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双手抱着自己,还是十分害怕地看着他,鬼这玩意谁不怕啊,他反正是很怕:“谁让你发神经,扭扭捏捏的。”
田柱子将头顶的碎叶拿下来,翻个白眼:“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要是那日我跟你一块儿,你也不会让你算计了,还要被迫娶了方家哥儿。”田柱子解释,这几日他倒是有去找过乔岳,只不过到了又张不了口,就回来了。
只不过纠结了许久,他不来,过两日田柱子也会去找山子。
“我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方哥儿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他。”乔岳听到这话一脸正色地说,解释起当晚的事情来,又问他为什么这样想。
田柱子说:“好像大家都这么说。”骂赵夫郎骂林哥儿的人同样也没有放过方哥儿,说指不定他们早就勾搭在一块儿,不然怎么这么巧就把人救了。
方家那边听了倒是解释说是刚好见着人鬼鬼祟祟才进去的,只不过方父方母人言微轻,别人听了也不当一回事。
乔岳:“……这事方家怎么说,都是错的。他们就是想这么说。”
就算那日方初月真如他所说的,只是看到人鬼鬼祟祟好心进去,那些人也不会觉得他无辜。
因为他偷摸进去是错的,因为他是个哥儿。
“那我误会他了,迟点我去跟他道歉吧。”田柱子不好意思地挠头。
“随你。”乔岳说完,又摆手,“等我先去和他说一下,你先别去。”
若是有不熟的人在背后蛐蛐他,又突然跑过来道歉,乔岳只会觉得他有病。
田柱子点头,乔岳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山子,你等我一下。”
他跑回屋里,又跑出来,“这你拿去。”
乔岳看着面前的木板,矩形框内安置着十块大小不一的可以移动的方块,“这是华容道?不做的?”
田柱子:“对,你看看上面。”
华容道不难做,哪怕像田柱子这样半桶水木工也能复刻出来。
乔岳仔细看了华容道上刻的奇形怪状的火柴人,指着最大的那一个:“……这是曹孟德?”
“不是啊,看不出来吗,这是你,旁边的是我嘿嘿……”
乔岳:“……???”
这谁看得出来啊,而且倒也不用这么用心地道歉啊。
不过,乔岳摸了摸光滑的表面,知道田柱子为了道歉废了不少力气去打磨。
“不对啊,这可不像你。”乔岳老早觉得不对劲了,田柱子这人说得好听是老实,说得不好听就是愣,遇到事就是莽,哪里是像是会买赔礼道歉的人。
田柱子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黑红黑红的:“是、是娟姐儿和我说的。”
“哦……”乔岳揶揄出声,“娟姐儿。”只把田柱子喊得越发不好意思。
乔岳举举手里的华容道:“先走了,下月初六记得来喝我的喜酒。”
田柱子顾不上脸红了:“明儿……王明那边,山子你打算怎么办?”这事王明真是被他叔连累的,不仅成婚当日出事,和山子的关系也……
田柱子觉得很可惜。
他们从穿开裆裤就一块儿长大,如今却闹成这样。
“就这样。”乔岳背对着他,与王家的关系到底闹僵了,这事错不在他,他也不可能忽视与王家的关系,还跑去和王明做兄弟。
再说了,事情发生了半个月,也没见王明过来说声对不起。
这兄弟,算是到头了。
“人山子怎么对王明,关你屁事,多管闲事!”
“娘,你又偷听我们说话!!”田柱子望着突然出声的田六婶,控诉地大喊。
田六婶掐着他耳朵:“老娘听了又怎样!”
“嗷嗷……松手,松手!”田柱子被提溜起来,嗷嗷叫个不停,“不怎样,你听就听,行了吧。”
“哼,给老娘听好,以后不许再和山子提王家的事情,除非他问,听到没有。”
“……听到了。”
田柱子丧丧地应道,耳朵红得与青山边的落日交相辉映。
“哈次……”
乔岳连打两个喷嚏,揉揉鼻子。
方初月:“你风寒了?要不要喝点热水。”说着就要往灶房里,准备到点热水出来。
乔岳伸出手,扯住方初月的衣袖,哪知方初月正好手一甩,指尖相触,乔岳下意识握上去,火苗一下从掌心灼烧到心脏,炽热、滚烫,带着让人颤栗的热度。
半边肩膀都失去了知觉
乔岳:“我……没有风寒。”
他突然不好意思,视线轻飘飘瞥向方初月。
“哦。不是风寒,那就好。”
方初月很是镇定,仿佛握住他的手的只是普通人一个。乔岳心里有些沉郁,扣在手背上的手指不自觉在上面打转摩挲。
方初月不受影响,继续说:“松手,我不进去了。”
如果最后那个字音没有颤抖的话。
乔岳一下子好像找回了场子,“你先松。”
方初月:“……???”你倒是放开啊。
经过了一番拉扯,两个即将要成婚的未婚夫夫的手总算是各归各位,乔岳的脑子也总算工作起来,他把田柱子的误会说个明白。
“所以,你想我原谅他?”方初月神色淡淡,“为什么不直接瞒着我?”
反正他本来也不知道,瞒着他才是最简单的做法。
乔岳莫名觉得这回他是真冷淡,“不是啊,只是他是我兄弟,你是我、咳……以后见面了,他这人肯定憋不住话,你又聪明,再让他说出来岂不是更让人生气,不如直接挑开了说。大不了就少点接触。”
乔岳没有让方初月原谅的意思。
他只是以己度人,若是他自己被瞒着,他就会很不高兴。
听了这话,方初月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既然他知道错了,那就算了,而且他是你兄弟,道歉就不用了。”实际上能有这份心,就说明田柱子这人还是不错的。
“……”乔岳被噎得说不出话。
你最好是。
但见他真的高兴,他又说不出扫兴的话,乔岳回到正题:“到底谁在传闲话,你告诉我,我去和他算账。”
在村里,方初月遇到的大风大浪那也多了去了,从懂事开始,几乎他干点什么就会成为大家口中的话题人物,这次也没差。尤其是他现在日子好过了,阴阳怪气说他的人就更多了。
具体要找人算账,那还真不知道找谁好。
方初月不说,乔岳也没有勉强。俩人又说起最近还要干什么?
方初月说:“地里长了好些三叶酸,过两日早上准备去拔了?你要不要去?”把俩家的都给拔一拔。
啊?拔三叶酸啊。
这个时候三叶酸确实猛猛长了,但下地这事乔岳是一万个不愿意,更别说还要早起,“这、还是……”
方初月伸出手,捏捏他的指腹,殷切地看着他,“要不要去?”
可恶啊!
竟然在他面前堂而皇之耍小心机!
他乔岳可不吃这套。
乔岳嘴唇微动:“……要。”
邻居做好了饭,走出门口准备扯着嗓子喊孩子回家吃饭,见俩人又凑一块儿,感叹不已。
年轻人,一天要见两回,就是黏黏糊糊,比他们有精力多了!
他也不讨嫌,收回视线走远两步才开始喊孩子。
“那大后日见,你进去吧。”乔岳见邻居已经喊人了,他开口道。
方初月走到一半,扭头说:“到时候记得把你的鞋码带上。”
“好。”
乔岳目送方初月进去后,转身离开。
夜里乔岳早早就回屋睡觉,夏禾和乔小圆本就睡得早。
乔家只剩大房这边还燃着油灯,夫妻俩低声说着话。
乔老大问:“交代你说的事情你和老二家的说了没有?”
周氏回道:“吃饭前就说了啊,放心吧。”
“你是真说了才好,别又忘了。”乔老大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到时误了兴盛的婚事就唯你是问。”
周氏“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怎么就唯我是问,我都说我已经说了,而且,就算忘了又不会怎样。”
到了他们准备提亲的时候,二房也会知道的。只不过就是晚一些罢了。
乔老大糙得很,也不怕被怕,躲都没躲,嘴上又说:“这能一样吗?到那时就定下来了,你不事先和人家通风,人家以为你瞒着他,不把他当一家人呢。”
夏禾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乔老大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周氏点点头,“我真说了,放心吧,不会误了老大的婚事的。只是,那姐儿会不会不好相与啊?”
原本周氏对于徐举人把女儿嫁给他们兴盛只觉得高兴,但如今事情差不多定了,她又有些忐忑起来。县城的姑娘肯定不好相与啊!到时候她这个做婆婆的岂不是被压下来?
乔老大不吭声,周氏又一巴掌过去,“当家的,你倒是说话啊。”
乔老大被拍得胳膊都红了,一甩手。
“不好相与,你不会哄着人将人拿捏住啊。蠢死了,你儿子都还没考上举人,你给我安分点,对人家好些。”
周氏见丈夫生气,气焰顿时就熄了,讪讪地“哦”了一声。
乔老大不生气时,周氏的气焰能涨三丈高,一生气立马缩成鹌鹑。
周氏默默躺下,扯过被子,安安分分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