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唉,有点想当昏君了。……


    有琴明月强作镇定了片刻,忽地克制不住地掀开车帘,朝后看去。


    神威军自动分列两旁,为林燕然让出一条通道,她一人一骑,自军阵中打马而过。


    神威军尽头,是浩浩荡荡的金吾卫,见到她来,忽地齐齐下马,单膝下跪在地。


    “恭迎摄政王!”


    有琴明月看见这一幕,猛地回过头来,重新坐好。


    停下来的车队很安静,也无人敢来打扰她,她端坐在车厢内,双手渐渐攥紧了扶手。


    就在这时,车帘一掀,慕容清被人搀扶着上来了。


    有琴明月慌忙起身:“母后,您怎么来了?”


    慕容清看了她一眼,等到叠翠等人重新放下帘子,才道:“母后自然是来看看你。”


    有琴明月扶着她坐下,道:“儿臣很好,母后不必挂记。”


    慕容清瞅了她一眼,见她一脸镇定,但是坐姿却微微前倾,明显是做好了随时准备起身的打算,不由地好笑起来,故作不知地问道:“吾儿,燕然呢?怎么没陪着你?”


    有琴明月道:“阿然去同她师姐道别。”


    见慕容清仍看着自己,她又补充:“母后,是儿臣让阿然去的,不然阿然不会去。”


    慕容清“哦”了一声,道:“吾儿既不情愿她去,为何又放她去?”


    有琴明月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扶手,肃声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并无不情愿,柳蓁蓁帮儿臣和阿然良多,阿然代表我们夫妻去道别,乃是理所应当。”


    慕容清见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不由地暗暗感慨。


    女儿找了这样一个耀眼夺目的妻郎,又对她情根深种,此举真不是为君之道啊。


    女儿这般说,明显是在自己面前维护林燕然,怕自己责怪她,真是女大不由娘,这才新婚三天,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她心里顿时也有点酸溜溜的。


    说实话,林燕然去见柳蓁蓁,她心里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但是事到如今,她已不敢表露出来了。


    没办法,林燕然现在太强了,短短三年时间,她已成长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谈笑间便可颠覆一国。


    师姐是皇帝,龙渊国大军就在面前,万一柳蓁蓁真的以大军围困,不放林燕然离去,那场面就难看了。


    名满天下的传奇大医师是她的师祖,不止对她宠爱有加,还收她做了唯一的衣钵。


    她自己又是半步传奇,整个神瑶国都无人可以压制她。


    幸而林燕然肯回去神京城,只要回去就好,来日方长,总有法子让她永远归心神瑶……


    孰料她刚起了个念头,就见有琴明月转过脸来,说道:“母后,儿臣刚好有些心里话想同你说。”


    慕容清最盼着的便是女儿对自己说心里话,顿时来了兴致,忙道:“吾儿有话只管说。”


    有琴明月认认真真看着她,语气也极为认真。


    “母后,我和阿然历尽波折才能在一起,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殊为不易。”


    “以前她助我良多,神瑶国能有今日之稳定,亦少不了她一臂之力,从情谊上来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从道义上来说,她是神瑶国的大功臣,但在我心中,她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妻郎,从今往后,我和阿然之间,没有君臣之别,没有尊卑之分,只有夫妻之情。”


    慕容清心中一惊。


    有琴明月继续道:“母后,你一直对儿臣疼爱有加,没有你的呵护,儿臣难以长大成人,如今儿臣大了,成亲了,但是儿臣还是盼着母后的呵护和疼爱,儿臣永远也离不开母后的羽翼,此番归京,儿臣心中其实仍有不安,怕世家作乱,怕朝臣忤逆,更怕有人挑拨离间,令我和阿然再次生嫌隙……”


    慕容清何曾见女儿这般怯怕的倾诉,当即喝道:“他们敢!”


    又道:“谁敢犯上作乱,谁敢挑拨离间,谁敢令你们夫妻生嫌隙,母后定斩不饶!”


    有琴明月忙抱住她手臂,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那儿臣回去了,母后会保护儿臣和阿然吗?”


    慕容清见她模样柔弱可怜,浑似小时候对自己那般依赖,慈母心大大发作,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你是我女儿,燕然是我女婿,我焉能不护着你们,但凡谁敢不长眼,母后第一个不饶!”


    有琴明月立刻将她手臂抱的更紧,口里亲昵地道:“谢谢母后,儿臣就知道母后最疼儿臣了!”


    慕容清忍不住去揉了揉她的头,有琴明月便顺势依偎在她身上。


    母女俩享受了片刻的温情。


    慕容清忽地醒悟过来。


    女儿方才说那一番话,其实最关键的就是那句“母后会保护儿臣和阿然吗”。


    好好好,胳膊肘不止往外拐了,还换着花样拐,这是给母后带了高帽又挖坑,先把母后摆平了,其余人谁敢对林燕然不敬?真有敢不长眼,那还不是一个接一个都收拾了?


    她心里那个酸哟。


    偏偏还说不出来。


    *


    林燕然看着浩浩荡荡跪拜在面前的金吾卫和边军,心中无比感慨,唏嘘道:“都起来吧。”


    大军全体起身。


    无人再说话,所有眼睛都看着她,随着她的前进,无数道视线追随她的身影,一寸一寸偏移。


    整齐划一的跪拜,庄严肃穆的注目礼——是龙渊国给与她的最高荣誉。


    队伍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林凤凰骑着马,等在通道中央,林燕然打马近前,她下马来,恭敬地行礼:“燕然姐!”


    林燕然虚抬了下,问道:“我师姐呢?”


    “陛下在……”林凤凰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林燕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大军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中央是一块空旷的草地,草地上有一个低矮的山坡,柳蓁蓁坐在山坡上,背影十分落寞。


    林燕然没再说话,冲着林凤凰点点头,打马而去。


    骏马疾驰,载着她奔腾向那道落寞的背影。


    “吁——”


    飞扬的马蹄被她叫停在山坡下,她从马背一跃而下,丢下缰绳,任由骏马自由吃草,自己走上山坡。


    “师姐。”


    距离柳蓁蓁还有十步远的地方,她叫了一声。


    柳蓁蓁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仍是落寞地坐着,遥望着天际,那里是晴空朗日,万里无云。


    也不知她在看些什么。


    林燕然径直走到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脚下都是葱郁的草地,生的稠密茂盛,挨挨挤挤,看不清地面,只有草尖儿争先恐后地挤出来。


    柳蓁蓁面前的草地,却被拔光了,光秃秃的一小片,露出了下面褐色的湿润泥土。


    林燕然瞧了瞧,发现她手里还捏着几根草叶,指尖上沾了些许泥土。


    她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手帕,伸过去给她:“有些草叶锋利的很,当心割了手。”


    柳蓁蓁默默接下,默默擦手。


    林燕然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锦袋,递过去。


    “师姐,去岁你生辰,我未能参加,这是欠你的生日礼物。”


    柳蓁蓁接下,打开来看,锦袋里是一只木盒,和一只洁白的瓷瓶。


    瓷瓶中传出淡淡的甜香,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酸味,诱的人口舌生津。


    林燕然道:“是我配制的糖果,每颗味道都不同,有甜的,也有酸的,唔,也可能有苦的。”


    “师姐若是吃到,不要骂我才好。”


    柳蓁蓁没理会她的话,又打开木盒,里面却是一盒手工雕刻的棋子,小小一颗,四四方方,整齐码放在盒子里。


    “五子棋,给师姐解闷,棋布在最下面。”


    林燕然解释了句,柳蓁蓁拈起一枚,捏在指间,细细打量。


    棋子是方块状,但是边缘都被打磨的很是光滑,每一颗的形状大小,都有细微的差异,做工并不十分精湛,显然雕刻之人的技艺略显生疏。


    可是盒子里的棋子分了好几层,数量多达上百颗,这般手工雕琢必然耗时良久。


    她眼底泛起一抹忧伤,转瞬即逝。


    棋子上散发着熟悉的药香。


    以她的医术,自是闻得出,棋子上的药香和百毒不侵丸一样,想必燕然是将药丸融入了其中,使得这每一颗棋子,都成了一颗百毒不侵丸,只要带在身上,终生都不必被毒入侵了。


    她眼眶蓦地湿润。


    口里却轻笑了一声,终于开口道:“你来,明月同意吗?”


    林燕然也跟着笑起来:“我娘子自然同意,师姐放心吧。”


    柳蓁蓁默默将盒子和瓷瓶揣入怀中,手里把玩着那条手帕。


    林燕然道:“师姐,之前你去神京城,我琐事缠身,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是我的过失,他日师姐若是得空,不妨来京中小住,我和娘子必陪师姐尽兴。”


    柳蓁蓁的眼眶更湿了些。


    她知道林燕然说的是真心话,她也知道她若是去了,她和明月肯定将她奉为上宾,可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有些事情,一去不复返了。


    她们再也不能轻轻松松地说笑打闹了。


    她抬起头,仰望着朗朗晴空,感受着泪水倒回眼眶的蠕动感,心里涩的发苦,面上仍是笑着。


    泪眼模糊,连碧空也看不大清。


    林燕然没再说话,陪她坐着,同她一起看着长空。


    许久,她的泪水慢慢风干了,眼前的碧空终于清晰起来。


    林燕然拍拍手,道:“师姐,我要启程了。”


    她正要起身,就见柳蓁蓁转过脸来,看着她。


    她极力想笑,本已风干的泪,又像是晶莹的珠子般,涌满她的眼眶。


    “以前你骗了我那么多次,骗我银子,又骗我给你当苦力,一次又一次,偏我每次都上当。”


    “没想到,最后连心也被你骗去了。”


    “师姐……”林燕然刚开了口,就被她手势止住。


    “你记不记得那次在凤凰河畔救了我和玉婉?”


    林燕然担忧地望着她:“记得。”


    柳蓁蓁深深凝视她,眼神是异样的忧伤,忽地又竭力笑了一下。


    “那次玉婉受了伤,肋骨断了几根,你背着她穿越密林,我则被你拉着,跌跌撞撞随你走,树枝划破衣裳,脚底走的出血,也没见你停一下……”


    林燕然惶恐不安,讷讷道:“师姐……”


    刚唤出声,又被柳蓁蓁抬手止住,她凝望着她,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眨了下眼,却掉落两滴晶莹的泪珠。


    “燕然——”她忧伤地叫了一声,面容是带笑的,可是她的泪水却止不住,像是连串的珠子般掉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回想起曾经,多么希望自己是玉婉,可以被你背着走那么长的一段路。”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在了她肩头。


    林燕然一动不动,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也难受的不行,许久才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背。


    柳蓁蓁的哭声变成了啜泣,抱住了她脖子。


    “燕然,对不起。”


    “我还是忍不住,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


    林燕然感觉她这些话才像是真的道别,心里起了隐忧,忍不住问道:“师姐,你要做什么?”


    柳蓁蓁却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摇头:“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想为我所爱任性一回,哪怕只是对着她哭一场,哪怕只是让她知道,曾有个女子,一心盼着被她背着走一段路。”


    “那夜在皇宫,她将自己故意灌醉,想被她抱着回去,可是她没有。”


    “那天在荒原,她当着天下人的面向她表白,虽然希望渺茫,万中也无一,可她心底深处仍存了奢望,盼着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被她娶为妻,可是她没有。”


    “她已竭尽全力,她已做了能做的一切,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盼着她幸福。”


    “哪怕这幸福,不是她给的。”


    “燕然。”她又唤了声,哭倒在她身上,“真的不可以背我走一段路吗?”


    林燕然一动未动,亦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低低开口:“师姐,我已心有所属,你也会有自己的幸福。”


    柳蓁蓁的泪水顿如泉涌,视野完全模糊。


    燕然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燕然,郎心似铁,坚不可摧,所有温柔只留给她爱的人。


    她想到这里,心就像是被一把双刃剑串了起来。


    一半心,为自己得不到这天下无双的温柔而难过,想必往后岁月,她再也不会遇到如此令她心动的人了。


    另一半心,为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无论往后过了多久,她都可以含着泪和笑,了无遗憾地说一句:我曾爱过太阳一般璀璨的人。


    林燕然拍着她的背,沉默相陪。


    朗日晴空,阳光灿烂,可是她心情沉甸甸的,她知道,柳蓁蓁必得有这么一场释放,从此以后,山高水阔,她们都将有各自的人生。


    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过了会儿,柳蓁蓁主动松开她,偏开脸,自己擦干了眼泪。


    林燕然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轻声道:“师姐,回宫后,给我去一封信吧?我到了神京城,也会给师姐去信。”


    柳蓁蓁点头。


    转过脸来,她的眼睛红红的,但是泪水干了。


    “神京城卧虎藏龙,你和明月要当心。”


    林燕然点头:“好,我会谨记师姐的话。”


    柳蓁蓁又道:“若是受了委屈,别忘了你还有龙渊国,还有凤凰镇……”


    林燕然再点头:“好,我记得。”


    柳蓁蓁又叮嘱了很多,林燕然一一记下,一一答应,终于,柳蓁蓁没有可说的了,住了嘴。


    泛红的杏眸,就那么看着她。


    “去吧。”


    林燕然点头:“好。”


    她说着好,却没有立刻起身,斟酌半晌,缓缓说出一句话来。


    “师姐,请一定保重。”


    柳蓁蓁知道这句话的份量,默默点头。


    林燕然这才起身,朝山坡下走去。


    她一步步走的坚定,心中唏嘘又感慨,为这份相逢,也为这情深义重的女子。


    “燕然——”


    走到半路,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她驻足回头,一道身影如疾风般跑来。


    柳蓁蓁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她感觉到她双臂的力量不断加重,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身体甚至因为太用力而颤抖。


    拥抱的力量达到了她所能达到的极致后,她猛地松开了她。


    “燕然,谢谢你拒绝我,请你永远记住今天的选择。从今往后,无论多么漂亮的女子向你哭诉,你都要如今天一般拒绝她。”


    她说完这句话,果断转身,大踏步离去。


    每走一步,她的脊背就更加挺直,随着她走远,那道窈窕的身影变得昂首挺胸,潇洒又美丽。


    林燕然慢慢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摇头,摇头后又笑。


    林凤凰这时走了过来:“燕然姐。”


    林燕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塞到她手中。


    林凤凰闻到熟悉的香味,心头一惊,慌张地看向她:“燕然姐,这……”


    “嘘。”林燕然做了个手势,制止她的话,道:“凤凰,答应燕然姐,早日突破,保护好柳大夫。”


    林凤凰重重点了下头,将瓷瓶捏紧,而后挺胸抬头:“我一定会做到的,便是燕然姐不吩咐,我也会拼了命保护柳大夫。”


    “去吧。”


    林凤凰却摇头道:“燕然姐,我要跟随你去神瑶国,参加你的大婚。”


    林燕然弹了下她脑门:“说什么胡话呢?三天前你不是才参加了我的大婚,而且刚刚才答应我保护好柳大夫,你走了,谁保护她?”


    林凤凰讷讷,不知怎么回答。


    林燕然将她一推:“快去。”


    林凤凰被迫翻上马,又被她一鞭子抽去,马儿顿时撒开蹄子,绝尘而去。


    林燕然看着她在马上前摇后晃的背影,轻笑了起来。


    瓷瓶里,是从姬越手中得到的最后一枚脱胎丸,相信有了这枚药丸的助力,凤凰很可能突破为新的半步传奇。


    如此一来,龙渊国的安全,便无忧了。


    她走下山坡,骑上马,再回头去,只见柳蓁蓁也已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林凤凰紧跟在她身后。


    “师姐——”她高喊了一声。


    “燕然走了。”


    “驾——”她扬起鞭子,骏马带着她疾驰向相反的方向。


    身后的金吾卫飞速奔跑集合,短短几息之间便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军阵。


    然后,他们对着她的背影,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呼喊。


    “恭送摄政王——”


    林燕然没有回头,背对着大军挥手致意。


    “去保护陛下,这是军令。”


    数万大军轰然应诺,而后集体转身,跨上战马,追随柳蓁蓁而去。


    林燕然一人一骑,背对大军,朝着神瑶国的方向而来,在马蹄踏入神瑶国境内的瞬间,神威军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


    “恭迎统帅!”


    撩着车帘看见这一幕的慕容清,心情复杂至极。


    林燕然不止达到了武力的巅峰,也达到了权力的巅峰,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撼得动她分毫了。


    她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无力感,那是一种对事情完全失去掌控的感觉。


    林燕然的马疾驰到马车前时,她刚好下来。


    林燕然翻身下马,恭敬地向她行礼。


    慕容清感受着这一幕,心中那股无力感又悄然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庆幸。


    幸好,她是爱女儿的,以后也将属于神瑶国。


    她收起了心底所有复杂的心绪,没有问有关柳蓁蓁的任何事,而是笑着道:“回来就好,明月在等着你。”


    林燕然赶紧道:“有劳母后等待,是儿臣之过。”


    慕容清摆摆手:“一家人,何须说二般话,快去吧,莫让她等急了。”


    林燕然这才撩开车帘,进了马车。


    有琴明月正在看书。


    林燕然进来时,她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她才不想被她看出,她去了多久,她就担心了多久,还一直吃醋。


    林燕然走过去,探头一瞧,不由地咧唇笑了。


    有琴明月本来就是强作镇定,被她一笑,顿时绷不住了,抬眸盯她。


    “你笑什么?”


    林燕然摇头:“没笑什么。”


    “是不是去见了你的老相好,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林燕然察觉山雨欲来,赶紧闭嘴,疯狂摇头。


    有琴明月哼了一声,然后发现,手里的书,拿倒了。


    女皇陛下天塌了。


    遮掩半天,原来刁民早就发现了。


    她又羞又恼,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浑似一只快要炸毛的波斯猫。


    忽地瞪了林燕然一眼。


    那双眸子,只是情绪稍微浓些,便泛着湿润的水红,波光潋滟,妩媚又风情,却又含着几分嗔怪,让人看一眼,心尖都要发酥。


    林燕然赶紧伸手去抱她。


    被她扭着腰躲开,还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林燕然便从后面搂着她。


    正在气头上的女皇陛下并不是那么好哄,抓起她的手咬了一口。


    “讨厌,你讨厌。”


    林燕然抢在她要继续发火前说道:“娘子,我和师姐道别了,她已经回去龙渊国。”


    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停了下来,她又说了下去。


    “以师姐的为人,这一别,想必她今生今世,都很难再踏足神瑶了。”


    “娘子,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爱你娘子。”


    有琴明月的身躯松软了下来,林燕然趁机将她抱紧。


    “娘子我们出发吧,我迫不及待想回去神京城,想去公主府,想看看那块玉米地。”


    “哼。”


    “娘子,我们今晚要不要去看看那个水潭?”


    “才不要。”


    “嘿嘿,是我们相爱的地方,娘子真不想去看看吗?”


    有琴明月迟疑了一下,脸色悄然红了,很是心动,但仍是摇头道:“朕才不跟你去,你就会欺负人。”


    林燕然嘿嘿直笑。


    “娘子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旧地重游,我什么也没想哦?”


    有琴明月的脸色更红了,横了她一眼。


    林燕然趁机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坐着,伸手将她的手握着,轻轻捏着她指尖玩。


    有琴明月很喜欢这种亲昵,看着她把玩自己的手指,忽地问道:“她没留你?”


    林燕然随口道:“自然是留了。”


    有琴明月顿时又吃醋,将手抽回:“那你怎么没留下?”


    林燕然扭头望着她:“因为我娘子在这。”


    有琴明月抿唇。


    林燕然望着她,目光越来越危险,有琴明月自知说错话,不敢和她对视,垂下了眼帘,冷不防被她双手穿进肋下,飞快抓挠了几下。


    好痒。


    她控制不住地扭动起来,发出银铃般的娇笑。


    林燕然猛地叼住了她的耳朵,牙齿轻叮着,手上继续抓挠。


    痒的她浑身发颤,可是左躲右闪,都逃不开她的魔爪,只能求饶。


    “阿然,不要挠了。”


    “阿然,太痒了。”


    “嗯……嗯……嗯……”她发出求饶般的哼唧,可是林燕然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终于投降:“阿然,人家错了嘛,人家再也不这样说了。”


    林燕然哼了一声,也松开了手。


    有琴明月咬着唇,偷觑她。


    她知道,柳蓁蓁做的所有这些,既是因为真的喜欢林燕然,也是在告诫她:如果林燕然随你回去神瑶国,你没有好好珍惜,那么她会把她抢回去,并当成珍宝。


    但其实,无论是她还是柳蓁蓁,都没法左右林燕然的抉择,林燕然的心,其实一直偏在了她身上,是她当初没有珍惜。


    她这时为自己这种心口不一的性子有些懊恼。


    林燕然只是去道别。


    林燕然注定了会回来。


    林燕然从一开始就坚定地选择了她。


    她忽然去抓住了她的手,将手指穿进去,然后努力握紧,并抬头直视着她。


    “以后,绝不可离开我半步,永远都不可以。”


    林燕然立刻答应了:“好。”


    然后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你以后,任何时候都不可推开我,更不可不理我,也不可说方才那样的气话。”


    有琴明月轻哼。


    “好好好,我看女皇陛下是想继续挠痒痒了?”


    有琴明月吓了一跳,赶紧道:“我答应。”


    林燕然:嘿嘿。


    两人和好如初,林燕然抱着她咬耳朵。


    “娘子,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个鱼缸吗?”


    “当然记得。”


    “那——里面的鱼儿和水草还在吗?”


    有琴明月瞥了她一眼,霸气侧漏地道:“必须要在。”


    “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谁敢不细心打理,朕回去就重罚。”


    林燕然惊讶:“定情信物?”


    有琴明月又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幽怨。


    “你送给朕的东西,要么是吃的点心,要么就是那两个小木人,还有一个玉米叶做的信封,点心自然是进了肚子,信封已被拆了,小木人连五官都不清晰,朕思来想去,定情信物只能是鱼缸了。”


    林燕然惊呆了,这语气,可真幽怨呐。


    她挑着眉毛,故作不满地道:“谁说我只送了你这些?”


    “我不是给你盗取了六万两黄金吗?我不是送了你制药作坊的股份吗?我还送了你好多颗脱胎丸,天下间所有的脱胎丸加起来都没你手上的多……”


    她越说有琴明月越心虚,忙打断了她,道:“那你说说,这些东西怎么好做定情信物?”


    林燕然眨了眨眼,抬起她的左手,指着上面的戒指道:“那这个呢?”


    有琴明月顿时傻眼,她又没想到这个。


    刁民,就会拆朕的台。


    林燕然:嘿嘿。


    半月后,车队回到神京城,受到了满朝文武和所有百姓的夹道欢迎。


    有琴明月亲自送林燕然回到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府邸。


    只见上面是御笔亲题的两个大字。


    “林府。”


    有琴明月对她悄悄道:“我挑来挑去,觉得还是公主府好,就私做主张改成了林府,阿然喜欢吗?”


    林燕然傲然道:“娘子给我的房子,我当然喜欢。不过嘛——”


    有琴明月紧张地望着她,林燕然嘿嘿笑着道:“我还是觉得以前的公主府好,一听就比林府霸气。”


    有琴明月心下感动,暗道,傻瓜,你已名动天下,人人皆知林郎君,而不知公主也。


    无忧、顾玉婉等人,自然是一并入住林府。


    林燕然和有琴明月一起在门口相迎。


    无忧站在大门前,很是仔细地看了牌匾一眼,而后瞅了有琴明月一眼,问道:“丫头,这府邸,是赏赐给燕然的吗?”


    林燕然没听出他言外之意,点头:“是啊师祖……”


    有琴明月却捏了捏她的手,截住了她的话头,恭恭敬敬地对无忧道:“师祖此言差矣,燕然是晚辈的妻郎,又不是晚辈的臣子,何来赏赐一说,这座府邸,就是燕然的,永永远远都是燕然的,她作为神瑶国的大功臣,区区一座府邸,压根不抵她付出之万一,而晚辈作为她的妻子,只要出了皇宫,唯一的归处,就是这座林府。”


    无忧对她这番应答甚是满意,捋须颔首。


    “丫头,盼你初心如一,永不更改,和燕然做一对恩恩爱爱,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有琴明月听出他真心祝福,心中很是欢喜,能得了无忧这句话,以后她和阿然,必然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传奇大医师的祝福,就是畅行天下的护身符啊!


    她忙恳切道:“多谢师祖赐福,晚辈和阿然感激不尽。”


    当晚,她也宿在了林府,然后不出意外地被狠狠欺负,二人苦尽甘来,重回旧邸,比新婚夜还要情浓。


    她三更天睡去,四更天又被迫挣扎起来,去迎接归来的第一个早朝。


    被叠翠和湘雨伺候着穿戴完毕,她又走回床边瞧去,林燕然躺在被窝里,脸庞红润,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餍足后的身心愉悦。


    听见她道别,她还懒洋洋窝在被窝里,竟也不起身来相送,而是睡眼惺忪地道:“娘子,你好好去上朝,我等你回来吃饭。”


    说着又闭上眼。


    有琴明月顿时被勾的魂不守舍,推了推她。


    “阿然,人家要去上早朝了,你也不道别吗?”


    林燕然便睡眼惺忪地竖起身,探头来吻她。


    她尝到她湿漉漉的嘴唇,更品到了一丝奇妙的、透着她身上独有芳香的味道,脸顿时热了,因为这湿漉漉的双唇,不久前还曾在她下面两瓣嫩唇儿内探探索索,令她软如泥,酥如水,此刻再被她一吻,顿时又心旌摇曳起来。


    林燕然噙着她的唇儿吮吃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娘子,道完别了。”


    “等你回来吃饭。”


    言罢,又一头栽倒下去,钻回了被窝。


    有琴明月心里刺挠地要命,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等到出了门,她又推开门缝,往里瞧了一眼。


    林燕然像是已经睡着了,居然都没来看她!


    女皇陛下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魂儿都被她勾走了,随着她钻回了被窝。


    等到被宫人们催着出了府邸,独自坐在宽阔奢华的龙辇上,她忽地觉得这个皇帝做的好生无趣。


    史书说的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是真的。


    唉,有点想当昏君了。


    第202章 出卖色相的林郎君。……


    有琴明月上完早朝立刻回去寝殿,换上便服出宫,结果到了林府才知道,林燕然出门了。


    “她去哪儿了?”


    “回主子,林郎君说她出门吃早膳。”


    有琴明月嗯了一声,将夹着的那颗鱼食扔进了鱼缸。


    她拿了根羽毛,逗弄起里面的两条小鱼。


    那是林燕然当初从荒原的水潭中捉回来的,体型不大,养了一年多,也才长到一指长。


    过了会儿,她又投下一颗鱼食。


    鱼儿将鱼食吸进了嘴里,游来游去。


    她盯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拈起一颗鱼食,旁边的养鱼官赶紧跪下来道:“陛下,鱼儿约莫已经吃饱了,倘若再喂,或会撑着……”


    语气战战兢兢的。


    有琴明月顿失了兴趣,将那颗鱼食放回,自湘雨端来的温水中净了手。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擦完手就往门外走,叠翠连忙追上来道:“主子,您尚未涂润手膏。”


    有琴明月没接这话,而是朝外看了看天。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午时初了。”


    她顿时蹙了眉,又问道:"阿然几时出门的?"


    “回主子,林郎君睡到辰时起,在院中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法,辰时末出门。”


    有琴明月咬了咬牙,吃个早膳需要从巳时吃到午时?


    定是背着朕出去玩了。


    叠翠跟上,小声道:“主子今日不涂润手膏吗?”


    有琴明月满心想出门去逮人,闻言罕见地有些烦躁,可是走出几步,她又停下,探出一根指尖从打开的玉盒中挑出些许奶白色的软膏,细细地往两只手上涂抹。


    她记得,林燕然很喜欢她的手,多次夸赞她的手美,根根玉指纤细且长,骨节匀称线条优美,而且肌肤是那种泛着光的皎白,如珠似玉,指甲盖则泛着淡淡的粉,晶莹剔透,恍如画出来的一般漂亮。


    她每次握住都不舍得松开,闲来无事时也喜欢把玩她的手,便连情事时也喜欢亲吻她的指尖……她想着想着,不由地有些身热。


    便在这时,外远传来一阵欢呼声。


    “郎君回来了!”


    有琴明月张望了下,又停在了原处。


    外院的声音却不住传来。


    林燕然在三进门前,先和无忧、阮不离等人道别,接着又吩咐王首春、赤豹等人留在中院侍奉几位前辈。


    原来阿然是陪师祖出门去了。


    她心里那种“妻郎背着自己出门玩”的失落感,顿时好受了些。


    林燕然步履生风,很快便进来了后院,眉尖上扬着,脸上带着笑意,天热,额间生了些微的薄汗,她脸颊便显出几分潮红。


    绫罗做的衣衫,轻薄又服帖合身,加之束了一条腰带,将她身形勾勒的高挑又挺秀,尤其是那截腰,显出极美的曲线,瘦细又够劲……脑海忽地涌现某些画面,她被压在身下,被迫架起一条腿,她便挺着腰一直磨她唇儿,那截腰段,明明又白又细,却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


    有琴明月匆匆别过身去,暗道自己怎么大白日就想到这些。


    真是……


    林燕然身旁跟着顾玉婉,两人本是并肩走的,这时见到她站在廊下,顾玉婉顿时如一只欢快小鸟般跑来。


    “嫂子。”


    有琴明月又回过身去,“玉婉可还住的习惯?”


    “习惯,姐姐还带我出去吃好的了……”顾玉婉说着,忽地呀了一声,“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从皇宫出来晒到了?”


    有琴明月强作镇定:“你猜的不错。”


    林燕然已走到面前,眼睛落在她身上,笑容满面唤了一声。


    “娘子。”


    那双眸子很亮,又黑,隐隐发光,看过来的时候很容易产生一种被她深情凝视的感觉。


    有琴明月顿时感觉更热了,嗯了一声,扭头去和顾玉婉说话。


    林燕然便等在旁边,也不插嘴,而是牵起她的手。


    有琴明月盯着顾玉婉娇俏柔美的脸庞,手一直感受到小动作。


    指尖被轻轻地捏,从食指到小手指,最后又回到拇指上,捏的力道很轻,却又甚是分明,然后指缝里穿进她的手指,她以为她要十指交叉,没想到她在她指缝间来回摩挲。


    两人的手指便这么蹭来蹭去。


    有琴明月感觉更热了,下意识摸了下领口。


    好在顾玉婉是专门来和她说话的,说了几句,便娇笑着告别,朝后院的另一侧走去。


    林燕然扬起空着的那只手,喊道:“婉儿,你走慢点,当心摔着——暗风,你跟着没?”


    暗风跳出来,跪下:“属下见过主子,见过林郎君,属下一直跟着顾小姐的,绝不让她少一根头发丝。”


    顾玉婉忽地转过头来,冲着林燕然眨眨眼。


    “姐姐,嫂子,她骗你们的,我今早掉了好几根头发。”


    暗风吓得一哆嗦,噗通磕了个头:“主子,林郎君,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甘愿受罚。”


    顾玉婉吐了吐舌头,呀了一声,然后捂住了嘴巴。


    林燕然失笑起来,冲暗风摆摆手:“快去跟着。”


    暗风赶紧起身,追上去,发现顾玉婉做贼心虚,正在偷溜。


    她一个跟头翻到她面前,伸臂将她拦住。


    “顾小姐刚才为何那样说?”


    顾玉婉垂眸,不敢看她直勾勾的眼神,然后趁她不注意,往她手臂下钻。


    刚要跑,就被圈住了腰。


    这可是大白天,还是姐姐和嫂子家中,顾玉婉立刻羞红了脸,低声呵斥:“你放开我。”


    暗风见她一双水润的眼睛气鼓鼓的,脸上泛着红,更加不舍得松开,柔声道:“那你还那样说吗?”


    顾玉婉可怜巴巴:“不说了。”


    暗风松开,她马上跑了,边跑边嘀咕:“就说,谁叫你不让人家吃冰粥。”


    暗风怕她跑的摔着,也不敢追,只能隔了丈余远跟在后面。


    今儿早起,顾玉婉已吃了一碗冰镇莲子汤,又吃了清凉糕,再吃冰粥她怕她的胃受不了,到时候肯定又要被徐娘子唠叨的耳朵起茧子。


    林燕然见两人走的看不见了,扭头去看有琴明月,有琴明月想起顾玉婉的话,装作不经意地别开脸。


    她怕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红。


    但是林燕然早已看见了,也没戳破,而是抬起牵着的那只手,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娘子涂了润手膏啦?”


    “嗯。”


    “今日是荷香,清淡素雅,真好闻。”林燕然又嗅了一下,嘴唇几乎贴上她的指尖。


    有琴明月轻轻一缩。


    “别闹。”


    林燕然便笑了笑,松开她的手,有琴明月抿了抿唇,平日她这么说,林燕然不止不会松开,还会捏的更紧,甚至还要亲一下。


    怎么回来神京城,她好似不大黏着自己了。


    两人进了屋,各自洁了面。


    她终于忍不住问:“阿然,你怎么出去那么久?”


    害得她等好久。


    林燕然道:“才回来神京城嘛,自然要到处逛逛,而且师祖和婉儿都在,我带他们领略一番神京城的风采。”


    人家也想逛,人家还想你陪着去皇宫,人家更想回到家时,你恰好在家中。


    她心里好生失落,可是又不想说出来。


    她才不要显得那么小家子气。


    然后,林燕然的手往她面前一伸。


    一只盒子便如变戏法似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立刻闻见一股糕点的清香,是那种透着清凉的冷香,特别好闻,诱的人食指大动。


    “是京食斋的白玉糕?”


    林燕然冲她竖起大拇指:“娘子真是慧眼如炬,我恰好遇到,想着你爱吃,就买回来了。”


    京食斋是百年老字号,其中尤以白玉糕闻名,乃是用地梨磨粉制成,口感细腻软糯,又加了薄荷,甘甜中透着一股清凉,夏日食用,十分爽口。


    几乎是一出炉,就会被抢购一空。她说恰好遇到,恐怕费了周折。


    有琴明月心里的失落顿时被惊喜填满,眉眼都舒展开来,林燕然帮她打开盒子,拿起一块喂给她吃。


    她心里更舒坦了,就着她的手咬了好几口。


    最后一口,林燕然塞进了自己嘴里,最后还舔了舔手指头。


    有琴明月恰好瞧见她湿红的舌在指尖轻舔,不知怎地又脸热起来,扭头吩咐叠翠:“可以摆膳了。”


    午后小憩,两人歇在冷碧苑,这里临着一面小湖,花繁叶茂,假山石洞,景致极佳。


    开了一面甚大的窗,窗外是一架葡萄树,葱郁的藤蔓从架子上垂下来,洒下浓浓的绿荫,连带凉苑内很是凉爽。


    窗前摆了一张宽而舒适的贵妃榻,垫了玉簟,林燕然抱着有琴明月,将她抵在贵妃榻最里面。


    下人都退出去了,无人敢来打扰主子们的清静,葡萄架下忽然飞来一双蝴蝶,一只黄色,一只白色,追逐来去,嬉戏好久都没离去。


    过了好久,林燕然将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着,有琴明月青丝披肩,敛着眸,柔弱无依地靠在她怀里,一条腿从她膝盖上垂下来,粉芙蓉般的脚趾还微微蜷着。


    她身上披着林燕然的一件外衫,露出半个浑圆的肩头。


    忽然拿脚趾踢了林燕然一下。


    林燕然没说话,将她抱紧,伸出手去给她揉膝盖。


    肌肤太嫩了,她趴的又太久,以至于那里一片殷红,还隐隐透出玉簟的印痕,在周围一片冰肌玉骨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她瞪她:“让你不要在这里。”


    林燕然很是心疼,可若是让她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且要做的更久。


    后来她抱着她起身,有琴明月不经意扫见玉簟上还残留着一片水渍,顿羞得一只手捂眼,一只手去戳她。


    “阿然,你看嘛——”


    林燕然扭头瞧见,嘿嘿一笑,腾出手去,抓起飞落在窗棂上的一条鹅黄色的纱罗抹胸,往水渍一抹。


    有琴明月从指缝瞧见,羞得叫唤:“我的胸衣……”


    她捶她肩头:“讨厌,讨厌,这下不能穿了。”


    林燕然回首,给了她一个热吻,她满腹不满顿时都在吻中烟消云散。


    等到要出门,她又戳她:“你再去检查一遍。”


    林燕然满不在乎地道:“娘子,我们是夫妻,便是下人瞧见,又如何?”


    有琴明月羞的脸颊发烫:“我不许!”


    林燕然无奈,只好又抱着她回去检查一遍,将所有痕迹毁尸灭迹。


    因女皇陛下还有成堆的奏折要批改,匆匆沐浴后便要出府回宫。


    临行前,她又满心期待,盼着林燕然跟她一起进宫,可是这个刁民竟然突然规矩起来,同她道:“娘子,我们尚未行皇室大婚,按照皇室规矩,必得分居。”


    有琴明月满腹幽怨,林燕然将她送到后院门口,便驻足了,居然连大门都不送到。


    她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回去咬她一口,可是想到正在筹备的拜将礼和大婚仪式,她又只能忍痛离去。


    等她正式成为皇后,她看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回皇宫。


    这个下午过的极其漫长,积压的奏折实在太多了,且都是需要她御笔朱批的重要事项,她只能老老实实都过一遍。


    到了黄昏时,敞开门的大殿内,忽然飞进一双蝴蝶。


    多福刚要领着小太监们捉住,被她叫停:“罢了,放过它们。”


    这对蝴蝶就在大殿内翩翩起舞,飞来飞去,像是找不到出口一样,盘旋了好久。


    有琴明月批改完一道奏折,抬头,它们飞在东边。


    再批改完一道奏折,抬头,它们飞在西边。


    她终于忍不住了,吩咐多福:“引它们出去吧。”


    再不弄出去,她要想煞那个刁民了。


    多福听出女皇陛下的语气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顿时心领神会,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将那对蝴蝶“请”了出去,还四下叮嘱:“万不可伤了它们,这是陛下特地放生的。”


    “还有,再将勤政殿前前后后多栽种些花儿,既不要香的发腻,还要蝴蝶喜欢。”


    晚膳时,御膳房送来了四菜一汤,这是她专门叮嘱过的,不然御膳房肯定要摆上整桌。


    她吃了个半饱,就停了筷子。


    想着回去林府,还可以和阿然吃顿夜宵。


    接下来的时间,女皇陛下硬是凭借着两世磨炼出来的毅力,把紧急的奏折全都批改完了。


    “几时了?”


    多福忙道:“回陛下,亥时中了。”


    有琴明月顿时吃了一惊,她用完晚膳时,才不过酉时中,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阿然不会等急了吧?


    她连外裳都没换,直接出宫,紧赶慢赶,回来一瞧,林燕然已经睡熟了。


    女皇陛下委屈地都要哭出来,站在床边盯她半晌,最后默默去沐浴。


    夜宵也不想吃了。


    钻进被窝,林燕然也没什么反应。


    她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女皇陛下忍无可忍,撅起丰润的臀,拱她。


    林燕然总算有反应了,闭着眼伸来双臂,一下便将她捞进怀里。


    “娘子,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嘛?”


    还告朕的状!


    有琴明月更委屈了,忽地在她怀里转了个身,脸对着她:“你为什么不等朕?”


    林燕然睁开一只眼,瞅了她一眼,又闭上:“娘子,我困了嘛。”


    “骗人。”她控诉她,“以前再晚,你都会等人家。”


    林燕然又睁开一只眼:“你去皇宫,一去就是一整天,我在家里可是想了你一整天。”


    这句话让有琴明月一怔。


    她还以为她不想她呢。


    林燕然又掰手指数起来:“你自己算算,早晨天还没亮呢,四更天,人家夫妻睡得正香,你要去早朝,我是个贤惠的妻郎,当然要让你去啊,然后一上午你都不在,家里来了那么多贵客,不都得我来尽地主之谊?”


    有琴明月张了张嘴,有点无力反驳。


    林燕然继续数:“还有下午和晚上,加起来四个时辰,你都不在我身边,我都等得昏昏欲睡了。”


    有琴明月开始有点心虚,小声唤了声:“阿然。”


    林燕然双臂一穿,将她抱在身上,令她整个趴在自己怀里,气鼓鼓道:“我不管,你离开我一整天,必须补偿我。”


    有琴明月被说的毫无脾气,轻垂玉颈,眼眸水润,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可出乎意料的,林燕然并没有欺负人,而是将她抱怀里,给她捏起了全身筋骨。


    她是半步传奇,又是天才医师,对人体的掌握比所有人都精通,手指在身上随便一揉一捏,推拿几下,那一整天伏案批改奏折的疲累,全都一扫而空。


    有琴明月开始还痒的花枝乱颤,在她怀里左躲右闪,后面便舒服地想在她怀里打滚,甚至想长在她身上。


    林燕然压了压下巴,垂下目光打量她,笑着问:“娘子舒坦了?”


    有琴明月像只懒洋洋的漂亮狮子猫,趴在她身上,心里更是感动地一塌糊涂。


    闻言眸光水润地瞧她一眼,轻轻嗯了声。


    可是她的感动还没维持多久,就见林燕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一只手从枕头下穿进她颈下,牢牢扣在她胸前,另只手慢慢摸索了下去。


    她被迫弓起了身子。


    后来她想要咬手腕,也被她制止,还贴着她耳朵,非常恶劣地说道:“刚才说了要补偿我的。”


    有琴明月有气无力地骂她刁民。


    可是这骂声,反而像是在助兴,惹得刁民越发放肆。


    再后来她哭唧唧地讨饶,被她轻吻侧颈不住地哄,只是却不肯停下来,腺体被咬了好几口,感觉都要碎了,可是腺心又涨涨地发热,只有她的吮吃才能缓解。


    叠翠和湘雨伺候她沐浴时,都垂着眼,完全不敢看她红痕点点的身子。


    睡前,她到底没忍住,扑到她怀里,对着她的脸颊咬了一口。


    刁民的脸皮厚比城墙,居然用指尖在她咬过的地方蘸了蘸。


    然后放进嘴里嗦。


    “娘子的口水,好甜。”


    有琴明月羞的钻进被窝,用被子遮住脸。


    次日她又不得不在四更天起床,这次林燕然总算醒了,爬起来倚在床头,满头青丝披散肩头,脸庞潮红,眼眸黑润,身上的亵衣散开半边,露出一大片白雪似的肌肤。


    想到待会儿叠翠和湘雨要来伺候自己更衣,她伸手去给她系上了衣带,又给她理好秀发。


    完了嗔怪地看她一眼:“以后不许这样被人看到。”


    林燕然点了点头。


    她换好衮龙服,又回来床边道:“今晚我会早些回来,阿然等我吗?”


    林燕然再点头。


    有琴明月甚是满意,暗暗觉得她这幅模样好生乖巧,令她生出一种奇妙又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形容不出,但是感觉很不错。


    她越发贪心起来,在床边逗留,磨蹭,很想她来送一送自己,可是林燕然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眼眸温柔地瞧着她。


    瞧的有琴明月心头酥酥的,暗想阿然从未起这么早,让她离开被窝相送确实为难,便压下了这种期待,依依不舍地道:"阿然,那我去上朝了。"


    林燕然总算有了些反应,倾身来勾住了她脖子,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而后认认真真又温柔无比地望着她:“娘子,我会想你一整天。”


    有琴明月立刻被勾的挪不动道,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出府去的。


    早朝上到一半,多福竟敢冒死打断朝会。


    “陛下,奴有急事求见。”


    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这等不长眼的奴婢,竟敢在朝会时闯进来,实在胆大包天!


    有琴明月轻眯眼,居高临下地望来:“何事?”


    多福感受到那双墨眸散发出的冷淡光芒,顿时出了身冷汗,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林郎君,差人送来一份早膳,叮嘱奴呈送陛下享用。”


    文武百官又开始议论纷纷,此等小事,也值当打断朝会,不长眼的奴才,合该乱棍打死!


    宰相苏穗笑而不语,其余人交头接耳。


    然后下一瞬,所有人看见,他们刚才还冷若冰霜的陛下,变得满面春风,喜悦像是流水一样从那双不怒而威的墨眸中溢出来。


    她高兴地离座:“快呈上来!”


    众臣张口结舌。


    然后女皇陛下又说了一句话。


    “诸位爱卿,都去偏殿歇息一盏茶。”


    众臣目瞪口呆。


    有人还想劝谏,然后发现宰相苏穗毫不犹豫地下跪:“陛下体恤群臣,真是圣明君主!”


    然后是姬家的家主、东方家的家主,孔家的家主……全都一起附和。


    阿这……


    众臣傻眼,恍恍惚惚跟在几位重臣身后,恍恍惚惚去了偏殿。


    有琴明月独自坐在大殿中,甜丝丝地打开早膳,早膳专门包了三层,打开时还是热气腾腾,寻常的食肆她也不是没吃过,知道普通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包装的如此严实,这定是阿然的别出心裁。她心里越发甜了。


    等所有餐食取出来,她才发现里面藏着一封信。


    简直是惊喜。


    这一刻的女皇陛下什么矜持和耐心都没了,迫不及待地打开,还专门背着旁边的宫人。


    对着殿外透进来的日光细细瞧去。


    “想到娘子在吃我送去的早膳,好开心。”


    有琴明月猛地捂住胸口,信也紧紧压在胸口,胸腔里那颗心脏,砰砰砰,跳的好生有力。


    还有一股热,像是温热的雾气一样弥漫出来,熏蒸着她的脏腑,脖颈,脸庞。


    她又展开信,看了一遍,再看一遍,最后依依不舍合上,装入贴身的衣袋。


    多福偷偷抹汗,看来自己赌对了,林郎君的地位,必须要提到最高,除了陛下,没有任何人能高了她去!


    次日临别,林燕然依旧没有起身,姿态慵懒地蜷在薄被下,及腰的长发露在被外,还有几缕垂下了床畔。


    伸手来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


    亮而乌黑的眸子凝视她好一会儿,才道:“娘子,你眼睛里有月光。”


    有琴明月为这句话神思恍惚了一整天。


    从这天起,女皇陛下对朝廷原有运行机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设枢密院与中书省,分掌军政大权,其中,枢密院直属林燕然管辖,掌管军权,中书省直达天听,由有琴明月掌管政权。


    设内阁,以宰相为首,择良才而入,弥补六部司职之不足,辅佐皇帝治国理政。


    其中,中书省负责出决策,内阁负责解决问题,互为依存,又互为监督。


    并颁布了一道圣旨:即日起,所有奏折必须当天呈上,当天交由六部一审,可决断者当场决断,不可决断者交由内阁二审,若仍有不可决断者,次日由朕最终决断,若是拖延超过三日,涉事人等一律贬黜一级,连续被贬黜三级者,贬为庶民。


    这些改革一出,有琴明月需要处理的政务大幅减少,天不亮就起床,天将黑便可以出宫。


    有心人很快发现,女皇陛下还朝后,夜夜宿在林府,竟无一日宿于皇宫。


    老臣们痛惜: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最后闹到了慕容清那里,慕容清倒是见惯不怪,只是担心女儿日日和女婿住一起,会否伤身。


    便找到有琴明月,委婉地劝诫了一番,无非是说些“吾儿贵为天子,当要保重龙体啊!”


    有琴明月听得脸红,但是面上是绝不肯承认自己荒淫无度的,更不可能承认自己太过黏着自己的妻郎,于是她神情一整,眨眼间就红了眼圈。


    “母后,儿臣和阿然历尽波折,九死一生,其间种种经历,早已令儿臣痛彻心扉,好不容易做了夫妻,乃是上天开恩,这世间的夫妻,哪有不在一起的道理?若是要儿臣与阿然分开,那这个皇帝,儿臣不做也罢。”


    慕容清:“……”


    不敢劝了。


    女大不中留了。


    而且,她还不能怪林燕然,因为要是惹得女儿不高兴,她真的能说到做到啊,之前不就丢下了皇位吗?


    慕容清赶紧道:“好好好,你们是夫妻,当然该住一起,你们和和美美的,母后比什么都高兴,至于那些乱嚼舌根的,母后都给你打发了。”


    皇太后一出手,那可比年轻的女皇手腕要狠辣多了,一夜之间,再也没有人敢多嘴多舌了。


    林燕然从暗影这个顺风耳口中得知这些小道消息,当场倒在贵妃榻上,乐得直弹脚。


    然后又抓起一条手帕盖在脸上,吨吨吨笑了好一会儿。


    两辈子了,没想到还有出卖色相的一日。


    女皇陛下竟真被自己勾的神魂颠倒。


    嘶……好羞耻。


    第203章 帝后大婚。


    十天后。


    也就是永宁三年七月十五日,神瑶国皇帝有琴明月率领文武百官,于拜将台举办了神瑶国有史记载以来规模最为浩大的拜将仪式。


    这也是神瑶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以举国之力封王拜将。


    拜将台是有琴明月出兵攻打蛮族前就下旨建设的,选址在英雄殿的正东方,和新建好的英雄殿一起成为了神瑶国最让人向往的两处名胜。


    为了这一日的到来,女皇陛下带领文武百官斋戒沐浴,并于当日日升之际,先行前往神瑶国太和殿祭告天地,而后再前往拜将台封拜。


    女皇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十二章纹十二团龙缂丝衮服,头戴朝天冠,肃立于拜将台之上。


    下方是京军、边军、州军中选拔出来精兵强将,其中京军又包含了神威军、禁军和京畿大军,每军中抽调出千人精英,组成了眼前肃穆庄严的方阵。


    他们将作为三军代表,参加这场盛大仪式。


    在三军东侧,是以宰相苏穗和几位权臣为首的文武百官。


    可以说,神瑶国最有权势和地位的人,全都到场。


    龙腾虎跃,济济一堂,群英荟萃,震撼壮观。


    吉时一到,拜将台四周立刻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热烈的鼓声犹如夏日的惊雷,响彻整座拜将台,朝着神京城四周扩散。


    被禁军拦在外围的神瑶国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拜将台围的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礼乐大作,鞭炮齐鸣。


    伴随着司礼官的唱喏,三军将士和文武百官自动分列两旁,腾出了一条宽敞的金砖大道。


    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后方缓缓行来了一辆尊贵奢华的战车。


    四匹战马俱都通体洁白,全身上下无一丝杂毛,生的高大威武,神俊非凡,此时踩着极有节律的步伐,拉动战车朝拜将台而来。


    战车上,站着一位秀丽绝伦的女乾元。


    一身剪裁合度的白衣,腰束玉带,头戴银冠,朱唇皓齿,眉目胜画,独立于战车之上,单手持缰,潇洒自若。


    雪白披风在她身后随风鼓动,发丝飞扬,衣袂翻飞,唇角含着一抹清风似的笑,越发显得她丰神秀逸,清逸绝尘,恍若神仙中人也。


    那双温润的眸子望过来,灿若星辰,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天和地都好像变亮了。


    围观的神瑶国百姓立刻发出了激动的呼唤。


    “林郎君!林郎君!”


    驷马战车从容不迫地来到拜将台下,战车上的主人对着女皇陛下微微一笑,颔首为礼。


    “燕然见过陛下。”


    “免礼。”女皇陛下亦还之以微笑。


    接着又冲着旁边的多福示意:“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凤凰镇人氏姓林名燕然者,乃人中俊杰,盖世无双,惊才艳艳,无有过者……】


    三军将士和文武百官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林燕然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无奈。


    娘子这用词,真是尽拣好的往自己身上堆啊,搞得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


    【今朕得天之眷顾,逢此惊世良将,若不重之尊之,必遭天弃,故朕承上天之道,顺万民之心,拜林燕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如朕亲临!】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人人瞠目结舌,如轰雷掣电!


    知道陛下爱重林燕然,也知道陛下心心念念要大肆封赏林燕然,可是谁都没想到是这么重的封赏啊!


    不,不对,这根本不是封赏,因为圣旨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封赏、恩赐等字眼。


    这是拜将,真正的拜将,是一国之君,以国之最高礼仪,求天拜将!


    圣旨还在继续。


    【一并授予封号“秦”,袭亲王爵,世袭罔替,金印紫绶,秩俸二万石,即日起昭告天下,钦此。】


    圣旨毕,鼓乐鸣。


    群臣哗然,将士欢呼。


    与此同时,象征封王拜将最高礼仪的礼炮响了起来。


    足足七十二响礼炮,飞向高空,将晴日朗空渲染的五彩缤纷。


    紧接着,女皇陛下又从台上招手:“朕的大元帅,来——”


    林燕然微微一笑,飞身而起,落在她面前。


    立刻有四名小太监呈送上拜将之礼。


    紫金冠、黄金甲、金印紫绶、奉天宝剑。


    “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换装——”


    一声令下,四名小太监立刻手脚麻利地为林燕然更换上了紫金冠和黄金甲,并将金印悬在了玉带上。


    林燕然手持奉天宝剑,颔首行礼:“多谢陛下厚爱。”


    言毕走到了有琴明月身侧,与她一起面对着群臣和众位将士。


    有琴明月牵起她的手,面向众人:“此乃神瑶国兵马大元帅,神瑶国一等亲王,见她如见朕,拜她如拜朕!”


    听到这里,群臣都麻了,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着?


    以后把林郎君当祖宗供着便是了。


    于是苏穗、姬昌洺等人领头,其余人尾随其后全都跪了下去。


    “微臣/末将参见天下兵马大元帅,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仪式之后,妻妻两人一起回到林府。


    林燕然兴奋地走到铜镜前,左照照,右照照。


    美得很。


    有琴明月在旁看着她,问道:“阿然可喜欢?”


    林燕然从镜子里对她咧着唇笑:“娘子看我像是不喜欢吗?”


    说着反手一拉,便将她拉到了怀中,垂眸瞧着她。


    "谢谢娘子的厚爱。"


    有琴明月眨了下眼:“刚才不是谢过了?”


    林燕然认真道:“刚才是谢女皇陛下的,现在是谢我娘子的。”


    有琴明月自然懂她弦外之音,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那阿然知道我为何要赐你封号为秦吗?”


    林燕然摇头。


    有琴明月轻声道:“我做公主时,封号为怀晋。”


    林燕然瞬间领悟,原来她是奔着秦晋之好的意思,专门为自己挑了秦王封号。


    她顿感到一份别出一格的小浪漫,着实欣喜了一把。


    有琴明月趁机道:“阿然,明日随我去皇宫好不好?我每日独自坐在勤政殿,着实烦闷的很。”


    林燕然眼珠转了转,道:“娘子,我们还没完婚呢,此举于礼不合,还是再等等吧,索性也不差这几日,何必惹得言官议论纷纷,还有宗室那帮族老们多嘴?”


    有琴明月暗地咬牙,好个刁民,以前行事放肆大胆,从未见她有循规蹈矩的时候。


    现在这么说,必是故意的。


    她气得又磨了磨牙,心里酸酸的,自己主动央求她相陪,她竟然拒绝了。


    呜呜,气气!


    这晚二人同眠,她故意背过身去,林燕然像是没发现她的小情绪一样,直接从背后贴住她,将她搂的极紧。


    女皇陛下还在气,便朝床沿蠕动,她蠕动一下,林燕然跟一下。


    她再挪,林燕然继续跟,浑似一块狗皮膏药。


    女皇陛下赌气地推了她一下:“太热了,不要你抱。”


    林燕然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瞅了她一眼,又飞快闭上。


    “娘子真不要我抱了?”


    “不要。”女皇陛下答的硬气。


    林燕然双手立刻松了一分力道,继续问道:“娘子说真的吗?”


    女皇陛下这时有些松动,却仍是赌气:“嗯。”


    林燕然便完全松开手,接着一个翻身,滚到了床里边,然后将被子一扯,蒙在了头上。


    有琴明月看着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半边身子,再看看她蒙的只剩下一捧青丝的背影。


    愣住了。


    然后被窝里发出了林燕然闷闷的声音。


    “这还没有大婚呢,娘子就不让我抱了……”


    “我就知道,娘子定是厌弃我了。”


    有琴明月:“……”


    她怎么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感觉?


    林燕然蒙着脸,躲在被窝偷偷笑。


    嘿嘿,走娘子的路,让娘子无路可走。


    于是她继续委屈巴巴地道:“娘子是不是又被哪个大臣献上美人了?”


    有琴明月:“!!!”


    晴天霹雳,天地良心,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她不敢耽搁了,一把拽开她的被子,焦急地道:“阿然,你从哪听人嚼舌根的?此事绝无可能,我心中只有你,永永远远只有你,谁敢给你找不痛快,你尽管告诉我,我必让他后悔生出来!”


    林燕然被扯掉了被子,怕露馅,只好捂住脸,这时从指缝里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着问道:“真的吗?娘子没有骗我吧?”


    有琴明月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那经得起她这番撩拨,立刻信誓旦旦道:“自然,我永远都不会骗阿然。”


    林燕然喜的差点忍不住跳起来翻几个跟头。


    可是此时又决不能露馅,于是她便蠕啊蠕,蠕到了正打算继续海誓山盟表真心的女皇陛下面前。


    一头栽进了她怀里,还故意将脸埋在小明月身上拱啊拱,拱的女皇陛下大羞,总感觉她是故意的,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将她抱紧。


    声音柔的能滴水:“阿然,我便是上天入地,都不会和你分开。”


    林燕然:嘤。


    她松开手,一张俊秀的脸已被捂的通红,眼睛也隐隐有些红,是被她偷偷揉的。


    有琴明月一看就上当了,以为她真的伤心了,心里内疚的不行,又悄悄将她抱紧了些,她既喜欢小明月,就让她挨着好了。


    反正自己整个都是她的。


    女皇陛下偷偷想道,脸也悄悄红了。


    林燕然舒服地直冒泡,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道:“那娘子要补偿我,平常都是我抱娘子睡的,今日要娘子抱我。”


    有琴明月正看着她,此时见她眼圈泛红,黑眸润亮,身上的纱罗小衣凌乱不堪,露出那白雪似的肩头,脖子、锁骨无一不美,触手之处尽皆滑腻。


    她心脏砰砰乱跳,脑海翻涌的尽是话本子里的香词艳句。


    再看眼前的林燕然,只觉得她像极了要把她魂魄勾走的狐媚子,暗叹果然帝王难过美人关,自己以往不屑一顾,没想到今日也要步前辈后尘。


    可——谁叫她是阿然呢?


    有琴明月红着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将自己竭力从“昏君”中划拨出来,而后搂着自己的未来皇后,美美睡觉。


    至于被她搂着的那个“狐媚子”,睡的更甜,脸压着小明月,手抓着小明月,连梦都是甜的。


    又十五日,帝后大婚的礼服俱都完工,女皇陛下亲自带到林府。二人试穿后,手牵手站在铜镜前。


    帝后礼服自不必说,尊贵无双,奢华之至,极尽人类想象力之最。


    唯有一样,显得格外醒目。


    林燕然指着自己腰上那条镶金嵌玉的腰带,尤其是腰带正中间镶嵌的一颗鸽卵大小的绿宝石,忍不住问道:“娘子,怎么在我腰带上放这么大一颗宝石?”


    有琴明月道:“这是夜明珠。”


    林燕然本就觉得腰带太过奢华显眼,闻言挑了挑眉毛:“那待到洞房花烛时,我岂不是成了一个行走的人形绿宝石?”


    有琴明月想到她身上发着绿光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又赶紧忍住,一本正经道:“这是祖制,且只需要佩戴一天。”


    林燕然还是皱眉。


    有琴明月亲了她一下,哄道:“听话。”


    林燕然顿时眉开眼笑:“娘子再亲一下,我便听话。”


    有琴明月看着她温柔秀美的眉眼,心道,傻瓜,便是亲你一辈子又何妨,遂主动勾住她的脖子,奉上红唇。


    林燕然满足之至,亲完后舔着嘴唇摸了摸腰带上的夜明珠,笑盈盈道:“好吧,绿球球,你有福气了,我便戴着你当皇后。”


    有琴明月对她偶尔的惊人言论早已见惯不怪,心中暗叹:这是渡姑娘对你的一片情深义重,我既不忍令其蒙尘,也不舍让你知晓,便唯有用这般方式,使这份情意得到珍视。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略显惊喜的呼唤。


    “主子、郎君——”


    两人携手回过头来,只见叠翠和王首春一起快步走了进来。


    王首春满面喜光,道:“主母、郎君,龙渊国的礼队来了——”


    林燕然惊喜道:“我师姐来了?”


    王首春忙笑着摇头:“是凤凰带队,凤凰镇的乡亲全都来了,乡堡来了,惊鸿也来了!”


    林燕然大喜过望,想也不想便想出去迎接,可是走出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对王首春道:“快去迎接,我稍后便来。”


    王首春便和叠翠一起出去了。


    林燕然回头瞧着有琴明月,笑道:“娘子,我老乡来了,你要随我一起去见见吗?”


    有琴明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最想的那个人没来,失望了吧?”


    林燕然一蹦三尺高:“胡说!我最想的人只有你!”


    有琴明月立刻委屈起来:“你凶我?”


    林燕然的语气瞬间软下来,两只脚挪啊挪,挪到她面前,将她拥住:“我怎么舍得凶娘子?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对,我是打心眼就舍不得,我只想疼着娘子……”


    有琴明月的下巴搭在她肩头,墨色的眸眨啊眨,闪过一抹狡黠,可是语气却更委屈了。


    “你骗人,你以前就凶过我,在凤凰镇,人家去找你和好,你撵人家走,在蛊神教,你也凶人家好多次——”


    林燕然心道,这要是翻旧账,那是翻不完,便偏了下脸,用嘴封住她的红唇。


    有琴明月剩下的话立刻化作一声又黏又软的哼唧。


    妻妻两人手牵手去见了凤凰镇的乡亲。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乡堡林大山拉着林燕然又是抹泪又是笑,唠唠叨叨好久才将她松开。


    林燕然又和其他人寒暄了几句,拉着王惊鸿到一边叙话。


    “惊鸿,你来了,龙安城怎么安排的?”


    王惊鸿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要说他第一个打心眼佩服的人,非林燕然莫属,所以在她面前还算规矩,起码身板挺直了。


    闻言便满不在乎地道:“有十万金吾卫守着龙安呢,便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郎君你就别操心了。”


    林燕然“咚”地弹了下他脑门。


    王惊鸿冲她龇牙:“你别以为有两个女皇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


    林燕然便朝外喊:“王管家,有人威胁我——”


    “谁啊,他敢,看我不撕碎他!”王首春的声音从外传进来,王惊鸿当场吓得变色,立刻认怂:“郎君,你有话便说,何须喊我姐姐?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林燕然好笑地道:“你会好好说话了?”


    王惊鸿哪敢再顶嘴,只能老老实实拱手:“我认输还不行吗?”


    林燕然问道:“我且问你,你日后,是要嫁人还是娶妻?”


    这是问他是要暴露自己是坤泽的身份,还是隐藏一辈子。


    王惊鸿吓了一跳,先是朝林雄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压低声音道:“你声音低点,行不行?”


    林燕然挑了挑眉:“没想到你也有脸皮薄的时候?行了,我知道了。”


    王惊鸿好奇道:“你知道什么了?”


    林燕然似笑非笑:“知道你要嫁人。”


    王惊鸿:“……”


    他当场气急败坏,掉头就走。


    林燕然哈哈大笑,然后招来林凤凰,去偏厅叙话。


    她第一时间发现,林凤凰的气势变了。


    变得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凤凰,你突破了?”


    林凤凰单膝下跪,认真地磕了三个头,而后仰脸瞧着她:“是的燕然姐,我的一切都承蒙你的恩赐,没有你,没有今日的凤凰。”


    林燕然伸手将她扶起。


    “无需这般想,你能有今日,也是因为你有天赋,秉性又良善,才能有此造化。”


    又道:“我不是叮嘱你保护好柳大夫吗?怎么留她一个人在皇宫?”


    林凤凰忙道:“燕然姐,我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轻易更改,只是柳大夫一定要我来。她对我说:你燕然姐大婚,又是当皇后的天大喜事,你怎么能不去?朕是一国之君,若是几十万大军都保护不了朕,反倒是要你一个人保护,那这龙渊国,倒不如散了的好。”


    林燕然唏嘘不已,便没再追问。


    林凤凰这时看了看她,忽地压低声音道:“燕然姐,柳大夫让我带了一百车礼物来,说是她作为师姐给你的陪嫁。”


    林燕然听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肩膀:“你来了也好,届时多喝几杯,把柳大夫的份也喝上。”


    林凤凰自然满口答应。


    林燕然告别出来,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她早知道柳蓁蓁不会来,刚才听到礼队抵达,还当有意外之喜。


    没想到她人没来,礼物却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还回去的那一天,希望师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不过凤凰镇的乡亲来了,也让她高兴不已,当即吩咐人大摆宴席,盛情款待。


    王首春自是乐呵呵答应了,赶着出去忙活。


    公主府改为林府后,府中的下人也都并过来了,她作为林燕然的首席管家,那是当仁不让的总管。


    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她管。


    又五日,也即是永宁三年八月五日。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整座神京城都化作了一片喜庆的海洋。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前俱都挂着大红灯笼,还有礼部派人来张挂的彩绸。


    从林府通往承天门的街道上,铺满了一条长长的红毯。


    禁军的头盔全都扎上了红缨,身上换了大红腰带,手里握着系着红绸的长枪,如铜墙铁壁般守护在红毯路两侧。


    可哪怕他们防护的密不透风,满城百姓还是争先恐后赶来,一个个往禁军缝隙里钻。


    一颗脑袋,两颗脑袋,三颗脑袋,从上到下叠在一起,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有人的鞋子挤掉了,刚弯腰去找,位置就被抢了。


    有人的帽子挤飞了,可顾不得去捡,只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人群闹哄哄的,可是个个都喜气洋洋,便是有人的脚被踩了,衣裳被扯破了,也没有争吵起来,反而哈哈大笑,继续往里挤。


    禁军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堵住道路。


    忽然,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快看呢,咱们女皇陛下来了!”


    “快让我看看,让一下,我就看一眼——”


    “哎哟,别挤,我裤子都要挤掉了!”


    “女皇来了,女皇来了!”


    话音落,一辆被装饰的极为奢华的马车驶入了众人视线。


    这辆马车被八匹通体雪白的马拉着,每匹马的脖子上都悬挂着大红花,便连尾巴也系上了红绸,身上更是披着红毯。


    远远望去,便似八匹天宫火焰马,载着女皇陛下从天上来。


    众人的眼睛立刻看直了。


    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又被后方的马车惊艳。


    这是一辆他们从未见过的马车,看起来有点像是战车,却远比战车奢华尊贵。


    马车是敞篷的,宽阔而豪华,整体由纯金打造,镶满玉石珠宝,四周又雕刻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瑞兽图案,再辅以鲜花装饰。


    真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女皇陛下身穿龙纹绣花吉服袍,头戴九龙翼善冠,脖悬一百零八颗东珠穿成的朝珠,端坐在马车中央。


    面上罩着一抹轻烟似的红纱,艳绝盖世的容颜若隐若现,叫人看不真切,可只是那朦朦胧胧的轮廓,已被围观百姓惊为天上人。


    马车在万众瞩目下,来到了林府大门口。


    林燕然已等在那里。


    今日的她,凤冠霞帔,明丽夺目,光彩照人。


    府中众人俱都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她身后,人人都身着吉庆衣裳,整个林府门口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无忧、林大山、顾玉婉站在她身边,作为长辈和亲人送她出嫁。其余人诸如林凤凰、赤豹、王首春、王惊鸿等人,则罗列两旁。


    顾玉婉偷偷揪着她衣角,眼睛隐隐有些红。


    众人这时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凝视望去。


    只见女皇陛下起身,缓缓走下马车,来到了林燕然面前。


    二人一对视,俱都盈盈一笑。


    女皇刚要伸手去牵林燕然的手,就听无忧笑呵呵问道:“今日大喜,老夫作为燕然的师祖,有句话必须要当众问陛下,如此方可将燕然交予陛下手上。”


    林燕然立刻冲有琴明月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娘子你别急,先过了这关再说。


    有琴明月对上她那双灼灼逼人的眸,心头不禁一跳,暗道阿然越来越会勾人了。


    她便微笑着对无忧道:“前辈请问。”


    无忧朗声道:“若老夫今日将燕然交予你手,你如何待她?”


    有琴明月肃声道:“前辈既然有问,晚辈自当答之,今日晚辈以江山为聘,许皇后之位,只为迎阿然入宫,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移。从今往后,晚辈的皇宫中,只有阿然,晚辈的心中,亦只有阿然,无论何时何地,晚辈都以阿然为重,晚辈此生别无所求,惟愿与阿然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此足矣!”


    观礼的群臣全都暗中哀嚎,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您事事以皇后为重,那满朝文武呢?那神瑶国百姓呢?


    可是下一瞬,周围的百姓全都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


    “吾皇威武,吾皇霸气!”


    “呜呜呜好感动,女皇陛下也太深情了!”


    “是啊,陛下如此情深义重,是我们全体百姓的福气,我要永远拥护陛下!”


    文武百官被当众打脸,心里酸溜溜的。


    真是一群庸民啊,你们清醒点好不好,陛下心里只有林郎君!


    林燕然娇羞状,又冲着有琴明月眨了眨眼。


    她眼睛本就生的大而明亮,轻轻一眨,就像是星星闪动,亮的晃人眼。


    有琴明月只觉她这幅样子实在不能在外久留,不然连这举国百姓的醋她也要吃了。


    今晚洞房,须要好好调教调教她,教她在外庄重些,不可再随意眨眼了。


    她赶紧伸出手去,只是依旧抓了个空,因为无忧笑着将一个系着绣球的红绸带递到了她手里。


    红绸带的另一端被林大山乐呵呵塞进林燕然手里。


    有琴明月只能压下心里的急迫,乖乖牵着红绸,正要牵着林燕然往迎亲的马车上走,只见一直偷偷拽着林燕然衣角的顾玉婉掉下泪来,侧身抱住了她一条手臂。


    “姐姐,我舍不得你。”


    “呜呜呜,姐姐,婉儿好舍不得你——”


    林燕然一只手揪着红绸,半拥着她,另只手去拍她的背,温声哄道:“妹妹别哭,我就算嫁人了,不还是你姐姐吗?林府就是你的家,你只要得空了就回来,我出宫陪你,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好不好?”


    女皇陛下疯狂吃醋,可是面上还只能报以微笑,端庄优雅地看着这依依惜别的一幕。


    眼睛盯着顾玉婉抱着她的那条手臂上,恨不得下刀子。


    心好痛。


    阿然是她的,哪哪都是她的,只有她才能抱着她的手臂。


    她强撑了一会儿,撑不下去了,今日是她大婚,她要自己做主,于是去拉开了顾玉婉的手,又从下人手里接过手帕,为她擦掉眼泪。


    女皇陛下的语气也甚是温柔:“婉儿,除了你姐姐,你还有我这个嫂子呢,日后若是想家了,只管进宫,宫里是你姐姐和嫂子的家,也是你的家,嫂子在御花园给你搭个秋千如何?”


    顾玉婉立刻感动的眼泪汪汪,去揪住了她衣角。


    “嫂子,你真好。”


    林燕然偷笑,娘子这一招声东击西,真不错。


    有琴明月哄好顾玉婉,总算可以牵着自己的皇后登上马车,两人并肩坐了下来。


    她立刻去牵住了林燕然的手,那只手的掌心温暖干燥,手指修长有力,同时反握了过来,将她的手包住了。


    她急迫的心,也因此安定了下来。


    周围爆发出欢呼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此起彼伏,如浪潮滚滚,恭送马车启程。


    林凤凰作为送亲的领队,骑着高头大马,运送嫁妆。


    围观的百姓看着一车又一车的嫁妆从林府运出来,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他们再次惊呆了。


    张着嘴巴看了好一会儿,嫁妆还是源源不断地运出来。


    直看的眼眶发酸,脖子发麻,那嫁妆还是再往外运。


    最后就连文武百官也麻了。


    有人甚至忍不住嘀咕:“陛下这哪是娶了个皇后啊,这分明是娶了个金疙瘩回来。”


    立刻有人反驳:“仁兄此言差矣,皇后何止是金疙瘩啊,简直就是座金山!”


    几位权臣都没说话,但是都在偷偷点头。


    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唾弃他们。


    真是群井底之蛙,这些嫁妆,根本就是林郎君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俗物,反而被你们当成金山。


    简直就是笑话。


    光是她未来传奇大医师、半步传奇这两样身份,便是皇位都换不来的。


    而且她还有个做皇帝的师姐,有个做豪商的妹妹,有一群在龙渊国身居高位的小弟小妹。


    可以说,她振臂一呼,皇位便唾手可得。


    只可惜啊,天下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以至于,总有不怕死的想挑她的错。


    文武百官中,知道内情的将不知道的内情的狠狠鄙夷一番,过足了一把爽瘾,甚至隐隐期待起来,皇后接下来会不会收拾以前那些得罪她的奸佞,以及最近疯狂蹦跶找存在感的蠢货?


    倘若是那样,神京城就有热闹可看了。


    百姓中,有心人一直在数嫁妆的数量,足足数了两个时辰,才将这长长的队伍数完。


    累的嘴巴发麻,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喊道:“三百车!”


    周围人全都朝声音望来。


    那人吓得一哆嗦,继续喊道:“皇后的嫁妆,足足三百车!”


    百姓们立刻震惊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一时之间,人人都忘了说话。


    好一会儿,才有人结结巴巴地道:“这哪是十里红妆啊,这分明是百里红妆!”


    柳蓁蓁送了一百车豪礼,慕容清作为婆婆,送了五十车,无忧作为师祖,送了五十车,顾玉婉作为妹妹,送了五十车,王首春给林燕然准备了三十车,剩下便是凤凰镇的乡亲们,一起凑了二十车。


    可不是三百车嘛。


    林凤凰运送嫁妆到承天门,大内侍卫统领诸葛威迎接。


    “林将军辛苦了!”


    诸葛威再见林凤凰,语气亲热的不得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林凤凰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神箭手,林燕然离开后,她就成了龙渊国金吾卫的总统领。


    两人交接后,林凤凰带着众人驻足在承天门前,看着缓缓离去的队伍。


    迎亲马车载着林燕然,已经走得只剩下背影了。


    进了皇宫后,帝后并排而坐的身影,挨得极近,像是依偎在一起。


    她一直目送这一幕,直到看不见。


    心里默默道:蓁蓁,你不肯来,是怕看见这一幕吧?我代你看完了全程,燕然姐被嫂子亲自驾着马车迎娶进皇宫了,她们很幸福,你再也不用担心燕然姐受欺负了。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后,林燕然和有琴明月终于得以回到了寝宫。


    林燕然觉得好生疲累,因为按照礼制,她进了皇宫后就戴上了红盖头,一直是被有琴明月牵着走的。


    期间礼节繁琐到让人头皮发麻,她因为偷懒,没有背诵那些规矩,都是有琴明月带着她,捏一下手,左转,捏两下手,右转,挠手心,下跪磕头。


    于是乎,她就被有琴明月带着,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一会儿磕头,一会儿起身。


    直绕了个头昏眼花。


    自己可是半步传奇啊,自己都觉得累,那自己娘子岂不是更累?


    她赶紧道:“娘子,你快坐下歇歇,我喊人来给你卸妆。”


    说着便要扯掉盖头。


    有琴明月按住她。


    “别动,我们还有礼节没走。”


    “不是都行完礼了吗?”


    林燕然想揭开盖头,又被按住手。


    女皇陛下抓着她两只手,将她牵到龙床边坐下,盯着她看。


    看的林燕然心里七上八下,暗忖她不会因为婉儿抱我又吃醋了吧?


    其实有琴明月正在品味自己的洞房花烛。


    林燕然忍不住道:“娘子,你在干什么?”


    有琴明月:“看我的皇后。”


    林燕然:“……”


    好好好,当了皇帝,就会调戏人了。


    她眉毛一挑,伸手去将她的手拉住,往自己面前拽,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但是有琴明月像是早就防着她一样,忽地笑出了声。


    她是极品坤泽,世间独一无二,那股子妩媚劲儿是天生蕴在骨子里的,此时这一笑,千娇百媚,风流婉转,其间种种风情,笔墨难以尽述也。


    林燕然只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就在这时,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响。


    接着一支纯金打造的喜秤探进了盖头下。


    林燕然心里竟然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喜秤慢慢往上挑,她的视野也随之展开。


    接着眼前一亮,红盖头被挑了起来。


    女皇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红艳的唇轻轻吐字:“更衣。”


    林燕然这才发现叠翠、湘雨、青鸾、琉璃都在,闻言立刻轻手轻脚走上前来,为二人摘下吉冠、脱下吉服和靴子。


    又为二人散发。


    因是帝后成亲大典非比寻常,所以两人的发髻都较往日复杂,须得专人才好解开。


    繁琐厚重的礼服一褪,又散了发,两人顿感轻松,身上都是一件大红色的绫罗中衣。


    更衣完毕,婢女们悄悄退出去了。


    林燕然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刚才自己被女皇陛下盯着瞧那一幕,岂不是都被小丫头们看见了?


    哎哟,羞耻——


    这时,眼前伸来一根莹白的玉指。


    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


    林燕然被迫抬起头。


    两人对视。


    林燕然心道,娘子不会要投怀送吻吧?


    然后,女皇陛下幽幽道:“阿然,你脸红是何故?”


    林燕然浑身一紧,不敢置信?


    我脸红了?


    怎么可能?


    胡说!


    她立刻道:“才没有,我是热的。”


    女皇陛下眼波似水地看她一眼,也没反驳,只道:“我信阿然。”


    林燕然总觉得她这句话言不由衷。


    女皇陛下走去端来两杯酒。


    竟然主动坐在了她腿上,一只手勾住她的脖子,将手里的酒杯送到了她面前,另只手将酒杯放在她手里,而后勾起她那只手,送到了自己唇边。


    林燕然顿时瞪大了眼。


    还可以这样喝交杯酒?


    自己当初在凤凰镇怎么没想到?


    可恶啊,又被娘子棋高一着。


    喝完酒,有琴明月依旧没松开她,坐在她腿上勾着她的脖子,又探臂取来酒壶,往杯中倒酒。


    那酒水成一条线,在两人面前坠落杯中。


    明明很正常的画面,可是林燕然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像是还没开始喝就醉了。


    那条水线终于停了,酒杯再次被送到唇畔。


    “阿然陪人家多喝几杯可好?”


    林燕然哪舍得拒绝,她被撩的晕晕乎乎,根本没机会思考。


    张嘴就喝了。


    一连喝了三杯。


    就在这时,有琴明月忽然自己喝了一杯,然后凑近她面前,吻住了她的嘴唇。


    酒水便顺着唇渗入进来,细细的酒液,带着唇舌间的温度,徐徐入喉,最后,她尝到了一条湿漉漉的软舌,立刻毫不犹豫地缠住,吮吃起来。


    直美的眼儿饧,骨头酥,不知今夕是何年。


    许久才松开。


    有琴明月软软地趴在她肩头,浑似醉了般对着她呵气如兰。


    “阿然,你伺候人家沐浴可好?”


    林燕然哪料到今日的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毫不犹豫地道:“此乃我份内之事,何须娘子言请。”


    说着抱起她,往殿后的汤泉池中走去。


    汤泉池中,是专门从神京城北郊引来的温泉水,林燕然怀抱有琴明月,用肩头分开垂地的红色帷幔,立刻看见一个冒着热气的硕大水池。


    氤氲的水汽,将池面笼上一层朦胧的薄雾。


    水池四角,各点了一盏八角宫灯,橘红的灯光弥漫出来,渗入朦胧的水雾中,令那雾气也变成了淡淡的晕红。


    令人恍若置身于幻境。


    她抱着她慢慢沉入水中,两人的红绫中衣,眨眼间就湿透了。


    却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舍不得移眼。


    以前看美人,已然觉得美若天仙。


    此时灯下看美人,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林燕然不知道是自己醉的厉害,还是眼前人太美,以至于让她分不清是仙境还是梦境。


    她晕晕乎乎地就吻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岸边忽然飞来一物,挂在池沿上。


    透过晕红的灯光,依稀能看清那是条湿淋淋的中裤,而在水汽氤氲的池面上,也漂浮了两件红绫中衣,忽然,又一物飞落在一盏宫灯上,那处角落变暗了一瞬,又隐隐透出红光来,原来,那是一件红色的小衣。


    林燕然将有琴明月单臂托着,却又抵的极紧,生怕她掉入池中。


    池水荡漾个不停,水波不停地朝岸边涌动,带起一层层涟漪。


    某一刻,她忽然倾身下去,嘴唇贴在她耳朵边上。


    热气呵入耳心,立刻带来钻心的痒。


    有琴明月躲了一下,没躲掉,然后收到惩罚,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她咬住嘴唇,可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接踵而至的酥颤,耳边就传入了一句低沉的话。


    “娘子这里的水好多。”


    有琴明月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


    林燕然眯起眼,发出轻笑:“娘子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说池子里的水很多,又多又烫人。”


    有琴明月嘴唇半张着,有些喘不上来,忽地竭力伸手,勾住了她脖子。


    “吻我。”


    这还是她第一次索吻,林燕然头脑一热,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直将她的嘴唇吃的红通通才放开。


    她缓缓抬身,以便于更顺手地送入,谁料有琴明月又呵气如兰地吐字。


    “还要。”


    这谁能忍,她又吻了上去。


    含混不清地道:“这是你自找的,明儿嘴唇肿了,可赖不得我。”


    旋即她感觉到后脑勺被按了按,几根玉指压着她的后颈,将她往下按。


    她如有神助,瞬间领悟,再次俯首下去,吻住了小明月。


    有琴明月十指钻入她秀发,攥紧,竭力探起身来,贴到她耳畔,发出一声声又黏又软的吟哼。


    这是故意给她听的!


    林燕然感觉脑子嗡一声,像是上了战场,热血在骨子里涌动,她纵马疾驰,手持利剑,所向披靡。


    等她找到一丝丝清明时,抓着她头发的双手缓缓松开,染着薄汗的指尖顺着她的耳朵摩挲,越过她的脸庞,划过她高挺秀美的鼻梁,最后停在她的双唇上。


    “阿然……”


    “腺体,好热。”


    林燕然瞬间被勾的神魂颠倒,将她在怀里翻了个面,吻住了正在散发奇香的腺体。


    果然好烫。


    极品坤泽的信息素,不断渗入,钻入口鼻,渗入肌肤,侵入四肢百骸,她头脑越来越混沌,思绪像是一团浆糊,只剩下了一股正越来越浓郁的本能冲动。


    就在她齿尖钻入腺心深处时,听见一句梦呓似的话。


    “标记我,我是你的。”


    声音幽幽的,黏而软,散发着一种极致的魅惑。


    林燕然立刻失控般发出一声闷哼,想也不想便将齿尖咬的更深了些,湿润的腺心散发着诱人沉沦的幽香,像是漫天匝地的香雾朝她弥漫。


    痒痒酥酥的滋味如同乐符在唇舌间跳舞,一股发自本能的意识迅疾滋生,催促着她标记她,永久地占有她。


    而被她压在岸边的有琴明月,神情迷离,眼眸轻阖,像是已沉浸在某个幻境,只是下一瞬,她轻轻睁开了眼,眼底情谷欠翻涌,却又分明闪过一抹清明。


    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从挑下盖头时,她就在筹谋着,诱惑着,一步步引得她神魂颠倒,直到此刻,她终于心神失守,只要再勾一勾,她定会永久标记自己。


    林燕然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极品坤泽。


    她的齿尖抵达腺心深处时,意识中传来一声妩媚到骨子里的召唤。


    “标记我,我是你的。”


    “只有你才可以占有我。”


    这声音从意识中传来,像是美梦中的呓语,又像是瘾君子的罂粟花,勾的人精神灵魂全都失了控,只想顺她的心,如她的意,便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林燕然立刻要发出自己的意识,她隐隐感觉到,只要释放出自己的意识,缠住对方的意识,就可将之永久标记,从此以后,对方将永远臣服于自己。


    这种感觉完全发自乾元的本能,不受意志控制,甚至令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而背对着她的有琴明月,比她还要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燕然浑身颤栗,如遭雷噬。


    【姬越闯入西斯朗帝国,屠杀伊拂城两名宗师级武者,打破了原著中的原有地图,且他随手杀掉的一名官员,乃是来伊拂城巡视的西斯朗王子,西斯朗帝国震怒,四下寻找凶手而不得,最终由西斯朗大帝请出帝国传奇至尊出战!】


    【传奇出手,无人生还,蛮族王庭灰飞烟灭,龙渊国边关告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乱世之局岂能独善其身?传奇至尊得知神瑶国女皇有琴明月乃是天下无双的绝世美人,立刻闯入神京城将之夺走,林燕然率兵追杀万里,败亡于天脊山,其后西斯朗大军入侵神瑶和龙渊,女皇柳蓁蓁守国门重伤而亡,南人之地化为焦土。】


    林燕然的戛然而止,令有琴明月回过了头。


    朦胧的水雾中,灯火隐约照亮了那张潮红的俊脸,只是她的神色,变得惶惶不安。


    “阿然,出了何事?”


    有琴明月的心一瞬间悬了起来,本能地觉察到不对劲。


    林燕然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将她拥紧,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无事,就是娘子诱惑我标记,被我突然发现了。”


    但是有琴明月压根不是能轻易糊弄之人,她严肃地看着她。


    “阿然,我们是夫妻,你有任何事,必须要告诉我。”


    林燕然沉默。


    她不知道要不要说,理智和感情极致交锋。


    就是这一停顿,让有琴明月更加确信,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且非常棘手。


    这令她的心揪了起来。


    主动去握住林燕然的双手,极其认真地道:“阿然,告诉我。”


    林燕然想了想,决定长话短说。


    “我感觉到了强敌入侵,非常难对付,我必须要马上去迎敌,若是晚了,恐怕酿成大祸。”


    有琴明月听出了她掐头去尾,明白她定是来不及解释前因后果,略一思忖,果断道:“强敌来自何方?”


    “草原之西。”


    “为何一定是你去?”


    “因为无名归隐,天下间只有我是半步传奇,我有责任和义务。”


    其实林凤凰也晋升为半步传奇了,只是此时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了。


    有琴明月听见这句话,眼圈倏地红了。


    “那你可知,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林燕然又沉默了片刻,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道:“娘子,请相信我,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也一定会回来。”


    “一定要马上走?”


    “是。”


    林燕然暗中猜测,她每次收到红字提醒,都是在危难发生之前。按此推测,此刻西斯朗帝国应该刚刚请出传奇至尊,此人从伊拂城赶到蛮族,需要二十天时间,加上他还要在蛮族大开杀戒,必然又会耽误不少时间,等他来到龙渊国和神瑶国边境,可能是二十五天后。


    自己现在赶过去,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蛮族王庭和他撞上。


    有琴明月沉默了片刻,道:“你要做事,我不拦着,但是今夜,你是我的皇后,我是你的妻,你必须永久标记我之后再走。”


    林燕然刚要开口,就被她压住了嘴唇。


    “我不管是有千般原因,还是万般解释,你若是不肯,我绝不放你走。”


    这句话令林燕然眼神定住。


    她呆呆看着她泛红的眼圈,还有脸上坚定不移的神情,忽地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林燕然啊林燕然,你既然爱她,便顺了她的心意又如何,她为了这件事,已经不开心许久,到底是避免她受伤重要,还是让她开心重要,这件事很难吗?


    你既然决定和她厮守终生,就算是她性情变了,你也只会更加爱她疼她,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让你的执着令她伤心难过呢?


    一念及此,她豁然开朗,又深感离别前的依依不舍,这些情绪全都化作了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缱绻之情,令她再也说不出个不字。


    是啊,她喃喃,若她真的因此变了性情,那我便用往后余生所有的爱宠着她,让她永远不受标记带来的心绪波动之苦!


    她立刻深深凝视着她,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复:“我答应你。”


    有琴明月扑进她怀里。


    林燕然抱着她从水池中起身,温柔地为她擦净身体,而后两人一起躺在了龙床上。


    有琴明月看了她一会儿,主动转过身体,将腺体露出来。


    林燕然轻轻吻上去,给了她一个极温柔的抚慰,而后才轻轻咬下去。


    很快,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意识。


    有琴明月的意识是一团鲜红似火、散发着奇香的朦胧气息,林燕然的意识则是一团皎洁如云朵,气息温润清淡的白色气息。


    她用意念控制着白色气息,慢慢靠近那团朦胧的红色意识,刚挨上去,就感觉一股火烧火燎的滚烫感。


    仿佛水遇到了火。


    有琴明月摩挲着来握住了她的手。


    “阿然,你不要避,我会全身心接纳你。”


    林燕然停着没动。


    有琴明月急了:“阿然,你答应了我。”


    林燕然控制自己的意识,完全贴上了那团火热的鲜红气息,但是她没有选择包裹或者是吞噬,而是尝试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方式。


    她将自己的白色气息变成涓涓细流,从鲜红气息的表面渗入了进去。


    有琴明月失控地吟哼了一声。


    按照她所学到的知识,乾元的标记是极为野蛮粗鲁的,基本都是包裹吞噬对方的意识,就像是给坤泽带上了一重镣铐。


    但是阿然居然选择了融入自己。


    她心头发颤,接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发颤,因为一股从所未有的悸动感散发了出来。


    林燕然抱着她的双臂猛地箍紧,两人紧紧相拥,一起发出灵魂交融的颤栗,而那团白色的意识,像是流水般,一点一点渗入到了红色意识内。


    两团意识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整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分不出彼此了。


    与此同时,两人心中同时感受到了一团模糊的、来自对方的意识,这股意识充满了爱意和柔情,像是水一样温柔,又像是火一样热烈,而后慢慢消融于心中。


    似乎消失了,可是却又能隐约感觉到。


    有琴明月缓缓转身,痴痴看着她。


    林燕然也看着她,心道,娘子看起来冷若冰霜,没想到内心热情似火,那下次,是不是可以让她多换几个姿势,嘶,画册里还有好几个姿势没同她试过。


    有琴明月立刻嗔了她一眼,用指尖在她脸上戳。


    “你知不知道,你此刻所想,我都能感受到?”


    林燕然大惊失色!


    标记还有这等功能?那自己要去做的事,她岂不是会知道?


    有琴明月轻声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这种妙用,想必是与我们彼此有关的想法,才会被感知到。”


    林燕然略略放心,她一点也不想她担心。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慌忙握住她的手道:“娘子你快打我一记耳光,让我知道你没有失去自我。”


    有琴明月浑似痴了一般,眼也不眨地望着她。


    永久标记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她为此做好了失去控制,性情大变的准备,可是她没料到,林燕然不止没有吞噬她的意识,还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变化。


    眼圈眨眼间湿润了,她的泪掉了下来。


    今生今世,能得此良人,足矣。


    便连前世所有的苦痛,也于这一刻变得轻微了,不值一提了,因为一切的痛苦,都在林燕然深沉似海的爱意中,消弭了。


    林燕然一下子慌了,以为她变成了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吓得一骨碌爬起来,将她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抚摸。


    那模样,完全吓坏了。


    “娘子,对……”


    她刚要道歉,就被有琴明月吻住了,她流着泪,吮着她的嘴唇,林燕然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全身心地配合这个吻。


    直到一吻结束,有琴明月才抚着她的脸庞道:“傻瓜,我没有变,我还是那个表面冷若冰霜,内心热情似火的我。”


    林燕然却还是有些担忧,试探道:“那你怎么不肯打我?”


    有琴明月无奈极了,只好搂住她的脖子,对着她的颊心咬了一口。


    微疼。


    林燕然却欢天喜地地笑起来。


    “好好好。”


    “太好了!”


    “娘子你没变,你没失去自我,真是太好了!”


    她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将有琴明月举起来,转了一个圈。


    有琴明月从未玩过这种游戏,吓得叫了一声,紧紧抱住了她脖子。


    两人又重新躺好。


    林燕然道:“娘子,我得走了,我答应你,一定会早日回来。”


    有琴明月骤生不舍,火烫的身体挤进她怀里。


    “阿然,再亲亲我。”


    “让我留着你吻我的感觉睡去,好不好?”


    林燕然拒绝不了一点。她黏着她上嘴唇嗦着亲了好久,又含着她下嘴唇吮吃好久,越亲越是不舍,后来又贪恋地用自己唇儿磨着她的嫩唇儿,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松开她。


    跳下床,却又不舍地蹲在床边,指尖揉着她的唇瓣低语:“是你诱惑我的,若是肿了,可怪不得我,不过——等我回来,定然消肿了。”


    有琴明月已累的睁不开眼,尤其是她那条被迫抬高的月退,都酸的整个麻掉了。


    不过她还是挣扎着往下爬,被林燕然一把捞住。


    “娘子你还不够?”


    有琴明月给了她一记粉拳:“你抱我去箱笼边。”


    到了箱笼边,她打开一只名贵的檀木箱,从里面翻出那块翡翠令牌,放入她手中。


    接着又走回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另一个白玉令牌,也放入了她手中。


    接着又亲自为她穿衣,并为她系上了那条镶嵌了夜明珠的腰带。


    林燕然将两块令牌放在一起,绿色那块,是柳蓁蓁给的,上面是如朕亲临四个字,白色那块,上面也是如朕亲临四个字。


    “娘子,这是你送我的?”


    有琴明月点头:“是,本来是想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你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眷恋不舍地看着她,柔声道:“阿然,不管你去做什么,总之记得,我盼着你平安归来,其他人也盼着你平安归来。”


    “这是我们给你的护身符。”


    若是平日,以她的小心眼,那块令牌和那条腰带,定然要永远压箱底,可是今时今日,她与林燕然心意相通,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护得她周全。


    哪怕是将其他女子送她的礼物,当成护身符这种虚无缥缈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