后黄色的星星灯，像是在她的身后汇聚成了一片海。她侧过脸，眼睛里仍然是闪着光的，在寻找自己最想拍的一个瞬间。
像是同频共振了一样，两人的视线从相机上移开。
相机上还停留在对方的照片上。
他们看向了对方。
不可避免的。
对视。
“那个……”两人同时说。
“工作吧。”谈夏说。
“嗯。”林屿谦回答道。
晚会在热烈的氛围中，于风未停止的秋夜中，告下了一个段落。
交代完照片，交还完相机，谈夏和林屿谦走在了回房间的路上。
“你今天……在回头看什么啊？”林屿谦走在谈夏的身旁说。
“你说是你在唱歌的时候？”谈夏说，“那时候，我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镜头。”
“看到了。”
他看到了什么啊？
那个特别好的镜头？
还是他的照片？
这下，谈夏决定先开口：“我看相机里……”
“你的照片对吧。”林屿谦紧接着说。
谈夏“嗯”了一句。
“那个镜头很好。”林屿谦看向谈夏，“在我看来。”
谈夏说：“我觉得我找的那些镜头也很好。”
她开始抑制不住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
要岔开话题了。
于是，谈夏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截屏页面，她把页面摆在了林屿谦的面前。
“你知道这场比赛吗？”
林屿谦点了点头，“当然。你感兴趣？”
“也……”谈夏迟疑了一下，“不是，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要是去参加这个比赛的话，我就去当志愿者裁判助理什么的……”
林屿谦摸了摸自己突然发酸的手臂，压着语气故意这么说：“这么想看我打球？”
“没有很想……”谈夏说，“好吧是有点。”
话音刚落，林屿谦就把手机打开，点开了一封邮件摆在了谈夏的面前，说：“其实我早就收到了邀请函，本来想着没什么时间去，虽然我教练劝我去一去，说是有前辈会来。”
其实不是没时间，只是手疼的原因。
谈夏听完林屿谦这段话之后，感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打算说一句“好吧”来终止这个话题。
可她还没说话，林屿谦就继续开口说：“但是我突然又想去了，因为某人能和我一起去。”
闻言，谈夏抬起头，撞上了林屿谦的视线。
“还挺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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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有人说， 长宜没有春天和秋天，只有夏天和冬天。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长宜今年的秋天依旧短暂，秋风在空气中未曾停留许久， 就被猛烈的冬风给替代了。
十二月初，原先的校服卫衣外，渐渐的多加了一件冬季校服外套。
那天早上， 温度降的有点快， 谈夏披了件冬校。出门的时候， 门外的风直往房间里闯。
谈夏一开门就看见了林屿谦站在门口。
风在这个时候小了一点。
林屿谦的身上还是一件卫衣。
碰面后， 两人开始往楼下走。
“你不冷吗？”
“还好吧……”林屿谦回答。
风是有点大。
校门口早餐店的门前冒着热气，像是在说着冬天真的来临了。
谈夏刚进教室，就看见了李禾风戴着口罩坐在那背书。李禾风身后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谈夏看过去， 吴川好像是没来。
“夏夏，我跟你说你要注意一点，吴川今天请假了，感冒了。”
“我说你怎么戴着口罩。”谈夏说， “这两天温度降得特别快，很容易感冒。”
李禾风点了点头， “前两天吴川穿着一件单衣就出门打球去了， 隔天就不舒服了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多穿点？他说打球热。喜欢装， 装帅呗， 结果现在躺在床上发烧了， 病秧子一个。”
“今天早上我看林屿谦也穿的少的很。”
“那你可得叫他注意一点了， 别在无意之中感冒了。”
因为天气寒冷， 外加雾霾天气， 多重因素下， 今天的课间操取消了。
趁着这个长课间，谈夏打算上楼去找趟英语老师，去改一改英语作文，做个面批。谈夏拿上了最近的一次周考试卷和课堂上的作文练笔，出了教室就往楼上走。
楼梯间里，谈夏正好碰上了正在下楼的林屿谦。
两人停在了半层的窗台前。
林屿谦看见了她手上拿着英语资料，便开口说：“去找英语老师？”
“嗯，面批作文。”
“英语老师在我们班批作文，后面排队的人有点多，现在上去，可能没什么时间。”
“那好吧，我下节课课间再去。”谈夏看到了林屿谦手上的报名表，顺着心里的疑问，她问道，“你去干嘛？”
林屿谦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两张A4纸，把纸放到了谈夏的面前，说：“去教务处，这个报名表需要学校的证明。”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现在有空，下去走走。”
林屿谦没想过谈夏会说出来这句话，这放到以前，谈夏绝对会二话不说地回教室写作业和学习。
这太意外了。
“哦，好。”
走下楼，教学楼门口的风把两人吹得一脸凌乱。
等到那阵风过后，谈夏转过头看向林屿谦，说：“你真的不冷吗？”
“还好。”
他正在嘴硬着。
还是有点冷的，毕竟卫衣下就是一件短袖。
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我们走快点。”
交报名表和盖章的整个过程比较快，没超过两分钟，林屿谦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方才林屿谦在办公室里，谈夏便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林屿谦为什么突然会想着去考HKUET考试。
即使他说，到时候如果她要申请港校的话，他也有机会能够一起申请。
理由很草率，甚至像是在开玩笑。
且这是个不小的决定。
这几天她也了解过了，备考HKUET考试，还需要上机构的补习课。否则，很难跟上考试的进度。
要不问问？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谈夏思虑的好久，最终在进教学楼的前一秒，她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你为什么报名这个考试？”
“为了以后有机会和你一起。”
“换个理由，这个理由不算。”
“那你想听另外一个原因吗？”
谈夏说：“或许那是真正的原因。”
“确实，在你说出去港校之前，这的确是首要的原因。”林屿谦说，“一开始，我还在想，到底能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我确实找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应对方法，但我在犹豫和反复考虑以及等待自己下定决心。”
一旁的谈夏一直没有说话，她在安静地听他说。
林屿谦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看了看手表，见快要上课，便说：“其实还有要说的，但是现在时间不够了。我们晚上下了晚自习，再说？”
也许是要一点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时间。
谈夏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楼梯间，没说话。
那时林屿谦就在想，如果那天的电话里，谈夏没有说出去港校的可能，自己真的就会拖到最后一刻去报名。
他知道，和林海山讲不清楚道理，也拗不过林海山的脾气。
自己报名，已经是对这件事的退一步了。
这件事的转机就是出现在谈夏说出那句话的那刻。
因为这时，他终于有理由成功的说服自己，去参加这个考试。
想到这，林屿谦不由地看了眼自己身旁的谈夏。
走到四楼的走廊口，谈夏回头看向林屿谦说：“我先回教室了。”
“嗯。”林屿谦说，“你要不把你的英语试卷给我，我去英语老师那帮你排队？”
“也行。”谈夏把英语试卷给林屿谦递了过去，她说了句“拜拜”便往教室里走了。
一阵寒风忽然从外面吹了进来，就好像扎进了他的心里一样。
令人有种想要深呼吸的感觉-
晚自习下课后，教室里传来了独属于放学时刻的热闹声音，学生们结伴一起走到校门口后各自回家。
谈夏收拾完书包，和李禾风吴川两人道完别之后，还没有看见林屿谦出现在教室的后门口。
往常，李禾风和吴川离开教室的时候，林屿谦已经在那站得有一会时间了。
今天他可能还在楼上写题吧。
估计是遇着什么难题了。
上次，林屿谦没到十一班的教室后门等谈夏，就是因为一道圆锥曲线的非选择题给卡住了。他一直在上面算，完全忘记了已经下课和周围的同学都走完了。
那天谈夏跑上楼的时候，看见了整个走廊里只剩下二十班的教室还开着灯。而唯一开着灯的二十班的教室里，只剩下了林屿谦的身影。
那时候的长宜还在夏天。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但依旧无法掩盖住沙沙作响的笔尖声经过耳畔。
谈夏走进教室的时候，林屿谦都没有发现他。
就这样，谈夏在教室里不说话地停留了有一会。
沉迷于计算的林屿谦，始终没有发现她。
也许是风看不下去了。
忽然把他的草稿纸给吹落到了地上。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笔，弯下腰去捡起那张掉落在地上的草稿纸。
低下头的那个瞬间，林屿谦注意到了站在椅子后面的谈夏。他回头看了过去，谈夏朝他笑了一下。
他“迟滞”了一秒。
两秒……
教室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不只是笔尖的沙沙作响声停住了，连窗外的蝉鸣声都开始减弱和逐渐变得销声匿迹。
第三秒之后，林屿谦捡起了那张掉落在了地上的草稿纸。
因为那时突然出现了另外的一段声音。
他的心跳声。
很快，很快。
谈夏见林屿谦的反应，便走上前去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我吓到你了？”
“嗯？”这时候的林屿谦极度不自然，他把手搭在了脖子上，眼睛看向了桌上那张刚捡起来的草稿纸。
计算的思路在此刻乱了。
与思路一起乱的，还有他的阵脚。
他只好继续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笔，拿着那张草稿纸继续计算。
他故作镇定，“没吓到我，但是吓到了我的题目了。”
“好吧。”谈夏说，“什么题？”
“圆锥曲线。”
林屿谦说完便把题目拿了出来，谈夏凑近，看了眼题。
“你们上课讲过平移构造齐次化方程了吗？”
“讲过，但我不太熟练。”林屿谦说，“你要不再给我讲一遍？”
谈夏给他讲了一遍这个方法，又出了一道极其简单的例题给他巩固训练。
那天，林屿谦和谈夏似乎是除了寄宿生之外的走读生里面，最晚回去的两个人。
两人讲完题目之后，离开教室时，正好碰上了巡查的保安大叔。保安大叔见到他们俩，还留下了一句“现在的学生真刻苦”。
林屿谦和谈夏相视一笑，随后踏着黑夜和月光下了楼。
漆黑的回家路上，林屿谦对谈夏说以后如果有这种情况，一定会给她发消息告诉她，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
谈夏却说没事，自己可以上楼去找他，他不用次次都下来等她。
听完谈夏的话，林屿谦说了句“就不”。
他还说“每次的晚自习放学，都会去教室后门等她的”。
谈夏当时笑了一下，回了句好。
记性这方面，林屿谦还是很好的。那天晚上回家后，林屿谦在书桌前复盘了一遍平移构造齐次化方程之后，再写了一两道同类型的题目之后，便把这个方法给掌握住了。
只是，那晚谈夏给他讲题的印象，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很深刻。
这也有了那晚讲故事时，小兔子出了一道圆锥曲线平移构造齐次化方程的题目。
记忆在走到五楼楼梯口时收回。
方才短短的几秒，从四楼教室到五楼的这一小段距离里，谈夏把那天的事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她在想，今天他又是碰上了什么难题呢？
可能又要晚回了。
走到教室，二十班的确还是亮着灯的。
但教室里空无一人。
教室里的窗户没有关，风吹起了书本，翻动着书页。
谈夏走到了林屿谦的座位前，没有看见什么，但她注意到了他的书包还在座位上。
她心里泛上了一阵疑惑。
等了一分钟，巡查的保安大叔出现在了教室的前门口。
“还不回去？”
这时，谈夏才反应了过来，刚才那阵风好像把她的思绪吹远了似的。
“马上。”
“快点回去吧，教室里要熄灯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熄灯？”
“冬天了，时间表变了。”
谈夏点了点头，走出了教室。
灯关掉之后教室里变得漆黑一片。
其实在谈夏进教室之前，还有过一阵风，也经过了林屿谦的书桌，那阵风吹走了书桌上面的一张纸。
那张纸现在正安静的躺在桌下的地上。
巡查的手电灯光透过窗户照过了教室。
灯光扫过了那张被风吹落到地上的纸。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清楚，那张纸是浅蓝色的。
上面写着——
TO谈夏：手机没电，临时被老师叫走了，今晚你先回家吧，晚安，明早见。
落款是林屿谦。
在落款的旁边，还有一个手绘的线条小狗。
那张纸条整夜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无人知晓。除了他之外，似乎只有夜里时而吹进教室的风知道，那张纸上存在着名字和笔迹汇成的字里行间。
路上的风在夜间变得更加寒冷。那风吹过了树梢，吹落了树叶。小猫小狗躲在无人问津的车底，蜷缩在一起。
谈夏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耳机里正在放着那首《你在，不在》。
天空忽然开始下起了雨。
意料之外的，那雨下得越来越大。
谈夏只好跑到了一个公交站下，暂时避避雨。
她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风经过她身前时，似乎还夹带了些许雨滴路过了她的脸颊。
有点冷。
她低下头，看见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入到水坑中，慢慢积聚起深度。
她打电话给了爸妈，没人接。
估计还在工作。
她把电话又打给了林屿谦。
对面很快就传来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谈夏叹了口气。
路灯把她的影子照在了被淋湿的柏油马路上。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闭上了眼睛，她在思考，这场突然到来的雨会在今夜的何时停下。
不知道。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了黑夜，雨滴落下，就像丝线一样，交织在头顶上空。斜风经过时，天空开始变得雾蒙蒙起来。
而就是在那一瞬间之中，一把透明的雨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仔细一看，那是一把熟悉的透明雨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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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好像从那一刻起， 从看见那把伞开始，这个初冬的雨夜就深深地住进了谈夏的记忆里。
那时，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
但她知道， 自己不需要淋着雨回家了。
她在那把透明雨伞的内侧，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线条小狗的贴纸……-
那天一开始，一切如往常一样。
晚间的训练结束之后， 林屿谦照常去了趟宿舍区的浴室洗澡， 接着去了小卖部， 买了面包和牛奶， 在路上吃完，回教室自习。
林屿谦刚到教室写完两道历史选择题，班主任林老师就到了班上， 把他给叫到了走廊上。
“林老师， 什么事？”最开始，林屿谦还以为林老师要和他谈谈地理成绩的问题。
“学校教练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现在？”
“对的。”林老师说，“可能需要点时间，今天晚上的作业没写完没关系， 我帮你和各科老师沟通一下。”
林屿谦不禁在心里疑问了起来，教练找他会是什么事情， 还说要花掉一些时间。
“林老师， 我去收一下笔， 就去。”
回到教室， 林屿谦拿出了一张便签纸。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教室。
万一晚自习结束了， 他还在教练办公室的话， 谈夏要是上来到教室找他一起回家， 可能会跑空。
自己的手机又没电， 发不了信息， 留张便签纸，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提前回来了，就和之前一样放学回家就好了，便签纸可以丢掉。
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写完便签纸，把它贴在了桌上之后，林屿谦就从教室的后门那出去了。
去办公室的路上，林屿谦还碰到了刚从体育馆出来的许泽，两人停在了教学楼门口的树下。今天许泽晚回教室了一点，教练把他留了下来，说是要给下一任的羽毛球队长做队长工作交接。
“去哪？”许泽问林屿谦。
“教练临时找我，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林屿谦回答说。
简短的聊天结束，两人就说了再见。
许泽回到教室，注意到了林屿谦桌上的便签纸，他本想拍个照发给谈夏的，结果下一秒，林老师就进了教室。
林屿谦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敲了敲门，里面的教练说了句“进”。
推开门，林屿谦就看见了教练的对面坐着林海山。
林屿谦走进去，步子很慢，教练给他拿了张椅子，当他坐下。
林海山又要做什么？
没等林屿谦说话，林海山就开口了：“不拐弯抹角，一会我还有事要赶回江厦，我就直话直说了。”
“嗯，您说。”林屿谦摸了摸自己正在酸疼的手臂，他在暗暗地想着，差点就忘了复查这件事，他决定参加完邀请赛就去医院做个正式检查。
“我刚刚和你教练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今往后就不参与学校的跟队训练了，专心备考HKUET考试。”
让林屿谦没有想到的是，林海山居然会为了让他退出校羽毛球队的这件事专门跑过来一趟。
碍于还有老师在场，林屿谦也不好对林海山多说什么。他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还是补了一句：“很快就有一场比赛，我打算去参加，就算是比最后一场比赛了。”
林海山见林屿谦点头答应了下来，便露出了笑容，对他后面的要求表示了应允。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见此情形，教练也赶忙站起了身，“这样，今晚我留他下来收拾一下他在队里的东西。”
林海山伸出手来和教练握手，“辛苦了老师，这段时间，林屿谦有劳老师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教练方才还想在后面跟一句“像林屿谦这种天赋极高的同学……”之类的话，后来他立马察觉到了这句话在这说出来，有点不合时宜。
一旁的林屿谦全程面无表情，林海山看向他，他也是假笑一下。
林海山和教练说了一会话后，就和教练一起走出了办公室。林海山可高兴了，他没想到林屿谦能够这么快的答应下来，没有反对他一点。
教练送林海山出门之前，还特意找了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林屿谦，他让林屿谦别走，在办公室等他。
刚站起身来准备回教室的林屿谦，见到老师手上的动作后，便停止了脚步。他向老师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
高兴的林海山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像是把内和外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气氛的世界。
他至今都不明白，林海山让他放弃羽毛球背后的根本究竟是什么。
做他的接班人？
这个理由，林屿谦觉得很奇怪。
自家的海蕴体育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林屿谦略知一二。早年，海蕴体育还只是一家有门面的体育产品购买代理方。
后来，等张蕴从外面学成归来，海蕴体育开始进行产品的自主设计。当时，林海山每天就是负责到外面拉投资，张蕴则是在门店里做设计。
熬过了创业的初期，公司在拿到投资之后就慢慢地建立了起来。最初，海蕴体育的公司规模不大，员工也很少。
能够发展起来，多亏了林海山和张蕴抓住了发展的契机，一步一步的将海蕴体育的规模步步扩大。
海蕴体育开始在外地扩展，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之后，海蕴体育物色了一块新的地方——江厦。
当时，公司打算主要发展羽毛球产业，毕竟看到了羽毛球的良好势头。
江厦便是个好去处，那里的羽毛球方面比较发达，拥有良好的产业基础。同时还方便开展对外贸易，拓展公司覆盖面，提高整体上的知名度。
林海山和张蕴一商量，决定把公司迁过去。甚至，为了开发课程，林海山和张蕴还去请了最好的羽毛球教练去江厦坐阵。
林屿谦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坐在去江厦的飞机上，林海山对他说的话：“为了你的羽毛球，爸爸妈妈给你在江厦请了最好的教练，你只管好好训练，爸爸妈妈好好赚钱。”
那时候，林屿谦特别的开心。他听完林海山的话，连连点头，笑得很灿烂。一旁的张蕴也在笑，一家人和和睦睦。
林屿谦看向飞机的窗外，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可以打一辈子的羽毛球了。林屿谦一直觉得，自己人生的轨迹，和林海山当年十几岁的轨迹，有点不谋而合。
学生时期的林海山，也是练体育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最终没能走得成专业之路。林海山还曾说过，对他打羽毛球的支持的里面，还包含着一些传承的意味在。当年林海山没能做成的事，传递给他来完成。
当然，林屿谦一直坚持打羽毛球，不是因为这个。
他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东西。
自己打心底里喜欢，家里人支持，家里的公司恰好也是主攻这块的产业。综其所有，林屿谦想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来说明林海山的想法。
未必这几年，林海山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还是说，林海山怕他重蹈他的覆辙？
原先的支持又怎么说？
好像假象一样。
想到这，林屿谦叹了口气，他无奈的低了低头。
这时，送完林海山的教练回到了办公室。教练是一路小跑回来的，生怕耽误什么时间。
听到开门声的林屿谦抬起了头，站起身来。
教练走到了他的面前，说：“告诉老师，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最真实的。”
林屿谦毫不犹豫地开口说：“继续打球。”
“那你爸说的那个考试呢？”
“当然也会去参加，万一以后用得上。”
“你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我好继续安排。”教练实在是不想错过林屿谦这么个有天赋的学生。其实刚才那句让他收东西的话，是他故意跟林海山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听见林屿谦的想法。
“HKUET考试我已经报名了，到时候通知的考试，我也会去。”林屿谦组织好语言开口说，“另外，教练，我还在着手准备高水平运动队。我想报名执礼大学，去试一试。”
教练点了点头，“可以去试试，机会很大，一级证你也有，是符合条件的。”
“嗯，我很早就去了解过了。”
“但是，你两头都要准备，你确定你有时间和精力？”
“没试过，但是我认为我有能力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一切。反正学习是不会停的，我认为我的训练也是。”
“很难，很难，会很辛苦，而且你要做好准备。”
林屿谦明白，教练那句话里所说的准备都有些什么含义。一是做好考试的准备，二是做好失败的准备。
教练从林屿谦刚才的话里，感受到了一股破釜沉舟的语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他同时又在感叹，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学生。
“好好加油。”林海山拍了拍林屿谦的肩膀，“每天照常来训练，别让你爸知道就行。”
“嗯。”
“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教练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第三节晚自习下课有一会了。”
听完教练的话，林屿谦赶忙和教练说了句再见。
出了办公室，他直往教学楼跑。来到四楼，他看见教室的灯都关上了。
他走上了五楼，五楼也是漆黑一片。他借着操场上照进走廊上的光，从教室的后门走了进去。
窗外的光很暗淡，但足以让他看清自己的书桌。
桌上的纸条已经不见。
看来她已经回家了。
不过方才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给她留了张纸条。
大概是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还在教室里吧。
万一呢。
这次没有万一。
林屿谦手上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下来。
“诶诶诶，干嘛呢！”
巡查的保安出现在了前门，手电筒刺眼的光直往林屿谦座位的方向照。
刺眼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低了低头。
手电筒的光也照在了课桌下的地板上，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掉落在了地上的纸条。
巡查的保安大叔举着手电筒走上前来，看到了林屿谦胸前的校牌说，“还不回去？”
林屿谦抬起头，“马上。”
“刚才还有位学生也在这，就大概五分钟之前，你们现在走得是越来越晚了。”
“男生女生？”
“一位女同学。”
巡查的保安大叔接着说：“快回去吧，教学楼要落锁了。”
说完，巡查的保安大叔就拿着手电筒走了。
林屿谦蹲下来，捡起了那张掉落在地上的便签纸。
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很冷。
他心想，走快点，应该还能赶得上。
他背上书包，拿起了挂在课桌前面的那把透明雨伞。
他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还没走出学校，天空中就开始飘起了雨。
他想起，今早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她带把伞。
脚步变得更快了。
走出校门一点距离，他往前看。
那时候的雨已经很大了。
雨滴重重地砸在了伞上，发出了声音。
周遭也全是雨声的淅沥。
他看见不远处的公交站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庆幸她在那。
他担心她有没有淋到雨。
他心里夹杂着焦急的情绪。
于是，他径直走上前去。
没有一刻的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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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第39章
那场冬雨夜， 不仅是刻进了谈夏的脑海中，就连林屿谦也难以忘记。十多天过去了，林屿谦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晚， 他站在离公交站不远的地方，看见了路灯下在公交站里躲雨的谈夏。
对于谈夏而言，那晚的场景也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思绪中， 那把伞还出现在了她的梦里。梦里她一个人撑着那把内侧贴了线条小狗贴纸的伞， 走在一条路上。那条路离机场很近， 梦里， 除了雨声之外，似乎还能听见飞机的声音。
谈夏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见那把伞。难道是放在家里的缘故？
那晚的路灯下， 谈夏看清楚了林屿谦之后， 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去哪了。
林屿谦刚想回答，就看见了公交车闪着车灯。
有一辆公交车要进站了。
下意识地，林屿谦收起了伞， 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公交站的站台上。
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谈夏还站在原地。
直到她感受到了林屿谦跟她靠得很近之后， 她才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被收起的伞上还在往下滴这水。
意识到跟谈夏靠得很近的林屿谦， 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 两人中间的距离， 足可以经过一条小狗。
林屿谦的背后受到了一点雨水的拍打。
他开口说：“教练临时找我有点事， 且今天我手机没电了， 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谈夏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
“嗯。”答应完， 林屿谦就把手上的伞递给了谈夏， “这把伞有点小，给你。”
“那你？”谈夏立即接话。
“我？”林屿谦说，“从许泽那拿了一把，他那有三四把伞，全是囤的，说以防万一，哪天下雨我们几个有用。”
雨势小了些许，两人起身往家里走。
雨过树叶，淋湿枝头，湿润空气。
没走出去两步路，林屿谦就开口了，“要不？我们俩打一把伞吧？打两把伞，怪不方便的。”
“行，正好我也不想撑伞了。”谈夏走到了林屿谦的伞下，把那把小小的透明伞给收了起来，拿在了手上。
直到回到家，谈夏都没把那把伞给林屿谦。
原因很简单，她忘记了。
后面的几天都没有下雨，自然也不用带伞出门。
其实每天早上，谈夏都想着把伞拿走，带到学校去，还给林屿谦。每晚放学后回家，谈夏总会往阳台上的那把伞那看一眼，当作提示自己，明天出门，一定要带伞，可偏偏就是每天早上出门前就会忘记。
这天是周五，早上，她终于把这把伞带了出来。
原因是有点下小雨。
到了教室，把伞沥了水，谈夏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张小狗的贴纸，贴在了那把伞内侧原先贴纸处的旁边。
原先的贴纸，经过时间的摧残，已经变得有点若影若现的了。这次还伞，干脆换张贴纸。那场雨没下多久，下午时分，天空就放晴了。伞已经干透，谈夏把伞挂在了课桌旁，打算放学的时候给林屿谦。
这周五放学放得早，谈夏收拾好书包之后就去了楼上的二十班。
二十班本身就没有多少同学，现在这会子，教室里面除了林屿谦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
林屿谦趴在桌子上。
在睡觉？
谈夏拿着伞走了进去，步子很轻，很轻，她走到了林屿谦的课桌前。
林屿谦没有反应。
真睡着了？
要睡就回家睡，在教室里睡觉多不舒服。
谈夏拍了拍林屿谦的肩膀。
一下。
两下。
没有反应。
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谈夏绕到了林屿谦趴着露出脸的那边，她顺势坐在了许泽的座位上。
林屿谦睡觉时的样子，还怪……
有点像一只睡着了的小狗。
悄悄地拍张照片。
谈夏拿出了那台CCD，找好角度，对着林屿谦的脸，按下了快门键。拍完照，谈夏仔细的看了看那张照片。
见林屿谦还没醒，谈夏索性拿出了手机，给他再拍了一张。
又一张照片出炉。
“拍好了没？”
“嗯？”谈夏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醒了？”
林屿谦慢慢地坐了起来，“压根没睡。”
“你又装睡？”
“没装。”林屿谦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看看你手机里的照片，把我的脸放大看看。”
谈夏照做。
放大一看……
谈夏看见了林屿谦微微睁开的双眼。
谈夏：“……”
林屿谦见谈夏发现了他微微睁开的双眼，笑了一下。他拿起了身后的书包，“走吧。”
“你晚上还是要早点睡的。”谈夏说，“我看你都困成狗了。”
“睡的很早，特别是昨天晚上。”
“走这么快干嘛？”
“回家睡觉。”
两人在电梯间分别。
林屿谦到家之后，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就回了卧室。
睡前，他吃了粒感冒药。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屿谦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特别的难受。
中午的时候，他去了趟医务室，拿了盒感冒药，回到教室后，他立即就吃下了一粒。
嗜睡就是一大副作用。
没睡多久，林屿谦就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了。顶着睡眼朦胧，他走到了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退烧贴。
贴好退烧贴，把包装盒放回冰箱里，林屿谦打算回房间继续睡觉。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了敲门声。
走到门口一看，门外站着的人是谈夏。
林屿谦打开了门。
“你感冒了？”这是谈夏见到林屿谦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
眼前的林屿谦，额头上贴着块退烧贴，还是歪的，脸颊有点泛红。林屿谦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见到了谈夏，硬是强撑了一下精神。
“嗯。”林屿谦说，“你先进来。”
“我爸妈怕你没吃晚饭，让我上来给你送点吃的。”谈夏走到餐厅，把手上的饭盒放到了桌上，“他们怕你一个人孤单无聊，让我陪你一起吃饭。”
林屿谦坐在了餐桌前，帮谈夏一起打开饭盒。
“你该不会是我传染的吧。”
“应该不是，应该是这两天训练完没及时擦汗穿衣的缘故。”
“咱俩身份互换了。我来照顾你。”
林屿谦笑了笑，“那你可背不动我。”
大约是在五六天之前，谈夏得了感冒。那天是周末，但谈夏的爸妈都不在家，他们都在医院科室里加班。
谈夏量了两次体温，最后，她确定了，自己感冒发烧了。
巧的是，同样的，林屿谦敲开了她家的门。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到了门口。
林屿谦见到谈夏的第一眼，就问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感冒了？”
当时，林屿谦本来是想下来找谈夏问题的。见状，林屿谦直接把手上的试卷放在了桌上。
谈夏坐在沙发上喝热水。
“去医院。”
“好——”谈夏拖长了尾音。
林屿谦立马打了车，带她下了楼。
车上，谈夏睡着了。到达海蕴医院门口时，谈夏都没醒。
林屿谦索性先下了车，绕到了另一边，直接抱起了谈夏。
谈夏被这动静给弄醒了，她一睁眼，就看见了林屿谦的侧脸。
见谈夏醒了，林屿谦便开口说，“抓紧我。”
林屿谦已经联系好了海蕴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刚进急诊科，林屿谦抱着谈夏直奔了诊室。
明亮的诊室，安静的房间，医生的低语，谈夏又犯起困来。
再醒来，已经是在病房里了。
点滴还在滴着水，房间里的灯很昏暗，特别适合入眠。谈夏低头，看见了林屿谦趴在了病床边。
手机放在了旁边，谈夏心想，大概是林屿谦给她放在这的。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半夜四点半。
谈夏的动作很轻很轻，她坐在床上，望着四周的房间发着呆。
刚刚好像做梦了。
梦里她好像到了棵樱花树下，她在那看书。风一吹，樱花会落下。落下的樱花还落到了树上，谈夏一抬头，粉色的樱花像是撒满了蓝色天空一样。
那梦好像还有点无厘头。
天空中划过了一个纸飞机，谈夏跟着纸飞机所飞向的方向看了过去。她站起身来，试着追上那个纸飞机。
她不知道纸飞机要飞向哪里，她追着追着就停了下来。
忽然，天空变了天，下起了雨。谈夏想赶紧跑到樱花树下躲雨。可她回头，却没看见那棵樱花树。
这在哪？她不清楚，但她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把透明的伞。
先不管是从哪出来的，打伞避雨再说。只是刚把伞撑开，天空就放晴了。
谈夏：“？”
我又不是阳菜……
她把视线看向前面的天空，前方出现了晚霞和落日。眼前的天空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甚至开始晃她的眼睛……
然后她就醒来了。
谈夏醒来了后的没多久，林屿谦也醒了过来。当时的谈夏已经没在发呆了，她在看着手机。
林屿谦看向谈夏问道：“好点了没？”
“你醒啦。”谈夏说，“我好点了。我在看外卖，肚子有点饿了。”
“海蕴的餐厅很好吃，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对哦，忘了海蕴的餐厅了，但是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做，有值班的厨师。”
“我猜你知道我想吃什么。”
“豆浆粥，对吧。”
谈夏点了点头。
“我马上回来。”
“辛苦了。”在林屿谦出门前，谈夏说了句。
林屿谦停下了脚步，“不辛苦。”
“还有……今天你抱着我去诊疗室的时候，辛苦了，谢谢。”
谈夏的这句“谢谢”说得很小心翼翼，说好像太刻意，不说好像又不太好。
林屿谦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便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
林屿谦上次在办公室里谈及到的那场比赛很快就到来了。
谈夏原本应聘的职位是解说员志愿者，结果给她调到了医疗救援志愿者的队伍里去了。
后来，谈夏还挺感谢这个调剂的。如果不是这个调剂，她可能没办法和林屿谦分到同一个时间。
林屿谦比赛的时候，她正好是那场比赛的医疗组志愿者。
谈夏提前就位在场上。
林屿谦刚上场时，两人的视线正好碰上。
比赛正式开始。前两场，林屿谦发挥的特别的好，进攻和防守都出乎对手的意料。
虽说是邀请赛，林屿谦仍然在赛前公布对手的时候去研究了他的打法。因为单从手臂酸疼的疾病这一点来说，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打球。万一这个手臂酸疼的病运动员“职业病”的话，那就要担心担心他的生涯了。
所以，他几乎是把这场比赛当作是最后一次去对待的。
第三局开始没多久，林屿谦的背部就泛上了一阵强烈的刺痛。这种刺痛从肩膀蔓延到脊柱，甚至有点钻心感。
他在疼痛起来了之后，迅速放掉了一分，叫了暂停。
他下到场边。汗水密布在他的额头，他正喘着大气。
谈夏本来想上去询问林屿谦情况怎么样，奈何因为他没有申请医疗组上前，教练不在场所以也没有进行申请，谈夏只能在不远处默默的关心着。
暂停终止，林屿谦的疼痛感依旧没有缓解。
他打算这一局先放掉。
他需要休息。
正当林屿谦放下水准备上场时，他背部突然感觉到了猛烈的撕扯疼。
他立即扶住了桌子。
但是没用。
他眼前猛的一黑，缭乱无比。
然后，他看见了天花板上挂着的刺眼的光。
强光的刺激让他想不由得闭上眼睛。
直到他闭眼前，他看见了谈夏的脸。
他的身体也感受到了谈夏的触碰。
她抓紧了他。
呼喊着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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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直播是被突然掐断的。
场上的情况过于混乱。
但好在， 急救车是在第一时间里到达现场的。
医疗组的医生冲上前之后，立即对林屿谦展开了施救。来来往往的人出现在谈夏的面前，让她觉得像是在梦境中一样。
她知道有关林屿谦的消息， 是在24小时之后。
她和李禾风吴川他们一起去到了医院。
谈夏什么都没带。倒是李禾风和吴川还准备了一个果篮。
几人来到医院，走到了骨科。
林屿谦住的是单人病房，几人到的时候， 病房里只有林屿谦一个人。
“哟。”林屿谦穿着常服站在窗边回头说。
吴川瞬间放下了手中的果篮， 跑向林屿谦。
“哥们你要吓死我， 昨天的时候， 咋突然晕倒了。”
“小事哈。”林屿谦拍了拍吴川的肩膀，“就是最近训练太累了。所以我昨天得出了一个经验，不要在高三接比赛， 容易吃不消。”
“你是不知道， 昨天的场面有多吓人。”谈夏说。
“对不起啊。”林屿谦说，“吓到你了。”
李禾风和吴川：“……”
二位，这里不是无人区谢谢。
“走吧。”林屿谦说，“出院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在骨科？”
“哦——”林屿谦的眼睛不自主的往右边瞟了一下， “运动康复科也在这边，一起的。没什么大事， 我们队医看的， 技术老好了， 放心哈各位。”
“那就行。”谈夏说， “我爸妈跟我说， 你接下来住在我们家？”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没想到我爸妈竟然开始关心我起来， 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正好哈， 一起准备高考。”
听完这句话， 林屿谦迟疑了一下。
他没点头。
随后却又补了一个点头。
他在心里说了很多遍对不起。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点头。
这样的话，就算他骗了她-
林屿谦正式重新入住谈夏家的那天是12月24日，平安夜。当天晚上老师们有集体备课，所以晚上没有安排晚自习。
那天，林海山和张蕴罕见的来接了林屿谦放学。那天谈夏和林屿谦一起回家，在谈夏的记忆中，上一次坐林屿谦家的车放学，还是在小学的时候。
谈夏家今晚特别的热闹。
热闹到厨房里是林海山亲自下厨。
谈江南和何霞还在打趣着，林海山董事长竟然还亲自下厨做饭。
主菜是火锅，谈江南和何霞负责准备这项，张蕴则在一旁准备甜品和饮品。谈夏和林屿谦也没有被催去学习，两人正坐在客厅的幕布前看《分手的决心》。
厨房里正在热火朝天，两人手中的饮料已经见了底。
谈夏起身去拿新的饮料。
刚到厨房旁，她就不小心听见了厨房里的人的谈话。
是张蕴和何霞。
“先麻烦你们了，等我和老谈处理完手中的工作就立马回来。”
“没事的。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俩孩子也是带。”何霞说，“况且，屿谦不早就成我干儿子了吗？”
“等我和老谈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估计签证也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去国外。”
“嗯。国外的技术还是趋向成熟一点。”
技术？什么技术？
羽毛球吗？
谈夏躲在冰箱门后偷听着。
“梅氏那边我找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放轻松，先在我们医院科室缓一下，教授我联系好了。”
我去！
林屿谦这是未来要走大职业道路了。
竟然还要到国外去拜一个叫“梅氏”师傅的师，学羽毛球。
不得了了。
在医院科室缓一下，估计是想要彻底解决他训练带来的肌肉关节问题，以便以后更好地出现在赛场上。
厉害了哈，谦谦同学。
谈夏不禁在心里感叹着。
怪不得谈江南和张蕴回来了，原来是终于发现自己儿子林屿谦在羽毛球方面的大天赋了，要着重培养了。
谈夏还想着，等下她就去找林屿谦要签名。万一到时候林屿谦火了，她就可能永远要不到他的签名了。现在去要，或许以后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但是……
谈夏突然想到，林屿谦要去国外的话，就不能和她一起上大学了。
想到这，谈夏短暂的蔫了一会。
但她立马就振作了起来。
这有什么的。
好朋友林屿谦能够去到更好的地方，接受更好的羽毛球训练，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可不想成为林屿谦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竖一百个大拇指，支持林屿谦出国去拜师学习。
谈夏关上了冰箱门，只是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冰箱门关上的声音有点响。
但她没顾上这些，脑子里想的全是林屿谦从国外学成归来后的样子。
“嘭”的一声倒是引发了厨房里的人的注意。
“糟了，夏夏不会听见了吧？”张蕴说，“屿谦特意嘱托不要告诉夏夏的，怕耽误她高考。”
何霞把头往厨房外探了一下，说：“应该没有，她上去的时候蹦蹦跳跳的，要是听见了，估计会来质问我们。”
谈夏哼着歌回到了客厅，给林屿谦递了一罐汽水过去。
“你要出国？”她几乎是没有犹豫一下地说出了这句话。
林屿谦的脸上顿时泛上一阵猝不及防，他在大脑里开始迅速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去回复她。
谈夏坐回到了沙发上，“懂你哈，出国了就好好学技术，到时候回来称霸赛场。”
林屿谦：“？”
拿错剧本了？
他被这话给呛了一下。
“诶，你等等。”谈夏起身，“我上去拿个本子，你给我多签几张名。”
谈夏说完就从沙发上起身跑向了书房。
林屿谦的心里依旧充满问号。
她是不是知道了。
她是不是在装些什么？
他不希望她在装。
这样，她就是真的不知道。
今天在谈夏家书房收拾自己书本的时候，林屿谦意外的发现自己把那张报告单给带了过来。他想了好久，都没想到要把报告单放哪里。他按照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将报告单压在了书桌上的那台iMac下面。应该不会轻易有人动电脑的位置，放在那最好。
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台iMac下面会藏着什么秘密。
他趁谈夏不注意的时候，跑到了书房重新确认了一遍。
嗯，还在。
他立即给自己定了个备忘录，出国前记得把这张纸带走。
…………
吃过晚饭之后，谈夏就和林屿谦下了楼。林屿谦说想一起散步，说是一起出去过平安夜。
谈夏是不想出门的，因为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只是她耐不住林屿谦的软磨硬泡，还是裹上了自己的衣服。
刚到客厅，她就看见林屿谦已经站在她家的家门口了。
谈夏走上前去和林屿谦一起出去，关上门后她打量了一下林屿谦的衣服。
他穿的偏深色，而她穿的偏浅色。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来到楼下，首先迎接他们的，是寒冷的东风。南方冬天的空气里仍然有着不低的水汽，那风不只是停留在你衣服的表面，还会让你有种感觉太冷的刺骨感。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林屿谦下楼。
走在林屿谦的边上，谈夏冷冷地丢出来一句：“你以后还是别撒娇了。”
林屿谦听到谈夏的这句话之后，愣在了原地，“啊？”
刚刚明明是在软磨硬泡！
哪里有在……
撒！娇！
见林屿谦没跟上来，谈夏停下了脚步。她双手抱在身前，转身看向后面的林屿谦。
“冻傻了？”
林屿谦：“你才冻傻了。”
他说完就追了上去，跑到了谈夏的身边。
没走出一百米，他就低下了头看向谈夏问道：“我刚刚哪里有在撒娇？”
“有。”谈夏用着一副肯定和笃定的语气说，“绝对有。”
“没有。”
谈夏转头看向林屿谦，那时林屿谦还没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
靠得有点近了……
谈夏立即把头转回去，看向了前面，说：“下次你打电话，我要录音，让你自己听听。”
听完谈夏的话，林屿谦也抬起头看向前面的路了。
他笑了一下。
谈夏疑惑地看向他，好像在说，你有毛病？
“我们要往哪走？”
林屿谦回答说：“随便走走。”
谈夏问：“好无聊啊，你听歌吗？”
林屿谦答说：“为什么不呢？”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了耳机。刚把耳机盒打开拿了支耳机给她递过去，没想到谈夏也把她的耳机给递了一只过来。
林屿谦和谈夏两人的手碰到的那一刻，纷纷都没有拿稳各自手上的耳机。
两只耳机掉落到了地上，刚好，还是在两个路灯的中间，那段路上最黑的地方。
耳机和地面触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谈夏说：“要不要这么有默契？”
林屿谦说：“要不我们现在找找？”
“那当然，我掉的左耳的。”
谈夏再次打开了耳机盒，确认一下，哪只现在还在盒子里，“我掉的是右耳的那只。”
两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弯下腰看着地上。
“我一开始还以为拿错了，本来是想换掉的，没想到那一下我刚要把它收回去，我们俩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两人找了周围一圈，都没有看见耳机的影子。林屿谦抬起头问：“你看到了吗？”
“没有。”林屿谦说，“我倒是看到了我们俩刚才站的地方的旁边，有个下水道井盖。”
谈夏：“啊？”
两人立即把手机闪光灯的光对向了那个下水道井盖。
这个长方形的下水道井盖中间的横杠条条之间，还挺稀疏的。
林屿谦和谈夏：“……”
“算了。”林屿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早，IFS那里的Apple还没关门。”
“那我们走吧。”谈夏说，“现在就去买一副。”
打车可能会在IFS附近堵一会车，两人还是选择了地铁。今晚地铁上的人也不少，在IFS那站，几乎整趟车的人都下了车。
两人没犹豫一点，直奔了Apple。
林屿谦和谈夏之间有个共同的特点，买东西做决定的速度特别的快。进店到出店，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
两人也没买新款，都是买的原来的一样的。林屿谦和谈夏都喜欢半入耳式的耳机，入耳式的两人都不太喜欢。
走出Apple，两人没打算直接回家。
今晚都到这了，不如逛逛再走。
谈夏问：“去哪？”
林屿谦还没想好去哪，他回答说：“要不……”
紧接着，他心里立马蹦出了四个字。“去矢量书店。”
林屿谦笑了一下，“和我想得一样。”
矢量书店里的人也不少，但很安静。走着走着，谈夏和林屿谦一起停在了那本名叫《通往夏天的隧道，再见的出口》的书前。
长长的书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这本书书店给出的标签是“科幻、悬疑、冒险”。
林屿谦拿起了样书，他还挺感兴趣的。
他看向身边的谈夏，她看上去也挺感兴趣的。
“我要买这本。”谈夏小声说。
“巧了，我也是。”
两人把那本《通往夏天的隧道，再见的出口》拿在了手上，又在书店里逛了一圈。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书了。
他们走到了收银台前。
林屿谦把手伸了出来，示意谈夏把书给他。
“我自己付。”
“先一起买了呗，一会你转我钱不就行了。”
说完，林屿谦接过了谈夏递来的书。
两人卖完了书就去了矢量咖啡。
咖啡馆里面还是一样的人少。
里面比书店外面安静多了。
“这样吧，你帮我买饮料，你就别转账给我了。”
看了一下饮料的价格，和那本《通往夏天的隧道，再见的出口》差不多，谈夏说了句好。
谈夏问林屿谦想喝什么，林屿谦说都行。
她跟店员说点两杯冬日特调气泡水。
“两位成年了吗？”店员看向林屿谦和谈夏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店员摇了摇头。
店员笑了笑，“不好意思哈。这款冬日特调气泡带有一点酒精度数，未成年人不能购买。”
被年龄限制了消费。
两人沉默。
见状，店员继续说：“如果想喝气泡水的话，推荐你们可以点青提气泡和桃子气泡，这两款的销量还不错，还是我们矢量CP榜单上的第一。”
“CP榜单”？
这是个什么东西？
谈夏看向店员。
店员继续解释：“初冬开始，矢量就推出了一个活动，名叫‘今年冬天会遇见心软的神吗？’，我们根据往日的消费数据，评选出了CP小情侣之间最爱一起点的几款饮品，排出了CP榜单。购买矢量CP榜单上的饮品并配图和文字‘今年冬天在矢量书店会遇见心软的神’，外加附带本店定位一起发布朋友圈，可以每杯减5.2元。”
店员说完停顿了一下，“你们……要不要考虑参加活动？”
“可我们不是……”林屿谦和谈夏异口同声说。
两人语气还很急，像是在解释什么一样。
“没事啊。”店员说，“不一定是要情侣才能参加的。”
“哦。”两人尴尬的说。
谈夏说：“那就一杯青提气泡，一杯桃子气泡。”
林屿谦还在刚才的尴尬里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谈夏的话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句。
也没人说他们是情侣啊。
他在解释什么。
矢量咖啡今天没有放音乐，小电视上，正在放着冬日必备韩剧《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
两杯气泡水上桌后，店员就开始引导他们拍照。
照片拍好，两人在手机上编辑着文案。
一分钟后，两条一样的文案和一样的定位出现在了朋友圈。
“今年冬天在矢量书店会遇见心软的神。”
就着现场播韩剧的气氛，两人聊了聊各自看过的韩剧。
聊着聊着，气泡水就见了底。
明天是周一，还是要早点回去的。拿上刚买的书，两人就走出了矢量书店。
谈夏和林屿谦都有点困了，两人决定打车回去。
刚上出租，谈夏就想闭眼了。
“别睡。”
刚想眯一会，谈夏就听见了林屿谦的声音。
谈夏看向林屿谦说：“干嘛？”
“睡着了，我可不……带你回去。”
“没感冒，不需要。”
“谁说我要抱你回去了。”
“我也没说。”谈夏岔开话题说，“你感冒好点了没？”
“早就好了，谢谢你那两天帮我带笔记，给我带饭。”
谈夏从包里拿出了丢失了一只的耳机，给林屿谦递了过去，“送你了。”
林屿谦：“？”
“反正平常这边的耳朵也是给你的，就算是物归原主了。”
“那你等等。”林屿谦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个耳机盒，他给谈夏递了过去，“给你，这只平常也是留给你用的，物归原主。”
“行。”
两人交换了耳机。
后面的路程，谈夏还是睡着了。
快到家时，林屿谦并没有没叫她。
相反，他还很轻声地说：“起床啦，到家了。”
谈夏醒了过来，带着一副睡眼朦胧的语气，对林屿谦说了句：“晚安。”
睡傻了？
听完谈夏的话，林屿谦看着她笑了一下。
好突然的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谈夏刚才那句“晚安”说出来，林屿谦就是想笑。尽管，这看起来好像很莫名其妙。
路灯的光透过玻璃车窗照了进来，悄悄地路过了谈夏的脸。
谈夏睡眼朦胧的样子，这下是看得更清楚了。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家门口了，再叫一次。
林屿谦依旧是温柔的声音，甚至，比刚才的还要温柔，再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心软的语气，“起床了，现在不晚安。”
谈夏醒了过来，“等会晚安。”
林屿谦说：“好，晚安。”
在那句晚安结束之后，林屿谦的心里顿时泛上一阵后悔。
他在后悔着今天晚上的一些瞬间。
他不应该让她产生这些记忆。
因为，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继续掉落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