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日子总是比上学的时光过得快, 考试后的几天休息,一眨眼就过去了。
据季湛明说,高雅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不过为了避免再出现被报复的情况, 会和丁一坤一样被保护起来。未来可能会被转移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荆谓云把消息告诉陈浩屿以后,平时乐观的一个大小伙子难得的沉默了。
很快,就到了年级旅行的日子。
给学生们放这几天假, 也是为了让人做好旅行准备。
班级群, 年级群,各种小群里都热闹了起来,激烈的讨论着。
甚至有人已经拉上自己的好姐妹, 提前预定了室友,听说这次是两人一间房, 不限班级随意混寝。
学校直接包了一个海岛,当然, 旅行费用也不低,一个人就是上万。
班级里。
时郁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子上, 耳边全是讨论的声音。
别说海岛了, 就是天岛她都不想去。
夏天真的不是一般的热,她体质也不是一般的差, 可能会中暑。
时郁也和时宴擎和苏婉商量了一下这件事, 可全被驳回了。
理由是,她最近太宅了, 一点阳光都不晒, 会缺钙的。前阵子还有个新闻, 说是有人防晒过度, 缺少光照, 导致骨质疏松。
时郁去找荆谓云,结果荆谓云这次不站在她这边了。
大小姐心里苦,但大小姐不说。
梁恬走过来找时郁商量着:“时郁,你有室友了吗?”
时郁垂头丧气中,摇了摇头。
室友?没吧。
发生了那么多事,班级里的人大多对她处于只敢远观的地步,就连“时郁”以前的小姐妹,也很少说话了。
目前来看,只有梁恬会主动过来和她聊天找话题。
“那我和你一起住可以吗?”梁恬笑着问道。
“嗯……”时郁回答的有气无力,看起来有点敷衍。
梁恬也不在意,她早习惯了时郁这幅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俩人搭伙这事分配的挺快的,很快就把名单组合交了上去。
老刘看了看名单,眉头微皱:“柯柔,你没有找到室友吗?”
这话一出,班级里的同学顿时看向了那个怯生生的女生,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站起身来,磕磕巴巴道:“老师,我……我没有……”
“我问问别的班有没有落单的,女孩子一个人还是有点危险的。”
“谢谢老师……”
这么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中沙岛是一个独立海岛,四周环海,要去那里的学生需要统一坐船。
时郁没带什么东西,就一个小行李箱,装了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本来苏婉让人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全被时郁以不方便拿为由婉拒了。
————
出发当天,六点。
早餐是荆谓云做的,时宴擎和苏婉很少在家吃,不过今天是女儿外出的日子,就也早早起来了。
时郁漫不经地用勺子盛碗里的粥,一下接着一下。
时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饭桌上的几个人,都知道时郁这几天不太开心,没人去触霉头。
时郁面无表情地看向荆谓云:“真的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吗?”
时宴擎:“……”
苏婉:“……”
她真的不想去,不想去!!
这才第一天,就要六点起床出发,之后指不定还要受何等的折磨。
荆谓云低下头吃饭,没理。
时郁怒。
自从她不欺负荆谓云以后,他就越来越恃宠而骄了,有时甚至不顾她的反对,强行逼她做了十几张卷子,还要背英语单词,语文课文。
她这几天休息日过的比上学还痛苦。
“算你狠!”
时郁恶狠狠咬了一下瓷勺,端起碗把粥全干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饱饭才有体力和“黑//恶//势//力”作斗争。
就在这时,时郁的手机传来震动,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梁恬给自己发了消息。
【梁恬:沈寻说他家有私人游艇,这次不和其他人一起走,问我们要不要和他去坐游艇。】
时郁愣了一秒。
一直觉得沈寻很二,忘了这货也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了。
很快,梁恬又发来了消息。
【梁恬:沈寻说他自己一个人没意思。】
时郁想了想,回了一个猫猫OK表情包,然后问了下集合地。
————
刚下车,时郁就看到梁恬冲自己挥手:“时郁,这里!”
沈寻没叫太多人,梁恬、时郁、荆谓云,还有一个嘴甜特别会喊哥的陈浩屿。
估计是陈浩屿把他喊的飘飘然了,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直接让陈浩屿也上了游艇。
时郁:“呵。”
她几乎可以确定,陈浩屿那么殷勤绝对不是出于对沈寻这个“哥”的尊敬。
行李有专人帮忙拿,时郁乐得轻松,和梁恬手牵手进了游艇里。
游艇挺大,好几个房间,一人一个都够分,还设有餐厅,游戏厅,各种娱乐房,上层还有露天望台和驾驶台。
时郁他们此时就待在上层,耳边能听到海风的声音,船速不慢,带来的风没有想象中那么热,反而很舒适。
时郁坐在一把椅子上,头微微往后仰着,脸上戴了个大墨镜,几乎挡了三分之一的脸,一动不动。
突然,有人伸手勾动她的墨镜,往下拉了拉。
果不其然,时郁已经睡着了。
荆谓云没说话,默默把桌子上的遮阳伞升起来帮时郁把光挡住。
然后挨着她坐下,低头玩起手机来。
可能是换了新手机的缘故,屏不是碎的了,灵敏度高了很多,闯关速度提升了不少。
这几天,荆谓云已经闯到了四百多关。
陈浩屿和梁恬则对拍照比较感兴趣,再加上陈浩屿是个会哄女孩子的,主动担任起摄影师,帮梁恬拍了很多大片美照。
拍着拍着,陈浩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很快那股情绪又消失不见。
这边都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唯一不太平静的大概就是沈寻了。
他此时正抱着旁边的栏杆,
“呕!!”
沈寻满脸痛苦,完全就是一副生无可恋想死的样子。
他不仅晕车,还晕船。
难怪要申请坐私人游艇过去,这幅模样要是被小弟看到了,他这大哥还怎么混啊!
校霸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船上的服务人员都是沈寻家的人,此时完全见怪不怪了,非常淡定地给他找各种止吐的东西。
沈寻摆摆手,脸色苍白,抱着栏杆的手都在抖:“没事,我早上没……呕……没吃饭……就是干呕……”
大家都挺开心的。
只有沈寻一个人不开心的世界诞生了。
“你没事吧?”梁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她记得沈寻晕车,猜测他可能也会晕船,带了瓶风油精。
沈寻抬起头,满脸哀怨地看着梁恬没说话。
下一秒,梁恬打开盖子,用手指沾了少许风油精,动作温柔地涂在沈寻太阳穴上,“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沈寻呆了呆,好半晌才点了下头。
“晕船的时候,就别看海了,我带了耳机,你听音乐,试试能不能睡着……”
后面梁恬又说了什么,沈寻听不太清,定定看着梁恬,直到梁恬把白色的入耳式耳机放进他耳朵里。
少年微不可察地垂下眼,整个人烧起来一般热。
“谢谢……”
————
时郁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荆谓云不屑地拿着她的成绩单,问她:“你就考这么点分,还想和我考一个班?”
然后自己疯狂摇头,“不,我不是,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突然想学习了,不就是为了泡我?还整天对我动手动脚的。”荆谓云问。
她被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砸得晕头转向。
泡……泡啥?
时郁一个激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旁边一张面无表情的帅脸略带疑惑地看自己。
时郁眨了眨眼,阴沉沉道:“荆谓云,离我远点。”
正准备给大小姐拿果汁过来的荆谓云:“……?”
陈浩屿也发现时郁醒了,屁颠屁颠跑过来,手里还拿了杯冰镇西瓜汁,“咣当”一声放在时郁前面的桌子上。
“小仙女醒了?渴不渴,喝点西瓜汁吧,加了糖浆的,特别甜!!”
时郁伸手捧住杯子,冰冰凉凉的,再咬上吸管,狠狠喝上一大口,别提多爽了。
于是,大小姐看向陈浩屿,眼神坚定,给他竖了竖手指。
荆谓云:“……”
他想骂人,真的。
陈浩屿眼睛亮了亮,从兜里掏出手机兴奋道:“对了,你们两个还没拍照吧,出来玩怎么能不拍呢,我帮你们拍。”
说着,他还伸手把荆谓云往时郁那边推了推。
荆谓云眉梢微扬,表情舒缓了不少,看向时郁。
少女今天简单的编了下头发,剩下的头发都垂在脑后,随着微风,发丝轻轻飘动。
刚才陈浩屿推得突然,荆谓云直直撞了过去,有少许墨发拂过他的脸,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时郁毫无所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荆谓云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少年仿佛是要迫切的证明。
她是我的。
“咔嚓。”拍照声响起,画面定格。
这次的目的地还挺远的,游艇在海上开了几个小时才停下来。
学校提前安排好了入住的酒店,登记了下名字班级,时郁他们就先去了酒店。
这会正值中午,太阳高悬在头顶,烤得地面都在发烫。
时郁穿着薄底凉鞋,走了几步就被晒得头晕眼花,不到一分钟,人已经两眼发昏了。
她手里拿个小行李箱,黑色的轮子,“咕噜咕噜”在路上发出声响。
到了海岛,沈寻游艇上的人是不能跟着来的,好在大家东西不多,按照地图,拽着行李箱去酒店。
时郁从小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自己的脸狂喷了两下。
“你这是什么?”陈浩屿好奇的问她,同时拖拽着比时郁还虚弱的沈寻往前走。
没办法,总不能让女孩子来扶沈寻,至于荆谓云?
陈浩屿怕他哥把人家一脚踹海里。
时郁面无表情瞥了一眼陈浩屿,幽幽道:“醒神药剂。”
陈浩屿:“???”
没听懂的陈浩屿茫然地看向荆谓云,寻求答案。
荆谓云淡淡道:“水。”
陈浩屿:“……”
————
两分钟。
时郁停了下来,也不往脸上喷水了,脸颊微微泛着红,呼吸也有些喘。
见她这幅样子,其他人当即停下了脚步。
“嘶,小仙女你这都不是缺乏锻炼能解释的了吧?”陈浩屿都惊了。
梁恬用手摸了摸时郁的脸,已经开始烫了,连忙拧开一瓶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酒店很近的,马上就到了。”
时郁晕乎乎地点点头,没说话。
少女苍白着脸,慢吞吞地喝了两口水,给人一种轻飘又赢弱的感觉。
她猛的喘了几口气,感受着使不上力的四肢,虚浮感一涌而上,纤瘦的身体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许久,时郁低垂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我都说我不来了……”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小时候被养父的孩子推进过湖里,那次落水后体质就更差了。
再加上时郁本就不好动,嗜睡,身体大大小小的毛病一大堆。
对于时郁来说,活着好难,也好累。
荆谓云眉头微蹙,稍稍弯腰,抬手扣住少女的腰肢,把人抱起来放在行李箱上坐着,然后推着她走。
时郁晃了晃腿,两只手抓住行李箱的推杆,欲言又止。
妈的,这行李箱它烫屁//股啊!
陈浩屿非常自觉地顺手拽上了时郁的行李箱,同时问状态也不怎么好的沈寻:“寻哥,要不你也像时郁那样,坐行李箱上?”
“不行……”沈寻近乎咬牙切齿道,狠狠摇着头,“士可杀不可辱!”
“行吧。”
陈浩屿北园长大的,力气也大,单手拽着自己和时郁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还能扶着沈寻。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
时郁东西也没管,直接一头栽进了自己的床上,她趴下前,象征性地抬了抬胳膊。
意思很明显,下午集合点名时再叫她。
————
下午三点左右,学校其他的人也到了。
整个酒店都是美厄斯的学生们,比起时郁他们来的时候热闹不少,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走路说话的声音。
时郁睡得挺淡然,完全不受一点影响。
等梁恬喊她一起去餐厅吃饭时,时郁还没怎么睡醒。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甜品小蛋糕,还有饮料水果等等。
时郁没什么食欲,耸拉着脑袋把下巴撑在桌子上,有老师还是教导主任站在一个小台子上讲这几天的活动流程和注意事项。
她听不进去,余光瞥见一块蛋糕上有颗通红的樱桃,直接辣手摧樱桃,把那颗樱桃塞进了嘴里。
旁边有几个其他班级的学生,时不时转过来看时郁。
那些眼神,就差直接写上,这个大小姐好丢人啊。
时郁也察觉到了,她对这种“讨厌人”的目光,一向很敏感,且保持无视的态度。
以前,养母嫌弃她是孤儿出身,没规矩,专门找了人教她各种礼仪。
渐渐的,时郁就养成了吃饭很安静的习惯。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荆谓云领她去吃米粉,她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发出嗦粉声音的原因。
有些事,哪怕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也刻进了骨子里。
忘不掉。
“哒。”的一声轻响。
时郁眼睁睁看着小蛋糕盘子被一只手端走,然后放在了另一边。
“你午餐没吃,别直接吃蛋糕,点些吃的吧。”
说着,荆谓云叫了一个服务生要了餐本,递给时郁。
时郁抿了抿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错过饭点,就不可以吃东西了。”
这是时郁第一次和荆谓云亲口说,关于她以前的事。
那些苦涩痛苦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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