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势已去
机会虽然稍纵即逝， 但只要用心观察，豁出一切去，总能等到的。
季妃红相信自己一定能等到这个机会！
所以她哪怕遍体鳞伤， 却还是坚持着。
她也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明知道会受伤会死，却还是绝望的坚持着。
她之所以坚持， 只因为还有希望。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当没有希望的时候， 就会在深渊里一直一直的沉下去。而只要稍微有那么一丝丝希望， 就会激发出全身的力量，甚至会完成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希望就是人类的光。
——季妃红的希望就是她的刀法的奇异之处，鬼哭刀法的色泽与声音配合起来， 可以激发出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或者可以说是魔障。
之前与她对战的那些岛奴，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就顶不住了，纷纷哭着喊着疯疯癫癫的自杀，或是不分敌我的乱杀。
但令她惊讶的是， 枯梅大师竟然一直到现在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半点将要疯癫的征兆。
她琢磨着， 或者这也与人的心志和毅力有关。
岛奴们不过是普通人， 三两下就顶不住了， 陷入疯魔。但枯梅大师……从她一路走来的经历就可以窥见一二， 她是个心志坚定的， 有大毅力的人。
——所以她才能撑到现在。
若只是鬼哭刀法并不能激发出枯梅大师内心的恐惧与魔障， 那么， 再加上怖心掌呢？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之下， 枯梅大师她还能撑下去吗？
季妃红觉得， 这就是她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希望所在，她愿意尽力一试。
此时她的身上又添了好些深深浅浅的伤口，距离枯梅大师所说的招式剩余，已经还剩下不到十五招！
青霜长剑上已经染上了血迹斑斑，都是她的血。
陆小凤在一旁心急如焚，若是再继续下去，他肯定就要出手了。
这绝非季妃红愿意看到的，陆小凤也未必是枯梅大师的对手。陆小凤要是死了，那可真的就是一只死小鸡了。
一个恍神，却闻得“嗤”的一声轻响，枯梅大师迅捷如风的一剑，瞬间深深刺入到她肋下！
再想抽出的时候却有了些凝滞，因为季妃红一发狠，索性弯腰收腹，竟然让青霜剑停留在自己的骨缝里两秒钟的时间！
——好痛好痛好痛！
季妃红一时间觉得自己几乎要痛得晕眩过去了。
但她强忍着这种剧痛到快要晕倒的感觉，一掌轻飘飘的拍了出去。
枯梅大师冷笑，硬是挨了这一掌，接着“嗤”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这一剑抽出去，季妃红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短促的痛叫起来。跌跌撞撞的退了两步，接着就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陆小凤抱着怀中遍体血痕的女子，声音嘶哑又沉痛：“你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倔强？我该拿你怎么办？”
要不是现在身体痛得要命，听到陆小凤这霸总似的语气，季妃红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陆小凤看到她的血都染到他身上了，怀中的女子却还似乎带着笑意，简直是又气又心疼，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枯梅大师怎么没动静了？
陆小凤抱紧怀里的人，抬眼一看，顿时诧异的挑了一下四条眉毛。
枯梅大师不知道为什么半跪在了地上，以剑拄地，低着头，青衫裹着的枯瘦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应该啊？季妃红根本就没有伤到她，那一掌的威力也不大，枯梅不至于这样吧？她可是能够把自己的手掌放到油锅里活生生炸糊的狠人。
今日怎么变得如此脆弱了？
陆小凤警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他始终还是不相信枯梅大师是会跟蝙蝠岛勾结的那种人，不过枯梅伤了季妃红，他现在对她十分愤怒，之前的尊敬也消失了。
季妃红笑着喘息：“完了，她应该是完了……”
陆小凤怜惜的摸摸她的额头：“不要笑，牵动了伤口会更痛。——枯梅大师应该没有受伤，怎么会这样？”
季妃红实在没有了力气，便索性靠在陆小凤怀里，说道：“你等着看吧，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喉咙里涌出来的血给呛到了，不住的咳嗽。
陆小凤连忙帮她拍背，可碰到了伤口又让她叫了起来。一时间搞得陆小凤手忙脚乱，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胡铁花与高亚男二人终于姗姗来迟。
高亚男看到了身体不断剧烈颤抖的枯梅大师，惊呼一声“师父”，便扑了过去。可谁知道，啪的一声，枯梅大师竟然猛的起身，一巴掌把她给拍飞了！
“亚男！”
胡铁花一把紧紧抱住高亚男，看着她脸色煞白唇角渗出鲜血，又痛又气又不解。
高亚男不过是关心自己的师父，枯梅大师这是发什么疯？
他抱着怀里受伤的高亚男，看向枯梅大师：“大师，你——”
可谁知，枯梅大师此时竟然胡乱挥舞着手中长剑，好似周围有许许多多看不到的敌人，嘴里嘶哑的喊道：“来啦，你们来啊，我不怕你，我一个人也能守住华山派，你们尽管来啊——”
高亚男看得痴了，在胡铁花怀里低声喃喃道：“师父莫非是回到了当日，她一个人守着门派，受了三十多处伤的那个时候么……”
当日战况之惨烈，之绝望，俨然已经成为了枯梅大师的心魔。
很快，枯梅大师又停止了乱舞长剑，忽然跪倒下去，面色惨白，喃喃自语道：“不管要多久我都会一直在这里，我会等着……不过真的好冷啊，我身体一点点的没有知觉了，好冷啊……”
高亚男看得呆住了：“这是师父当日跪求拜入华山派，在雪地里跪了四天四夜的时候。那时，她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此时又有一个女子悄无声息的走进来，面容清雅俏丽，背着一柄长剑。
高亚男看了她一眼：“华真真，之前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着你。”
华真真的语气有些冷：“枯梅把我点了穴，放在一间小屋子里，你当然找不到我。”
“师父为何要这样对你？还有你，怎么可以直呼师父的名号？”高亚男简直是一头雾水。
华真真淡淡瞥了她一眼：“因为我在华山派的地位其实在枯梅之上，我自然可以直呼她的名号。”
却没有解释枯梅为何要点她的穴道。
季妃红在一旁听了，也想起原著中写了，华真真表面上是枯梅大师的徒弟，其实是师承于华山派的开山祖师，自然地位在枯梅之上。
有华真真这样一个人在也挺好的，她搞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哪怕枯梅死在这里，华山派也不会对他们生出敌意。
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一边，枯梅大师看起来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回忆之中，疯魔已成，心魔已生。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疯狂舞剑，杀向那些不存在的已经逝去的敌人，看得一旁的高亚男十分心酸。
忽然枯梅大师又放下了手中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虚空，好似看着一个令她一见难忘的人。
“我伤了你，你……为何不对我出手？”
“因为……我是女子？哈，如此久远的时间了，我都忘记自己是女子了……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离我远一些，离我远一些……我，我也该离你远一些，我们不应当如此，这是有悖人伦的。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我还是出家人，我是华山派的掌门……不该这样的，我们不该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宁可挨我这一剑？……我抵抗不了了，我不能抵抗你了，我，我也不想抵抗了……随云，我的心，是你的了……”
说着说着，当啷一声响，枯梅大师手中的长剑已然落地，仿佛也象征着，她这一辈子的坚持，落地了。
而她话语中的内容，也让在场除了季妃红之外的所有人惊呆了！
啥，他们听到了个啥？
如此惊爆的内容！
此时高亚男还在勉强挽尊：“师父的脑子不清楚了，她的话当不得真的。”
季妃红此时却突然开口：“之前胡铁花与陆小凤追击那暗中伤人的人时候，高姑娘突然出现，是因为枯梅大师的吩咐吧？因为那出剑的人，就是她。高姑娘，我理解你为了你师父的心。但若是敬爱的长辈做错了事走错了路，我们更不能看着她一错再错，是不是？”
高亚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半晌，涨红着脸说道：“我其实并不太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师父，她真的是个正直的人。她的前半生，完全是为了华山派而活……”
说到这里，已经泪盈于睫，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一旁的胡铁花握住了她的手。
季妃红却看着疯疯癫癫的枯梅大师，有些感叹的说道：“也许正是因为前半生完全是为了门派活着，后半生，她才想为自己活着吧。可尽管如此，也不该助纣为虐啊……”
第72章 蝙蝠岛的毁灭
她们在这里感叹的感叹， 伤心的伤心，那边的枯梅大师，却还是陷入到魔障和往事当中。她满脸的皱纹都要挤在一起了， 露出痛苦的表情：“随云，你已经是无争山庄的少主人了，将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何苦还要组建什么自己的势力呢？……我帮你， 我当然会帮你。只要是你的要求， 你明明知道， 我都无法拒绝的……蝙蝠岛？蝙蝠岛也可以，当然是这样越隐蔽的地方越好，我只怕将来……自称蝙蝠公子也行啊， 可你不要把自己与蝙蝠那种阴暗的东西混为一谈。在我心里， 你是这天下最光风霁月的人，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吃瓜诸人：“！”
一时间下巴掉了一地。
消息越来越劲爆了。
先是知道一向以正直出名的枯梅大师竟然与一个叫做“随云”的人有染，然后又知道了这个“随云”竟然就是无争山庄的少主人，也是蝙蝠岛的主人， 神秘的蝙蝠公子！
怎不叫人惊诧呢？这真是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事情！
高亚男已然是泪流满面，喃喃念道：“师父， 怎会如此？你、你糊涂啊……”
一旁的华真真冷漠的盯着枯梅大师：“枯梅， 这件事， 我一定会告知给饮雨大师的。”
饮雨大师便是上代华山派的掌门人， 枯梅的师父。饮雨因为练功走火入魔， 久已不问俗事。但显然这件事， 是非得让她知道不可了。
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 枯梅显然完全听不到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沉浸在自己的往事里， 沉浸在自己的爱恨里。
但她心志坚定并非常人，很快的，还是苏醒过来了。
季妃红也带着好奇之色看着她，很想知道，中了自己的怖心掌的人，清醒过来之后，还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么？
——很显然，是记得的。
枯梅大师的眼神已然清醒，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咬紧牙关，唇角肌肉不住的颤抖着。
她看到了自己徒弟失望的眼神，华真真警惕的眼神，还带着隐约的厌恶。还有其他几个人，惊讶遗憾的眼神。
她苦笑起来。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华山派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毁掉清誉，如是，她便只剩下一条路。
她冲着华真真合十一礼：“还请你告诉师尊，枯梅知错，但，不悔。”
不悔两个字落下，她毅然举起长剑，横在脖颈间，狠狠一拉——
血光乍现！
大片的血迹溅落在岩壁上，当啷一声长剑脱手，枯梅大师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这惊变之势众人万万没想到，任何人都来不及阻止，枯梅大师已经自戕了。
“师父——”
高亚男哀嚎着扑了过去，跪在枯梅的尸体边，哀哀哭泣着。
枯梅大师还剩下最后一丝气息，但已是转瞬即逝。
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她看到了那年那日，为拜师在雪地里长跪不起的那个倔强的少女。终究，是她，负了她。
季妃红从她身边走过，轻叹一声：“大师，我没有辱你的道。是你自己，背弃了你的道。”
话音落时，枯梅的瞳孔已经涣散，断绝了最后一丝气息。
“师父——”
高亚男放声大哭，华真真站在一边，默默不语。
胡铁花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但看到季妃红二人离开，还是追了上来。
毕竟此时还是老臭虫的事重要一些，高亚男的事，可以之后再好好安慰她。
三人朝着来时路疾驰而去。
季妃红的脑海里，小系统兴奋的叽叽喳喳：“还是红红厉害，竟然搞死了这么一个大高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哈哈，这就是杀人诛心吧？”
季妃红：“……”
这种弱智系统，都懒得理它。
身边陆小凤看着她绷紧的面容，担忧的说道：“妃红，你留下来暂时歇息，我们去楚留香——”
季妃红狠狠的磕了两支补血剂两支止血剂，开口道：“我不要紧，一鼓作气，把这里的事解决了再说……”
——楚留香还在坚持着，尽管他胸口已经中了一掌，左臂骨折软软的垂落下来，且腰间还中了一把飞刀，五六颗铁莲子。
也是因为原随云记挂着枯梅大师那边的事，否则，恐怕楚留香已经落败了。
原随云这家伙果然不愧是练了三十多种功夫的武学天才，确实是十分难缠。但楚留香也确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内功和轻功尤其卓绝，才能坚持如此之久。
那边久久没有音讯，原随云心神不宁，但楚留香却还好。
他相信自己的同伴们，认为他们有把事情处理好的能力。更别提有一身神秘本事的季妃红了，他觉得死人都能被她给拉回来。
——季妃红是没有那么神啦，人真死了她也无能为力。不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能把人救回来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此时她们终于赶了回来，看到那边楚留香还在与原随云战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花满楼那边也无事，白婉徽的气息还算平稳。
季妃红搞了个大喇叭，冲着整个场地高喊起来：“原随云，你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不想无争山庄受牵连的话，赶快束手就擒吧！”
这声音一出，场地里还没有走的人惊讶至极，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蝙蝠岛的主人竟然是原随云？那个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这怎么可能？”
“我说这个蝙蝠岛怎么搞得黑漆漆的好像人人都是瞎子一样，原来是因为他自己是个瞎子啊！”
“啧啧，无争山庄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啧啧，可惜原东园老庄主这一生清誉哦！”
“无争山庄三百年的名声，就这么给毁了……”
“蝙蝠岛这个地方是出了名但很少有人知道具体所在的海上魔窟，也是著名的海上销金窟。不知道多少人毁在这个地方，原来竟然与无争山庄有关啊……”
听到这些声音，要是换成枯梅大师那样的人，羞愤之下，也许就自杀了。
但原随云显然不是枯梅大师那样的人，他的脸皮可是厚得很。
“有种的人，等到出去之后，就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原随云的声音运起内力，响彻这个黑暗的洞窟。
这下子，把自己的真面目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些人，纷纷闭嘴了。
此时，胡铁花找季妃红要过那个大喇叭，扬声说道：“原随云，枯梅大师已经自杀了，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束手就擒吧！”
这话一出，原随云才真的心乱了。
枯梅大师就是他最厉害的那一张底牌，现在竟然没了吗？！
他猛然一掌拍向楚留香，楚留香轻飘飘跃出去三丈远，两个人就此分了开来。
原随云一语不发，朝着洞窟深处遁去。
“追上去——”陆小凤喝道，自己先运起凤舞九天的轻功，追了上去。
其他的人也连忙跟了上去。可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洞窟都震动了起来！
季妃红耳朵一阵嗡嗡的响，这才想起来，原随云这家伙把土**搞出来了啊！之前就炸了她们的船，进来后一直没有遇到，本以为土**的数量不多所以没有用。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这洞窟的剧烈震动让里面的人纷纷乱了起来，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幸好，这种自制土火药的威力比起现代炸/药的威力来，要小得多了。
洞窟没有塌陷，但洞窟顶部的石头却落了不少下来，一线天光洒落进来，淡淡的白光出现在视野里。
原来外面现在正是大白天啊！
季妃红恍然的看着这一片天光，明明进来的时间也不久，怎么再看到日光，竟然恍如隔世一样呢？
此时到处都有塌陷，怕是再难追到蝙蝠公子了。
也只能暂时作罢。
反正蝙蝠岛的势力算是已经彻底毁掉了，也算是对受害者有一个交待。
天光落下来，之前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人也无所遁形了。
楚留香一个个的看过去：“鹰爪门王天寿掌门人？紫面煞神魏三爷？七七四十九手回凤舞柳剑巴山顾道人……诸位对这个海上销金窟，都如此的感兴趣，竟然都不顾一辈子闯出来的名声了么？”
这些被认出来的人掩面摆手，连连摇头，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
楚留香站在原地轻轻叹息。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季妃红身上的伤势，整个人浑身都是一震，原本一向如沐春风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季妃红也看到他身上的伤势，连忙凑过去递给他系统出品的一支补血剂一支止血剂：“先喝了吧，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楚留香没有接过药物，却把季妃红拿着药的手包在了自己手里，深深的看着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季妃红：“……”
噗嗤。
要不是楚留香的眼神太过沉痛，她是真的要笑出来了。
你要不要跟陆小凤说一样的话啊？难道之前商量过吗？这也太好笑了。
呃，说起陆小凤，陆小凤他人呢？
对了，他之前一马当先去追蝙蝠公子了！
季妃红连忙看向之前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却见那条通道已经塌陷，堵得死死的了！
季妃红连忙凑过去细看，这条通道完完全全的，被落下来的大小石块被堵死了，根本不能再进出了。
她凑过去对着里面大喊道：“陆小凤，你在里面吗？”
尽管当时情况危急，但她觉得以陆小凤的机智和武功，应该是能避开的。现在，搞不好正被堵在里面。
“陆小凤，你在不在啊——”
第73章 离开蝙蝠岛
“妃红， 我在里面……”
就在季妃红心急如焚的时候，石头缝隙里传来了陆小凤细微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听得出来就是他。
还好还好， 人没事就好！
可是，该怎么救他出来呢？
楚留香与胡铁花都过来了，试着用内力击打石块。但是， 内力对于这样多的大小不一的坚硬石块来说， 还是太过杯水车薪了。
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季妃红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蝙蝠公子有土**， 焉知她没有自制的土炸/弹？
军工用品她不可以买， 但可以自制啊！
但在这之前……
季妃红看了看楚留香几人，让花满楼先带着白婉徽上去。再看看一旁痴痴呆呆的九城神捕英万里，也让胡铁花把人先带上去。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季妃红与楚留香二人。
楚留香知道季妃红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就在一旁安静等待着。等到他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铁质的罐罐的时候， 面色一派平静，等待季妃红给自己分派任务。
季妃红果然问道：“香帅，你会射箭么？”
她从地上那些尸首的旁边找出一副袖箭来，递给楚留香。
楚留香抽出一根小巧的袖箭试了试， 道：“百米之内，射中目标绝无问题。”
季妃红满意了， 楚留香就是可靠。
她拿出来的东西， 正是现代到处都能看得到的煤气罐。
这东西曾经在一些战争中， 被作为炸/弹来使用， 威力不小的。
但在系统商城里， 它是被分类在民用品这一类的， 所以购买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这可真是太好了！
季妃红看看身边的楚留香：“准备好了么？伤势会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楚留香笑着朝她拱了拱手：“无妨， 楚某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若不是场合不对， 季妃红真想笑。
盗帅随时准备听候差遣欸，听起来真爽！
“陆小凤，你躲远一些，有多远躲开多远——”季妃红冲着石头缝隙里大声喊道。
陆小凤在那头隐约答应了一声，季妃红知道他听到了就行了。
定了定神，她拧开煤气罐的阀门，放置在那堆石头之前，然后拿着楚留香迅速退后。退到大约七八十米的地方，她方才对楚留香喊道：“可以了，记得，要射中那罐子我刚才拧开的地方，起码要是差不多的位置哦——”
“好。”
楚留香气定神闲，尽管浑身是伤，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也依然未减少半分。
他立马拿好袖箭筒，点起一方火折子放在小箭头之上，然后瞄准季妃红指定的地方。
季妃红在一旁颇有些紧张，但看楚留香气定神闲的样子，她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开始——”
楚留香左臂骨折，右臂完好。此时手臂到手指的线条稳定得像是一根不动的弓弦，满满都是力量，却丝毫不乱。
却看到他手指轻轻一动，嗤的一声轻响，小箭飞速而去！
轰——
大火在那头冲天而起！随即，一声巨响，震动得季妃红耳朵再次嗡嗡的响。
哗哗啦啦的声音也跟随想起，一片尘土飞扬，一时间遮蔽了视野，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咳咳咳……”
烟尘呛得季妃红咳嗽不休，牵动伤口，痛得她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嘤嘤嘤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身的伤，真是太可怜了呜！
脚步踉跄的时候，已经身边的楚留香给搀扶住了。但楚留香自己现在也是一身的伤，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凄凄惨惨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同时笑出了声。
“啊呸呸呸，好多灰尘……”一个人从烟尘里飞身掠出来，满脸黑漆漆，只剩下一对灵动的眼珠子还在转来转去，不正是那陆小凤是谁？
“你也跑得太快了吧？看看，就你一个人被堵里面了。哇哦，整个人都熏黑了……”
陆小凤听了季妃红的话，连忙掏出手帕使劲擦脸，擦完了之后，反倒是惹得楚留香与季妃红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凤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笑什么呢笑什么呢？”
季妃红笑得喘不上气：“陆小凤，原来你真的是个大帅哥啊，难怪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啧啧！”
陆小凤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摸摸自己的脸，接着就一条三丈高：“哇呀呀呀——我的胡子，我英俊潇洒的胡子——”
是的，这家伙脸上的两撇小胡子被烧得干干净净的，现在他的脸差不多就跟刚满月的婴儿一样光滑。
没了胡子之后季妃红才终于发现，陆小凤这家伙真的长得很不错，堪称俊美，而且还有点童颜的感觉。难怪他非要留两撇小胡子不可，只因为少了胡子之后，他看起来简直一下子变成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了。
事情终于解决，己方这边虽然多人受伤但都对性命无碍，大家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说笑几句之后，就要上去。但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响，这个最大的洞窟的地底彻底塌陷下去，又搞得一阵尘土飞扬。
尘土散尽了之后，他们才看到，下面的洞窟里竟然满满堆积着许多木箱子。打开其中一口箱子查看了一下之后，惊得季妃红出了一身的冷汗。
——特么的下面满满的全都是土**！
这些数量足够把整个蝙蝠岛都炸得粉碎！
季妃红只庆幸之前的煤气罐炸/弹没有炸到这些**，要不然……呵呵，大家伙儿一起玩儿完。
听了季妃红的说明之后，楚留香与陆小凤也都明白了这是什么。他们当然是能够理解的，楚留香之前的船也是被这种东西炸毁的。
楚留香忽然灵机一动：“也许，这些土**就是能够拯救海王它老人家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季妃红立马也理解了：“但是，恐怕这样的话，海王自己也难免会受伤害。”
陆小凤道：“我估摸着它的身躯那样庞大，受一些伤害也不会危及性命。要不然，我们去问问它自己的意见？”
于是他们又回到之前上来的地方，那堵肉墙之前，说了他们的想法。毫无意外的，海王它同意了。
其实以这种软体动物的愈合力，只要不伤到脑子，哪怕身躯只剩下一小部分了，估计以后也能长回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这么干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遣散岛上的人们。
之前来的那些人驾驶了好几艘船过来，现在征用一下，他们也不敢有意见。谁叫他们还要脸，还想以后在江湖上混呢？
季妃红先去接了东三娘她们，那些可怜女子听说蝙蝠岛已经彻底毁灭，自己可以回家去的时候，几乎不约而同的痛哭起来。哭过之后，就是无比的欢欣喜悦。
看着她们又哭又笑的模样，季妃红也不禁感同身受似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这些女子一共有将近五十位，她们的眼皮是通通被缝起来的。初见之时，倒把陆小凤等人吓了一跳，以为她们的眼珠子都被挖了。后来听到她们解释才知道，她们幸运的没有被挖掉眼珠，只是眼皮被缝起来了而已。拆掉缝线之后就没事了。而那些不够幸运的姐妹……她们已经被挖掉双眼拿去“献祭”了。
其实海王压根不care什么祭品不祭品，它又不吃人。这不过是一代代蝙蝠岛主的臆想而已，却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
这些事都以后再处理，现在，该是还给“海王”自由的时候了。
三艘船驶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之后，负责引爆**的陆小凤飞身出来，然后划着小舢板回到船上。才刚刚站定，便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剧震！
轰——
火光与硝烟冲天而起，这罪恶的蝙蝠岛在硝烟中化为了灰烬。
当然，海水下面还是有岛屿残余部分的，不过起码在海面上，已经看不到这所谓的海上销金窟了。
季妃红看着遥遥而起的火焰与浓烟，勾唇一笑。
她只把那些可怜女子接了出来，蝙蝠岛剩下的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求多福吧。
果然，一会儿，海上漂来一些浮尸。看装扮，都是那些岛奴里幸存下来的人。
但其中还混有一具穿着奢华的尸体。
忽然，有女子的声音，放声大哭起来。
季妃红转过头，却见不远处一个相貌美丽装扮华贵的女子，正看着那具与众不同的浮尸嚎啕大哭。
而胡铁花就站在那女子身边，神情晦暗莫名。
季妃红想，这个痛哭的女子就是胡铁花暗恋的金灵芝了。可金灵芝呢，却是与原随云有一段情的。
没错，那穿着奢华的浮尸，就是原随云。
他之前趁乱跑掉了，想必是躲在了哪间岛上的密室之中。却没料到，整个蝙蝠岛都被炸毁了，他自然也是不能幸免的。
这可真能称得上是天意了。
引爆火药这件事季妃红几人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还在岛上。但他还是与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黑暗地下王国死在了一处。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金灵芝还在呜呜的哭着，胡铁花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开了。
想来，这一段暗恋与暧昧，就这么结束了。但高亚男那边呢，又把胡铁花从舱室里赶了出来，弄得他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季妃红说，他纯属是活该。三心二意的家伙，就该被抛弃才对。
季妃红现在只专注在自己的伙伴们身上。
她给受伤的楚留香送了一些药，然后就回到舱室里，陪着昏睡的白婉徽。
正打开舱室的门呢，就与白婉徽对上了眼。她朝着她微微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看起来精神已经好多了。
“太好了，你醒了……”季妃红握着小白姑娘的手，满心欢喜。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惊恐的声音：“苍天啊，那是什么？”
第74章 回到江南
季妃红还没跟白婉徽说上几句话， 便听到外面轰然闹腾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老天啊，它简直比山还大……”
“这究竟是什么啊——”
季妃红猛然想起了什么，叮嘱了白婉徽几句之后， 连忙跑了出去。
此时他们的船已经离开蝙蝠岛一段距离了，但此前的硝烟在这里依然能够看得到。
却见远处大海上那茫茫的烟雾当中，隐约可见一座山岳般的巨物。仅仅是暴露在海面上的身躯就已经如此庞大了， 还不知道海底下的身躯有多大呢！
简直是大到恐怖！
此时自然没有巨物恐惧症这个说法， 但不少人已经被吓得身子都软了， 嘴里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此情此景， 只有季妃红这六人才知道，那巨物究竟是什么。
季妃红双手撑在船舷上，昂首看着那烟尘中的庞大身躯， 唇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露出舒心的笑容。
海王，你终于自由了。
恭喜你重获自由，也希望，你以后可以一直这样自由下去。
她永远记得那首关于自由的诗， 也万分肯定诗里的说法。
生命和爱情都很珍贵，但为了自由， 一切皆可抛却。
嗡——
忽而一声用言语难以形容的声音， 响彻了整片大海！
那好似是洪钟大吕一样的声音， 满溢着欢欣。
这声音简直让人的灵魂都感到一阵战栗， 甚至有一位高手竟然被这奇异的声音启发， 当即开始打坐入定起来。
旁边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 有人开口道：“陈兄这次可是走运了， 他的寸心神功到了紧要关头一直没有冲破那个瓶颈。这次突然遇到神迹， 想来这次入定醒来之后， 他的神功可成了。”
原来，真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一说。
这也算是此人的运气了。
海王发出的声音悠久不绝，那山岳一样的身影也渐渐在烟尘中越行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以后天高海阔，它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看完了这奇景之后，海面上又归于平静了。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只剩下冷冷的海风吹拂着。
季妃红打了个寒颤，连忙进到舱室里去了。
船上空间有限，所以她跟白婉徽共同住一间。
左边舱室住着陆花二人，右边则是住着楚留香与胡铁花，十分有安全感。
现在胡铁花正在借酒消愁，楚留香吊着膀子陪着他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留香的伤不算重，却很耽搁时间。
还有自己身边这位，怕是要养上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他们已经准备一起去江南花家，花家什么名贵药材没有？肯定能把两个伤员养得好好的，不必担心。
花家也十分热情好客，因为花满楼的眼睛不便，他们特别宠爱他。对于他的朋友们，也是十分热情周到，住一年都没问题。
说到底，他们还是因为不放心花满楼自己一个人在外的缘故。自家小弟弟仿佛永远都是小弟弟，还身带不便之处。多照顾他的朋友们几分，也即是希望他的朋友们在日常相处中多看顾自家小弟几分。
这就是家人的良苦用心了，十分温暖，也让人感慨。
季妃红回到舱室的时候，白婉徽已经又沉沉的睡着了。
因为已经给她又吃了一次止血补血促进愈合的药，还吃了一碗船上厨子熬的肉粥，季妃红也不去吵她，就在她身边躺下来，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这随意的一看之下，她不禁在心里啊了一声，颇感惊喜。
她的倾心值这次又上涨了一大截呢！
原本需要一百万倾心值，上次出海的时候只差九十万了。而现在，还差将近八十三万的样子。
哈哈，这其中很多倾心值都来自于被救下来的那些女子，她们对她十分感激崇拜。这些感情都化作了倾心值飞向了她，总算是这一次苦没有白受吧。既救了她们，搞死了大坏蛋，还让自己得了益。另外还有一些做杂工没有参与那些恶事的人，比如厨子杂役丫鬟之类的，他们也被带了出来。这些人大部分是被掳掠来的，现在也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些人呢，也贡献了很多的倾心值。
自己有去处的杂工们不提，譬如东三娘她们这些身份特殊的女子的后续去向，还有些问题。
有部分女子是可以回家的，也肯定自己的家人会接受自己。但还有一小部分人，她们回不去了。
季妃红思及此也不由得感叹，说到底这里还是古代世界，对于女子的桎梏，比起现代还是要多得多。
明明不是这些女子自身的问题，用花满楼的话来说，她们只是遭遇了不幸而已。但世俗的看法和流言还是会指向她们，让人愤慨却也无奈。
这果真是个大问题，让季妃红等人一筹莫展。不过最后，还是好心又慷慨的花公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自然不是要花家一直养着她们，虽然花家养她们完全不成问题。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花满楼提出的解决办法便是，让这些女子成立女户，自己养活自己。花家根底在江南，江南历来便是养蚕缫丝的大地方。花家名下便有好几家缫丝织布的作坊，说是作坊，其实跟现代的工厂规模也差不多了。花满楼便说可以让东三娘等人去缫丝作坊或是织布作坊工作，这样，她们便可以远离流言，自给自足的过一辈子了。
季妃红把花满楼的提议告诉给那些不能回家的女子，她们听到之后，十分感激十分愿意。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还是有意外发生了，翌日再见到东三娘等十五位无家可归的女子的时候，季妃红看到她们梳起了统一的发型。这种发型便是全无装饰，只在背后打了一条大辫子，看辫子的编织方法，与寻常的女孩儿辫子有些不大一样。
季妃红不解的看着她们，领头的东三娘微微一笑，说道：“季姑娘没有见过吧？这便是自梳女的发辫了。”
季妃红：“？！”
原来这个架空的时代也有自梳女么？
季妃红当然知道自梳女是什么意思，那是在珠三角一带，从明清时期开始兴起的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即不愿婚嫁的女子们脱离了传统的婚嫁生活方式，自梳自养自吃，从此独身一人终生不嫁，这样的一群女子们。
季妃红慎重的说道：“你们要想好了哦！”
东三娘洒然笑道：“不瞒姑娘说，我们早就已经想好了，甚至在那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本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如今姑娘帮我们美梦成真，在此，谢过姑娘了。”
十五位自梳女跟随东三娘一起拜下去，口中说道：“拜谢恩人，圆我等美梦。”
季妃红见此情景连忙让她们起来，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也在这里祝福你们，以后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女孩子们一起笑了。
嗯，愿我们以后，都平安喜乐。
东三娘她们的事算是彻底解决了，再有便是那位九城神捕英万里，他虽然性命无碍，但伤势已经是回天无力，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当捕快抓犯人了。
幸运的是英家有钱有势，他也有一位很爱他不嫌弃他的夫人。此后的生活算是无虞，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数日后，众人弃舟登岸。
季妃红从镖局把马车和马儿取了回来。数日不见，两匹马儿被养得肥肥壮壮的一点没有消瘦，季妃红表示非常满意，额外给了赏钱。
小白见了自家两个小弟，可高兴坏了，三匹马儿在一起亲热不休。
此时，英家夫人已经亲自来把丈夫接走了。华真真也要带着枯梅大师的棺材返回华山派，再选一位新的掌门人。
初冬的凄冷风中，高亚男与胡铁花相对无言良久。但，最终高亚男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与华真真一起离开了。
徒留下胡铁花站在冷风里，十分怅然。
金灵芝却连正眼都没有看向他，自顾自骑着白马离开了。
如是，蝙蝠岛之旅，算是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季妃红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朝着花家而去。
半途上就遇到了来接他们的花家的人，东三娘等人就先行离开，朝着缫丝织布的作坊那边去安顿了。
季妃红等人走几日，也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了。
季妃红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到花家那高高的好似宫墙一般的院墙，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啊，终于平安的回来啦，真好！
行至花家那打了八十八颗黄铜钉的朱漆大门之前，两扇大门洞开，一个熟悉的人立马跑了出来。
“小弟终于回来啦，快让大哥看看瘦了没有？哦哟，怎么又黑又瘦的了？这可得好好补补，还有你们也是，都要进补进补了。来来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快跟大哥进来……”
听到花大哥熟悉的声音，季妃红不禁笑了起来。
花家，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第75章 闲散时光
花家的饭菜那是真丰盛啊，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尽有。
花家的园林那是真的大啊， 季妃红都住在里面了，还没有摸到边界在哪里呢！
花家的人是真的热情又慷慨，要名医立马请名医， 要什么珍稀药材， 立马开库房。
宾至如归这句话， 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人家是真的做到了，做好了。
大家伙儿一起住在花家的园林之中。
季妃红与白婉徽居住的地方叫做观湖小筑，听这个名字就知道， 这套小院儿就在那片有活水引入的大湖的边上。院子里有两棵老梨花树， 想来春日花开的时候，一定是满园雪白飘香。
小院的后面是一大片梅花林，此时正是红梅开放的时节。远远望去雪中殷红点点，叫人心怀一畅。
楚留香与胡铁花就住在她们左侧的望月楼之中， 这是一栋四层的实木楼宇，有着高高的飞檐和朱漆的栏杆。站在楼顶看着园子里的风景， 视野极好。
陆花二人则是住在花满楼当初在家时候的院落里， 靠近主宅， 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他们俩每天都会过来， 看看白婉徽与楚留香的伤势。一起煮茶聊天， 观赏风景， 十分惬意。
已经正式进入冬季了， 江南的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了起来。寒意侵袭， 季妃红待在暖暖和和的屋子里， 整天根本不想迈出去一步。
没错，财大气粗的花家，在每处居所都铺了地暖。待在屋子里就是温暖如春，出门去，那可是寒风刺骨啊！
确实是豪奢来着，季妃红记得清朝的紫禁城里，都没有把每处宫殿铺上地暖，只有皇帝的书房和居所才有。而在这里，花家就已经把每个可能住人的地方都铺上了。
思及此不得不佩服花满楼，愿意离开这样的家出去独居锻炼自己，可是需要大毅力才行啊！
这一日，季妃红清晨起身，洗漱完毕推开窗户一看，外面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来。
搓搓手十分满意，这个i人又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出门了，耶！
两个服侍她们的丫鬟出去提了早餐过来，此时正好进门，收起朱红色的油纸伞，提着食盒进了院子大门。然后连忙转身把门关上，阻止寒气进来。
白雪飘飘中，穿着水蓝色与粉紫色棉袍的丫鬟，肩膀上还披着洋红色夹棉氅衣。手里提着精致的三层描金食盒，放下古朴的油纸伞。背后是积雪皑皑的老梨树与假山石，这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古画般的有情调。
季妃红看得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
白婉徽还躺在床上，转头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
因为请的江南名医说了，白婉徽的伤势因为处理及时，对身体没有大碍，但需要躺在床上静养至少半年时间。这半年里好好的养着，将来就与常人无异，不会对体质和寿数有影响。
这可是大好事，因为毕竟伤到了心脉，很多人都会有后遗症，甚至影响寿命。
季妃红也觉得庆幸，也许还是系统出品的强心剂与补血药真的很好，才让她们不至于有遗憾。
就是白婉徽要静养半年了，不过本来她性子也安静，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季妃红自己的伤势则是早就好了，恢复的速度让大夫们简直惊掉山羊胡。这也是因为系统舍不得她一直受罪，就用倾心值加速给她调养好了，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楚大哥则是还吊着膀子，他那是骨折，想痊愈还早着呢！
总之就是，这一群伤员就在花家呆着了。等过了年，再做以后的打算。
吱呀一声响，丫鬟们推门进来，请季妃红出去吃饭了。
已经有其他的丫鬟把白婉徽的饭菜摆放在床边小几之上，让她可以坐在床上用饭。
白婉徽自有丫鬟服侍，季妃红看她胃口还好，叮嘱几句之后，就起身到外面小厅去吃早饭了。
外间小厅的门打开着，因为挂着厚实的银红撒花锦缎夹棉门帘，风吹不进来。既可以透气，又不觉得寒冷。
季妃红的裙摆拂过门槛，一阵暖香袭来，便像是春天也跟着降临了一样。
她身上穿的裙子是来了之后花家给量身定做的，真正的百蝶穿花。每一朵蝴蝶和花朵的姿态都不一样，让她这个算是有见识的人见了都心爱得不行。这哪里是裙子啊，简直就是艺术品！
进来小厅之后，一股饭菜的香味就飘散过来，引人垂涎不已。
乌木小圆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她的早饭，并不是奢侈的一大桌子，只是少而精美。一共有五六样小碟子装着的早点，每种就一两个。还有两种小菜，两种粥。另外再有一小份四喜馄饨，精致的甜白瓷小碗里装着黄澄澄熬了一个晚上的鲜鸡汤，汤里一共就只有四个饱满的馄饨。每一个馄饨的馅儿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叫做四喜馄饨。
季妃红每日的胃口都很好，这一桌子美味的饭菜她差不多能干掉一大半。初时丫鬟见了还觉得惊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吃过饭之后就随意在院子的抄手游廊下走走，消消食。然后回到屋子里，开始干起自己的老本行：围炉煮茶。
如今她这一手煮茶的手艺也是练出来了，还得了花老爷的赞誉，说她煮的茶已经有大家之风，可把她乐得找不着北了。
不过回头细想想，可能花老爷就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尽管如此，也让她信心大涨，只觉得自己的煮茶手艺已经是天下无双了。
季妃红把她那套煮茶的用具摆放在床前，一边煮茶，一边与白婉徽闲聊。
葱绿色绣着各种虫草花卉的帐幔安静的垂落着，一旁黄铜仙鹤香炉的尖尖嘴里，徐徐吐出玫瑰熏香的袅袅青烟。
小巧精致的院落里一片静谧，丫鬟们忙完了这阵子，也去守着炭盆打盹了。有的时候还会拿一些橘子花生什么的在炭盆里烤着，季妃红她们这边都能闻到香味。
花家待下人挺和善的，只要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情，一些小事他们都不会过问，任凭下人们休息玩耍。
季妃红把散碎的**糖先放到小陶壶里炒化，炒出浓稠的糖色，接着再把红茶叶放进去一起炒，直到炒出香味来，再把温水注入进去。如此等待约莫一刻钟，就可以加入牛奶了。如此煮出来的奶茶带着浓郁的茶香与焦糖香味，连不爱喝奶茶只爱清茶的花公子喝了都说好。
说起花公子，花满楼就与陆小凤一起联袂来了。不一会儿，楚留香与胡铁花也一起来了。大家坐下来一起热热闹闹的喝茶聊天，窗外依旧大雪纷飞，屋子里却是暖融融的。有茶，有情，有朋友。
花满楼说起了过年的事，如今距离过年已经不足半个月。
会连唱七天的戏，请了本地最有名字的昆曲班子。还会放烟花，管家已经把要放的烟花全都置办齐了，到时候整个城市都能看到漫天的烟花降落。
季妃红：“……”
这就叫花半城与民同乐吗？
对于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季妃红十分期待。
日子在她的期待中一天一天的溜走，终于，开始过年了！
开始过年的意思是，花家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就开始唱戏了，会不停歇的一直连唱七天到大年初三。
季妃红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听到这个时代的昆曲，十分幽美，但听着听着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因为白婉徽不宜出门，花大哥还特意遣了两个唱功好的小戏子去临湖小筑给白婉徽一个人唱曲儿听，十分有心了。
大年三十那天一早起来，季妃红就拿到了花大哥给的大红包，还有花老爷与花夫人赠送的一盒赤金嵌宝的头面首饰。沉甸甸的螺钿描金匣子拿到手里，乐得她合不拢嘴。
同样的红包与首饰，白婉徽也有一套。
花满楼陆小凤还有楚留香与胡铁花也送了她们俩精致漂亮的首饰当做新年礼物，这下子，季妃红的荷包是越来越鼓了。
当然，季妃红也精心准备了回礼，还帮白婉徽也准备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过年，礼数一定要周全。
因为感怀花家的照顾之恩，她特意给颈椎不好的花老爷赠送了系统商场出品的颈椎枕，给眼睛害了老花的花夫人赠送了老花镜，还给常年忙碌不休导致时常筋骨酸痛的花大哥赠送了黑科技无需插电的颈背按摩仪。花家三位大佬都对她的礼物十分满意很是感谢，他们开心健康，花满楼也高兴，她当然也跟着高兴了。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受了花家不少妥帖的照顾。且花家一大家子都是性格温和的很好相处的人，她也喜欢他们。
让季妃红意外的是，这一天她还收到了东三娘她们用工钱合买给她的礼物，是一对水头颇佳的翡翠手镯。还得知她们都已经安顿下来了，现在过得很好。
得知这个好消息，比收到礼物更加让她开心。
这一天，花家之前没有在家的几个儿子全都回来了，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家一起吃席听戏，其乐融融。
当天晚上，花家园林里升起来的烟花，照亮了这个富庶安逸的江南城市的半边天空。
季妃红不由得感慨，花满楼当日说半个城市的人都能看到今晚的烟花，还真不是在吹牛啊！
望月楼上，季妃红、白婉徽、楚留香、胡铁花，还有花满楼与陆小凤，一起抬眼看着璀璨的天空，一时默默无语，只是唇角噙笑。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注）
今晚的场景，相信会镌刻在他们的记忆里，直至永恒。
而过了年之后，季妃红也要动身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辛弃疾。
第76章 白衣宫九
季妃红不可能一直留在花家， 尽管花家人极力挽留，她还是打算在正月十六这天离开，重新出发上路。
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倾心值可是还差整整八十多万。
白婉徽需要静养没法跟她一起走，便只能留在花家将养身体。
花满楼难得回家，花夫人泪眼盈盈的望着他， 他就没办法了， 要留在家里陪她一段时间。
楚留香没有跟他的三个妹子一起过年， 那么过年了就一定得回去船上看看， 要不然他也不放心。
胡铁花自然是跟着他走。
最后，就是陆小凤跟季妃红一起上路，随她去京城。
之所以选定京城呢， 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季妃红想去这个国家的京城看看， 二是因为当初与冷四爷约好了年末京城相见，但没有在年末的时候赶到京城去。既然在时间上已经失言了，那么至少也要去看看他，对他说声抱歉。
这话是楚留香说的， 让季妃红代他对冷四爷说声抱歉，失约了。
正月十六日， 晴， 有风。忌动土， 伐木， 宜婚嫁， 出行。
季妃红不婚嫁， 只出行。
与众亲友告别之后， 季妃红与陆小凤登上马车， 一路朝着京城出发。
拉车的还是她的宠物小白马， 还有小白的两个小弟。如今它们仨已经配合得相当的融洽协调，坐在马车里的感觉十分舒服，就像是真的有个经验娴熟的车夫在驾车似的。
陆小凤对于小白的聪慧啧啧称奇，一口一个马兄，好像小白真的能听得懂似的，十分好笑。
马车上原本的坐垫枕头什么的都被花家给换了全新的，质量最上乘的丝缎，填满了厚厚实实的丝绵。摸起来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坐卧起来自然是比从前的那些舒服多了。
车上塞满了好吃的，少不得有个装满精致点心的三层大食盒，还有新制的碧螺春与各色季妃红喜欢的花茶。
马车内部也被花家的匠人改进了一下，中间桌子挖了个洞，可以把季妃红的红泥小火炉放进去煮茶。炉口刚好与桌面平行，贴合得极好，行走起来一点都不会晃荡晃荡。桌板内部还镶嵌了磁石，外加一套底部也嵌入了磁石的彩绘蝴蝶藕荷茶具。这样一来茶具放在桌子上也不会摇晃，最适合行路的时候使用了。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驶出了城门，来到了外面的官道之上。
季妃红撩起新制的绣着仙鹤祥云的绯色窗帘，朝着外面看去。
江南春早，雪已经都化了。
田地里已经有农人开始耕种，穿着斗笠与蓑衣在那里插秧。远远望去，好似一个一个的稻草人伫立在田地里，颇有情调。
田坎上深褐色的泥土里冒出一点一点的新绿，那一丝丝极为青翠的绿意，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心底。
啊，春天真的来了啊……
离开的时候，观湖小筑里的那两棵梨树，已经打起了雪白的小花苞来了呢。想必等到梨花绽放的时候，满院飘雪，一定很是美丽。
思及古人将大片的梨花称为“香雪海”，真是贴切极了。
正想到这里，忽然季妃红看到前面一片延伸到河水里的椭圆形河滩之上，竟然真的开满了雪白清香的梨花，正是一片香雪海呢！
这里的梨花怎么开放得如此之早？别处的梨树还在打花苞呢，它们就已经开放了。
此时旁边凑过来一个大脑袋，陆小凤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想必是因为紧紧挨着河水的缘故，这片梨花开得倒是很早。”
季妃红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倒是要赏了花之后再走。否则，真是可惜了。”
她的决定，陆小凤当然不会有意见。
于是两人把马车停在了梨花树林前方，让三匹马儿随意在路边啃草，他们则下了马车，朝着梨树林中慢慢走去。
走入梨花树林之中，空气里满满都是自然的清香。那清甜的梨香沁人心脾，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了。
脚底下是青草绒绒，头顶上是雪白的簇簇拥拥的花朵，远处是水墨画一样的山水风景。此情此景，真叫人想要舞一曲。
——呃，可惜她不会。
尽管没有舞蹈相和，但此情此景，已经可以入画。
季妃红今日出门的时候穿着一件宽袍大袖的胭脂红色重缎长裙（里面穿了羽绒马甲），这是花家新出的贡品面料，无需任何绣花，行动起来自可显得流光溢彩。裙摆和袖口都饰有一圈小小的圆润的洁白珍珠。而袖口里伸出来的一截手腕却比珍珠还要洁白，真可称得上是凝冻着霜雪一般。乌鸦鸦的一头浓密秀发被丫鬟梳了精致繁复的堕马髻，整套头面亦是珍珠制成。上好的硕大珍珠依偎在她玉色质感的脸颊边，也只能落为陪衬。甚至这整片树林的梨花，也只是她的陪衬而已。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注）
莫名的，一旁站着的陆小凤脑子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诗。
这诗本来是歌颂风景的，但陆小凤却觉得，此时恰好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此时就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惊扰了这绝美的画卷，这绝美的她。
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跃着，好似要从喉咙里跑出来一样。
明明这些日子日日都能见着，可每次见到，还是觉得……心如鹿撞。
行走江湖阅尽千帆的花间浪子，似乎第一次体会到了初恋是什么滋味。
甜甜的，也酸酸的。
似喜似悲。
沉浸半晌之后，他缓步朝着她走进，终于开口：“妃红……”
“嗯？”
季妃红偏了偏头朝着他看了过来，这一眼，好似就是万年的时光从指间滑过。视野里一片茫茫，除了她，再看不到别的人。
只有她，那么那么清晰，跳出了时间与空间的局限，就这么跃然在他眼前。
这一瞬间的惊动与欢喜，是因为他与她并肩而立，终于可以一起观看这世间花月。亦恍如，这就是上天对他一生最大的恩赐了。
脑子在这一刻好似装满了浆糊，有许多许多话想说。但一张口，又不知所云。
陆小凤：“……”
o（╥﹏╥）o咋回事儿好想哭哦，怎么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呢？
季妃红看着痴痴呆呆的陆小凤，忍不住眯眼笑了起来：“怎么回事儿啊你，陆小鸡，你这表情好好笑啊哈哈哈……”
她笑得毫无形象可言，陆小凤却更呆了。
嗤——就在此时，忽然有脚步踩断树枝的声音响起，让两个人都一起看了过去。
气氛完全被破坏了，陆小凤气得吹胡子瞪眼。
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两个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陆小凤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只能证明来人武功极高，甚至在他之上。
此人白衣如雪，身材修长。面如冷玉，发与眉睫却极黑。
这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美男子，还有着超然出尘的气质。
陆小凤一个错眼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好友，那个绝世大冰块大剑客西门吹雪来了。
不过西门吹雪宅得很，一年只肯为了杀人出门寥寥几次。其他时间都宅在他的万梅山庄里，苦心钻研剑术。
所以他不用细看就知道不是。
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的眼中根本没有陆小凤的存在，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季妃红，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气质如冰似霜，容颜亦如高岭之花。
陆小凤蹙眉，正要上前拦住此人，可下一秒，却惊呆了！
这看似高贵冷艳不可一世的美男子，白衣如雪不染凡尘世俗的他，竟然就这么冲着季妃红直直的跪了下来。
跪了下来！
——陆小凤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这搞得好像他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了。（陆小凤：那我走？）
季妃红也被这白衣人神来一笔给惊住了，低头看着他的脸，正要开口，却被他的眼神给止住了话语。
这人的皮肤好似冷玉一样，不是白玉，是半透明轻青色的玉。一双眼睛却像是深水清潭中浸泡的石子。冷硬的质感，却又闪动着波光粼粼。
“你……”她再次迟疑着张嘴，总不至于是认妈吧？哪里来的好大儿？
这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张开淡色薄唇，声音明明是金玉一样的质感，但此时竟是沙哑的，仿佛强行压抑着什么：“鞭打我吧。”
季妃红：“……”
好家伙，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这不抖M宫九，九公子么？！
你不在海上漂着，怎么跑到江南来啦？
九公子从腰间摘下一条漆黑长鞭，双手奉上，看着她的眼睛，再次沙哑的开口说道：“鞭我。”
季妃红看着他清雅高冷如同琴声花语一样的容颜，却说着这样的话语，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仿佛被这具身体里潜藏的恶劣因子感染了一样，陆小凤竟然看着那花枝一样柔软，霜雪一样皎洁的手，接过了那条漆黑狰狞的长鞭！
陆小凤的内心：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把我那可爱的纯洁的季姑娘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诗句出自李白。
第77章 高岭之花跌落
一阵风吹来， 吹起洁白花瓣无数，好似那冬雪还未曾远离一样。
纯白的梨花林中，黑漆漆的土地之上。
散落一地白花瓣。
陆小凤瞳孔地震。
宫九满眼期待。
季妃红手里拿着漆黑长鞭掂量了一下，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宫九。
她的手指在狰狞鞭子的映衬之下，愈发显得脆弱，愈发显得美丽， 几乎可以清楚看到柔白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指甲剪得短短的很是圆润， 纤细修长的手指是白璧无瑕， 指腹却透着一点娇艳的绯红色。
看着那一点薄薄的绯红色， 宫九不禁咽了咽唾液，喉结明显的动了动。
“鞭打我。”他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季妃红却低下头看着他，胭脂色的唇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奖励你？”
宫九：“……”
陆小凤：“……”
一时间完美诠释了何谓呆若木鸡。
季妃红这个时候却又弯下腰， 用鞭子托起了宫九的下颌。
他的胡须剃得很是干净， 线条凌厉的下颌只有短短的青色的胡茬。
季妃红看着他深潭一样的双眼，缓缓开口道：“我没有理由奖励你，不是吗？”
说着轻笑一声，把鞭子丢回到宫九怀里， 朝着梨花树林外面扬长而去。
“陆小凤，跟上来啊！”
还呆呆站在原地的陆小凤听到她的呼唤， 如梦初醒一般， 连忙答应道：“这就来了——”
说完匆匆追着那美好背影而去， 把还跪在地上的宫九给彻底无视了。
两个人走出去很久了， 白衣的宫九还跪在黑土地之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似平静而冷淡， 但泛红的眼角和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半晌之后， 他突然倒在了地上， 浑身抽搐起来。
洁白如雪的衣裳被弄得脏污不堪， 他剧烈的喘息着，眼白几乎完全变成了红色。
他的双手深深的抓进黑土地之中，修剪完美干净的指甲全都弄劈了。
额头也抵在泥土上，有唾液从唇角流了下来。
现在这样脏污不堪的他，与之前那个缓步从梨花林中走来的白衣如雪的冷峻男子，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直到他翻着白眼猛烈的抽搐了几下之后，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纯白的衣裳又被除了泥土之外的脏污沾染了。
打湿了不少地方。
他闭上眼睛，稍微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徒留下一地脏了的花瓣，可怜兮兮。
梨花树林的另一边停着一辆华贵的乌木马车，有精致的雕饰。
拉车的是四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骏马，全身披挂着华贵精美的银色马鞍和马饰，就连鬃毛都扎成了整整齐齐的小辫子，好似正是他这样的人会使用的。
一行人等在马车边，看到他浑身脏污不堪的走出来，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他走进马车，不多时再出来，重新变回了之前那副白衣如雪的冷峻模样。
眼瞳和发丝都是黑漆漆的，肤色却好似冷玉一样。
之前的那个肮脏不堪的九公子就好似一场幻觉。
“跟上去。”他淡然开口吩咐。
“是，公子。”
…………
身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季妃红完全不知道。不过若是她看到了她离开之后宫九的模样，也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的。
高岭之花跌下神坛，本就是一件会让人激动兴奋的事情。更何况，高岭之花是自己主动跌落下来的。
那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季妃红此时正在煮茶。
煮上瘾了这是。
誓要把自己的一手煮茶手艺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
花家的匠人那是真厉害，做的小桌板太合适了。火炉嵌进去，不管道路有多么颠簸，根本不带晃一下的。
藕荷蝴蝶的彩绘茶具也很美丽，牢牢的吸附在桌面上，十分适合路途上使用。
纱帘半挂起来，早春的清风一阵阵吹拂着，有草木的香气弥漫，还有逐渐浓郁起来的红茶的味道。
陆小凤坐没坐相的在一边瘫着，看似神游天外，其实眼角一直在瞥着季妃红。
直到一杯热红茶被冷香雪白的手轻轻推到他面前，他才干咳一声坐直了身体，端起茶杯来，一边慢慢抿着，一边又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季妃红。
季妃红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陆小凤还没有开口，耳根子就已经红透了。
季妃红：稀奇。
这种情况往往会出现在花满楼或者冷血那种人身上，在你身上出现，简直有些惊悚了。
她慢条斯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说就永远别说了。”
陆小凤连忙放下杯子，正襟危坐，毅然决然的开口道：“我想说，其实，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
季妃红：“……”
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不，我真的对那种事没有多大的嗜好！
——嘶，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季妃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不禁一时间无语凝噎了。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于在陆小凤身上施行那些事……是真的完全没有没有类似的想法！
再想想花满楼、楚留香……竟然也没有！
好像，就只是面对着宫九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浮出水面。
——莫非是因为他长得太欠抽了？
这样想着，季妃红突然笑了起来，用俗气的话来形容，简直就是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
然后就看到了陆小鸡受伤的眼神。
“啊哈哈……”她一时间又想笑又要强行忍住，不然就太让陆小凤伤心了：“我真的不是在笑你，哈哈哈……”
陆小凤一脸悲愤：“我跟你拼了——”
说着就要作势去挠她的痒痒。
“别呀，求求你啦，放过我吧……”季妃红愈发笑得停不下来，凝脂玉貌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潮。一缕汗湿的墨发贴在耳际，愈发勾勒出脸颊美好至极的线条。两人相距如此之近，他被她柔软芳香的气息包围住了。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微张的丰润红唇里藏着的雪白牙齿，两颗小虎牙尖尖的。让他看了之后生出一种幻痛的感觉，好似那两颗小小虎牙已经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下却是陆小凤尴尬了。
他连忙缩回身体，眼神看向别处，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才终于让背叛的身体平息下去。
——嘶，面对着她的时候，自己根本毫无意志力可言啊！
车厢外，拉车的小白根本不出力，出力的只是它的两个小弟而已。
听到车厢里面传来的笑声，小白打了个响鼻。感觉主人的心情很好，待会儿应该能期待一大把花生糖吧？
想起花生糖甜蜜蜜的滋味，它欢快的带头跑了起来，一路上不断地摇头晃脑。
悠扬的风吹拂起来，风里有青草的香味。
春天来了，春天真好啊！
黄昏时分，休憩的小白如愿得到了一大把花生糖。
嗯，甜！
马车停在旷野里，远处有黑黢黢的山岭，一直蔓延出去，紧紧依偎在黯黑的天际之下。
人在旅途逢林不入，他们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可以直接穿过山岭再上官道。
这里还有一条从山里流淌出来的小溪流，潺潺流过草地，可以拿来清洗身体。喝的水自然有纯净水，漱口和做饭也用纯净水。
陆小凤去捡了些柴火，燃起一堆篝火来。
出门在外，有火堆和没火堆的感觉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了熊熊的火光，仿佛就能带来温暖和安全的气氛，暂时有了家一样。
陆小凤今晚是主厨，负责烤他猎来的山鸡。季妃红在一旁烤面包，光吃肉可不行，她是一顿也离不开碳水。
面包就是系统商城里买来的烤好的牛奶吐司，只要再复烤一遍，外皮就变得焦焦脆脆的，内瓤软软热热的，散发着麦香和牛奶香，拿来配烤鸡吃最合适不过了。
除了烤鸡和面包，他们还煮了一锅野菜汤。这里遍地都是春季鲜嫩的野菜，陆小凤全都认得，知道哪种野菜好吃，哪种野菜苦涩难以下咽。
他们在这边烤火吃饭，却不知道，在那高处的山岭里，正有一伙人，注视着荒野里的一点火光。
出门的人讲究逢林不入的原因便是，这种地方往往是山贼埋伏的好地点。
这伙山贼在林中埋伏半日了，却不见那马车进入，十分丧气憎恨。
但他们并没有放弃，商议了一下之后，决定夜袭。
山贼头子手里拄着一把九环大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一星火光，发黄的眼里充满了各种昏暗的欲望。
他白日偶然见到了掀起马车帘子的那女子一面，到现在整个人还显得不正常。
身周的几十名山贼也不敢去打扰他，他们并没有见到马车里的人，现在只是在一旁蛐蛐咕咕。
“好像就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那好办，男的杀了，女的办了。哈哈哈——”
“咱们这么多人，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受不住就受不住，死了也是一样的玩儿，咱们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话才刚说出口，整个人都被揣了出去，呕出一口鲜血。
“老、老大？”
众山贼看到突然起身出手的老大，不知所以。
山贼老大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谁敢动我的人？男的可以杀了，女的，以后就是我的夫人了。”
众山贼：“……”
所以刚才那个人是贷款被踢了？冤枉不？
当然他们也不敢抗议，只是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自然是老大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您喜欢那小娘子，带回去之后就是我们的压寨夫人了。”
“对，都听您的。”
山贼老大满意了，正要开口，突然一道白色影子，幽灵一样的出现在林中。他们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的！
山贼老大到底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也不废话，一刀就狠狠劈了过去。
这一刀不能够说没有气势，毕竟他“过山虎”的外号也不是白来的。可随即，他就狂吼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其他的山贼甚至没有看到来人是怎么出手的！
过山虎双眼犹自圆睁着，死不瞑目。
这幽灵一样的白色影子却只是嫌弃的取出白色丝帕擦了擦手，然后把一尘不染的手帕丢在尸体上。
接着，暗黑的夜色之中，血色开始弥漫……
此时，正在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烤面包的季妃红突然抬眼看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岭，总觉得今晚有些不一样的气氛。
陆小凤抬眼看向她：“妃红，怎么了？”
季妃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
陆小凤此时却抽了抽鼻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风里有血腥味。妃红，你先去帐篷里待一会儿，我在外面守着。”
他已经知道季妃红的帐篷有防御的功能。
季妃红却不肯：“我的武功也不差，没有让朋友一个人对敌的道理。”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女子就应该被保护。
陆小凤看着她还待开口，忽然猛然转头看向黑暗的荒野：“什么人，滚出来！”
第78章 奖励你
季妃红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风里吹来有些似曾相识的花香味， 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她不禁轻轻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
——哦，这不是白日里梨花的清甜气息么？只是其中夹杂了一丝丝血腥的味道， 让梨花香变得复杂凌厉起来。
顿时，她想起了一个人。
宫九。
这家伙没走？
果然，漆黑的夜色里， 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出现， 朝着他们走来。
宫九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 脸颊亦是宛如冷玉。眼神冰寒， 一副高岭之花不可侵犯的模样。
看着他，陆小凤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你来干什么？”他蹙眉开口道。
宫九却看也不朝他看一眼，径直缓步走到季妃红面前。
待他走近， 那股清甜梨花香与铁锈的血腥味更加明显了。
季妃红仔细打量他， 见他的白衣一尘不染连皱褶都没有一处，好似是已经提前收拾过了。要不然，她觉得他现在该是一身血色。
她转头看向远处的山岭，又看向宫九， 脑子里顿时明白了一些什么事儿。
在她明白的同时，陆小凤也明白了， 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妃红， 我赶他走？”他征求季妃红的意见。
季妃红抿唇不语， 陆小凤丧气的低下头。
自始至终， 宫九都没有分一个眼神给陆小凤， 完完全全的无视。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几乎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本人又确实是极有本事， 是真真正正的高岭之花。
——有怪癖的高岭之花。
季妃红：更带感了怎么破？
宫九深潭一样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季妃红， 取下腰间漆黑狰狞的长鞭，再次递到她手里，言简意赅：“奖励我。”
季妃红：“……”
哇哦，心痒痒的呢。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接过鞭子，也简单的开口说道：“进来。”
说完，转身走入了帐篷之内。
宫九也跟随她走了进去。
徒留下陆小凤一个人，站在那儿风中凌乱。
啊啊啊啊啊啊——陆小鸡的内心发出久久不息的尖叫声。
季妃红走进帐篷之中，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如今的帐篷，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自从上次海上归来之后，她又得了一次抽奖的机会。这次她抽中了帐篷升级功能，倒是正合她的心意。
以前的帐篷是连在一起的前后两间，空间不大，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十平。现在变成了四间，总共的面积达到了八十平米左右。整体架构是四四方方的四间连在一起的帐篷，两间略大，另外两间略小。
后面的两间被她分配为卧室，稍大的一间放了柔软舒适的一米八银粉色公主床，稍小的一间放了一米五的床作为客卧，当然还有衣橱柜子之类的配套的家具。前面两间，大的那间作为客厅，安置了乳白色的皮质长沙发和玻璃茶几。几个懒人沙发，配套的小茶几。旁边的小帐篷自然就是洗漱上厕所的地方了，里面放了移动的马桶，澡盆之类的东西。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季妃红此时就坐在皮质沙发上，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漆黑长鞭，似笑非笑的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宫九。
他看似走得慢，但其实眼角因为隐忍已经开始发红了。
季妃红不禁嗤笑，就是这种欠抽的样子了。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却还是要硬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
真的，特别欠草，不不，欠抽。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季妃红在欣赏美人，美人也在欣赏季妃红。
互相都觉得对方是难得一见的绝色，自己（自己）这回赚大发了。
季妃红现在坐在自己的地盘里，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看宫九，才觉得他不仅脸长得好，气质好，连身材都是一等一的。
骨架子看起来特别流畅舒服，是真正的骨相美人。
很罕见的，一丝焦渴竟然悄然袭来。
有点想喝冰阔落。
季妃红的视线收回来，落在自己的手上。带着倒刺的黑色鞭子在她柔软莹白的手中看起来格外狰狞，但亦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宫九也随着她的视线落下来，然后，双腿不自觉的一软，跪倒下来。
季妃红扬起鞭子在空气里猛的抽了一下，长鞭发出凌厉的破空声响。
听到声音她不由得咋舌，好家伙，这可不是拿来玩情趣的那种不会伤害人的玩意儿，这是真家伙啊！
她不禁又有些迟疑起来。
但此时宫九竟然慢慢的朝着她爬了过来，双眼泛红，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发出沙哑的声音：“鞭我。”
雪衣乌发，淡色薄唇。
发出这样的祈求，这怎么忍心拒绝呢？
季妃红手掌一痒，扬鞭策马。
对于真马她还真的下不了手，对于这样的英俊又邪恶的白马，好似下手也不是很难？
破空声再起，雪地里开出梅花朵朵。
白马嘶鸣，带着痛意，更多的却是畅意。
于是她就一鞭子又一鞭子，继续策马。
嘶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声声不息。
——此时帐篷外的陆小凤简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坐如针毡，站起来亦如热锅上的蚂蚁。
当第一声鞭子破空声响起的时候，他简直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可惜这个时候没有镜子，他也没有见过后世的名画“尖叫”，不然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就在陆小凤的心如油煎神魂颠倒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季妃红气喘微微，染血的鞭子丢在一边。
脸颊上浮起一层薄汗，她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净了里面的冷茶。
杯中冷掉的茶水是茉莉香片，这冷香的气息不由得让她想起那个冷香的人。
转眼一看，之前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白衣染血十分狼狈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狐疑的看向旁边帐篷的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宫九走了出来。
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不见了，染血的肌肤重新变得光滑如玉，连身上破碎的衣服都重新换了一套。
依然是一身白衣如雪，气质冷然。
眼神坚定幽深如同寒潭冷月，整个人看起来下一秒要去征服天下似的。
好似之前那个嘶鸣染血眼红含泪的人是她的幻觉一样。
季妃红：“……”
虽然知道原著里确实写了九公子练了一种可以让伤势极快恢复的武功，但自己亲眼见到这场景，还是觉得太过魔幻了。
——哇哦，难道这就是天生抖M 圣体么？
你甚至都不用担心事后还要照顾他的伤势！
宫九深深的凝望了她一会儿之后，点点头，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出去之后也不管一旁的陆小凤目瞪口呆的样子，兀自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去，很快消失无踪了。
陆小凤：“……”
接着他很快眼神一凝，惊恐的冲进帐篷里。但当他看到毫发无损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季妃红的时候，瞬间又惊呆了。
“你，他，他，你……”一向口齿伶俐的陆小凤此时竟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见此时的他简直被刷新了对世界的认知。
啊啊啊啊难道我真的年纪大了开始有幻听了么？可这帐篷里的血腥味做不了假啊！
半晌之后，他终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季妃红放下杯子，对他一笑：“秘密。”
说完起身走向后方的卧室：“早些睡吧，明天吃了早饭就出发哦！”
徒留下陆小凤站在原地默默半晌。
这一晚，陆小凤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季妃红却睡得很好。
翌日两个人吃了早饭之后继续出发，季妃红本以为会再次看到宫九，但直到傍晚时分他们进入一座小城，也没有再看到宫九的影子。
可能满足了之后就离开了？季妃红这样猜测。
不过也不重要，他们在这个小城最大的客栈停下来，准备在这里打尖儿兼住一晚。
也不想一直住在帐篷里，季妃红希望可以多体会一下本土风情。
谁知道进了客栈还没有开口呢，店小二就请他们上座，然后奉上一桌子山珍海味。那些珍稀的食材，根本不是这种小地方会有的。
季妃红恍然明白了什么，这都是宫九的手笔吧？
好一个豪奢的花花公子作风啊！
但其实她也知道，宫九这个人算不上花花公子。只是这种做法……她笑了起来，拿起镀银的蟹八件，开始享用面前的清蒸大闸蟹。
吃了螃蟹觉得腻，店小二又适时奉上一盅血燕木瓜炖银耳，十分香甜。
吃完了饭去休息，进入香气清幽而且温暖的房间之后，她恍惚又回到了花家，甚至还要更加奢华。
每一处布置都舒适至极，甚至一个小小的香炉都无比精致。
正觉得疲乏想洗澡呢，就有四个娇俏的丫鬟敲门询问。然后就是热水花瓣澡按摩一整套伺候着，让季妃红舒适得脚丫子都卷了起来。
泡在花瓣澡里的季妃红突然想到，旁边屋子里的陆小凤呢，难道也有丫鬟伺候么？
旁边屋子里啥也没有只看到一张硬板床的陆小凤：“……”
这一晚，被按摩得浑身筋骨都松散了躺在奢华真丝床单上盖着毛皮的季妃红，又是一夜好眠。
陆小凤：这床板真的好硌。好冷……
第79章 你的狗
漫长的冬季撤去寒冷的冰霜， 柔软的春风吹遍大地。
春风依旧是带着微寒，但那融融的暖意已是遮不住了。
肥沃的黑土地上冒出丝丝点点的新绿，轻巧的大燕子也飞了回来， 开始在屋檐底下筑巢。
一切都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除了陆小凤。
他有气无力的瘫在坐垫上，看着季妃红煮茶。
那宫九不知道怎么知道季妃红的爱好是煮茶，于是送来了十多种珍稀茶叶。这下好了， 季妃红可以每天煮一种茶， 都不带重样的。
现在她手里拿着的玉斛也是宫九送来的古董， 据说是杨贵妃昔日的最爱。浅浅的柔白与碧色还有鸡油黄相互映衬， 匠人利用这天然的色调雕琢出一幅山水枫叶图。即便不是杨贵妃用过的物件儿，亦是无价之宝。
季妃红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红泥小火炉，上面的茶水已经滚开了， 散发出淡雅的芳香。
陆小凤看着她的脸， 心跳又漏了一拍。
不管看多少次，每次认真看她，还是会觉得惊艳，还是会觉得一阵心悸。
陆小凤觉得自己是完了。
季妃红拿起小陶壶倒出滚热的茶水来， 她把玩了一下那玉斛之后又放下了，还是用的花家送的那套粉彩茶具。
陆小凤不禁要想， 她是嫌弃那玉斛呢， 还是因为太过珍惜而不愿意去使用呢？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看向季妃红， 还是忍不住试着问道：“妃红。”
“嗯？”季妃红看过来。
“嗯， 我可不可以问问， 你对那宫九， 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呀？”
“看法？”
季妃红笑了一笑， 端起花家送的粉彩小茶盅， 慢慢的啜饮着里面热而甘香的茶水，脑子里却浮现出昨天见到宫九的场景来。
……
昨日他们在城里下榻，照旧是提前安排好的奢华房间，照旧是花瓣浴和侍女柔滑的小手，为她按去一日的疲惫。
她躺在贵妃榻上被按得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侍女们都退出去了，屋子里多了一道炽热的视线。
她知道是谁来了，却懒洋洋的不想睁开眼睛。
这些侍女绝对是专业级的，按摩的手法真是棒极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轻了十斤，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屋子里点着珍稀的龙涎香，一股木质海洋的香调在温热的空气中徐徐散发出来。
要她说这武侠世界里的权势之辈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花家敢把自家修建得跟皇宫一样，宫九敢随便用照道理说只有皇室能用的龙涎香。将来，还会有两个绝世剑客在紫禁城之上决斗。啧啧，这武侠世界里的皇帝当得，那叫一个没有威严哟……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忽然感到有微凉的手抚上自己光裸的脚背，立马睁眼看过去。
呃，九公子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戳戳的蹭了过来，半跪着，为她慢慢按摩双脚。
这家伙还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寒潭一样漆黑的眼瞳，冰玉一样的容颜。端着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表情，手底下却在做着这样堪称卑微的事……不得不说，真的很带感。
季妃红刚刚沐浴过，屋子里点着炭盆暖和得很，身上就只披了一件不大厚的月白色丝袍，露出玲珑剔透的小腿。那种纯白无暇的精致线条，看久了是要晃眼睛的。
季妃红半眯着眼睛看着九公子为自己按摩了双脚又按摩小腿，懒洋洋的开口道：“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啊，武人的力度真不是侍女可以比较的，爽飞了！
宫九垂着头不回答，专心按摩。
从季妃红的视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密压压的好似两把小扇子。眼睑下方阴影浓重，也不知道是睫毛太长的缘故，还是真的泛起了青黑色。
难道这段时间都没睡好么……
不过，哼，一个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干什么？稍微有点嫉妒。
宫九仔细的把季妃红的一双小腿和双脚都按摩了一遍，方才收回手，抬起眼睛看向她：“你觉得我服侍得怎么样？”
季妃红看着他，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目似寒星。不过此时寒星有些泛红，金玉质感的声音也带着沙哑的感觉。
这个人在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总会在高冷的气质底下不经意的露出几分涩涩的感觉出来。
如果他是故意的话，季妃红不得不说，真的很高招。
“服侍得不错。”她自己的声音也有几分沙哑，因为刚才真的太舒服了。
力度、角度、温度，都是恰到好处。
宫九依旧是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眼瞳里甚至泛起一丝幽蓝色，好似亘古不化的冰川底下藏着火山亟待爆发：“那么，你收下我，怎么样？”
季妃红：“……”
然后：“？”
她不禁坐直了身体：“收下你，收下你当什么？”
难道他想要当自己的小弟么？
“当你的狗。”
宫九的回答很是干脆俐落。他看着她震惊的眼睛，再次重复：“收下我当你的狗。”
好久不见的小系统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了：“啊啊啊啊不要啊——我才是红红的狗，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季妃红的脑仁儿都被渣渣小系统吵得发痛，连忙阻止它继续在自己脑子里尖叫，然后看着等待自己答复的宫九：“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原著里的宫九虽然有嗜虐的一面，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完全就是那种目下无尘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而现在，他却说，要、要当自己的狗？
宫九却没有后悔的意思，接着说道：“你不喜欢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奴、夜壶、××还有××，什么都可以。”
季妃红：瞳孔地震！
你在说什么啊，还有那些被自动换成××的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啊啊！等等，就算不知道那两个××究竟是什么违禁词，前面两个就已经够惊悚了！
季妃红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我不需要你说的那些，也不要，呃，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我想睡觉了。”
总结起来就是，看似老玩家实则萌新的她其实被宫九吓到了，现在需要恢复的时间，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破碎的三观。
宫九没有多做纠缠，带着几分遗憾离开了。
他这个人真的是，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干净利落特别有格调。
从不多做无谓的纠缠。
…………
……昨晚的回忆很快浮现出来，又很快的消失了。
季妃红一抬眼，看到陆小凤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
陆小凤追问道：“红红可不可以告诉我啊？”
季妃红一笑：“保密。”
陆小凤撒泼打滚：“不要这么对我啊……”
“哈哈哈这一套对花满楼管用，对我不管用哦！”
“咳咳，其实，对花满楼也不怎么管用。”
“哈哈哈陆小凤你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马车吗……”
陆小凤本来有些郁闷，看到她的笑靥，那些烦闷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他本来也是个乐观的人，此时便不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只是与季妃红不断说笑，逗得她愈发笑个不停。
凝脂的脸颊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绯色，弯月般的眼睛笑出一点泪光，愈发美得不可方物。
陆小凤不觉中又看呆了。
惹得季妃红笑骂他呆子，他也就认了。
只要季妃红高兴，别说叫他呆子，叫他蠢货他也是甘之若饴的。
——他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却不知道，昨晚还有人想要当狗但是失望而归呢。
今晚没有遇到城镇，他们就在路边停下来，暂歇一夜。
马车停放在一侧，三匹马儿放开让它们自己去吃草。反正有小白带着，它们吃饱了玩够了就会乖乖回来睡觉的。
季妃红把帐篷取出来放好，然后跟陆小凤一起开始做晚饭。
这些天吃腻了宫九提供的山珍海味，她开始想吃点自己做的东西了。
陆小凤去山岭里走了一圈，带回来一只野鸡。
季妃红在系统商城里买了酸菜和其他调料，打算做一锅酸菜鸡尝尝。
以前她家附近有家做酸菜鸡的，鸡都是现杀现煮的，味道鲜美中带着酸辣口感，很是开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下一盘子手扯的面皮子下去，筋道中吸饱了酸爽的汤汁，吃起来倍儿满足。
暮色苍茫，远处三匹马儿飞奔着嘶鸣，橙红色的光芒落在原野之上。
篝火熊熊燃烧，炊烟袅袅升起。
陆小凤去溪边杀鸡拔毛，季妃红在炒酸菜。炒完了酸菜又把面粉倒出来，打算自己试着做一做面皮子。
但面皮子不是好做的，她糊了一手的面粉，做出来的总是不成样子。
正琢磨着呢，忽然有道寂寥的身影，从官道的另一边慢慢的走来。
这人似乎并没有去处，看到季妃红她们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闻到酸菜的香味，肚子还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
季妃红抬眼去看，这姑娘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抱、抱歉。”
季妃红笑了起来，拍了拍满手的面粉：“饿了吧？不如坐下吃点？”
来人似乎想要推却，可此时肚子却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在这样的傍晚，无处可去的人，一堆温暖的篝火和一锅香喷喷的美食，那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无法拒绝。
最终这姑娘还是留了下来，小心的在折叠椅上坐了下来。
季妃红一边继续跟那堆面粉作斗争，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姓季，名妃红。我跟我的朋友准备去京城，在这里停下来歇息。”
那姑娘便道：“原来是季姑娘，打扰了。我姓林，名字叫做诗音。诗词的诗，音乐的音。”
第80章 林姑娘与李探花
季妃红的手停了下来， 愕然的看过去。
哈？
林诗音？
林诗音看到她诧异的眼神，不由得一愣：“你认识我？”
季妃红看她明显还很年轻，又失魂落魄的模样， 转瞬间就懂了。现在，应该还是小李探花并没有离开中原的时候。也就是说，是林诗音还没有嫁给那个龙啸云的时候。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季妃红含糊的回答道。
林诗音听了这话， 却自动补上了她的未尽之语：“是因为我表兄么？”
林诗音的表兄， 小李探花， 李寻欢。
也就是那著名的小李飞刀， 例无虚发。
如雷贯耳啊。
渣渣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
季妃红道：“听说林姑娘一直住在李园，怎么现在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听了她这话， 林诗音却是双眼一红， 低下头嗫嚅着说道：“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
难道现在，正是剧情发生的关键点？也就是李寻欢在外面装作寻花问柳，想要让林诗音死心， 好嫁给他那义兄龙啸云的时候么？
看林诗音那种难过得溢于言表的模样，估计就是此时了。
她孑然一身投奔李家， 估计现在也是无处可去， 无依无靠， 真的挺可怜的。
林诗音应该是古代标准大家闺秀的性子， 把订了亲的李寻欢视为终身依靠。如今一向可靠的表兄突然变得不可靠了， 想来她也是彷徨无依。
季妃红看着她泛红的双眼， 楚楚可怜的气质， 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看书时候很喜欢的绛珠仙子。林诗音还真的与她想象中的黛玉颇为相似， 心里便涌上了一阵怜悯， 开口说道：“先别去想那些事了，来，咱们一起来做饭。我想做面皮子，可怎么都做不好。你会做吗？”
林诗音看着倾国倾城的脸上糊上一层面粉，不由得展颜一笑：“我会做的，季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来教你吧？”
两个人于是一起做起了面皮子来。
林诗音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想到干起活来颇为利落，倒是让季妃红刮目相看了。
“你怎么会做饭的，像你这样的人，身边应该有不少丫鬟婆子伺候吧？”季妃红好奇的问道。
林诗音一边熟练的揉面，一边说道：“我是从小就跟着身边的老妈妈学厨艺的，也是想着表兄好美食，想亲手做饭给他吃。只是现在……”
话题又扯了回来，林诗音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幸好此时陆小凤叽叽喳喳的回来了，季妃红忙为他们两人引见，把这话题给扯开了。
暮色已经深浓，夜幕即将笼罩大地。
终于玩够了吃饱了的三匹马儿嘚嘚的跑了回来，欢快的长嘶着。小白尤其神骏，身高腿长比例完美，一身无暇的皮毛在夕阳底下闪闪发光。
两匹本土马儿躺下去睡着了，它们现在跟着小白学的，早就不会站着睡了。
小白却跑了过来，亲热的用大脑袋蹭蹭季妃红的头发，想要讨糖吃。
季妃红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花生糖塞进它的大嘴巴里，然后把它给赶开了。
“马的口水简直臭死了，它偏偏还要试着舔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像只大狗一样。”季妃红笑着向林诗音抱怨。
她看似抱怨其实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宠爱，林诗音笑看着她，心里升起一阵羡慕之情来。
季妃红看起来……好自由，好快乐。
跟总是愁眉不展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从前表哥没有回家的时候，她因为担心他，总是愁眉不展。现在表哥回来了，她还是因为他而愁眉不展。
仔细想想，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表兄他是名满江湖的小李飞刀，是名声在外的小李探花。他的心里装着许多事许多人，却好像……并没有自己。
自己那点愁绪好似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比起江湖上那些翻云覆雨的大事来，只是闺中女儿不值得一提的胡思乱想罢了。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发自内心的忧愁和痛苦，是可以比较的吗？真的有孰轻孰重的分别吗……
尤其是这次他回家，带回了救了他性命的义兄龙啸云。龙啸云看她的眼神总是让她觉得不自在，却不知道怎么向表兄开口。然后她就顾不得那些了，因为渐渐的表兄开始放浪形骸，不成体统，跟以前温柔爱重她的表兄比较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去花楼劝说，反被他冷嘲热讽一通。一旁的一群青楼女子也在看热闹说风凉话，她又气又羞，掩面一路跑出来。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陌生的郊外，被这里的火光给吸引了。
还好她来了，认识了季姑娘。现在自己的心情，已经被季姑娘的轻松愉悦感染得好了很多了。
在林诗音时不时的怔忪当中，晚饭终于做好了。
“开饭喽——”
陆小凤乐呵呵的把一锅香喷喷的酸菜鸡端上来，再分发碗筷。
他们用的是一次性的碗筷，简单方便，还不用洗碗，多好。
林诗音惊讶于纸张也可以拿来做碗做杯子，如此轻薄柔韧，竟可以滴水不漏。
虽然惊讶，但大家闺秀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想着估计季姑娘的出身很是不凡。
三个人开始吃饭，林诗音一开始有些拘谨，但随着季妃红与陆小凤闹哄哄的抢鸡腿吃，她抿唇笑了，也放松下来。这个时候小白也试图来分一杯羹，被陆小凤拍了大脑袋之后气愤不已的试图张嘴咬他。这顿饭吃得是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晚风微凉，但已经不是冬季那种刻骨的寒冷了，反倒是感觉很清爽。
季妃红哼着不知名的歌儿，开始饭后煮茶。
陆小凤在一旁，把烤网上的花生翻来翻去。说是在帮着烤花生，其实是在捣乱。
三匹马儿躺在一边的草地上已经睡熟了，那匹最神骏的白马甚至鼾声如雷。
林诗音坐在一边看着，心情比之前轻松不少。
其实跟季妃红与陆小凤在一起，很难不轻松。
他们俩都是那种状态很放松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很有松弛感。
陆小凤就不用说了，行走江湖游戏人间的浪子，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甚至为此练习了一手躺着喝酒的功夫，可见此人有多会躲懒。
季妃红则是有些抱着一种玩大型全息武侠游戏的心态，刚开始这种心态尤为明显，现在还好一些了，开始认真对待身边的一切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会把生活中的一切看得太重。所以，在她的神态之中就会自然流露出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出来。
现在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互相影响之下，这种松弛自然的气氛就时刻弥漫在身周了。
而现在，明显林诗音就被影响到了。之前的那种沮丧忧愁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茶叶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了。
季妃红这次煮的是清茶，怕林诗音喝不惯奶茶，就煮了从花家带来的龙井。
这顶级的龙井茶香味清雅，不苦不涩后味回甘，林诗音很喜欢。
她们俩喝茶，不怎么爱茶的陆小凤则是自己一个人喝酒。
这家伙几乎是每日无酒不欢，还好酒品很好从不借酒装疯，不然季妃红早就把他给赶走了。
他喝了半坛子本地特产的“碧波倾”之后，拍着膝盖用苍凉的声音唱起歌来：“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这首出自郑愁予的现代诗是季妃红教给他的，被他改成了歌曲。
此时被他用一种沧桑的声音唱出来，配合着漫天星光和苍茫原野，听起来还怪有感觉的。
然后，林诗音就哭了起来。
陆小凤：“……”
季妃红：“……”
陆小凤连忙自己打嘴：“都是我不好，惹起林姑娘的心事来，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季妃红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反正那一壶酒都是你一个人喝。”
说着，把陆小凤赶走，让他一个人到溪边喝酒去。
转头她给林诗音再倒了一杯热茶，把杯子推过去：“喝点热的吧，感觉会好一些。”
林诗音捧着杯子喝了半杯茶，泪眼盈盈的看向季妃红：“妃红你既然知道表哥的名字，最近李园发生的事情，你可听到过风声么……”
林诗音把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季妃红。
或者是从没有结交过朋友，林诗音俨然一副已经把季妃红当成了手帕交的模样。连这样的隐秘事都说出来了，不可谓不信任。
一腔心事实在是无人可诉，也确实是可怜。
听完了她的话，季妃红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李寻欢这么做，或者，是有原因的？”
林诗音红肿着双眼，像只纯良的小白兔一样看着季妃红，傻乎乎的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表哥已经厌倦了我么？”
看着她无辜受害却还是对李寻欢全然信任的模样，季妃红不得不唾弃一声。李探花，你可真不是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