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道歉
晚上八点， 陆衍长腿刚迈出公寓电梯，视线撞进了江隽和的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两秒，陆衍皱紧了眉：“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隽和仰着头讪笑：“在等你回来。”
“现在我回来了， 然后呢？”陆衍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我昨天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是啊，”陆衍太高了，自己又坐着，江隽和脖子都仰酸了，索性站了起来，他仍然没能习惯脚上的伤， 再加上坐久了腿僵，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到地上。
陆衍拳头紧了紧，忍住了没去扶他。
“你一直在这？”
点头。
陆衍无奈，“早上我走了你怎么也不进去？”
“你不是说我再去你家你就要报警吗？”
陆衍被他气笑了：“那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江隽和直气壮：“这里是走廊，虽然这层就你这一户， 但也算公共区域。”
陆衍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那你就在公共区域待着吧。”说完便转身要走。
江隽和一看着急了， 三步并两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别走。”
陆衍黑着脸，“进屋，别在走廊拉拉扯扯。”
江隽和喜出望外，一瘸一拐地去拉行李箱，跟在陆衍身后进了公寓门。
“你这又是演哪一出， 苦肉计？”站在玄关，陆衍话里夹枪带棍的。
青年摇了摇，“我舍不得你。我怕我一走了， 你把我的门禁也取消了，密码也换了，我也没你的电话，怕以后不知道去哪见你。”
“你没我的手机号？”陆衍语气森森。
江隽和一哆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没，没有。”
“我的号码你也删了？好，很好。”陆衍咬牙切齿，“所以你舍不得我体现在哪里？”
在他的眼刀中，江隽和头皮发麻，讨好地笑了笑，“年少无知，年少无知。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长大了，知道应该珍惜你。”
“你知道感情是讲究时机的吗？纠缠不清没意思，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就在次卧睡下吧，明天一早，请你离开。
“那个，”江隽和试探着开口，“我好像在发烧。”
五月的天气虽然不算冷，晚上还是有点凉嗖嗖的，他又受了伤，发烧也不奇怪。
陆衍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那不正常的嫣红，便说：“那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江隽和叹了口气，“请陆医生帮我看看吧。”
“你买的退烧药还在那，自己吃。”
“我脚上的伤口很痛，可能是发炎了。”
陆衍漆黑的眼晦涩不明，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的：“脱了鞋坐沙发上，我看看。”
“谢谢陆医生。”江隽和笑了笑，把脚上的鞋脱掉，白色袜子上曾经鲜红的血渍，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大片褐色。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袜子脱掉。”陆衍皱着眉说。
看着江隽和乖乖脱掉袜子，露出圆润可爱的脚趾，陆衍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陆衍半蹲在他身前，托起脚后跟，脸色严峻却动作轻柔地撕开那满是血污的敷贴。
“嘶……”随着他的动作，江隽和倒吸一口凉气，已经顾不得像刚才一样担心一晚没洗的脚会不会酸。
敷贴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被撕了下来，伤口还隐隐有些渗血，周围的皮肤也有些红肿，在白皙的脚上显得分外扎眼。
果然发炎了，陆衍眉头拧得死紧，好在伤口不深。
“等我洗个手再帮你消毒。”陆衍起身说道。
江隽和配合地点了点头。
冰凉的生盐水从伤口上冲过，陆衍手里拿着碘伏棉签，以伤口为中心向外一圈一圈涂抹消毒，换上了一块新的敷贴后，又去医药箱里找了药，掰开放在手心，端着水送到江隽和面前。
“吃药，伤口三天不能碰水。”陆衍淡淡地说。
江隽和定定地看着他手心里的药丸，突然有些恍惚，时光好像又倒回了两年前，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谢谢。”他接过药和水，头一仰，一口吞下。
陆衍抬了抬眼皮，这声“谢谢”也很刺耳。
“那个，我没地方去，”江隽和说，眼神里满是企盼，“我可以在你家养好伤口再走吗？”～
“不行，”陆衍冷硬拒绝，“你当我家是收容所吗？”
“可是，是你把杯子打了，我才受伤的。”江隽和据力争。
“你不来我家就不会踩到了。”
“哎呀哎呀，翻旧账伤感情。”
“伤感情？”陆衍冷笑，“你，跟我说伤感情？”
自知失言，江隽和低头，喃喃道：“对不起。”
沉默半晌，陆衍终于有些松动了：“三天，最多再让你待三天，伤口好了就走吧。”
江隽和满眼希冀：“那万一没好呢？”
“没好就得去医院缝合。”陆衍斜了他一眼。
“好吧，那应该能好。”
陆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个，我没有拖鞋穿。”江隽和说。
“我把在浴室穿的拖鞋拿给你。”
“我之前的拖鞋……扔了吗？”
“怎么，我还留着做纪念？”陆衍表情淡淡，话里带刺。
江隽和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接他的话，只说：“那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拖鞋吧。”
陆衍变了。
以前的他就像是一块裹着冰壳的美玉，冰壳融化后，就会触碰到温润细腻的内里。而现在，他就像只刺猬，旁人要想靠近，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个满身伤痕。
因为受过伤，只好用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衍把拖鞋放在他面前，江隽和闷闷地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和陆衍见面之后，这三个字他说了很多遍了。
陆衍薄唇紧抿，没有说话，自顾自进了卧室。
……
江隽和住下后，每天早起给陆衍准备早餐，晚上又细心准备丰盛的晚餐，陆衍都想没看到一样动也不动。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里要么把自己关进书房，要么就是卧室，一问就说吃过了，一点要和江隽和交流的意思都没有。
江隽和怕把他逼太紧了适得其反，只好把菜倒进了垃圾桶。
他这几天不知怎么了一直没什么胃口，吃饭也很勉强，所以陆衍不吃的菜只好倒掉。
江隽和量了温度发现自己低烧，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破伤风了，但是他查了资料，一般伤口不深又没受到什么污染的情况下，是不需要打破伤风的，而且他这个身体本来也容易发烧感冒什么的，也就没当回事。
一直到了第四天，脚上的伤口结了痂，江隽和起了个大早，照常准备好了早餐，静静地坐在客厅等陆衍。
到了七点，主卧门开了，陆衍穿戴整齐从卧室走出来。
“吃点东西再走吧。”江隽和说。
“不了，谢谢。”
陆衍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今天好像有些憔悴。
“那……我还想和你商量个事。”
“说。”
“我能再住几天吗？”江隽和难为情地说。
“我说过了，不能。”
“好吧，没关系，”江隽和深吸一口气，“那我能加你的微信吗？以前的号码注销了。”
意料之中的，陆衍露出讽刺的表情，江隽和不忍再看，别过脸去。
“你给我电话，让我加微信，我就搬走。”他说。
陆衍的脸出现一丝裂痕，他倒挺会谈条件，于是他黑着脸，和江隽和把微信加上，他的新头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好了。”看到陆衍通过了他的微信请求，江隽和声音雀跃。
“我能再问你个事吗，鱼缸你……”
“扔了。”
“好吧。”江隽和心一沉，垂头丧气
陆衍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往玄关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地方去。好在这两年在岛上打工没怎么花钱，兜里攒下了四万块，可以先住酒店再找房子，然后再想想怎么把陆衍追回来，反正他问过系统，这次任务不限时，也不用那么着急了。
他其实也不想一直这样赖在陆衍这里，他每天都冷冰冰的，气氛压抑得江隽和喘不过气来。
掏出手机订了酒店，江隽和出了门，他决定还是先去医院检查检查，不然一直头重脚轻没有胃口也挺难受的。
胡乱塞了点给陆衍做的三明治，江隽和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关门前，留恋地回头看了看。
也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踏出单元门襟的那一刻，江隽和抬头看了看蓝天白云，明媚的阳光让他不禁一阵眩晕，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你醒啦。”温宥眉眼弯弯。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入眼是蓝色的床帘和白墙，抬手看了眼自己插着针头的左手，江隽和问：“我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要起火。
“先喝口水吧，”温宥把他扶起来，“我刚出门，刚好看到你晕倒，就把你带到医院了。放心，医生检查过了，说就是有点低血糖，平时饮食方面注意点就行了。”他安慰道，手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江隽和。
“谢谢。”江隽和接过了水。
“小江老师客气啦，”温宥笑了笑，“真的好巧啊，我们竟然住同一栋楼。”
“我……现在不住那里了。”
“啊？”温宥很惊讶，“那你是要搬家吗？”
江隽和点头。
“搬去哪里呀？”
“还不知道呢，我今天刚搬出来。”江隽和尴尬地说。
“这样啊，”青年低着头若有所思，忽然眼前一亮：“不然小江老师先住我家吧，我家三室一厅，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第52章 可怜
温宥愿意让江隽和住他家， 江隽和很惊讶。他和温宥只打过几次照面，搭了两次顺风车，仅此而已， 交情不深。
之前温宥还邀请过他去F大“故地重游”， 江隽和自然是拒绝，开什么玩笑，他那学历就是买的，他还不至于傻到送上门去等人揭穿。
过年过节温宥也会发来问候，江隽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两人的交集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住他家， 江隽和没多想就拒绝了。就算温宥是个自来熟，他也不爱占人便宜，更何况还得冒着被揭穿学历造假的风险。
温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一周给阳阳补一次课作为交换，阳阳现在换了一间寄宿学校， 只有周末需要补习。再说他家的卧室空着也是空着，他还经常出差不在家， 房子空久了也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江隽和疯狂心动，犹豫两秒后点了点头。
高档公寓的环境比他之前住的串串房好不少，这是一方面，更让他心动的是温宥和陆衍住在同一栋楼。公寓一共三十层，陆衍家是29层， 温宥在27层，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得近肯定是方便很多。
输完葡萄糖， 护士给江隽和拔了针头，江隽和问她：“你好，能帮我量下体温吗？我在家量出来有低烧。”
温宥刚才说他体温正常，但江隽和还是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想找护士再确认一下。
护士量完体温说：“没问题，温度是正常的。你家是电子温度计吗？”
“对。”
“那可能不太准，别担心，回家注意饮食，注意休息。”
道完谢，江隽和坐上了温宥的宾利，行李箱是温宥帮忙拉的。
系上安全带，江隽和说：“真是谢谢你了。刚才看病的费用是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不用，我们是朋友，这点钱不算什么。”温宥笑着说。
他不要，江隽和也就没硬给，心想大不了再给阳阳多上一节课，他这一节课也值好几百呢。
“小江老师，其实我和阳阳的父母都特别感谢你。”温宥说。
江隽和侧过头去看着他。
“你给他上过课之后，他虽然还是皮，但比以前要能坐得住些。”
“孩子嘛，是这样的，估计也是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江隽和口是心非，尤其是刚开始，阳阳简直是混世魔王，可惜老师不能打小孩，不然他直接揍一顿就老实了。
“长大了是一方面吧，主要还是谢谢你的帮助，不然我们也不敢送他去寄宿学校，老师肯定管不住的。”
一路上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车就开到了公寓的停车场，两人进了电梯。
温宥家和陆衍家是一个户型，装修却大相径庭。
陆衍家是黑白性冷淡风，目之所及基本上都是冷色调，温宥家更有人味儿一些，暖色的木地板，活泼亮色的抱枕，双开门冰箱上那满满当当的冰箱贴，都透露出他对生活的热爱。
令江隽和惊讶的是，餐桌上正摆着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和几个小菜。
“我让阿姨做的，想着回来刚好赶上，”温宥解释道，“我们先吃饭吧？”
洗了手，两人围坐在餐桌前，温宥要帮江隽和盛粥，他忙说：“我自己盛吧。”
温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你是病人，让我来吧。”
“谢谢。”江隽和说。如果温宥不是F大的就好了，他细心又温柔，和他做朋友挺有幸福感。
吃完饭，江隽和站在冰箱面前，细细欣赏琳琅满目的冰箱贴。
“这都是我去旅游的时候买的，”温宥说，“基本上每到一个城市就买一个，像集邮一样，不知不觉就收集这么多了。”
“是挺好看的。”江隽和说。
温宥一看就去过不少国家，冰箱贴们风格迥异，都带有浓郁的地域风情，江隽和看得目不转睛。
“你喜欢哪个？送你。”温宥大方地说。
“不用，谢谢，”江隽和说，“你要是真给我，我也没地方放。”
温宥一愣，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年轻的时候会打游戏，”江隽和回忆着，“后面工作了，年纪大了就不爱打游戏了，会健健身什么的，我也挺爱做饭，再就是看看书。”他本来还想说旅游，转念一想，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地名还没那么熟悉，索性就不提了。
“年纪大了？”温宥听了他说的话，眉眼弯弯，“你今年最多二十二，二十三岁吧？你要都算年纪大，我就算老人家了。”
“哈哈，”江隽和自知说漏了嘴，尬笑道，“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真的吗？”温宥顿时来了兴致，向江隽和靠近了些，脸凑到他面前：“你猜我是今年多大？”
他的突然亲近让江隽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呃，你二十六？”
温宥又笑，“谢谢，我今年三十了。”
“看不出来，你很显年轻。”
“我这张脸花了钱的。”
“啊？”江隽和惊呆。
温宥眨眨眼，“开个玩笑。”
江隽和扯了扯嘴角。他刚都在想温宥是不是也是同性恋了，像他们这些直男可不做脸……要真是这样，那自己住他家岂不是很危险？
温宥：“你平时爱吃甜品吗？比如蛋糕什么的。”
“偶尔吧。”
“我喜欢做烘焙，很解压，但是我不爱吃，到时候还辛苦你帮我解决解决。”
“好啊。”江隽和这才注意到，橱柜的玻璃门后面有不少烘焙用品。
“那我带你去房间吧，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
“谢谢。”
江隽和就这样在温宥家住下了。
洗完澡，换了睡衣，他发消息给陆衍：【你吃饭了吗？】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低血糖晕倒了。】
消息发出，江隽和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等陆衍的回复。
这一招苦肉计是他今天在网上学习的，现学现卖，试试效果。
——*——
江隽和在家里待了三天，陆衍故意冷落了他三天，故意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他怕自己心软，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如果再一次被弃如敝履，他承受不了。
他分不清江隽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毕竟当初说会一直喜欢他的人是他，说一切都是假的，在一起只是图钱他的钱的人也是他。
他每天早上七点一刻准时出门去公司，六点半就听到厨房有动静，是江隽和在准备早餐，陆衍靠在卧室门上静静地听，听着听着，他开始痛恨这扇门的隔音效果。
江隽和准备的早餐，第一天是培根鸡蛋吐司配牛奶，第二天是蒸饺配八宝粥，第三天是牛油果虾仁贝果配牛奶。他一口没动，但给它们拍了照放在相册，看到时总会觉得惋惜。
江隽和手艺还挺好的。
江隽和还准备了晚餐，比早餐丰盛不少，同样，陆衍只是拍了照。
一连三天，江隽和的努力颇有些锲而不舍的味道，陆衍想好了，如果江隽和不主动提出能不能继续在这住，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也想看看，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江隽和能坚持多久。
但江隽和偏偏开口问了，他只好说不行，江隽和也不挣扎，只是要了他的电话和微信，乖乖搬走。
看着他沮丧的脸，陆衍有种让他住下的冲动，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被压下了。
这三天里，陆衍又开始反思，他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感情发展得又太快，双方都还没有彻底了解对方，没吵过架，不了解对方最阴暗的一面。江隽和提分手时表现得那么决绝，也许他的行为模式就是这样，一旦想要结束一段关系，就会选择消失，说话不留余地。也许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哪怕是是曾经喜欢过？
又或者是江隽和虽然爱他的钱，但是同时也喜欢他这个人，只是因为害怕失去现在的物质条件，所以在他落魄时才说出那种话，现在又后悔了，想要重新和他在一起？
陆衍自嘲一笑，他怎么开始自己哄自己了。
夜深，陆衍回到家，意料之中的一室寂静。
他打开冰箱门，拿出江隽和今早做的早餐，坐在餐桌前慢条斯地吃了起来。
手机震了一下，是江隽和发来的消息：【你吃饭了吗？】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刚出门就晕倒了。】
陆衍看了手一抖，贝果上的虾仁掉了一只在餐桌上，他不顾上收拾，在聊天界面打下一行字：【去医院了吗？你现在在哪？】
拇指悬在发送按钮上方停了两秒，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手机屏幕后面的江隽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去医院了，医生说就是低血糖，检查下来没太大问题，注意饮食就好。】
陆衍眉头拧得死紧，脑海闪过他单薄的身体，有些愤怒道：【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
陆衍盯着屏幕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回道：【没胃口也要吃点，你在哪？】
【在朋友家，别担心。】
陆衍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温宥那张脸，想问他哪个朋友，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方便问这个问题。
陆衍：【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你还没说你吃没吃饭呢。】江隽和穷追不舍。
过了好一会儿，陆衍回他：【吃了。】
江隽和还以为他不会回消息了，正刷着牙，看到手机有动静有些惊喜，也不管满嘴的泡沫了，含着牙刷回道：【你吃的什么？我在朋友家吃的鸡丝粥，他家阿姨做的，还挺好吃，回头我也做给你吃。】
看到消息，对于他口中这个“朋友”，陆衍很是好奇。
第53章 雀跃
没再收到陆衍的消息， 江隽和也不恼，早早地就洗洗躺下了。
温宥家的房型和陆衍家是一样的，格局也都差不多， 江隽和还是住在次卧， 对此他适应得很好。今天又是晕倒又是输液，他也累了，眼睛一闭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临睡前没设闹钟，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了。
他洗漱完推开卧室门，想和温宥说个早安， 毕竟这是人家家里，但没发现温宥的身影，只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自己清隽：
【小江老师早上好，我出差了，估计最快得一周才能回来， 冰箱里的草莓蛋糕是我昨晚做的，请品尝！阿姨每天中午十一点和下午五点都会过来做饭， 你要是有其他需要的就微信跟我说吧——温宥】
江隽和笑了笑，温宥这人真的挺好的，而且还挺有仪式感，明明可以微信说，还要写张便利贴。
他打开冰箱，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六寸左右的奶油蛋糕， 上面用草莓做了装饰，看上去精致又美味。
江隽和给温宥发消息：【看到你的便利贴了，谢谢你的蛋糕。不过要不跟阿姨说这一周不用来了？我马上准备去找工作， 应该也经常不在家。】
放下手机，江隽和找出盘子和刀叉，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让他惊喜的是里面也有草莓夹心，入口满是草莓清新的芳香，奶油也不甜腻，他边吃边点头，温宥这手艺真不错。
【刚吃了草莓蛋糕，很好吃！[大拇指]】
他吃完蛋糕，又给温宥发了消息。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温宥的回复：【嘿嘿，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那下次我还做。】
【那我就跟阿姨说暂时不用来啦，后面你要是再需要阿姨做饭的话跟我说，然后冰箱里和橱柜里都有一些我之前买的食材，你需要的话自己拿哈，不要客气。】
【好的，谢谢。】
回完温宥的消息，一边在洗碗池边冲洗刚才用过的盘子，江隽和一边在想，虽然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哄好陆衍，但也不能整天在家里待着，一来没收入，二来也挺无聊的，还是得找个班上。
如果有机会能回X生物是最好，能每天在陆衍跟前晃悠刷存在感。这一来二去的江隽和也看出来了，陆衍是刀子嘴豆腐心，多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但两年前他的不告而别不光得罪了陆衍，恐怕连陈辰和HR都一起得罪了，回去不太现实，哪怕陆衍不反对，陈辰和HR那一关也很难过。
还有个选择是回咖啡店，离X生物近，也方便给陆衍献殷勤，就是不知道他们那最近还招不招人，江隽和想了想，决定先去店里看看情况。
近乡情怯，江隽和在咖啡店附近徘徊了一会儿，没看到有招聘海报，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问问，正好撞上了以前店里的同事。
“你是……小江？”男店员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对，哈哈，好久不见。”江隽和尴尬地笑了笑。
“真的是你啊，”男店员惊喜地说，“我隔着玻璃就看到你了，还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哈哈，是吧。”
“你之前不是去X生物了吗？我记得你去上班之后也经常过来找小黑，怎么小黑走了你也不来店里找我们玩了，真不够意思。”
“这个啊，我当时是离职了，然后就一直在外面边打工边旅游，才这么久没来看你们。”
“离职了？”男同事瞪大了眼睛，很惊讶地说，“我听说X生物挺好的呀，工资高，福利好，我们以前的店长你还记得吗？他是大学生，现在也去X生物了，那段时间有个帅哥经常来店里，气质一流，后面才知道他就是X生物的大老板，店长就是被他看中之后才进去的。”
“是么。”难道店长去是顶替自己那个岗位？江隽和垂下眼眸，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是啊，你当时是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啊？”
“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啊吧，”江隽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还是更喜欢咖啡店的工作节奏。”
男同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知道了！我还纳闷儿呢，店长去X生物之后也没来过店里，原来是工作太忙啊。”
“现在来了个新店长吗，人怎么样？”江隽和岔开话题。
“对对对，新店长是个女生，人很温柔，也挺不错的。”
“那个，”江隽和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店里还招人吗？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回来上班。”
“我们很久都没有招人了，”男同事表情为难，“店里换了个老板，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是这老板是个好人，去年过完年给大家涨了一千的工资，今年过年又涨了，所以大家都很有干劲儿，没人离职。”
眼看着江隽和有些失望，男同事说：“你别急，我帮你问问店长，最近生意不错，说不定她有规划呢。走，我先带你和她打个招呼。”
江隽和点了头，男同事就把他带进店里，走到一个梳着利落马尾的年轻女生面前。
“店长，他是江隽和，以前咱们店里的同事，想问咱们最近有招人的计划吗？”
“江隽和？”女生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地说，“有考虑啊，你好，我叫杨曦，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她向江隽和伸出右手。
江隽和伸出手和她的握了握，“你好，叫我小江就好。”
“小江，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也在考虑加点人手，但是我得先和商量下，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消息好吗？”
从咖啡店出来，江隽和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望着X生物的大楼，百感交集。
……
江隽和离开咖啡店后，杨曦拨出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
“陆总，江隽和来应聘了。”
“你怎么说？”
“我跟他说最近有考虑招人，但我还得和您请示一下。”
“你跟他说要和我请示？”男人满是冷意。
“没有没有，”眼看老板就要生气了，杨曦连忙解释，“我跟他说跟老板请示，没说老板就是您。”
“那就行，你回复他吧，尽快上班。”男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挂完电话，杨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陆总是长得帅，但是她可消受不来，每次站在他跟前就压力巨大，一和他打电话就手直冒汗，生怕惹恼了他，虽然他其实也没做什么，给的工资也是良心价。
几天前陆总发微信给她，说如果江隽和来应聘，就马上给他打电话，没告诉她前因后果，也没说招还是不招，她只能暗自揣摩老板的心思，打工人太难了。
……
接到电话时，江隽和正在公寓门口准备开门，店长杨曦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和老板确认过了，的确需要招人，工资每月八千，他时间方便的话可以尽快去上班。
八千的工资，江隽和听到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他两年前才五千一个月，看来生意是挺好的，老板出手这么阔绰。
挂了电话，江隽和心情雀跃，急需找人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发微信给陆衍：【我找到新工作了！[跳舞][跳舞]】
陆衍此刻正在会议室听临床部门汇报工作，临床经刚讲完ppt等领导指示，就看到他们亲爱的总裁正在看手机，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会议室中其他人面面相觑，印象中陆总不苟言笑，严肃认真，还是头回看到他开会的时候走神儿。
陆衍抬起头来，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对临床经说，“请继续吧。”
临床经神色紧张，直接说又怕下了领导的面子，但他的片子的确又讲完了，只好小心翼翼道：“那我要不把最后一部分再讲一遍？”
“抱歉，你刚讲完了是吧？”
临床经狂点头。
“再讲下最后两张就行，谢谢。”
老板今天这么温和，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临床经暗戳戳地想。
……
【恭喜。】
江隽和看到陆衍的回复，心中充满了希望，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回到公寓洗了手，江隽和肚子咕咕叫，现在都下午两点了，他还没吃午饭，全靠早上吃的草莓蛋糕森*晚*整*撑到了现在，就想着翻下冰箱看有什么吃的。
冰箱的冷藏部分除了蛋糕，还有些水和饮料，都不顶饱，冷冻层是牛排和火腿片之类的，牛排哪怕要吃也得先化冻，没什么马上顶饱的，他只好又切了块蛋糕吃，这一吃又把自己吃腻到了。
六寸的蛋糕切三刀能分成六块，江隽和吃了两块，为剩下的四块而发愁。
这东西又不能久放……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如拿给陆衍，即能交流感情又不浪费。
【你今天几点回家？】他问陆衍。
等江隽和都叫了外卖吃完了，陆衍终于回他：【看情况。】
江隽和好不容易等到他的消息，两眼一黑：说他不回消息吧，人家也回了，但这回的内容没有信息量，还不如不回。
【要不你到家了跟我说？】江隽和又说。
这回的消息陆衍一直没回复。
江隽和想了想，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了打包盒，给陆衍装了两块蛋糕，打算八点左右给他送在门口，这个天气蛋糕放一两个小时应该问题不大，不然自己拎着蛋糕一直在门口等有点傻。
晚上九点，陆衍回到家，看到门把手上挂了个袋子，他取了下来。
里面除了两块蛋糕，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苍劲有力的一行字：【好吃的东西想和你一起分享——江隽和。】
坐在餐桌上，陆衍细细品味着蛋糕，味道很好，他吃完后拿起包装盒细细端详。
包装盒上没有品牌名，这看上去像自己做的。
正在这时，手机一震，江隽和发来消息：【你回家了吗？】
陆衍：【回了。】
江隽和：【你看到门口的蛋糕了吗？】
陆衍：【看到了。】
江隽和撇撇嘴，陆衍就像个**，戳一下回一句，一点都不热情，不过好歹他愿意回消息，没有再阴阳怪气，也算是一种进步。
江隽和：【蛋糕你吃了吗，好吃不？】
陆衍：【好吃。你做的？】
江隽和神情一滞，要不陆衍还是戳一下动一下吧，这样挺好的。
江隽和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好吃就行。】
得，这回来活了，等温宥回来跟他学学怎么做草莓蛋糕吧。
江隽和知道陆衍一直对温宥有隐隐的敌意，所以有意无意中不想让陆衍知道自己住在温宥家，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拿温宥做的蛋糕来献殷勤，他又得不高兴了。
第54章 意外
要入职咖啡店得先办健康证， 江隽和花了一天的时间办好证，就去咖啡店入职了。
咖啡店除了换了老板和店长，其他变化不大， 江隽和又轻车熟路， 很快进入状态，只是时隔两年再回到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来的地方，他的心情有几分复杂，可还没来得及感慨，就遇到个熟人。
那双桃花眼在江隽和脸上停留了好几秒，眼底闪过震惊、愤怒、嫌恶等情绪， 上下打量了江隽和，他语气刻薄地说：“哟，这是哪位啊，过去两年多了吧，怎么又跑回咖啡店里高就了？”
两年前，江隽和突然提离职， 由是个人原因，提完之后就失联了， 让陈辰百思不得其解。他当时愿意用江隽和，是觉得虽然他是大专学历，但他相信以江隽和的能力足够胜任助这个岗位，如果后面他表现好，陈辰是想重点培养他的，所以在交代工作时也会多叮嘱几句。
但江隽和干了没几个月就提离职了， 他走得很突然，前一天晚上发了辞职邮件，第二天整个人就失联了， 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注销了，要不是陈辰暂时还没给他什么重要的文件，他都怀疑他是竞争对手派过来盗取信息的。
回想起自己当初为了他在老板面前打包票的行为，陈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真的很打脸。更何况，陈辰知道江隽和与老板之间有点什么，这人又是他招进公司的，陈辰心里愧疚极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老板面前抬不起头来。
自从江隽和走后，老板比以前更加严苛了。两年前在公司的危机时刻，陶氏资本注资，也许是陶氏给的信心，青杉资本最终也没撤资，有了资本的注入，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了，但老板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一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和日渐空荡的衬衫，陈辰内心的愧疚和愤怒更甚几分。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江隽和。
他曾经还以为，他和江隽和也算是朋友，没想到却是一厢情愿了。
对于陈辰的反应，江隽和早有预料，他牵起一抹笑容，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好久不见，陈辰。”
“作为服务人员，直呼客户的全名是不礼貌的，你们店长没有教你吗？”
江隽和睫毛一颤，改口道：“好的，陈先生。”
“哼，”陈辰冷哼一声，扭头走了，临走前甩下一句话，“不喝了，看到你真倒胃口。”
路过的男同事听到了，担忧地看着江隽和，“小江……”
江隽和勉强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
…………
下午两点的会议室里，心不在焉地听着汇报，不时低头看一眼桌面上的手机。
江隽和自从搬走之后就开始频繁给他发微信，包括吃没吃饭，吃了什么，还会转发一些有意思的新闻，陆衍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有时候忙起来忘记看手机，竟然攒了十来条未读消息。
对于他若有若无的忽略，江隽和也不恼，好脾气地继续给他发消息。
今天是江隽和第一天入职咖啡店，陆衍只收到了他八点发来的一句“早安”，他没回复，江隽和就没再发了，一直到现在。
【江隽和今天上班还顺利吗？】陆衍发消息给杨曦。
很快，他收到了杨曦的回复：【陆总，他对店里挺熟悉的，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早上来了位男客人，好像和他有些过节。】
【具体呢？】陆衍眉头微蹙。
【那位客人是我们的老顾客了，以前还和您一起来过店里，我不太确定是不是X生物的，他进店里来看到江隽和，两人聊了几句就转身走了，还说看到江隽和就心情不好。】
杨曦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关于陆总，她只知道他是X生物的老板，对于他公司里的情况她也不清楚。咖啡店是陆总私人的产业，他不打算让外人知道，所以几乎所有的事务都是委托杨曦在处的，陆总平时偶尔来店里小坐，杨曦也装作不认识他。
【知道了。】陆衍放下手机，心中有了脉络，杨曦口中的这个人应该是陈辰。
他知道，陈辰作为他的直属上级，对于当初江隽和不辞而别感到内疚又挫败，即便如此，知道他对江隽和说了难听的话，陆衍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以至于看向陈辰的眼神都泛着冷光。
同坐在会议桌上的陈辰看到老板冷森森的眼神，不明所以，后背一凉。
本想会后去店里看看，奈何今天周一，会议一个接一个，全部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陆衍踏入咖啡店，没看到江隽和的身影，问了杨曦才知道他已经下班了。
陆衍也只好驱车回家。
迈巴赫在车库里停稳，陆衍修长的手指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刻，他和江隽和、温宥三人面面相觑。
气氛凝固了几秒，久到电梯门都快关了，江隽和眼疾手快地按下开门键，清咳一声对陆衍说：“快进来吧。”
这老天爷也太没眼力见了吧，怎么好死不死碰上陆衍了！江隽和心中哀嚎，他和陆衍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一些，就被他撞见了和温宥一起回家……
陆衍脸色难看，眼神晦暗不明，踏入了电梯，背对着两人站立。
温宥刚出差回来，顺路把下了班的江隽和接回家，他似是没有感觉到凝固的气氛，对江隽和说：“小江，草莓蛋糕吃完了吗？”
江隽和五雷轰顶，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小声嗫嚅道：“吃，吃完了。”
温宥笑容明媚，“那就好，下回做芒果的给你吃。”
江隽和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唯一庆幸的是陆衍是背对着他站的，不然他的眼刀也得把他刀死，不过刀死也好，一了百了，任务也不用做了，大家一起毁灭吧！江隽和自暴自弃地想着。
电梯很快上行到了27层。
“不好意思，借过。”温宥对陆衍说。陆衍站在电梯中央，而温宥手里的行李箱很大，他不让开的话，出电梯不太方便。
陆衍像没听见一样，直直立在那里。
江隽和此刻汗流浃背了，他不敢抬头看陆衍的脸色，垂着头帮温宥扶了一把箱子，才堪堪从缝隙中挤过，没有碰到陆衍。
陆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薄唇紧紧地绷成了一条线，眼神如坠冰窖。
他拿出手机，拉黑了江隽和所有的联系方式。
而这头，温宥和江隽和回到家里，两人在玄关换拖鞋。
“刚才那个人是你前男友吗？”温宥语气如常，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江隽和整个人都僵住了，问他：“你怎么知道？”
温宥狡黠一笑，“还真让我猜对了。他看你的眼神不太清白，但对我就不太友善了，第一次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刚才在电梯里更明显。”
江隽和垂头丧气，“你还挺敏锐。”
“过奖过奖，”温宥笑着说，“这样说来，你们之前是一起住，但是后面分手了，你就搬出来了？”
事到如今，江隽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说，“也可以这么解吧。”
“那你对他……”
“我做了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江隽和抬头看向温宥的眼，认真地说，“我是想把他追回来的。”
努力忽略掉心中隐约的不适，温宥笑容不变，“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江隽和无奈极了，“我本来是打算慢慢把他追回来的，住在你家的事我也还没跟他说，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电梯里遇到他，太尴尬了。对了，你做的草莓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就送了两块给他，他觉得很好吃，我本来还想等你回来跟你好好学习的。”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蛋糕很好吃，我本来是想自己吃完的，但是空腹一连吃了两块有点被腻到，就想着让他帮忙解决解决，免得浪费了。”江隽和怕温宥听了不高兴，补充道。
“没事，我解的，”温宥说，“其实让他知道你住我家也不一定是坏事，他有了危机感，更能认清自己对你的感情。”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你需要多刺激刺激他。”温宥神秘眨眼。
听温宥分析完，江隽和信心大增，转头进了卧室门，给陆衍发信息：【晚饭吃了吗？】
入眼确实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下面还有一行软件的提示：【消息已放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江隽和刚刚燃起的信心又被迎头的一盆冷水浇灭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脱衣服进了浴室，打算洗个澡压下心中的躁意。
江隽和闭着眼睛仰着头，温热的水流从顶喷洒落到他的脸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温宥刚才说的不是没有道，他也知道陆衍对他还有感情，但是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是否能深到让陆衍不计前嫌再和他再一起，江隽和不太确定，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一边想着，江隽和洗澡的动作慢了下来，浴室中水汽氤氲，不知不觉中，他的头愈发昏沉，突然，他眼前天旋地转……
卧室门口，隐隐听到水声的温宥轻轻敲了敲门，“小江，你还在洗澡吗？我打算煮个乌冬面，你要不要吃？”
没得到回应，温宥只当他还在洗澡，想等他出来了再问问他。
半小时过去了，江隽和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温宥又敲了敲门：“小江？”还是没人回应他。
又过了半小时，温宥再次站在卧室门口，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心中一股不祥的预告升起，直接拧开了卧室门，万幸的是门没锁。
他右眼皮一跳，移步到浴室，透过爬满了水汽的玻璃门，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上，而花洒的水还在不依不饶地往下喷洒着。
没有丝毫犹豫，温宥推开玻璃门，关上花洒，弯腰把晕倒在地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55章 淤青
翌日上午。
陆衍收到了杨曦的微信， 他拧着眉点开。
【陆总，江隽和今天没来上班，我联系不上他， 就给他入职的时候填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说他生病了，需要请五天病假。】
陆衍眼里怒气积聚，【以后关于江隽和的事情，不用再跟我汇报了，你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吧。】
很快，杨曦回复了消息：【好的。】
【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谁？】
【温宥， 他的朋友。】
【知道了。】
陆衍把手机翻转放到一旁，闭眼敛下彻骨的寒意，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他只怪自己太天真，竟然真的想要原谅他。
昨天陆衍回到家，想到他吃下的那蛋糕是别人特地给江隽和做的，胃里翻江倒海， 喉头泛起酸意，对着马桶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他不明白， 江隽和为什么总是骗他。以前骗他说他会一直喜欢他，现在瞒着他住在温宥家，骗他吃下别人做的蛋糕……而他又如此不争气，明知可能是陷阱，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相信他，即使是现在， 哪怕明知道江隽和说生病了大概率是苦肉计，又或者是觉得自己这里彻底捞不到好处了，找个借口离开， 他还是忍不住去担心他。
陆衍双目泛红，笑容凄苦。
……
病床上，江隽和缓缓睁开了眼。
从昨天晚上他摔倒，到温宥几次敲门，发现他晕倒，再到他帮自己穿上衣服，带去医院，医生的一系列检查等等，他都有意识，能清晰地听到，但是奈何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身上像被冻住了一样，他再怎么竭尽全力想要起身，却还是一动不动。
他不会是被摔成植物人了吧？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江隽和，但等他渐渐平静下来，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想起系统说过，在任务完成之后会送他回去，但是关于怎么回去，系统一直是吞吞吐吐，从未正面回答过，再加上他最近身体不时出现的状况，江隽和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系统，系统！】江隽和试图用意识和系统交流。
千呼万唤之后，系统终于出现，听完它的话，江隽和心里“咯噔”一下，压抑到近乎窒息。
果然就像他刚才担忧的那样，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等这具身体的死亡。
之前系统说过，不需要等他老死，这话倒是不假，因为他还有最多一年的时间就会因病而死，而这种病别说是治愈了，以现在的医学水平，甚至都找不出病因，只知道症状是会不时晕倒，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直到再也醒不过来。
而晕倒的时间可能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可能是在睡梦中，也可能是在马路上，如果晕倒时运气不好，恰巧遇到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撞过来，那他仅剩的一点寿命就可能会瞬间被缩短为零。
没有人不怕死，江隽和也不例外，可是如果这是他回到现实世界的唯一途径，他也认了，可这对陆衍来说太残忍了。
让他爱上一个人，又让这个人死去，搅乱了一池春水，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欠陆衍的，不知道怎么还。
“小江，你醒了！”温宥的视线从手中的书上挪开，终于发现床上的人醒了。
醒来的江隽和浑身疼得愈发明显，尤其是摔倒时和地面接触的膝盖和手臂，他哑着嗓子对温宥说：“又是你把我送进医院，麻烦你了。”
温宥帮他从病床上坐起来，又递给他一杯温水。
“朋友之间不说那些，”温宥担忧地说，“你最近已经是第二次晕倒了。”
江隽和苦笑，“是啊。”
“医生说上次可能是低血糖，但是这一次测出来血糖是正常的，他们又做了其他的检查，怎么也查不出原因。”温宥的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医生把他叫了出去，说他们排除了所有可能的病，仍然找不出原因，但基于现在江隽和的各项身体指标，情况不太乐观。
“没事，”江隽和安慰他，“不用查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小江，得查的，你还年轻，”温宥罕见地执拗起来，“我们换几家医院挨个检查，要是国内医院都查不出来，我带你去M国。”
江隽和眼睛一热，“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温宥。”
温宥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不就收留了你一下，送了你两次医院，哪算得上什么大恩，真是的。”
“要不是你及时发现，说不定我尸体都凉了。”
“小江，别胡说！”温宥气急，提高了音量。
江隽和愣住了，温宥一向温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脸都气红了，连忙安抚道：“呸呸呸，我胡说的，别当真。”
温宥鼻子一酸，坐在江隽和床边，小心地避开伤处，轻轻拥住他，“小江，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江隽和的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了，下巴枕在温宥肩膀上，闷声道：“谢谢你温宥。”
“那我们换一家医院再看看，好吗？”
江隽和抬起头来看着他，“没有用的，这个病是我的家族遗传病，只要一开始发病，就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求医问药上。”
温宥浑身一震，声音暗哑，“你早就知道了？”
迟疑片刻，江隽和点了点头。
温宥红着眼激动地说：“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这么年轻，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江隽和叹了口气，轻声说：“看病，检查，吃药，治疗，一次一次抱着希望，又一次一次失望，我不想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光里一直辗转于各大医院之间，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完每一天。”
“你说的爱的人，是指陆衍吗？”
点头。
温宥眼神复杂，叹息着说：“那让我来帮你吧。”
留院观察了一天后，江隽和迫不及待地出了院，打算用上温宥教的办法——死缠烂打。
回到温宥家，江隽和冲进浴室开始洗澡，因为在浴室里摔倒，他身上不光有淤青，还有的地方被蹭破了皮，热水一冲直发疼，他全程龇牙咧嘴地洗完。
当然了，在进浴室前，他特地交代了温宥，如果半小时自己还没出来，就麻烦他进来看一眼。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江隽和走出卧室，明显感觉到正在客厅坐着的温宥松了口气。
“那我也去洗澡了。”温宥说。
趁温宥洗澡的功夫，江隽和简单做了三菜一汤，温宥吃完赞不绝口。
“小江，怎么没早点认识你，你这个酸辣土豆丝也太香了。”温宥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到自己碗里。
江隽和笑了笑，“是啊，是晚了点，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
温宥筷子一滞，表情难过，“小江……”他握着江隽和饭桌上的手。
拍了拍他的手背，江隽和说：“好了，不提前悲伤，活在当下，先好好吃饭吧。”
温宥颔首，只觉得嘴里的土豆丝突然变得淡而无味。
吃完饭，江隽和走进电梯，按下了29层的按钮，人脸识别通过，按钮亮起，他顺利到达29层。走到陆衍家门前，他输入密码，随着悦耳的提示音，他成功踏进了陆衍家。
不管陆衍是忘记清除安保信息了还是刻意给他留着门，总归他是进来了。
……
凌晨一点，陆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
像之前江隽和消失那次一样，他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得喘息的功夫都没有。但也许是睡不好加上连轴转，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太阳穴总是一抽一抽地痛。
一回到家里，他总是想起江隽和，他在厨房忙碌时的单薄背影，他喂小丑鱼时清隽的侧脸，做那事时他雪白的脖子上那性感的凸起……
深吸一口气，陆衍做了决定，是时候换套房子住了。
单手解开衬衣的纽扣，陆衍赤裸着上身来到卧室，打算先洗澡，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床上的隆起，他呼吸一滞，走进了两步，竟然是江隽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家里，就这么盖着被子，乖乖地躺在床上，两手交叠，神情安详。
陆衍紧拧着眉，拍了拍他的手臂试图叫醒他，“起来，你来我家干什么？”
刚好被拍在了伤处，江隽和痛醒了，下意识捂着伤处。
见他捂着手臂龇牙咧嘴，眼眶也红了，陆衍心里一紧，脱口而出：“你手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开始懊恼自己多管闲事。
“没什么，”江隽和扁扁嘴，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是摔了一跤，问题不大。”
“哦，差点忘了，”陆衍语气刻薄，“有问题也是温宥带你去看，我管不着。”
被他这么说，江隽和委屈起来，眼里含着泪，“你别乱说，我和温宥没什么。”
他眼里的泪花让陆衍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他别开脸说：“你和谁有什么没什么，都与我无关，我说了，要是你再不请自来，我就要报警了。”
“不要，”青年委屈巴巴，赤脚下地抱住陆衍，“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差一点又要心软时，陆衍握紧了拳头，狠下心来把他推开，江隽和一不留神就被推倒在床上，痛呼出声。
“唔。”
腿上的伤更重，跌倒时不小心压到了，青年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见他的表情不像假的，陆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一些：“让我看看。”
男人在青年面前缓缓蹲下，动作轻柔中带着几分急切，他伸出手轻轻撩起他的裤腿，入眼是小腿上大片青紫的淤青，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怎么弄的？”陆衍沉声问道。
“摔的。”青年声音发闷。
陆衍又撩起另一条裤腿，青紫和出血点混合在一起，更加面目狰狞，饶是学医的陆衍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床下坐下，又检查了青年的两条胳膊，同样是没几块好地方，陆衍冷声问道：“怎么摔的？”
青年悄悄抬眼看了男人一眼，又飞快地挪开了眼，老实道：“洗澡摔的。”
“在温宥家洗澡摔的？”陆衍黑着脸问。
点头。
“你不会是故意摔的吧？”陆衍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尖酸。
“我为什么要故意在别人家浴室里摔倒？”江隽和一脸震惊地问。
陆衍冷哼一声，“我哪知道，可能又是什么新把戏吧。”
苦笑着摇摇头，江隽和眼神虚无地望向远方，声音飘渺：“你知道吗，我晕倒在浴室，水一直在流，如果不是温宥，我可能已经死了。”
第56章 求我
“死”字太过刺耳， 陆衍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冷嘲热讽道，“那温宥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要怎么回报他， 以身相许么？”
陆衍现在句句话夹枪带棍，让江隽和很是头疼，“陆衍，你别这么说，温宥是我朋友，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就算你对他没那个意思， 那他对你呢？”
江隽和迟疑片刻，“应该也没有吧。”
陆衍又是一声冷哼。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陆衍神色疲惫，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力，“小江， 我累了，我们不要这样了吧。我打算搬走了， 这个房子你要是想住你就住，或者送给你，我也没问题，唯一的诉求就是，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你之前不是说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吗？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我哪怕倾家荡产都给你凑， 但是拜托你，不，求求你，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这种游戏我玩不起。”
江隽和哽咽，他倔强地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唯一想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
陆衍笑容惨淡，“这是我最不可能给你的。”说完，他转身要走。
青年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抱着他，抽泣着说：“求求你，不要走好吗？”
陆衍心一颤，闭上了眼，叹息着说：“我有时候就是想不通，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是我对不起你，”江隽和的脸贴上他的背，“我那时候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珍惜你的，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
赤裸的背部被青年柔软的脸部肌肤就这么贴着，陆衍浑身僵硬，想要推开他，可又顾及他身上的伤口，只好哑声道：“放开。”
“不放。”
“放开！”男人提高了音量，浑身散发着冷气。
“就不！”青年仿佛就要和他对着干，不光没放开，还在他光滑的脊背上亲了亲。
温热的柔软贴上脊骨的那一刹那，男人后脊发麻，心中压抑已久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智被炽热接管，再多的忧虑都土崩瓦解。他转过身来，大掌托住青年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一按，薄唇粗暴地向青年嫣红的唇上吻去。
青年瞪大了眼，男人却不悦他的分神，为了表达不满，灵活的舌头追逐着青年的柔软，深深舔舐着。
“唔！”青年扬起雪白的脖颈，津液从唇边缓缓流下。
男人眼神一暗，手指捻去那晶莹，恶狠狠地往青年秀致的喉结上咬去，落嘴却很轻。
“啊……”青年惊呼出声，又被薄唇吞下，两人唇齿相依，纠缠不已。
“陆衍，你亲得我好热。”脑子昏昏沉沉的，青年闭着眼，喃喃道。
男人暗哑的嗓音带着深深的隐忍，“哪里热？”
“这里，帮我。”
“求我。”陆衍冷声道。
“啊？”青年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失神地看向他。
男人薄唇轻启，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我说，求我，我就帮你。”
青年扁扁嘴，软声道，“求求你了，宝贝。”
陆衍嗓子一紧，差点溃不成军，哑着嗓子追问：“你叫我什么？”
“宝贝，求求你了，帮帮我，好吗？”
男人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这时他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只想让眼前的青年快乐。
……
疯狂后，青年靠在男人胸膛，男人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青年栗色的头发。
抬头看了眼陆衍，青年的手指在他身上绕圈圈，“那个，那你原谅我了吗？”
“哼。”男人故意冷哼一声，绷直了下颌线。
青年掐了他的小啾啾一把，怒斥道：“你这个人，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男人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嘴角却隐隐带着笑意，“我怎么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青年气鼓鼓的，从男人怀里离开，往床边靠了靠，扭过头去不他。
男人也不恼，往青年那侧靠了靠，一边劝道：“好了，来抱着。”
青年一动不动，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那我原谅你吧。”男人无奈道。
青年喜上眉梢，转过身来，“吧唧”在男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真的？”
男人颔首，眼神复杂，“真的。”
“那太好了！”青年伸手就要搂陆衍，不经意间又碰到了伤处，神色痛苦。
男人拿开他的手，撩起袖子，把手臂抬起凑到嘴边，轻轻往伤处吹气。
江隽和心中一动，“陆衍。”
“嗯？”
“我之前消失了，你有想过我是死了吗？”
男人睫毛颤了颤，放下青年的手臂，幽幽地说：“想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死没死？”
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陆衍说：“凭感觉，祸害遗千年。”
青年又拧了他一下，“你现在怎么走毒舌路线了？”
“我一直这样，只是之前没这么对你。”
青年乐了，“那你现在怎么说，相处久了，本性暴露了？”
“这么说也行。”
“我说真的啊，”江隽和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神情古怪，“你怎么好奇这个？我比你大八岁，要死也是我先死吧。”
“那不一定，”江隽和说，“你看我胳膊腿儿这么弱，很有可能走在你前面。”
“你要是走在我前面，我就再找一个。”男人故意气他。
意料之外的，青年不仅没生气，反而弯了弯嘴角，“好啊，等我死了你一定再找一个。”
男人不悦地挑了挑眉，“我再找一个你不生气？”
青年摇头，“死了就不生气了，我怕你孤单。”
狭长的眼一眯，男人问：“你这次去森*晚*整*医院检查出什么了？”
江隽和心里一哆嗦，惊讶于他的敏锐，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说：“你就这么盼我死啊？”
男人脸一沉，“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晕倒是为什么？还摔得这么重。”他要心疼死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青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低血糖呗，老毛病。饿着肚子洗澡洗就了点，就晕倒了。”
“那你怎么不吃饭？”男人眼神锐利，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害，感情路不顺，没胃口呗。想跟你道歉，让你别气了，结果越哄你越生气，还把我拉黑了。”
陆衍哭笑不得，“所以你是因为我摔倒的？”
“当然了，你要负责。”
看着青年狡黠的眼，男人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温柔地许下承诺，“嗯，我负责。”
“但是你以后都得好好吃饭，不许再低血糖晕倒了。”
“好。”青年回答得有些底气不足，好在男人没发现。
“你会想知道两年前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男人眼底晦暗不明，“你不是说年少无知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而且过去的都过去了，把当下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青年不住点头，“还是陆总有觉悟，不错不错。”
男人嘴角带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你不会再骗我一次吧？”
青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当然不会，我再骗你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不许胡说！”男人眉头瞬间紧蹙，脸上满是怒气。
青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嘻嘻地说：“发个毒誓让你放心嘛。”
“不需要，你保证不骗我就好。”
主动往陆衍怀里靠了靠，江隽和说：“我保证不骗你。”
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男人说，“那就好。”
“那个，我不想去咖啡店上班了。”青年趁机说起此事。
“为什么，你不是才上班一天吗？”
青年脸一红，声音变小了些，“我去咖啡店上班是为了离你更近点，方便追你，但是现在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就不用再去上班了。”
“好吧，那你就在家里，不会无聊吗？”
“不无聊啊，我可以看书，看电视，给你做饭，但我怎么觉得你更希望我去上班？怎么，你养不起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着你上班的话，我就不用等到回家才能看见你了。”
“那不然我还是去上班吧，你每天送我可以吗？”听了陆衍的话，江隽和改了主意。他原本觉得自己去上班的话，万一路上不小心晕倒了被车撞到，但其实除了这个潜在的威胁，还有很多其他的威胁无处不在，畏首畏尾反而不痛快。
而且有系统在，多少也能起到一点保护作用，毕竟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要是这时候挂掉，对谁都不是好事。
不对，他的任务好像已经完成了！
他的任务是把陆衍哄回来，但是现在和陆衍已经和好了，系统还是没动静，难道又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掉了？
江隽和百思不得其解。
“好。”陆衍低沉的嗓音把他从沉思中拽了回来，“我们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
“那你不加班了？”江隽和问他。
“不加了。”
“但是你需要先养伤，下周再上班吧。”陆衍补充道，“你明天搬回来？”
“那你不报警了？”江隽和斜他一眼，打趣道，“之前不是说我再来你就要叫警察来抓我吗？结果自己也不改密码，口是心非。”
“要报的，我报火警。”
江隽和笑他，“你怎么又报火警？”
“因为你纵火。”陆衍一本正经道。
“我纵什么火了？”
“明知故问。”
……
两人笑着闹着，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一直到深夜他们才关灯。江隽和轻轻侧身，静静看着沉睡的陆衍，心中那抹郁气如窗外的夜色般越积越厚。
第57章 不安
清晨陆衍醒来， 看着身边人沉静的睡颜，不由得伸出手来，细细描绘他的轮廓。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不是睡不着就是早醒， 而只要有江隽和在身边，心里的缝隙像被填满了，变得充盈许多。
两年前江隽和离开，口口声声说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钱，现在他落魄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是仔细回想， 江隽和日常的吃穿用度都很朴素，他给的黑卡他自始至终都都没动过，去外公家时妈妈给的钱和手镯他也原封不动留在保险柜里……
陆衍倒宁愿他是真的为了钱，起码在这上面他可以满足他，但如果他是爱上别的人，抑或是厌倦了他， 他就一筹莫展了。
所以事到如今，陆衍不想追究他当初离开的原因了， 或者说是不敢追究。虽然也忧心江隽和骗他，可是如果能骗一辈子，也好。
只要是人就会犯错，他回家就好。
也许是被他弄得痒痒，江隽和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嗓子沙沙的， “几点了？”
“八点。”陆衍看了眼手机说。
“那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陆衍把他拥在怀里，轻描淡写地说：“今天上午不去了，没什么重要的事。”
“哦， 那再睡会儿。”江隽和没睡醒，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睡吧。”陆衍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低下头，在他眼睛上吻了吻。
忽然，江隽和猛地睁开眼，焦急道：“突然想起来，我昨天没回家，还没跟温宥说呢！你看到我手机了吗？”他说着，一边伸手在枕头下面摸索着。
“回家？你有几个家？”陆衍眼睛一眯，迸发出冷光。
江隽和脖子一凉，讪笑道：“不是我的家，是温宥的家，哎呀我这不是借住在人家家里吗？不回去，好歹跟人家说一声。”
“我看你混得挺开，一会儿27楼一会儿29楼的。”
“没办法，”江隽和眨眨眼，“我又没什么钱，住酒店那么贵，也得亏温宥肯收留我，要不我今晚请他吃个饭吧，这段时间他帮了我不少。”
陆衍面色发沉，“今天你要跟他吃晚饭，那我呢？我们两年多没一起吃过饭了。”
“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脸上，江隽和笑得没心没肺，“我们以后都可以一起吃啊。”
“哦，我的优先级得排在温宥后面是吧。”男人凉凉地说。
“你当然在他前面啊！不对，他没排队，队里就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江隽和笑得讨好，“不然我改天再跟他吃饭，今晚我们先吃。”
陆衍眼底的阴云消融开来，问他：“你没钱了？”
“我一直也不怎么富有。”
“之前给你卡你也不花。”
江隽和瞪大了眼，“那时候都分手了我哪敢花啊，万一你要问我要回来，我拿什么还？”
陆衍的脸有了裂痕，“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当然不是，但谨慎点比较好嘛。”
陆衍还想说些什么，江隽和抢先一步用嘴堵住他的薄唇，然后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宝贝儿，我们来继续昨晚的吧。”
……
下午，陆衍去上班了，江隽和到温宥家收拾行李。
他推开门，温宥正好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办公，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多了几分书卷气。
“来了？”他合上电脑，冲江隽和笑了笑。
江隽和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尴尬：“你忙你的呗，我得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楼上去了，昨晚太晚了就没特地给你发消息。”
温宥神情了然，调侃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懂的。”
江隽和不自然地咳了咳，“那什么，之前说好的要给阳阳辅导，你还是让他正常来呗，我们住一栋楼里也方便，还是按之前说好的，不收钱。”
“好呀，”温宥眉眼弯弯，“住一栋楼里是挺方便的，你要是以后和他吵架了就来住我这，随时欢迎。”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言为定啊，我脸皮很厚的，不会跟你客气。”
“一言为定！对了，我教你的小技巧昨晚用上了吗？”温宥冲他挤眼。
“你还真别说，我发现谈恋爱真的，就得厚脸皮啊，”江隽和感慨不已，“就不能讲道，该卖惨卖惨，该耍无赖耍无赖，该服软服软。”
“没错，总的来说就是得不要脸。”
温宥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江隽和憋不住笑，“听上去你还挺有经验？”
“经验我是有点的。”
听他这么说，江隽和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真的假的，那你谈过多少个啊？”
温宥神秘一笑，“你猜。”
江隽和低头苦苦思索，“要我猜，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温宥轻飘飘地点头附和，“差不多。”
“真的假的！”江隽和瞳孔地震，“我一直以为你是纯情少男。”
温宥闻言从沙发上起身，俊脸凑到江隽和面前，低声道：“我像吗？”
江隽和不吃他这套，顺势打量了他一下，评价道：“戴眼镜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不戴眼镜看着要纯情些。”
“那万一我真是败类呢？”温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江隽和耸肩，“是就是呗，再败类也是我朋友，你只要不犯法就行。”
温宥正觉得感动呢，听到江隽和后面一句话，笑容僵在了脸上。
“玩归玩，注意身体。”
温润的脸上隐隐发黑：“我谢谢你。”他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嘿嘿，我先去收拾了，你忙你的，后面看你什么时间方便，你挑地方，我请你吃饭！”江隽和说完，扭头进了卧室。
“好啊。”温宥笑容恢复了明媚。
江隽和东西少，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好了，出来时温宥还在沙发上。
“那我走了。”
“等一下，”温宥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神情有些严肃，“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隽和大致猜到他想说什么，松开行李箱，在沙发上坐下，“你说吧。”
“陆衍知道你生病了吗？”
江隽和摇头，“他不知道，我不想告诉他。”
温宥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他能劝劝你呢。那你打算一直瞒着吗？除非你后面都不晕倒了，不然瞒是瞒不过的。”
“是啊，但是人生苦短，他晚一天知道就能多开心一天。”
“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洒脱。”温宥感慨万千。
“我是觉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是得看开点，起码我这个病不像人家得癌症的那么痛苦不是么。”江隽和拍了拍温宥的肩膀，“真到了那一天，你也别难过，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我能抱抱你吗？”温宥说。
江隽和没吭声，伸手回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温宥把脸埋在他的肩上，鼻尖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温宥知道自己的外形条件优越，但凡是gay，路过都会多看他两眼，但江隽和显然不是。没过多久，他知道江隽和有同性爱人，只遗憾自己没早点认识他。
他也知道江隽和不是F大的。第一次见面时他提起F大，江隽和的表现就让他有所怀疑，直到后面他跟学弟打听，才知道根本没有这个人，但他也没打算拆穿他。
温宥看过他给阳阳补课时的笔记，每一条都直击重点一针见血，字体格外飘逸洒脱，让人难以相信他只有大专学历。
是的，因为不清楚他学历造假的意图，担心对阳阳不利，温宥特地托人去查了他的背景。
他如此神秘，又如此让人心动，不停地吸引着温宥靠近。
幸运的是，他和他成为了朋友，不幸的是，也许他等不到他们分手，江隽和也许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江，不然你还是去看看病吧，我带你去美国。”温宥声音闷闷地，不死心地说。
感受到他情绪不佳，江隽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只是我的可能早了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看病，开心过完剩下的每一天，怎么，你要反悔？”
“要是反悔有用就好了。”
江隽和回到家里，只觉得困意上涌，回想起昨晚的荒唐，也许是因为没休息好，他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做了好多离奇的梦。
陆衍要结婚了，他穿着笔挺的燕尾服，领口打着领结，神情地看着身旁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婚妻子，给ta戴上了戒指，江隽和心里正发酸，看到新娘的脸后却是一愣——竟然是自己的脸！
不知怎么的，趁他在发愣的时候，新娘突然变得和陆衍一样高了，手臂和胸前的肌肉把婚纱撑得慢慢的，样子有些滑稽，陆衍神情愤怒：这不是我的新娘！
画面一转，来到了江隽和新开的小卖部里，陆衍脱下了刚才那身燕尾服，换上了围裙，除了围裙什么也没穿，他趴在展示柜上，媚眼如丝，回过头用挑逗的语气对江隽和说：“干-我。”
他正想做些什么，又看到了于女士那张震惊而愤怒的脸。
又做了一些记不清的梦，他终于醒了过来，入眼是一双清冷的眼。
“你醒了？”陆衍神色复杂。
江隽和只觉得嗓子发干，头也发沉，“你回来啦，几点了？”
“九点了。饿了吗？起来吃饭吧。”
江隽和也很惊讶，“有点饿，不过我这么能睡吗？”
“是啊，你太能睡了。”陆衍扯了扯嘴角。
他六点半就到家了，本想和江隽和一起准备晚饭，但看他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他。七点半他做好饭想叫他起来吃，但他睡得太沉，怎么也叫也叫不醒，甚至眉毛也不皱一下，好像打算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终于，九点了，他醒了。
陆衍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隐约的不安再也无法忽视。
饭桌上，他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小江，周末我带你去做个更全面的体检吧。”
江隽和心一颤，面上却不显，“好啊，那你也一起做一个。”
第58章 谢谢
两人到医院验血， 验尿，做核磁……每项检查都在医院的不同位置，好在有陆衍在， 江隽和只需要无脑跟在他身后就行。在医院待了大半天才做完所有项目。三天后， 两人又一起到医院去取结果。
“我说了吧，我身体好着呢，”手里拿着报告，江隽和得意地说。检查结果上显示，他除了体重偏低，其他指标一切正常。
“反而是你需要注意啊， 胃这么差，医生都说了，你再喝酒就要胃穿孔了。”
“以后不喝了。”陆衍眉头微蹙，淡淡道。
江隽和最近一连两次晕倒，再加上越来越能睡，他总觉得不只是低血糖这么简单， 该查的项目都差了，每项指标都很正常， 反而显得诡异，又让人觉得无力。
“想什么呢？”见陆衍发怔，江隽和拍了拍他的手臂。
“没什么，我在想，我们要不然换家医院再查查。”
江隽和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怎么， 非得给我查出点病来你才放心？上次在那家医院不是也查过一遍了吗，而且我听说最近又有个什么流感，经常来医院不好吧， 回头没病也要被传染上了。”
“那先不查了，”陆衍一脸严肃地说，“但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或者发现身体有任何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真没事，你别瞎想了。”江隽和安慰道。
从医院出来，两人回到了迈巴赫上坐着，陆衍发动了车子。
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江隽和疑惑地说：“是不是走错路了？之前好像没见过这家店。”他指着一家装修很有特色的火锅店对陆衍说，“这家店这么张扬，要是见过我肯定有印象。”
“没走错，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迈巴赫开到了一个花鸟市场，尽管不是周末，但市场门口还是人头攒动，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过人流，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
“你这是想在家添置点鲜花绿植？”江隽和问他。
“不是，跟我来吧。”
“怎么神神秘秘的。”
陆衍带江隽和进了一家卖鱼缸的店，走到一个鱼缸面前。
“这……是我的鱼缸？”江隽和眨眨眼，不敢相信道。
陆衍颔首。
江隽和震惊到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当初他的鱼缸里就一个海葵和两只小丑鱼，现在缸里除了原有的生物，又添置了不少，各色各样的珊瑚在蓝色灯光的照耀下，呈现了一个缤纷多彩的海底世界。
“那，那这两只小丑鱼也是当初那两只？”
“对。”陆衍笑了笑。
“天呐，它们都长这么大了。”江隽和专注地看着缸里的两只小丑鱼，两年的功夫，它们长大了不少，起码有原来的两倍大，还把自己吃得胖胖的，胖乎乎的身子游来游去，显得滑稽又可爱。
“我还以为你把缸送人了呢。”江隽和喃喃道。
陆衍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望着他。
“怎么会送人啊，陆总很宝贝这两只鱼的，三天两头过来看他们，”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江隽和身旁笑着说，“他特地嘱咐了我们喂鱼不要多喂，一开始是每条鱼每天喂三粒，现在它们长大了，每天喂的七粒。”
江隽和闻言把视线从鱼缸上挪开，惊讶地看了陆衍一眼，心说他竟然还记得这些。陆衍像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躲开了他的视线。
“老板，我想把缸搬回家，麻烦帮忙找个车运过去吧。”陆衍说。
“没问题，”老板一口应下，“这位是你朋友是吧？两年多了终于回来了。”她笑眯眯的对江隽和说。
江隽和想起自己两年前的离开，尴尬地笑了笑。
一小时后，鱼缸被送回到公寓。江隽和看了看活泼的小丑鱼，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冷峻的侧脸，只觉得心中充满怜爱。
他坐在沙发上对还站着的陆衍招招手，“来坐会儿吧。”
陆衍依言坐在他身边。
江隽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自然地说道：“来，坐上来。”
陆衍震惊于他的大胆，耳垂顿时染上了红晕，摇了摇头说，“不要，我太沉了，你受不了。”
“好吧，那我坐你腿上。”陆衍还没反应过来时，江隽和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相对而视。
狼狈地躲开了江隽和直勾勾的眼神，陆衍侧过脸假意欣赏鱼缸，手却搂着江隽和的腰紧了紧，生怕他没坐稳滑下去。
江隽和轻轻捧起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鼻尖，柔声道：“谢谢你，宝贝。”
陆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他缓缓闭上双眼，在江隽和的唇上吻了吻，轻声问道：“你要谢我什么？”
“太多了。谢谢你原谅我，谢谢你没有把鱼扔掉，谢谢你帮我……”最后一句话，江隽和是贴在他耳边说的，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男人浑身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别闹。”男人声音低哑。
青年却充耳不闻，细细地亲着他的耳朵，从耳廓一路亲到耳垂，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舔。
“小江……唔……”青年的唇离开了滚烫的耳朵，吻上了男人的薄唇，吞下了他的呻-吟，手指轻捻着他的耳垂，有了刚才唾液的湿润，耳垂也变得有些滑腻。
“你知道吗，”换了只耳朵把玩着，青年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有距离感，很难亲近，但是熟了之后才知道，你其实是很温柔的人。”
“我……温柔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男人吃惊地问。他被亲得意乱情迷，望向青年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对啊。”青年笑得和煦，又亲了亲男人的薄唇，“刚回来的时候你老是凶我，我很难受，但你其实很容易心软，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谢谢你，宝贝。”
“那我不原谅你了。”男人装得凶巴巴的，作势要把江隽和从身上推下去。
“不行！”青年强势地含住他的耳珠，舔-舐着，男人不自觉地卸下了手上的力道。
“原谅你，我原谅你，小江，别亲了，受不了了。”
“那你求我呀？”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青年蛮横道。
男人似是难堪极了，闭着眼喘息，努力地想要躲开青年攻势，但被青年识破了意图，更卖力了。
“求你了……”男人被亲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睁开眼看着他，声若蚊蝇，眼框微红，眼角带着一滴生性的泪水。
他知道凭自己的力气，能轻易把青年推开，但他……舍不得。
青年奖励地吻了吻他的眼角，“好乖啊宝宝。”
被他这么叫着，男人脸上臊得慌，“别这么叫我，我比你大八岁。”
“那又怎么了，”青年直气壮，“我觉得小陆很可爱啊，就想这么久叫你。”
男人失笑，“怎么又变成小陆了？”
“小陆，陆陆，宝贝，宝宝，你喜欢哪一个？”青年歪头看着他。
陆衍定定地看着他：“我喜欢你。”
青年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你犯规，没有这个选项。”
“有，我喜欢你。”男人重复道。
青年喟叹一声，在男人的眼睛上落下一吻，认真地看着他：“我爱你。”
男人浑身一震，只觉得喉咙发堵。
半晌，他说：“我也爱你。”
此时，江隽和脑海里传来清晰的系统音：【恭喜完成主线任务，宿主将在死亡后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第59章 誓言
江隽和甚至想过， 如果可以，他也许愿意在这个书中世界一直待到陆衍寿终正寝再离开。
他们每天就这样在一起，互相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相伴一生， 平静又祥和地度过每一天。
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钝刀子杀人最为致命，在剩下不到一年的时光里，他不希望陆衍每天忧心忡忡，眼睁睁看着爱人的离去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和系统商量， 他可以再做点支线任务挣点能量，条件是在剩下的时间里，别让他再晕倒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维持身体正常运行也需要能量，为了让你顺利回家，你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必须缩短。】
【缩短到多久？】江隽和心一沉。
【三个月。病怏怏地过一年和健健康康地过三个月， 你自己选吧。】
没有过多犹豫，江隽和一咬牙， 【那就三个月吧。】
刚跟系统商量好，江隽和只觉得自己突然神清气爽了，尤其是一直隐隐约约有些昏沉的头，现在也变得清醒极了。
晚饭时，他问陆衍，“如果你的生命还剩几个月， 你想做什么？”
伸手捻去青年嘴边不小心沾上的米粒，陆衍声音低沉：“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江隽和笑得轻松，“没有， 你想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江隽和耸耸肩，“我今天在网上看到有个男生，和我差不多大，得了绝症，还剩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在想要是我也得了绝症还剩三个月，应该怎么度过。”
陆衍眼神锐利，“哪个帖子，你翻出来我看看。”
“哎呀，你怎么还不相信了，我今天又不上班，刷了一堆帖子哪里还找得到。”江隽和气鼓鼓的。
见他生气了，陆衍的态度缓和了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对了，他得的什么病你还记得吗？”
“记得，胰腺癌，那男生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我以前不太了解这个病，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
“嗯，”见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陆衍悄悄松了口气，“胰腺癌是这样，一般发现就是晚期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江隽和不满地说。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
陆衍眼神飘远，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澜江，“如果是在认识你之前，我可能会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工作，直到身体撑不住了。”
“为什么，”江隽和很意外他的回答，“除了工作你没有别的事想做吗？”
“可能会去大草原看看野生动物？”陆衍的眼神带着不确定，“但听说要打不少疫苗，很麻烦，估计最后也不会去。”
“那你就不会有什么遗憾吗？”
“不太会。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无聊吧，”陆衍的薄唇带上浅浅的笑意，“以前觉得开公司也没意思，但人总得做点什么，不然更无聊，直到后面青杉说要撤资，公司资金链差点断了，我才觉得开公司也挺有意思。”
江隽和笑他，“你怎么凡尔赛呢？别人开公司生怕出问题，你还在这觉得无聊了。”
“也许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那你刚才说，遇见我之前是这样，那要是在遇见我之后呢？”
陆衍深深地看着他，“要是在遇见你之后发现自己生命快到了尽头，那就每分每秒都和你待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江隽和眨眨眼，只觉得眼睛发热，鼻子发酸，故意笑着转移话题：“上厕所也要待在一起吗？”
陆衍先是一愣，随后点头。
江隽和夸张地说：“那很神经啊！上厕所也在一起，别人看到会觉得我们是变态的。”
陆衍薄唇一抿，“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江隽和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可爱，抬手摸了摸耳朵，他最近很喜欢做这个动作。男人也不躲，哪怕耳朵已经悄悄染上了粉色，也乖乖坐在那里任他摸着。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陆衍问江隽和。
江隽和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先回答我。”陆衍莫名执着。
“当然了。”江隽和答得所当然，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陆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江隽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凉，捧着他的脸，认真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笃定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
陆衍这才放下心来，把青年拥入怀中。
脸埋在他怀里，江隽和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了，两滴晶莹的泪珠偷偷滴落到男人的衣服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两处不易察觉的水渍。
——*——
江隽和很快回到了咖啡店的工作岗位上。
“不好意思啊店长，”他满脸歉意，“我这刚上班一天，就请了一个多礼拜的假，给你添麻烦了。”
店长杨曦摆摆手，“没事没事，能解的，身体最重要，你没别的地方不舒服了吧？”她小心翼翼地关心道。
话说陆总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这不，前两天还跟她说以后不用跟他汇报江隽和的情况了，昨天又想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跟她说以后要多关照一下江隽和，他容易低血糖，不能饿着……
凭借她女人的第六感，这俩人关系肯定不简单。杨曦心里苦哈哈，不然这个店长让江隽和来当算了，在关照关系户这方面她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不过好在江隽和虽然看着漆皮嫩肉，做事情手脚麻利，毫不含糊，非要找出个缺点的话，那就是力气也太小了，上次让他搬几箱咖啡豆，他差点没把自己的脚给砸了，杨曦自此再也不敢叫他去仓库了。
还有件让杨曦确定他俩有一腿。自从江隽和回到店里，陆总每天中午都来店里吃简餐，两人视线交汇时有种神奇的化学反应，让她这个单身人士看了不由得老脸一红。
当然她更担忧的是，店里的简餐花样不多，不是三明治就是帕尼尼，老板吃腻了怎么办，要不要加点新品，可如果是为了陆总一个人提高了店铺的运营成本，是不是不太值当，会不会显得她这个店长很无能……
“店长，”正在杨曦冥思苦想的时候，江隽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能请两个小时假吗？我……”
“当然，你去吧！”杨曦大手一挥，豪迈道，过了一秒钟，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关切道：“不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是，那个，我……”
江隽和话还没说完，再一次被杨曦打断，“你去吧，没事的。”
请假顺利得出乎意料，江隽和只好道：“谢谢店长。”
他快步走到咖啡店不远处的一个商场里，上二楼找到第三卫生间，四顾无人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道：“是我。”
门被从里面打开森*晚*整*，他刚一迈进去，就被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带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压在墙上吻了下去。
男人熟悉的气息让他卸掉所有的防备，他闭上眼，回吻着眼前的男人。
一吻毕，男人靠在他耳边轻轻喘息，薄唇蹭着青年的耳垂，呢喃道：“我好想你啊，小江。”
被他蹭得发痒，青年笑着躲开，“刚刚不是才见过面吗，你怎么又想我了。”
陆衍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是不是偷偷用违禁品了，怎么让人上瘾呢？”男人亲了亲他的耳垂。
江隽和被他亲得浑身燥热，用手挡住他作乱的唇，“别污蔑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男人眼底幽深，挑逗般地舔了一下青年的手心。
青年瞪大了眼，触电般地挪开了手，“你，你这人怎么不讲规矩呢！手这么脏，你也要舔。”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目光晦涩，声音也变得沙哑，“我不光要舔你的手心，”他凑近了青年的耳朵，摸了摸一处，“这里，我也要舔。”
江隽和呼吸一滞。
得到他的默许，男人蹲下身……
亲了亲男人泛红的眼尾，江隽和埋怨道：“都没洗呢，你也不嫌脏。”
男人头发凌乱，衬衫领口大开，胸膛不停起伏着，一幅被蹂躏过的模样，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只要是你的，就都不脏。”
青年听完心里一软，在男人的薄唇上轻啄一口，“嘴巴真甜。”
男人眼里带着媚色，“甜？你尝尝？”
江隽和心一横，“尝就尝。”说着就往男人唇上吻去。
男人柔软湿热的口腔里，一股石楠花的味道让青年皱起了眉。
“以后不要了吧，你不觉得难闻吗？”江隽和认真地问陆衍。
陆衍同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不难闻，我想吃你。”
紧接着，陆衍又说，“不然你回X生物吧，还坐以前那个位置，这样我就能随时看到你了。”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他都想见到他。
饶是江隽和厚脸皮如此，也禁不住脸红了，颤声道：“你还想在公司里这样？”
陆衍一脸震惊，“小江，没想到你这么龌龊，我只是想让你回来上班，你想到哪里去了。”
江隽和红着脸怒目而视，手上没饶过他，掐了他的小啾啾。
“嘶……”陆衍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恼羞成怒呢，我说真的，你回来吧。”
江隽和松开了手，头一别，硬气道：“不回去。”
“为什么？”
“陈辰不喜欢我，而且你不是给他招了新助吗？”
陆衍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猜。”江隽和斜了他一眼。
“你不用管他，你来做我的助，和他平级。”
江隽和提高了音量，“那更不行了，你别害我。”
陆衍不解，“为什么是害你？”
“我当时离职那么仓促，已经把陈辰得罪了，现在又要回去跟他抢工作，他该怎么想我，其他员工该怎么想我，你这一碗水要端平啊。”
陆衍神情倨傲，“管他们怎么想。”
“不行，不能听你的，我在咖啡店好好的，你要是想我了，就走两步路来店里看我就好了呀。”
“可是……”
江隽和用吻堵住了男人的嘴，现在这个动作他做得愈发熟练了。
突然，门外的动静让两人都浑身一震。
一个中年男人重重地敲了敲门，急躁地说：“哎哟，怎么还不出来，还要多久才出来啊？我要打扫卫生了侬晓得伐？打扫完我好下班了呀。”
两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江隽和最先缓过神来，他乐不可支，没想到在S市叱咤风云的陆总裁，今天被一个清洁工大爷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你笑什么？”陆衍无奈地看着他，做了个口型。
江隽和回了他一个口型：“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