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听说你也想杀我? > 【正文完】
    第314章


    虽然说中午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开会, 但实际上倒更像是变相聚餐。


    由于时间的关系,十二点钟庆典必须准时开始,他们仅仅用了十分钟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餐, 简单交代了几句流程就匆匆赶往青年举办的地点。


    当然最可怜的莫属议会的虫,没错, 点名瑞狄斯和科波菲尔兄弟俩, 由于庆典主要是议会负责, 他们得在庆典之前宣布新法案和新行政军事体系, 所以必须提前十分钟到场准备——连饭都没得吃。


    当晏尘解决完一切来到典礼现场的时候,科波菲尔正扬起笑脸在庄严宣布新联盟的成立。


    接下来就是长达四个小时的讲述过程, 包括了新机构的设立和宪法的简单条例。


    最开始的时候,晏尘其实准备采纳一下人类的法律,但是鉴于虫族原本的野性还并未完全退化掉,他最终还是删减了很多,凑够了二百条。


    毕竟是虫族的法律……还得让虫族来商量。


    至于宪法延伸出来的具体的法律, 还是交给议会吧, 反正时间够多, 科波菲尔会享受的, 大概吧。


    晏尘和兰斯洛特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这样庄严肃穆的场所,他罕见的没有搞事情,乖乖巧巧地坐在兰斯洛特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场景。


    这是在新建的议会厅内,可以容纳两万虫的场所, 超大的议厅和精致华丽的装修,在第二十排往后的位置就会在每个座位的后面设置小的光屏,以便能看清楚主席台上的画面。


    两万只虫包括九万名来自各大星系、各个星球的议员, 五千内阁的成员和五千军部的成员。


    ——当然,这是以后的成员设置,至于现在……百分之五十都是打完仗的军虫、议员和百分之五十抽奖抽出来的平民。


    晏尘断断续续的听着,光脑震动,他低头查看,并非是不尊重这个场合,而是这一个月以来,他有拜托基德纳·怀特去处理好皮尔逊和卡特的实验室的问题。


    在很久之前,皮尔逊拐卖窝点就被虞·化和309一锅端了,不过具体的实验室和实验数据还未销毁。


    此时是基德纳来消息了。


    他只看了一眼——【事情解决了,帕尔默那边也差不多了】


    晏尘回了个【嗯】,然后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了。


    等到典礼的文字宣布阶段结束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七分,在科波菲尔说完自己的祝愿之后,才宣布典礼开始。


    诸位陆续立场,晏尘和兰斯洛特走在最后面,出去的时候天还亮着,距离日落还有差不多三小时。


    但是典礼已经开始了。


    下午的典礼比中午更加疯狂,欢呼声和礼炮声从未停止,大街小巷的店铺都开着,灯火通明,所有的虫都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梭在街头。


    热烈的风从这座城市吹响四面八方、吹到整个星球,又沿着一路的太空轨道蔓延至整个星系,然后是其他的星系。


    喜悦充斥着他们的每一颗心脏,接下来的一个月,虫族都会持续处于这样的欢愉之中。


    压抑了多年的心,终于可以得到释放,一切不美好、悲伤的事情都会被改变。


    生活就是这样,难过的时候多去想想改变,也许某天就心愿达成了呢?


    晏尘带着兰斯洛特回到了家里,晏尘喜欢热闹,但是虫族的热闹对他来说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至于兰斯洛特,他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


    在此之前,他的任何一个授勋仪式都没有去参加,有这个时间不如躺在家里睡一觉。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坐在飘窗前,手里拿着一瓶酒还有两个玻璃杯,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看到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晏尘,将那只拿杯子的手向他提出邀请。


    两人并未过多言语,此刻夜幕已至,他们就这样坐在飘窗上,喝起了酒。


    不过晏尘并不满足这样的姿势,他硬生生挤进了兰斯洛特和墙壁之间,将兰斯洛特抱在怀里。


    窗外隐约还能看见不远处的城镇里闪烁的灯光和烟火,兰斯洛特忽然有些惆怅。


    他一向不会将事情放在心里,所以他喝了口酒就直接转身,一只手端着高脚杯,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拨开他的睡衣,用手贴近他的胸膛。


    “你会回去吗?”


    晏尘歪头,一只手伸出来握住兰斯洛特的手腕:“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你发誓?”


    “我发誓,发一万次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晏尘稍稍用力,将兰斯洛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兰斯洛特就这样盯着他的唇,忽然觉得蓝色的培养液和巨大的玻璃培养皿是很有必要的。


    他原本垂着的手转了个圈,掌心朝上托住了他的下巴,将晏尘的头抬起来,另一只手捏着酒杯,将他举至晏尘的头顶,然后在晏尘逐渐变得晦暗的眼神中,杯子倾斜,酒液倾泻而下。


    酒液落在晏尘的嘴里,再顺着他的嘴角流下,顺着白皙的脖颈没入胸膛,描摹着肌肉的线条。


    他松开手,将酒杯放在飘窗内侧,他坐直了身子开始解衬衫的口子,晏尘就这样靠着墙壁,甚至有闲心将手放在脑袋后面观看。


    等到兰斯洛特将扣子全部解开,他才笑着举起酒杯,将余下的酒从他的锁骨处倒下。


    酒红色将他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也染上了颜色。


    兰斯洛特握住他的手,将杯子取下,神色暧昧不清:“着什么急啊?”


    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注射器,托起晏尘的手臂,一针扎了下去。


    “痛!”


    虽然晏尘嘴上喊着痛,嘴巴也抿起来,但是手没有一点要收回来的意思,反而满脸期待:“咱们要玩什么游戏?上次好像都玩过了……”


    兰斯洛特一脸淡定:“我是博士,你是我的实验品。”


    晏尘歪了歪头,又仰头靠在墙上,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上次好像玩过了。”


    兰斯洛特将针管抽出来扔到地面上,声音听不出情绪:“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这个?”


    晏尘将手抽回来,放在空中摇了摇,他刻意加大力度,浴袍从肩膀滑落。


    他微微起身,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带子彻底松开,他笑起来,眼尾上扬,仰着头凑到兰斯洛特的面前微微仰视他。


    兰斯洛特没有废话,直接坐到他腿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对。”


    晏尘笑道:“所以这是什么?营养液?”


    兰斯洛特一脸严肃:“春药。”


    晏尘:? ? ?


    他先是一愣,然后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将手举动他的面前:“你给我打春药?”


    兰斯洛特点头,将身上仅剩的衬衫扔到地上,然后一手抄起一边的酒杯,仰头猛灌一口,再和晏尘对视一眼,盯着他的眼睛将红酒倒在他的头上。


    晏尘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感受着浓郁的酒香和冰凉液体的刺激。


    红酒瓶子落地,兰斯洛特双手捧着他的脸,从晏尘的额头开始向下,虔诚又圣洁。


    “哈……”


    在兰斯洛特的唇碰上他的鼻尖的时候,他终于是没忍住,抓住了兰斯洛特的头发将他往后扯了扯,止住他的动作。


    他的眼神变得很微妙,似乎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房间内原本静悄悄的,此刻除了两道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了藤蔓爬行的声音和精神丝的身影。


    晏尘靠近兰斯洛特的脖子,将脸贴上去,他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他一边蹭着兰斯洛特的脖颈,一边呢喃:“我好像知道那是春药了……”


    他将自己和兰斯洛特分开,藤蔓缠在对方的腰上和手腕上,控制住他的行动,晏尘的眼底是跃跃欲试。


    他们都有些醉了。


    “我知道了,我会满足你的……一个因为发/情而疯狂的实验体和一个无辜的博士。”


    他的手寸寸抚摸过兰斯洛特的腰身,引起一阵战栗。


    兰斯洛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肯发出声音,晏尘将手放在他的嘴边,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指从缝隙中挤了进去,搅弄着他的舌头。


    “记得闭上眼睛,我会害怕。”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也没有用,晏尘让藤蔓去拿了条干净的领带来,用它绑住兰斯洛特的眼睛。


    他挑起兰斯洛特的下巴,欣赏他的艺术品,摇头叹了口气:“你该感谢我,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疼你。”


    “要做就做,你憋得不难受吗?”


    兰斯洛特闷哼一声,晏尘撇撇嘴,将他抱在怀里,冷笑:“你自找的。”


    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一片狼藉。


    “兰斯,我会留下来。”


    他没有看到,兰斯洛特的眼角流下泪水,将他黑色的领带泅湿,他都没看到,完全贯彻着“发疯的实验体”的人设。


    只是行为中比纯粹的实验体多了汹涌澎湃的爱意,他是个爱上了博士的实验体。


    所以他不会再回到原本的生活之地了。


    他自愿留下,做培养皿里生活的实验品。


    ……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在迷离纠缠之际,晏尘似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他的任务进度终于满了。


    原来最后的百分之一,建立在【他自愿留下】这个条件之下。


    从今天起,他彻底自由。


    虫族终于摆脱了它的原本既定的宿命,走向了另一条欣欣向荣的道路,路边有美好的风景,有鲜花和硕果。


    而晏尘,他似乎也找到了存在的意义,和任务无关,世界因他而鲜活。


    一切皆有可能。


    ——正文完——


    第315章


    “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政策问题吗?比如说生育率,战争让人口锐减,总该想点办法吧?”


    托因比手里捏着资料,端坐在会议室内。


    看得出来这个会议算不上什么很正式的会议——科波菲尔瞧着二郎腿在抽烟,晏尘捏着会议发的纸张盖在脸上仰头睡觉,兰斯洛特单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基德纳两眼发直看着科波菲尔发呆。


    整个会议室内的虫,只有胡参和托因比在认认真真思考“民生”问题,其他的家伙各怀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


    胡参拍了拍桌子,室内仍然一片安静, 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和动作有半点改变。


    巨大的声响只吓到了晏尘脸上的纸。


    白色的纸悄然落地,晏尘睁开眼睛,露出一双黢黑的眸子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顺便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


    他再次闭上眼睛叹声叹气:“天, 你干嘛操心这个?”


    “咱们好歹占了七个星系好吧?”


    托因比将手上的草案扔到晏尘的面前,对方甚至没有看,他连头都没有低下,只是将双手弯曲放在后脑勺枕着。


    晏尘侧了侧脑袋, 看向一边正在发呆的兰斯洛特, 只是想了一会儿就道:“你把经济发展起来, 福利搞起来, 好东西他们都知道抢的, 等到能好好生活的时候可能就会考虑要个孩子了。”


    兰斯洛特听到这话, 回过神来,扭头就对上了晏尘的眼睛,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附和:“是的,我们有莫伊顿了。”


    晏尘朝他眨了眨眼睛, 托因比和胡参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家伙的建议还是不要采纳为好,毕竟晏尘这种时候看起来最不靠谱了。


    “真的没问题吗?议长,您有什么看法?”


    求求了,科波菲尔,快站出来制止这两个搅屎棍吧!


    但是天不随人愿,科波菲尔不遂虫愿,他原本还闭着眼睛抽烟,闻言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吐出烟雾,声线慵懒随意:“你说的对。”


    “瞧瞧……”


    “但是晏尘说得更有道理。”科波菲尔放下自己的腿,难得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态度,他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开口却十分锐利,直指问题的痛点,“你应该考虑一下我们有不同的种族,并不是每个种族都是卵生的。”


    晏尘点头附和。


    克里斯汀临走之前交给他一份资料,内含了几乎所有的种族,是拿着一个箱子带着里面的硬盘一起交给他的,资料太多导致存储量根本不够。


    他找时间去翻看了几个资料,一是为了管理,二就是为了托因比现在提出来的“生育问题”。


    事实证明,他对虫族知之甚少,地球上那些写虫族题材的作家也是。


    他想到这里就没忍住唉声叹气,双手往桌子上一趴,接着就慢慢将脑袋埋下了。


    “你得想想,咱们这里蝶类居多,只是因为母虫当时分化出来的贵族蝶类居多而已,况且并不是每个家族都是卵生,唔……卡特就是胎生,而且雌父和虫崽只能存在一个;寄生类的比如红线勾,他们的虫崽成年之前都会以虫形态寄生在雌父的身体里,还有一些是寄生在其他的种族之中,不过在法律禁止之后他们就不这么干了,一般都是寄生在人形态的同族身上。”


    “还有一些是单体复制,个体生殖,还有的是……他们的生殖腔和体内的系统也都不一样,个体差异还是蛮大的。”


    “有些生了孩子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你懂我意思吗?”


    晏尘将那份草案给扔了回去,他并不想参与这件事情的任何方面,生不生孩子结不结婚都是别人自己的选择,他们在这里制定更多的政策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作用,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他想了想,还是为自己的说法做了个总结,直接将话头挑明了来说会更能理解一点。


    “考虑一下其他种族的习俗吧,再说了,你不觉得把重点放在医疗保障和经济发展上会更加靠谱吗?毕竟能够毫无危险生产下一代的种族在少数,越是低等种风险就越大。”


    兰斯洛特附和:“一般来说,超过了百分之十的死亡率也算得上是很严重了。”


    科波菲尔重新点了一支烟,嘴角没忍住上扬:“所以啊,换个方向吧托因比,比如你去克里斯汀家去把他的小金库全部搬空挪作公用。”


    他忽然向前靠着桌子,一只手撑着桌子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


    晏尘耸肩摊手:“我没意见,反正我还能赚,我有很多好心虫替我管各种公司。”


    他笑眯眯的样子看得科波菲尔夹着的烟都有些变形了,还是兰斯洛特出声打断了这股奇怪的氛围,他道:“前往新星系的移民者有确定好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是将贫民派出去,发些补贴,也算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了。”


    他想起了那些在芙丝莉亚的小巷子里挣扎的痕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也能从破败的楼墙和杂乱掉漆的电线之中窥见几分,更别提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达勒了。


    贫民和平民,派些低等种过去,新的星系里不会有所谓的压迫者,至于原本的五大星系之内的世家贵族……那就得慢慢清理了,这是时间的问题。


    科波菲尔双手举起:“没意见。”


    晏尘点头没说话,随后在兰斯洛特的眼神攻击之下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没意见。”


    托因比和胡参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至于从头到尾一直当装饰品的帕尔默,他似乎在等什么虫,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兰斯洛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将光脑打开,找到科波菲尔的私信,将自己整理的文件和基本提议发了过去。


    “麻烦了,但谁让你是议长呢?”


    兰斯洛特罕见地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在真正的体系确定完毕之前,联盟内部的事情都归你管咯。”


    科波菲尔:“……”


    晏尘还没等他开口就点头附和,甚至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看着科波菲尔:“还好还好我没同意留下来干活……”


    科波菲尔:“……”


    神经病,狗东西!


    不过骂归骂,该干的活一个都少不了,谁都逃不掉的。


    接下来,这群家伙就这“如何改善生活”这件事情讨论了三个多小时,虽然是累的要死,但是最后还是提出了一些有用的建议。


    晏尘在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的基础之上结合虫族的社会习俗和生活习俗做出了相应的改变,至少能让他们都活得轻松一些。


    好不容易结束了面对同族甚至亲虫都小心翼翼、心生防备的日子,他也不希望再次陷入这样的状态里。


    虫族的路还有很长,他们现在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虫族还很年轻,还有很多路要走。


    ……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帕尔默仍然端坐着,他最终还是没有等来他想等到的虫。


    “帕尔默?”


    晏尘出门之前就注意到了帕尔默,他看起来很不对劲,心事重重的,就算是在现在这样严肃的时候,他这个古板的家伙还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帕尔默被他这一声呼唤唤回了神志,他眨眨眼:“什么?”


    “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出了什么事情吗?”


    兰斯洛特听到他的询问,也一起停了下来,他原本都已经走到了门口,这会儿也十分默契地转身回来,站在了晏尘的身边。


    帕尔默摇头,半晌后又迟疑地点了点头,他道:“是汤普森,我联系不上他了,也找到不到他在哪。”


    晏尘的脑海里浮现出汤普森的模样,好吧,这确实是有些意外的,但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毕竟汤普森服用了大量的神经毒药,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一种地步。


    “明天要去墓园吗?厄洛纳斯特主星被改成了陵园,保留了一部分的建筑,我想他可能会去那里看看朋友呢?”


    晏尘向帕尔默发出邀请,明天他要和军部的几只虫一起赶往,陵园纪念,他现在没有克里斯汀在身边,只能靠着自己的第六感和猜测。


    但是他的第六感还挺准的。


    帕尔默有些担心,眉头紧锁着,他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出几分挣扎之色。


    比起这个,他还是更想直接去寻找汤普森,不过他也知道晏尘说得很有道理。


    军部的陵园固定时间开放,他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找不到汤普森在哪里——前提是他确实在哪里。


    “行,你叫上我一起,我先去别的地方找找他。”


    帕尔默松了口气,简单和晏尘、兰斯洛特道别之后就出了会议室,准备再派些虫去寻找下汤普森的踪迹。


    明明就是生了重病的存在,现在还到处乱跑,实在是让他放不下心。


    虽然阿贝也跑了……但是一个手脚健全的成年虫跑了和一个病秧子能一样吗?


    况且汤普森闭口不提曾经在皮尔逊手下遭受的经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为他提供帮助,这对一个烈士来说是不是太悲惨了?


    他叹了口气,上了自己的飞行器。


    晏尘则是带着兰斯洛特回到了维什亚的城堡里,述今天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前段时间论功行赏的时候他成了少校,至于之前的上将权力……述也表达过自己的不满。


    “喂!不是说上将吗?贬官也不至于贬得这么厉害吧?”


    述在授勋仪式结束之后就一直跟在晏尘的身后跑来跑去,明明干了上将的活,现在告诉他只能拿少校的工资,这到底是什么事嘛!


    晏尘揉了揉脑袋,告诉他:“你只是代理了上将的权力,不代表你就是了,要是这么好当的话,那岂不是虫虫都是上将了?拜托,只有九个位置!”


    述显然也知道,但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就是想要钱而已。


    “我不管,我不干了!我要重新去当雇佣兵。”


    “你那破网站早就被我毁了,你再瞎叫唤我就把你关到监狱里去。”晏尘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述就这么执着于做一个雇佣兵,有什么好的。


    述一听到这个话,也没有很生气,什么反应都是淡淡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下一句话更是让晏尘都惊掉了下巴——“那请你继续雇佣我吧?我活儿很好的!”


    晏尘差点被一口水喷在他的脸上,这个蠢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并不想雇佣这个家伙去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不用!你别被警署抓进大牢我就谢天谢地了!”


    述看了他一眼,默默低下头。


    晏尘被气得够呛,跟这小子说话,和对牛弹琴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不,区别还是有的,牛不会反驳他,但是述能气死他!


    看来必须得给这小子找点事情做了,只要有事情做,他应该就不会缠着他了。


    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能给这家伙做呢?


    真是难办。


    晏尘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那多出来的两个星系,一个归德·特纳管了,另外一个还没找到人选……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于是述就这样水灵灵地再次被金钱关系绑架了,来到新的星系去接管那些新的居民。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一举动会让他有多么后悔,毕竟这家伙也从未想过这份工作会让他抓狂。


    而三天后也就是今天,就是述和晏尘约定好离开的日子了。


    拉斐尔也在维什亚,目送述离开顺便来帮忙带带孩子。


    晏尘和兰斯洛特都对小孩子没那么感兴趣,而且也并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但是拉斐尔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没有养出几个正常的孩子,但那是因为没有虫督促!


    现在维什亚有一堆虫帮着带孩子,肯定不会出什么很大的差错,是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们看着述的飞行器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刚刚结束一切,却还是不能长久相聚,只能看着伙伴们独自远去。


    述走后,他们就得筹备一下扫墓的事情了,明天早上维什亚时间九点钟,墓园会正式开放,届时厄洛纳斯特主星的陵园会打开入口。


    莫里森·纳尔斯、图尔斯等等,都葬在那里,那是英雄的故乡,他们只是回归了母虫的怀抱,祂会平等地热爱每一只虫,即使祂的生命早就走到了尽头,那也会如此。


    第二天,维什亚时间八点钟,晏尘和兰斯洛特以及抱着莫伊顿的拉斐尔一起,成功到达厄洛纳斯特主星前的空间站内。


    科波菲尔要在维什亚处理事务,会卡点到达这里,他们会先走一步。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个虫名义的探望,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一同前往,等到时间到了就各自进陵园。


    晏尘有很多想见的人,有的只见了一面,或者是他根本就不认识但却在战场上保护了他或者参与到了整场计划中却无辜丧命的烈士。


    每一位为了保护联盟而死的战士都是虫族的英雄,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在这里……名垂青史。


    好在主星的世家、平民都不多,只有少数几个都被他们处理掉了。


    兰斯洛特下了飞行器就和拉斐尔站在了一起,他和抱着莫伊顿的拉斐尔一起面对着晏尘微笑:“我想独自去一趟铂尔曼家族。”


    晏尘有些懵,铂尔曼?那里已经被改作陵墓了,此后所有被冠以铂尔曼姓氏的私兵和旁支都会葬在此处,兰斯洛特大抵是想去祭奠他的雌父、雄父。


    只是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去?


    “别瞎想,我就是想单独去一趟,到时候我再去找你,你来找我也行。”


    兰斯洛特上前一步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朝着他wink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晏尘站在原地摸着小脸瘪着嘴。


    明明说好了一起来的,怎么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


    克里斯汀独自旅行去了,他们几个抛弃了他跑到铂尔曼家去了,按照兰斯洛特的性格来说,肯定就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他去,否则不会特意和他说一声了。


    那行吧,那就只能他自己去逛逛了,找一些原世界线的虫,就当认识一下了。


    其实原本世界线里参加了这场战争的虫在这个世界线里也没活下来多少,像是胡参和托因比甚至科波菲尔也只是因为在他的身边,所以晏尘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原本那些小人物的命运很少有能改变的,像是那些原本就在日暮川里挣扎的虫,一些无名的军官,晏尘不认识,但是他很想去见识一下。


    刚好克里斯汀留下了他的识别系统,他有使用权,就当是看故事了。


    他来到中央烈士陵园群的入口处,现在是九点十分,他在这里看到了汤普森·哈里斯的背影,草绿色的长卷发随风而动。


    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孤独的气息,就连他周身的空气都被染上了几分萧瑟和颓废。


    “在这里做什么?”晏尘走到他的面前,这才看清他的表情。


    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地靠在一块石碑上——格雷沙姆·卡特和胥坛·奥**雅的墓碑。


    汤普森似有所感,抬头只看了晏尘一眼,随后就重新埋首,他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嘴唇很干涩,有些起皮,脸庞泛红,大概是被风吹的。


    “怀念一下。”汤普森开口,嗓子像是破旧的风箱,生了锈,也没有可以用作润滑的油,他伸手抚摸那块墓碑,上面只刻了名字,没有生平也没有出生的年月。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都想不起来他原本是什么样子了。”


    汤普森将脑袋靠在墓碑上,但是眼睛却看着晏尘。


    “你在说格雷沙姆吗?”


    “是也不是,冕下,这世上的虫做一件事都有同样的理由,就像我参与这场动乱,也只是因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汤普森挪开视线,垂首,声音不辨悲喜:“不做,就死。”


    他叹了口气,心绪伴着阵起的微风飘舞,只是他们都看不见,晏尘能感受到汤普森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他眨巴眨巴眼睛,静静等待下文。


    汤普森咳嗽两声,继续道:“就像是格雷沙姆,他最初也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起初他对我们很好,只是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扭曲了,疯魔了,在绝望之渐渐被黑暗吞噬了。


    晏尘替他补充,这确实算不上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百日,是百年。


    可这不能成为他做错事情的理由,那些因为他而死的虫,那些被抓去做实验的虫不该为他的痛苦买单。


    “冕下,就像我说的,每只虫都有自己的目的,你能清楚你身边的虫是什么目的吗?”


    汤普森用侧脸对着他,露出一个悲惨的笑容,无论是谁在这里,看到这个笑都会为此刻的汤普森流泪,他看起来就想是世界坍塌了的可怜虫,无家可归。


    晏尘也忍不住跟着他的思维走,他真的不知道吗?


    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同,即使他们是同一阵营。


    科波菲尔只是为了摆脱格雷沙姆的控制保护拉斐尔;托因比是为了家族和荣誉,或者更多的是为了霍奇森;库铂是为了实现他的夙愿而基德纳是为了赌一个世家的地位。


    剩下的也大差不差——为了仇恨、为了生存、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荣誉赌上一把……


    就算是最初的八人聚会也是各怀鬼胎,恐怕那时候只有胥坛和他勉强算得上是同路人吧?


    可他也是被推着走的罢了。


    如果没有克里斯汀,他只会安安稳稳在这个世界里待到死为止,他会安于现状——不、不是,他不会安于现状,而是看到什么又好像没看到。


    身处在阴谋诡计的中心但是看不透那些迷雾,最后被那浓重的、令人窒息的烟雾耗尽所有生机,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都不会是什么蠢人,他也没有多聪明,只是多了个外挂而已。


    “清楚,但是利益不冲突,所以我愿意与之同行。”


    汤普森听到他这句话,终于还是将头转向了他,眼底是复杂的情绪:“不会觉得孤独吗?”


    晏尘笑了,是释然的笑:“汤普森,这世界上的每一只虫都是孤独的,能找到知音的少之又少,我只是普普通通众生之中的一个罢了。”


    他看了眼墓碑,在他的另一边坐下,一只手扶着石碑,看着另一边的汤普森。


    他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表情莫名变得很严肃,似乎是带了些许怀念,但是又不只是怀念,他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墓碑林立,淡声道:“在大时代的背景之下,我们都是被推着走的虫,能在各自的命运轨道上遇见另一只和你能产生共鸣的虫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珍惜你的每一天吧。”


    “我知道……”


    汤普森将自己的两只手都放在石碑上,脑袋靠在手臂上,他看着脚边的泥土地,还是没忍住叹气:“我知道,所以我根本没抱希望。”


    他抬头看着晏尘,忽然笑出声:“冕下,其实我很怕死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了我原来的样子。”


    晏尘一愣,他不得不承认,汤普森的伪装是真的很好,他都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汤普森·哈里斯也是警署的一根支柱,但是他承担的也很多。


    一个和文森特一样被捡回来的中等种,起初以为是反叛军,后来知道他是警署的虫,直到最后才知道他其实是格雷沙姆安插在警署的卧底。


    三重身份,两次卧底。


    “我进入警署的那年只有十五岁,没想到吧?”汤普森笑了。 “进入反叛军的时候也才刚刚成年不久,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


    “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只联盟的虫毫无痛苦的死去,在亲手处理掉他们的时候,我什至不能手抖。”


    汤普森面部的肌肉甚至都在颤抖,这是说不出的感觉,让人很痛心。


    “我逼迫自己忘记恐惧,日复一日,到最后我成功了。”


    是的,晏尘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麻木和痛苦,但是唯独没有恐惧,这当然不是一个正常的事情,算得上是异常至极。


    就算对于再低等的动植物来说,恐惧都是镌刻在基因深处的情绪,怎么可能被抹除?


    只会有一种情况——一直处于恐惧的状态并且早就习以为常。


    汤普森早就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没有虫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晏尘的双唇微微张开又闭上,他知道现在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是又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累了汤普森,你需要的是休息。”


    “我不想呆在医院里,太压抑了,我宁愿孤独地走向死亡。”


    “可是……”晏尘微微坐直了身子,就这样看着他,“可是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汤普森摇头:“我和格雷沙姆只会是一样的结局,一辈子毁誉参半。”


    晏尘无法反驳,高层掌权者对汤普森的事情都不清楚,就算是为他正名,那他做的事情都是真的,一点不掺假。


    汤普森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剩下的事情也没什么好争辩的,生命就是这样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话锋一转,提前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但是他却将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悲伤的方向。


    “我会以什么样的身份死去?”


    他眨巴着眼睛,草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倒有些泛着枯草般破败的绿色,发灰发黄,漂亮但毫无生机。


    晏尘答:“烈士的身份,后世不会抹黑你。”


    汤普森笑:“即使我真的杀了那些虫、做了那些事情吗?”


    晏尘眼神清明:“对,即使你真的杀了联盟的虫,真的做了有害联盟的事情。”


    汤普森的手缓慢地从石碑上挪下来,盖在了他自己的脸上,他笑了,但同时也有低低的抽泣声。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他呢喃着,看得人心间一紧。


    此刻的汤普森就像是风中易折的杨柳,还是已经失去了大半水分和色彩的那种,和晏尘站在一起简直像极了两个图层里的角色。


    “真的够吗?汤普森,汤普森·哈里斯,真的足够吗?”


    晏尘站起来,低头看着他。


    汤普森摇头,良久没说话,晏尘也不想继续说什么,他无法干预汤普森的决定,只是不想让他一直沉溺在悲伤之中。


    晏尘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整理好了心情就回去吧,很多虫都在担心你,好好治病。”


    他深深看了汤普森一眼,随后就准备继续去祭拜了,但是在他走出去三五步的时候,他忽然就被汤普森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不,不够……救救我吧。”


    晏尘回头,对上泪流满面的汤普森,这一次,他清晰地看清了他眼底的恐惧。


    他在哀求,泪珠脱线滚落在地上,他道:“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吧……”


    原来他也没有他表现得那么从容不迫。


    那为何服药的时候毫不犹豫呢?


    这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晏尘上去将他扶起来,汤普森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口的塞子拔出来,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口中。


    他再次变得麻木。


    “去找帕尔默吧,不要再害怕了。”


    他接过汤普森手上的瓶子,将它放进口袋,带着汤普森来到了陵园的入口处——离这里并不远。


    他亲手将汤普森送上了飞行器,又亲自联系了帕尔默,等到汤普森的飞行器的踪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他才回头走到格雷沙姆的墓碑前。


    也许他是真的忘记了初心吧,无论是汤普森还是格雷沙姆,最初的最初,只是单纯的想活下来而已。


    这个世界上的同行者少之又少,胥坛和他也不是,但是胥坛和克里斯汀应该算得上知己了,只是胥坛早已死去,克里斯汀只剩下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和真实的灵魂在各个时空内飘荡、游玩。


    对于人类来说,有的觉得一百年的寿命太长,有的觉得太短,那虫族三百年的寿命也是如此的漫长,长到他们一旦陷入负面的情绪就很有可能沉溺其中近百年。


    直到完全变成情绪的傀儡,做些违背本心的决定,逐渐变得不像自己。


    “你在干什么呢?”


    兰斯洛特和拉斐尔站在不远处喊他,莫伊顿挣脱了拉斐尔的手臂,落地后直接朝着晏尘的方向飞奔而去。


    “叔叔!”


    晏尘蹲下将他抱起来,抱在怀里转了几个圈,接着就牢牢抱在怀里。


    “怎么这么开心?”


    “带他去了趟铂尔曼,卡特和奥**雅的祖宅不在主星,不然也带他去看看了。”


    兰斯洛特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浅笑,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莫伊顿。


    “去看看也好,是他的亲虫。”


    晏尘单手抱着他,放在手上掂了掂,随后对上兰斯洛特的眼睛,他面上浮现纠结之色,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汤普森的事情告诉了他。


    兰斯洛特和拉斐尔对视一眼,拉斐尔没说话,只是上前朝着晏尘点头,将莫伊顿从他的怀里抱走:“我带着他去等科波菲尔,他也快到了。”


    “好。”晏尘简单点头示意,等到拉斐尔走远之后兰斯洛特才开口。


    “汤普森服用的剂量过大,基本上没有什么完全治愈的可能了,他自己恐怕也很清楚。”


    晏尘闭上眼睛,又睁开,只是不肯和兰斯洛特对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挫败,好像我什么也做不了。”


    兰斯洛特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无端想起人类晏尘的体格比现在要娇小可爱很多……


    他垂眸:“嗯……你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的虫。”


    晏尘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兰斯洛特回抱住他,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这样静静地呆着,直到远处传来科波菲尔的声音他们才放开。


    “走吧,最近事情有点多。”


    他手上抱着莫伊顿,面朝着晏尘和兰斯洛特,一行四人就这样出发了。


    他们要在陵园里逛整整一天,时间充裕的很。


    说不上把整个星球逛一遍,把认识的虫都祭拜一遍的时间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