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和小姨的关系,其实不算什么不可说秘密,只是自从妈妈和妈咪离婚后,这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人对外说过。


    傅家对外,只有一个嫡长女。


    顾斐然看向江瓷,和她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你柳阿姨不是你想那种关系,但是我不好和你解释,你能相信我说的吗?”


    “相信。”江瓷很坦荡接受了。


    顾斐然轻轻皱眉:“你不需要我再多解释一下,或许是我在骗你呢?”


    江瓷摇头:“不用,我相信柳阿姨的为人,也相信你,虽然不知道你和柳阿姨为什么认识,却要装作不认识,但只要不是我误会的那样就行,我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而且你们明明认识,却不能对外说,想来你们心里应该也不会好受。”


    顾斐然看她眼神温柔,语气放低许多:“谢谢,还有,抱歉。”


    谢谢是感谢她的理解。


    抱歉,是自己跟小姨对她们的隐瞒。


    说清楚后,江瓷松了一口气,伸手把那份合同又往前推了些,说道:“合同是按照标准流程拟定的,符合所有规定要求,虽然你说不需要转款,但我还是在上面写了三百万,不管你觉得我是在补偿,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收下。”


    江瓷:“合同你可以拿回去找律师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协商结束,之后你要是想去登记,可以给我发消息,我陪你一起,或者我们约定个时间,到时我来接你,一起去登记。”


    顾斐然垂眸认真想了想,说道:“这周四上午吧,你要是有时间,我可以请个假。”


    “行。”江瓷说。


    之后她站起身子把合同替顾斐然收起来,顺便提醒她快点喝汤,不然就凉了。


    顾斐然嗯了声,低头继续喝汤,但喝了大概一碗,就撑的喝不下,剩下的也不能倒了。


    于是江瓷把里面的半截人参夹出来让顾斐然吃了,自己捧着饭盒,仰头咕咚咕咚,没几口全部喝完,只剩下底部的姜片和枸杞。


    江瓷喝完放下饭盒,一抬眼,跟前出现了一只纤纤如玉的手和一张卫生纸。


    江瓷盯着看了看,才接过来,“谢谢。”


    顾斐然把饭盒一层层全部收起来,筷子和勺子认真擦了一遍后,又用卫生纸包住才装进收纳盒,说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瓷弯腰将垃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好心道:“没事,我可以等你下班。”


    “不用。”顾斐然拒绝着,餐具递过来,“我今天夜班,得到明天才能下班,你回去吧,谢谢你的汤。”


    既然值班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江瓷站起来,把餐具收起来和饭盒一起装进袋子里,“好,那你辛苦了,拜拜。”


    对于加班这种事,她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


    江瓷说完,提着饭盒正准备转身离开,顾斐然忽然出声叫住她:“等下。”


    “还有什么事情?”江瓷立马停下。


    顾斐然视线落在江瓷额头伤口上,关心道:“那个。你额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江瓷回答说:“已经在结痂了。”


    当初被砸伤的时候,她还以为要等一两个月才能好,没想到这么快就结痂了。


    顾斐然:“脑部供血量足,结痂的速度要身体其它地方快一点,不过结痂后也不能碰水,更不能在被包扎的情况,让水流进去,平时只要多注意一点,伤口会好的更快。”


    江瓷点头:“好,我知道了。”


    之后江瓷离开办公室,顾斐然继续工作。


    翌日,上午九点半,江瓷和公司同事到达盛鼎,找傅阮意商议合同的事情。


    傅阮意依旧不怎么待见江瓷,和上次一样,在会客室从上午九点到坐到下午一点多,才让助理通知江瓷去会议室开会。


    这次跟来的人有了经验,习以为常,所以抱怨的话要比上次少了许多。


    一行人进到会议室里落座。


    在正式开会之前,江瓷翻开合同和文件认真检查,身边坐着的同事还是忍不住出声唠叨说:“这盛鼎的人真是够让人开眼界的,第一次让咱们等了几个小时不说,这次又让我们等了几个小时,你说等就等了吧,开会连瓶水都没有,这算什么事啊。”


    其余人也想发牢骚,可碍于江瓷在,不敢吭声,但心里还是抱怨的。


    江瓷又翻了一页,连头都没抬,说道:“是我们找盛鼎合作,不是盛鼎求着我们合作,甲方和乙方的态度如果你摆不清楚的话,下次就不用来了,我可以换人。”


    那人一听,立马小声解释说:“江总,您别生气,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江瓷冷静道:“有时候随便一句说说,就是所有祸根的来源,尤其是这种场合要更加谨言慎行,刚才说换人的事,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那人顿时严肃坐正,脸红了个彻底,“抱歉,江总,是我没分清楚场合。”


    江瓷没吭声。


    其余人见状,压下心中的不快,打起十二倍的精神,准备等会儿的工作。


    十分钟后,会议室门从外由内被推开,傅阮意一身黑色修身西装,踩着高跟鞋走在最前面,身后跟了七八个人,气场威严十足。


    江瓷带着他们起身迎接,说道:“傅总。”


    傅阮意随意嗯了声算回应,之后径直走向主位落座,其余人纷纷拉开椅子,坐在江瓷他们对面。


    会议室门关上,江瓷先开口:“傅总,关于合同的细节,已经按照贵公司的要求重新做了调整,想必您也已经看过,不过我司依旧会重新对细节部分做一个详细说明,希望傅总听完后能够满意。”


    助理把提前冲过的咖啡递到傅阮意手中,傅阮意先品尝了一口,才说:“嗯,可以,不过你们最好说的速度快一点、清楚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可没有精力一直陪你们耗这个项目上,这是你们江氏在意的项目,不是我们盛鼎在意的。”


    江瓷颔首:“那是自然。”


    傅阮意:“那就开始吧。”


    这次协商,江瓷把工作做到了细致之极的地步,让傅阮意没有找到挑毛病的机会,不过她虽然没有找到挑刺的机会,可是言语间对江瓷的打压却不比上次少多少。


    江瓷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无论什么时候看傅阮意都是一脸笑意,这让傅阮意更加看的不顺眼。


    下午四点多,合同正式签订。


    按照双方协商后的规定,甲方和乙方会各持一个正本和一个副本。


    工作结束,江瓷从位置上站起来,面朝傅阮意说:“傅总,希望我们之后合作愉快。”


    傅阮意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不耐烦道:“合作是合作,至于愉快不愉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比如说,你现在就让我非常不爽。”


    江瓷轻笑:“傅总在这么不开心的情况下,还答应了和我们的合作,并让工作顺利进行,我代表江氏和您说声谢谢。”


    她话说的滴水不漏,但傅阮意却听的更来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傅阮意冷呵一声,说道:“当年你们江家江溪都没敢这样和我说过话,你倒是蹬鼻子上脸啊。”


    江瓷颔首,谦卑道:“傅总说哪里的话,按年龄,您是我的长辈,按合作,您是我的甲方,我哪有不敬的道理,还望傅总不要多想。”


    “你刚才说,按年龄?”


    傅阮意握紧圆珠笔,把这句话单独揪了出来。


    其余人听着傅阮意越来越沉的语气,纷纷闷头不语,甚至还有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这位小江总,看着脾气温温和和,说话谦卑有加,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的腹黑,年龄……她这不是专门戳傅总的痛处吗?


    整个临江城都知道,傅阮意虽然是个顶级alpha,但却母单了整整三十二年。


    毕竟按照她的条件,想找个家世和傅家匹配的都难,更别说还得是顶级omega,那简直比登天都难,所以她母单了整整三十二年。


    虽然说傅总有钱、有颜、有身材,事业也做的非常好,已经站在了人生鼎峰,根本不需要再用爱情来衬托她的人生,可架不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开始有一些不好的词传到盛鼎,比如大龄女青年、大龄母单之类的,所以傅总现在最不乐意听到的就是年龄二字,甚至还成为了公司的禁止用词。


    江瓷不清楚这些,单纯道:“按照年龄,傅总和我姐是同一年的,确实是长辈。”


    盛鼎那些人见江瓷还再提年龄,顿时焦急到内心抓狂,她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傅总要把整个会议室掀个底朝天。


    江总,你放过我们吧。


    几人内心哀嚎着。


    啪——傅阮意忽然一巴掌拍在桌面。


    会议室里的人被吓了一哆嗦,可再害怕,也没敢抬头看,怕看了死的更惨。


    江瓷被吓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生气,急忙道:“那个,傅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您非优秀,值得我学习,是长辈,不是前辈,是我措辞失误,我和您道歉,不是,是前辈,不是长辈,抱歉。”


    “江……”傅阮意怒火已经到头,刚想过去找她,会议室里突然想起手机铃声。


    因为开会,大家的手机都是静音的,只有傅阮意的私人手机没有静音。


    助理把手机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谁后,迈步走到傅阮意身边,贴近她说:“傅总,顾小姐打来的。”


    傅阮意垂眸看向手机,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