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就如苏叶所想那般, 木棉寻来的三个寡妇原先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虽都是生养过的,生的还都是儿子, 但那又如何, 孙子是自家的, 可儿媳妇却不是, 那是外人。
更何况在乡下鲜少有独子的,家里也不只一个儿子, 有亲伯伯、亲叔叔照顾着也就够了。
再加上有那封建迷信的, 还会觉得是因为娶了命硬的儿媳妇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 故而对寡妇儿媳很是琢磨。
若是娘家硬气些的, 到还好些, 否则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非打即骂的, 更甚者直接代俎越庖的贱卖出去。
故而能遇到木棉,于她们来说简直是菩萨显灵了,虽知晓买她们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 但若真能给主家生个哥儿,届时若是想回家也会给一大笔丰厚的赏银, 若是不想也能留在庄子上养老,这辈子都是吃喝不愁的。
什么活都无需干, 每个月竟还给一两银的月钱, 在庄子上又哪里需花银钱, 这一年下来就能攒下十二两银, 便是原先男人活着的时候,整个家里几房积蓄加起来恐也没有十二两。
这般神仙的日子,哪里会不乐意。
现今知晓了主家的公子要娶妻了, 心里自是局蹐不安,生怕把她们遣走,这般可就是没有活路了。
陈雪娘自幼长得便好,这般才攀上了里正家的小儿子,婆母总嫌弃她妖里妖气的,故而对她很是不喜。
她原以为肚子争气生了儿子,也能在婆家挺起腰板了,奈何她男人一次醉酒后同她行那事时,竟吐了出来,不慎生生憋死了,这般竟怪起她来,那酒明明是因婆母过寿才多饮了几杯。
未曾想竟这般就把她发卖了,好在老天爷怜悯让她遇到了木棉姑娘,这般又进了福窝。
她可不能像另外两人那般,只知晓抹眼泪珠子,坐以待毙。
陈雪娘抿了抿唇,觉得至少她得跟庄子上的少爷睡觉,如此也不好随便就把她打发了。
她也知晓庄子上的少爷好龙阳之事,但陈雪娘毫不在意,想来是少爷涉世不深年纪小,不知晓女人的好处,才爱了男色。
但她也不敢冒失行动,思来想去便大着胆子去寻了木棉。
木棉知晓陈雪娘来意后很是诧异,不禁疑惑道“为何要同我说,而不是直接去少爷那自荐?”
“奴婢虽出身乡野,没什么见识,但也知晓在主家是不能擅自主张,否则被发现了恐是没啥好下场的。但奴婢实在是不想过以前那般日子,也不想被转卖到旁处。”
她可不想像戏文里唱的那般,被主家贱卖到那些个肮脏地方去。
“你倒是诚实,这般很好,不过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无需你们伺候少爷也不会随意就打发了你们,只要日后如今日这般不擅自主张守本分,这安稳日子便可一直过下去。”
陈雪娘听言眼眸一亮“真的?”
“我骗你做甚。”
“谢谢木棉姑娘,这般奴婢们心就安了,若是,若是有需要奴婢做的,奴婢愿听从吩咐。”
“知晓了,回去吧。”
待陈雪娘离开后,木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来主子的意思应也是有备无患,否则早就传信回来了。
陈雪娘回到分给她们的小院里,忙把此事告诉了另外两个寡妇,她们听言也是面上一喜,三个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只要不把她们遣走就好。
要是木棉姑娘能再送来个姐妹才好,这般她们凑齐四个人,便能日日打马吊了……
半欲天明半未明。
苏叶面色极为羞红的睁开眼,她竟做了春梦,抬起手搓了搓脸颊,又使劲摇了摇头,没有穿鞋子便直接光脚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便是微凉的风,也未能让她静下心来。
上一世她出车祸时才过二十六岁生日,加上这一世,也确实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
美色误人啊,谁能想到齐嫔的阿兄竟是那般如谪仙的俊男人呢。
果然到了年岁,就算没有心理需求,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现今闭上眼竟就是他那张无与伦比的美丽脸庞,这要是放在上一世的内娱,天涯四美恐都比不上,又想到刚刚做的那个梦。
赤裸着半身,宽肩窄腰,前一秒还举着锤子在砸大石,汗珠子顺着喉结滑落到了胸前,越来越往下,经过八块腹肌,慢慢慢慢往下。
便是现在回想,苏叶也不禁咽了咽口水,男菩萨啊,谁能顶得住。
深呼吸几次后,苏叶才勉强缓了缓心神,日后待二皇子登基,她定然要出宫,届时就照着齐公子那般模样寻个暖床弟弟养在屋里。
苏叶又摇了摇头,好似这般能把这些个胡思乱想摇出来般,想想便罢了。
随即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也是个俗人,这世间谁能不爱美色呢,苏叶想起上一世非常流行的一句话。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
成为纣王,超越纣王。
虽今日起的早了些,但苏叶一整日都很是精神,她不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隔空吸了齐公子的阳气。
但令苏叶未曾想到的是,皇太后竟同圣上起了争执,斥责圣上大不孝,怒火攻心晕了过去,恐有中风之兆,要知晓当初的荣安伯府老夫人就是这般没了性命的。
发生如此之事,作为掌管六宫事物的程寰玥自是躲不过去,苏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程寰玥去了寿安宫,未曾想竟被拦在了寿安宫门外。
程寰玥同苏叶对上一眼后,便未多做停留。
回到琼华宫后,程寰玥便吩咐福禄打听消息。
苏叶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其中有内情,她觉得皇太后此次回宫着实有些不合常理,回宫后只见了程寰玥几面,只字未提德妃,便是陪同她一起回宫的荣妃也是几乎不露面的。
她原以为皇太后回宫之后,宫中定然会再起波澜,未曾想就像是个隐形人,着实不对劲。
要知晓婆媳关系乃自古难题,更何况还涉及管宫之权,可皇太后的态度却很是匪夷所思。
她一开始觉得或许皇太后信佛所以不在乎俗物了,但其日常起居奢靡程度让她很是诧异。
虽已年过半百,但每日竟还都用奶皮子敷全身,要知晓奶皮子极为难得,需用最新鲜的牛奶煮之沸腾后晾凉后取最上方一层薄皮,再搭配珍珠、人参、白芷等百余种中药磨成细粉,做起来可谓是费时费力。
便是程寰玥也并未天天用奶皮子敷脸,不过数日一次罢了,这般重外物想来也做不成信徒。
福禄回来的很快,在听了他的回禀后,苏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皇太后竟然要圣上恢复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宣阳王世子身份。
圣上自是不会答应,金口玉言怎可更改,更何况留着其性命已然是圣上开恩了。
这般才起了争执,竟不顾圣上颜面怒斥其大不孝。
要知晓,大晟最为重孝,这般言辞若是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恐要逼得圣上下罪己诏了。
“主子,莫不是宣阳王也是皇太后的亲子吧。”
苏叶话音刚落,程寰玥猛然抬眸瞅向她,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又觉得有些可笑道“你怎会如此想?宣阳王的生母是已故周太妃,更何况他比圣上还要年长,为何会觉得他是皇太后所出。”
程寰玥只觉苏叶是无稽之谈。
“主子,若非如此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皇太后会如此对圣上,按理说若宣阳王是周太妃的儿子,那皇太后对他这个谋害圣上之人定是极为厌恶的,应与圣上同仇敌忾,怎会提出让圣上收回成命,恢复其子世子身份。”
“想来是因皇太后常年礼佛,心软了吧,毕竟人死如灯灭。”
程寰玥心中也有疑惑,但总不能像苏叶这般瞎琢磨。
“主子,皇太后若是心软之人,卢采女之事为何不为她说情,毕竟她之前可是陪了皇太后不少时日,更何况奴婢有次从木棉姐姐闲聊得知荣安伯府从未有过双胎,而皇太后本人便是双生女。”
程寰玥听苏叶这般说,微微蹙眉,随即细想一番,也察觉出了不对之处,但又太过于匪夷所思,故而她还是觉得宣阳王是皇太后亲子之事是无稽之谈。
思衬了会儿道“皇太后是双生女,故而本宫能怀有双胎也实属正常,毕竟民间也有隔代传的说法,何况宣阳王年长圣上,怎会是皇太后的亲子。”
“可据奴婢所知,宣阳王年幼时因钦天监算出他同先皇命格冲撞,故而送到了别宫养着,若非别宫失火,恐也不能顺利回盛京,宣阳王回来时,他已然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但据说他在别宫过得并不如意,故而回盛京时看着很是瘦弱,最重要的是宣阳王并不记得儿时之事,说是因受了惊吓。”
程寰玥自是听懂了苏叶言外之意。
如此荒唐匪夷所思的猜想,她竟有些信了。
也只有这般才能解释的通透,否则皇太后为何要这般逼迫圣上。
是啊,送出宫多年,看着瘦弱好似跟圣上年岁相当,如此多桩巧合之事,不得不引人深思。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苏叶虽也觉得她所猜想揣测之事, 过于不着边际,但有时越是不可能之事就越是可能,自古以来皇家匪夷所思让人瞠目堂舌之事还少吗?
远的不提, 就说当今圣上, 坐拥天下的帝王竟也成了绿毛龟, 若不是宣阳王妃孤注一掷为保其子之命告发了宣阳王欲要谋反, 勾结外邦之事时说出真相,恐圣上现在还被瞒在鼓里呢。
她虽也知晓实情, 在她不留痕迹的引导暗示之下程寰玥心里也起了疑, 但拨开乌云见明月之日至少也要等到二皇子成年之时。
苏叶觑程寰玥垂眸拧着眉, 心下便知晓她也觉得这看似荒唐至极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故而便安静候在一旁。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程寰玥捋清了思绪才开口道“本宫未曾想, 本宫的小叶儿竟有这般奇思妙想。”
“主子也觉得奴婢猜的恐为真。”苏叶故作一副骄傲之态。
程寰玥拿起帕子掩嘴而笑道“狭促。”
苏叶所猜想之事虽好似荒唐至极但却也能一一对应上。
周太妃在圣上登基后数日便染了急症病逝了, 原是要出宫去宣阳王封地与之母子团聚的, 想来是皇太后担忧周太妃与宣阳王独处时间久了发现些许端倪。
宣阳王离宫时已然四岁,虽年岁不大但也应记事了的,偏偏失了幼时记忆, 行宫的宫人虽惯会踩地捧高,但对皇子哪里敢如此苛待, 让其受罪,难不成嫌命长, 更何况行宫那场大火, 行宫中伺候宣阳王的宫婢小监均丧命, 宣阳王确毫发无损, 着实诡异。
若宣阳王与圣上是双生子,那一切便通透了,可皇太后若怀的是双胎, 自是瞒不过先皇的,宫中也定有老人知晓。
思及此,程寰玥吩咐苏叶让她去寻福禄。
苏叶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避着些人,就只问武大监是否知晓当年皇太后之事,旁的无需多问。”只要能确定皇太后当年生的是双生子,那她今日看似无稽之谈的猜想便是真的。
怪不得,以圣上多年子嗣不丰为由去雾灵山祈福的皇太后在大皇子、二皇子相继出生后都未曾有要回宫之意。
大皇子患有愚症,故而不会倒也正常,但二皇子跟三公主可是被称之为祥瑞,又是康健的皇子却也未回宫,也未有对程寰玥有任何赏赐。
反之在其知晓祚王不是圣上亲生,是宣阳王之子时却急忙回宫,尤其是在路途中知晓祚王已被处死之事时还生了一场病。
原先觉得毕竟是当做亲孙宠爱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故而伤心难过也实属正常,现今想想,便是宣阳王的子嗣也是她亲孙,哪里能不伤怀。
福禄虽心中有疑,但也知晓有些事情便是再好奇也不能随意打听,故而便未多做询问……
“福中监您怎么来了,有事儿您着个人吩咐奴才一声就行。” 武顺满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叫什么福中监,又不是外人喊我一声哥哥就是。”武顺是五大监新收的干儿子,还让他随着姓,想来也是用心培养着,这闹
不好日后能接武大监的差事,便是不能一个中监也是跑不掉的。
都说人走茶凉,虽在武大监这儿不至于,毕竟作为干儿子之中目前混的最好的福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但在外的干儿子跟每日在跟前侍奉左右的干儿子自是不同的,故而他也没在武顺跟前摆架子。
武顺也想跟福禄亲近,有他这话自然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禄哥,快进来,干爹这时候正空着。”武顺很是有眼色并未提要去通报一声,也没有跟着福禄一块进去,最重要的则是完全没有在门外侯着,而是站在了廊庭外。
福禄瞅在眼里,心下不得不感叹,怪不得干爹收了他做儿子,着实是有眼力见,日后前程差不了。
福禄并未同武大监虚与委蛇,直接便说了来意。
他余光正好瞅见武大监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心下一紧,便知晓这是涉及到了宫中辛秘。
武大监起身打开窗户后吩咐守在外面的武顺谨醒些后才关上窗户,面色微微下沉压低声音道“可是娘娘亲自吩咐你来问的?”
福禄自是不敢隐瞒忙回道“是苏叶姐姐寻的二子,她是娘娘的心腹。”言外之意武大监自是明了,微微点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未曾想娘娘竟如此聪慧,能想到这一点上来。”
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罢,我既然投靠了娘娘,自是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娘娘这回可算是问对人,想来整个宫中知晓此等辛秘还活着的,除了皇太后跟前得力的,也就只剩下我了,还是当年我师父走之前与我说的。”
武大监顿了顿道“当年皇太后同娘娘一样,怀的是双胎。”
福禄听言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皇太后当年怀的竟然是双胎,此等辛秘之事娘娘竟然知晓了一二,心下对程寰玥自是更为佩服。
“当年我知晓时也如你这般不可置信,毕竟这是一点风声都为曾透露出来,知晓的人恐都被捂了嘴,好在当年我师父谨慎,看出不对不顾冬日严寒往自己身上浇冰水,这般染了风寒,被挪出去养病,我也是那时候伺候他尽心,这般才被认了做徒弟,皇太后生产后不到月余钦天监便上了折子,那时候还是五皇子的宣阳王命格与先皇相冲,故而送出了宫。”
福禄本就是个聪敏心思细腻之人,今儿个寿安宫之事他也是知晓的,故而不禁瞪大眼眸,语气中满是差异“干爹,难不成皇太后当年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可不对啊!宣阳王年岁对不上啊。”
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简直是荒谬至极。
“谁说不是呢,但若是宣阳王在行宫之中自幼被恶奴磋磨,导致身子虚弱故而瞅着跟比自己年岁小的圣上看似差不多呢?再加上因高热不记得幼时之事呢,毕竟宣阳王的生母只是个出身卑微,在宫中毫无根基的宫婢罢了,先皇子嗣可并不像圣上这般艰难,当年皇子们可都是子凭母贵的,故而宣阳王被恶奴磋磨刁难也不算稀奇,毕竟在行宫之中,天高皇帝远的。”
武大监说到这便停了下来,转身为福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福禄接了过来一口便饮尽了,缓了缓心神,眸中满是钦佩之意的瞅着武大监。
“干爹,未曾想您心中竟藏着此等辛秘之事,您说娘娘是又如何知晓的呢?”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奇女子,娘娘如此聪敏之人能猜到些许倒也不难理解,回去回禀娘娘,此事涉及皇家辛秘,其同祚王之事可谓是异曲同工,万万不可露出端倪,你小子也稳着些,否则别说是你的脑袋,就是你干爹我的也保不住。”
福禄点点头“儿子嘴巴最是严谨,干爹您放心。”
武大监挥了挥手“回吧,路上避着些人。”
看来自己未曾压错宝,娘娘之才不容小觑……
苏叶未曾想武大监竟知晓此等辛秘之事,并与她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原也不过是想同武大监确认一下,当年皇太后是否怀的双胎。
程寰玥知晓后微微颔首,瞅向苏叶只觉身边有她这般聪敏胆大心细的心腹着实似如获重宝,原先那点隔阂也消失殆尽,眸中笑意也更为深了,拉起苏叶的手道“此事,记你一功。”
苏叶故作疑惑不解道“主子,此事原也是奴婢胡乱揣测,未曾想竟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何况皇太后之事又无干系。”
“自是有干系的,毕竟本宫是圣上亲封的华皇贵妃,宫中后位空悬,若皇太后身子不好,本宫自是要率马以骥亲自去侍疾的,届时若不知晓此等辛秘之事,冒然撞破恐要如温妃那般生急症了。”
“圣上今日都拦了您,想来不会让您去侍疾。”
“圣上拦本宫,不过是在意颜面罢了,可皇太后呢?若她想以此事胁迫圣上呢,哪怕届时她并未与本宫透露宣阳王之事,但以圣上生性多疑的性子,恐也是要生事端。”
“那现今如何是好。”
“自是要效仿武大监那个已故师父,如此浑水,本宫自是不能沾染的。”
苏叶听言不禁蹙眉,眸中满是关切担忧道“主子,女子不像男子那般,最是忌寒的,您小日子刚刚走干净,若是此时临了冷水万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两害取其轻,本宫一路走来何其不易自是不能阴沟里翻船,不过是一场风寒罢了,本宫何惧。”程寰玥眸中满是坚定之色,苏叶也知晓此等方法是最为有效的,故而只好为程寰玥准备。
虽说是效仿,但也不可能同武大监师父那般去淋冷水,如此动静有些大了。
故而苏叶伺候程寰玥洗头,头发并未擦干便扶着她坐到了窗下,开着窗户吹着冷风。
程寰玥身上穿的也很是单薄,瞅着她颤颤发抖,苏叶也不禁心中感叹其不易。
到了后半夜,程寰玥便有些发热了,苏叶不敢耽搁忙吩咐福禄去请太医。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就如程寰玥所想那般, 寿安宫内皇太后心中生了要华皇贵妃侍疾之意。
在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她半辈子的杜嬷嬷知晓后微微蹙眉,她知晓主子心中凄苦,同胞兄弟相残哪里是一个做阿娘能承受得起的。
但事已至此, 何必要同圣上再离了心, 何况此事从头到尾圣上最是无辜, 思衬再三开口劝慰道“主子, 您这边做只会把圣上越推越远,甭说圣上是坐拥天下的帝王, 便是民间寻常男子又有谁受得了被兄弟这般欺辱, 宣阳王先是与淑妃行苟且之事还生下了祚王, 又暗中下毒害的圣上多年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还同外邦勾结, 私挖矿山制造兵器欲要谋朝篡位, 圣上如今能留世子一条命已然是开恩了。”
“你所言哀家哪里会不知晓, 但圣上如今身子已然康健,子嗣也丰盈了起来,宣阳王虽有谋反之意可也未能成事, 若是当年留下的是他,皇位本也应是他的, 到他死哀家都不能与他相认,哀家对不起他啊!”
可造成这些的并不是圣上, 而是您啊!
此话杜嬷嬷自是不敢说出口, 心中微叹继续劝道“可主子, 圣上何其无辜, 华皇贵妃又何其无辜,她可是为圣上生下祥瑞之人,若硬要她牵扯进来, 恐日后。”
后面的话杜嬷嬷并未说出口,但皇太后自是知晓何意,眸中满是冷漠之色道“他已然得了皇位,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哀家对得起他,哀家过得如此憋屈,她又凭甚有这般好的运道。”
同是怀了双胎,哪怕她生的双生子模样并不相同,她也不得不送走一个亲生儿子,最后阴差阳错之下让兄弟二人如同仇敌一般,她死了一个儿子啊!
可她凭甚能生出龙凤祥瑞。
她怎能不恨,不羡。
杜嬷嬷未曾想,主子竟心存这般想法,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她知晓无论如何劝,主子也不会改了想法,便也不在多言。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华皇贵妃,这入了深宫的女子又有谁能顺遂呢。
皇太后提出要华皇贵妃为她侍疾时,圣上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倒也不是他有多在意华皇贵妃,解语花虽是难得,但世间女子何其多,再寻一个便是,但毕竟是为他诞下龙凤祥瑞的女人,更何况他也还需用她牵制贞妃。
“母后,不若让荣妃为您侍疾,她原就在雾灵山伴您左右,想来由她在您跟前侍奉更为舒心。”
“怎么,皇儿如今竟这般对哀家,舍不得华皇贵妃?若是如戏,不如让。”
“母后慎言,朕并非要忤逆母
后,而是实则不巧,华皇贵妃昨夜染了风寒,如今恐无余力为母后侍疾。”
圣上知晓皇太后要说什么,故而打断道,他能留一条血脉给他已然是格外开恩,恢复其王位简直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
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那些个死在他登基前的兄弟难道不是兄弟吗?
皇太后未曾想华皇贵妃竟会这般凑巧,染了风寒,心中更觉得堵得慌难以舒畅。
“倒是巧了。”
“朕自是不会在此等事上欺瞒母后。”
“既然这般你便去替本宫看望下华皇贵妃吧。”皇太后瞅向不远处的杜嬷嬷道。
圣上听言自是心中不郁,瞅了一眼杜嬷嬷道“朕便不打扰母后养病了。”随即甩袖离开。
皇太后捂着胸口,眸中满是怒火道“你瞅见了吧,他哪里有把哀家当做母后,如此不孝,若早知今日,当初哀家便不该留下他,哀家可怜的宣儿,到死也不知晓亲生阿娘是谁。”。
寿安宫竟然来人了,苏叶知晓后忙起身相迎,杜嬷嬷瞅了一眼苏叶,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竟已然成了九品女官,这般倒是个有运道的。
说明来意后,苏叶便很是恭敬的引杜嬷嬷进了内殿。
“华皇贵妃娘娘,皇太后忧心您身体,奴婢自幼便习药理,这般才着奴婢来为您把脉。”
皇太后此举自是怀疑程寰玥装病,便派杜嬷嬷前来探探实情。
“劳烦杜嬷嬷了,都怪本宫身子不争气,自从本宫生产后便身子虚弱,累得母后担忧实属不孝。”
杜嬷嬷伸出手仔细为程寰玥把脉,她原也以为华皇贵妃染风寒不过是圣上为护她寻的借口,未曾想竟真染上了风寒。
心中不免感叹,这人是有命数的。
此时染上风寒,可谓是逃过一劫,不愧是能生下龙凤祥瑞之人,恐也是被老天庇佑着的。
苏叶送走杜嬷嬷后,才有了些许后怕,如此荒谬之事,若非不是她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看得网文狗血短剧多了,恐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这关怕是要难过了。
程寰玥躺在床榻上,虽因发热觉得脑子浑浊,但也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过了这关……
寿安宫
“果真是好运道,怪不得能生下龙凤祥瑞,也罢了,哀家这身子骨恐一时半儿也好不了,何必此时就讨人嫌。”
言外之意便是她等得起。
“主子,如今宣阳王世子虽被贬为了庶民,但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不若您私下贴补些,日子过得也安稳,何必要跟圣上对着干,万一圣上。”
杜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太后打断道“他敢,他若敢让宣儿绝嗣,哀家便一头撞死在满朝文武面前。”
“是奴婢多虑了,圣上哪里会这般做。”
“哀家也知晓圣上心里委屈,可他已然得了天下,如今宣儿已经自戕,把命都赔给了他,人死如灯灭,他何必牵连无辜,更何况哀家的乖孙孙祚儿也被他狠心的要了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哀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要了祚儿的命,祚儿何其无辜,他懂甚,这就算是养个猫儿狗儿也养出感情来了啊,他竟说杀便杀了,哪怕是幽禁起来哀家都不说什么,如此冷心冷肺,他哪里顾了半分与哀家的母子情份。”
“主子,保重身子,万不可如此。”杜嬷嬷忙上前为皇太后顺背。
“原先他不知晓宣阳王的身世也就罢了,现今他知晓了竟还这般无情,他但凡把哀家放在心上,也不会这般。”皇太后越说越是情绪激动,整个人昏厥了过去,一时间寿安宫又是乱做了一团。
圣上也急忙赶了过去,一直在皇太后床榻前守着她,直到后半夜皇太后醒了后才离开。
乾清宫这一夜灯火通明……
齐府
齐子邵端坐在书案前,看着案上他刚刚画好的美人背影图,抬起手拿起毛笔写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注1]
他从未想过会对女子动心,自当年家中变故,自幼定亲的表妹便与他退了亲事,舅舅送银钱打点官差却被舅母当场拦住,这般自是得罪了官差,一路上他与阿爹险些失了性命。
流放途中他尝遍了人间疾苦,也看透了所谓情,如此自是歇了娶妻之心,他原以为到死也离不开宁古塔。
未曾想小妹竟有了如此运道,成了圣上的妃嫔还为圣上生下了三皇子。
齐家也沉冤得雪了,舅舅舅母一家又凑了过来,竟又欲要恢复婚约,要知晓表妹在与他退亲后便又说了人家。
可笑至极。
他自知他并非如外表这般谦谦君子 ,配不上苏姑娘,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期冀,按大晟宫规,宫婢需满二十五岁才可出宫,届时便是有适龄的夫家恐也是要嫁去做填房继室的,她会愿意吗?
若他一直等着,是否也能有几分胜算。
若她不出宫,那他就在心里守着她,如此心中便有了安定。
他虽出身商贾之家,但也可科考,若他日后有了官身,想来胜算会更大。
思及此,齐子邵唇角微微翘起,好似有了盼头般,听阿妹信中提起,苏姑娘种植了红果,红梅踏雪主食材便是红果,若是与她谈成此生意,是否日后与之见面的机会会多些。
齐子邵并无把握,毕竟华皇贵妃娘娘私产铺子中用的酱料主食材也是红果。
齐家在京郊还有个庄子,若是苏姑娘愿意他可送与她用于种植红果,但他不能过于冒失,若是让苏姑娘厌恶了他就得不偿失了,此事还需慢慢图之……
齐嫔收到了家书后,很是诧异,难不成阿兄对苏姑娘起了念头,她不留痕迹的瞅了一眼甜果,她是想把甜果托付给阿兄的,毕竟她如今母凭子贵,是三皇子的生母,又是从二品嫔位,日后阿兄无论娶哪家的姑娘为正妻,哪怕是贵女,她也能护得住甜果。
若阿兄想娶的是苏姑娘,那日后甜果若受了委屈,她却是无法左右了,更何况,她虽心中感激苏姑娘,但是按大晟宫规,以及华皇贵妃娘娘对苏姑娘的重视,恐很难提前出宫,阿兄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同阿兄年岁相仿的男子多已有了子嗣,如此又怎能等得起。
齐嫔眉头紧锁,若是先纳小娘生庶子,以她对苏姑娘的了解,恐是不愿的。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甜果歪了歪头, 眸中满是疑惑之色,主子收到家书时面容还很是欣喜,为何瞅了后反而面容沉重了起来, 难不成老爷身子不好了, 还是少爷出了事?随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若是家中出了事, 主子此时恐是会愁容满面。
“主子,是出了什么事吗?”甜果心中越发的好奇, 便直接询问道。
齐嫔微微摇了摇头, 瞅向甜果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之意, 甜果身上落了疤痕, 哪怕是用了华皇贵妃娘娘送来的珍贵玉露膏, 也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待日后哪个男子能不嫌她。
只有把甜果托付给阿兄, 她才能安心,阿兄便是瞅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对甜果好的, 待甜果生了孩子,若是儿子便可让其做三皇子的伴读, 若是姑娘也可亲上加亲,虽庶女不能做王妃, 但侧妃之位确是可以的, 何况皇家侧妃自是要比寻常官家嫡妻之位高贵。
齐嫔现只愿是她多心了。
“倒也无甚, 齐福楼不日便要重新开业了, 阿兄听闻苏姑娘在娘娘庄子上种了红果,便想着与其合作。”
甜果听言眸中一亮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如此更能与华贵妃娘娘拉近关系。”她虽是个宫婢, 但也知晓红果极为珍贵,届时自是日赚斗金的,她见识不多,但日后二皇子若是与四皇子争储君之位时,想来是需不少银钱的。
“可娘娘本就有铺子在售卖用红果做的酱料,如此哪里够供应齐福楼的,我阿兄之意是想与苏姑娘私下合作,把收回来的京郊庄子转送给苏姑娘用于种植红果。”
“苏姑娘是华皇贵妃娘娘身边最得脸的亲信,与她交好日后方便之处也是不少的,大少爷还是那般聪慧。”甜果眸中闪过一抹崇拜之意。
齐嫔抿了抿唇倒“甜果,你我自幼一同长大,由一同经历磨难,若没有你,恐我也活不到今日,名为主仆实则是姐妹,我并不想瞒你,你也应该心中知晓,若是日后三皇子大了,便是我不争,也怕是有别有用心之人算计,我怕保不住你就像是上次那般,无妄之灾,却险些害了你的命。”
“主子,奴婢不怕的。”
“可我怕,故而我便早做了打算,想着日后寻个机会求恩典,让你早些出宫,届时便把你托付给阿兄,待日后你有了
孩子,儿子便可做三皇子的伴读,想来日后前程也是差不了的,若是姑娘咱们也能亲上加亲,有我在,无论阿兄娶的正妻是何等身份,你也不会受半点委屈,可若是阿兄对苏姑娘起了心思呢,我还如何护着你,更何况,苏姑娘怎会提前出宫,待她到了出宫的年岁,阿兄可就而立之年了啊。”
“主子,奴婢陪着您就好,您不用为难,日后奴婢定然凡事都谨慎着,万万不会再出事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宫中哪里是能说理的地方,何况把你托付给旁人,我怎能放心。”
甜果眸中已然蓄上了泪珠子“主子,您能这般为奴婢着想,奴婢便是死了也是知足的,士为知己者死,这话奴婢是听过的,奴婢身上那些痕迹哪里能嫁人,奴婢便想着要赖在主子跟前一辈子,等三皇子到了年岁封王,奴婢就跟着一同去享福。”
甜果心中充满了感动,她也许多年未见大少爷了,但大少爷自小就俊俏好看,想来如今已经是翩翩公子了吧,那般的人哪里是她能染指的。
更何况,她身上那些痕迹,便是她自己瞅了都觉得难看至极,只是大少爷配得上苏姑娘吗?她更担心的是主子会因此事心中对苏姑娘生了不满之意。
苏姑娘那般聪敏灵慧之人,若是被她察觉,会不会觉得主子有了旁的心思,也想着为三皇子争一争,思及此甜果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心下自是对大少爷生了些许埋怨。
齐嫔把书信给了甜果,甜果如今已然识字了,仔细瞅了书信上的内容,确是多次提了苏姑娘,抿了抿唇道“主子,奴婢觉得,便是大公子对苏姑娘起了心思,恐也是难成的。”
齐嫔听言眸中闪过不解之色道“为何?”
“主子,苏姑娘可是华皇贵妃跟前的人,她同华皇贵妃想来就如同奴婢与主子这般,她的婚事华皇贵妃定然会给安排,更何况,日后二皇子定然会成为储君,苏姑娘也很可能如同项嬷嬷那般被尊着。”
甜果话未说明,但言外之意齐嫔自是心中明了,她也是关心则乱,是啊,阿兄虽在她心中千好万好,可对于苏姑娘恐不过是寻常男子罢了。
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道“是我多思了,虽阿兄在我心中千好万好,但苏姑娘什么天之骄子未曾见过,想来也不会对阿兄动心思,是我杞人忧天了,可这般阿兄。”
“主子,苏姑娘也是难见的美人,便是盛京中的贵女也鲜少有人能比得上苏姑娘,大公子心生爱慕也很正常,想来日后定了亲也就能淡了心思了。”
甜果一旁劝慰道。
齐嫔抿了抿唇,不在言语,情之一字她虽未能体会到,但想来也是伤人伤心的……
苏叶未曾想到齐公子竟要把齐家京郊的庄子送与她,红果并不难种植,想来齐家也应知晓种植之法,如此还要白送她一份好处,心下便有些生疑。
宁古塔是何等苦寒之地,苏叶是心知的,在上一世她曾去过东省旅游,便是穿着里三层外三层在室外久了也觉得冷的很,大晟还并没有羽绒服,只有棉衣,在这般极寒之地,他一个未曾吃过苦的富家公子能熬下来,全须全尾回到盛京哪里是简单之人。
他此举有何之意。
苏叶并未直接应下,但也没有拒绝,只说回去考量考量。
齐家之意,若是想与程寰玥之间更为紧密亲近,直接献给她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苏叶自诩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她如今在旁人眼中是程寰玥最亲近之人,是其心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宫婢而已,是个奴才。
即便值得拉拢,也犯不着送她一个庄子来讨好,并不等值。
齐家是商贾,赔本的买卖定然不会做的,故而定有所谋。
齐嫔生的是皇子,哪怕因她出身卑微毫无根基,如今成为从二品嫔位不过是子凭母贵,但三皇子毕竟是个康健的皇子,日后二皇子与贞妃所生的四皇子自是会相争斗,齐家不会是存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想法吧。
思及此,苏叶蹙起了眉,现今齐嫔定然是全心投靠程寰玥的,这一点她毋庸置疑,但人心毕竟易变。
齐公子又是读书之人,若是日后科举出士有了官身,再加上如今世家望族多为观望,太原王氏已然与程寰玥结盟,那三皇子呢,想来也不缺存了捡漏的心思。
这般三皇子也不得不防。
若是如此,今日齐家送她庄子之事便是埋了隐患,恐是想挑拨她与程寰玥之间的关系,亦或者温水煮青蛙想用银钱慢慢蚕食她,拉拢她。
此事自然不能瞒着程寰玥。
程寰玥知晓后,微微蹙眉随即道“这般倒也是无妨,齐家既然生了拉拢你之意,你便接着便是,你同本宫之间哪里能被随意挑拨,如此不如顺势而为,且看日后齐家所图是何。”
程寰玥眸中闪过一抹不屑之意,齐嫔现今自是未生旁的心思,但齐家却是不同,想来遭此大难移了性情也属寻常,更何况,齐家背后是否有世家望族也是不好说的。
如此最稳妥的方法便是按兵不动,齐家既然敢送好处,苏叶收着便是。
“奴婢知晓了。”程寰玥既然点了头,她是不嫌银子扎手的。
白瞎了那张脸了,果然殷素素与张无忌说的是至理名言,越是好看的人,越是不可信。
心下生了些许膈应……
“主子,苏姑娘刚刚让春喜来传话,她接了,不过在分成上多让出了两分利。”
齐嫔微微点了点头“我这就给阿兄写信。”
“那一会儿奴婢给苏姑娘送去。” 华皇贵妃有皇上的恩典可与宫外有联系,但主子却是没有的,故而还需要苏姑娘着人给大公子送信。
齐嫔思衬了一会儿,轻声‘嗯’了下,便提起笔写了书信,信中并未多言。
写好后装进信封之中,并未封口就递给了甜果。
待甜果离开后,又坐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了封信,她总是要与阿兄说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让阿兄早断了念头也是好的,只是这封信为以防万一自是不能托苏姑娘着人送去,否则万一被查了信,恐要徒生事端。
好在下个月宫婢便可在宫门口探亲了,届时家中自是会来人。
还有便是甜果之事,她也要同阿兄讲明,让阿兄知晓他也有护着甜果的责任,毕竟若非甜果当初把所有藏下的银钱全给了她,她定然会被送进掖庭,她恐活不到今日,那齐家又怎能翻案。
这个恩情,齐家自是要还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齐子邵原以为苏叶并不会轻易就收下齐家的庄子, 他此举只为示好,未曾想竟这般顺利,明日便会与齐家商谈供应红果之事, 眸中的喜意毫不掩饰。
翌日, 齐子邵未曾想见到的竟是一陌生女子, 身穿极为华丽的唐锦衣, 唐锦一寸难得,是内造之物, 别说寻常百姓之家, 便是王公贵戚也鲜少能拥有。
梳着妇人常梳的单螺髻, 上面的珠钗宝簪也不是凡品, 看似年岁不大, 心中微微诧异, 有礼拱手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巧玲瞅了齐子邵一眼, 可真是个俊俏的公子,不过一想到眼前这个如谪仙般的翩翩公子恐有算计苏叶之嫌,便觉得男子也可被称为蛇蝎美人, 浅笑道“我夫家姓徐,今日是替苏女官与齐公子商谈庄子及红果供
应之事。”
“徐夫人好, 不知苏女官。”
巧玲并未对齐子邵客气,直接打断他的话道“齐公子, 想来您也是知晓的, 苏女官是华皇贵妃娘娘跟前的九品女官, 无娘娘首肯又怎能轻易出宫。”
“是, 是在下唐突了。”
“那就谈正事吧,这是苏女官的意思,还请齐公子过目。”巧玲把一封书信递给了齐子邵。
齐子邵自是不会此时与代表苏叶来的巧玲讨价还价, 忙道“苏女官之意自是未有不妥之处,便按苏女官之意来。”
巧玲原就知晓她此次替苏叶前来只不过走了个过场,故而便起身告辞。
苏叶还在庄子上等她。
“如何?”
“齐家公子很是配合。”巧玲把签好的契递给了苏叶。
苏叶微微颔首“辛苦姐姐了。” 齐家私下与她好处,她亲自去未免显得有些掉价了,但若是让木棉姐姐着人去,又担心她所猜想之事是真,故而打草惊蛇,这般才请巧玲为她走这一趟,巧玲的身份并不难查,想来齐家知晓后也不会多做怀疑。
如此就看日后齐家如何出招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望齐嫔莫要让她失望,若真的有了异心,以她对程寰玥的了解,自是不会让三皇子顺利长大,她还是很喜欢三皇子的,长得那般好看,就像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仙童一般,若失了性命,着实可惜。
就如苏叶所想,巧玲的身份并不难打听,齐子邵知晓后沉默半响后,起身打开窗,苏姑娘这般就接受了,虽是他所愿,但由此也能瞅出来在华皇贵妃身边的她过得恐并不像旁人所想那般安稳,心中生了些担忧,一时间思绪万千……
琼华宫
“如此就看齐家接下来如何做了,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这两日她嗓子紧的很,却因皇太后不敢用药,着实觉得身子乏,齐家之事现今瞅来还无需她多费心神。
苏叶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后,患上常衣躺在床榻上心中很是烦闷,想来日后像齐家这般别有所图之事自是不会少的。
一次、两次程寰玥自是不会疑她,但若是次数多了呢,苏叶只觉得如履薄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她有些想家了,想上一世的家。
这一夜,苏叶睡得很不安稳。
翌日睡醒后便觉得脑子有些许昏沉,好似有水在脑子里晃荡一般,身上也有些乏力,心下一紧。
她应是染上风寒了,早知昨日在马车上时不该闲来帘子吹风。
苏叶抬起手为自己把脉,却是染上了风寒,好在药是现成的,她拖着乏力的身子从床榻上起来,穿上衣裳先去告了假,便用小泥炉熬药。
用了药后,又再屋里二皇子、三公主做辅食让福禄送过去。
二皇子今儿个一整日未见到苏叶,虽也用了辅食但嘴里一直念叨着苏苏,待晚上王盼儿把此事告诉苏叶时,苏叶的唇角微微翘起,二皇子、三公主都开始记事了,心下自是觉得欣喜,真心换真心,只要她一直对二皇子、三公主用心照顾着,待日后二皇子登基,她也便能拥有她想要的人生了。
倒是个好消息。
“一会儿回去喝一碗板蓝根药汤,预防一下,这两日无事便无需来寻我,若过了病气就得不偿失了。”
王盼儿很是听话的点点头,二皇子身边伺候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她自是知晓轻重。
“姐姐您好好照顾着自己,奴婢先回了。”
“换了衣服后再去二皇子屋里。”苏叶不放心的嘱咐道。
“姐姐放心,奴婢晓得的。”
苏叶自穿越到大晟便很是注重养身子,故而根基很好,没两日便康健了,未曾发热,但她还是多告了几日假,一是巩固一下身子,二则趁此难得的机会偷个懒。
不同于苏叶,程寰玥病的越发严重,内务府的武大监着人送来消息,让她勿要病愈,其意不言而喻,皇太后并未打算放过程寰玥,这般只能断了药。
“有兰慧她们伺候着本宫,你无需担忧,身子可好利索了?这段日子宸瑜那边不可掉以轻心。”
“有主子您赐给奴婢的药跟补品哪里会好不利索,就是苦了主子您,奴婢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苏叶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程寰玥脸色苍白,眸中满是坚毅之色道“不过是多病几日罢了,本宫何惧,皇太后如今跟圣上如此闹恐以圣上的脾性也忍不了几日了。”
皇家便是亲生母子又如何,弑父夺位之事都不稀奇。
程寰玥对皇太后如今这般举动只觉得好笑,便是她觉得愧对了宣阳王又如何,当初做选择的是她,如何能怪圣上,也不怕因此伤了母子情份,更何况闹到如此地步也半分不退,难不成老糊涂了?
“奴婢着实不解,皇太后这般任性行事,她虽是圣上生母,但大晟最是忌讳后宫干政,宣阳王可是干了暗中勾引圣上妃嫔还混淆皇室血脉,私藏矿产,勾结外邦起兵谋反的多项大罪,随便拎出来一条也是要诛十族的,皇太后知晓后理应更心疼圣上才是,也不知晓当年是如何能坐稳皇后之位的。”苏叶故作疑惑道。
程寰玥唇角微微翘起道“如何诛十族,他可是圣上的阿兄,若真按大晟律法诛十族,整个皇室怕是不复存在了,就连本宫也以逃过。至于皇太后,恐是上了年岁,毕竟她心中最为亏欠的便是宣阳王,想来去雾灵山祈福,祈的是宣阳王的福,不过是远的亲,近的臭,想来在皇太后心中,圣上得了江山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更何况宣阳王已然自戕,在皇太后心中,人死债消不该波及后人罢了。”
程寰玥觑苏叶眸中还存着不解之意,莞然一笑道“你虽聪敏灵慧,但毕竟年岁还尚小,有些事儿自是难以理解,待日后你成了家有了自己孩子,便能懂了,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是永远攥在里面的。”
苏叶自是知晓缘由的,不过就是自私罢了,不愿承认兄弟相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罢了,但就如程寰玥所言,她虽聪敏灵慧,但年岁尚小,有些事儿是需经历了才能懂得,她若是此时便懂了,恐程寰玥又要生疑了。
“可主子,若是皇太后就这般与您耗上如何是好,您也总不能这般病着,奴婢担心时日久了皇太后会以您身子不好,收了您手上的凤印,更甚者把二皇子、三公主抱到寿安宫去。”
苏叶并不担心程寰玥被收回凤印,内务府的武大监如今与程寰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便是没了凤印,短时间内并不会有甚影响,她担心的是二皇子被抱走。
程寰玥面色微微发沉,苏叶所担忧的何尝不是她所忧心的,不过皇太后若是想抱走宸瑜,首先便要病愈,这般她自是不用再去侍疾,如此她也可康健了,她担心的是皇太后会让荣妃替她照顾宸瑜。
如何破此局,程寰玥现今并无两全其美的解决之法,她总不能暗中对皇太后下手,皇太后即使是老糊涂了,哪怕圣上对她失了耐性,也轮不到她出手。
程寰玥挥了挥手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本宫有些乏了你下去吧,宸瑜那边就交给你了。”
“主子您放心,奴婢定然仔细着。”
苏叶躬身退了出去,就如程寰玥刚刚所言,此局难解,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齐子邵上了马车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齐嫔给他的书信,瞅后整个人都好似落入冰窟之中,甜果所遭遇之事,他虽知晓,但并不知细节,如此心中自是沉重,阿妹所言他不能不顾。
但他对纳甜果之事却是不愿的,并非是嫌甜果,她身上的伤痕是为了他齐家所伤。
若是未曾遇到苏姑娘,以甜果对他齐家的恩情,便是正妻之位他也许得。
便是此时,他也不知晓为何会对苏姑娘动了心思,他自诩并非以貌取人浅薄之人,更何况苏姑娘虽仙姿佚貌,般般入画,但他也并非未见过柳夭桃
艳之姿容的姑娘,他只觉得好似冥冥之中受着吸引般。
只那一眼,便觉是命定之人。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づ′▽‘)づ本章下红……
甜果这几日眸中总能存着一抹不安之色, 那日去宫门口与大公子见面,就如她所想的那般,大公子果然还是记忆中那般, 难得的俊俏翩翩公子。
她都不太敢直视大公子的眼眸, 尤其是知晓了姑娘有意想把她托付给谪仙般的大公子, 更是不敢与之多言, 故而她原本想劝几句,与大公子分析下利弊让他万万不可生了纠缠苏姑娘之意, 话到嘴边, 却是说不出来了。
若只观模样, 大公子与苏姑娘可谓是郎俊女美, 很是相配, 但论起身份来, 大公子却是远远不及的, 毕竟他如今还只是商贾家的公子而已,士农工商的道理就是她这个做奴婢的也是知晓的。
日后大公子若能科举入仕,并以正妻之位求取苏姑娘倒是能勉强配得上, 可他偏偏是三皇子的亲舅舅,苏姑娘又怎会嫁给他, 让华皇贵妃娘娘生疑,反正若是她, 她才不会去嫁人, 女子嫁了人便要从夫家, 苏姑娘又不是傻子, 怎会自毁前程。
更何况,等苏姑娘到了可出宫的年岁时,二皇子也要到了舞勺之年, 正是争夺储君之位最要紧的时候,苏姑娘定然不会那时出宫的,便是出宫也定会待二皇子登基之后,想来到了那时,有坐拥天下的帝王敬着的苏姑娘,又怎是大公子能配得上的。
就算那时苏姑娘起了嫁人的心思,大公子恐也蓄起胡须来了,那在模样上就配不上苏姑娘了,若他同圣上那般也发了福,思及此,甜果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大公子原就比苏姑娘大五岁的,她听内务府的吕嬷嬷说起过,圣上原也是个神采英拔,面如冠玉,俊美的很,可现今呢,虽她不敢直视天颜,但绝对同面如冠玉沾不上的,反之与圣上年岁相同,同皇太后回宫的荣妃娘娘却还是那般盛颜仙姿。
苏姑娘那时哪里能看得上大公子,完全可以效仿大长公主寻个年岁小些的翩翩少年郎。
她若是有苏姑娘这般好命就好了,思及此,甜果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胸前,她那处有一块极为丑陋的烧伤疤痕,密密麻麻的就是她自己也极为厌恶,华皇贵妃娘娘送来的名贵药膏虽能抚平她身上的鞭子鞭打的痕迹,但用烙铁烫伤的疤痕却是无法修复的,哪里会有男子愿娶她这样的女子。
甜果做了个深呼吸,无妨,她也有三皇子,待日后二皇子登基了,三皇子便会封王去往封地,届时她与姑娘就可相伴一同游历大晟的大好河山,她也还有大姐跟五姐,是有家人的。
也不知晓,五姐如今的下落。
甜果有些不敢去想,五姐是家中模样最好的,虽称不上柳夭桃艳,却也是秀美的,她怕五姐流落到腌脏之地,故而她又是盼着早日能得到五姐的消息,又怕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一抹愁容爬上甜果的脸上。
甜果用力晃了晃头,她不能这般胡思乱想了,如今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姑娘因大公子之事,心中对苏姑娘生起怨意,否则一切对日后的期盼终会化作虚影,她在掖庭被磋磨这么多年,知晓在这世间,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她怕,怕姑娘左了性子。
想到此,又有些压不住心底对大公子的埋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大公子这般的人吧,他怎能有闲工夫去想男女之事,姑娘为了给齐家翻案付出了一生,大公子便应该撑起齐家,努力赚银钱才是,毕竟姑娘虽有华皇贵妃娘娘庇佑着,但在这宫中若要活得舒坦,最不能缺的便是银钱,总不能日后连黄白之物都要指望着娘娘赏赐吧。
甜果突然觉得这天下间,最无用的便是男子……
“姚黄姑娘可是来自凉州。”
姚黄听到凉州二字,眸中闪过一抹恨意,若是仔细瞅在这一抹恨意中还掺杂着怀念、忧心之色,她身上披着薄纱,抬起手用帕子掩着嘴浅笑道“公子如何知晓,难不成是奴家还有凉州口音不成?奴家确实来自凉州,家中贫苦,阿爹阿娘便卖了奴家,不过往事已是过眼云烟,奴家都忘了他们的模样了。”
姚黄的手很是纤长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手心还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姚黄姑娘家中可是有六个姐妹。”
姚黄听言险些未能拿稳茶盏,眸中满是戒备之色“你是何人,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
“姑娘莫怕,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是受齐女官之托,来寻您的。”
“奴家不过是个可怜女子罢了,还请公子莫要与奴家说笑,女官?奴家这等身份哪里能认识女官呢,公子莫不是寻错人了?或许奴家也能帮公子打听打听。”
姚黄微微松了口气,想来是寻错人了,她虽家中也有六个姐妹,但哪里会认得宫中女官,她在这烟花之地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自是知晓女官的,那都是皇宫之中主位娘娘宫里的得脸的贵人,虽品级只有九品,但便是知府大人见到也是要以礼相待,不敢得罪的。
女子有了官身,那是何等的荣耀。
“姚黄姑娘见谅,是在下未与您说清楚。齐女官原并不姓齐,她是用了主家之姓,如今是齐嫔娘娘宫中的九品女官,她在家中被唤做六丫,她大姐名为盼娣,她所要寻的五姐则名为来娣,家中并未给她娶名字,记忆中一直被唤死丫头,是她六丫这个名字,是她五姐姐给取得。”
姚黄此时已然泪流满面“她可好,她定然是好的。” 可真是争气啊,未曾想一直需她护着,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竟然成了九品女官。
“公子您认错人了,奴家只不过是这烟花之地的一朵残花罢了,哪里有可能是九品女官的姐姐,若是真的该有多好,定然要让她为奴家赎身,日后啊,过那人上人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呢。”姚黄拿起帕子掩着唇娇笑道。
她哪里能承认,她这般已经陷进泥中之人,如此腌脏的身份哪里能是九品女官的阿姐,如此给她丢人。
林云生跟着他养父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会瞅不出来姚黄是在说谎,他知晓他找到齐女官的五姐姐了,其如此说应是自知身份不想连累齐女官的名声。
故而倒是对姚黄生了几分钦佩。
“姚黄姑娘,您所忧心之事,再下自是能明了,您是不愿连累齐女官的名声,您可放心,待去了盛京自是无人知晓您曾经的过往,在下定然会安排好一切。”
“还未问公子是何人?”
“在下林云生,自小便是乞儿,养父是荣安伯府的家生子,养父虽收养了我,但并未让我入贱籍,如今我同养父为华皇贵妃娘娘做事。”
姚黄微微蹙眉,她眸中闪过疑色,不解道“刚刚公子与我说齐女官是齐嫔娘娘身边的九品女官,您怎会是为华皇贵妃娘娘做事?”
“自是齐嫔娘娘请华皇贵妃娘娘帮忙。”
姚黄心中疑虑并未消除,又生出担忧,这后宫之中的主位娘娘哪里有简单之人,华皇贵妃娘娘何等身份之人,怎会为个女官寻人,恐是有内情,她离家之时六丫可是连字都不认得的,进了宫又如何能成为九品女官的,疑点重重,哪里能让她安心。
难不成是要用她来要挟六丫做事,如此怎好,姚黄是最为识时务之人,否则以她原先黑瘦的模样哪里能被卖进牡丹楼,恐要去那些个暗巷子了,虽都是做娼妓,但牡丹楼接待的都是有银钱之人,伺候好了恩客也能额外得赏,待日后攒够了赎身还有养老的银钱,也能重新做人,至少能有个期盼,不像是暗巷子,接待的都是贩夫走卒,一次只值十几文钱。
她知晓,如今对方已然寻过来了,如今她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哪里能反抗,这般不如乖乖听话,若是真如她所想那般,大不了她吊死在房梁上便是。
“那就劳烦您了。”。
苏叶先知晓了姚黄之事,心中未免有些唏嘘,这般倒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了,不过好在人还活着,毕竟这世道女子艰难,被卖无非两个地方,一个是为奴,一个便是为娼。
后者银钱自是多些,甜果那般不把女儿当人的阿爹阿娘想来也不会问买走姚黄的人牙子会把人送去哪里。
此等小事,自是无需同程寰玥说的,苏叶瞅了一眼紧闭着殿门的内殿,眸中闪过忧心之色,程寰玥这般病下去,
便是有再多的名贵补品恐也补不回来,若是因此伤了根基就得不偿失了。
圣上那般脾性怎么这回就忍了,任由皇太后作妖?
苏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要有事儿发生,近几日,除了皇太后折腾外,这后宫之中着实有些安静了。
尤其是雪琼宫的贞妃,圣上至今都未给四皇子赐名。
“我去一趟怡景宫,甜果的阿姐有消息了。”
苏叶同福禄说了一声后便去了琼华宫后殿的小侧门,这是去怡景宫最近的小路。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二皇子挨打
甜果原就想过她五姐恐会流落到烟花之地, 当初她若不是得老天爷可怜,有幸遇见了齐老爷,她恐也会同五姐那般被卖到腌脏之地, 那时她年岁虽还小, 但也是记事的, 买她的人牙子本就不是走正规门路的, 故而要比镇子上的人牙子多给两袋糙米,她与五姐, 还有二姐、三姐、四姐都是过了她的手。
现在想来二姐、三姐、四姐应也是那般下场, 甜果心里生了些不忍, 虽她们并未把她当做妹妹, 总是欺负她跟五姐, 但终归也是因为吃不饱。
明知晓她们沦落风尘, 却不管, 她心中只觉自厌,原她也是这般凉薄之人,她怕, 她怕把她们也救回来会成为她的拖累,更何况她仅凭自己的能力是寻不到她们的, 齐家恐也没这般本事,若还求苏叶姑娘, 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
“苏姐姐, 奴婢攒了些体己, 能不能劳烦您帮奴婢送出去, 奴婢阿姐到了盛京也需银钱傍身才能心安。”
“举手之劳之事,自是可以的。”这般小事儿苏叶自是不会推脱。
她瞅甜果有些欲言又止,心下自是明了便直接开口道“你另外几个姐姐, 我也吩咐下去了,目前只有你二姐有消息,她被凉州陈县刘员外家买去做了小娘,膝下有个姑娘,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稳。”
甜果听言眸中满是感激之色,她也不是没脑子之人,三姐姐、四姐姐恐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劳烦苏姐姐了,大恩大德奴婢不敢忘。”说着便要下跪磕头,苏叶忙先一步扶住她“不必如此见外,不过是顺便的事儿。”
甜果心知,哪里真的如苏叶姑娘所言的这般轻描淡写,这份恩情她自是记在心里了,若这辈子无法还,下辈子她愿为苏叶姐姐当牛做马……
已被贬为庶人的宣阳王世子得了急症病逝了的消息突然传到了宫中,好在其身边的一个丫鬟怀了身孕,这般也不算是绝了嗣。
皇太后知晓后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这回是真的病了。
急症,是圣上动了手。
“他是要逼死哀家啊!”皇太后眸中满是狠厉之色,杜嬷嬷忙道“主子,慎言,否则恐要真绝了嗣啊!”
“他可真真的凉薄就如他父皇那般,冷情冷意,他是在逼哀家,若是哀家继续与他作对,恐用不了几日那个怀了宣儿唯一子嗣的婢女,也要得急症了吧。”
杜嬷嬷眸中满是担忧之色,主子闹了这么久,恐也伤了与圣上的母子情份,否则圣上定然也不会不顾主子身子动手,如今这般何苦呢。
“主子,奴婢陪您回雾灵山吧。”
皇太后抓住杜嬷嬷的手道“与他说,把那怀了宣儿孩子的婢女送去雾灵山。”语罢,皇太后捂着胸口呼吸便急促了起来,好在寿安宫这些日子都有御医守着,御医施了针后,皇太后呼吸才平稳下来。
圣上知晓后便应了下来,但他也并未去寿安宫看望皇太后。
苏叶知晓此消息时,倒也不觉得诧异,反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般才是她熟悉的圣上。
自私,凉薄。
如此甚好,程寰玥也能按时用药了。
待皇太后身子养好后,恐用不了几日便会离宫回雾灵山。
程寰玥也如释重负,自进宫后她还从未被逼得如此不得不自伤身子躲避危机。
做惯了提刀人,如此为鱼肉的感觉自是心中不郁的,况且她如今只觉得身子乏累,恐此次伤了根基,这般自是更为重视修养,故而便把一些看似不甚重要的宫中事务交给苏叶为她处理。
在宫中,有哪有真正无甚重要之事呢。
苏叶未曾想她竟会因此获利。
她虽是这琼华宫的九品女官,宫中之人也都知晓她是华皇贵妃跟前最得脸的亲信,但她所掌管的也只不过是琼华宫内的事物罢了,但如今却是不同了,相当于程寰玥分了一小部分管宫之权给她。
“恭喜姐姐。”福禄待苏叶出了内殿后忙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恭贺道。
“不过是替主子分忧罢了,哪里值得恭喜。”苏叶虽这般说,但她眸中喜色自是溢于言表,同福禄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都笑了笑。
在旁人眼中,如今的苏叶不仅是在华皇贵妃跟前得脸,还有了实权,就像是高大监那般除了能在乾清宫一人之下外,便是这后宫之中,又有谁敢与他脸色瞅……
苏叶自诩俗人,便是后宫之中主位娘娘恐也难得一点点管宫之权,她有幸替程寰玥分担一二自是欣喜,如此对她好处自是不言而喻的。
谁还能不喜权利了。
“切勿焦躁不定,守好本心方能长久。”
项嬷嬷瞅了一眼苏叶发髻上别着的琉璃金簪道。
苏叶听言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她发髻上的琉璃金簪,心下一紧,她确是险些得意忘形,忙拔下琉璃金簪,躬身道“奴婢谢谢项嬷嬷提点。”
瞅了眼项嬷嬷的背影,苏叶稳了稳心神,这几日她帮着程寰玥处理宫中事务,不同以往那般需事事与她相告,倒是让她险些迷了心窍,好在有项嬷嬷提点。
若是她一直沉沦下去,下场自是不言而喻……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注1]
皇太后病愈后便出宫回了雾灵山,圣上想来是因身子之故,两年前便取消了大选,后宫之中看似平静,但隐藏暗处的波涛汹涌却蓄势待发。
这三年来,后宫事务几乎都是由苏叶代为处理,程寰玥的重心则是放在了即将入御书房的二皇子身上。
“你为何如此贪玩,不过是启蒙的《千字文》罢了,竟还不能背诵通顺,把手伸出来。”
二皇子宸瑜抿着唇伸出了小手,程寰玥狠下心来‘啪啪啪’打了三下,只见二皇子眼眸中因疼痛蓄满了泪珠子,但却死死咬着牙,微微仰头不肯让泪珠子落下来。
苏叶赶过来时,二皇子已然开始忍着痛练起了字。
程寰玥则是坐在一旁,沉着脸,王盼儿等人均跪在地上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主子息怒。”
苏叶刚刚说出这四个字,就被程寰玥打断道“你让本宫如何息怒,眼瞅着就要去御书房读书了,只堪堪背下来《三字经》,自他出生,每日本宫都让书儿在其耳边读书,便是患了愚症的大皇子日日听,恐也都会了,他呢,整日里只知晓拿着个破树枝做什么大侠梦,比他小了一岁的四皇子如今已然能把《千字文》倒背如流了,待日后一同进了御书房,他被比下去的难道只是学业,他若是像大皇子那般患有愚症,是个傻子也就罢了,本宫便也不抱希望,可他明明是个灵慧的孩子,却不把心思用到正事上来,你让本宫如何息怒。”
苏叶知晓程寰玥是动了真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替二皇子求情道“奴婢知晓主子您都是为了二皇子好,但二皇子毕竟年岁尚小,喜玩些实属正常,何况那四皇子虽会背书,但整个日都有些木讷,想来书呆子便是四皇子那般,主子何需如此心忧,更何况咱们二皇子喜武也是好事,日后定然会文武双全。”
苏叶眸中满是心疼之色瞅了一眼因为红肿已然快握不住毛笔的二皇子道“主子,几日后便要去御书房了,二皇子若是此时伤了手得不偿失,何不先让二皇子养一养,待日后再补上今日的罚抄。”
程寰玥也知晓她今日下手重了些,顺着苏叶的眼神瞅着二皇子
红肿的小手,心中自是生出悔意,便顺着苏叶的话道“今日便不用抄写了,再把《千字文》读百遍方可用膳。”
语罢,起身甩袖离开。
苏叶安抚的对着二皇子笑了笑,才起身跟上。
待回了内殿,程寰玥瞅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苏叶道“你便惯着他吧。”
“奴婢哪里是惯着二皇子,奴婢是心疼主子您,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道理奴婢自是知晓的,好主子,奴婢知晓您都是为了二皇子,可他年岁尚小哪里懂得这些,恐心里委屈的不得了,更何况那四皇子奴婢可未说假话哄您,整日里只知晓抱着书本子,一点都不像咱们二皇子那般惹人喜爱。”
程寰玥轻叹了口气,面露愁容道“你所言,本宫又怎会不知晓,可若是在读书上比不过四皇子,一步慢,步步慢,本宫又如何能不心忧,若不是去年宸瑜染了风寒,本该去御书房读书的,又怎会像如今这般被四皇子比下去,是本宫耽误了他,你去给他熬一碗他最爱用的米糕糊糊,加一勺桂花蜜。”
“主子放心,奴婢提早就备上了。”
程寰玥挥了挥手,苏叶才躬身退了出去,待出了内殿后才沉了脸,虽事出有因,但程寰玥今日下手却是重了些,底下的人竟都不知晓劝着些。
待到了二皇子院子里,才进了屋二皇子就扑进了苏叶怀里“苏姑姑,宸儿好疼。”
苏叶忙从王盼儿手中接过药膏,很是仔细轻柔的为二皇子上药,哄着道“奴婢给二皇子吹一吹,痛痛就飞飞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苏姑姑母妃是不是不喜欢我, 只喜欢妹妹。”
二皇子宸瑜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苏叶凑的近恐是听不清的,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复杂之色, 抿了抿唇, 把二皇子抱在了怀里温柔道“二皇子怎会如此想, 您是娘娘拼着命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哪里会不喜欢您,娘娘对您期望甚高, 故而才会严厉些, 全是为了您好, 如今您年岁尚小恐无法明白, 待日后您大了就知晓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若是对我严厉是因喜爱我, 为我好, 可为何不对妹妹严厉, 母妃不喜欢妹妹吗?”二皇子宸瑜仰起头,眸中满是认真之色。
二皇子虽年岁尚小,但已然不是可随意搪塞的了。
“因为这世间女子难为, 公主还需二皇子您护着。”
“我日后也会护着苏姑姑的。”
苏叶听言莞尔而笑道“奴婢便等着日后二皇子为奴婢撑腰。”
抬起手安抚的顺了顺二皇子的背,苏叶眸中满是慈爱之色, 二皇子也很是依赖的窝在苏叶的怀中,若是母妃能像苏姑姑这般对他就好了, 在他心里, 苏姑姑同王盼儿她们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晓为何会觉得不一样, 但是他能感觉到苏姑姑对他也是不同的。
“苏姑姑,其实我是会背的,我不喜欢母妃总把我与四弟一同比较, 也不喜欢母妃说大哥是傻子,大哥一点都不傻,他就是慢一些,他对我可好了。”
苏叶听言不禁一怔,这般原是她期盼的,她原就是想利用程寰玥起了‘鸡娃’的心思,对二皇子自然会严厉,如此她正好扮演安抚的角色,从而加重她在二皇子心中的位置,以图日后的富贵安稳。
如今一切都与她设想的相同,她是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生了愧疚之意,是对二皇子的愧疚,赤子之心,但她却并不纯粹。
“二皇子,答应奴婢,若是下次便不要藏拙了,生在皇家您身上的担子是无法想象的沉重。”
“我听苏姑姑的,苏姑姑能不能哄我睡觉。”他喜欢在苏姑姑怀里睡觉,暖暖的……
待把二皇子哄睡着后,苏叶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床榻上,为他掖好被子后示意王盼儿出来,苏叶不知晓的是,待她去了外面,二皇子宸瑜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的爬下床躲在屏风后面。
“跪下。”苏叶虽压低了声音,但语中严厉让王盼儿下意识颤了颤身子,跪在地上垂着头“姐姐,奴婢知晓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苏叶沉着脸。
苏叶见她支支吾吾,轻叹了口气道“你要知晓你是谁的宫婢,你是二皇子的,哪怕是在娘娘跟前,你的主子也只有二皇子一人,在娘娘动手前你就该拦着娘娘,而不是跪在一旁,护着二皇子是你的责任。”
程寰玥盛怒之下用戒尺打了二皇子手板子,最后悔之人也是她,若今日王盼儿上前拦了,虽会被程寰玥斥责,但程寰玥也会因此顺坡下驴放在戒尺,日后也会记王盼儿一功。
好在今日她赶来的及时,若真因此伤了手耽误了去御书房读书,王盼儿恐也会被迁怒,这般浅显道理难不成还需要她与其细说不成,苏叶正欲开口时余光瞅见不远处的屏风露出衣边,不禁怔愣了下,随即心中感叹,不愧是生在帝王家,便是小小年岁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这般才好,这般日后才能走的长远,最终坐上宝座。
“奴婢知晓错了,奴婢也未曾想到娘娘会如此大动肝火真的打了二皇子,原也是有过的,但每次都只是吓唬吓唬二皇子。”
“此次便罢了,若日后,我轻饶不了你。”
“是,奴婢知晓了。”
苏叶弯下身亲自扶起王盼儿道“娘娘对二皇子期盼甚高,但打在儿慎,疼在娘心的道理你也要知晓,日后伺候二皇子谨慎些,也勿要事事都顺着二皇子,二皇子毕竟年岁尚小,该规劝也要规劝,莫不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知晓,只有二皇子好了,你才能好。”
觑王盼儿听进去了,苏叶也不再多言。
“你回去歇着吧,今儿个夜里我留下守夜。”
“那怎行,白日里姐姐忙里忙外的已经够劳累了,姐姐您放心,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定然会好好照顾二皇子的。”
“我自是知晓,但今个儿二皇子挨了娘娘打,我着实放心不下,便是回去也恐是睡不安稳,还不如留下守着二皇子,你是知晓我的,说句逾越的话,二皇子在我心里就好似我的孩子那般,从那么一点点到现今马上就要进御书房读书了,哪里放心的下他,我这辈子恐不会嫁人了,也不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但人活着总是要有个念想,哪怕是咱们这般为奴为婢的,二皇子与三公主便是我的念想。”
“姐姐,日子还长着呢,待日后您到了年岁,想必娘娘定然会给您寻个极好的夫君的。”王盼儿很是不解苏叶不愿嫁人的心思,不免关心劝慰道。
“待到了年岁,我已然二十五岁了,哪里又能遇到年岁合适未婚的公子,便是有,恐也是有内情的,若嫁人做填房继室,虽也是正妻,但进门是要给前面的上香磕头的,我哪里愿意,更何况若再有个继子继女,这日子过得恐就要鸡飞狗跳了,我何必自找罪受,好了,快回去吧,明儿个早些来换我就是。”
王盼儿听言知晓劝不动苏叶便也不再言语,躬身退了出去。
苏叶故意放慢了脚步往里走,给足了二皇子重新‘睡着’的时间。
苏叶走到床榻前,弯下腰温柔的亲吻二皇子的额头,又为他重新掖好被角,才坐在床榻旁的软垫上,倚靠在床边闭上眼睛浅眠。
过了会儿,苏叶
便感觉到二皇子伸出了小手攥住了她的衣袖……
二皇子宸瑜第一日上御书房,苏叶自是会亲自陪着他一同去,在御书房外苏叶遇见了同是陪四皇子来御书房的双环,两人对视一眼后均侧过头,像是未曾瞅见那般。
四皇子在满周岁时,圣上才为其赐了名,这般压制,其中之意自是无需多言,哪怕贞妃极力想撇清她与清河崔氏的关系又如何,无法改变她出身清河崔氏的事实,圣上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在苏叶看来,贞妃此举极为愚蠢。
反而会让圣上更对她提防,毕竟你为何要撇清与清河崔氏的关联,要知晓你贞妃可不是旁支而是主脉嫡出的姑娘,按常理清河崔氏绝对会举全族之力支持你的,反而你要撇清,这般自是图谋更大。
至于图谋什么,那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如此圣上怎会信你,更何况即使你真的与清河崔氏决裂了又如何,这世间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再说了,便是你要决裂也要瞅一瞅清河崔氏愿意与否,只要日后四皇子登基成为圣上,那清河崔氏便是圣上外家,如此荣耀傻子才会拱手相让。
恐圣上心中觉得你们在唱双簧也是不一定的,否则为何要等四皇子满周岁才给名字,要知晓哪怕是出身卑微的齐嫔所出的三皇子,可也是早早就赐了名的。
除非贞妃这能壮士断腕,清河崔氏没落之时,四皇子才能有争一争的希望。
“苏姐姐。”
苏叶收回思绪,微微转身对着走过来的甜果莞然一笑道“三皇子呢?”
“闹着不要来御书房,无法,您也是知晓的,主子哪里舍得三皇子掉眼泪珠子,只好让奴婢来御书房告假。”
苏叶听言有些诧异,要知晓圣上对三个康健的皇子很是重视,故而专门让他们来御书房读书,也是为了能亲自顾着些,三皇子竟头一日便告假,哪怕苏叶心知,这是齐嫔放出的信号,她与三皇子没有争夺储君之意,但这般恐要让圣上不喜。
“现在时辰还未到,怡景宫离得不算太远,把三皇子送过来兴许还能来得及,便是迟了也比不来强,要知晓今儿个是头一日,圣上恐会亲临。”苏叶压低声音对甜果道,她有些担忧圣上万一迁怒,虽不至于为此就丢了性命,但皮肉之苦定然是少不了的。
甜果这小姑娘受的罪不少了。
“姐姐,奴婢知晓您是担心奴婢,但主子已然做了决定,无妨的。”甜果是知晓的,恐要被圣上斥责,挨板子,故而今儿个主子便拦着她,不让她来,想着着个小监过来,但甜果还是选择来了,有些苦需要她自己来承受。
这几年与苏姐姐接触下来,甜果也学到不少,她也要为自己筹谋日后,固然这顿打她是要挨的。
苏叶心下明了甜果此举之意,未曾想,甜果竟与她是同路之人,不同的是,她有选择的余地,而甜果没有,她身上的伤疤,尤其是胸前,别说是在这大晟,就是放在上一世,在现代恐也难寻到真心真意能接受的。
她若是嫁人,哪怕有齐嫔,有三皇子撑着,恐在夫妻生活之事上,也是要受大委屈的。
何必呢。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正如苏叶所想那般, 三皇子第一日便不来御书房读书自是惹怒了圣上,甜果被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抬回怡景宫时已然昏厥了过去,程寰玥知晓后微微蹙眉,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后不紧不慢道“本宫倒是未曾想齐嫔竟做到如此, 想来原是多思了, 齐家送你京郊的庄子恐也是想多结个善缘。”
便是背后之人做的再谨慎隐秘, 也不可能三年多一丝马脚都未曾露,虽也有世家望族私下与齐家接触, 但都被齐家婉拒了, 再加上今日齐嫔之举, 程寰玥便觉得或许她是杞人忧天了。
苏叶对齐家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再开始如今宫中大部分事务琐事都是她代程寰玥处理, 还需日日关怀照顾二皇子与三公子, 故而更是没有旁的功夫再分给齐家。
齐家送她庄子之事在程寰玥这里早已经过了明路, 以她对程寰玥的了解自是知晓她定然会着人暗中监视齐家,便更没放在心上,毕竟谁也不嫌银钱扎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她便未曾私下与齐家人接触,都是托付给了巧玲。
“如今皇子们年岁都还尚小, 便是有所图谋也是日后之事,奴婢倒是觉得还是需谨慎一些。”
程寰玥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就如苏叶所言, 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她虽现今不疑齐嫔有二心, 但齐家人却是不一定的,权利面前,亲情算甚, 是这世间最为虚伪之物。
“本宫记得前些日子吐蕃上贡了雪莲膏,给甜果送去一盒,对外伤极为有效,也是个不容易的。”
“主子心善。”苏叶躬身退了下去,待出了内殿便去取了雪莲膏,从后殿侧门去了怡景宫。
“苏姑娘来了。”齐嫔眼眶还泛着红,想来刚刚哭过,苏叶见此心中不免感叹,哪怕已然是从二品嫔位,膝下还有一个康健的小皇子,但因其出身商贾之家,故而依旧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便是对她这个做婢女的也要笑脸相迎,着实是憋屈。
苏叶很是恭敬的对齐嫔福身行礼道“奴婢哪里当得起齐嫔您亲自相迎,娘娘知晓了今日御书房之事,忙吩咐奴婢为甜果姑娘送雪莲膏来。”
齐嫔听言眸中一亮“雪莲膏,可是吐蕃送来的雪莲膏。” 听说是奇药,极为难得,便是断了骨头用其敷上些日子也能恢复如初,这般她总算是心安了不少,御前打板子的小监哪怕提前塞了好处,在圣上跟前又哪里能做的太明显,甜果此番没少遭罪,险些被打断骨头。
尤其是刚刚太医所言,若不仔细养着恐要留下病根,她听言只觉后悔不已,早知晓就该让钰珏今日去御书房,待过几日再为他告假才是,不该只想着让华皇贵妃娘娘放心,就不顾及甜果。
终归是她对不起甜果,再一次选择了对自己有利之事。
“自是,甜果用了后定不会留下后遗症。”苏叶自是明了齐嫔为何如此激动,忙安抚道。
齐嫔拉起苏叶的手道“如此我便心安了,娘娘的大恩大德我都记在心里了,待日后甜果伤好了便去给娘娘磕头谢恩。”
“您何需这般,您与娘娘本就守望相助,您的心意娘娘自是知晓的,日后无需如此。”苏叶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言,把雪莲膏交给齐嫔后,又去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甜果。
她心中不免庆幸,同是做婢女的,好在程寰玥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否则若像甜果这般,她呕也呕死了。
待苏叶离开,齐嫔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怡景宫宫门口,心中涌现些许复杂之意。
苏姑娘越发的明艳动人了,权势最能养人气度,她是知晓的,如今华皇贵妃娘娘一心教养二皇子,已经把后宫之中诸多事务交给了苏姑娘处理,后宫之中别说小主了,就是如她这般的主位娘娘,谁见了苏姑娘不是客客气气的,便是放下身份恭维几句也算寻常。
这三年来苏姑娘未曾单独与阿兄接触,她原以为阿兄应会放弃,但未曾想竟以科举为由拒绝了亲事,反之是阿爹娶了继室,算算日子,那女人应是快生了吧,若是个儿子,阿兄若还这般不愿娶妻,恐日后齐家家产都要被抢走了。
她也知晓,苏姑娘对阿兄并无心思,是阿兄一厢情愿罢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埋怨迁怒,故而她往日去华皇贵妃宫中请安时,尽可能的避着与苏姑娘接触,就怕苏姑娘察觉出一二来,伤了往日情份……
甜果此次伤的严重,哪怕有雪莲膏也在床榻上躺了月余才能自己起身下地,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没个三两月无法完全康复,三皇子原先最爱的便是从琼华宫后门溜进来寻二皇子一起玩耍,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是要好。
对
此,程寰玥自是心中满意的,故而也会给予方便,但自从甜果受伤后三皇子来的便少了,原本是个活泼爱笑的性子,如今却是安静了不少,日日也按时去御书房,只是整日里低垂着头,安静异常。
苏叶能猜到一二,想来是齐嫔私下说了些什么,再加上甜果此次受伤严重,三皇子年岁尚小自是不能理解,但也知晓因他未去御书房,才害得平日里照顾他的甜姑姑受了伤遭了罪,他应也是不懂,为什么他要事事以二皇子为先。
甜果伤好利索后,又开始亲自送三皇子来御书房,苏叶见到她后相视一笑,不远处的双环眸中闪过一抹嘲讽,不愧是贱籍出身,便是当了主位娘娘也要再为自己寻个主子才会过日子,只是可怜了三皇子了,恐要日后当二皇子的小奴才。
苏叶等人是在御书房旁的茶水间等小皇子们下雪,苏叶与甜果正轻声闲聊着,突然就听到御膳房传来的杂乱声音,一个小监一脸慌张的小跑了过来,二皇子把四皇子打了。
苏叶听言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双环更是险些摔了手中的茶盏,待赶到御书房苏叶忙蹲下身仔细检查二皇子,只是衣服有些凌乱,并未受伤,这次微微松了口气,只听双环一声尖叫“四皇子您的脸怎么了。”
苏叶这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四皇子,只见其哭了起来,脸上还有一道划伤,渗出了些许血丝。
“二皇子怎能如此歹毒伤了四皇子的脸。”双环眸中满是愤恨狠狠瞪向二皇子。
二皇子虽贵为皇子,但也不过是个四岁孩童,自是被双环眸中的戾气吓得往苏叶怀中缩了缩,苏叶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道“慎言,来人掌嘴。”苏叶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婢听言直接甩了双环两个巴掌。
“小皇子们之间起了冲突,也不是你一个做奴婢的能以下犯上冒犯威胁主子,若是二皇子被你吓坏了,仔细你的命。”
随即又弯下身安抚的顺了顺二皇子的后背,温声询问为何会与四皇子打架。
“苏姑姑,是他欺负三弟,说三弟是我身边的小监,也该给他这个当皇子的磕头请安才对,不能只给我磕头,但我从来没有让三弟对我磕过头。”
跟着过来的甜果未曾想到这里面竟还有三皇子的事儿,心下一紧,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抬眸看向甜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二皇子短短几句话,苏叶自是能明了其缘故,想来是贞妃宫中之人瞅着三皇子事事都与二皇子为先,私下议论被四皇子听到了,小孩子么,自是有样学样的,故而先发制人道“三皇子与二皇子兄友弟恭,怎么到四皇子口中就是三皇子给二皇子当奴才小监,四皇子年岁尚小自是不懂这些,想来是被一些刁奴带坏了,此时我自是会禀告华皇贵妃娘娘彻查,宫中可是容不下嚼舌头根,亦或者是故意为之,挑拨小皇子们兄弟关系之人,其心可诛。”
双环听言也顾不上捂着脸装委屈,身子不禁控制的微微颤抖,她原想着三皇子竟然敢在御书房对四皇子动手,定然会惊扰到圣上,都说三岁看老,七岁定终身,如此喜怒不定还对弟弟下死手之人,怎配成为储君。
她与苏叶都是九品女官,苏叶却仗着主子是华皇贵妃掌掴她,这般嚣张,想来圣上盛怒之下定然要赏她板子,恐届时她就只能像甜果那般几个月下不来床了,便是失了性命都有可能,故而她才隐忍了下来。
未曾想,四皇子竟说了这些话,若是深究她恐是要不好,便泣声道“四皇子年幼便是说了些玩笑话,二皇子作为兄长训斥几句也无妨,可怎能下如此重手,四皇子若脸上落了疤,日后如何行于人前,这是要毁了四皇子的前程啊!”
“四皇子如此欺辱三皇子,说三皇子是奴才小监,要三皇子给他下跪磕头,如此不尊兄长便是被教训也是应当,更何况,四皇子年岁尚小皮嫩受了小伤自是不会留下伤痕,你如此夸大其词冤枉保护弟弟的二皇子又是意欲何为。”
一旁的甜果突然出声道。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此时的双环只觉心乱如麻, 她确实私下闲谈过几句,如今宫中只有三个康健的小皇子,三皇子生母齐嫔出身卑微, 不过是个险些就要进掖庭的低贱宫婢, 便是齐家翻案了又如何, 也不过是个商贾出身, 商贾之女惯会钻营,投机取巧, 但齐嫔却是个全然没有眼光的。
华皇贵妃虽手握凤印, 掌管后宫事务, 但只不过是暂时的, 一个武将出身, 家中连个能撑起门楣之人都没有, 便是与太原王氏结盟了又如何, 要知晓太原王氏可是从旁支选了好几个适龄的姑娘就等着大选呢,圣上虽取消了前年的大选,但也不能永远不选, 届时王家姑娘进宫,想来与华皇贵妃之间定然会起嫌隙。
她家姑娘可是清河崔氏主脉嫡女。
便是要选人巴结求靠山, 也该选四皇子才是,故而她便说了些闲话, 哪里能想到四皇子竟听了去还当众说了出来。
若是深究下来, 她恐是难保性命。
眸中满是嫉恨之色瞅向甜果, 悲愤道“四皇子年幼哪里懂得这些, 你这般污蔑四皇子其心何意,更何况便是四皇子做的不对御书房先生是在的,哪里能直接就对四皇子动手, 还转往脸上使劲,若万一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苏女官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你们联起手来侮辱我与四皇子就不怕掉了脑袋吗?”
双环说话已然有些颠三倒四了,苏叶见此只是冷‘呵’了一声便未再言语,与这般急着找死之人,懒得费口舌。
未曾想一直躲在甜果身后的三皇子探出来一个脑袋,怯生生道“是他先动的手,他要打我,二哥才推了他。”
苏叶与甜果对视一眼,甜果便嗤笑道“原来是四皇子先动的手啊。”
双环张了张嘴正想着该如何辩解时,四皇子便冲了出来指着三皇子道“你这个妖里妖气早晚要被收走的哄娘儿,下贱小监便是本皇子打你也是恩赐。”
“四皇子年幼,竟被你们这些个奴才给带坏了,这般话想来不会是贞妃娘娘所言,定是你们这些个在四皇子跟前伺候之人说的,这般才让四皇子学了去,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编排辱骂皇子,藐视皇权恐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愣着做甚,先把这个胆大包天有谋反之意的婢女捆起来,此事定然是要禀告圣上。”苏叶斥责道。
甜果则是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好似因震惊不小心说出心里所想般道“天,一个做奴婢的哪里有这个胆子,不会是清河崔氏有了不臣之心了吧。”
程寰玥如今掌管宫中事务多年,自是有伶俐的小监先一步报信,故而同圣上在御书房外便碰到了,两人携手一同走了进来。
有圣上的示意,自是无人敢通传。
程寰玥故作不甚清楚具体缘由般与圣上道“圣上都是臣妾教导无方,兄弟之间打闹起来,哪里劳烦圣上您亲自来,臣妾定然好好说罚瑜儿,让他给四皇子赔礼道歉,做兄长的哪里能对弟弟动手。”
圣上虽未沉脸,但也并未接程寰玥的话,未曾想才到御
书房门口竟就听见四皇子之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程寰玥掩了眸中惊喜之色,忙道“圣上息怒,想来是底下的奴才口不择言,让四皇子学了去,四皇子毕竟年幼,哪里懂得这些话是何意。”
圣上摆了摆手,程寰玥见此张了张嘴,故作一副想继续劝慰又怕圣上生怒之态。
圣上走进来后,苏叶等人忙跪下不敢再言语,只见圣上直接走到一脸不服气这色的四皇子跟前,四皇子眸中有些茫然还有些惧怕之意,下意识就要大哭,圣上直接道“允泽,告诉朕是何人与你这般所言,说你三哥是下贱奴才的。”
一旁跪着的双环只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控制不住身子颤抖起来。
“父皇,没有人告诉儿臣,儿臣就是知道,宫里的下人都是这般说的。”
“泽儿勿要胡乱说话,臣妾见过圣上,还请圣上息怒,是臣妾平日里只顾着允泽读书,未曾想他会被旁人利用,还请圣上看在允。”贞妃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给朕闭嘴,朕问的是允泽,若胆敢再打断允泽的话,就拔了舌头。”
贞妃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语,心中满是悔恨之意,若她当年狠狠心,把双环遣走,恐也不会今日连累允泽。
四皇子年幼,见父皇如此动怒,母妃又跪在地上,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双环姑姑好似很是害怕的模样,哪怕母后曾与自己说,不可在父皇跟前哭闹,但他真的很害怕,便大声哭了起来。
他不懂,只不过骂了个奴才,为何好似他做错事一般。
“告诉朕宫中谁人所说。”
四皇子因为害怕下意识瞅向贞妃。
贞妃只觉不好,恐这一眼圣上便会疑了她,但此时她哪里敢解释喊冤。
“是,是双环姑姑她们说的,父皇,泽儿害怕。”
“拉下去乱棍打死。”
双环已然瘫软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如死灰般被拖拽了下去,她心中便是再悔恨也是无用。
“朕给四皇子取名允泽之意,贞妃你可知晓。”
“臣妾知晓,是允恭克让,君子之泽之意。”
“四皇子不尊兄长,罚跪三日。”
罚跪三日,便是苏叶听言也不禁诧异,四皇子不过才三岁,若真的跪满了三日恐要撑不过去。
“圣上,臣妾愿替泽儿领罚,他哪里受得住啊,圣上,求圣上开恩。”贞妃哭求道。
“圣上,还请圣上开恩,四皇子年幼便是不尊兄长也是因被别有用心的贱婢所蒙蔽,好好与他说便是,跪三日恐要不好,还请圣上开恩,不若改为禁足,求圣上开恩。” 程寰玥虽恨不得四皇子夭折才好,但此时也需同贞妃一起为四皇子求情。
圣上震怒之下说出的话,便是圣上自己也心有悔意,这般便也顺着程寰玥的话道“罢了,便禁足三年吧,贞妃御下不严同惩。”
三年,三年可发生之事太多了,如此恐是要一步慢,步步慢,眼瞅着大选在即,恐届时她无法拦着清河崔氏另送她人进宫。
此时的贞妃心中恨毒了双环,也怨恨自己不该顾念旧情。
三年禁足,程寰玥对此自是欣喜,要知晓四皇子本就比瑜儿年岁小,再加上三年禁足在雪琼宫,便是贞妃日日教导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大儒。
“你可知错。”
此话是对着二皇子所言,一旁跪着的苏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二皇子垂着头小声道“儿臣知错了,不该对四弟动手。”
“二哥没错,是四弟先动的手。”
谁也没有想到,最是胆小的三皇子钰珏竟然突然开口,便是最后敢来的齐嫔都吓得晃了晃身子。
圣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倒是兄友弟恭。”随即甩袖转身离开。
苏叶微微松了口气,忙起身扶起二皇子。
齐嫔拉着三皇子便与二皇子道谢,她虽来的晚,但事情经过在路上便知晓了,今日之事是二皇子保护钰珏所致,心中自是感激。
同是圣上的皇子,但子凭母贵,钰珏有她这个出身卑微的母妃,被旁的皇子欺负也属寻常,未曾想二皇子会这般护着钰珏,如此她也算是心安了,未曾选错人,若这份在皇家难得的兄弟情义能一直下去,日后二皇子登基大宝,她的钰珏定然也会富贵安稳一生。
这般就很好,人要知晓知足方可常乐。
“瑜儿是兄长,护着弟弟本就应当,妹妹无需这般客气。”
圣上刚刚所言恐有一语双关之意,程寰玥心中装着事儿便只与齐嫔宽慰了几句便带着二皇子匆匆回琼华宫了。
齐嫔跟在后面,心中并不安稳,此时圣上虽只惩罚了四皇子一人,但恐也是不喜二皇子今日动手之举,若不是因为钰珏,二皇子哪里会对四皇子动手,她实在是担忧娘娘心中不郁……
“今日圣上所言,你有何看法。”
回到琼华宫程寰玥便罚了二皇子抄书,苏叶正欲要为二皇子求情,程寰玥此言一出顿时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思衬了会儿才道“奴婢拙见,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皇家哪怕是嫡亲兄弟,恐也难做到兄友弟恭,圣上应是觉得难得,但恐也想到了日后。”
“以本宫所知,圣上未登基前与宣阳王也可谓是兄友弟恭,可如今呢,恐宣阳王已然转世投胎了,如此并非夸奖之意,瑜儿今个儿冲动了,着实不让本宫省心。”
“主子咱们二皇子如此护着三皇子是好事,如此您该奖赏才是。”
程寰玥微微抬眸,瞅了一眼苏叶道“好事自是好事,但用错了法子,他与三皇子感情深厚,本宫自是乐得其见,三皇子也可成为瑜儿的左膀右臂,但瑜儿不该对四皇子动手,拦了便是,想来是本宫常在他跟前夸赞四皇子,他啊,恐早就对四皇子心生不满,借此机会欺负一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