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谦手里捧着一碗大米饭,他将筷子伸向离得最近的冬瓜炒肉。
冬瓜自带一股清甜,微辣下饭,肉片毫无腥气,肉质紧实咸辣入味。
尝完冬瓜炒肉,孙安谦咬着牙逼着自己将筷子伸向酸辣白菜。这道菜的味道实在太强,香的往脑门钻,孙安谦闻着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
明明只是素菜,却集齐了酸,辣,甜,麻四种味道,且四味相得益彰,十分开胃。吃了就停不下来。孙安谦就着酸辣白菜,埋头刨饭,活像饿了八百年。
宋子休胃口偏淡,不太敢吃一看就很辣的酸辣白菜。他主要吃的是肉末蒸蛋还有清炒南瓜,偶尔夹几筷子的冬瓜炒肉。
肉末蒸蛋,肉末咸香入味,蛋羹滑嫩细腻,二者相辅相成,入齿留香。
南瓜绵软香甜,咸淡适宜,放在米上,浓郁汁水裹着米饭,与那肉末蒸蛋一道,宋子休也是不知不觉又是半碗饭下肚。
孙安谦吃到最后,拿着冬瓜炒肉的菜汁泡饭,又框框炫了两大碗白米饭,撑的他抚着肚子直不起腰。
许澜和许随没有两人吃的那么多,但也比昨日多吃了一碗饭。
会馔堂其他的监生们,看着四人吃的那样香,表情虽愤懑,可心中也想尝尝这炒菜到底有多好吃。竟然让崇理堂的监生都吃的那般毫无形象。
不过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菜香,也为他们解答一二。
许澜漱完口后,便贴近陆知,声音不大不小,也足以让周围监生听清,“知知,你炒的菜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若要是整日这么吃,不出一年,我定然会胖的连路都无法走。”
监生们听到许澜这番话,都有些疑惑,什么意思?这些菜不是外面酒楼带进来的,是他们自己炒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孙安谦也放下漱口用的碗盏,难得的与许澜一唱一和,“昨日我就与祖父说小知厨艺了得,不愧是光禄寺卿的儿子,想你自小没少看美食典籍吧。”
陆知知道二人此番话的用意,他先接着孙安谦的话说道:“若说读经史子集我一窍不通,但美食典籍确是能说出一二来。”
又对许澜笑道:“放心,我会控制你饭食分量的。不过若你胖了,倒是能叫人一眼就可分辨出你与许随的不同,也不是不能胖。”
许澜“啧”了一声,煞有其事的说:“那到时候我得让他和我一样胖才行,不然以后我若是做了错事,如何抓随随替我顶上。”
这番话惹得陆知轻笑,孙安谦和宋子休也露出笑意。孙安谦嘴快回许澜说:“你和许随即便容貌一样,不过性子却是南辕北辙。他静,你动。若是你能一整天不说话,亦或是许随说一整天的话,这比我祖父夸我是大孝子还不可能的事。”
陆知自小便与许澜,许随相识,知道二人脾性,“别说让许随说一天的话,就是让他一天说十句,也够呛。许澜若是一天能少说一句,那也同样够呛。所以许澜,你死心吧,你是不可能让许随模仿你还不被识别的。”
许澜佯装生气,“罢了罢了,我以后都不再想这蠢念头了!”
会馔堂的其他学子们心中到底如何想的,陆知不清楚,他只知道回崇理堂后,发现同窗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着彩。
见五人回来,其中嘴角有淤青的学子带着人围了上来,“你们五人,明日说什么也要和我们出去吃,就是因为我们崇理堂少了人,今日就没打过那崇明堂!”
陆知一脸懵,“你们又打起来了?”
那人义愤填膺道:“哼!崇明堂那群小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崇理堂的学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陆知凑到孙安谦边上,小声问询,“我昨日就想问,崇理堂与崇明堂到底是有何积怨,竟是如此水火不容?昨日尚且还能忍到国子监,这次竟是直接在酒楼就动手了?”
孙安谦也小声回着,“崇理堂与崇明堂一直以来就有旧怨。这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真要说起来能讲上三天三夜,一时半会说不清。
不过最近几日闹的这么凶,我倒是能一言概括,就是外面那些酒楼闹的。他们推出的炒菜限量,先到先得,不过若是先到,后面有人出价高,那就价高者得。
崇理堂的监生说到底身份家世比不上崇明堂,次次都被崇明堂的学子后来居上。一来二去,怨气越发的大,吵过两次后,双方就开始比上了,即便后面有足够的炒菜,也非要对方手里的才行。”
“你们两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嘴角淤青的监生双手叉腰,厉声问道:“你们去还是不去!”
陆知戳戳孙安谦的手臂,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这人谁啊?
孙安谦也搞怪一般的对着陆知眨巴眼睛,完全没明白陆知的意思。
一旁的宋子休将二人动作看在眼里,温和一笑,对嘴角淤青的学子作揖道:“无惧兄,我们几人家中甚少给银钱,怕是无法与诸位同窗前往酒楼。”
嘴角淤青的学子闻言,脸色一变,像是宋子休说话侮辱了他的人格,“和我方无惧出去吃饭,还用得着你掏什么银钱,是不是瞧不起我!”
陆知瞧着对方愤怒的模样,心中感慨,这人该叫方有钱才是。
———
对于中午和崇理堂同窗一起去酒楼撑场子这件事,孙安谦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若是去了,短短数十载的人生就要少吃一顿陆知做的饭菜。
可真到了时候,方无惧压根就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利,直接拉着人就走。蛮横态度和他的有钱成正比。
陆知对被方无惧拉过去凑人数一事无所谓,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说白了就是哪里有热闹,他就想往哪钻。
玉馔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楼高三层,在一众低矮的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
门前的彩楼欢门上装饰着精致引人的饰物,造出一副立体的花鸟图卷,垂挂的丝绸流苏也随风飘荡,奢华艳丽。【注1】拴马桩处的马匹皆为良驹,停靠的马车,尽数都是做工不凡,用料讲究。
前来玉馔楼的食客们皆是非富即贵。
相比于大堂的喧闹,三楼雅间清净不少。
正对着大街的雅间,雕花红木窗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个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男子对面坐着一个容颜精致,表情冷淡的少年。
“朝朝,你在看什么呢?”
顾云慎压根就没以为顾朝会回答他,他也是随口一问,与顾朝相对坐着已经大半晌,硬是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他问的,“想吃什么。”
另一句是顾朝回的,“随意。”
现下好不容易逮住顾朝视线游离,顾云慎当然要见缝插针的找话聊。
谁知顾朝竟然回他了。
“观音。”
短短的两字,让顾云慎彻底好奇起来。今日并非是寺庙游神的日子,哪里来的观音?
他探头看向窗外,只看见身着襕衫的学子们,从马车上下来,勾肩搭背的进入玉馔楼。
“国子监的学子?”顾云慎奇怪道:“当初让三品官员符合条件的后辈全部去国子监读书,就是为了改改他们骄奢纨绔的做派,怎么还有如此多的人来玉馔楼这样的地方吃饭,国子监不是有会馔堂?”
顾云慎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对,给自己找补道:“朝朝你不一样,大哥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你压根不是那种骄奢纨绔的人,而且这玉馔楼本就是你的……哎,那是不是你说的观音?”
此时的雅间窗户,正好能看到下面的陆知和许澜。
陆知五人的马车都要等散学的时候才来接,他们来玉馔楼的马车是方无惧花钱租来的。
按照陆知的理解,方无惧给他们租的这辆豪华大马车,相当于后世的加长版林肯。
先下马车的许澜正等着陆知一起进玉馔楼,谁知陆知跳下马车后,悄悄走到许澜身后,用膝盖顶了一下许澜的腿弯。
许澜腿弯受力向前倾了一下,追着陆知进玉馔楼,“知知!你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玩够这个!”
陆知在前面跑着回道:“还不是因为每次你都会被我弄个正着!”
顾云慎看着唇红齿白,长相精致性子欢脱的陆知,眸光流转,最终落在陆知眉间的那颗红艳的朱砂痣上,“眉间红痣……是那日拽你入水,陆喻的三弟?”
顾云慎收回视线,看向顾朝。
顾朝的视线没来得急收回,此时被顾云慎逮了个正着。
“陆喻为了让我方便行事,将命都豁出去,我不能伤了他的三弟。本以为你会怨我叫你忍气吞声,没想到你还挺喜欢这个陆知?”顾云慎想起那日叫人带话给细辛,让他与顾朝分析利弊,他为此事也着实是提心吊胆许多天,生怕顾朝真的生他的气。
如今看来,顾朝不愿去宫里和他一同用膳,不是因为那日之事情。
顾朝对于顾云慎的这番话并没有多做回应,可没有回应反而叫顾云慎有些激动,这也说明,顾朝没反驳啊!
“你喜欢这小观音?”顾云慎跃跃欲试道:“哥哥替你把人请过来,一起吃饭怎么样?”
顾朝闻言似乎是想到些什么,睫毛轻颤,低垂眼眸,低声道:“不必。”
顾朝的拒绝在顾云慎意料之中,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用筷子夹起一片肥瘦相间,薄如蝉翼的炒肉,“朝朝你尝尝,这玉馔楼的炒菜确实比光禄寺弄的好吃。不知光禄寺卿整日在忙什么,也不知道多盯着下面一点,至今宫里膳食和官员饭菜都是以炖煮蒸烤为主。”
顾云慎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顾朝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肉片,并没有夹起。
他习惯性的用右手指尖,摸着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金镯上,镶嵌的红珊瑚珠。
二楼传来一阵嘈杂声,玉馔楼的伙计正夹在中间调停,掌柜的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京城的几家大酒楼都在传,国子监的监生之间争论不休,殃及池鱼,哪家酒楼晌午接待了他们,那么当天晌午的生意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玉馔楼的掌柜只是听听,没想到今日这火竟然烧到他们玉馔楼来了。
“哎呦,小公子们怎么都停在了外面?我们玉馔楼今日新推出了一道炒肉片,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人间至味。”掌柜的唤了一声伙计,“来啊,把这些小公子们请到雅间内,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方无惧跳出人群,直接“呸”了一声,“谁要去那个小的挤不下的雅间,这曲水阁明明空着,为何不让我们进去!还骗我说曲水阁被预定了!我们就要曲水阁!”
“小公子,曲水阁确实被预定了。定的人也是你们国子监的学子。”掌柜的此时也冷静下来,态度依旧随和,就是说话有些噎人,“竟都是同门,又都想在曲水阁,不若等人来了,我问问能否在里面架一道屏风,这样大家不都在曲水阁,可好?”
“好什么好!”方无惧气冲冲道:“我昨日来定雅间,明明是你这里的伙计说曲水阁不能预定,怎么今日又成了预定出去了!”
掌柜的眉头一挑,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近处的伙计,那伙计连忙低下头去。还不待掌柜再说些什么,以纪退省为首的崇明堂监生,从楼梯口上来。
领着纪退省等人上来的小厮在看见掌柜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面色惨白。完了,败露了!
“哟,这不是方无惧吗?怎么,你也带着崇理堂的同窗来玉馔楼享用美食?”纪退省“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开始装模作样的扇了起来。
方无惧看见他就头疼,没好气道:“这才初春就拿着个破扇子扇来扇去,也不怕感染风寒!”
“你!”纪退省表情愠怒,随后瞥了一眼方无惧身后的曲水阁,又变得一派随和潇洒,“罢了,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也饿了,还请方贤弟带着你的人让让位子,好叫我们能有个过身的地方。”
“放个屁!”方无惧大吼一声,“把门给我堵住了!今日不出心中这憋闷之气,我就不叫方无惧!!!”
说罢,方无惧直直的朝着纪退省扑去,他非常的有目的性,扑上去第一时间就是把纪退省心爱的折扇“撕拉”一声的给撕了。
陆知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收回之前的话,方无惧果然是方无惧,这个名字比方有钱更适合他。
痛失爱扇的纪退省抬手就给了方无惧一圈,依旧是熟悉的位置,相同的力道。方无惧淤青的嘴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崇理堂和崇明堂的学子们见二人打了起来,也纷纷加入混战。
玉馔楼的掌柜的被监生们挤到一边,他脸颊不知被谁手肘捣了一下,一边用手揉着,一边想办法挤上楼梯。下面的动静太大,他必须先上三楼给上面雅间里的人说明原因才行。
顾云慎已经开门,走到围栏前低头看着下方的闹剧。他们的雅间与曲水阁位置相对,正好能瞧见。
“玉馔楼的掌柜你从哪找来的?怎么如此无用,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顾朝淡声道:“忠心。”
顾云社明白顾朝的意思,有些无奈,“朝朝啊,虽说忠心无错,可至少得有些能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对玉馔楼也不好。”
“嗯。”顾朝回的快速,敷衍意味明显。顾云慎接下来的话直接被这声“嗯”给挡了回去。
他无奈道:“朝朝,我不是想管着你,只是为你好……”
“嗯。”
顾云慎张张嘴,无力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最终没再说什么。??
下面的战况愈演愈烈,不少雅间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打架的都是京城高官显贵子弟,这热闹送上门不看白不看啊。??
陆知虽说爱凑热闹,可打群架那还是头一回,一开始的他还是十分理智的想着,要做文明人,打架不好。
宋子休对此也深表赞同。
可崇明堂的监生见着陆知和宋子休,就觉得这两人一个年纪小不成气候,一个文质彬彬性情温和,总之都是不能打好拿捏的主。
于是二人几乎成了崇明堂的“眼中钉”,陆知和宋子休二人在不知被踩了多少脚,身上也不知被“无意”蹭了多少拳掌后,终于爆发。
首先爆发的是陆知,他是不惹人,可他不是冤大头受气包。又被踩了一下脚面后,陆知突然“嗷”的一声扑向踩他的人。
他年纪小,个子也不,力气更没有。打架对他来说真的很吃亏,人家都是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脚,我一腿的有来有回。
陆知不行,他都够不着,得踮起脚尖才能揍到对方的脸。而且踩他的这人,个子还挺高的。
那大高个被陆知扑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抵住墙角后连忙稳住身形。陆知也不做无用功,他趁着对方稳身形的功夫,抡起手臂往上,那人以为陆知想揍他脸,快速的撇过脑袋,结果就是头皮一痛,他惊叫道:“松手!”
陆知扯着对方的头发,说什么也不松手,“你踩了我多少脚了!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现在知道疼了?我告诉你,晚了!”
陆知死死拽着对方的头发,这人头皮扯的生疼,也不敢乱动,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扯他头发!
“子休!快上!”陆知搜寻到宋子休身影,出声提醒。宋子休的视线本就在陆知身上,他立即明白陆知的意思,他比陆知要高,扯起人头发来更加顺手。
孙安谦,许澜,许随为了护着战斗力弱的等于零的陆知和宋子休,一开始就加入了“混战”。这会听到哀嚎声,众人纷纷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好嘛,两个最不起眼的弱鸡,将崇明堂的两大悍将制的死死的。
“我爹是刑部尚书!你快放开我!”被陆知扯着头发的大高个,为了让自己的爱发少受点罪,不得已弯腰曲背配合着陆知的身高,累的不行。
陆知闻言,手下力道不减,“你爹是刑部尚书,你又不是。就算你爹把我抓去蹲大狱,那也是你先动的手,你也逃不了干系!”
“啊啊啊啊啊!你快松手!”大高个疯狂喊叫。
“我!就!不!”陆知斩钉截铁。
另一头,宋子休的手也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的钳住那个动不动就凑近攻击他的小胖子头发。
小胖子力气大的很,是崇明堂打群架时的头号种子选手,此时如同鹌鹑一样缩着,一动不敢动。
甚至还能听见他哭泣着哀求,“宋子休,宋公子,求求你行行好,手千万别抖啊!千万别把我头发薅光!我不想像我舅舅那样,才二十几岁,就秃了啊!!!”
宋子休温和一笑,“放心。”
小胖子看着这温和如春风的笑容,更怕了。你的手那是一点也没松,还更紧了啊!
崇明堂一下损失两大战力,陆知与宋子休,“挟头发以令诸生”,也让崇明堂的学子们束手束脚。
纪退省手里挥着他被方无惧撕毁的折扇,恨声道:“陆三!宋二!你们两快点撒手!”
被陆知拽着头发的大高个也恨恨的嚷嚷,“小矮子,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抓起来上刑!”
陆知本来还想着手上粘腻,不想再抓着,结果听到对方这么一通威胁,陆知不干了,“谁能保证我撒手了你不会报复我?反正我不撒。”
宋子休与陆知一条战线,他亦温和道:“休与小知同进退。”
小胖子抖啊抖的,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头发,哭诉道:“不是!宋公子!我没放狠话啊!我的头发是冤枉的啊!”
他的哭喊声宋子休充耳不闻,小胖子又不敢闹,只能忍着。
“曲水阁我们崇明堂不要了,你们崇理堂想要就拿去!快撒手!”纪退省咬牙退步,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十足十能赢得漂亮的事,会成现在这幅局面。
方无惧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这可是他们崇理堂打的最漂亮的一架,竟是逼着纪退省求饶。
“哈哈哈哈哈,陆三,你可别听纪退省放屁,他说话向来不算话。只要你松手了,那高水止肯定会报复你的!”
“方无惧!你不添油加醋会死吗?”
“会死!只有你纪退省不高兴,我才能高兴!”方无惧叉着腰高喊着,“陆三!你可拽紧了!千万别松手!”
纪退省忍无可忍,他顶着淤青的眼睛,眼看着又要和方无惧打起来。
此时,楼梯上走下来一人。站在楼梯周围的监生们在看清人样貌时,纷纷退步,作揖行礼道:“见过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