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完结】
“方丈大师,不知有何事我能帮你?”屋门紧闭,时竹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站在身前的慧净方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丈露出一个善意的笑,不答反问:“若贫僧所猜不错,施主是方外之人吧?”
时竹瞳孔猛然一缩。
果然被看出来了!
“是又如何?”既被勘破,就没有否认的必要了,时竹不动声色的反问。
虽没从方丈身上感受到恶意,但时竹没放下警惕,一只手背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方丈。
“施主不必紧张,贫僧并无恶意。”方丈似是没察觉到时竹的警惕,语气忧虑自顾自说道:“贫僧夜观天象,星辰错位,云气异常,赤焰高悬于北方天际,此乃大旱之兆。”
大旱!
时竹心里猛然一咯噔,看到慧净方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震惊又错愕,难道……?
迎着时竹震惊的眼神,方丈沉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晃,三天已过。
狄横依然执着的站在原地固执的看着拐角,希冀下一刻他的心上人就会出现。
年年安安被寺里僧人带走休息,只他一人望夫石似的站在原地,来来往往上香的香客奇怪的看着他也恍然不觉。
太阳从墙角升起又慢慢落下,香客来来往往最后只剩他一人站在原地。
“爹爹,姆父还没回来吗?”年年安安站在爹爹腿边,仰着头期盼的问道。
看到爹爹摇头又低落的垂下小脑袋,委屈的小奶音低低的呢喃:“姆父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姆父了。”
年年也失落的站在父亲腿边跟着看空无一人的拐角。
狄横抿了抿唇角,拳头紧握下定决心,蹲下身认真的嘱咐低落的两小只:“你们在这等爹爹,乖乖的,爹爹去找姆父回来。”
“爹爹不回来怎么办?”年年安安小手紧紧的抓着爹爹的衣服不放,小奶音可怜巴巴的带着哭腔。
姆父一直不回来,现在爹爹也要离开,巨大的恐慌几乎要淹没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
“乖,不哭,爹爹一定会回来的,和姆父一起,我们拉钩。”轻轻拭去孩子脸上的泪痕,狄横伸出手用笨拙的方式安慰,拉钩是他们和姆父经常做约定的方式,现在被他学着哄不停哭泣的幼子。
父子三人蹲在原地抱头痛哭时,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横哥,年年安安!”
声音越来越近,狄横不敢置信的回身望去,便见他心心念念的媳妇炮弹似的撞到他怀里,“我回来了!”抱住男人腰身时竹声音轻快。
一点点低下头,看到时竹仰着头,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狄横这才有这不是幻觉的实感,回过身后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搂的紧紧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感受到男人的不安,时竹乖乖的任人抱着。
“姆父,姆父。”年年安安站在爹爹姆父腿边看到姆父被爹爹抱得紧紧的着急起来,垫着脚尖扒拉着两人的衣服,待两人看去时伸着小胳膊要抱。
拍了拍男人的背安抚,待男人把他松开后蹲下身把两小只揽进怀里刮了刮两个小家伙的鼻子,“姆父在呢。”
姆父终于回来了,压抑在心里的恐慌委屈爆发开来,两小只趴在姆父怀里嚎啕大哭,任凭两人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哭累了窝在两人怀里睡着了,睡着的时候小手还紧紧抓着姆父的衣服。
狄横把儿子接过去抱在怀里,一家四口抬着夕阳余晖离开寺院。
把儿子放在车厢里安顿好,时竹窝在男人身边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
“方丈帮了我们这么多,回头多捐点香油钱。”
“嗯嗯。”
几人赶回县城,正好赶上考试结束,直接赶着牛车去了县衙。
到的有些晚,县衙外站满了考生的家人,或忧或喜在县衙外等待。
没再往里挤,把牛车在一处空地停下,时竹站在车辕上远远的看着县衙门口。
“小云,小云,这里。”远远的看到时云从县衙里出来,时竹站在牛车上用力挥手。
声音穿不透喧嚣的人群,时竹只能看着时云顺着人流四处环顾,好在方向是对的。
兄弟俩好不容易对上视线时竹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满脸憔悴的弟弟,没问他考的怎么样,心疼的默默他的头,“辛苦了,今天去吃满香楼,听说他家的脆皮鸭子味道一绝。”
“好。”
连考三天着实疲惫,没在外面耽搁,吃完饭便回了客栈。
年年安安吃饭的时候就醒了,这会精力充沛的黏着几天不见的舅舅和姆父亲亲抱抱。
“安安,爹爹抱,舅舅累了,要回去睡觉了。”时竹看着弟弟满眼满脸的疲惫,开口把儿子唤回来。
“好的,舅舅,我明天再跟你玩。”乖巧的挥了挥手被爹爹抱走。
“好,明天见。”
一家四口也有三天没好好休息了,回了房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没一会睡了过去。
第二日,时竹早早的醒了,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被男人搂着有些惊奇。
一般他醒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床上了,这还是少有的他醒了之后男人还在睡。
轻轻翻了个身两人面对面,看到男人眼下的青黑想起昨日看到男人时眼里的红血丝,有些心疼,相比这三日他也没休息好吧。
忍不住伸手在男人眼底轻轻抚了抚,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又小心放下。
年年安安还没醒,时竹一个人躺着无聊,想悄悄爬起来但一动腰身立刻被警觉的男人搂的更紧。
怕把人吵醒,时竹安静的窝在男人怀里,不一会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时竹再次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剩他一个人了,娃娃和狄横都不在房间。
回笼觉睡的浑身软软的,懒洋洋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正想喊小二上洗漱的热水,门就被推开了。
“姆父,你醒啦。”
“姆父,看花花。”安安小手里捧着一捧粉嫩的桃花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
“去哪了?吃饭了没有?”接过儿子送的花花,时竹帮他把脸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尘擦掉。
“吃啦,跟爹爹一起摘花花去啦!”显然,和他爹一起摘花摘的十分愉快,现在说起来语气里还透着意犹未尽。
“花花很好看,谢谢宝贝。”时竹一碗水端平的一人亲了一口以示夸奖。
狄横在俩儿子嘻嘻跑走后凑上来,偏着脸暗示。
嗔了男人一眼,注意到儿子没看这边还是快速的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饿了没,买了凤梨酥。”得了便宜的男人心情愉悦,把手里提的糕点放到桌上。
之前注意到媳妇更喜欢吃这个,所以今天狄横带着两小只出去放风的时候买了两包回来。
意识到男人的贴心,时竹心情愉悦的又赏了男人一个亲亲,随即才去洗漱。
大约一周时间县试长案就能出来,征询意见后时竹便打算在这里等结果出来再回去。
这几天权当放假好好放松。
把县城从南到被,从东到西全逛一遍,东西买了个遍,带来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好在明日县试结果就能出来。
知道今日出县试结果的时竹激动的半夜没睡,快到天明眯了一会很快又被外面街道上的嘈杂声吵醒。
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衣服还没穿好就光着脚跑到了窗子边往外看,生怕错过了出榜。
看到揭榜的地方只是里三层外三成围了一群人还没揭榜才松了口气。
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往嘴里塞了个肉包子,让时云看好俩娃娃,扯着男人隔壁朝着揭榜的地方挤了过去。
没等多久,官府来了三人,一人捧着长条纸状物走在前面,两人敲锣报喜走在后面。
长案贴好,众人更加激动的往里面挤,盼着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或自家儿孙是否中榜,连官府的报榜声都被淹没了。
时竹被众人挤着也跟着往前,伸长脖子朝着榜单上搜寻。
还没看到时云的名字,前方忽的传出一阵大喜声:“我家公子中榜了,是第一名,我家公子中榜了。”
第一名即是案首,可免考府试、院试,直接获得生员身份,即为秀才。
那人应是哪家派来的小厮,此刻看到自家公子得了案首,兴奋激昂的窜出人群回去报喜。
众人纷纷道喜并投以敬佩的眼神。
时竹也颇为敬佩,县案首啊,古代的科举考试可比现代考试难多了,录取比例大约只有百分之十,真的了不起。
羡慕完别人家,时竹继续关注起自家弟弟的成绩,从上到下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第二十个看到时云的名字。
他们这个县城算上大县了,录取人数有三四十人,时云能排在中间位置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时竹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人太多限制发挥,只能推着男人催促:“中榜了,中榜了,快回去告诉小云这个好消息。”
时云入学堂才两年时间,来参加考试,时竹都是抱着参与试试的态度,本来没报希望能拿到名次的。
兴奋的时竹像猴一样灵活的绕过人群几步就窜到了时云面前,狄横在后面追都追不上,只能无奈的目送媳妇远去。
“小云,你中榜了!”一来到时云面前,时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极度的兴奋让他声音都大了不少。
大堂里坐着喝茶的人纷纷投以热烈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时竹终于清醒过来,坐下喝了杯水后才又以正常音量说了一遍:“你中榜了,第二十名。”
时云似乎从刚刚就一直愣愣的坐着,再听一遍自己中榜的消息才回过神来,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涌上一阵喜悦。
他本来也没抱希望能被录取的,现在听到自己中榜了只觉得被这个喜讯砸的头晕眼花。
到底年纪还小,平时再怎么成熟这会也忍不住傻笑出声。
于是兄弟两人就坐在桌前傻笑起来。
年年安安虽然年纪小,不知道中榜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姆父和舅舅都很开心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现在傻笑的人变成了四个。
还是客栈掌柜的过来才打断几人的傻乐,“恭喜小郎君了,今日客栈新出了糕点,送您尝尝,还有这茶水,算我请小郎君喝的。”
时云从傻笑中回过神来,起身向掌柜的行了一礼,客气说道:“掌柜破费了。”
“小郎君客气了。”掌柜的笑着说完又带着小厮去了别处。
他的客栈出了童生也是一种宣传,以后来考试的考生都会首选他的客栈。
掌柜的之后客栈里其他人也纷纷来道喜,时云一一回礼。
又坐了一会,他的同窗们才纷纷回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时竹识趣的没问考试结果,和夫子商量后决定吃完午饭后启程回去。
给其他人带的特产早在前几天就买好了,饭后没做休息众人收拾好行李启程回镇上。
紧赶慢赶,天擦黑的时候众人到达。
考完县试,父子给他们放了一天假休息,众人各回各家。
时竹一家回到镇上的院子,院里一片漆黑,狄横下车敲门,林婶谨慎的把门开了条缝,看是时竹几人忙欣喜的迎上前,“夫郎,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婶这几日一直算着日子等着他们回来,今天天都黑了还以为他们明天才能回来。
“林婶,家里还好吗?”时竹也很高兴,跳下车跟林婶话家常。
“好,都好。”絮絮叨叨和时竹说着这些天家里的事还有铺子的事。
“对了,夫郎,你们走后,钱掌柜来找过你,说是有事和你谈。”
“有说是什么事吗?”时竹吸溜完碗里最后一口面条,把碗递给男人去洗,看着林婶问道。
“没,说是等你回来再和你商量。”
“行,明天我去找他,天晚了,林婶你去睡吧。”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舟车劳顿,时竹不想再费脑子想事情,洗漱完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县里的客栈哪都好,就是床太小了,还硬,没有家里的舒服,想着思绪放空,沉入梦乡。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时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吃饱喝足背着手出门去找钱牧。
“找我啥事?”来到地方,时竹开门见山直接看着钱牧问道。
钱牧正在柜台后算着账,突然一把声音把他笑了一跳,看到是时竹,转为惊喜,“你们回来了?”
“嗯,昨天才回来,听林婶说你找我有事。”钱牧让人上了茶和糕点,时竹也不客气,倒了杯茶问道。
“是这样的,你们的水果和蔬菜在我们酒楼卖得好,主家说想重新签协议,你看怎么样?”
听到是这事时竹有些烦恼,有钱他当然想赚,可是想到方丈说的旱灾将至,还有之后的事…
时竹忍痛摇头拒绝:“抱歉,今年不行。”
钱牧本来以为此时十拿九稳,没成想被拒了,他到也没恼,只是颇为不解,“为何?我可以做主每斤加两文。”
“不是钱的事。”时竹放下茶杯,也有些头疼。
他和钱牧也算的上朋友,也不想因了这事生了嫌隙,但又不能直接和他说有旱灾。
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听到传了出去,官府治他个妖言惑众之罪,真是有嘴也说不清,时云也会被他连累,最后科举也考不成。
看到时竹态度坚决,钱牧虽心里失望,但他也知道时竹不是重利轻友的人。
只当他是有什么苦衷,既然不愿也不强求,只是主家那边得想个理由。
生意没谈成,交情还在,两人说了些这段时间的事,直到时云成了童生,钱牧连连道喜,还把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要送给时云。
推辞不过,时竹只得收了,代时云谢过钱牧后,两人又聊了一会,眼看近午时,时竹告辞离开。
离开前,想到两人的交情,还是没忍住提醒道:“今年到现在都没下雨,怕是天成不好,你跟主家说别急,今年不成,明年一定成。”
得了这话,钱牧高兴的连连点头,庄稼靠天吃饭,他也理解,如此跟主家也有话讲,愁眉苦脸的脸终于松开些许。
看到钱掌柜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意思,时竹不便多少,点到即止,拿着钱牧送的礼在他的目送下回家去了。
回家把玉佩给了时云,告诉他是钱掌柜给的贺礼好好收着。
下午又去了趟铺子,铺子里商品不多,多是腌制的咸蛋,咸菜还有酱,客人不多。
把铺子里的账本归账记好,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送了时云去上学,一家四口回了村里。
开春了,地里的蔬菜也该种了,水果也要加点小灶,今年旱灾可不能把他这辛苦种的树干死。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缓缓流逝。
学堂的夫子说让时云准备四月的府试,时云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原来还有时间回村里休息两天,现在基本住在镇上每天下了学后还要在书房点着油灯看书到很晚。
时竹又请了一个婶子专门给时云做饭,他们偶尔去镇上过两天,给时云改善一下伙食。
两小只也在嬉笑跑闹间渐渐长大。
煤球不知跟着黄球去了哪里,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了三条和它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狗,最多不过满月大小。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随着天越来越热,确实一滴雨都没下,地面都干的裂缝。
农家人站在地头看着干枯的麦子日日愁的吃不下饭。
天不下雨,庄稼不长,一趟趟的从河里挑水,村里的小河水位下降的严重,这会都快能见到底了。
再不下雨,别说给庄稼浇水,人都没有水吃了。
村里人日日祈祷老天爷快些下雨,给他们这些老百姓一些活路,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日复一日的艳阳天,太阳晒的人心生绝望。
时竹看着村里的上上下下愁苦的面容心里也不好受,更有老人跪在地上祈祷。
古代农民的悲哀展现眼前,时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数着日子,期盼慧净方丈说的那天快点到来。
不管人们怎么祈祷,旱灾还是来了,村里的小河彻底断流了。
土地焦枯,寸草不生。
山外围能吃的植被都被村里人摘回家吃了,即便如此还是食不果腹,最严重的是没有水,很可能会渴死在这片土地上。
狄横被村长叫去商议事情了,因为干旱家里的声音已经停了。
时竹坐在两小只旁边一边给他们扇风一边心里焦灼。
慧净方丈说旱灾来临时希望他能用他的能力帮助处在旱灾中的人,不仅能积善行德,最重要的是能助他稳固神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若是出手相助不仅能稳定神魂,更是福泽绵长,被则子孙。”
“我该如何帮?”
“待时机成熟,贫僧自会出现。”
时竹看着门前蜿蜒的小路,目光忧虑,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
狄横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村长和村里辈分高的一致决定最多十天再不下雨,全村准备逃荒。
逃荒!
时竹心里一惊。
多么陌生的词,听着却如此让人心惊胆战。
逃荒路上,九死一生。
多少人折在逃荒路上,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到达目的地,很可能全村覆灭都有可能。
目光转到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两个儿子身上。
他们才三岁,还没真正见识过世间的美好。
而且这里还有他打下的基业,非必要时竹不是很想逃荒。
“再等一等,慧净方丈再不来我便去找他。”时竹决定再等七天,七天等不来慧净方丈,他就去找他。
“可是慧净大师不是说时机成熟他自会来吗?”狄横皱眉有些担心。
“什么时候才时机成熟,难道真的要等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时候才是时机成熟?”时竹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的盯着男人。
狄横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多等一天可能就会有撑不下去的人死在这次旱灾中,可是他不想时竹去冒险。
万一坏了慧净大师所谓的时机,其中的因果都要时竹一个人担着。
可是看到儿子,想到许多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可能正在苦苦挣扎,期盼旱灾早日过去,阻拦的心思就熄了下去。
“我和你一起去。”即便坏了天机,因果也一起担。
时竹脱口而出的拒绝触及到男人坚定地目光后咽了下去。
“好。”
这一次你陪我,我们并肩而战!
在两人焦灼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蜿蜒的土路上始终不见慧净大师的身影。
“今天就是第七天了,还等不来,我们就出发去找他。”
凌晨,时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时云,嘱咐他他们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已经长成小大人的时云接过哥哥哥夫给的担子,承诺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外甥。
此刻看到哥哥上了牛车目光不舍的嘱咐:“哥哥,你们一定要快点回来,年年安安会想你们的。”
“嗯,哥哥知道了,辛苦小云照顾他们了。”时竹安抚的摸了摸弟弟的头,知道是他舍不得他们。
想了想,离开前还是不放心的说道:“若是第十天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带着年年安安和村里人一起走,我和你哥夫回去找你们的。”
“好。”
牛车沿着被月光照亮的土路驶出村子,渐行渐远。
时云用手掩了掩眼角,关上屋门,回屋躺在两个熟睡的外甥身边。
黑暗中似有喃喃梦语:“他们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小云啊,他们还没回来吗?”一大早村长家就过来问了。
今天就是第十天了,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只等村长一声令下就要踏上逃荒的路了。
看到时云摇了摇头,村长家的眼里也布满了担忧。
时竹他们走的时候跟他们说了,虽没说具体,但村长从他们隐晦的意思中知道应当是和这场旱灾有关。
答应他们对三个孩子多加照顾,可是三天了,今天就是逃荒出发的时间了。
看着三个孩子六神无主的,村长家的宽慰道:“别怕,我和你村长叔说说我们再等等,不急着出发。”
“谢谢叔麽。”时云心里担忧,面上不显,礼貌地道谢后安抚了两小只一番才又焦急的看着门外小路。
旱灾逃荒一般都会很早出发,这样太阳还没升起,走在路上不那么辛苦。
看着即将大亮的天色,时云焦急不已。
哥哥他们再不回来,就真的赶不上了。
“小云啊,天亮了,先走吧,路上留记号给他们吧。”眼看天光大亮,村里等待的人纷纷着急起来,再不走等到太阳升起再赶路可要辛苦多了,还有可能会中暑。
时云当然知道这些,他没办法那么自私的要求全村的人等他们一家,能等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
“叔麽,你等我一下。”时云跑回院子不一会又跑出来,牵着两小只,对村长家的道谢:“多谢叔麽,我们走吧。”
家里的牛车被时竹他们架走了,时云只背了一个包裹,里面装了银子衣服还有够他们吃七天的干粮。
年年安安身上也背着一个小包裹,里面只有一点干粮,够他们吃两三天的。
煤球跟着他们一起,身上背着他们的水囊。
黄球带着煤球的孩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时云没去找,如今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他知道黄球似乎有点神通在身上,三只小崽跟着黄球也好。
和村里人汇合后,时云鞠躬以示歉意,两小只学着他的动作跟着鞠躬。
尽管他们来晚了,等他们耽搁到现在,村里人看到他们这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难听话。
在村长的号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上了逃荒的路。
“舅舅,爹爹姆父什么时候回来呀?”安安被哥哥牵着乖乖的跟着舅舅走,小眉头紧紧蹙着,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脸。
“舅舅也不知道。”时云并没有因为外甥们都还小选择欺骗。
“哦。”小奶音低落极了。
时云正想安慰,耳边轰隆一声炸响,旋即,额头上传来一抹清凉。
不待他伸手去擦,越来越多的雨水砸落下来。
“下雨了下雨了,我们不用去逃荒了。”人群迸发出惊呼声,原本沉沉赶路的村民停在原地笑容满面。
激动的情绪过后村民自发的跪在地上感谢上天。
越来越多数不尽的因为这场旱灾受难的人们跪在大雨里真心实意的感激上天。
“小云,年年安安。”呼唤声透过雨幕传到舅甥三人耳朵里。
“爹爹,姆父!”
“哥哥,哥夫!”
久旱逢甘霖。
一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断流的小河又蓄满了水,干枯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点点绿意点缀其间。
时竹看着重焕生机的大地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不做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想到慧净大师看到祈雨成功后的反应,时竹抿唇一笑,事在人为罢了。
因着干旱受灾,朝廷特许受灾地区今年不用交税。
压在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勤劳的庄稼人在雨后就开始了在田间地头的忙碌。
“我想把这些向日葵种在门前。”时竹拿着一把向日葵种子指着门前被他划出来的地方。
“好,我给你挖坑。”
“哥哥/姆父,我也给你挖坑。”
“好,人人有份,结了种子给你们炒香喷喷的瓜子吃。”
“我要吃瓜子。”
“我也要。”
小坑里洒满了向日葵种子,像希望洒在人们心里。
小小的却又会在某天长得壮壮的,结出累累硕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