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动情 “哥,忍太久会痛吗?”
Chapter 91
这男人分明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根本就是在装傻逗她!
荆梨回过神来,赌气地扭头躲开他的吻:“晚了,我已经生气了。”
听着她娇而不自知的冷哼,顾北笑了笑, 将她转过来, 大手箍住她的腰, 一把拉到自己腹前贴紧, 坚硬的身体像一堵宽厚的墙壁,把她密不透风地笼罩在他炙灼的气息当中。
他低下脖颈与荆梨额头相抵, 视线略过她蝴蝶翅膀一样扑颤的长睫, 落在挺翘小巧的鼻头,心口仿佛被羽尖轻轻扫过,又痒又软。
“不晚,才十点,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他沙哑的低笑,还不忘亲一下她的鼻子。
明明她说的晚了指的根本不是时间。
可面对这样的顾北, 荆梨完全失去抵抗力,搂住他, 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 将脸埋在他胸前, 装死不说话。
此时的氛围也不需要他们再说些什么。
顾北一把架起她的双腿缠在腰上, 抱着她缓步回到卧室。
直到被轻轻放倒在柔软的床上,荆梨还在闭着眼不敢看他,整个人紧张得心脏狂跳,手指将床单绞得发皱。
可等了一会,一直不见顾北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悄悄掀开眼,却见男人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羞涩和期待刹那间烟消云散, 荆梨立刻爬起来,皱眉问他:“你要走吗?”
顾北刚把裤子套上,闻言赤裸着上半身在床沿坐下,温声同她解释:“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最多十分钟就回来。”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低浅含笑:“放心,我不会跑的。”
“谁不放心了。”荆梨别开眼,红着脸嘴硬道。
“我不放心行了吧。”顾北追着和她对视,逗弄的意味明显,“女朋友,你可一定要给我留门啊。”
听到他刻意加重的“女朋友”,荆梨彻底破功,捂着通红的脸往后倒去,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顾北被她这幅模样可爱到,嘴角微微上扬,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荆梨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到底要去买什么啊?”在这种紧要关头。
顾北一顿,回头看向她,眼神直白:“避孕套。”
“……”
空气陷入寂静。
荆梨一瞬呆滞,四目相对间,气氛有些尴尬。
下一秒,她羞恼地闭上眼,重新用被子蒙住自己,暗骂自己干嘛要多嘴问
一句。
顾北无奈笑了下,顶着一头湿发走出家门。
听见关门声传来,荆梨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快速冲个热水澡,可刚褪下短裤,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十分钟后,顾北踩着点跑回公寓。
刚打开门进来,就看见荆梨抱着靠枕一脸不开心地盘腿坐在沙发上。
他将额前半干的刘海撩上去,露出高挺深邃的眉眼,整个人沾染上夏夜冷雨的湿意。
换上拖鞋挪过去,塑料袋随意搁在茶几上,顾北凑到女孩跟前,眼睫低敛:“外面雨还没停,我一路跑回来的,你听,我还喘着呢。”
说罢,他故意在她耳边重重地喘了两声,格外性感色气。
荆梨当然知道他在勾引自己,她心里也很痒,可今晚注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夜。
她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说:“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顾北的心陡然一沉,黑眸幽深,盯着她没吭声。
荆梨攥住他的食指扯了扯,嗓音细弱蚊蝇:“我……”
“我那什么……”
见她犹犹豫豫的不让人痛快,顾北莫名紧张:“到底怎么了?”
荆梨飞快瞥他一眼:“我忘了我例假还没结束。”
她光想着和他亲近,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忽略了。
话音落地,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
顾北先是一怔,随后哑然失笑,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他松了口气,问她:“肚子痛不痛?”
“要不要喝点热的?”
荆梨没说话,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脸上除了关切外并没有失望或是遗憾这些多余的情绪。
荆梨垂下眼,不由有些失落:“你就一点不觉得遗憾么?”
顾北愣住,心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他心疼荆梨的敏感,又开心她在意自己的感受。
顾北捧起她丧丧的脸,落下一个短暂却深情的吻,在她无辜的眼神中哑声开口:“怎么可能不遗憾。”
他松开她,握住她的右手慢慢下移,唇贴在她耳畔,气息粗沉:“因为你,今晚就没怎么消停过。”
隔着布料碰上的刹那,荆梨指尖微蜷,心脏猛地一颤,浑身僵硬。
掌心下源源不断的热意,像脉搏的跳动,坚硬又柔软,比接吻还要令她失神。
拥抱的时候她没怎么在意,现在直接上手,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脑海,荆梨睁大眼睛,黑眸亮的惊人,直直看着他:“哥,忍太久会痛吗?”
顾北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忽地收紧,眸色暗了暗。
不太妙。
他向来清楚这丫头脑回路有多清奇,不敢正面回答她,侧开身子淡淡道:“没关系,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荆梨打断:“你自己怎么解决?用手吗?”
“……”
这一下彻底给顾北干沉默了。
他望着荆梨明亮又纯澈的眼睛,喉结克制不住地滚动,声线越发低哑:“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尚且还维持着几分兄长的威严。
“那我该问什么?”
荆梨圈住男人的脖颈,靠在他胸前,视线一寸寸搜刮着他五官的轮廓,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问你以前自/渎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着谁嘛?”
这话像把钩子,钻进顾北的耳朵,勾住他的心魂不得安宁。
呼吸顿时就乱了分寸。
顾北扣住她的后颈,垂眸,二人视线相对,他也不再装了:“我说在想你,会觉得恶心吗?”
荆梨心跳得极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隐隐沸腾。
她摇摇头,脸埋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顾北轻哂,拍了拍她的后背:“是你自己要问的,得到想要的答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荆梨声音闷闷的:“谁说是我想要的答案了。”
又嘴硬。
顾北叹息一声:“那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荆梨:“……”
半小时后,顾北才从浴室里出来。
期间荆梨还想去偷看,可他早有防备,已经把浴室门反锁上了。
他还是羞于让她瞧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洗完澡,二人换上干净的睡衣爬上床。
看着顾北将卧室门锁上,关掉灯,轻轻躺在她旁边,荆梨心头涌起说不出的情绪。
酸酸的,胀胀的,又很开心。
顾北翻了个身,伸长胳膊将人圈入怀中。
他身上的温度暖融融的,荆梨不由将手放在他的胸肌上,双脚不安分地踩住他的脚背。
顾北被冰得皱起眉,声线沉哑:“怎么这么凉。”
他干脆抱住荆梨的脚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用体温为她取暖。
滚热的手掌撩开睡衣覆上她的小腹,为她舒缓生理期的不适。
荆梨舒服地眯了眯眼,随后鼻腔蔓延起淡淡的酸。
果然有哥哥在的夜晚最温暖。
她竟然能忍受将近三年没有他的日子。
“你还没答应我。”昏暗中,荆梨在他唇边啄了一下,“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第二个答案。
可荆梨十分在意,毕竟他是个有“案底”的人。
“好。”顾北轻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连一点离开我的念头都不准有,哪怕是为了我好,也不许放开我的手。”荆梨鼻音浓重。
“我答应你,除非死亡,否则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沉默了几秒,荆梨怔怔道:“死亡也不可以。”
“未来如果我先死了,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如果是你死在我前头,我一定会立刻跟你一起走。”荆梨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嗓音染上微不可闻的哽咽,“我不要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不行。”
顾北心头一震,眼底悄然泛红。
这一刻,他深刻的感受到,荆梨有多爱他,对他的执着有多深。
早在十三年前那个深夜的街头,他便亲手抱住了自己的未来。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隐入枕间。
他用力吻住荆梨的唇,舔。吸吮咬,暧昧的水声啧啧响起,撬开她的齿关,舌头在空气中摩擦共舞,吞下她所有的呻。吟。
顾北捧起她的手腕,暂时分开唇舌,温柔地舔舐腕上的疤痕,**:“这些疤会时刻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提醒我差点失去你。”
荆梨心一揪,抱紧了他。
“宝宝,结婚吧。”
安静片刻,顾北突然说。
荆梨愣住,一时没听清:“什么?”
黑暗中,男人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极为认真:“我不想再管任何人的看法了,我们结婚吧。”
第92章 粘人 以后是养老婆。
Chapter 92
说实话, 荆梨还从未想过结婚这个选项。
毕竟光是变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他们就几乎褪下一层皮了。
现在听到“结婚”这个词从顾北口中说出来,荆梨并无一丝荒唐或是反感。
短暂的意外过后便只余感动,以及对他的担忧。
“我也想和你结婚, 成为你法律上的伴侣, 可是……”荆梨顿了顿, 神情黯淡下来, 嗓音哑涩,“你要怎么跟舅妈交代呢。”
虽然顾北说了不想再继续纠结别人的看法, 可躲不掉的事实还摆在他们面前。
刘春迎还不知道他们对彼此有情。
换做她的角度, 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外甥女,竟然要和自己当成亲儿子看待的男人结婚……
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顾北没吭声。
荆梨在他胸前拱了拱,试图把这个沉重的话题揭过去:“我们在一起的事缓缓再告诉她吧,结婚不着急,我还没毕业呢。”
“小梨。”顾北沉声叫她,语气听不出情绪, “白天我在电话里和你商量的事,不是在开玩笑。”
荆梨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怎么不记得顾北有跟她商量过什么。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啊”了声:“我当时睡着了, 没听见, 你有说什么吗?”
顾北滚了滚喉结,望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眸,再次提出那个他酝酿了许久的念头:“我们两个离开梧城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在一起。”
话音落地,空气随之陷入静默。
昏暗的光线中, 二人四目相对,顾北没错过女孩眼里划过的失落。
心骤然一缩,顾北收紧胳膊,吻住她的额头,卑微祈求:“求求你,别这么看我。”
荆梨没动,低着眼睛深吸口气,喃喃道:“你又想逃么。”
顾北呼吸一滞,嗓音沙哑:“我只是怕你受伤。”
“我不怕受伤,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而不是躲在你背后被你保护着。”荆梨鼻腔一点点泛起酸,她推开他的胸膛,红着眼对上他的视线,“如果灰溜溜地逃走就能获得平静,那我早就跑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记录着我们成长的轨迹,我舍不得离开。”
“况且,换个地方一切就会好吗?其实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接受,爱上我的这个事实吧……”
荆梨越说越委屈,心仿佛变成了海绵,不断被挤压出负面的情绪,在她又要竖起满身的刺,扎伤彼此的时候,男人打断了她。
“对不起。”
荆梨怔怔地看着他,眼尾赤红一片。
顾北短促地叹息一声,抬手抚上她的脸,眼神柔软:“对不起小梨,我又自作主张了,别难过,别对我失望,我们不走,我们就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荆梨眼眶蓄着泪落了下来,被男人的指节轻轻拭去。
“我知道你很累,很为难。”她哽咽着说,“可是哥,我们只是相爱了而已,没那么复杂,我只要你爱我,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这一瞬,顾北忽然想起张教授跟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想治愈她,让她重新接纳你,那你必须得明白她最想要什么,给她想要的,尊重她的想法,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迈过这道难关。】
原来自始至终,荆梨想要的,只不过是和他在一起罢了。
他太傻,如此简单的谜底,他却迟了两年多才明白。
他那些纠结,那些迫不得已,或许对她来说就是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推开。
明明十三年前,他们便决定要当一辈子的家人。
只是现在换了一种爱的方式而已。
没那么复杂。
“我答应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第二天,荆梨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
她扭头去看身侧,空空如也,伸手摸了摸,被窝里还留有淡淡的余温。
顾北应该起床不久。
荆梨悬起来的心落了回去。
总觉得昨晚发生的事就像梦中的场景,美好的不真实。
她起身下床穿好拖鞋,刚打开卧室门便闻见了从厨房飘来的香气。
是番茄鸡蛋面。
顾北穿着熨烫得体的白衬衫,坐在她的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他整个人沐浴在和煦的晨光中,低垂的视线落在手边的pad上,神情专注,轮廓柔和,无名指上的荆棘戒指随着他的动作折射着耀眼的光。
她送他的戒指,他真的做到了时时刻刻戴在手上。
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家”这个字瞬间有了具体的画面。
荆梨眼底一酸,抬脚闯进这个画面,弯下腰,从身后搂住男人的脖颈,侧脸贴在他耳边,黏糊糊地撒起娇:“不想你上班。”
顾北在她过来时就放下了杯子,抬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背,闻言下意识说:“那我今天就不去了……”
“我开玩笑呢。”荆梨失笑,捏了捏他的耳垂,“该工作时好好工作,要赚很多很多钱养我。”
顾北偏头看向她,凤眼微挑:“我的钱不都用来养你了。”
荆梨被他灼热的眼神盯得脸颊一烫,反驳道:“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荆梨一本正经地解释,实则在废话文学:“以前是那种养,以后是那种养,你听明白了吗?”
顾北抿唇憋着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明白,以前是养妹妹,以后是养老婆。”
听到“老婆”这个称呼,荆梨彻底败下阵来。
这人怎么那么会啊……
她红着脸松开他,低低地说了句:“谁是你老婆”,接着逃似的跑回房间。
顾北垂睫无声地笑了笑,眼里浮着化不开的暖意。
下一秒,裤脚传来微微的拉扯感,他低头看过去,只见昨晚救回来的奶牛猫正扒拉着他的裤腿磨爪子,撞上他的视线后张嘴叫了一声。
“吃饱了?”
他弯腰将小猫抱到腿上,指尖轻挠它的下巴,小猫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开始响起发动机一样的轰鸣声。
顾北见状不由弯起眉眼。
他忽然觉得荆梨跟小猫一样,顺毛撸就特别听话可爱。
想到这,心顿时痒痒的,顾北放下猫,走到卧室门口,屈指敲了两下。
等待了几秒,门从里面被打开,已经换上吊带裙的荆梨俏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
“干嘛?”
荆梨笑意盈盈,灵动的杏眸亮得顾北晃了眼。
“我要出门了。”
他朝她靠近一步,浓烈的荷尔蒙乱了彼此的呼吸。
荆梨心脏如鼓点般加速。
“嗯,路上注意安全。”
“只有这个嘛?”
他黑眸沉沉,嗓音格外低磁,勾得人耳膜发麻。
荆梨眨了眨眼,愣怔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
顶着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她踮起脚,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我等你回家。”
脚跟落地,她仰头眸光清亮地看着他,颊边凹着浅浅的梨涡。
她笑得很好看,很明媚,像冬日过后的第一缕阳光,融化冰川,万物复苏,温暖他整个世界。
顾北眼眶陡然一热。
原来太幸福的时候,人会想哭。
他用力抱住她,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声线闷沉:“答应我,这段时间开我给你买的那辆车出行,无论忙没忙完,天黑前一定要回家,不要一个人走夜路,不想开车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别担心会打扰到我。”
男人语气太过严肃,荆梨不由皱了皱眉,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北不愿她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没有,我只是怕你又遇到那晚的情况。”
闻言,荆梨回忆起那一幕,淡淡的后怕浮上心头,她连忙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这么乖的女朋友,顾北根本舍不得放开。
向来工作狂的他,此时竟有点不想出门了。
“要不我今天就不去了……”他又提起这事。
荆梨盯着他,没吭声,眼里染着嗔笑。
顾北叹了口气,临走前又抱着她亲了一会。
荆梨第一次感受到他竟然这么粘人,程度比她还要深。
望着男人垂头丧气的背影,荆梨仿佛能在他头顶瞧见两只毛绒绒的耳朵,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她低低笑出声,等人进电梯才将门关上。
回头瞧见趴在沙发上的小猫,浑圆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顾小北,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面对猫猫,人会自动换上夹子音。
荆梨抱起小猫,边撸小脑袋边笑着感叹。
不知是在夸猫,还在说某人。
是的,她给小猫取的名字就叫“顾小北”。
昨晚顾北问她小猫叫什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便是这个名字。
感觉它就该叫这个。
“顾小北,你看你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很快就会变成一只小胖子咯。”荆梨摸着小猫的肚子,笑眼弯弯,“没关系,不管你变
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时间太过久远,荆梨早已忘了其实自己小时候还养过一只兔子“顾小北”。
也只有见证她成长中每一件“小事”的顾北记得。
第93章 宝宝乖 “我只吃你这一套。”……
Chapter 93
“你俩在一起了?!”
易梓薇猛地站起身, 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大,喇叭一样的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
周遭正在安静用餐的食客被吸引着看过来,荆梨赶忙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伸手将人扯回来:“小声点!”
“你确定你说的在一起, 是我想的那回事吗?”
易梓薇表情还是恍惚的, 拉着她的手反复确认。
荆梨直视她的眼睛, 郑重点头:“确定, 我们恋爱了。”
闻言,仿佛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易梓薇长长地叹了口气。
瞧她一脸失魂落魄, 荆梨杵了杵她腰上的痒痒肉,失笑:“干嘛这幅表情,不应该为我开心么。”
易梓薇耷拉着眼尾,瘪着唇,静静地看着她,眼圈竟然慢慢染上湿意。
捕捉到女孩猝不及防的眼泪, 荆梨愣了愣,忙拽过一张纸, 笑着帮她擦泪:“怎么了这是, 突然哭什么呀?”
易梓薇低下眼, 忽然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鼻音浓重道:“荆梨,我要像你坦白一件事。”
荆梨迟疑地停下动作,等待她的下文。
“其实顾北哥离开的这两年间,我一直在跟他保持联系……”她越说声音越弱,头也垂得更低。
荆梨没吭声。
易梓薇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他拜托我把你的生活近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包括这两年多来我送你的所有礼物, 其实都有他的一份……”她停顿了一下,紧紧攥住荆梨的手,语气急切地解释,“不过你生病的事我一个字也没跟他透露,我记得你说过不想让他知道,我也很气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怪不得,顾北回来那晚能精准地出现在她租住的公寓楼下,怪不得他会知道她这段时间在忙什么,还体贴地送钱送车。
原来她身边一直潜伏着一只小“叛徒”。
“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第一次见顾北哥在我面前露出那么卑微的一面,我也不希望你俩真的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且如果我不答应他,他肯定会找别人询问你的情况,万一你生病的事被他知道了,你的病情肯定会加重,那还不如我来……”
对面久久没有动静,易梓薇急得开始连珠炮一般不停输出。
她很怕荆梨因此讨厌她。
“好啦。”荆梨轻声打断她。
易梓薇喉头一哽,下意识抿紧唇,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荆梨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安抚似的轻拍后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着想。”
易梓薇设想过自己坦白后荆梨的反应,她或许会气她,骂她,和她冷战,最严重那就决裂,以后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没想到荆梨竟然一句重话都没有,只是平静又温柔地抱住了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她的情绪。
这一瞬,易梓薇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小梨,你不生我的气吗?”她吸着鼻子,问。
荆梨沉吟片刻,随即揶揄一笑:“刚刚知道的时候有一点,但看你哭得这么难看,我就不忍心再生气了。”
“我哭得很难看么?”
易梓薇闻言注意力立马被分散,她掏出随身的化妆镜仔细观察自己的眼妆,嘟囔道,“还好吧,眼线没花啊……”
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荆梨摇了摇头,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不管怎么样,我衷心祝福你们两个,历经那么多的磨难,终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易梓薇搂住她,由衷地说。
荆梨笑着“嗯”了声-
结束午餐,荆梨回到工作室,点开和沈淙的聊天框。
【你推荐的那个设计师挺好的,但风格不是我想要的,你还是帮我拒了吧。】
不到一分钟,对面便回复道:【你俩事先商量好的吧,前后脚给我发微信。】
荆梨顿了顿:【她跟你说什么了?】
沈淙:【辛姐说她做不出你想要的设计,主动选择退出,最后还让我代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荆梨不由陷入沉默。
她的这句“对不起”,该听到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辛恬始终欠顾北一句道歉。
可惜她永远不会给对方任何接近顾北的机会。
就这样吧,从此陌路,一别两宽,以后再也不见。
思及此,荆梨放松下来,对沈淙的帮助表达了感谢,答应等这段时间忙完就请他吃饭。
沈淙:【那我得提前问清楚了,这顿饭是你单独请我,还是和你男朋友一起请啊。】
男朋友……?
她昨晚刚和顾北确定关系,暂时还没在任何社交软件上公开,他怎么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难不成又是易梓薇那丫头告诉他的?
想到这,荆梨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回复道:【我单独请你,地点你定,多贵都成,这诚意够了吧。】
沈淙:【这还差不多。】
结束对话,荆梨将手机锁屏反扣在桌面上,继续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边监工边准备毕业设计。
他们服设系大四时会举办一场大型的毕业时装秀。
美术学院多年来的老传统了。
主要就是为了验收大家四年来的学习成果,最后分猪肉一般给大家颁些奖热闹一下。
她这次选择的主题是:家。
当这个字蹦出来的瞬间,她脑子里只剩下顾北的身影。
时隔两年,她终于不再与自己置气较劲,重拾画笔,在纸张上描摹出哥哥的轮廓。
这张脸她画过太多太多遍,熟悉到每一道线条,每一处走势,都手到擒来,甚至连皮肤的纹理和眼皮的褶皱,她闭着眼也可以复刻。
一张素描画完,盯着漆黑线条绘成的凤眼,荆梨不禁想起两年前顾北离开那天,她卸载“今夜”时,在上面发布的最后一条动态。
「北极星不会再眷顾我了,我找不到家了。」
当时的她固执地认为,顾北就是指引她回家方向的北极星。
所以对她而言,什么样的画面能与家产生联结呢?
大概就是……无垠夜空中闪耀的北极星,眷顾茫茫天地间,它唯一的信徒-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屋外天色渐暗,荆梨放下电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在桌沿,荆梨轻抿一口热水,拿起一下午都没碰的手机,
她习惯在学习工作时把手机调至静音状态。
刚解锁,数条未读消息以及未接来电的提示不断地蹦出来。
她愣了下,赶忙滑动查看,下一秒唇角漾开一抹笑。
都是顾北发的。
问她在干嘛,有没有想他,别太累,注意休息。
她光在忙自己的事,忘了和他报平安。
这么想着,她立刻就给他回拨了过去。
接通的瞬间,对面便传来男人低沉磁哑的嗓音,经过电流的润色,轻易便酥了她的耳朵。
“怎么这么晚才理我?”
顾北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怨怪和委屈。
荆梨心尖一颤,细细密密的悸动自胸口荡漾开来。
她握紧手机,声音不自觉夹起来,听着格外的甜:“对不起嘛,我忘记手机设置成静音了,所以才没听到你的电话,不是故意不理你,这不一忙完就给你回过来了。”
顾北轻轻地哼了声,没搭腔。
荆梨笑起来:“这位大帅哥,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啦。”
小女朋友可爱又腻歪向他撒娇,顾北那点根本不成气候的脾气瞬间消失。
他低低地笑了笑,感叹:“你呀,从小到大只会用撒娇卖萌这一招对付我。”
“谁
让你就吃我这一套呢。“荆梨嗔道。
顾北微愣,随即眸色一暗,哑声喃喃:“是啊,我只吃你这一套。”
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缱绻情话,荆梨脸颊发烫,迫不及待想下一秒就飞奔到男人身边。
她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快六点了。
“你还没走吧,我去接你下班。”
“待会儿有一个项目汇报需要我参与,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能结束。”顾北嗓音温沉,带着些许疲惫。
闻言,荆梨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顾北敛眸轻叹,指腹不觉蹭抚无名指上的荆棘戒指,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女孩薄软如雪的肌肤,他空咽了一口,喉结滚动,心底燥热一片。
沉哑的嗓音隔着听筒响起。
“宝宝乖,回家等我。”
他这声克制又轻柔的“宝宝乖”实在是太犯规了……
荆梨抬手捂着烧红的脸,心跳鼓点般剧烈,想任性都任性不起来了,只能乖乖听话。
“那你结束后快点回来,我做好吃的等你。”
原来在他离开的时候,小姑娘也学会自己做饭了。
顾北弯起唇,“嗯”了声:“哥哥很期待你的手艺。”
挂断电话,荆梨心情愉悦,一整个满血复活。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抓上车钥匙往超市的方向开去。
买完食材出来,时间还不到七点,她便想着回去再烤一个蛋糕,开瓶红酒,搞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庆祝一下二人即将开启新生活。
将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荆梨拎着两大包购物袋有些费力地走到电梯前。
屏幕显示电梯正停在十楼。
她等了一会儿,电梯落回一楼。
走进电梯,荆梨弯腰将购物袋放在地上。
梯门即将闭合的刹那,荆梨直起身,余光透过门缝,她隐约瞥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略了过去。
第94章 嫉妒 毁了他奔跑的未来。
Chapter 94
极快的一眼, 但荆梨还是注意到对方似乎戴着鸭舌帽。
她眸光微凝,莫名想起那晚追赶她的黑衣男子。
一股无言的凉意从后背蹿起,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人不太对劲。
荆梨盯着还未按亮的楼层按钮, 迟迟没动。
她惊悚的猜测, 或许那人正隔着门板蹲守在电梯前, 双眼死死盯着电梯屏幕, 确定她会停在哪一楼层。
这么想着,荆梨抿紧唇, 攥了攥发凉的指尖, 迟疑片刻后,抬手按下七楼的楼层键。
她住在五楼,如果那道黑色的人影真的在蹲她,那他看到电梯停在七楼后绝对会跟着上来。
思索间,沉寂的电梯开始启动,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门板, 心跳越来越快。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抵达七楼, 梯厢微微晃动, 停稳后梯门缓缓打开。
荆梨拎上购物袋, 轻着步子走了出去。
梯门关上后电梯并没有停止不动, 而是继续往下,重新回到一楼。
四周一片寂静,荆梨甚至能听见梯门在一楼打开并且重新关上的嘎吱声响。
她的呼吸彻底沉了下去。
眼见着屏幕上的数字越来越逼近“7”,荆梨的行动大于思考,她转身朝安全通道快步移动,在电梯抵达前钻了进去。
几秒后,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宽檐鸭舌帽的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脸上覆着口罩,面部轮廓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灰败的眯缝眼,双手戴着工地上常见的劳保棉麻白手套,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刀柄,刀身则竖着藏在袖口里,露出来的一小截刀刃闪过危险的寒芒。
顾军抬头扫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挪到监控死角,视线缓慢地划过四家住户大门,眼神犹疑不定。
他不能确定荆梨住在其中哪一家,担心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空气安静下来,走廊的感应灯也随之熄灭。
下一秒,顾军耳尖轻动,敏锐地捕捉到似乎有脚步声从安全通道内传来。
他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什么,几不可闻地哧了一声。
他抬脚走进安全通道,抽出袖子里的尖刀,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下挪动。
阳光照不透的安全通道宛如幽闭的棺椁,一呼一吸间全是阴冷与潮湿,细小的动静也会被放大。
顾军虽然身体废了,但耳力极好。
他听见五楼的安全出口似乎没有关紧,微弱的风声被门缝挤压变形,五楼尽头那扇大门的电子密码锁被人打开,提示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
找到你了。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一双眼在帽檐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凶狠。
等反锁好大门,打开客厅的灯,眼前亮堂起来,荆梨过速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急着做饭,而是把整个屋子转了一遍,将打开的窗户全部关好,确定屋里任何可以藏人的角落都空无一人。
检查完,荆梨长长地松了口气,安慰自己或许是想太多了。
那个在一楼按电梯的人可能只是恰好要上楼的住户罢了。
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她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给顾北打电话。
刚点开通话记录,正要点击拨号,她听见从门口传来的细微响动。
咔哒,咔哒……
像是细长的金属物品在钻锁眼的动静。
有人在撬她的门锁!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荆梨心跳猛然一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脸色瞬间苍白。
她立刻打给顾北,飞速跑到厨房将菜刀死死攥在手里,随后蹑手蹑脚地挪到玄关口,心脏重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那人撬锁的动作不停,在此刻死寂的氛围下,眼前这一幕比所有的恐怖片都要惊悚。
借着头顶的灯光,荆梨壮着胆子凑到猫眼前,试图看清撬锁人的模样。
入目漆黑一片。
猫眼被堵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荆梨的脸又白了几分,攥着菜刀的手微微打颤。
这人绝对有备而来,而且目的不纯。
“喂,小梨,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顾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荆梨打断。
“哎哥,你到哪儿了?我饿死了,就等你回来给我做饭呢。”
“已经到楼下啦!萧骁哥跟你一块来的,那正好,我买了红酒还有蛋糕,你们快上来吧!”
话落,荆梨明显察觉到门外的动静消失了。
手机那头的顾北显然也明白了什么,他眸光一凛,语气急切起来:“你那边发生什么了?是有其他人在吗?”
荆梨没敢说话,她紧张的再次看向猫眼,这次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能瞧见走廊上空无一人。
确定人已经走了,她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脱力瘫坐在地上,压抑着哽咽,小声说:“有,有人在外面撬我的锁,不过他刚刚好像走了,我不敢开门看……哥你快回来,我好害怕……”
听到荆梨带着哭腔的嗓音,隔着手机他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害怕与无助。
顾北的呼吸粗重起来,一颗心仿佛被人抓在手心大力揉搓,理智处在随时失控的边缘。
可他清楚越是危急的时刻,他越不能乱,不然荆梨会更害怕。
顾北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安抚道:“千万别开门,哥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现在赶紧用家里的座机报警,然后把门锁好躲起来,我们保持电话畅通,哥哥马上就到家。”
“好,好,我报警……”
许是男人镇静的指挥给予了她力量,荆梨原本慌乱无主的思绪沉静下来,她踉跄地走到座机前,给110拨了过去。
一直没有挂断的手机被她按在胸口,听着她顺利报完警,顾北悬着心才稍稍安定,右脚重重踩下油门,原本平稳行进的轿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公寓方向疾驰。
三分
钟后,车停在公寓楼下。
顾北此时尤为庆幸自己提前半小时结束了会议。
本来打算瞒着荆梨,突然出现在门口给她一个惊喜……幸好他回来了。
刚停稳,他便急匆匆地开门下车,举着手机贴在耳畔,大步跑进楼里。
“我已经到楼下了,小梨别怕,哥哥一会儿就到家。”
“好,你也注意安全,我不确定那个人有没有离开。”
“放心,我会小心的。”
顾北疯狂按动电梯上行键,可这会儿电梯正停在十六楼一动不动,等它下来还要浪费一番时间。
他只停顿了一秒,随即选择顺着安全通道爬上五楼。
一步三级台阶,外套衣角都随着他大跨步的动作而上下翻飞。
动作幅度太过激烈,受伤的右膝盖因此传来触电般刺骨的疼痛。
顾北下颌绷紧成线,眉头皱成一团,疼得浑身冒出冷汗,可他此刻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快点,再快一点,立马飞奔到荆梨身边。
他一口气爬到四楼,没想到下一秒,抬头看见正要从上一层楼梯下来的矮胖男人。
隔着一段距离,二人视线相撞,空气顿时凝固。
对上那双记忆中充满了刻薄与讥讽的眯缝眼,顾北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意识到那个撬锁的变态就是顾军。
他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如深不见底的漩涡,酝酿着摧毁一切的风暴,周身被戾气笼罩。
“顾军!”
他挂掉电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嗓音冷厉,在幽闭的楼梯间里回荡。
被点名的顾军下意识抖了一下,被发现的心虚让他慌不择路,推开顾北就要继续往下跑。
顾北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摔在台阶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脸上、身上,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仿佛要把他活活打死为止。
顾军身材笨重,不比他灵活,没两下就落了下风,护着脑袋双腿乱蹬,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嘶叫。
“我他妈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是吧!”
顾北伸手扯着顾军的衣领把他拎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布满血丝的黑眸戾气充斥,眼神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臭虫。
“让你他妈别碰她,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找死!”
男人昳丽俊美的五官在昏昧光线的衬托下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顾军盯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浸着鲜血的牙齿,画面诡异又可怖。
“顾北,你有种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那臭丫头就没安生日子过。”
赤/裸裸的威胁,顾军在故意刺激他。
他知道荆梨对他有多重要,也知道他可以为了荆梨做任何事。
哪怕是亲手替她清除隐患。
听到这话,顾北的拳头又紧了几分,因用力甚至在隐隐发抖。
他一把掐住顾军的脖子,指节一点点收紧。
顾军喉咙被捏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底渐渐充血,他胡乱抓着脖子上的手,指甲不停扣挠男人的皮肤,鞋跟在地面摩擦乱蹬。
顾北面无表情,只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瞬,顾军惊恐地意识到:顾北真的想杀了他。
面对死亡的恐惧,人的潜力会被激活。
顾军终于知道害怕了。
顾北是个疯子,他真的会杀了他。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凭什么你这个没爹没妈的东西能活得这么好,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一你一起!”
他死死地抱住顾北,两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一如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因嫉妒,他假借学游泳的名义,故意将顾北推下楼。
毁了他奔跑的未来。
第95章 受伤 最爱的人
Chapter 95
突然下坠的失重感让顾北心脏一窒, 不等他反应,眼前的世界开始不停变换旋转,身上传来阵阵痛感。
下一秒,他的后脑勺猛地磕在水泥台阶锋利的边沿, 一瞬间, 顾北只感觉浑身一震, 眼前浮现出大片大片斑驳的黑影, 嗡嗡的耳鸣覆盖住所有的声响。
一阵天翻地覆后,二人跌落在楼梯下。
顾军沉重的身体死死压在顾北身上, 落地时还能听见顾北痛苦的闷哼。
顾军先一步缓过神, 他喘着粗气,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俯视地上满脸痛色的男人,心头升起隐秘的快感。
他抬脚踩住顾北的肩膀,眼里满是恨意:“你不是很牛吗,起来继续揍我啊!”
“我告诉你顾北, 你就该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你这种克死父母的杂种就不配过好日子, 你只配活在最肮脏的烂泥里, 一辈子靠着我们家的施舍过活, 凭什么现在你能过得比我好, 你早就应该去死的!”
他越说表情越狰狞,鞋子碾踩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意识已然涣散的顾北被肩上尖锐的疼痛刺激得大脑清醒了几分,他挣扎着抓住男人的裤腿,指骨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顾军,你逃不掉的, 这一次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去,再也出不来……”
顾北呼吸急促,仿佛从胸口深处拼命挤出来的,嗓音也哑到了极点。
荆梨已经报警了,只要再拖一会儿,警察就会过来。
其实十三年前,在顾军对荆梨下手的那晚,他就该报警的。
哪怕没有证据,但也能给荆梨出一口气,让这个畜生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他能胡作非为的。
“你他妈还敢提这事!”顾军愤恨道,“就因为那狗屁的三万块钱,老子在里面蹲了两年!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想起自己在里面受的苦,以及潘文丽被癌症折磨致死,自己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出来后还被歧视排挤,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最后还得顾卫朝求他的老伙计收下他做学徒,他才得以勉强养活自己,顾军心口怒气乱窜,理智逐渐失控。
“我他妈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你当年没有走,那一百万赔偿款就是我们的,我爸也不至于还不起贷款,我妈也有钱治疗做手术,我更不会偷厂里的废料被抓进去,一切都是你的错!”
顾军怒骂着,脸因极度的怨恨而扭曲变形,他疯了一般掐住顾北的脖子,将自己人生的失败全都归因在他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听到潘文丽死了,顾北夸张的嗤笑出声,胸腔仿佛破败的风箱,笑声都带着喘。
顾军愣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笑什么?”
顾北眼神玩味,朝着他的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两个字似点燃引线的火苗,顾军怔了一瞬,滔天的杀意顿时掌控了他的大脑,他一脚踹上男人的腹部,直接将顾北踹到了墙根。
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顾北双手捂着腹部,趴在地上不停干呕,整个人因疼痛而蜷缩颤抖,眼眶充血布满血丝,脑袋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
是荆梨在打给他。
意识到这点,顾北强撑起精神,掀开沉重的眼睫,努力保持清醒。
瞧着他此刻狼狈的样子,顾军脸上露出残忍的笑:“你知道当我看到长大的荆梨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闻言,顾北瞳孔骤然一缩,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他,模样如地狱里的恶鬼,下一秒就能将对方啃咬殆尽。
顾军慢条斯理地走到男人旁边,视线落在顾北那条曾经被他毁掉的右腿上。
“她更漂亮更有女人味了,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即便过去这么久,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知想到什么,顾军猥琐一笑,流里流气地说,“那晚看你们抱得那么亲密,哎,说实话,你们已经睡过很多次了吧,怎么样,大长腿滋味不错吧,她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光长了张勾人的脸,身材也是……”
“你就是个畜生!我不是你!”
顾北打断那张不干不净的嘴,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顾军重新踹倒。
“别说得你好像很高尚,你敢承认你对她没意思么。”顾军扯唇哧笑,“你掏心掏肺养了她那么多年,花那么多钱,真就纯把她当妹妹啊,顾北,都是男人,你骗谁呢。”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顾北嘲讽地望着他,“我心甘情愿对她好,怎么?钱没花到你身上,你受不了了?”
顾军鼻底抽动,没吭声。
“顾军,你和你爸妈,你们一家活成现在这样怪不了任何人,是你们自己活该。”
顾北眸光一暗,说,“我警告你,只要你敢动荆梨一下,我发誓绝对让你活的比现在还要生不如死!”
在顾北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中,顾军缓缓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踹在男人已经微微变形的右膝盖上。
“啊啊啊啊啊——!”
顾北抱着膝盖低吼出声,如同野兽痛苦的嘶鸣,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回荡。
顾军眼底翻滚着扭曲的畅快,他还想继续折磨他,却听见头顶五楼安全通道大门外传来人对话的声音。
听着人还不少,起码三四个,并且离大门越来越近,似乎是被刚才顾北的叫声给吸引了过来。
必须得马上走。
顾军不甘心地又踹了一脚,紧接着就要转身往楼下跑。
没想到他刚转过身,没走两步,一双有力的胳膊从身后将他死死抱住。
“你别想逃……”
顾北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右膝盖往下几乎没了知觉,但他还是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拦住顾军。
顾军不停用手肘击打身后的男人,耳边是对方沉痛的呻。吟,但仍然摆脱不掉他。
眼见着那些人即将推门进来,顾军心一横,仓皇地掏出藏在身侧的刀,不管不顾地朝后捅去。
只听“咣当”一声,是刀被扔在地上的脆响。
下意识松开胳膊,顾北神情恍惚,低下头,看向自己正不断往外流血的腹部,耳边嗡鸣如海啸,心脏越来越沉重,每跳动一下都砸在他的耳膜上。
世界顿时只剩下刺眼的红。
这一刻,时间仿若被按下慢速键,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好慢。
顾北脸上血色褪尽,浑身的温度都随着血液一起流失了。
他摔倒在地,右手颤抖地捂住伤口,眼睁睁看着顾军惊慌失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
短暂的错愕过后,头顶似乎传来女人的呼唤,他却分不清那呼唤的来源。
此时他整个人仿佛被套在一个遮罩当中,所有的声音都失了真。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见荆梨推开大门,背对着光,奋不顾身地跑向他。
“哥!”
荆梨跌跌撞撞地来到男人身边,看见他整个腹部被血洇染,并且还在不断扩散,那可怕的红色似乎要将他吞噬。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神情呆怔,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顾北急促喘息着,宛如被抛在岸边的鱼,他努力张开嘴想安慰她两句,可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有旧风箱一般残破嘶哑的气音。
荆梨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可下一秒,动作僵在半空。
男人把眼睛闭上了。
她心脏猛地一窒,呼吸都忘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珠子,从眼眶滑落。
“哥哥不要,不要睡!你睁开眼看看我!”
荆梨声嘶力竭,颤抖地捧着顾北温热的脸,大脑阵阵发懵,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紧随其后的警察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拉开她,呼叫急救和支援。
“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不能死,我求求你们救救他!”
回过神来的荆梨立刻扑通跪倒在地,拽着警察的手不断祈求,嗓音都哑了,哭声绝望而无助。
她从来没想过顾北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可是这一刻,死亡的威力如此具象化的呈现在她面前。
荆梨忽然意识到。
这世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比起失去最爱的人,都显得无足轻重。
救护车迅速将顾北送到医院。
前往手术室的路上,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顾北,荆梨紧紧握着他手,感受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流失,通红的双眼在无声掉泪,眼眸因极度悲伤恐慌而显得漆黑又空洞。
“伤者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家属请留步,在手术室外安静等候。”
护士伸手阻拦她。
荆梨恍惚地松开手,目光一直跟随男人的身影,直到手术室大门阻绝了她的视线。
易梓薇得到消息匆忙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跌坐在墙角,神色木讷的荆梨。
她红着眼走过去,在女孩面前慢慢蹲下。
“小梨……”
荆梨没抬头,低垂着眼睛,只盯着手里的东西看。
她跟着低下视线。
荆梨手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她掌心静静躺着一条六芒星形状的钻石吊坠项链。
第96章 平安 “别怕,以后我来当你的腿。”……
Chapter 96
“小梨。”
易梓薇握了握荆梨的手, 力道带着安抚的力量,声音放到最轻,仿佛只要重一点便会将眼前的女孩吹散。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顾北哥一定会没事的。”
荆梨没说话, 她顶着红肿的双眼, 目光失焦地盯着项链, 泪水似乎流干了,只余眼眶干涩的刺痛。
整个人像丢掉了神魂, 处在另一个时空, 任何的动静都无法惊扰她。
见她这样,易梓薇无奈叹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安静地陪伴在一旁,与她肩并着肩,默默聆听深夜医院里的哭声与祷告, 等待从手术室的审判。
紧接着赶过来的周逸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易梓薇一个眼神封住了嘴, 他看向失魂落魄的荆梨, 欲言又止, 停顿片刻,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给两人买吃的。
手术室门口再次陷入安静。
“在救护车上,他醒过来一次。”
不知沉默多久,荆梨终于有了反应,溢出口的嗓音沙哑低浅,尾音都是飘的。
易梓薇偏头看她, 眉头心疼地揪起,鼻腔一点点漫上酸意。
“他明明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坚持把手伸进口袋里,就为了将这条项链重新交给我。”
回想起救护车上顾北看向她时那眷恋又可惜的眼神,以及沾满鲜血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把项链递给她的画面,荆梨的心脏就抽痛不已。
她知道那一刻他在眷恋什么,可惜什么。
也知道那一刻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再也见不到她的准备。
所以那一刻的眼神尤为沉重,深切。
似要将她印在灵魂里,轮回都不敢忘记。
“这是他两年前送我的,送完的第二天我就跟他告白了,他拒绝了我,我当时特别特别恨他,就把项链退了回去。”
荆梨语气平静,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可是直到刚刚,我才明白这条项链意味着什么。”
易梓薇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充当一个倾听者。
“他早就把他的心交给我了……”
话落的瞬间,荆梨痛苦地闭上眼,眼泪滚落,淋湿的长睫颤抖不止。
“薇薇……”
荆梨抬眼望向好友,声音里填满了无助与彷徨。
易梓薇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红着眼哽咽道:“我在呢。”
滚热的泪水洇湿布料烫在她心口,荆梨终于卸下强撑的面具。
“我好害怕……我怕他这次真的要抛下我了……”
易梓薇不住地摇头,跟着她一块抽泣:“不会的不会的,他最不放心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为了你他一定会努力挺过去的。”
荆梨甚至极端的想,是不是因为她昨晚提到“死亡”这个话题,所以顾北才遇到了这么一遭。
她怪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个变态盯上,怪自己口无遮拦,怪自己不该催哥哥
回家陪她……
当爱的人遭遇困苦时,人类总会下意识为此寻找一个替罪羊。
要么责怪他人,要么责怪自己。
荆梨只能责怪自己。
当爱一个人太深,便只会恨自己-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
将近两个小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询问家属在哪。
听到动静,荆梨倏地从地上爬起来,长时间不活动导致双腿发麻,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所有的思绪被躺在里面的人牵引着,她踉跄地走到医生面前,眼尾低垂,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男朋友他,怎么样了?”
医生冲她笑了笑:“手术非常顺利,幸亏那把刀刺得不深,刚好擦过脾脏,只是造成了简单的裂伤,没有腹腔大出血的情况,我们已经把裂口缝合了。”
听到“非常顺利”四个字,荆梨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她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易梓薇和周逸怀立刻扶稳她,两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太好了小梨,顾北哥没事了!”易梓薇笑道。
荆梨这下才想起要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冲刷掉积压在胸腔里的郁结与恐惧。
“不过……”
陡然的转折打破了此刻好不容易松下来的氛围。
对上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医生抿了抿唇,面露惋惜,“患者的右膝盖受伤严重,以后可能无法再正常行走了。”
话音落地,空气静滞了一瞬。
荆梨闻言猛地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白着脸问:“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也无法正常行走了?”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的膝盖韧带早就断裂了,我看他这两年间应该还遭遇过车祸这类的伤害,显然愈后没有做到位,膝关节严重错位,现在又被人刻意击打,以后要想像正常人那样平稳地行走和跑步蹦跳是不太可能了。”
“但你们也别太难过,积极配合康复治疗的话会慢慢好起来的……”
看着医生嘴唇开开合合,荆梨宛如被隔在一个玻璃罩里,明明近在咫尺,却什么都听不真切。
“车祸?”
她抬起漆黑空洞的瞳眸,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顾北韧带断裂她知道。
可车祸……她从来没听他讲过。
这两年间……难道,是在非洲的时候吗……
倏然间,荆梨脑海里闪过顾北搬到她隔壁那天,萧骁对她说的话。
【你以为这两年顾北他在国外容易嘛,你知不知道他差一点就……】
差一点什么?
差一点……死掉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脏便好像被人用力攥住大力揉搓,传来几乎要夺去她理智的疼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向医生道谢,等人一走,她全身脱力般跌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死死咬着下唇,默默掉泪。
怪不得这两年间他不愿回来见她。
回来后也不告诉她车祸的事。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右腿有疾……这么可怕的经历,她知道后一定会担心难过。
以顾北那种什么都自己扛的性格,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让她知道-
“一年半以前,身为项目负责人的他,在去和非方官员见面的路上遭遇到了恐怖袭击,混乱间一辆皮卡径直撞向他所在的车辆,车上包括他和司机还有一名翻译,一共三个人,司机当场就死了,翻译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断了气,只有顾北活了下来。”
ICU外,萧骁略显低沉的嗓音陈述起那段惨烈的过往。
“他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右腿因为猛烈撞击,差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说到这男人顿了顿,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怕回来以后被你看见他的惨样,这小子硬逼着自己站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荆梨闻言无力地闭了闭眼,她攥紧拳,指甲陷进肉里。
一想起顾北在异国他乡独自面对或许再也站不起来的绝望,鼻腔就一阵阵发酸。
隔着玻璃,她深深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圈又红了起来。
“哥。”她轻声低喃,仿若自言自语,“别怕,以后我来当你的腿。”
一旁的萧骁听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他心里不由感慨,老天真是残忍,夺走这对兄妹的父母,不过唯一宽慰的是,他们还有彼此。
由于顾北还没苏醒,负责案件的警察暂时只能根据公寓及周边的监控锁定顾军的行踪。
顾军捅完人自己明显也慌了,逃跑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摄像头。
从公寓楼出来后他就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据监控显示,他最后停在了城东某废弃建材厂附近。
厂房仓库空着,时常有无家可归的人在那聚集,顾军大概率就躲藏在其中。
确定嫌疑人的位置之后,警察立刻制定了抓捕方案,当晚便出动抓捕,果不其然在废弃仓库里将即将出逃的顾军逮捕归案。
荆梨是在第二天早上接到的电话。
警察叫她去警局指认。
由于从楼梯滚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头,顾北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麻药劲过了都没醒。
荆梨在ICU门口守了一夜,期间只喝了一点易梓薇他们送来的热粥,她实在没胃口。
眼下她要去警局,顾北这边不能没人守着,犹豫半天,她还是给舅妈打了通电话。
半小时后,刘春迎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小北怎么样了?醒了吗?”她焦急地问。
见到亲人,荆梨五官一皱,扑进舅妈怀里,带着哭腔道:“还没醒,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您放心吧。”
刘春迎提着心落回肚里,她拍了拍女孩的后背,柔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年轻人体格子健壮,很快就能恢复了,等你哥从ICU出来,舅妈每天都炖补汤给他喝,保准不到一个月就让他生龙活虎的。”
荆梨用力点了点头。
刘春迎捧起她的小脸,叹息出声:“乖孩子,别哭了,一天没闭眼了吧,你回去休息吧,你哥这里舅妈守着,放心,他一醒我立刻通知你。”
“不休息了,警察说捅伤哥哥的那个人已经抓到了,我现在得去认人。”
“你一人敢吗,舅妈陪你一起去……”
“我敢。”荆梨坚定地说,“我得亲眼看着那个人被绳之以法。”
第97章 赤忱 我永远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包括……
Chapter 97
驱车来到警局, 跟在负责的警官身后,荆梨来到一间类似审讯室的地方。
刚踏进去,阳光被阻拦,令人不适的阴冷钻入毛孔, 荆梨呼吸微沉, 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隔着一面厚重的单向玻璃墙, 荆梨看见了缩在审讯椅里的男人。
他穿着蓝色马甲, 背脊呈佝偻状,头压得很低, 手铐限制了他胳膊的活动, 他只能瑟缩着肩膀,一副听之任之的颓样。
“顾军!”警官肃声道,“把头抬起来!”
顾军?
他也姓顾……
听到犯人的名字,荆梨眉头微蹙。
好熟悉,感觉在哪里听过。
男人身子一抖,慢慢悠悠地抬起头, 那双稍显凶狠的眯缝眼透过玻璃墙,直直看向另一面的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 荆梨心跳一顿, 脑海里倏然划过前几天在工作室门口见过的那个
矮胖男人。
他就是那个惹事的水电工!
所以那天晚上跟踪她的人……也是他。
荆梨猛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从那天起就盯上她了, 脸色不由白了白。
“你之前见过他吗?”警官问。
荆梨闻言点了点头:“见过, 他之前给我正在装修的工作室铺水电,上个星期他和另一个工人打架,我就把他给辞了。”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结果辞掉他的当晚,我就在家附近被人尾随了, 要不是我哥突然出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警官眸光凝了凝:“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这件事在故意报复你?”
荆梨有些激动:“那不然呢?我都不认识他。”
“你哥认识他吗?”
荆梨愣了下,随即拧起眉,立刻反驳:“当然不认识。”
警官沉沉地看了女生两秒,他没再开口,朝记笔录的同事示意了一下,随后领着荆梨离开审讯室。
走廊上,望着男警官严肃的表情,荆梨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她总觉得昨晚发生的事,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报复。
下一秒,警官打断了她的思绪:“我们连夜调查了顾军的社会背景和家庭关系,发现了一些情况……”他顿了顿,在荆梨越来越紧张的眼神中,继续说,“这个顾军,是你哥顾北大伯家的儿子,也就是说,他和顾北是堂兄弟的关系,他们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
“当年顾军一家想要吞掉顾北父母的死亡抚恤金,双方还为此还闹上过法庭,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很正常。”
话音落地,四周陷入死寂。
荆梨怔愣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她眉心皱伏,眸光难以置信地晃了晃。
“顾北,顾军……”
荆梨恍惚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她抬手扶着墙壁勉强站稳,脸上的血色全然退去。
刹那间,一段昏聩又混乱的画面从记忆深处往外涌现,耳边似乎响起一道粗重黏腻的喘息,像阴沟里肮脏的粘液,噩梦般缠着她。
男人肥厚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脸,掌心压下她所有的呼喊,她拼命挣扎,却始终逃不开那令人恶心的束缚。
【嘘——别出声。】
嘶哑黏滞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
【跟哥哥玩个游戏,把他们吵醒就不好玩了。】
荆梨猛地蹲下身,双手用力捂住耳朵,整个人不停颤抖,宛如岸边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眼眶红得可怕。
警官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弯腰询问:“荆小姐你怎么了?”
荆梨这会儿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十三年前被她刻意忘却的创伤回忆,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其中。
人在遭遇重大创伤后大脑会开启保护机制。
她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忘记了那段可怖的经历,忘记了给她带来伤害的顾军,可顾北没忘……
他一直记得,所以哪怕会死,也紧紧抓住顾军不放。
十三年前,顾北从顾军手里救下她。
十三年后,他亲手抓住了她的阴影-
从警局出来,荆梨坐进车里,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输掉官司后,顾军一家便再也没有骚扰过你哥,直到三年前,他爸顾卫朝欠下巨额债务,他妈潘文丽查出癌症,不到一年就死了,一家子不得不卖房卖车填补窟窿,而顾军因偷盗坐了两年半的牢,前阵子刚放出来。】
【他确实是在被你辞退那天盯上你的,他承认对你动手就是为了报复顾北,他恨你们过得好,而他家破人亡,一事无成。】
警官的声音历历在耳。
顾北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
自责和心疼将她的情绪往深渊拖拽。
荆梨仰头靠着椅背,缓缓阖上眼,鼻腔一点点泛起酸。
怪不得他想和她离开梧城。
估计顾军尾随她那晚他就已经认出了对方。
他怕顾军对她下手,怕她再次想起当年可怕的回忆……
是她的一意孤行害了他。
想到这,荆梨闭着眼低低啜泣,呼吸急促起来,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整个人陷入极大的痛苦当中。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扯回她的思绪。
她猛地清醒过来,抬手抹了把下巴上的泪,拿起手机看清来电人的名字。
“舅妈。”她溢出口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刘春迎语气急切:“你哥刚刚醒了,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快回来!”
荆梨心跳一滞,随即猛烈加快,她匆匆挂断电话,开车朝医院驶去。
顾北已经转移到了单人病房,等她赶到病房门口时,里面已经站了一排人。
刘春迎,萧骁,易梓薇,周逸怀。
可荆梨此刻只能看见病床上虚弱的男人。
隔着一段距离,二人四目相对,视线深深地纠缠在一块。
顾北狭长的凤眸柔和低垂,弯起的眼尾擒着一抹笑,漆黑的瞳眸紧紧凝着她。
眼里的情愫浓烈而深重,看得她心口滚烫。
鼻头骤然一酸,荆梨走到床边,在众人还没来得反应的时候,突然俯下身,伸手捧着男人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不顾旁人的眼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亲吻自己的“哥哥”。
是唇对着唇。
是情人间最赤忱直白的爱抚。
顾北明显怔了下,眼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黑眸沉沉注视着她靠上来的脸。
但他很快回过神,眸光暗了暗,抬起还扎着针的右手,抚上女孩的发丝,手指微蜷,扣住她的后颈,喉结轻滚,慢慢吮吸她的唇瓣,温柔又认真地回应她。
这个画面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特别是刘春迎。
她呆怔在原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惊愕。
易紫薇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眼疾手快地挡住刘春迎的视线,揽着她的肩膀就要往病房外走:“舅妈你饿了吧,我们先出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照顾他们……”
她边说边给周逸怀递去眼神。
收到指令的周逸怀立刻找借口要将其他人一起带出去,给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可显然没那么容易。
萧骁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亮的:“卧槽!”
这一嗓子也惊醒了刘春迎。
她推开易梓薇,回到病床边,将荆梨拉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们在做什么?”
空气凝滞下来,氛围陷入诡异的死寂。
易梓薇头疼不已,和周逸怀对视一眼,后者默默地把病房门关上。
看着舅妈涨红的脸,顾北怕她承受不住刺激对荆梨动手,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挣扎着要坐起来把荆梨护在身后。
“您听我解释……”
可荆梨已经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清瘦的身躯此刻仿若能扛起整个世界。
“舅妈,就像您看到的那样,我们在接吻。”
她语气镇定,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春迎身形晃了晃,颤抖的手指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
“你,你们是兄妹!怎么可以……”
她忽然难以启齿,眼眶渐渐湿润。
荆梨深吸口气,握住顾北的手,二人十指紧扣,似在用这种方式给予彼此力量。
“您一直都知道的,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亲兄妹。”她顿了下,嗓音染上哽咽,“我爱他,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未来我想和他以夫妻的身份共同生活下去,请您祝福我们。”
刘春迎呆呆地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大人的姑娘,久久说不出话来。
荆梨眉眼之间,和她亡故的舅舅有几分相似。
当初也是因为这几分相似,她才下定决心抚养她。
可这小姑娘死心眼,非缠着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分明两个人都还是孩子,竟然也跌跌撞撞地一起走到现在。
可是如今,他们却告诉她,他们相爱了。
“这些话谁教你的?”
刘春迎一巴掌扇在荆梨脸上,胸口因气极而上下起伏。
荆梨偏过脑袋,目光直直望着她,毫不躲闪:“都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没人教我。”
“顾北!” 刘春迎转而把矛头指向男人,双目赤红,嘶吼道,“是不是你逼迫她的!仗着荆梨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哄她跟你在一起!”
盯着荆梨被打红的脸,顾北眼神沉了下来,抬眸对上女人愤怒的目光,第一次,忤逆这位他一直敬重的长辈。
“不是。”
男人表情冷肃,深邃的轮廓愈发显得凌厉。
“我永远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事,包括让她爱我。”
第98章 安心 你俩,应该叫伪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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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顾北嗓音沙哑, 语气还带着刚苏醒的虚弱,但牵着荆梨的手无却坚定无比,“我理解您现在很生气,也对我很失望, 不管您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 我都认, 但请您别怪罪荆梨, 就像您说的,她年纪小不懂事, 您要怪就怪我。”
“你们简直是疯了!”
刘春迎双眼猩红, 瞪着二人,鬓边隐隐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荆梨注意到那些白发,有些不忍地别开眼,低声说:“您就当我们疯了吧。”
“荆梨!”刘春迎低吼着打断她,满脸失望的神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她顿了下,晦暗的目光落在顾北身上, 语气带上几分沉痛, “你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十多年, 你也叫了他十多年的哥哥, 你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可是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相爱了,荆梨你自己听听,竟然有人会爱上自己的哥哥,这像话吗?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待你们!”
“您说的这些我比谁都清楚, 可事实是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
荆梨深吸口气,敛眸低低地诉说出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这么多年,我所有开心与悲伤的时刻,都是他陪我度过的,我所有不可言说的心事也都和他有关,发现他恋爱我会吃醋,撞见他相亲我会控制不住地抓狂,我根本接受不了他和别人在一起,而且我无比确定自己对他的这种占有欲不是出自于亲情。”
她平淡的讲述让四周陷入安静。
顾北呼吸一涩,低垂的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眸中情绪无人可知。
萧骁原本惊愕大张的嘴巴也不自觉闭合,眼神复杂地望着二人。
“爱一个人没有错,只是恰好我爱的这个人是他。我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我只在乎我在意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
荆梨抿了抿唇,抬头直视刘春迎的眼睛,眼底含着微不可察的祈求,“舅妈,您会怎么看待我们呢?”
闻言,刘春迎彻底说不出话来,她望着面前“无药可救”的女孩,只觉得身心俱疲。
短暂的沉默过后,刘春迎似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无奈叹息。
她没再同他们讲一句话,转身离开病房,步履却有些蹒跚。
望着她苍老的背影,荆梨默默掉下眼泪,她愧疚地低下头,滑坐在床边。
顾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大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温柔地哄道:“给她一点时间吧。”
荆梨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声,鼻音浓重。
眼下的氛围实在不好继续待下去,易梓薇搂着周逸怀的胳膊准备离开病房留他们二人独处,回头瞧见萧骁还愣在原地,她连忙跑过去把人拽走,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二人,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荆梨默默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他怀里抬起头,杏眸湿漉漉的看着他,眼神担忧:“刀口是不是很痛?”
听着她瓮声瓮气的关心,顾北眉头舒展开来,笑了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掩饰不住的虚弱:“还好,能忍受。”
荆梨捧起他扎着针的右手,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掌心轻轻贴上自己的左脸,那块儿还残存着巴掌留下的胀痛。
“疼不疼?”
顾北声音低哑,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她脸上的红痕,眼里的柔情与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荆梨在他掌心蹭了蹭,朝他弯唇一笑,学着他的话语回复:“还好,能忍受。”
他知道她又在逞能。
估计她心里已经被雨淋湿了。
“小梨,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后悔了……”
荆梨打断他:“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顾北扯唇苦涩一笑:“我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后悔了,别担心,哥哥不会缠着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我就放你走。”
话落,荆梨静静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晰地倒映着他不安的神情。
“哥,你在不安吗?”
女孩清泠的嗓音击碎了顾北逞强的铠甲。
她大好年华,还尚未真正开始领略这个纷杂丰富的世界,便已经“夸下海口”非他不要,太笃定,太决绝……他怎能不去设想未来的变故。
万一呢,万一哪天她遇到另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那个男人同她一样年轻,同她一样激情热烈,她真的能不迟疑,不后悔么……
顾北眸光颤了颤,连带着呼吸也酸涩起来。
苍白的皮肤令那张优越的脸浮现些许破碎。
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荆梨心口一窒,抬手抚上他的侧脸,指尖描摹他的眉骨轮廓,仿佛无言的安慰。
她一直沉溺在他给予的安全感中无法自拔。
却忘了他也同样需要她带来的安全感。
“别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荆梨坠落的泪水砸在男人脸上,她缓缓俯下身,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深深注视对方尽在咫尺的双眼。
“如果我非常爱你,能停止你的不安,那我会用一辈子让你安心下来的。”
顾北心头一震,后脊酥麻一片。
那点搅动他灵魂的不安在荆梨的深情告白中被一点点抚平。
“好。”
他轻吮她的嘴唇,拇指重重地捻磨她耳后的肌肤,引起灼烧般的滚烫。
二人鼻息融在一块,一点点变得粗重。
谁先主动的已经不再重要。
只记得唇齿间柔软的纠缠,以及能消融一切寒冷的拥抱,紧紧的,密不可分。
就像两块不匹配的拼图,硬是把它们嵌合在一块。
虽不匹配,可再分开却并不容易-
休养了一周左右,顾北腹部的手术刀口已经能拆线了。
他也知晓了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正常行走的现实,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残缺。
荆梨见他这么平静,悬着的心却无法放下来。
她了解他。
犹如台风过境前的海面,越是风平浪静,底下便越是蕴藏暗涌。
她怕过几天下地进行康复训练的时候,顾北绷着的弦会猛然断裂。
毕竟亲眼看着自己连往日最简单的直立行走都做不好,是个人都过不了心里那关。
荆梨花重金请来康复科的专家,自己跟着学习康复知识,每天抽出两个小时陪顾北重新学习走路。
就像她小时候,顾北教她骑自行车时那样。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当他的右腿,给予他鼓励和夸奖,再趁他不注意,悄悄松开搀扶的手,看着他独自慢慢往前走,慢慢停止摇晃,慢慢舍弃平衡杆的帮助,一步一步,走到阳光里。
“我做到了!”
他兴奋地回头看向她,眉眼生动,轮廓被一层光晕笼罩,一如十七岁时的意气风发。
荆梨看着他,恍然一笑。
“你做到了。”
……
开庭时间转眼到来。
荆梨陪着顾北出现在法庭,他拄着拐杖,穿着宽大的卫衣,黑发有些长了,刘海遮住额头,露出一双英气锋利的凤眼,整个人一下年轻起来,看着还真像学校里的男大。
一个月不见,当身着囚服的顾军被带上来的时候,顾北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顾军显然在看守所里过得不好,他消瘦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也愈发阴沉。
二人视线隔空相撞时,顾北甚至能捕捉到他眼底未散的恨意。
审判的过程并不曲折,顾军故意伤害事实明确,持刀捅人,故意致残,给受害人流下不可磨灭的伤痛,这些加起来足够他再进去关上好几年。
最后的判罚结果也如期盼的那样。
有期徒刑八年,剥夺政治权利终生,不可缓刑。
当锤音砸落的刹那,顾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猛地瘫软在地,脸上煞白一片,哆嗦地喊着自己要上诉。
顾北静静望着这一幕,久久不曾回神,直到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他长睫轻动,扭头对上荆梨担忧的目光。
“事到如今都是他罪有应得。”
她怕顾北会因为那层亲情的纽带而心里不舒服。
“当然。”
顾北不置可否,眉眼间拂过淡淡的薄凉。
他顿了顿,看着她,说,“我们搬回我们之前那个家吧。”
那里安保更严密,即便八年后顾军出狱寻仇,他也找不到他们。
荆梨乖乖地点了下脑袋:“好,都听你的。”
搬家那天,萧骁不请自来。
男人倚靠在门边,戏谑调笑的目光一直黏在好兄弟身上。
顾北被他盯得烦了,耷拉着眼,没好气地怼道:“不帮忙就让开,站在那儿挡路。”
萧骁耸肩轻笑,看了眼四周,见荆梨不在,才嬉
笑着开口:“你小子藏够深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竟然背着我偷偷搞骨科。”
闻言,顾北不解地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松了松紧绷的肩颈,不悦地看着他:“骨科?”
“那是什么?”
萧骁一脸“你真土”的表情:“骨科都不知道,老顾你平时也上上网吧,不然怎么跟得上小梨的脑回路,当心哪天就被嫌弃了。”
顾北的脸沉了下来,语气淡淡:“你说不说?”
萧骁挑了挑眉,不再卖关子:“骨科呢,就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相爱,例如亲兄妹、亲姐弟等,像你们这种没有血缘的,应该叫伪骨科。”
听到这个解释,顾北肉眼可见的僵硬,眸光幽暗。
“我原来还以为你小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是因为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隐疾,没想到啊,啧啧啧……”
他话没说完,被顾北一个抱枕砸过来打断。
“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
顾北神情冷肃,压着的声音犹如从砂砾中滚过,格外低沉。
生气了。
萧骁站直身子,搂着抱枕轻咳一声,讪笑道:“我嘴贱开玩笑呢,就一网络梗,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