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的爱人是咒灵
巴巴托斯被一锤子砸回了自己的宇宙，临走之前还不忘留下卷土重来的资本——祂将与祂属性相合的蝙蝠侠标记为“门户”，计划下一次使用更加完善的仪式，将祂和蝙蝠侠进行【置换】，到时候就算是宇宙规则也无法再排斥祂。
不过这些就是后话了，祂想要达成目的还要经过更长时间的筹谋，目前祂只能无能狂怒地回到黑暗多元宇宙。
“超人！”
蝙蝠侠还在应对着哈斯的攻击，视线捕捉到超人追逐着退去的黑暗狂奔。
“B！阿真还没有出来！”
两个宇宙间的通道开始弥合，刚才还探出个脑袋的咒灵又不见了踪影。
酋长夫妻见状，返回来重新加入战场应对蝙蝠部落的反扑。
“铿！”
钉锤架住了哈斯的匕首，酋长拦在蝙蝠侠身前：“快去帮你的同伴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战斗了。”
“谢谢。”蝙蝠侠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没再去管哈斯怨恨的诅咒，转身跟着超人的路线一路追了过去。
等他抵达时，原本能通过一条巨龙的裂缝只剩下一人大小，超人半个身子都没入漆黑之中，似乎在抓着什么东西，不远处还有一个蝙蝠部落的人试图趁机偷袭。
蝙蝠侠二话不说解决了偷袭者，甩出了一条绳索套住超人，奋力将人往后拉。
为了保证巴巴托斯被完整排斥出去，阿真自然也要让自己处在“异常”的状态，无法提前脱身。
他的力量还在暴动状态，黑暗多元宇宙的恶意几乎将他淹没，降临失败的巴巴托斯也不忘实施报复手段，让他迟迟无法平息。
混沌之际，一只手拉住了他。
金色的灵魂就像黑暗中的灯火，为他指明了离开的方向。
咒灵轻轻笑了起来。
超人正在努力将恋人拽出黑暗，可纵然他有超级力量也很难抵挡世界层面的排斥，哪怕大半身子陷入其中也没能撼动一丝一毫。
忽然，他感觉到对面阻碍他的力道松懈了一瞬。
超人眼神一凝，浑身肌肉绷紧，抓住机会一鼓作气——
灰蓝色的发丝钻出黑暗，映照在他的瞳眸，他们踉跄着后退，在裂缝彻底弥合的最后一刻脱离了黑暗！
带着阴寒气息的躯体跌入他怀中，恋人的额头抵在他肩上，他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喘息。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恋人，平复着刚才紧张的情绪，直到感知到腰间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道。
超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一僵，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绳索，又顺着绳索一路看到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
“我想，你们应该记得我们在演穿越剧，而不是偶像剧？”
超人：“……为什么不能是穿越偶像剧呢？”
阿真：“……”
其实说不定是混邪cp同人剧。
“因为我不想当配角。”还是两个恋爱脑的配角。
蝙蝠侠收回绳索，正准备和小情侣一同返回战场帮助鸟部落，身后的空气忽然震荡起来。
斑斓的色彩像是被打翻的油漆一样凭空渗出，又缓缓扭曲成一个大型漩涡。
三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历史在这一刻被补充完整，因果闭环，跨越时间而来的旅者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们意识到，是时候该回去了。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余下的争斗，就不是他们这些外来者该参与的了。
三人看了看战场的方向，没了巴巴托斯的加持，蝙蝠部落开始节节败退，他们这些不杀人的超英也确实不适合参与“战争”。
放下最后一丝犹豫，他们对视一眼，果断踏入光怪陆离的时空通道之中。
***
正在和鸟部落酋长夫妻缠斗的哈斯也看到了远方的漩涡。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彻底失败了，神明没能降临，神使也即将离去，就连部落也元气大伤，不知多久才能恢复。
他喘着粗气，眼眶中都泛着狰狞的血丝，恶狠狠瞪着面前的“障碍物”。
“我哈斯·赛特在此发誓，我将永生永世追杀你们，就算你们的后代也无法逃开这诅咒！”
════════════
哈斯和酋长夫妻的纠葛，已经回到现代的三人不得而知。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大白天，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却也来不及休息，就要开始汇总这一次的时空穿越之旅。
蝙蝠侠和超人自然是要去正义大厅的，阿真原本也想跟去，然而在拿回自己手机的时候改变了主意。
被他放在家里的手机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中，已经快要被各类信息和未接来电堆满，仔细一看，全是安保公司那边的消息。
挂靠在他们这边的世界第一雇佣兵好像和刺客联盟那边起了矛盾，连带着公司也受到了些许牵连，虽然不至于直接打起来，但也需要一个重量级领导压阵才好进行谈判。
公司那边肯定联系不到最高领导“竹下悠真”，只能退而求其次尝试联系Boss摆明了特别信任的“五条先生”。
理论上，这当然也是联系不上的……坏就坏在他们居然联系上了？！！
【五条先生已经协助完成初步谈判，刺客联盟有意向和我们展开合作，进一步对接方案……】
后面的汇报内容阿真都没有心思注意了，他的视线全放在“五条先生主持谈判工作”这句话上，反复确认以防自己眼花看错。
——你们到底找得是哪个五条悟？！！
***
等到阿真cos好“竹下悠真”一脚踹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某位无良教师瘫在他的懒人沙发上，面前茶几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甜品，他的几位助理还被他指使得团团转，给他端茶倒水！
阿真：“……”
五条悟嚼着甜甜圈，看到他进来，相当自然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回来啦？”
哟哟哟！哟什么哟！
这是你地盘吗你就这么放肆！
阿真憋着气把无关人等清走，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顺手就端走了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小蛋糕。
“你怎么……”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对面先发制人，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叠文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愧是我啊，居然在异世界成为了王牌雇佣兵，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阿真：“……”
咒灵默默闭上了嘴。
五条悟还在细数“罪证”：“10月3日，独自灭掉马里兰州黑市地头蛇；7月21日，解决挑衅者；9月14日……啧啧啧，老师我的丰功伟绩真是难以一口气说完呢……”
他又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唉，我一个遵纪守法的老师，居然参与到了如此可怕的帮派斗争之中，这精神损失真是太……”
阿真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有什么精神损失？我看你玩得很开心才对吧！”
虽然他做得是有点不地道啦……但以五条悟的性格，也确实不怎么会在意这种事。
他可是非常有cos精神的！又没有刻意败坏人家风评！
五条悟挑了挑眉，只是用他马甲他倒确实不怎么在意，目前看来在这个公司里“他”的身份也很高，他也趁机通过公司的情报库知道了不少异世界的信息。
不过他还有点耿耿于怀的是：“‘Good Job Satur’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真：“这个嘛……”
五条悟眯起眼，指尖红光闪烁：“你再笑一个试试看？”
“咳咳……”阿真努力把笑憋回去，举手投降，“别别别……”
该说不说，他自己顶着五条悟马甲的时候听到这种奇怪空耳会觉得无语，但当五条悟本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只有看笑话的心思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其实只是一点点文化差异……”他努力比划了个“一点点”的距离，简单跟损友解释了一下，并且强调自己绝对有在尽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然后他也算老实地说了自己使用“五条悟”马甲的阴差阳错，以此证明自己并非故意迫害。
当然，最早那个“干坏事不想报自己真名”的初衷，就被他丝滑地忽略过去了——朋友之间，偶尔也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嘛。
五条悟轻哼一声，收回了指尖蓄势待发的【赫】。
这点小插曲过去，两人都没有太放在心上，几句拌嘴很快找回了曾经的相处模式，然后开始进入正题。
五条悟帮着处理的那点事情不算太重要，毕竟刺客联盟也知道他们公司只是挂靠的，只要有个态度在，他们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给自己树敌，甚至还有点业务想合作。
具体的合作事宜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敲定的了，这些暂且不在阿真最近的关注范围内，算算时间，五条悟在这个世界的时限也差不多了，他们需要把最重要的事情处理了。
“我要的东西带了吗？”阿真理直气壮伸手。
五条悟大长腿一动，脚尖从茶几下勾出一个木盒，捡起来递给他：“喏，我可是从家里忌库挑了最好的给你。”
阿真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把小臂长的短刀，刀柄由玉雕刻而成，刀身上还有类似勾玉的纹路。
“特级咒具——八尺琼勾玉。我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还有老头子不太乐意。”
八尺琼勾玉是日本神话的三大神器之一，跟神话传说对应的“八尺琼勾玉”当然在天皇手上，那就是一块正经的玉。
五条悟带来的咒具只是叫这个名，就像叫天逆鉾的也不是真的矛，不过以神器命名的特级咒具总会比一般咒具更加强大，八尺琼勾玉的特点就是“退魔”，不需要主动发动攻击，只要随身携带，普通咒灵就不敢接近，就算对特级咒灵也有威慑力。
五条悟抬起墨镜，用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咒灵：“不过你现在也用不上它吧。”
就算是一年前梦境中看到的真人，实力也已经远超他见过的所有特级咒灵，特级咒具对他没什么用。至于现在……
“又不是现在用。”
阿真的指尖轻轻触摸上冰凉的刀身，一阵轻微的“刺啦”声，他抬起手，原本白皙无瑕的手指已经变作一片焦黑。
他若无其事地用术式把伤势复原，又看了看和短刀摆在一起的咒具眼镜，重新合上盖子，直视五条悟认真道：“谢谢了。”
五条悟还不太习惯他突然正经的样子，放下墨镜重新挡住眼睛，转移话题一样问道：“你本体去哪了？”
从真人一进门他就发现了不对。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咒灵在这里的升级速度可比坐火箭快多了，然而他现在见到的真人，咒力量别说跟上次比了，就算跟他们世界普通的特级咒灵比都相差甚远，估计勉强也就算个……二级吧。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做事方便而分身，真人肯定不会只给分身这么点咒力，更不会只用分身来见他。
想必是出了点什么意外。
“本体啊……”阿真捏着下巴组织措辞，“本体应该在……吃自助餐？”
五条悟：？？？
阿真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下次见面，你就可以叫我‘神明大人’了，六眼神子先生。”
五条悟：“……”
他看了一眼木盒，表情有点匪夷所思：“你就准备用这个对付‘神明’？”
虽然它叫神器的名，但它真不是神器啊！没必要给它安排这么沉重的任务吧！
“我会参照这个世界的神器再给它加强一下，只要不会轻易损坏就好了。”阿真放下盒子向后一靠，看向窗外，眼神悠远，“这个世界有实力对付神明的很多，只是缺乏针对的手段，无法造成真实伤害而已。”
“比如我亲爱的男朋友，他可不比任何神明差。”
——这就是他的“备用手段”。
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祓除咒灵的，如果他失控，如果他不再是他，那么他必须要留下克制的东西才行。
一个合适的武器，加上足够强大的使用者，足够成为“保险装置”。
至于“使用者”可能因此产生的痛苦……他相信他的光能够挺过来的。
对此，五条悟的评价是：“他摊上你可真倒霉。”
阿真轻笑道：“谁说不是呢？”
════════════
五条悟走了。
阿真赶回来的时间卡得刚好，五条悟把东西给他之后也就剩半小时，他们互相聊了聊各自世界的情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喂，真人。”站在波光粼粼的时空通道前，五条悟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
“那些特级咒灵老是来高专骚扰，很烦人的。”
所以——你要记得回来把他们带走。
“我知道了。”咒灵笑了笑，“可别把我想的太弱了。”
备用手段只是备用，虽然事发突然，可他也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五条悟勾了勾唇角：“那就，祝君武运昌隆了。”
他说着，转身踏进了时空通道中。
***
克拉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恋人贴贴了。
自从他们回到现代，就一直忙到脚不沾地。
阿真去了趟公司之后回来就一头扎进了梦境维度，说是要和梦君商讨多元宇宙的时空问题。
蝙蝠侠忙着处理猫头鹰法庭，顺藤摸瓜发现这些猫头鹰投资了一个研究粒子对撞机的实验室，然后又进一步发现“蝙蝠金”的诞生需要粒子对撞和宇宙之火。
宇宙之火就在哥谭地下，而哥谭的钢材厂也被猫头鹰法庭掺杂了黑暗多元宇宙的金属，也就是说目前哥谭几乎所有的建筑中都含有这些特殊的金属成分，布鲁斯只要在哥谭就会处于金属的感染之中。
好在粒子对撞机没有那么容易研发出来，就算按照正常进度至少也还要好几年，更何况这实验室虽然是合法的，蝙蝠侠不能对实验人员做什么，但可以利用一些外部手段进行干扰，比如卡研发资金什么的。
除此之外，超人也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满世界抓邪教（主要是这么多年来发展出来的巴巴托斯信徒），从根源上杜绝他们的召唤仪式。
当然，对于蝙蝠侠来说这些还不够保险，把这些做完之后，他就准备找医生一起商谈一下当初在远古时代他是如何限制住巴巴托斯的问题。
然而在他行动之前，从梦境维度出来的阿真先和男友摊牌了。
“你的本体还在黑暗多元宇宙？！”
克拉克霍然起身，按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把人扫描了一遍——依然分辨不出区别。
他曾经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真真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拿个分身糊弄他他压根发现不了！
“以当时那种排斥力度，我本来就不可能脱身，”阿真安抚地拍了拍恋人的手，“其实黑暗多元宇宙和常规宇宙也没有太大区别……”
当时克拉克在黑暗中抓住了他，可他很清楚自己走不了，抛开时空的排斥性不提，身负五种金属的他只要一回到常规多元宇宙就是个现成的门，让巴巴托斯更容易找到机会入侵。
所以他主动切断了那只手臂，力量暴动的他分不出太完善的分身，只能勉强凝聚出了一个比较弱小的分身骗过世界规则，跟着克拉克返回。
也是因此，这个分身的灵魂含量很少，咒力也不多，只有为了方便前往梦之国而塞满的红宝石能量。甚至为了防止本体那边的力量影响到分身，他还主动切断了联系，二者无法实时共感。
分身按照本体的规划拿到了咒具，又跑去找墨菲斯帮忙强化咒具的力量。
关于这一点，本体在确定备用计划之后就跟梦神商量过了，对方当时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却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告诉他可以。
等到分身带着八尺琼勾玉找他，他才好像确认了什么一样，拿出了一种名为“X元素”的东西。
这和从拉撒路之水中提取出来的化学物X不同，X元素又叫“第十金属”，是一种纯粹的生命能量，甚至可以用来铸造宇宙。
事实上，墨菲斯为了自家这个特殊的子嗣，特意去找了自己的大哥【命运】。阿真是宇宙的变数，并不在命运之书的记载之上，而原本的命运也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了变化。
比如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巴巴托斯会顺利入侵常规多元，战胜祂的关键就是X元素。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他“墨菲斯”这个人格也早已消亡，自有第二代睡魔继承他的一切力量和记忆。
这些内容【命运】本不该告诉墨菲斯，尤其还涉及到了墨菲斯自己的生死。然而现在命运已经不知道拐到什么方向去了，就连【命运】本身都拿不准。他弟弟眼看着也不会换代了，告诉也无妨。
墨菲斯从【命运】那边确认了一些东西，然后放心地给了阿真承诺。等到阿真以分身的状态带着来自异世界的武器来找他时，他就知道是时候了。
命运无法判断的东西，梦神也无法判断，不过武器本身并不重要，阿真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他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帮助，“变数”自然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墨菲斯说，融合了第十金属之后，它就拥有了击败邪神的力量。”阿真把敞开的木盒塞到克拉克手中，“无论那个‘邪神’是巴巴托斯，还是我。”
“可是……”
克拉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恋人按住了唇。
“这只是以防万一的手段，就像你把氪石交给信任的朋友一样，不是么？”
克拉克沉默了，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他默认朋友收藏氪石，是因为相信朋友足够理智，能够制止未来可能失去初心的他。
可是放在阿真身上，真正需要动用的这种武器，需要由他亲自使用的话，那事情恐怕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能有那么理智吗？
或许有，可是……这太痛苦了。
“你是很坏的咒灵，阿真。”
克拉克拿开恋人放在唇上的手，又没有放下，而是就这样轻轻把脸贴过去。
低于常人的体温能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吐息，阿真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没有挣脱。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但是你爱我。”
“是，我爱你。”克拉克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叹息，“所以只能认命了。”
阿真勾唇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身体忽然一僵：“克拉克……”
“怎么……阿真？！！”
在克拉克略带惊诧的视线中，眼前人的身体开始逐渐沙化，灰黑色的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克拉克……等我回来。”
分身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像无数曾经被祓除的咒灵一样，原地崩毁，化为灰烬，从恋人的指尖流走。
?
第212章 反派就应该
多元宇宙的背面，堆叠了无数暗物质的、不稳定的“失败品”宇宙之间，飘荡着许多诡异扭曲的苍白肢体，还有乱七八糟的血液碎肉。
这里没有重力，那些肢体血肉就这样在黑暗之间无规律地起伏着，很快有一部分聚拢在一起，蠕动着化作一颗精致的人类头颅。
那头颅眨巴着他的异色眼眸，看向另一边的黑暗，开口道：“做龙不要那么小心眼嘛，巴巴托斯。”
黑暗深处，巨龙喷出一口吐息，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头颅吞没，也让他的话暂时止于步于此。
没多久，黑雾又像是吐垃圾一样噗噗噗吐出一堆血肉残骨，随后另一边飘着的肢体凝聚起来，头颅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他继续道：“你看，我也打不过你，你又杀不了我，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巴巴托斯不语，只一味把人撕成碎片。
某段自由的腿骨上冒出一张嘴，看起来还很无奈：“唉……我也理解，黑暗多元宇宙这个环境确实很容易让人……”
腿骨被撕成好几截，声音又从另一边传来：“暴躁……其实我的心情也不太好呢……”
巴巴托斯：“……”心情不好都是谁害的？祂原本心情好得很！
祂简直烦透了这个家伙，明明实力在祂眼里跟那些人类蝼蚁没什么两样，但偏偏也属于概念化身，又和黑暗多元宇宙的属性相合，不仅怎么也弄不死，复原速度还一次比一次快。
原本祂也只想把这个冒犯者撕碎几次发泄怒火，但因为对方实在太爱叨叨，祂又忍不住多撕了几次。
不过事情也到此为止了，同为“不朽”的存在，巴巴托斯也不想在这家伙身上耗费无用功——以邪神的眼力，祂能看出阿真的位格和实际“概念”的层次不匹配。
别看黑暗多元宇宙的能量好像对他有益，其实在这待久了他现在的人格化身早晚会被撑爆，到时候就只会和这片宇宙的【疯狂】融为一体。
巴巴托斯发泄了一会儿，发现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气，果断放弃了继续和阿真纠缠。
黑暗与毁灭的力量将这一片空间完全封锁，咒灵残破的躯体也被困在虚空之中。
巨龙一甩尾，不再理会打不死的小虫子，向着远方的无尽宇宙而去。
——祂还得为下一次降临做准备。
***
被困在无尽黑暗中的咒灵如愿以偿达成了“和平相处”的结局，等到巨龙飞远，散落的肢体蠕动着纠结在一起，如橡皮泥一般融合、拉伸，重新凝聚成人类的拟态。
咒灵安静地站在“囚牢”当中，垂着眼眸似在沉思，明明有着一副完美符合人类审美的样貌，身上的气息却几乎和黑暗多元宇宙的恶意融为一体，若有人能远远看到这里，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一具苍白的尸体，不带丝毫“人气”。
就像巴巴托斯看出来的那样，咒灵【疯狂】纵然不会死去，可拟态却难以承受暴涨的力量。金属能帮他延缓这个进程，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如果这个拟态消逝，概念中会重新凝聚人格化身，阿真能保证那依然是他的灵魂，却不能保证依然是他的性格。
更何况巴巴托斯也不会干看着，在他“换代”期间，无主的【疯狂】就是单纯的宇宙规则，他现在身处黑暗多元宇宙，巴巴托斯又有黑暗多元的掌控权，说不定就能找机会把他的本源据为己有。
从他选择进入黑暗多元宇宙的那一刻起，他和巴巴托斯之间就只有吞噬与被吞噬的结局，而以他的实力又根本打不过巴巴托斯，怎么想也只有他才是那个失败者。
——那可不行啊。
他的分身已经跟着克拉克回到了未来，要是他不能成功，克拉克该多伤心啊。
阿真环视四周，以咒灵的视力也无法穿透黑暗，也不知道属于黑暗多元宇宙的“地球”到底在何方。
地球是一切“剧情”发生的地方，就算是黑暗多元也不例外，想要找到机会，恐怕还需要从地球入手。
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先熬过这十几万年的时间。
虽然从科学角度看，时间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但至少在这个魔幻的世界里，【时间】是客观存在的。
【时间】是宇宙的基础，是最顶层的神明，也是无尽家族的父亲。就算是所谓的“黑暗多元宇宙主宰”巴巴托斯也无法越过时间的掌控。就算能看到、能认出蝙蝠侠这些“未来之人”，能够预测乃至针对性布局，祂照样要老老实实度过这十几万年。
巴巴托斯都不行，阿真更不行了。超英们有必要时可以穿越时空或许和命运有关，他能建立时空通道则大多用得是墨菲斯的力量——梦神可以沟通【黑夜】，而【黑夜】正是他们的母亲，【时间】因此会愿意给墨菲斯开点后门。
当概念拥有了思维和情绪，那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至少就阿真所知，墨菲斯提过一嘴他的父母关系不太好，他一直在试图让他俩复合，因此还被生气的母亲扔进黑洞关过禁闭。
无尽家族的家庭八卦暂且不提，总之阿真是在远古时代进入的黑暗多元宇宙，而现代的蝙蝠侠身上依然有巴巴托斯的标记，就证明了起码直到他们那个时代，巴巴托斯还活着。
十几万年，这个时间跨度一听就让人望而生畏，不过阿真现在更趋向于“非人”的状态，又没有锚点在身边，属于人类的情绪相当淡薄。
他对这个时间跨度没有多少反应，只是纠结于该如何让自己“清醒”地度过这段时间。
现在还吞不了巴巴托斯，如果从发泄咒力的角度入手……
咒灵闭了闭眼，口中出现的手熟练地开始结印。
球形的领域很快占满囚牢，可惜外部结界无法突破巴巴托斯的力量封锁。
阿真维持了一段时间的领域，又遗憾地将它解除——不行，现在开领域的消耗于他而言还比不上宇宙中的恶意补充的多。
而且本来他还能主观意愿上减少咒力吸收，开领域之后，领域囊括范围内的咒力等于直接进入他的灵魂空间，反而吸收的量更多了。
阿真熟练地将大部分新吸纳的咒力转移给体内的金属分担，然后继续思考。
话说回来，这些金属本就因黑暗多元宇宙而诞生，那在这里应该数量更多才对吧？
能找到更多金属的话……
咒灵换了个思路，开始进行另一种尝试。
领域再次展开，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又破碎，然后再展开，再收回……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试验，如此重复了多次之后，领域的主人忽然笑了起来。
“对了，我都忘了还可以这样……”
他总是更倾向于把自己看作“人”，所以会下意识去收敛，不去伤害、不去破坏，就算实力达到了也潜意识不愿放开。
其实现在的他应该可以做到，就算技术力稍微差一点，也可以靠硬实力填补。
“领域展开——”
舍弃“封闭”，留出“生路”，以交换更大的攻击范围。
不过咒灵并不满足于此，以他现在的咒力储备，本就可以做到更多。
所以他又追加了一条：
以超出二十倍的咒力输出，交换“领域无限制扩张”。
【开放式领域——自闭圆顿裹】
***
如同之前的无数次那样，无数巨手以主人为圆心，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散开。
可它们却并未像之前那样糅合在一起，成为悬挂在领域中的“装饰品”，而是在即将接触到外圈的封锁时蓦然“乖巧”了起来。
封闭的结界不再生成，巨手收敛了所有的攻击性，在一片黑暗中若隐若现地闪烁起来。
像是云，又像是雾，但比云雾更加虚无，又比云雾更加可怖。它们就这样飘飘忽忽地“触碰”到封锁空间的力量，然后——穿了过去。
领域毫无阻碍地向外扩展，咒力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又因领域的鲸吞蚕食将咒力海的空缺填满。
领域扩张的速度之于宇宙而言可能不比蜗牛爬快到哪去，不过阿真也不着急，扩张的领域会为他捕捉宇宙中散落的金属以维持平衡，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领域扩张到宇宙的核心——地球。
他所处的这片虚空并无其他生命，本就黑暗的领域在漆黑一片的宇宙中也不显眼，就像一个逐渐扩大的黑洞，一点点向外蚕食。
大规模的咒力输出和同样大规模的咒力输入，堪比小学数学题的场景来到现实，小真同学一边放水一边储水，还需要警惕时不时溢出的多余的水，及时将它们转移给金属。
这种冲刷之下就算是最高档的“蓄水池”也很难承受，无数【疯狂】的情绪麻痹了精神，主体意识主动沉入咒力海深处，将一切交给本能。
时间无情流逝，可【疯狂】永恒。
════════════
黑暗多元宇宙是由无数个不稳定的平行宇宙组成，在这些宇宙之外，便是世界熔炉，也是终焉之龙巴巴托斯盘踞之地。
很有上进心的邪神就算失败两次也毫不气馁，就算明知下一次降临的机会起码要等到十几万年之后也照样斗志昂扬。
这些年来祂一直盯着多元宇宙那边的进展，用各种手段间接催促祂的信徒。
同时祂还不忘在自己宇宙散播黑暗，期待能够催化出符合祂“审美”的眷属。
毕竟人类狡猾，祂一条龙单打独斗还是太吃亏了，得多招收一些靠谱的下属才行。
所有人类中他最中意的当然是“蝙蝠侠”，只不过黑暗多元和常规多元的大部分历史走向都差不多，符合祂心意的“蝙蝠侠”下属同样也需要等待十几万年。
龙很有耐心，为了获得最甘美的果实，祂不介意等待。
反正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宇宙在祂的关注下按部就班地发展着，这些不稳定的宇宙在这么多年的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等到那个超级英雄井喷的年代，他们从诞生之初就埋下了“黑化”的隐患。
在主宇宙的蝙蝠侠诞生之后，巴巴托斯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边，甚至还主动安排了一个蝙蝠化身过去引导布鲁斯·韦恩成为蝙蝠侠，对自家宇宙的关注就少了很多。
反正祂要选择的幕僚一定是最优秀也邪恶的，现在那些“超级英雄”还没到火候。
就这样，在巴巴托斯沉迷暗中观察的时候，一些隐形的巨——好吧，相比巨龙来说只能算隐形的小手，鬼鬼祟祟地从祂身后溜了过去，直奔属于黑暗多元的那一堆平行宇宙。
小手们勤勤恳恳，在每一个宇宙的地球上种下了【疯狂】的种子——属于阿真的灵魂血肉。
被黑暗感染的宇宙中负面情绪爆棚，长期浸在这个环境中，就连圣人都会堕落。不过这对那些细小的灵魂碎片来说就是大补了。
散落的灵魂碎片本能模拟着咒灵诞生的模式，将咒力聚集，压缩成“胚胎”，然后一点点发育成长，最后从咒胎中爬出一个（划掉）男鬼（划掉）人形拟态完美的特级咒灵。
════════════
【Earth -22】
蝙蝠侠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小丑那张丑恶的笑脸。
他一直都知道小丑是个疯子，他不仅自己发疯，也致力于让他也发疯。
蝙蝠侠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也相信自己不会妥协于小丑的“玩笑”。
可是近期小丑的人性游戏愈发恶劣了。
他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笑气，杀死了阿卡姆的所有反派，而蝙蝠侠在调查追捕他的时候不慎被他抓住，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亲爱的小蝙蝠，快来欣赏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小丑给他展示了被绑起来的猫女、戈登局长，还有……
“完美的家庭！”小丑双臂展开，炫耀地说，“爸爸、妈妈，还有——唯一的独生子！”
这种和曾经韦恩家一样配置的家庭，他不知道绑架了多少个，现在一起展示在了蝙蝠侠面前。
蝙蝠侠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不要紧张，小蝙蝠。”
小丑站在其中一个家庭旁边，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一家三口中的父母。
“住手！！！”蝙蝠侠开始挣扎。
“很快，他们会变得跟你一样。”小丑嬉笑着，扣下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闷响，蝙蝠侠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茫然？
“啊呀，不好意思，降落地点出了点问题。”
陌生的蓝发男人低头看了眼被他踩在脚下的小丑，口中道着歉，语气却毫无歉意，甚至都没有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反而抬脚在小丑头上碾了碾。
“这位……黑漆漆先生。”那个男人笑着说，“不介意我把他碾碎吧？”
蝙蝠侠：“……”
他在咒灵眼中已经是物理意义上的黑漆漆了，和主世界那个黑漆漆包裹的纯白灵魂相比，这位才是真正的距离“黑化”一线之隔。
然而就算如此，还没有彻底堕落的蝙蝠侠依然是蝙蝠侠：“……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重新冷静下来的他一边试图和这个陌生男人沟通，一边暗中尝试解开身上的束缚：“小丑研发了新型笑气——就是一种病毒，我需要问清楚他将笑气藏在了哪里……”
蝙蝠侠当然不想救小丑，就他刚才准备干的那件事，要是真的成功了，蝙蝠侠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既然未遂，他就需要考虑到城市安全的问题了。
毕竟小丑都绑架了这么多家庭，肯定也在城市里装了很多危险物品。
而且，万一小丑在自己身上也藏了笑气，这个陌生人杀了他，对他自己也不好。
咒灵挑了挑眉，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善意，然后笑了起来：“谢谢提醒，不过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他脚下用力，直接踩爆了小丑的头！
“——我只是在通知你。”
蝙蝠侠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男人脚下的尸体开始向外溢散毒气，大喊道：“快躲开！！”
然而已经晚了，笑气毫无阻碍地进入男人的身体，然后……
无事发生。
蝙蝠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只是一点毒气而已，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嘛。”
男人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然后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天空，低声嘟囔了一句：“得快一点了……”
蝙蝠侠不明所以，不过此时他终于挣脱了小丑的束缚，正准备去解救其他的被绑人员，就见不远处的男人忽然张开嘴——
他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口中动了动，随后，巨手冲天而起。
漆黑的领域以哥谭为中心迅速向外扩张，几分钟后就笼罩了整个地球，和宇宙之外的大型领域链接在一起。
无数平行宇宙中，某个宇宙无声无息地暗了下去，连气息都一并消失。
而宇宙的“主宰”，目前为止一无所觉。
——【Earth -22】归属变更。
════════════
【Earth -1】
刚刚从咒胎中诞生的分身不知道多少号正在大都会街上专注地听着广播。
广播里的内容是超人宣布脱离正义联盟，并且与世界为敌。
咒灵眨眨眼：与世界为敌这种说法好中二……
不过如果是克拉克的话，也确实能做到就是了。
不愧是克拉克！
恋爱脑在心里美了一会儿，然后想起这不是他们宇宙的克拉克，一秒拉下了脸。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看了看天空：“已经有人结束了啊……”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了负面情绪最浓郁的方向，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
***
“克拉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露易丝不敢置信地看着昔日的爱人，曾经善良又阳光的超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
克拉克表情冷淡，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女人只觉烦躁，甚至想要直接让她永远闭嘴：“我只是厌倦了……”
“咳咳，打扰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陌生的嗓音，克拉克悚然一惊：什么人？？他的超级听力居然都没发现有人靠近？！
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一个造型前卫的亚裔男人蹲在栏杆上，一双特殊的鸳鸯眼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克拉克&露易丝：……？
分身看了一眼露易丝，对这位克拉克的女同事在平行世界成为他妻子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这也不是他的克拉克。
“考虑到你这张脸，我觉得可以采取怀柔政策。”他认真地对克拉克说道，然后又看向露易丝，“女士，请不用担心，你的丈夫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克拉克&露易丝：？？？
克拉克没搞懂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不妨碍他对此产生负面情绪，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
蝙蝠侠正和正联的同僚们一起焦急地往超人的住处赶去。
超人忽然翻脸对于他们这些亲近的同伴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超人会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变坏，因此他们都想要尝试劝阻他，以防他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临行前，蝙蝠侠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往自己的腰带里装入了毁灭日病毒。
如果……如果克拉克真的……
尽管不愿意相信，他也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可能。
然而等他们赶到时，眼前的场景却大大超出了预料。
周边的建筑基本被移平，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而某位敢于与世界为敌的超人先生则被一个陌生的蓝发男人按在被砸出来的深坑里，那蓝发男人嘴里还在念叨着奇怪的话：
“再忍一忍嘛！你这个灵魂上的污垢也太多了……”
超人：骂骂咧咧.jpg
懵逼的正联其他人：？？？
几分钟后，超人捂住脸崩溃地蹲在角落，而露易丝站在他旁边安慰。
“拉奥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费劲巴拉搞定了这个世界超人被黑暗异化的灵魂，咒灵长舒一口气。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这个世界超人的“黑化”严格来说不算是外力，毕竟从他诞生起就已经在被黑暗侵蚀，因此术式的改造也早晚会回弹——除非这个世界不再被黑暗笼罩。
“我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咒灵笑眯眯地对正联众人解释道。
严格来说，他应该是最大的反派才对，所以……其他的反派就别来抢他的活了。
超英们眼睁睁看着男人的笑容越来越大，口中出现了奇怪的手。
又一个宇宙暗了下去。
——【Earth -1】归属变更。
?
第213章 青春没有售价
同时维系这么多分身对阿真来说压力不小。他的主体意识依然未能苏醒，身化混沌的【疯狂】在宇宙深处吞吐能量，以防在长久的恶意冲刷中迷失。
他需要让自己强到足以吞噬巴巴托斯，可不吞噬巴巴托斯提升位格就无法变强。
但好在让他找到了一个机制bug。
无尽家族的每个成员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领域，领域自成一个世界，他们在其中无所不能。墨菲斯的梦之国度便是这种存在。
阿真的领域虽然远远达不到无尽家族的高度，但性质上却有些微妙的相似，墨菲斯也在教导他的时候跟他讲过他们这类概念存在的领域的特征。
异世界机制怪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就算是巴巴托斯也没能建立自己的领域，理论上归属于祂的黑暗多元宇宙祂也无法为所欲为。可阿真却凭着异世界“设定”早早拥有了自己的领域，进而在黑暗多元宇宙占据一亩三分地。
他要赶在巴巴托斯发现前尽可能多地夺取祂掌控下的宇宙，削弱祂的力量，以此达成最终的目标。
***
【Earth -12】
这个世界正在遭遇战神阿瑞斯的入侵。
阿瑞斯打造了一个神力头盔，战力获得了空前加强，本世界的超英们应对得非常艰难。
战斗中，神奇女侠抓住了时机，拼尽全力击落了阿瑞斯的头盔，自己也硬生生扛了一波阿瑞斯的攻击，跌落到一旁生死不明。
“不！戴安娜！！”
蝙蝠侠的声音中满是悲痛，神奇女侠戴安娜是他的战友，亦是他的恋人，而他却眼睁睁看着她死于敌人之手，心中的痛苦和愤怒无法言说。
无人窥见的大量负面情绪从他身上逸散出来，又引来了空气中更多的黑暗，它们堆叠挤压成了可怖的漩涡，高悬在蝙蝠侠的头顶蠢蠢欲动。
复仇的怒火驱使之下，蝙蝠侠的目光投向了滚到他脚边的神力头盔——神的头盔并非普通人能驱使，他知道自己戴上它肯定会付出代价，可是恋人的死让他一时难以保持冷静。
他弯下腰，捡起了头盔。
“手下留盔——”
“布鲁斯！！”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蝙蝠侠即将戴上头盔的动作停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很陌生，不过那个女声……他心中升起一丝希冀，循声看去——他的恋人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戴安娜……”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他一时不察，手中忽然一空。
蝙蝠侠：？？？
刚才还站在神奇女侠身边的陌生蓝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另一边，手中随意地上下抛接着那个头盔。
好险好险，这玩意儿里面全是巴巴托斯的力量，蝙蝠侠戴上了还得了？
神奇女侠又没死，蝙蝠侠表现得像老婆死了一样，这种失智状态很难说不跟黑暗力量的侵蚀有关。
还好他及时把昏迷的女侠捞起来，不然想阻止蝙蝠侠还有点难度。
咒灵瞅了瞅在他眼中疯狂向外散发黑气的头盔，又瞅了一眼蝙蝠侠头顶那堆已经开始逐渐向他这边转移的恶意，缓缓松了口气。
事情发展的太快让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蝙蝠侠下意识想追问这个男人的身份，然而一直被忽视的阿瑞斯不满意了，随手一发神力攻击向着蝙蝠侠而来。
蝙蝠侠赶忙躲开，不过此时的阿瑞斯重点却不再放在他们身上，而是阴沉沉地盯着拿走了他头盔的陌生人。
“人类，我劝你尽快把头盔交出来。”
——人类？
阿真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指了指自己：“谁？我吗？”
眼见阿瑞斯一脸王の不屑，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中的头盔在众目睽睽之下融化，顺着指尖流入他的身体。
“我可不是人类哦～”
天幕被漆黑占领，宇宙暗了下去。
——【Earth -12】归属变更。
***
【Earth -32】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哥谭需要的是法律与规则，而不是纯粹的暴力和杀戮！”
戈登局长拦在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罪犯身前，警惕的盯着面前逐步接近的蝙蝠侠。
蝙蝠侠是近些年以义警身份活跃在哥谭的超级英雄，不过戈登并不认为他是“英雄”。
这家伙对待罪犯的手段相当残忍暴虐，在他手中几乎很难有罪犯存活。与其说是为了维护正义，更像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恶意。
不过目前他的手段还仅针对罪犯，戈登觉得他还有机会回归正途，于是一直在试图劝阻他。
蝙蝠侠眸光沉沉，右手中指戴着的戒指在月色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这是他童年时期目睹父母被杀害之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灯戒，戒指赋予了他复仇的能力，也让他的行事作风愈发残暴。
就像现在，他已经不耐烦戈登局长的说教，灯戒催促着他清除面前的一切障碍。
他举起了手，指间灯戒亮起——
下一秒，一道“旋风”从他身侧刮过，刚才还在他手指上套着的戒指不见了踪影。
蝙蝠侠：？？？
分身摆弄着这枚充满黑暗能量的戒指，想起主世界蝙蝠侠有时会顺走绿灯侠的戒指逗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风水轮流转吧。
他想着，嘴一张，“啊呜”一口就把戒指吞了下去。
蝙蝠侠：！！！
还没等蝙蝠侠试图做些什么，这个莫名其妙吃了他戒指的男人突然纵身一跃，从高楼跳了下去！
他和戈登局长追了过去，又被一阵从下而上吹起的狂风刮得后退了好几步。
狂风伴随着莫名出现的巨手，遮天蔽日地笼罩了哥谭。
——【Earth -32】归属变更。
════════════
或许是巴巴托斯的个龙偏好，分身行走的这些宇宙中大多都是蝙蝠侠在黑化的边缘反复横跳，那些属于巴巴托斯的黑暗力量也格外青睐他，阿真就这样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版本的蝙蝠侠。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宇宙创造者（编剧）的想象力，平行世界真是一切皆有可能——他居然还看到了一个全员性转的世界！
“呃……这位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Earth -11】的超级女侠尴尬地看着眼前这个死抓着她手不放的陌生帅哥。
她想要抽回手，却发现以自己的超级力量竟然一时都挣脱不开，想要攻击又没察觉到眼前人有什么恶意，只能这样干巴巴地两相对视。
帅哥的鸳鸯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眼神中并无任何冒犯的狎昵，满是纯粹的欣赏，这也是超级女侠没有第一时间攻击的原因。
在她说完之后，对面的男人开口了：“没关系，我也有！”
超级女侠茫然：“你有……什么？”
对面理直气壮：“我也有男朋友！”
超级女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过她还是稍微放下了点心——是gay啊，那没事了。
这家伙一直围着她姐姐妹妹的乱叫一通，她还怕这人图谋不轨呢。
这个世界的分身从咒胎中爬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大都会，刚现身没多久就看到了这位男朋友的性转同位体。
他被硬控了好几分钟，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干正事：“哦对，我是来找蝙蝠……女侠的！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呢？”
超级女侠陷入沉思：这难道又是布鲁茜的风流债吗？
这个性转世界的情况相对来说复杂了一些，分身苏醒的时候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负面情绪的聚集点，按照其它宇宙的规律，他选择先找到本世界的蝙蝠侠同位体，然后进行观察。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和性转正联见面后没多久他就发现蝙蝠女侠的爱人猫男陷入了生死危机，把猫男抢救下来之后这位姐姐的情绪就稳定多了。
紧接着就是和其他分身一样的操作，将【Earth -11】收入囊中。
***
因为阿真开始行动的时间线较早，大多都能赶在黑暗宇宙的超英彻底堕落之前把人捞回来，不过也有一些宇宙老早就开始异变，就算是阿真也抢救不了，只能先放着，等到他更进一步再想办法彻底摧毁。
就在他努力偷家的时候，主宇宙的时间也进展到了超人几人从远古时代穿越归来。
阿真能明显感觉到巴巴托斯的愤怒——恐怕是超英们做出了什么阻碍祂降临的手段。
趁着巴巴托斯给主宇宙的眷属下达新命令时，领域的扩张速度更快了。
大量侵吞黑暗属性的能量并没有那么容易消化，甚至有可能让他的主体意识再也醒不过来，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又一个宇宙被领域囊括在内，吞噬了巴巴托斯留在里面的力量，像病毒一样蔓延、增殖，直到将所谓的“宇宙主宰”也一并包围其中。
耐心的蜘蛛已经结好了网，静待猎物上钩。
════════════
主宇宙的信徒被超英们清理了大半，巴巴托斯为了稳定工具人的“军心”，决定来一次“神迹”。
祂虽然无法本体全部降临，但只是一些力量投影还是没问题的。
只见巨龙的身体缓缓缩小，变成了一个整体看去近似人形的生物。
不过哪怕是所谓的“人形”也比人类高大得多，保底也有几百层楼的高度。那疑似“人手”的部位是枯骨一般的利爪，形如蝙蝠的庞大双翼在祂身后微微舒展，头部则被隐藏进像兜帽一样的骨甲之中，只能隐约窥见黑暗中的眼眸。
祂调动力量，穿过宇宙的壁垒，准备让愚蠢的人类见识祂的伟力——
就是现在！
所有分身在同一时刻自毁，灵魂碎片携带着从各个宇宙吞噬的力量回归本源，本该因分身消亡而破碎的领域瞬间被更大规模的领域覆盖，将一个个串联起来的小领域融合。
缩小身形的黑暗之主发出愤怒的咆哮——祂在调动力量之时终于察觉了不对，有整个黑暗多元宇宙做后盾的近乎无限的黑暗能量出现了老大一个空缺，大量宇宙从祂的感知中失去了踪迹。
宇宙深处，闭目沉睡的咒灵本体也缓缓沙化，灰黑色的粒子融入周围的黑暗。
巴巴托斯的身体重新变大，开始调动本源的力量冲撞起不知何时出现在祂身边的【疯狂】，就像是触动了猪笼草的昆虫，原本开放的领域开始闭合。
用本体拟态重新交换回领域外部的结界，封闭的领域中，每个被他抢夺的宇宙上方都探出了一只手。
由整个宇宙的【疯狂】凝聚而成巨手像怨魂一样抓住了巴巴托斯，它们在巴巴托斯的身上攀爬着，拉扯着，被黑暗侵蚀到千疮百孔的宇宙和人类爆发出的恶意发出怨毒的哀鸣，欲要将罪魁祸首拉入深渊，或是撕成碎片。
能够摧毁宇宙的终焉之龙当然不怕这些恶意，祂能轻易地挣脱并毁掉它们，可也无法让它们彻底消亡。
领域的必中效果让祂无处可躲，祂调动本源，黑暗和毁灭的力量同样会助长疯狂，而祂自己却没有任何补充力量的途径。
猪笼草盖上了盖子。
无论猎物如何挣扎，都只会在其中被慢慢消化。
***
主宇宙中，距离阿真的分身消亡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蝙蝠侠又发现了一个信仰巴巴托斯的秘密结社。据说这群信徒在举行仪式的时候获得了神明的反馈，然而神明刚现身就断了联系，临走之前似乎还发出了非常愤怒的声音。
蝙蝠侠找魔法师还原了他们召唤的场景，从巴巴托斯的反应中推测，应该是阿真开始动手了，甚至很大可能占据上风。
克拉克得知之后勉强放松了一点，不过依然忧心忡忡。
他现在每天都会戴着阿真给的咒具眼镜在全世界飞一圈，生怕恋人回来了他却无法发现，但是每天都失望而归。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发现巴巴托斯在主宇宙留下的痕迹正在逐渐消退，信仰黑暗的信徒身上的力量全部消失，想要沟通，却再没有获得神明的回应。
巴巴托斯不好，阿真就好了。所以克拉克现在时不时就要追问一下巴巴托斯力量的消退进度，黑暗正义联盟的魔法师们被他问得烦不胜烦，最后甚至集体躲到康斯坦丁的神秘屋里“避难”。
然而，就在一切痕迹都证明阿真的进度稳中向好之际，堪萨斯那边出现了意外。
——洛基恢复了人形。
***
“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说了，那家伙限制我的力量是突然消失的，你再问也不会有更多信息。”
洛基靠在诊所柜台上，表情很不耐烦。
对于长生种来说，五六年的时间不算什么，洛基本以为他起码要做个一百年的劳改猫，没想到自由来得猝不及防。
刚恢复人身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他脚下那只蠢狗也没反应过来，还伸爪子在他裤脚上扒拉。
洛基本该第一时间离开这个该死的诊所，要不是担心氪星人报复，按他以前的性格甚至会先把诊所里的人和狗杀了再走。
但是他迟疑了——他居然该死地迟疑了！
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那个坐诊的变种人就叫来了超人。
得，这下跑也跑不了了。
洛基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谎言之神不高兴，他也不想让别人好过：“那家伙的力量本来就被世界排斥，需要定期巩固。但是像我这样突然恢复的情况，那只能是他已经死……”
“砰！”
超人一拳砸坏了柜台。
突然失去支撑的洛基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之后看着超人难得阴沉的表情，默默闭上了嘴。
嗯……他还是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一下。
不过超人到底没有迁怒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刑期还没有结束，既然阿真不在，我会先把你送去正义联盟的临时关押处。”
洛基撇撇嘴，不太情愿，可是打又打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然而超人看了看他，又忽然改了主意：“如果不想去关押室，你留在诊所也可以。”
从洛基恢复到他到来之间，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意图，虽然只是劳改猫，但相处这么多年，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超人决定相信他一次。
反而是洛基很意外：“你敢就这样放我留在这里？”
超人：“如果你跑了，刑期延长。”
洛基：“……”我要是跑路还能再让你抓到？
不过有这种好处不要白不要，超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诊所，等超人走了，跑不跑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然而在超人即将踏出诊所大门时，洛基还是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等等，超人。”
超人停下脚步。
“其实像他那种存在，并不会真正意义上死亡。”洛基回忆着自己这些年感受到的力量变化，说了句语意不明的提醒，“就算从头来过，也依然是他。”
超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回道：“我知道……谢谢。”
说着，红披风再度飞向天空。
***
洛基等他飞远，心底的小算盘又开始打了起来。
超人现在肯定没空关注他，宇宙那么大，等他跑到宇宙去谁能再抓住他？
只不过索尔那个蠢货现在继承了奥丁之力，他自己因为变猫实力没有一点进步，如果他还想继承阿斯加德王位的话难度就有点高了……要不去试试继承冰霜巨人的王位？
他正想着，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戳了一下。
他扭过头，奥莉薇娅指了指他身后破碎的柜台：“发什么呆呢？过来一起帮忙清理！”
洛基：“……”
他不敢置信：“女人，你敢命令我？”他现在可不是没用的猫了！他是神！
奥莉薇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诊所的一员吗？白吃白喝总得干点活吧。”
洛基：吃猫粮算什么白吃白喝！！
谎言之神很生气，决定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教训。
然而他一低头，就看到小氪也颠颠地叼起一块柜台碎片清理起来，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还回头用一种“你真不懂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洛基：“……”
洛基生气地发动了魔法——把柜台复原了。
“这下总行了吧！”他瞪了一人一狗一眼，转身上了楼，不想和这些糟心的家伙待在同一个空间。
至于逃跑？
现在跑风险还是有点大了，他最好确认一下医生不会再回来之后再考虑这个事吧。
════════════
此时的黑暗多元宇宙中，几种“概念”正在相互碰撞、吞噬。
【疯狂】舍弃了身体，不顾一切地侵蚀【黑暗】与【毁灭】。
巴巴托斯的身体也早已在怨念的撕扯中破碎，只余本源的概念还在挣扎。
属于神的“位格”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它代表着某种等级，也代表着某种认可。
来自异世界的咒灵凭借着更低的等级磨死了更高位的“神”，认可也随之而来。
这并非是取代了巴巴托斯的位格，于阿真而言，“位格”只是个入场券，获得了准许之后，他本身的力量才能得到最完美的发挥，吸收的概念的力量也不会再受限——他会比巴巴托斯的层级更高。
随着“认可”的增加，本就化身为【疯狂】的他愈发膨胀，挤压着另一方的概念，而另一方的弱势又能让他获得更多位格上的认可。
黑暗多元宇宙动荡了起来，领域内部化为一片混沌，似乎正在孕育着崭新的、独属于【疯狂】的领域。
梦境维度中，墨菲斯再次出现在长廊。
他伸手轻触长廊的最后一个画框，属于小妹【狂热】的信物上，斑驳扭曲的色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明亮的阳光与鲜花若隐若现。
——权柄正在更迭。
***
黑暗多元宇宙已经变成一片死寂。
原主人“巴巴托斯”彻底消亡，属于祂的概念回归宇宙的规则，若是无人限制，这些规则或许早晚有一天会诞生出新的拟似人格——不过现在这里有主了。
【疯狂】的领域中不会容许其他概念化身。
然而目前【疯狂】还在孕育中，黑暗多元宇宙正处在向某个“规则”的领域转化的过程中，这期间“宇宙”的概念会暂时消失，未来会不会再出现则要看领域主人的想法。
在这个短暂的“空窗”之中，属于黑暗多元的力量暂时缺失，本该被诸多宇宙的力量共同镇压的某个特殊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
第214章 捡个咒灵，家人们
这个世界由许许多多的宇宙共同构成，宇宙之外还有宇宙，维度之上还有维度。就像叠盒子一样，无人知道真正居于最顶端的到底是什么存在。
不过这些对于多元宇宙来说过于遥远，起源之墙将多元宇宙和在此之外的其他宇宙分隔，各自安好。
然而只有多元宇宙最古老的那一批神灵才知晓，起源之墙并非仅仅只是为了分隔宇宙而存在，它还镇压着多元宇宙的创造者，创世与毁灭女神——珀佩图阿。
宇宙的诞生与毁灭自有其规律，哪怕是听起来高大上的创世神灵也必须遵循自己的使命，用天生的创世之力来创造新的宇宙。
这种身负“创世”职责的神灵在最终都需要以身融入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中，用自身的力量来为宇宙填补最后一块拼图，激活宇宙让它正常运转。
可是珀佩图阿不愿意。
有条件的情况下谁会想死呢？祂又不像其他的创世神那样对自己创造的世界充满大爱，祂不仅不想死，祂还想攻占其他的宇宙，想要登临更高的位置。
因此祂在创世之初就做了手脚，囤积了负面的“危机之力（Crisis Energy）”来激活宇宙，以期创造出一个无比邪恶的宇宙。到时候祂就可以将宇宙回收，成为祂最强大的武器。
然而祂的儿子们背叛了祂，他们想要保住多元宇宙，于是联合其他神灵将祂封印在起源之墙中。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危机之力存在，宇宙间就永远不会停止争斗，终有一天会导致起源墙破碎，祂必将再度现世。
——就像现在。
起源之墙由多种宇宙的基本能量构成，宇宙出现动荡，它自然也不复过去那般稳定，被封印在其中的神灵睁开了眼。
珀佩图阿很高兴，虽然目前还没完全获得自由，但只要祂苏醒，自然可以召集宇宙中的恶人为祂所用，将祂解封。
祂将目光投注向这个由祂创造的宇宙，想要看看是哪个亲爱的孩子让祂获得初步的自……
……由……
珀佩图阿沉默了。
祂的危机之力呢？！！
本该遍布宇宙的危机之力，本该引发无数争斗，让宇宙毁灭，重启，再毁灭，再重启的力量……怎么变得如此稀薄了？？？
珀佩图阿觉得有些不太妙。祂的目光在宇宙中巡梭着，试图找出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
很快，祂的视线定格在主宇宙旁边的一团黑漆漆上。
祂知道那里，那是由祂的长子世界铸造者管理的世界熔炉，总会产生一些需要废弃的宇宙。
当然，这个“废弃”只是祂那愚蠢的儿子的想法，祂可是很喜欢这些宇宙的。
黑暗宇宙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堕落和毁灭，它们会壮大宇宙中的危机之力，更快将宇宙改造成祂需要的样子。
为此祂还给大儿子的那条宠物龙赐予了一些力量，祂知道那条龙不会满足于现状。
但是现在，巴巴托斯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黑暗多元宇宙正在被重塑为某个概念神灵的“领域”，不再有危机之力逸散出来。
不仅如此，那个不知道哪来的神灵并非祂的造物，也不像原本的【狂热】那样万事不管，反而还主动汲取宇宙中其他的危机之力。
珀佩图阿：“……”
呔！哪里来的窃贼！！！
创世女神苏醒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祂刚才看过了，宇宙中还有很多本该诞生的反派还没有到诞生的时间，可是按黑暗多元那边的情况看，危机之力早晚要被抽空，这些恶人还能不能诞生都是个未知数。
到时候别说回收邪恶宇宙作为武器了，祂连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珀佩图阿觉得不能这样放任下去了，趁着新的【疯狂】还没有孕育完善，祂必须采取行动。
祂盯着那一坨黑乎乎的领域，调动自己的创世之力一点点入侵了过去。
完全体的【疯狂】不会为祂所控，不过目前这个异世界的存在正在接受本世界的“认可”，自然不会拒绝世界最本源的力量。
老实说珀佩图阿是有点心疼的，祂攒的危机之力被这家伙吸收了大半，创世之力又因为长久的封印所剩无几，现在的祂简直比刚被那几个败家子打败的时候更虚弱，还要再花费能量去改造【疯狂】。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成功，带来的回报可比这点损失大多了。
创世之力代替危机之力融入到领域雏形当中，造成“孕育完成”的假象，提前激活了【疯狂】的意识——当然不是主体意识。
真正的主体意识不会被假象蒙蔽，在成熟之前是无法清醒过来的。
醒来的那部分意识虽然和主体是同一个灵魂，但却更偏向于本源赋予的性格。
同样，他也会对为他提供了一部分“本源”的“长辈”产生亲近。
“砰砰——砰砰——”
领域雏形如同心脏一般缓缓鼓动起来，它被创世之力引导着，分出了一部分力量来到了起源之墙。
珀佩图阿用极为轻柔的声音呼唤道：“醒来吧……”
对这位一生要强的创世神来说，这态度比对祂亲儿子还要温柔。
“醒来吧……我的孩子……”
扭曲而疯狂的负面情绪翻涌着，时而压缩、时而胀大，隐约还能听到许多或愤怒或痛苦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它们终于在创世神的力量之下收敛起了攻击性，一点点缩小凝聚成一个胚胎的模样。
“咔……”
缝隙开始在“胚胎”表面蔓延，苍白修长的手指探了出来，扣住了缝隙两边。
手指微微用力，“胚胎”外壁的碎片剥落下来，又在脱离的瞬间化为一蓬黑雾。
一抹灰蓝在雾中显现。
黑雾凝成衣衫，身上遍布缝合线的邪神睁开了那双异瞳。
“你终于醒了，我的孩子。”
刚刚苏醒的邪神眼神还有些茫然，不过很快，来自本源的亲近和孺慕让他的表情柔和下来。
神明生而知之，记忆告诉他，他是创世女神的小儿子，因为母亲被兄长封印导致他迟迟无法诞生。
现在他应当履行自己的使命。
珀佩图阿满意地看着新诞生的“小儿子”，世界会赐予神灵最适合祂们的名字，在创世女神的感知中，经祂之手提前孕育出的新神名为——【真人】。
他将继续巴巴托斯未完成的使命，将正面宇宙拉入黑暗多元，让危机之力充满世间。
然后——迎接祂珀佩图阿的降临。
到时候，真人这一部分意识自然会完全替代原本的主体意识，永远作为祂的“乖儿子”而存在。
“去大闹一场吧，我亲爱的孩子。”
真人微微欠身，勾起唇角：“遵命，母亲大人。”
“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宇宙奉献给您。”
════════════
大都会，明日街。
这条热闹的商业街一如既往地喧嚣，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空气中隐隐能嗅到街边小摊传来的热狗香气，听到街头艺人沙哑的哼唱。当然也不乏上班族的抱怨，熊孩子打闹的尖叫，以及让人不爽的汽车尾气。
这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人气的画面，让站在人群中的青年满目好奇。
青年有着一头灰蓝色的长发，双眼分别有着不同的瞳色，也不知是戴了美瞳还是天生如此。不过最特别的还是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一条条狰狞的疤痕，就像是被人为切断又硬生生缝合起来一样，有一种莫名的惊悚。
然而这样一个造型如此特别的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当中，却并无一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侧走过，就像这人不存在一样。
俊美的青年眼中是和他形象完全不符的好奇与天真，他就像个初次入世的孩童，懵懵懂懂地观察着往来的行人。
好多……灵魂……
真人开始随意地在街上闲逛，路过街边那些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门窗，却并未被映照出任何影像。
“真美好啊……”
他穿梭在人群中，轻声感叹：“这个没有天敌的，崭新的世界……”
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在羂索的手里，没想到还会再度重生。
他现在的身份似乎是个新诞生的邪神，可比咒灵强大多了，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咒术师。
只可惜他没法去报复羂索……等等……
真人脚步一顿——羂索是谁？
他回忆过去的经历，脑海中闪过一个眯眯眼怪刘海的男人，恍然。
哦对，是夏油啊。
他自然而然地把“羂索”这个陌生的名字和脑海中的“夏油”划了等号，并未深思自己是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
总之，重获新生是一件高兴的事，实力大增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真人感应了一下自己的“本源”，他现在已经是高维的邪神了，他的本体就是整个黑暗多元宇宙的领域，在彻底占有这个宇宙之前，本体无法降临。
而且他隐约感知到，本体中还存在另一个“意识”。
曾经研究人类时，他也看过一些漫画，他是顶替了邪神身份的穿越者，那么本体中的另一道意识恐怕就是真正的邪神。
真人扯了扯嘴角。
对方现在还没有苏醒，等他完全掌控邪神的力量占据正面宇宙，就去把那道意识吞掉。
——既然现在没有醒来，那就永远也别醒过来吧。
反正就连“母亲”也更认可他，不是么？
对于那位“母亲”，真要说他有多深刻的感情那也不至于，不过他们毕竟是同类，他对母亲也有本能的亲近，和那些人类相比，他当然更向着母亲。
他喜欢看生灵痛苦绝望的模样，很乐意听从母亲入侵多元宇宙的命令，不过他毕竟刚刚重生，对这具邪神身体的力量还不熟悉。从神明自带的记忆中他也知道多元宇宙中不乏其他的强大神灵，和一些足以比肩神明的人类，他还需要徐徐图之。
真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尽管是在陌生的国度，但或许是邪神自带的语言天赋，他完全能听懂那些人类说的话，也获知了很多信息。
超人……
他轻轻按了按心脏部位，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代号的时候，他心头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这个拟态本来也只是个面子工程，内部的器官都不带运作的，可是在听到“超人”之后，他下意识操控着心脏跳动了起来。
反应过来之后真人想停掉心跳，可是又犹豫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犹豫，只是觉得如果停掉心跳就有些不舒服——算了，他本来就随心所欲，心跳留着就留着吧，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在保持了心跳之后他心头还是有些烦闷。
他的视线左右看了看，身边往来的都是一些普通又驳杂的灵魂。
真是太丑陋了，就没有更漂亮的吗？
他果然还是讨厌人类。
真人想着，脚步一拐跟上了路过的一家三口。
他盯着被父母牵着的那个活泼的小孩，眸光沉沉。
咒灵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是让父母看着孩子爆炸而亡，还是让孩子看着父母变成怪物呢？
反正他这个形态，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都发现不了他，这样想想，他完全可以先用术式制造恐慌嘛！
游乐园、电影院、学校……这些人多的地方，让人放松的地方，在他们最快乐的时候，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变成怪物……哈哈……
让人类处于恐慌惊惧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爆炸”，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咒灵笑了起来，把手伸向了一家三口中的父亲。
“就先从你开始……”
——【不行】。
真人的手停在半空。
一家三口也同样停下了脚步，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问身旁的妻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妻子摇摇头：“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男人有些茫然，但在孩子的催促下还是继续走了起来：“刚才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我就说你出门的时候穿少了吧！”
“哪有那么冷……”
……
咒灵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目送那一家三口拐过街角，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
[喂，你是谁？]
[你是邪神吗？]
他在心里追问那道刚才莫名制止他的声音，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甚至让他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现在他好像又没那么想杀那一家三口了。
咒灵悻悻地收回了手，试图去探究自己心底的声音，或者说那种奇怪的犹豫到底从何而来。
他可是咒灵啊！他怎么可能对人类产生怜悯？
他在上个世界的改造人都消耗完了，还想多补充一些呢！
真人又回想起自己上个世界的“丰功伟绩”，满意地点点头。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他准备另寻目标，又陆续跟上了一群学生、组团逛街的小姐妹、吵吵闹闹的嘻哈青年、夹着公文包的社畜大叔……每一个都铩羽而归。
有一次他甚至已经将手搭在了人肩上，却在发动术式的那一刻犹豫了，而察觉到自己被“空气”搭肩的大姐一边尖叫着“鬼啊！”一边抄起小皮包往他这边砸，哪怕视线范围中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真人：“……”
他觉得这一定是那没用的邪神搞得鬼！
真人在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原主，只要他存在着，原主就不会苏醒，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要死就好好死，死得干净一点，不要给我找麻烦！
他满腹憋屈地到处乱走，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巷。
“你、你们不要过来……”
巷子里，几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正围着一个女人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辱骂对方。
“你们再靠近，我就要叫超人了！”
“哈，谁不知道超人最近不在大都会……”
本就烦躁的咒灵看着这一幕更烦躁了。
他眯了眯眼，想着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群碍眼的家伙弄死——
“谁说超人不在大都会？”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再次将咒灵钉在原地。
半空中，红披风猎猎作响，阳光洒在来者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光。
原本正在欺负人的混混顿时慌乱起来，却一时没注意到超人在半空中僵硬的身形。
过了几秒，他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反应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打晕混混扔到警局，又送走无辜路人，然后像旋风一样折返。
这一回，他脸上多了一副眼镜。
***
阿真已经失联了太久，克拉克从未觉得日子如此难熬。
他并非坐以待毙的性格，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了解黑暗多元宇宙现状的渠道。
他刚刚还在神秘屋和那群躲着他的魔法师沟通进展，出来之后就听到了呼救声。
然而在他下意识赶到呼救声所在地时，忽然意识到了在他出来之后耳中多出的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心跳声。
阿真的心跳声！
超级大脑立时分析出心跳声的源头就在眼前，可是他的眼中除了混混和受害者以外并无其他人的存在。
他意识到了什么，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个小案件，还抽空回去拿到了咒具眼镜。
明明超级速度已经足够快，他还是很担心这心跳是自己的错觉，怕自己离开的这一瞬又失去那心跳声。
直到他戴上眼镜，站在巷子中，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样貌，他才恍若大梦初醒。
“阿真……”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上前两步就要将人揽进怀里，却被爱人躲开。
“你是……超人？”
恋人看他的视线依然有着熟悉的痴迷，可表情却那么陌生：“你能看见我？”
超人一怔。
阿真这是……失忆了？
***
真漂亮啊……
真人在看到空中那个灵魂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那样璀璨的、纯洁的灵魂，简直让他想要立刻扑上去据为己有，或者……彻底摧毁。
他耳中听到那些混混们的喊叫，意识到这就是他们说的“超人”。
啊，超人。
他是正义联盟的主席，是他入侵多元宇宙的绊脚石，是他的敌人。
不过，他真美啊。
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超人解决了混混，对着他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真……”
真人本该对他能看到自己这件事提起警惕，可是他并没有。
他只想问清楚：“我们认识吗？”
“很抱歉，我失去了很多记忆。”
超人看起来有点难过，他解释道：“你叫阿真，是我的……恋人。”
恋人？
咒灵的视线顺着他身上逸散出的咒力，一路看到自己身上。
他从咒力中分辨出了很多负面情绪，难过、生气、患得患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并不该知道爱情的模样，但他就是明白——这些是“爱”的表现。
多新鲜呐，有人爱上了咒灵。
他知道超人爱的肯定不是他，他只需要摆出懵懂迷惑的眼神，对方就急切地上前证明自己。
在超人口中，他们少年时代便相识，之后顺理成章地相爱，而“阿真”却因为一次意外暂时失联了。
聪明的咒灵很快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超人认识“他”，准确说是认识原主，甚至还和对方谈起了恋爱。
虽然不知为何他的记忆里“邪神”还未真正诞生，不过神灵能做到的很多，未成熟之前派遣投影降临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迟迟下不了手杀人。
恐怕那个没用的邪神早就被人类的伪善腐蚀了内心，影响到了他这具身体。
不过没关系，他喜欢这样。
“你说……你爱我？”他努力压下心头的恶意，用自认为最纯良的表情问道。
“是，”超人蔚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深情，“我爱你，尽管你失去了记忆，但我们确实相爱。”
他问真人是否愿意跟他回家，显然咒灵现在无处可去，如果回到他们共同生活的地方，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一个漂亮的，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灵魂。
“抱歉，我忘记了。”真人垂下眼眸，抬手覆在心口，“不过我一见到你就心生亲近，或许我们确实曾经相爱。”
没错，他就是“阿真”，至少目前可以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带我走吧。”
咒灵伸出手，眼中满是信赖。
然而藏在浮于表面的信赖之下，是极为深重的，扭曲的恶意和……迷恋。
让他就这样信任他，爱他，最后再告诉他，他真正的爱人已经死去。
那一定会很绝望吧。
看着如此美丽的灵魂在自己眼前破碎、扭曲，最后成为他最优质的收藏品。
真是想想就让咒灵兴奋到颤抖呢。
?
第215章 不对劲
超人是个很特别的人。
同样都有着有别于人类的强大力量，咒术师们巴不得将自己和“普通人”割裂开来，可是超人，严格来说连种族都不算“人类”，在日常生活中却力图将自己变得……普通。
真人站在这间普通的公寓，看着里面普通的装潢，还有身边换了一身装束和普通社畜没什么两样的男人，还有一些不真实感。
超、超级英雄私下里都是这样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他脚下却不自觉地在公寓里转悠了起来，对里面的设施很熟悉，不需要想就知道各个房间的位置和作用。
在决定“潜伏”在超人身边之后，他总不能再继续保持咒灵的状态，好在他本能地知道如何调整拟态，很快转变成可以被外人窥见的模样。
现在，回归“克拉克·肯特”身份的超人陪在他身边，耐心地跟他讲述当初他们是如何布置这个小家的。
“你喜欢做中餐，美国这边很难买到这种类型的菜刀，整套厨具都是我专门去中国买的……墙纸是我们一起贴的，孩子们也有帮忙……这个花瓶是苏珊阿姨送的，还有老约翰找木匠雕的摆件……”
克拉克记得家里的每一处细节，每次回想，心中都会流淌过淡淡的暖意。
他口中的“阿真”是一个温柔、善良、体贴、幽默，还有些柔弱的医生，心怀大爱，总是不忍拒绝他人。
真人：“……”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按照他对本体属性的感知，这种东西里诞生出来的确实是人类价值观中的“邪神”没错啊！
——克拉克口中的圣父是谁啊！
但是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作为最亲近的爱人，克拉克总不至于认不清邪神的真面目……吧？
莫非是这个邪神变异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先按照他说的来扮演总是没错的。
真人觉得这扮演难度有点大，但是没关系，他可是人类之恶！
区区演技！必须拿捏！
他眉眼柔和，伸手轻抚那朴素的花瓶：“看来，过去的我应该人缘很……”
“咔……”
花瓶出现一条裂纹。
“……好……”
真人沉默了。
他就知道美国的商品质量不行！还不如去义乌批……
嗯？义乌是什么东西？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丝疑问，又很快抛之脑后，第一时间调整表情，歉疚道：“啊！对不起，我……”
他心里是真的有些懊恼，不论如何邪神原主在克拉克面前的表现都是柔弱的，一指头戳坏花瓶这种事也太ooc了，克拉克不会怀疑什么吧？
然而他想多了。克拉克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看到花瓶坏了，先是安抚地跟他说了声没关系，然后蹲下身打开了底下的柜子——柜子里摆了一整排千奇百怪的花瓶，摆在面上的已经是看起来最规整的了。
真人：？？？
“这是苏珊阿姨的小女儿体验陶艺的时候自己做的，她们拉了一车过来。”
因为做太多自己家用不上，给邻居们到处分发，又因为诊所和肯特家算是两户，他们家还拿到了双倍。
真人：真、真实在啊……
他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沉默地看着克拉克熟练地把桌上的花瓶换掉，还检查了一下他手指有没有受伤，然后拉着他去了另一个房间。
“原本你是和我一起住的，不过你现在失忆了应该不适应，我就先搬去客房……”
这间公寓其实不算小，有三室两厅，但架不住他们家孩子实在太多，尤其在克里斯回来，又多出了康纳之后，另外两个房间根本就不够分。还好诊所那边的居住区够大，他们家孩子又无所谓交通问题，这边才能勉强保持一个薛定谔的二人世界。
不过克拉克已经在考虑换新房的问题了，孩子们住不住是一回事，留房间是一个态度问题。
只是他们的家庭小烦恼还没开始解决就已经跳到宇宙危机的频道，阿真现在这个奇怪的状态也不知道会维持多久，他也无心再想其他的事情。
真人心头一动，隐隐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要分房？他想和漂亮的灵魂离得更近一些。
咒灵的心里已经暗戳戳把超人的灵魂划归己有，并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是考虑到自己失忆的人设问题，他又不能主动提出，只能憋闷地默认下来。
他看着对方打电话跟主编又申请延长了一段假期，然后在对方的骂声中低眉顺眼地附和，一点都不像“超人”那样意气风发。
然后对方又跟他讲了很多他们曾经的故事，为他做了晚饭，并且说明天带他回堪萨斯老家看看能不能多想起些什么。
偏中式的晚餐本该很陌生，就算是上个世界，他接触到的也是日式餐食居多，可他却莫名其妙很熟悉。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饮食，熟悉的人。
他的本源依然充满恶意，依然厌恶人类，回想起“母亲”依然亲近而孺慕。
可他现在很放松。
真人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香煎罗非鱼，目光时不时瞥向对面金光闪闪的灵魂，以及和灵魂不匹配的普通居家造型。
这就是超人的亲和力吗？
他回想起自己在街上听到的有关超人的传言，心有戚戚焉。
居然连咒灵都差点被他腐蚀，真是恐怖如斯。
***
当晚，真人孤身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双手交握于腹部，整个人动作规整到近乎僵直，眼睛瞪得老大观察着天花板。
他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咒灵并不需要睡眠，按理说氪星人也不需要，为什么他们非要像个人类一样在晚上躺在床上消磨时间呢？
可是看着克拉克细心为他铺好床和被褥，准备了干净的衣服，甚至放好了洗澡水，他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应该要玩弄超人的感情，让他崩溃、绝望，最后成为他的收藏品，然后再眼睁睁看着他征服世界，却无能为力。
而不是龟缩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讨论今天买到的菜新不新鲜。
真人正在脑海中唾弃自己，可是感知却不自觉锁定了隔壁的客房。
尽管不如氪星人，但咒灵的感官同样灵敏。只是一墙之隔，不会影响他听清那边的呼吸声，乃至于心跳声也同样清晰可闻。
嗯，氪星人不打呼噜，睡觉也很老实没有到处乱翻，这是个好习惯……
他的思绪逐渐跑偏之际，一道让他本能亲近的意识戳了戳他。
[……母亲？]
——是来自珀佩图阿的联系。
【你初到地球，是否还适应？我看到你和超人在一起，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珀佩图阿声音中含着一丝虚假的关切。
祂本就虚弱，又将仅剩的大部分力量拿来提前激活【真人】，已经基本失去了对多元宇宙情况的把控，只能偶尔投注一丝视线。
祂攒够一波力量，想要看看亲爱的小儿子进展如何，却发现对方和超人住在了一起，于是忍不住询问。
[请放心，母亲，我已经做好了计划。]真人回应着，又听了听隔壁的响动，压下心头产生的一丝心虚，[超人没发现我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那就好，我相信你会为我带来胜利。】
[当然，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珀佩图阿满意地收回了意识。
等到感知到母亲的意识离开，真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隔壁去了。
他听着隔壁平稳的呼吸，想着母亲殷切的期待，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堕落下去。
真人起身下床，转化为咒灵形态，悄无声息潜入了客房。
他站在床边，垂眸注视着床上安睡的男人，眼中迷恋与恶意交织，扭曲成怪诞的漩涡，仿佛能将任何直视这双眸的人吸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改变主意了。
玩弄超人实在是本末倒置，想要就去得到，不要浪费时间。
他现在就应该将超人改造成他想要的模样，让他保持意识的清醒，看着他一步步侵蚀整个世界。
咒灵伸出了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克拉克的胸膛。
来自灵魂的暖意自指间流入咒灵冰冷的躯体，翻涌的恶意与术式停了下来。
对方睡得很沉，似乎对外界的恶意一无所觉，全心全意信任着公寓中的另一个人。
咒灵好像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该干什么，只是这样怔愣地看着对方的睡颜。
这样美丽的灵魂，如果被改造扭曲，就太丑陋了吧？
征服世界也不一定非要杀死超人，毕竟他这、这么好看……还是可以从长计议的嘛！
此时的真人完全忘了，按照咒灵的本质来说，他最厌恶的就是无垢的闪亮灵魂，反而越邪恶的才越吸引他，越受他欣赏。
对光明的本能厌恶和心底深处的趋光性打了起来，目前是“追光”的想法占据上风。
真人收回了手。
贪婪痴迷的视线一遍遍描摹着黑暗中的太阳，好似连自己心底的阴暗都能一并被照亮。
他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卧室，又像个尸体一样直挺挺躺回了床上。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思考了良久，最终还是调动了本体的力量给起源之墙的珀佩图阿发了个消息：
[母亲，超人很危险，我感觉他身上不对劲，恐怕需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对，他现在这种奇怪的纠结状态肯定是超人的问题！说不定就是超级英雄迷惑咒灵的秘密武器！
——他得多观察观察。
妈妈一定会体谅他的苦心的。
收到信息的珀佩图阿：……？
***
另一边，在真人离开房间之后，床上的克拉克睁开了眼。
他的呼吸和心跳依然平稳而有规律，就和熟睡时一般无二。
月光穿过飘窗洒在他的脸上，那双蔚蓝的眼眸隐隐泛着波光。仔细看去，那剔透的表象之下又是一片暗沉，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藏着无数未知的情绪。
其实在和阿真搭上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失忆”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是精通伪装的咒灵也逃不过超级大脑细致入微的分析——对方确实是忘了他，但肯定还记得一些别的东西，甚至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认知？
克拉克不觉得这个认知是“天生”的，如果是单纯的失忆，对方的表现应该会更倾向于他们初见时的模样才对。
好在这种“蒙蔽”看起来并不算根深蒂固，事实上，这大半天下来，阿真身上那种不太妙的气息已经减轻很多了。
他回想起和阿真重逢之前在神秘屋和那群魔法师的沟通。
他们说，就算是预言类的魔法也无法探知阿真的情况，最后还是命运博士借助他那个用N金属打造的头盔以及克拉克带去的含有X元素的咒具，才勉强给出了一句话：“只要遵从本心就好了。”
“——不管是他，还是你。”
════════════
克拉克觉得命运博士说的是废话。
不过在见到阿真之后，他觉得多少还是有一点用的。
他没有将阿真回来的事告诉联盟的任何人，也没有去动那把咒具。
顺从本心的话，他认为此时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
他暂时抛下超人的责任，又在星球日报请了长假，只以一个普通小镇青年的身份带着恋人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这些年诊所的装潢没有多大改变，不过人员配置与最初大相径庭。
阿真曾经救下的几个变种人当中，乔治和其他几个兄姐组了一个“救援小队”，靠着天生对生命力和危险的感知，出没于各大超级英雄和反派的战场，帮忙救援疏散普通人。
奥莉薇娅已经成了诊所专职医生，和阿真轮流坐诊，有时候也会去参与一些打击犯罪的活动。
她在诊所四楼有自己的房间，不过并不常住，而是自己在小镇另外租了套房。谈过几场恋爱，对象有超级英雄，有变种人也有普通人，和其他超英比没有那么跌宕起伏，却也稳定而滋润。
小女警们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上学，不过她们课程之余加入了迪克的少年英雄小队，也不常回家。
康纳理论上也该上学的，不过对方严格来说刚“出生”不久，现在还处在对世界的好奇中，克拉克也没强制他上学，只是和他好好沟通后，让他暂时在做超级英雄之余去兼职打工体验生活。
克里斯大部分时间待在新氪星，不过也时常会回地球，和弟弟妹妹们一样属于诊所的“随机刷新角色”。而小氪则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它自认为），时而帮诊所看家护院，时而到肯特家给玛莎他们帮忙。
克拉克带着恋人回到诊所的时候，诊所恰好没人，玻璃门上挂着“CLOSE”的标牌。
看了下前台的预约簿，奥莉薇娅去小镇另一头的农户家出诊了，小氪和孩子们都不在，两人均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克拉克是怕人太多出现什么变故刺激到恋人，而真人则是担心自己伪装不好被戳穿。
既然诊所暂时无人，真人也能沉下心观察里面的情况。
一进门就能看到一楼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兽医室，一边是……呃，人医室。
纵然对人类社会的规矩不太熟悉，真人也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两个……是能放在一起的吗？
他又将视线锁定在前台，柜台后面的那面墙上挂满了证书和锦旗。证书是“马赫德医生”和“奥莉薇娅医生”的证书自不必提，重点是那锦旗……
真人扫过那些写着“妙手回春，救我狗命”、“仁心仁术，治我猫病”、“绝育圣手，拆弹专家”、“美服扁鹊，再世华佗”……的锦旗，心头闪过一丝淡淡的迷茫。
这里是美国吧？为什么总觉得画风不太对呢？
他有一种奇怪的，又无奈又欣慰的感觉，但总归没什么负面情绪。
“你救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动物，他们都很感谢你……”克拉克也看向那堆锦旗，目露笑意。
他还记得第一幅锦旗是老约翰送的，后来小镇上的人们纷纷效仿，这里的锦旗也就越来越多，阿真虽然每次都对锦旗内容感到不自在，不过最后都会笑着收下。
其实克拉克在深入学习中文了解文化之后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去唐人街跟那位定做锦旗的“老手艺人”提一下，但阿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这是小镇居民的心意，也是他和那位异世界同乡“老手艺人”之间的小默契吧。
真人听着这些，原本心里也有些暖洋洋的，但是在偏头看到克拉克的眼神之后又忽然有种微妙的不爽。
他可不会救人，他只会杀人。
那些锦旗不是给他的，克拉克回忆中的那些过去也不属于他。
咒灵心中有些酸酸地想着：
哼，超人看着那么深情的样子，结果连真正的爱人都认不出来，你们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想着想着，他又恍然惊觉——不对，他在不爽什么？超人没认出来不是更好吗？
充分证明了人类就是如此的虚伪，恶意才是永恒！
果然，爱情只会影响咒灵征服世界的速度。
真人心中的小咒灵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悚然一惊，齐刷刷将视线投向楼道口——刚从楼上下来的洛基惊诧地看着他们。
咒灵的注意力全在克拉克身上，而克拉克早已习惯把洛基当猫，就算听到洛基在楼上的动静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诊所还有别人在。
三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克拉克才轻咳一声给身边人介绍道：“这是洛基，是我们的……朋友。”
他想了想，到底没有使用“劳改犯”这个词。
洛基挑了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梭了一阵，阿斯加德最聪明的神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默认了这个介绍。
他好歹也是“神”，对医生身上情况的感知比克拉克更清晰。如果说以前医生还只是邪神幼生体的话，现在已经接近了成熟体，只是不知为什么大部分力量并不在现在的身体当中。
不过对方位格的提升是实打实的，就算现在暂时“失忆”，洛基也不打算招惹。
他正盘算着能不能借这场“失忆”给自己捞点好处时，对面的医生忽然温温柔柔地笑了。
“你好，洛基。”他看起来礼貌、矜持又温和，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脆弱——什么见鬼的“脆弱”！
“很抱歉，我现在并不记得你，不过想必我们曾是很好的朋友，今后也好好相处吧！”
洛基：“……”
洛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看到十个索尔围在他身边跳草裙舞——奥丁啊，这绝对能列入阿斯加德恐怖故事前三名！
他很想用他擅长的讽刺辛辣的语言去请这家伙洗洗脑子，但是超人警告的眼神让他将话咽了回去。
克拉克的视线在转移到身边人身上时立马柔软了下来，他顶着洛基不敢置信的目光睁眼说瞎话：“没错，我们认识了五年，是很好的朋友，洛基不会怪你忘了他的。”
洛基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嗯……是啊。”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他们又尬聊了几句，然后洛基终于听到了能让他获得解脱的话：“雷神昨天来地球了，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克拉克暗示。
洛基这几天一直都很老实，他觉得稍微再放宽一些活动范围也没什么，想必雷神肯定会管好他弟弟的。
至少目前在克拉克这里还是恋人比较重要。
洛基秒懂，他本该感到高兴，毕竟这是超人亲口承诺让他离开，而医生既然还活着，他心里那点微妙的关心也早就烟消云散，重心又重新回到了“越狱”上。
显然这俩恋爱脑顾及不到他，出了这诊所大门，他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然而医生的状态实在太诡异，这种情况下的“越狱”与其说是自由的喜悦，不如说是死里逃生的解脱。
这个诊所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洛基果断起身就走——
“等等！”
医生喊住了他。
对方依然挂着那虚假的温柔面具，亲昵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你看你，这边都沾上脏东西了，不要那么着急嘛。”
洛基：“……”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用相当优雅的动作和近乎落荒而逃的速度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真人摇头感叹：“他一定是太想念他兄长了。”
克拉克默了默，选择性失明：“你说得对。”
?
第216章 别说话
真人目送洛基远去，微微敛眸，依然是一派温和的模样。
指尖跃动的咒力缓缓散去，咒灵脑海中多了一丝感应。
虽然还不能掌握邪神的力量，但他无师自通了许多有关自身术式的新的变种用法，比如暗中将咒力打入别人体内但术式隐而不发。
他倒并不是真想对洛基做什么，这只是一种预防措施。
毕竟他又不傻，洛基那种见鬼一样的眼神和不自然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他根本没考虑过克拉克欺骗他的可能性，只觉得洛基这小子不真诚。
克拉克真心把他当朋友，万一洛基心怀不轨怎么办？
所以他留了个保险装置，只要对方不怀好意，他随时都能控制住。
克拉克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如果没有他把关，克拉克可怎么……
真人想到这里，忽然卡壳。
等等，他在这里操什么心？
轻信他人不是更好吗？他自己也是“图谋不轨的人”之一啊！
真人觉得刚才的自己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糊住了脑子。
他又开始在心中唾弃自己，然后习惯性接过了克拉克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暖流从舌尖一路涌入胸腔，咒灵偏寒的体温仿佛都被温暖了。
“呜呼！”
摩托车的轰鸣声伴随着少年的欢呼，从诊所门前的马路上窜过，速度快到近乎产生残影。
隔着玻璃门，诊所里的两人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并未在意外面的情况。
咒灵抬眸看了眼克拉克，好似被那温暖的金光烫到一样匆忙收回视线，又灌了几口水掩饰自己心中奇怪的情绪。
不对劲，这个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麻，想说点什么又组织不起语言，遂口不择言道：“有点热，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克拉克不明所以：“只是热水而已，你还想喝别的吗？冰箱里有饮料。”
“呜呼！”
摩托车又窜了回来。
真人觉得有点尴尬。他战术喝水，目光巡梭着试图再找点别的话题，到处乱窜的摩托车让他眼睛一亮。
“咳嗯，镇上的小孩……很活泼嘛，你以前也会这样骑车吗？”
“我一般不太使用这类交通工具，你知道的，我以前控制不好超能力总会不小心破坏点什么……”
而且就算在人烟比较稀少的乡下小镇，门口那辆摩托车的速度也还是太快……嗯？？？
克拉克抽空瞥了一眼摩托车，总算是看清了车上的“骑手”，原打算顺势跟恋人“回忆从前”的话语停在了半途：“……呃，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在恋人不明所已的视线中一个闪身出了门，下一秒就连摩托车带“骑手”和“乘客”一并端了回来。
真人：……？
════════════
“谁能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在马路上飙车？”
诊所大厅，两个黑发少年排排坐在沙发上，在大家长略带严厉的视线中，眼神不由自主地飘了飘。
克里斯弱弱举手：“车是迪克借我的，他生日的时候布鲁斯送了辆哈雷……”
氪星人虽然因为天赋而对这种普通陆地上的“速度与激情”不感兴趣，但谁会不喜欢酷炫的机车呢？所以他在回到地球之后一看到迪克的车就见猎心喜，借了过来。
康纳倒是大大咧咧地向后一靠，无所谓地一摆手：“放心啦克拉克，只是玩玩而已，这点速度不会出事故的！”
这倒是实话，但克拉克怎么可能担心他们出事故？他担心的是别人出事故！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往旁边一指：“这是事故的问题吗？你们怎么能让小氪驾驶？！”
天知道他看到家里的狗骑摩托带着两个孩子飙车是什么感想！
阿真还在旁边看着呢！
克拉克犀利的视线下移：“还有你小氪，你不能太纵着他们了……”
米白色的拉布拉多乖巧蹲在沙发旁边，闻言无辜歪头：“汪呜？”
汪做错什么了吗？
克拉克：“……算了。”小氪懂什么？果然还是要约束熊孩子。
克拉克还没想出该如何在恋人面前既不会太凶又能有效和孩子沟通的方法，康纳已经心大地蹭到恋人身边了。
“瑞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们？”
阿真的情况有些复杂，还涉及到了多元宇宙这种层级的神明斗争，于公于私克拉克都不会让孩子们参与进来。
他对孩子们的说法是阿真在处理正联那边的特殊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而失忆后的阿真回归之后，他也并未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没想到就这么巧，不怎么回家的俩儿子就在今天回来了。
至于孩子们，他们其实隐隐有所察觉。
医生的心跳消失还能解释说是在宇宙中出任务，可是克拉克的反应却显然不太正常。
只是正联那边蝙蝠侠封锁消息相当熟练，克拉克又跑来跑去不回家，他们也找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然而他们还没开始更进一步行动，甚至担心的情绪都没升起，医生的心跳声又重新出现了。
别看阿真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又是穿越远古时代，又是应对黑暗多元宇宙入侵，但在现在的时间线中，他们穿越也只过去了一天。从分身消散到“真人”回归也不过十几天而已。
孩子们一放松，那自然而然就熊了起来，甚至出于好奇，他们还专门挑在家长在的位置刷存在感。
康纳和克里斯只是第一梯队，女孩们还蹲在镇外用望远视力暗中观察呢。
***
真人被康纳靠近得有点不自在，但并不反感，他本能中对面前的两个少年都很亲近，尤其康纳还顶着一张那么像克拉克的脸。
“我是昨天回来的。”他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避开少年的接触，只是用有些不确定的眼神看向克拉克。
——要实话实说吗？
克拉克看到恋人微带求救的视线，立时也不去想着教育孩子的问题了，立刻把话头揽了过来：“出了点意外，阿真现在失忆了，你们不要闹他。”
“失忆？！”
俩少年瞪圆了眼，异口同声。
康纳看了看身边的瑞尔爸爸，又看了看肯特爸爸，恍然意识到他们今天的距离确实有些不正常。
要知道平时只要他俩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手掌！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大堆近期看的小说和电视剧。
《失忆后我绿了我自己》、《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失忆情人》、《爱情危机：失忆老婆闹离婚》……其中包含各种意外、误会、虐身虐心，直让观众和读者心肝脾胃肾一起气到疼痛。
康纳的脑中小剧场已经进展到他俩要是分手了自己跟谁的问题……总不能跟莱克斯吧！
两个大人当然不知道孩子的脑洞已经跑偏到九霄云外了，克拉克正在给恋人介绍孩子们的来历，着重强调这绝不是出轨产物。
然而他越强调，真人心里越不得劲儿。
原本那些本能的亲近感被心头升起的酸溜溜的不知名情绪掩盖，咒灵敛下逐渐危险的眼神。
他们居然都有孩子了……还养了那么多！
岂不是一看到孩子就能想到那个该死的邪神？！
醋溜咒灵心头阴森森想着：
不就是孩子吗？这种又花心思又占据关注的生物有什么好的？
等超人成了他的收藏品，就不会有其他人打扰我们。如果真那么想要，他也不是不能生……
等等，他能生吗？
真人陷入沉思。
性别倒不是问题，但理论上有生殖隔离……
咒灵的思绪也一路跑偏。
坐在对面的克里斯寒毛一竖，忍不住摸了摸胳膊，视线惊疑不定地游移了起来。
这种熟悉的，仿佛在冒黑气的阴冷氛围，让他梦回五年前在吃醋医生的阴影下讨生活的日子。
他拼命给康纳和克拉克使眼色，然而两人一个在心大地发呆，另一个好似一无所觉地用温柔的语气回顾他们共同抚养孩子的过去，均对面上保持微笑的医生身上的森森阴气视而不见。
克里斯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医生现在有哪里不对，而且克拉克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克里斯心中闪过一丝质疑，又很快摇摇头把质疑晃掉——他相信克拉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而他们暂时不适合参与进来。
毕竟康纳太年轻，还没有体验过瑞尔爸爸的双标。
果然，没多久克拉克就找借口把他俩支了出去。
康纳皱了皱眉：“瑞尔失忆了，更应该让家人陪在身边才唔唔唔……”
克里斯果断伸手捂住他的嘴：“好的，正好我们好久没和迪克一起玩了，这段时间恐怕都会在韦恩庄园住。”他压根没提就连迪克本人现在都不怎么在韦恩庄园住这件事。
反正他们住哪都行，就是不能住家里。
“玩得开心，”克拉克满意点头，“对了，花花她们也要多多重视学业啊，就算要打击犯罪也不能荒废了。”
克里斯秒懂——这是发现妹妹们在偷窥了。
他严肃点头：“我会转达给她们的。”
说完，他就一手拽着康纳，一手拖着机车，身后还跟着小氪，离开了诊所。
在脱离了两人的视线后，贴心的克里斯还专程找到了奥莉薇娅向她阐述了情况：
“克拉克需要带瑞尔一点点回顾曾经，我们近期最好暂时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
其实克拉克并没有克里斯那么严重的“危机意识”。就算阿真的认知有问题，他也相信对方不会真正伤害到任何人。
将孩子们支出去并非完全是保护，主要还是出自他的一些小小的私心。
他们现在已经是个很热闹的大家庭，克拉克也很爱他的家人们，只是偶尔，他也会怀念年少的青春时光。
青涩的他，和温柔包容的医生。
身为异类，难以融入人群，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无措的他，遇到了“同类”，遇到了宽和的“长辈”，也遇到了能携手一生的挚爱。
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因为你大概率无法得到，因此余生都不能安宁度过。
他很幸运，他得到了。
对方成为他的后盾，支撑他走过最迷茫的时光，见证他历经千帆，成为现在的模样。
而现在，对方回到了过去。
他成了“年长者”，他会是引导者，他也将是唤醒者。
当年的这段路由阿真陪他走过，现在他亦会陪伴阿真重新再来一遍。
——嗯，所以一些“无关人等”，就暂且退避吧。
***
被醋淹没的真人并未注意到少年们和克拉克的暗中互动，等他从“邪神到底能不能靠着神灵的特性生孩子”这个问题中清醒过来，恍然惊觉自己又不知不觉跑偏了。
他是潜伏在超人身边的邪恶咒灵，怎么都想到和超人养孩子上去了？！
他只是不想看到超人养他和邪神的孩子……呸！他就不该想这回事！
他是来征服宇宙的，又不是来跟超人过日子的！
真人努力回想珀佩图阿的殷殷期盼，回想自己的恶意和野心。
想着想着，母亲的那张脸渐渐模糊，不知不觉又变成了克拉克的模样。
“阿真，我们去镇子上逛逛吧？”
耳边传来克拉克的声音，咒灵的嘴快过脑子：“好啊！”
斯莫维尔不算大，但也不小，不用超能力的话，一天肯定是逛不完的。更何况这座小镇承载了无数过去的记忆，克拉克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跟他讲他们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流逝过去。
中途真人一度试图重新“邪恶”起来，却屡次被打断，有时候是看到克拉克的瞬间就忘了今夕是何夕，有时候却是镇上居民熟稔的攀谈。
卖水果的大叔说新一季的榴莲到货了——在美国这种水果并不受欢迎，只有一些大型连锁超市或是亚洲街之类的地方才有，私人小店去进这种货很容易亏本。
然而对方只用成本价卖给他，克拉克说是为了感谢他救了他的妻子。原本是想白送的，但医生坚决不要，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只收成本价。
五金店的老板问他上次新换的锁质量如何——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家的东西都特别容易坏，光是锁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卖牛奶的养殖户在他面前大夸特夸奥莉薇娅，说她治好了他们家奶牛的病，并且还不忘夸他们诊所招人真有眼光。
林林总总的事情还有很多，咒灵疲于应对，然而总是很贴心的克拉克这时候偏偏站在旁边看热闹，对他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就这样结束了一天的行程，直到回到诊所，躺在床上休息时，真人的眼神还有些恍惚。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又产生了和昨晚一样的疑问。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祥和安定的人类聚集地，这里应该充斥恐惧、混乱，人与人相互厮杀，相互背叛——这才是咒灵喜欢的环境。
咒灵想不通，可是咒灵现在暂时不想急于求成了。
他需要时间。
不仅要观察超人，也要好好审视自己。
反正母亲已经在起源之墙上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
第二天，克拉克带着真人来到了他的学校。
他在学校中的生活并不全是美好的，那些霸凌和嘲笑让他愤怒，给他带来伤害，让他怀疑自我——不过在多年后的今天，再次站在校门口，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甚至带着怀念地重走这段过去。
毕竟学生时代的霸凌只占他漫长人生中非常非常微小的角落，如今早已被更多美好的、温暖的东西填补，再次回想也只会一笑置之。
学校的安保并不会阻拦外人参观，更何况克拉克也算是学校的名人，在他拿到普利策奖之后，他的照片就已经挂在校友宣传栏上了。
今天是假期，学校没人在上课，不过很多社团活动室还照常开放，图书馆、体育馆和操场也有学生在训练、玩耍和学习。
路过操场的时候，克拉克还给他讲了一件趣事：“当年橄榄球队的那群人就是在这里丢了大人……他们总说是见了鬼，当时我可不信，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哪个超能力者看不惯他们，特意给的教训吧。”
曾经还是唯物主义者的他当然不会相信“见鬼”，不过在当了超级英雄之后，千奇百怪的超能力者见了不少，甚至按魔法侧那群人的说法，真正的鬼魂也是存在的，地狱和天堂也是。
小镇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惠特尼那群人倒了霉，因此不管是真的鬼魂还是哪个正义路人，克拉克都觉得“TA”没什么坏心思。
真人看了一眼操场，不知为什么心头涌现一股淡淡的心虚，有种以前干的坏事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讲的奇怪感觉。
“他们也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将莫名的情绪压下，淡淡附和道。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是一点不痛不痒的小惩罚而已，别说死人了，连个残废的都没有，要是让他来做，肯定要把他们……
一直在关注着恋人的克拉克心头一动。
时间太过久远，当时的他并未多想，后来又发生了九头蛇绑架医生事件，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现在看来，橄榄球队的遭遇恐怕跟阿真有关？
他偷偷翘了翘嘴角，好像发现了一些藏在时光缝隙的糖果。
克拉克将糖果收拾收拾藏进心里，又带着恋人参观室内。
普通的教室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功能性的社团活动室倒还有些意思，尤其是新闻社。
新闻社的成员正在体育场跟拍球队的训练，活动室恰好开着，而且里面没有人。
两人顺势推门进去，克拉克又跟恋人讲起当初在社团的趣事。
“克洛伊很喜欢在写稿的时候听一些奇怪的歌曲，但其他社员觉得很吵，总会打断思路。”他在活动室角落找了找，翻出了一个落灰的收音机，“这个居然还在这里！”
他捣鼓了一下，收音机放出了一阵快节奏的舞曲。
真人挑了挑眉，写报道的时候不听点舒缓的音乐，居然听探戈舞曲，难怪社员会觉得吵闹。
克拉克反而有些讶异：“这首曲子啊……”
“这曲子怎么了？”
克拉克想起了什么，忍俊不禁：“我们第一次跳舞，乐队演奏的就是这首曲子……”
他后面的话真人就没有注意听了，满脑子都是——他们还跳舞？！
不合时宜的酸泡泡又冒了出来：万众瞩目，俊男美……男，在所有人的羡慕中于舞池里旋转……
可恶！想不到该死的邪神还挺浪漫！
真人眯了眯眼，打断了克拉克的回顾：“我好像也对这首曲子有点印象。”
咒灵眼神忧郁，茶味飘香：“可惜我想不起来，那想必是很浪漫的过去吧……”
克拉克沉默了两秒，有些迟疑：“是……吧？”
真人没有细思这迟疑背后的含义，别说克拉克的反应了，他但凡还记得自己“邪恶咒灵”的人设，就不至于被嫉妒蒙蔽双眼。
他伸出手，眼含期待：“那我们再跳一支舞吧？说不定我能因此想起从前呢？”
克拉克眨眨眼，超级听力判断了一下新闻社的人短时间不会回来，于是果断点头。
别管以前那支舞浪不浪漫，现在他们肯定能真的浪漫一把。
他做了个优雅的邀舞姿势，牵住了恋人的手。
几分钟后，两人看着咒灵第五次踩在克拉克鞋子上的脚，陷入沉思。
蓝发青年无辜脸：“抱歉，我忘了怎么跳舞。”
克拉克能怎么办呢？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教你。”
就像曾经那样，平衡感很好的咒灵先生很快掌握了要点，跟上了节奏。
……只是跟的节奏有点不太对。
“阿真，我们……”
“怎么了？我跳得不好吗？”
“倒也不是……”老实说，克拉克没有跟其他人跳过舞，相对运动时，周围环境在氪星人远超常人的特殊视力中，也不是很容易分辨区别。
他只是觉得，他们踩的节拍好像快了一点。
他不知道咒灵憋着一股奇怪的胜负欲，誓要占据邪神在他心里的地位——就从一支印象深刻的舞开始！
咒灵现在的实力可比原世界强出太多，掌控力自然也就相对差了一点，胜负欲之下，这个速度也就……把握得不太好了。
新闻社的活动室不算太大，他们控制着范围，并未影响到内部的设施，顶多也就在空地上多转了几圈，又多转了几圈，再多转了几圈……
“轰！”
灰尘和水泥块扑啦啦落在脸上、身上，脚下一空直接落到下一层的氪星人和咒灵手拉着手，仰头看了看破了个大洞的前地板现天花板，面面相觑。
“好像……节奏确实是快了一点点。”
?
第217章 再见了妈妈
灰灰白白的墙灰落在头顶发间，仿佛将两人的发色都一同染白，恍惚间好像就这样共白头了。
——如果硬要给个浪漫的说法的话。
实际情况就是，就算两个恋爱脑也没法把这场景联想到什么浪漫氛围上，从奇怪的失智状态中脱离的咒灵正在回忆他脑抽的行为怀疑咒生，而克拉克同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啊这，虽然他很想重温一遍过去的时光，但是这种经历就没必要还原出来了吧！
他早就不是过去连力量都控制不好的自己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故啊！
克拉克正在脑内试图复盘，耳中捕捉到了许多正在快速接近的脚步声，还有杂乱的人声：
“什么声音？”
“你们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教学楼在震？”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三楼活动室！”
……
学校的保安还有看热闹的老师和学生都在向这个方向靠近，小情侣顾不上继续怀疑人生，两人对视一眼，克拉克果断抄起男朋友就飞出了窗外。
至于倒霉的新闻社活动室……他事后会给学校打钱赔偿的。
他们就这样在天上飞了一会儿，直到远离学校的范围才悬停下来。
咒灵勾住克拉克的脖子，靠在他怀中，动作相当熟练。等人一停，他顺势抬起头，又一次撞进那深邃的蓝眸中。
他们看着对方，忽然默契地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真人脸上畅快的表情微妙地僵了僵。
他现在整个咒灵都被包裹在金色的暖阳当中，灵魂就在他的手掌之下，只要他稍一动念就可以肆意拿捏，可他却从头到尾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排斥，只想和这暖阳贴近一些，再近一些。
占有欲和毁灭欲依然存在，却不再厌恶和反感近在咫尺的“阳光”——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讨厌过这些。
咒灵闭了闭眼，他不傻，从那种仿佛被迷了心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回顾自己的反应，他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将超人当作敌人看待。
如果说此前他只想看着对方痛苦和绝望，将“原主”被他彻底替代的事作为摧毁超人意志的杀手锏，那么现在他却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了。
他就是克拉克的爱人，克拉克会爱他，也只爱他。
他会一步步真正替代那个邪神在克拉克心里的位置。克拉克不喜欢邪恶也没关系，等他彻底掌握了邪神的力量，现在的宇宙由母亲回收，而他会为克拉克打造一个独属于他的，完美的、没有犯罪的伊甸园。
***
当天夜里，躺在诊所四楼的卧室大床上，咒灵又收到了珀佩图阿的信息。
【真人，你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
真人后续发来的消息让珀佩图阿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想要追问却能量不够，只能暂且作罢。
等到祂好不容易又挤出一些力量窥探宇宙，却发现便宜儿子和超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以创世女神的实力和地位，祂过去从未低过头，也没哄过人，对待真人已经是祂努力伪装过的最温柔的一面了。然而就算如此祂也没能装多久，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忍不住泄露了一丝真实情绪，不仅直接叫了名字，声音中也带出了些不满。
咒灵就像没察觉母亲的质问一样：[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我才到地球几天，进展哪能这么快呢？]
【可是我看你并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珀佩图阿警告道，【你从恶意中诞生，天生就是正义的对立面，就算你想和他们交朋友，他们也不会认可你的。】
[我明白，母亲。]咒灵眼神微微一暗，口中依然恭敬，[我当然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要说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您放心，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得到我想要的。请您相信我，我有自己的节奏。]
珀佩图阿还想再说几句，但“不孝子”已经不想继续了：[对了母亲，请不要再叫我“真人”，我现在是阿真，如果您想叫我瑞尔也行。]
说完，他主动切断了联系。
珀佩图阿：？？？
刚收的便宜儿子几天就开始叛逆这件事给珀佩图阿带来的打击暂且不提，真人，或者说阿真，在他对创世女神说出那句“更名”的话之后，脑海中忽然就恍惚了一下。
那一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可当他试图去捕捉，却只能捞到上个世界一些经历片段。
那些画面和他的“记忆”并无太多出入，只是里面的人和景物总有一些奇怪的违和感。
明明他都能认出谁是谁，甚至能精确到出自哪段记忆，可总感觉那些画面好似离他很遥远，并不像现实。
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他隐隐闪过这种想法，但还没来得及深思，刚刚捕捉到的画面又如流水一般消逝，再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刚才的感觉了。
不过就算想不起来，他的心中到底还是留下了一丝痕迹，最起码毫无阻碍地接受了“阿真”这个说是名字更像是代称的称呼，并无对“原主”的排斥。
════════════
阿真没有欺骗珀佩图阿，他确实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也相当有行动力，只不过让他如此有行动力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创世女神想要的那种……那就见仁见智了。
咒灵可没有道德，他丝毫不为自己撬“原主”墙角而感到羞耻，一边按照克拉克所描述的“阿真”的特征伪装自己，一边观察克拉克的一举一动，争取从身到心将其拿捏。
他首先要做的是维持“医生”的人设——奥莉薇娅那天出诊回来之后，先是拉着他寒暄了一阵确认他真失忆了，随后就有些不情不愿地表示她这几天突然有事要在纽约待一段时间，向他请了假。
“失忆”的阿真当然不会拒绝，他只想要克拉克而已，其他的“原主”熟人还是能避则避。
可是奥莉薇娅一走，诊所就只剩下阿真一个医生，阿真又在失忆状态，这诊所……还开不开了？
当克拉克问出这个问题时，阿真果断表示：“开！当然开！”
看得出来，不管是克拉克还是小镇上的其他人都很喜欢这个温柔善良的医生，那他当然也要向这方面靠拢，反正他就算不懂医术，靠术式治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满脸的悲天悯人，好似有圣光普照：“虽然我失忆了，但责任不能丢，小镇居民需要我，我当然要坚守岗位。”
“只不过我现在忘了很多东西，我担心工作的时候出什么差错，”他又满含期待地看向克拉克，“你会留下来帮我的，对吗？”
克拉克当然要留下，他假都请好了，不管阿真这段时间选择留在大都会还是在堪萨斯，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
马赫德诊所照常开业。
十年的时光过去，他们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星球日报的小记者归来仍是诊所打工仔，花了十年终于自学成为一个合格医生的马赫德医生归来……仍是赤脚医生。
阿真低下头，和病床上五花大绑的边牧两相对视，眼神犀利。
边牧：“汪呜QAQ……”
医生在狗狗水润的大眼睛攻势下郎心似铁，抽出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瞄准，下刀，挤——
“嗷！！！”
被咒力暂时切断了疼痛感知的边牧并不觉得疼痛，但聪明的狗狗依然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咒灵用镊子将两颗肉球扔进了一旁的小托盘里，再次发动术式让……蛋蛋表皮愈合。
这是个技术活，因为他得控制好不要顺手把狗狗的蛋蛋也恢复了。
边牧生无可恋，医生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聊作安抚，然后将它送出去交给等在大厅的主人。
这只边牧是老约翰家那只名叫托尼的狗狗的后代之一。托尼已经是只老狗了，当年并不流行给宠物绝育，以至于生了好几窝，附近愿意养狗的家里几乎人手一只。
这几年大家都意识到了绝育的重要性，据克拉克所说，眼前这只已经是“阿真”噶过的第15只托尼后狗了。
为此他们还曾调侃过某位远在纽约的友人：边牧托尼已经儿孙满堂，而人类托尼还在和他的CEO分分合合。
咒灵知道“人类托尼”是谁——钢铁侠嘛，这也是他征服世界的障碍之一。
他本以为钢铁侠就和正义联盟大部分人一样，只是“男朋友的同事”的关系，甚至考虑到对方在另一个联盟，可能关系更加疏远。没想到“原主”的关系网还挺广阔的，看得出来他们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那就要归功于他在卧室找到的一支旧手机了。
为了钻研人设，阿真将卧室的东西都翻过一遍，明面上的那些大多靠克拉克的解说，但总有一些私密的东西就连克拉克也不知道。
这支手机就是他在衣柜角落找到的。
手机质量不错，充了电之后还能开机，那大概浏览了一下里面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看起来就和普通人类一样——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原主”这个邪神到底是怎么混的？
阿真不信邪，又仔细翻了翻，然后从某个文件夹中翻到了一个隐秘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略带模糊的画质展现出一个少年人的影像。
阿真：？这谁？
他抱着研究的心态看了下去，画面中，少年人恶狠狠地掐住一个机器人的脖子摇晃，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机器人不听话，他要拆了它，而机器人纹丝不动，并不像是有智慧的样子。
嗯，研究完毕，机好，人坏。
显然视频中的少年并不怎么清醒，后来镜头中出现的少年版克拉克也证明了这一点。整段视频颇有趣味，阿真忍不住反复观看了好几遍。
然后又开始习惯性自我批评。
怎么回事？你是来探查情敌、啊不敌情的，不是来看沙雕视频的！
当然后来在了解到“自己”和钢铁侠的关系，从而去网上找了很多托尼·斯塔克的照片之后，他就知道了那个少年的身份。
除了继续在心里diss“原主”这个邪神的不务正业以外，阿真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是，他有些嫉妒了。
他本来以为只要让世界成为炼狱他就能满足，后来他想要克拉克，为此不惜在计划的炼狱中给他留出一座花园。
可是现在，他又想要更多。
那个亲人友人爱人俱全的“自己”，如果真是他自己该多好啊。
咒灵贪婪而不知满足。
正在翻看医书的阿真抬眸看了一眼前台的克拉克，对方正在专心跟病人家属沟通预约时间。
阿真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一个小本本，快速记了几笔又收回去。
——一步步来吧，目前还是研究克拉克最重要。
════════════
从人类之恶中诞生的咒灵非常善于欺骗人类，他对自己的伪装能力很自信，也以为自己能一直伪装下去。
可时日一久，他就渐渐有些烦躁了。
这个虚假的圣父不是他，以前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克拉克爱的也不是他。
按照他的性格，至少在彻底夺取这个宇宙之前，他不会在克拉克面前暴露真面目。
万一对方因此厌恶他呢？他觉得自己会胆怯……可他为什么要胆怯？！
咒灵觉得这种判断毫无道理，理智告诉他应该一直伪装下去，但是情感上却在撺掇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觉得……克拉克不会在意的。
他会接受自己的一切，不会因此厌恶他。
这种直觉上的东西藏得很深，阿真没有意识到它潜移默化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模式，让他从一开始就少了很多顾忌。
所以当他觉得不爽的时候，就表现在了行动当中。
他开始时不时展露恶意，或是有意无意地用一些刻薄的言语评价那些新闻上的反派，或是毫不掩饰充满独占欲的偏执眼神，甚至偶尔会开口限制克拉克的行动。
也不知道是想要对方接受现在的自己，还是想要对方厌弃“变坏的原主”。
可是克拉克照单全收，好像习以为常，又好像在视而不见。
咒灵心里的小咒灵开始咬手绢。
——就这么爱吗？
“阿真”是这样坏的家伙，你居然也一点都不怀疑吗？！
***
克拉克……克拉克还真不知道阿真想了这么多。
事实上，在阿真逐渐抛弃那在他眼里相当拙劣的伪装时，他还觉得挺高兴的。
这证明那些曾经的心理障碍不再困扰着他，就算失忆了，也依然本能中相信和承认自我。
只是一些小小的恶劣行为而已，就算认知出了差错，阿真依然是阿真，恶意的表象下还是那个永恒不变的灵魂。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只要相信他就可以了。
就像当初的阿真之于他一样。
阿真是克拉克永远的后盾，克拉克是阿真恒定的锚点。
════════════
阿真在“自己醋自己”和“被美色迷了心智忘了一切”之间反复横跳，时不时还要应付珀佩图阿的催促，本该身心俱疲，可实际上他的精神状态却相当好。
这段时间他又陆续见了女儿们、肯特夫妇，还有一些超英朋友——没错，在发现恋人逐渐回归“正常”之后，克拉克也逐渐透露了一些他的情况出去。
当然最主要的是钢铁侠和蝙蝠侠都是人精，时间太久他也要瞒不住了。
他并没有过多“提示”那些朋友，只让他们如果要来探望，就以最自然的、惯常的相处方式。
就算是最理智的、最习惯做出各种计划以防万一的蝙蝠侠，都只以单纯的朋友的身份过来，虽然不可能一点防范都不做，但那只是他的常规习惯，并没有针对阿真做出什么特殊的防备。
和克拉克单独相处期间，被篡改的认知和情感本能上的博弈已经近乎将外来的影响消磨殆尽，在面对亲友之时，他几乎不会想起那些“征服世界”、“夺取宇宙”的“使命”，所有精力都放在感情问题上之后，咒灵反而正常起来了。
这些经历，这些人，仿佛在一点点把他填补完整，“真人”是他，“瑞尔”、“医生”也是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若不是珀佩图阿的联系，他好像和失忆前的“阿真”没有了区别。
***
“失忆体验券”的结束很平淡，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特效，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危机。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阿真盯着医书沉思半晌，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到克拉克面前，“啪”地一声给他来了个壁咚。
“我是自【疯狂】中诞生的邪神，是人类对人类的恶意，一切负面情绪都是我的养料。”
克拉克和他对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缓而坚定地回道：“我知道。”
“我不是柔弱善良的医生，我也没有那么多美好的品格，我不会成为一个伟光正的英雄。”
克拉克：“我知道。”
“我要让人间变成炼狱，把宇宙拉入黑暗，让世界成为邪恶的乐园。”阿真眸中恶意翻涌，似乎只是对视都能让人眩晕，“这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使命。”
克拉克笑了起来，轻轻摇摇头：“不，你不会。”
阿真没有完全被他的话安抚，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么，我是你的爱人吗？你爱的是我吗？”
对方的回应斩钉截铁：“你是。”
“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认错你。”曾经的阿真这么对他说过，现在他也这么回答，“我会在你身边，我一直在这里。”
阿真轻轻闭上了眼，良久，也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
他凑到近前，在克拉克唇上印下一个吻，又轻轻咬着他的唇瓣厮磨，用叹息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克拉克反手揽住他，然后忽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又双叒叕看到这种情况，还是差点犯了PTSD：“……阿真？”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啦～”咒灵弯起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俏皮，“等我回来。”
他又在恋人唇上亲了亲：“到时候伟大的神明大人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你。”
克拉克：“……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那不行。”
咒灵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直到在恋人的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
“这是我的战场，你要相信我呀^v^”
***
多元宇宙的反面，化为混沌的一团黑暗之中，许多怪诞的色彩开始从黑雾的缝隙处溢出。
像是被打翻混杂在一起的油漆，它们扭曲着、蠕动着，逐渐铺满一整个黑暗多元宇宙。
一只手从斑斓的色彩中伸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用肢体组成了王座，从色彩中托举起了一个沉睡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