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后,梁婠几人便回了小竹轩,楼昱看着既然渐行渐远的背影,半天舍不得收回视线。
刘氏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怒其不争,转头便将儿子叫去房里谈话。
“有点出息没有?你是生怕你爹看不出来,你那双眼看的是哪儿吗?”刘氏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骂:“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往二郎媳妇身上瞄了几回了?!”
楼昱撇撇嘴,语气带了点情绪,“娘,你怎么没和我说梁家姑娘长得这样好看啊。”
“怎么?”刘氏一听更是恼火起来,“娘要是早告诉你,这梁家姑娘长得天仙似的,你还真打算娶她啊?”
“我可没说这话。”虽说不会娶她,但心里难免有些小遗憾,这么美的姑娘嫁给二弟守活寡,多可惜啊。
“娘费尽心思让二郎替你顶了这桩婚事,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啊!”刘氏越说越来气,“娘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娶个蠢妇回来气我的吗?”
为了解决这桩婚事,她可是把琼玉楼都给搭进去了!
这话楼昱自己听了都觉得面热,可瞧刘氏真发了怒,便又服软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给刘氏锤肩,“不敢不敢,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能这么做,我的婚事娘做主,娘要我娶哪家姑娘我就娶哪家姑娘。”
刘氏轻哼一声,很是受用,“昱儿,你要记住,娶妻娶贤,只有像宋老板那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才配得起你,你知不知道,”
“可宋家小姐又瞧不上我呀。”楼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刘氏没听清。
“没什么。”楼昱卖乖,“我是说,肯定把宋家姑娘给您拿下当儿媳!”
楼府三餐一向是由刘氏身边的大丫鬟织锦安排,基本都是前一天就将菜单送去厨房。只是楼老夫人腿脚不便利,楼宴身子又不好,所以一日三餐都是做好后分送到各院。
母子俩在屋里又说了会儿话,等一块用过午膳,楼昱才从刘氏的房里退出来。
穿过花园后不久,楼昱瞧见远处渐行渐近的织锦,嘴角便落了一丝笑。
确定四周无人后,眸光轻轻一荡,楼昱故意候在回廊的一个转角处,看着挎着竹篮的织锦走近,就钻出去一把将人抱住。
织锦哎呀叫了一声,被唬了好大一跳,待看清来人是谁,更加慌张起来,“快放我下来,若是被人瞧见,传进夫人耳朵里,大少爷是没事,我可要遭殃。”
“这地方偏僻,没人会看见。”楼昱虽这么说,但到底将人放下,在织锦脸颊上偷了个香,又握住了她的手,“这怎么才一个月不见,我们家织锦就出落得越发标志了,让我好好瞧瞧。”
“大少爷想看的人怕不是我,是二少奶奶吧?”织锦将手一甩,背过身去,“方才大少爷的眼珠子险些要掉出来了。”
“呦,好大的味儿啊。”女人偶尔的小性,在楼昱看来是情趣,他也不恼,绕到织锦面前夸张的嗅了嗅,“这是哪儿家的醋缸子打翻了?”
“你讨厌!”织锦娇嗔着朝他轻轻锤去,只是拳头才碰到胸口,就被楼昱一把捉住。
楼昱一边手握着织锦的手腕,另一边手从怀里取出一只透润的玉镯子直接给她戴上,哄道:“你为这事恼我可没道理,一个抢着守活寡的蠢姑娘我可看不上,我就看得上你。”
看着织锦有所软化,楼昱便又开始动手动脚,撩得她满脸羞红后,又一次将人一把抱起,往他倆的秘密据点快步走去。
假山后小桃看得正兴起,就被梁婠一把捂住了眼睛往回拽,嘴里小声警告,“快别看了,小心长针眼。”
等人走远了梁婠的手才从小桃的眼睛上撤下,小桃笑得讨好,“没想到楼家大爷是这样的人,还好小姐当初没选他。”
梁婠不置可否,想说自己不过是饭后消食逛了逛,就发现了一桩私情。看来自己看人眼光还挺准,楼家这位大少爷就是个风流种。
等两人回到小竹轩时,正瞧见几名小厮,往喜房旁边的那间空房搬东西。
定睛一瞧,喜房的门也是大敞着的,下一瞬便见阿诺捧着楼宴的一叠衣物从里面走出来。
“阿诺。”梁婠叫了一声,随即领着小桃上前,疑惑的看着忙碌的几人,“这间空房整理出来是?”
阿诺瞧见是少夫人,一时有些心虚,“是给少爷住的。”
梁婠一呆,竟有这种好事?她原本还在烦恼,等楼宴从客房搬回来,两人岂不是要睡一张床?那得多尴尬啊。
“少夫人别误会,少爷这么做也是为您着想。”见梁婠整个呆住,阿诺只以为她大受打击,硬着头皮解释道:“少爷身子一向不好,每日夜里都要醒来三四回,少爷怕打搅少夫人休息,所以才……”
话说出口,阿诺自己都觉得有些站不住脚,心虚的飘开眼不敢与梁婠对视。
“原来是这样。”梁婠巴不得如此,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还是夫君体贴呢。”
梁婠说完才发现,只要不面对楼宴本人,夫君二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说出口。
阿诺以为自己听错,可抬头看去,少夫人的表情不像说反话,瞬间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房里,小桃却愁着张脸替梁婠委屈,“小姐,姑爷他分明是……”
“好啦,”梁婠打断她未说完的话,“你家姑爷那个身子,与我同住一屋出了事,算谁的?”
小桃听得一呆,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哦。
梁婠一面笑小桃好哄,一面看向铜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发现随着时间流逝,脑中关于原主的记忆就越清晰。
原本原主是与楼家的大公子楼昱有婚约在身,大夫人一开始分明很不待见原主这个未来儿媳,后来却忽然转变了态度,还主动约原主出来喝茶,原主便是在这过程中‘无意中’遇上了二公子楼宴。
这一见可不得了,原主看上楼宴的美貌一见倾心,回家便与爹爹闹,之后就顺理成章嫁给了楼二公子。
这前前后后的事串起来细细一想,大致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显而易见,那日喝茶是大夫人给原主下的套。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娶原主,便设了个局将原主这个大麻烦丢给了楼家这个病怏怏的二公子。
不过关于原主的记忆在脑中越是清晰,梁婠就越感到困惑。
楼梁两家在楼家老太爷去世后就断了联系,本以为婚约就此作罢,可冷不丁楼家却寄来了一封信,主动提及婚约的事。
奇了怪,大夫人分明对她极不满意,才会设计她与楼宴成亲。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主动旧事重提?难道是因为楼家有什么必须信守承诺的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