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zero”……
“屏幕共享失败！！”
醒目的字和背后不停闪烁的红色背景灯让松田阵平眼睛一阵阵刺痛。
从第一次接触屏幕至今已有两个月， 无论是答题、恢复记忆还是救下萩原研二，都绝对称得上一路顺利。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问题。
松田阵平不是一个遇事被动的性格，但这个屏幕不可实际被触碰到， 无从下手拆卸，更是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
这个红色的报错提示自己闪了一会儿后就自动缩小到右上角了， 松田阵平在其他地方探索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可以操作的地方，又点开了右上角的报错提示。
这次他终于发现了，在两个感叹号的后面有个很小的刷新按钮。
松田阵平点下去，就出现一个同样鲜红刺目的弹窗：“刷新将会开启一次为时24小时的错误排查，请问是否开启？（该功能仅可开启一次， 请谨慎选择）”
他暂时把屏幕先收了起来，让眼睛不至于被持续的红刺激得发疼。
无论是这个按钮的大小设置， 还是弹窗的颜色，以及最直接的括号里的句子，都在提醒松田阵平， 屏幕是不建议松田阵平随便使用这个错误排查功能的，或许是因为危险，或许是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也可能是两者都有。
可松田阵平想不到如果不开启这个功能， 这个屏幕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以目前他自己和萩原研二两个人为参考样本来说的话，这个屏幕是一个接着一个开启记忆的，松田阵平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萩原研二才能开启记忆。
同理，只有萩原研二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才出现开启诸伏景光记忆的选项。而如果现在诸伏景光的记忆开启失败，那下一个人——无论是降谷零还是伊达航，他们的记忆又该怎么找回？
虽然作为挚友， 松田阵平不太愿意让诸伏景光想起那样痛苦的记忆，但是他同样知道以诸伏景光目前的处境来说，找回完整的记忆才是最优解。
没有思考太久，松田阵平重新点开屏幕，确定选择错误排查。
刺眼的红慢慢消退为正常的蓝色，弹窗字样变为“错误排查中……”后面有个24小时的倒计时。
松田阵平隐隐感到不安，他想去找诸伏景光，但是对方这个点肯定已经睡下了，便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说。
结果第二天松田阵平并没有能在自家客厅里捕捉到猫眼幼驯染，只有桌上已经冷掉的简易版三明治和便利贴表明了诸伏警官的忙碌：昨晚紧急通知早上七点回去集合，所以只来得及随手做个三明治，阵平微波炉热一下吧。
这么忙就不要惦记着他的早餐了嘛……松田阵平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给诸伏景光发信息：【三明治很好吃。如果你今天感到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诸伏景光应该是正在忙，差不多到11点的时候才回复：【怎么了吗？我今天一切如常。】
松田阵平猜测诸伏景光出外勤回来了，结果去搜一还是没看到人。
伊达航得知他的来意之后解释道：“刚发生了件命案，诸伏他们在分开做笔录。”
他压低声音在松田阵平耳边说：“安室也在里面，作为嫌疑人之一。”
松田阵平：“……”如果他的记忆力还没衰退的话，前不久安室透扮演新店吉祥物的时候也是命案三个嫌疑犯其中一个吧，当时也是诸伏景光在场。
这人到底是真的运气那么微妙，还是已经为了见到诸伏景光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不得不说有降谷零在，松田阵平对于诸伏景光的担忧稍微降低了点。
等到午餐时间，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在饭堂吃饭，远远看到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走到大门，应该是后者被洗清嫌疑了，而前者送他下来。
两人站在路边好像在说些什么，虽然看不清诸伏景光的神色，但是能隐约从他的一举一动看得出他精神不错。
然后很快两个人就互相挥手告别了，看诸伏景光的动作应该是要来饭堂。
就在松田阵平准备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余光看到诸伏景光身体好像晃了一下。
仿佛一直隐约存在的不祥预感终于落到实处，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松田阵平已经往诸伏景光所在的地方跑过去了，完全不在意黑西装被自己面前的咖喱饭给弄脏。
可他和诸伏景光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还没跑到饭堂门口，就看到猫眼青年单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下意识在身旁想找些什么东西支撑身体，但空旷的身侧让他的手落空，整个人竟直直地往马路那侧倒去——
然后被另一个人稳稳地接住。
竟是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降谷零。
金发公安的瞳孔紧缩，神情却一片空白，好像一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所作所为仅凭本能一般。
他抱着诸伏景光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降谷零怀里的诸伏景光还在咬着牙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脸色苍白如纸，上翘的眼尾竟隐隐泛着水光。
松田阵平跑到降谷零面前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到我车上。”
说不出的自责和悔恨瞬间涌上松田阵平的心头，但此刻先要找个稳妥的地方把诸伏景光安置好，警视厅大门人来人往，以诸伏景光现在的状态不方便暴露在太多人面前，他的车是相对安全的存在，等下要送去医院的话也方便。
降谷零闻言竟然一动不动。
松田阵平急了，直接上手准备从他怀里接过诸伏景光的时候，金发公安才像是终于惊醒一般：“在哪！”
卷毛警官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疾步带路。
所幸警视厅门口距离松田阵平停车的地方不远，中午用车的人很少，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扶着诸伏景光坐进了车后排。
“还是先送去医院吧？”降谷零一只手安抚着诸伏景光的后背，抬头问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正迅速用他放在车里的小道具检查了一遍车里没被人放了窃听器之类的才开口：“景光可能是想起了那些……可以送去公安医院吗？你安排？”
“嗯。”降谷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拦住了准备下车去驾驶座开车的松田阵平，“我来，路我比你熟，开得也比你快。”
松田阵平没有反对，可有一个人阻止了要离开车后排的降谷零。
猫眼警官似乎一直在和什么对抗着，但或许是身边两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情况稍稍有所好转，他的眼神勉强聚焦到眼前的人身上，右手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服下摆：“……zero……”
降谷零的眼睫轻微却极快地颤动着，被这几乎是呢喃地说出的称呼钉在了原地，眼神晦暗深不见底。
半晌，他才仿佛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重新坐回到诸伏景光的身边，继续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诸伏景光的后背，轻声回应道：“嗯，我在。”
与此同时，降谷零抬眼看向松田阵平，眼神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凌厉。后者却全然不惧，只是微微摇头表明他从未泄露过降谷零的真实信息。
松田阵平在降谷零的指路下向公安医院飞快地驶去，一到地方降谷零就半抱半扶着诸伏景光从一扇侧门进去，松田阵平也迅速停好车跟了进去。
在公安医院等待着他们的是有着一头刺猬发型的老熟人。
风见裕也原本跟在降谷零身边看着他和诸伏景光的神色就有几分恍惚，现在看到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松田阵平更恍惚了，甚至差点撞到墙角。
他大概是不理解这三个人是怎么个排列组合法，毕竟上一次跟松田阵平一起出现的是他的另一位上司萩原研二。
但在场的另外三人没人能分出心思去和他说话。
诸伏景光虽然平静了许多，神情也没那么痛苦挣扎了，可看起来却像是已经快脱力昏迷了，闭着双眼任由自己的身体重心放在降谷零身上，只有在松田阵平或者降谷零喊他名字的时候会用很微弱的声音应答。
等在检查室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们看到人终于来了，二话不说从降谷零手上接过人放到病床上就推了进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无法告诉你——不是因为什么保密协议，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能告诉你。”
松田阵平直接对降谷零说了这句话。
他现在无暇去思考这位谨慎多疑的公安现在有着怎样的心理活动，此时正在里面情况不明的猫眼幼驯染才是松田阵平现在关注的重点。
松田阵平把屏幕调了出来，不出预料地再次看到刺目的红色。
但与昨晚显示的“屏幕共享失败”字样不同，这次显示的是更让松田阵平心底发沉的“融合进度58%……”
这个融合进度在缓慢地一路倒退。
松田阵平难受地闭了一下眼睛。他早该想到的，之前诸伏景光曾经因为脑部受伤而出现过记忆混乱，那么与记忆相关的屏幕到了诸伏景光身上不会那么顺利也正常。
是他被最近的顺利冲昏了头脑，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踩了油门，让猫眼青年承受这样的痛苦。
然而事情到这里尚未结束。
在这个融合进度降为0的时候，屏幕竟然闪烁了几下，显示——
诸伏景光融合失败，更换融合对象，自动为降谷零开启屏幕共享！
第82章 第 82 章 “原来，那个不是我的幻……
自动为降谷零开启屏幕共享！
当这个提示一出现， 松田阵平就下意识抬头看向降谷零。
而金发的公安也确实视线在半空中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凝滞了半秒，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也仅仅是半秒，降谷零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面部肌肉甚至都没变动过。
是因为现在有他在旁边吗？风见裕也刚刚不知道被降谷零喊去帮忙跑腿做些什么了，现在这个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个人。
虽然自从上一次在游乐场打了一架之后两人之间关系熟悉了不少， 现在降谷零脑袋上显示的红心也没比伊达航低多少，但代表警惕之类负面情绪的黑心也是有相当一部分的。
因此他们也还没亲密到在降谷零看到奇怪的东西时会直接开口向松田阵平询问。
但松田阵平觉得既然降谷零能看到屏幕了，就没必要再徒增无谓的信息差了。
“现在可以说了。”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有些怔愣的表情，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不能说的东西， 现在可以说了——但是可以在这里说吗？”
降谷零掏出手机给风见裕也打了个电话：“可以。本来为了hiro我已经让风见把医院的监控关了半小时，现在已经把这层楼的监控彻底关闭了。”
他主动转身走到了一个能时刻注意到检查室动静， 但又不会让说话声音传进检查室的角落，向跟上来的松田阵平问道：“为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
松田阵平微微扬起下巴：“你能看到吧，那个奇怪的屏幕。”
他话一出口， 就看到降谷零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原来，那个不是我的幻觉？”
松田阵平：“……”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降谷零，发现这人的心理问题或许不比诸伏景光轻。
其实对于屏幕的事情， 松田阵平也没有说很多， 他只是表明屏幕在这两个月内先后出现在了自己和萩原研二的面前，而他们两个都通过这个屏幕获得了很重要的记忆。
在最后，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下， 意有所指：“或许，你也能从这里得知景光刚刚为什么这样称呼你。”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终究是不同的， 对于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说话的措辞会随意很多，在一些细节方面也会主动和萩原研二提起。
可对于降谷零， 松田阵平认为他能正视屏幕的存在并且亲自去使用它，比自己说那么多更有用。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屏幕救下了萩原研二，但是导致诸伏景光现在还情况不明的，同样也是屏幕。
松田阵平对此没有解决办法，因为这次降谷零的屏幕开启并非由他来决定并操作的，否则有了诸伏景光这个先例在，他说什么也不会那么轻易再开启。
降谷零目前还不知道这一点，而松田阵平没打算让他现在就知道，以免他产生过强的抵触情绪——因为他现在看起来已经足够警惕了。
但他没说，不代表降谷零就没有猜测。
擅长从各类蛛丝马迹中一缕一缕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且串联起来的情报专家，用那双冰冷的紫灰色的眼眸审视般地向斜下方看去：“是它让hiro变成这样的吗？”
松田阵平知道降谷零这是在看屏幕，他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推出来了，几乎是有些叹息般说道：“是。”
降谷零唇角勾起了一抹没什么感情的弧度：“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诚实，虽然之前没有主动告诉我，但是问了竟也如实回答。我以为你作为一名爆处警，应该会更谨慎，而不是轻信到搭上自己不算，还要一个一个地把身边人都拉进去——”
“够了。”如若不是松田阵平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知道降谷零完全是被诸伏景光目前的处境给逼得应激了，此时说不定要被降谷零气得和他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也说不定。
“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些必要的信息，你可以不信我，它既然已经缠上你了，你大可以自己去研究。”以松田阵平的脾气来说，现在还能用这种相对温和的语气说话，也只是因为对诸伏景光的愧疚。
降谷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检查室的门打开了，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快步走过去询问情况：“他怎么样了？”
医生手上拿着好几张报告走了出来：“病人刚刚的情况不适合做检查，所以我们给他打了一点镇定剂，现在已经睡着了。我找到了一个月前的报告，他当时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有淤血吧？”
他用笔虚虚地在最上面的报告上画了个圈：“看到这部分阴影了吗？淤血面积不小，虽然身体能自行吸收，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会很慢，而且有压迫到其他重要神经的风险，需定期检查，在必要的情况下是要进行手术的。”
医生把这张报告放到最底下，露出了第二张报告：“非常神奇的是，这部分淤血竟然在短短不到两个月之间，就已经全部消失了。加上其他一些检查的指标都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我们初步结论就是病人可能再次受到某种外界刺激，导致淤血自行消散才引起机体的一些应激反应。”
得知不仅没有坏消息，更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松了一口气。
护士们把病床推到旁边的临时病房，他们两人自然也跟了过去。
诸伏景光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两边手臂都绑了些医疗仪器。
松田阵平想着刚刚医生的话，反复在脑海里回溯从昨晚到刚刚绑定降谷零之前，屏幕的显示。
“融合”，这还是松田阵平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这个词。
也就是说无论是对于他、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和现在的降谷零来说，屏幕都是以某种方式与他们自身进行融合，才能开启的？
松田阵平想起11月7日那晚，自己护住萩原研二后身上发生的异样，那种不知道从身上何处迸发出来的奇怪力量，确实很像是自己身体里被融合进了什么，然后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被激发出来。
那诸伏景光又是为什么“融合”失败呢？
松田阵平当时看到融合进度的显示时，它已经在一路倒退了，所以松田阵平根本无从知道此前最高的融合度是多少，90？99？100？
是淤血导致了融合的失败，还是融合导致了淤血的消散？
……淤血，真的仅仅是淤血吗？
“刚刚的话，我说重了点。”就在松田阵平在飞速思考诸伏景光屏幕开启失败和现在身体状况的联系时，降谷零开口了。
他讽刺人起来不留情面，可真要认错的时候也不会太扭捏：“关于屏幕，我会认真对待的。”
松田阵平表示大人有大量，不和金毛计较。
眼看午休时间即将结束，诸伏景光还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医生也感到奇怪，解释说可能是诸伏景光太累了，所以要再等一等。
松田阵平干脆给自己和诸伏景光告了假。
降谷零倒是不得不走开，他原本就在任务中，是因为倒霉被卷入事件当做嫌疑人才离岗了，虽然这是个单人任务，但朗姆催得要紧，他要是拖太久可能会被查行踪。
松田阵平说这里有自己守着，如果不放心，降谷零也可以喊那个刺猬头小哥过来一起看着。
于是降谷零就离开了，说他结束之后会过来的。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
依旧是松田阵平守在沉睡着的诸伏景光床边。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仿佛时间一下子倒流到一个多月前，诸伏景光追捕波本时遭到无妄之灾而受伤入院。
松田阵平打开手机，不出所料看到了伊达航的询问，他便回说诸伏景光头部旧伤有些不舒服，自己陪他去医院复查了。
退出和伊达航的对话页面，底下是显示12条未读的信息。
而信息的发起人，很明显是大半天都没能联系得上恋人的萩原研二。
从一开始日常的早上问好，到后面连续几条分享日常，虽然松田阵平一直没回复他，但他们两人都习惯对方忙起来可能一天之内只能回复两三次，但每次都几乎能一条条回复。
一直到十几分钟前的最后一条信息：【小阵平，是小诸伏出事了吗？】
这家伙，哪里来的消息……降谷零应该现在还没空把这件事说给萩原研二听。
松田阵平眯着眼，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手下那位可疑的刺猬头小哥。
他走出病房门，并不意外地看到在五米远的地方看到风见裕也。
大概是降谷零怕诸伏景光再发生什么事情，让风见裕也留下来以防万一。
“喂，那位刺猬头小哥，过来一下。”
风见裕也下意识就往两边看了一下，发现是在叫自己之后，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走了过来。
他大概是想抗议点什么，但是很快又忍下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斜靠在病房门，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和小半张脸：“是不是你跟……贤治说了什么？”
“hagi”在他舌尖上转了个圈又吞回去，松田阵平在和其他人提及萩原研二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保留几分谨慎，即使这人是萩原研二作为公安时的下属。
风见裕也的脸色变换了一轮又一轮，变换到松田阵平开始思考要不要帮他叫医生的时候，他终于很气愤地开口：“既然您知道降谷先生喜欢诸伏先生，您又和萩原先生交往了，就不要再和诸伏先生暧昧不清了！”
松田阵平：“……？”
第83章 5000收藏加更（二合一） “难道研……
松田阵平看着风见裕也， 忽然很想问问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是怎么带出这样的下属的，以及这位平时到底是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影视作品还是玩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游戏。
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多简单啊，是怎么能被误会成这样的！
不过既然源头找到了， 松田阵平也没有替人教训下属的癖好，无视了风见裕也悲愤控诉的眼神， 重新走进了病房，并顺手带上了门，无情地把爱脑补的刺猬头小哥关在了门外。
松田阵平掏出手机开始给萩原研二回消息：【医生说按照现在的检查结果来说没什么事，可现在还没醒，我先在这里守着他。】
由于和上次诸伏景光是重伤住院不同， 这次他不仅没受伤，甚至连作为旧伤的淤血都消散了， 松田阵平陪护在病床旁的心情自然有所不同。
他守在这里只是因为诸伏景光还没醒，他心底依旧有些许担忧，以及不知道诸伏景光醒来之后会不会像上次般出现记忆混乱。
总之就是， 松田阵平现在很无聊。
当时事出紧急，松田阵平浑身上下只带了从不离身的手机和迷你工具盒，现在的手机除了基本的通讯功能， 只能玩些经典小游戏。
至于工具盒……松田阵平环视了一圈这满病房的医疗仪器， 他总不能把人家医院的机器给拆了吧？
而桌椅病床这些，或许是因为降谷零特别重视的缘故，这间临时病房甚至能称得上几分豪华， 东西几乎都是崭新的，没给卷毛警官好心修理它们的机会。
于是松田阵平又开始给恋人发消息：【但是在这里好无聊啊。】
萩原研二可能在忙， 没来得及回他，但不到半小时，病房的门就再次被敲响。
松田阵平打开门， 看到风见裕也正一脸憋屈地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刚刚萩原先生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风见裕也看起来比刚刚更加忿忿不平了：“萩原先生即使在任务中都担心你在医院一个人无聊这种小事，请你好好珍惜他！”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和诸伏暧昧不清的？”
就在风见裕也准备开始列证据的时候，有道虚弱的声音在松田阵平身后响起：“……松田。”
是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顾不得和风见裕也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疾步走到诸伏景光床边，却发现猫眼青年根本没醒，此时正皱着眉，似乎在做些不好的梦。
除了松田阵平的名字，他还喊了诸伏高明、萩原研二、伊达航，以及在年幼时已经遇害的父母。
唯独有一个人他自始至终都未提及。
可松田阵平看得清楚，每当诸伏景光似乎要说出“z”这个开头的昵称时，他的眉头会皱得更深，这个未能说出口的称呼便自此消散。
即使是在昏迷中，最深层的意识也记得要牢牢保护着降谷零吗？
松田阵平把那个沉沉的工具箱放在脚边，在诸伏景光的床边坐下，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猫眼青年，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有预感，这次诸伏景光醒来，大概是能想起前世全部的记忆了——现在姑且还称它为前世吧。
毕竟不止在昏睡之前对着降谷零喊出了zero，现在也在梦里说出了萩原研二的真名。
以及喊他为“松田”。
上次诸伏景光短暂恢复前世的时候喊他为“松田”的时候，卷毛警官其实没什么感想。
首先是松田阵平自己的记忆都还没完全恢复，根本不能全部理解诸伏景光的意思。然后便是当时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诸伏景光话里的意思、自己真正的幼驯染身份、诸伏景光这次案件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至于诸伏景光刚看到他时喊的称谓，在这些事情里的优先度实在是不够看的。
可现在松田阵平却不得不直视这个问题。
如果诸伏景光这次醒来，还是跟上次一样，前世的记忆是全部恢复了，却同时完全失去了此世的记忆，那他应该怎么和诸伏景光相处？
这些年来的陪伴不是假的。
松田阵平并不想在找回前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没多久，就失去了和诸伏景光作为此世幼驯染的身份。
即使诸伏景光前世已经和松田阵平是好友了，但与此世相伴15年的情感厚度还是远不能相比的。松田阵平拥有的东西其实不多，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再失去。
他不知道在诸伏景光的床边坐了多久，直到冬日的太阳早早下班，发现诸伏景光依旧没醒来的护士进来给他吊营养液，松田阵平才像是回过神来，开始看萩原研二托风见裕也给他带来的工具箱。
这应该是萩原研二自己的工具箱。
箱子的外表看起来比较普通，但一打开就能感觉得到一种“低调的奢华”，以松田阵平的眼光能看出来里面一些工具材质独特，估计造价不菲。
之前萩原研二曾经询问过松田阵平要不要给他一套新工具，最近出任务时看到很不错，但被松田阵平拒绝了，因为他现在的工具基本上都是用了很多年了，新的不一定能用得那么趁手。
而箱子内侧的右上角贴着一张很眼熟的画，松田阵平定睛一看，竟是之前五人聚餐时自己那张画里面代表萩原研二的萨摩耶，被复印下来并单独剪贴了上去。而旁边还贴了一张……应该是萩原研二自己新画的，一只戴着墨镜的黑色卷毛猫。
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心情指数明显上升了不少。
他发消息给萩原研二：【画得不够帅，罚你重画。】
萩原研二大概是暂时从任务状态中脱离了：【明明很有小阵平的神韵！不过小阵平怎么现在才打开箱子？】
虽然心知自己和诸伏景光绝对是没有一丝一毫超越友情的感情存在，可想到风见裕也脑洞大开的猜测，松田阵平还是下意识没提他担心诸伏景光不记得此世记忆的事情，只是简单说道：【刚刚在想些事情。景光还没醒，但我觉得他应该想起来了。】
萩原研二立马就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为什么小诸伏那么快？】
松田阵平：【事情有些复杂，见面再说吧，而且现在也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你看起来今天应该没空？】
萩原研二：【是啊QAQ我甚至不在国内，争取明晚能见到小阵平！因为后天有个地方想和小阵平一起去～】
松田阵平：【是什么？】
萩原研二：【是惊喜——现在还不能告诉小阵平！】
聊天告一段落，松田阵平继续开始翻看萩原研二的这个工具箱。
除了摆列得很整齐的两列各式工具和那萨摩耶卷毛猫的贴纸，似乎这个工具箱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但这对不起它的重量。
松田阵平眼里终于勾起了一抹兴味，用指节在箱子各处叩了叩，发现有处声音不一样，又用修长的手指在那附近仔细搜寻了一番，意料之中地发现一个厚厚的夹层。
里面有一半是萩原研二自己捣鼓的小玩意儿，几个是之前松田阵平给萩原研二做的各种任务道具，剩下的都是松田阵平之前问萩原研二要的各种材料。
很好，松田阵平现在简直就是如果不在爆处组上班，便是在为公安打工。
其实自从松田阵平为公安二人组提供各种技术支持的时候，他的银行账户上就时不时多出一些数额不小的收入。
他为此问过萩原研二，对方说是他和降谷零为松田阵平在公安申请的项目经费和补贴。
本来应该还有一笔来自组织的费用，但是考虑到这笔钱在组织覆灭后后续处理会很麻烦，于是被他们拿去和公安作为提高松田阵平待遇的条件了。
原本作为警察的待遇就很不错，这下松田阵平的储蓄更是肉眼可见地变得丰厚起来。
他原本是想和诸伏景光换一间条件更好的公寓，但是之前萩原研二邀请他同居让松田阵平开始有点犹豫起来，现在更是不知道诸伏景光醒来后还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把这些苦恼但目前尚未能解决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松田阵平开始专注于手上的材料。
做了一些奇巧的小玩意儿之后，松田阵平有些不满足于此了。
他想到自己四年之后“被炸死”的死劫，和之前通过那四年短信的重新排序传递出来的新提示“261107，注意黑心”，明白自己在26岁那年的11月7日会遇到对他有恶意的人针对他而设下的炸弹。
可和之前为救下萩原研二而传递的信息不同，这次屏幕只是更具体地提示劫难，让松田阵平去防范，却没有给予直接的解决方案。
是屏幕背后的势力比起萩原研二来说没那么在意松田阵平的安危，还是说相信松田阵平能够根据现有的信息和帮助依靠自身的能力逃过死劫？
松田阵平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压在这次也能出现像之前救下萩原研二之后那股神奇的力量上，如果想要活下来，他必须认真去对待。
而在如今萩原研二已经获救并且与他相恋，其他三位同期目前也还活蹦乱跳的情况下，松田阵平认为自己是时候克服一下之前对自身生命可有可无的心理问题了。
他决定自救。
卷毛青年垂眸，手指下意识摩挲工具箱上贴着的那只傻笑的萨摩耶。
他们不该只有这四年。
*
结果一直到了晚上10点，诸伏景光还是没能醒来。
松田阵平干脆让护士帮忙提供陪护床，打算下楼去买点洗漱用品在这里将就一晚的时候，降谷零回来了。
他还穿着那件黑马甲，手上的白手套也没摘下来，显然是刚从任务现场急匆匆赶过来的，仿佛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看不到诸伏景光了。
当他看到依旧闭目躺在病床上的诸伏景光时，神情有几分怔愣，过了一会才把目光投向松田阵平：“今晚我来守着hiro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比起任务时间不固定的卧底来说，作为爆处警的松田阵平更需要规律的作息时间，便也没和降谷零客气，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喊他，便拿着工具箱准备回去了。
在走出房门之前，松田阵平还是对金发公安提醒了一句：“屏幕需要在梦里起作用。虽然景老爷还没醒，无法监督你早睡，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不要熬夜。”
降谷零闻言嘴角微微向下撇，却没有反驳。
第二天上午松田阵平收到了降谷零的消息，说诸伏景光醒了，所以午休时间一到，他就往医院赶过去。
人还没走到诸伏景光的病房门口，隔着四五米远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气。
打开门一看，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餐车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菜品，而降谷零正在用勺子给诸伏景光分餐。
而此时嘴里还叼了个从饭堂出品的平平无奇三明治的松田阵平：“……”
听到开门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抬头看向松田阵平。
在和诸伏景光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松田阵平就明白，这是获得了完整前世记忆的诸伏景光。
他站在病房门口，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面对再危险再紧急的炸弹都面不改色的卷毛警官，却在熟悉的友人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局促。
松田阵平像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的诸伏景光相处。
猫眼青年刚刚察觉到有人进来时下意识变得凌厉的眼神，在看到是松田阵平后复又变得温和。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像过往15年那般向松田阵平扬起一个弧度柔软的笑容：“阵平。”
这是一只找回了和降谷零是幼驯染的记忆，同时还保留了此世记忆的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刚刚稍显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了下来，他把自己嘴里的三明治拿下来，毫不客气地端起诸伏景光面前的一碗蛋羹：“景老爷吃不了那么多吧，让我帮忙分担一点。”
诸伏景光自然没有异议，可原本松田阵平以为会投来不善目光的降谷零竟然也没阻止他这个抢食行为。
意识到有些不寻常的卷毛警官挑眉，看向了在一旁显得莫名安静的降谷零。
金发公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诸伏景光身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局促……？
除了诸伏景光一夜恢复记忆，变化就只剩下降谷零昨天刚获得的屏幕了吧。
很快就猜到异常源头的松田阵平说出来的话，在降谷零耳里如同惊雷响起：“zero是想起自己和景光是幼驯染了吧？”
“是……不是，你怎么也叫我zero！”神思不属的降谷零应到一半后觉得有些诡异。
凫青色的眼眸和蓝色的猫眼对视了一下，都泛出笑意：“自然是跟景老爷学的，怎么，只允许他叫你zero吗？”
虽然在诸伏景光的面前不好意思直接承认，但降谷零就差在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
“zerozerozerozerozero……”松田阵平不停重复地这个“hiro专属昵称”，叫得诸伏景光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叫得降谷零的脑袋上青筋都蹦出来了，看起来随时就要和松田阵平打一架。
但却是把之前从降谷零身上散发出来的奇怪紧张气氛给驱散了。
松田阵平知道此世的幼驯染是个对自己人相当温柔的性格，即使在意识到降谷零对他的态度奇怪也不会主动提出来，松田阵平却看不下去。
他清楚完全恢复前世记忆的诸伏景光心理状态会有多糟糕——即使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难免不会因为什么而应激。而幼驯染降谷零的态度对于现在的诸伏景光显然影响不小。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两个人。
松田阵平在心里摇头，更加想念不在场的萩原研二，那家伙在这方面一定处理得比自己更得心应手。
午休时间不长，松田阵平和他们在病房里吃了顿午饭，然后了解了一下诸伏景光现在的身体情况。
“虽然hiro已经醒来，但是医生说醒的时间太晚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再出院。”
松田阵平看到诸伏景光微微皱眉似乎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降谷零的左手搭在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轻轻摩挲，于是那双海蓝猫眼眨了眨，终究是没反对这个决定。
“hagi今晚可能会回来，等我们四个人齐了，说点事情吧，关于我们的记忆，前世和现在。”卷毛警官在离开病房回去上班之前，非常坏心眼地在这对前世的幼驯染之间再次丢下一颗炸弹，“zero应该还不知道景光前世也是公安派去组织的卧底吧？”
这话效果显著，因为立马就有一声很轻的吸气声传来，然后是降谷零慌张的道歉声：“抱歉hiro我是不是捏疼你了！”
六个小时后。
松田阵平在机场接到了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但是却打扮得很光鲜亮丽的萩原研二，询问过诸伏景光得知降谷零依旧在病房后，载着萩原研二直奔医院。
“hagi看起来不太精神，遇到难事了？”以及脑袋上的黑心怎么还是那么满。
萩原研二闻言惊恐地摸上自己的脸：“难道研二酱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吗，明明见小阵平之前还特意去洗手间好好整理了一番！”
一只修长的手趁还在红灯间隙，放到他脸上掐了一把：“这就是我在到达大厅等了你20分钟的真相吗？”
半长发公安试图从恋人的手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小阵平轻点捏！好吧研二酱承认，昨天因为太想小阵平所以没睡好……不过现在重点是小诸伏啦，小阵平还没跟我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心知萩原研二这是在强行转换话题，但在抵达医院之前，松田阵平确实要先跟萩原研二说一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情况，反正他今晚大概率是会监督萩原研二好好休息的，便先放过他。
“小诸伏因为之前脑部受伤所以绑定屏幕失败，屏幕直接跳过小诸伏绑定了小降谷？但是小诸伏依旧恢复了前世记忆，并且是直接全部恢复了，所以才会在医院昏睡那么久？”
听完松田阵平的讲述，萩原研二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停止运转了，但还是依靠他作为情报人员的良好职业素养本能地概括出了事情的重点。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以示对这个高度概括的赞扬：“不过这个恢复前世记忆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要听景光说。另外我中午去探望景光的时候，觉得金发大老师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人在紧张什么，像萩原研二从屏幕那里得知自己前世确实是松田阵平幼驯染的时候就很高兴，怎么到降谷零那里就变成紧张局促了？
萩原研二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忍不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我等下能不能看到紧张的小降谷，这让研二酱很期待呐！”
公安医院距离机场不算很远，松田阵平一边找好车位停车一边听萩原研二解释：“虽然在组织这两年以来小降谷变化很大，但他本质还是很认真又很好胜的，尤其是在一些重要事情上。他很喜欢小诸伏，在发现自己前世是小诸伏的幼驯染之后，估计内心在苦恼自己有没有比得上前世的自己。”
“哈？”松田阵平向医院后门走去，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和自己作比较？”
最后他一言难尽地给了个评价：“不愧是首席。”
令萩原研二失望的是，他没能看到松田阵平嘴里那个“紧张的降谷零”。
当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床头摆放了舒缓情绪的柑橘味香薰，诸伏景光正温声和降谷零说着什么，而后者显然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只是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神有难以隐藏的不安和悲伤。
萩原研二把在路上买的花束放在了那个猫咪造型的香薰旁边，在诸伏景光“怎么还买了花这么客气”的声音中，非常不客气地给自己和松田阵平拉来了两张单人沙发在病床旁坐下。
愣是坐出了一种主场感。
降谷零露出半月眼，诸伏景光笑弯了一双猫眼：“人齐了。先确认一下，现在我和阵平、萩原的记忆恢复的完整记忆应该都是一样的吧？萩原和阵平是幼驯染，而我和zero是幼驯染。”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点头。
“而我在昨天第一次接触到屏幕，目前也仅仅知道我和hiro是7岁那年认识，并且当时的hiro还处于失语症状态，更多的就不知道了。但hiro还是大致和我说了一下，主要是警校时期认识了你们和伊达，以及毕业之后和我一样接受了公安的邀请，进入组织的事情。”
果然，降谷零那个眼神，应该是知道诸伏景光卧底暴露后殉职的事情了，但以诸伏景光的性格必然是不会说得那么详细。
就在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有些陷入低迷的氛围时，萩原研二忿忿不平的语气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小诸伏的代号是苏格兰对不对！就是小降谷和我扯皮了很久，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取的代号！”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齐齐僵住。
松田阵平：噗嗤。
第84章 第 84 章 “小诸伏那时候不会是和……
和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一见钟情并迅速表白， 而松田阵平也爱踩油门的性格不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是偏内敛的性格。
之前降谷零一心认为自己接近诸伏景光会给诸伏景光带来巨大的不幸，于是这几年里一直克制着自己向诸伏景光靠近的念头。
直到最近被萩原研二持续不断地刺激， 加上之前推心置腹的一次谈话，他才终于决定不再压抑自己。
可不压抑不代表降谷零就能像萩原研二一样那么快就向心上人大胆告白啊！
本质严肃认真的公安在这段日子里反复向此世的幼驯染“取经”， 加上自己从各处搜罗来的资料，做出来的笔记起码有十厘米厚，被萩原研二吐槽说这样的波本要是被组织其他人知道估计得被嘲笑上三天三夜。
萩原研二曾经劝过他，说小诸伏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你完全没感觉，比我的木头小阵平在感情上敏锐太多了， 你完全可以更大胆一些。
可降谷零不知道为何在诸伏景光的事情上却相当谨慎，有时候谨慎到连他本人都诧异的程度， 他只敢逐步邀请诸伏景光和自己一起独处。
自从上次游乐园诸伏景光说出自己梦里被组织囚禁直至失去生命后，降谷零除了在内心烧起对组织的痛恨之后，也不自觉地重新在心底升起了那个自己会让诸伏景光遭遇不幸的念头。
但诸伏景光比降谷零预想中的要更加敏锐， 也更加勇敢。
他虽然不清楚降谷零的那套“不幸”理论，却先于降谷零本人更早地察觉到降谷零想要退缩的态度。
于是在那晚的摩天轮上，猫眼青年主动给了降谷零一个拥抱， 就像他无数次想象却一直不敢付诸于行动的那般， 让两人的体温在绚丽的烟花下交融。
这已经是性格内敛的两个人目前的进度巅峰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能隐隐约约发现对方的心意，却因为藏在心底那些过多的顾虑，默契地没有再前进一步。
如今诸伏景光全部恢复了与降谷零是幼驯染时的记忆， 而降谷零也开始一点点想起来，这份感情更是在这“幼驯染”的前提下又翻滚出了别的味道， 进一步地阻碍两人袒露那份早已超越友谊的情感。
在这么一个相当微妙的情况下，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萩原研二却开口调侃了降谷零在很久以前就潜意识里对诸伏景光的过分在意，也算是从侧面当着两人的面戳破了他们那层不厚不薄的窗户纸。
看着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僵住的表情， 松田阵平很不给面子地侧头笑出声了。
他这一笑，成功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仇恨给稳稳拉住了。松田阵平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上的笑意一点也没收敛的同时把恋人拉到自己身前：“你们要报仇的话可不要找错人啊！”
诸伏景光微笑道：“反正现在阵平和萩原交往了，两人一体同心，理应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对吧？”
松田阵平很想反问说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交往，但他心知萩原研二刚刚那样的试探就已经足够了，没道理当事人都还没互相告白心意，他们两个旁观者就自作主张帮他们把心意都抖落得底朝天。
所以他只是试图讨价还价：“那景老爷如果想在我们的饮食中加入些奇怪的东西的话，给hagi加多点，给我加少点。”是的，松田阵平已经知道当时处于迁怒状态下的诸伏景光对萩原研二做了什么。
被拿来当“挡箭牌”后还听到自家恋人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语，萩原研二露出了一脸惨遭背叛的表情：“小阵平——”
一通闹腾之后，话题才艰难地重新被拉上正轨。
“这是我下午和zero一起整理的，是我在组织四年里获得的信息。”诸伏景光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萩原研二，“我是行动组里的狙击手，对作为情报人员的你和zero应该能提供些帮助。”
“不过你们提前两年进入了组织，我这些又是从现在开始往后四年的信息，组织代号成员的变动会大大降低我这些情报的可用性。而且听zero说你们发现了莱伊的身份并且和他达成了初步合作……原来他真的是FBI。”说到莱伊和FBI时，诸伏景光那双猫眼一闪而过深切的遗憾和悲痛。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从听到“莱伊”之后表情就变得很难看的降谷零。
那天赤井秀一第一次注意到诸伏景光，就表达了他对猫眼警官的好感，本来萩原研二和降谷零都以为这只是诸伏景光自带的温和气质起了作用，可现在看来显然远不止如此。
诸伏景光前世作为苏格兰的时候是狙击手，而莱伊现在也是狙击手，那前世这两人说不定私交相当不错，才会让此世第一次看到诸伏景光的赤井秀一说出这样的话。
只不过以诸伏景光现在的表情，大概他和赤井秀一不仅是私交不错，应该还发生过一些对他影响很大的事情。
眼看降谷零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灰紫色的眼眸逐渐向波本状态靠近，萩原研二再次语出惊人：“小诸伏那时候不会是和小赤井互相喜欢吧！”
正准备从床头柜拿个苹果去切，以便于分散一下自己注意力的降谷零，在这句话的冲击下手一滑，就把可怜的苹果砸向了相比之下没那么可怜的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萩原研二看着朝自己的脸正正砸来的苹果，还没大声控诉些什么，就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苹果，然后非常自然地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开始咔嚓咔嚓地咬起来。
对“赤井秀一”这个名字从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松田阵平，此时是最置身事外的那个人，拿着苹果啃得起劲。
过了好一会儿，诸伏景光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不愧是萩原，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猜想。”
猫眼青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穿着灰色西装、神情却已经完全转换为波本状态的降谷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床沿坐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看着他慢慢褪下攻击性：“我和莱伊最多只能算是朋友吧，虽然在两个代号成员之间谈‘朋友’一词会显得很可笑，但同为狙击手的那些日子里，我和他算是合得来，因此也总被安排一起出任务。”
他右手抬起来像是想确认什么，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又放了下去。
“在我身份暴露的时候，也是莱伊第一个找到我的，他说他是FBI，可以帮助我离开。可是我不敢去赌，时间太紧急了，我无法确定他身份的真实性，只有把我和我的手机一起毁灭……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短短几句话，便将那段血腥又可悲的记忆赤裸裸地展现在其余三人面前。
香甜可口的苹果像是瞬间带上了浓重的铁锈味，松田阵平沉默地放下了手里啃到一半的苹果。
萩原研二脸上原本嬉笑的表情也收敛了起来，如今也是卧底的他自然能明白身份暴露之后会面临什么。
降谷零更不用说。深肤色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诸伏景光之前未完的举动，搭在诸伏景光的胸前，确认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明明诸伏景光并没有说他最后的具体死因。
他的嘴唇在很轻地颤抖着，眼尾也泛上了并不明显的红色。
作为关注中心的诸伏景光却是在场表情最轻松的那个：“其实有了这一世的记忆，组织的那四年对我来说已经显得有些遥远了，只是要辛苦zero和萩原了。”
他把自己的手覆在降谷零放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上，以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度把它拿下来，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想起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件事：“之前入院的时候，我意外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却忘记了现在的事情，把阵平吓得够呛，和我都互相怀疑对方是假冒的。”
诸伏景光本意是想稍微活跃一下氛围，结果降谷零一下子就陷入了内疚中。
“抱歉，hiro，其实那次hiro要追捕的人就是我，也是我害得hiro——”金发公安的话未能说完，就被诸伏景光捏住了他的嘴巴，形成了一个可爱又搞怪的鸭子嘴，这是前世小诸伏景光失语症没康复又对降谷零生气时经常做的动作。
“我知道的哦，zero在我面前的演技总是不够精湛，虽然萩原过来救场了，可是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诸伏景光在降谷零委屈的眼神里松开了手，“但那次只是个意外，让我受伤并非是zero的本意，没必要什么都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好啦好啦，都是研二酱的问题，要不是我提到小赤井，就不会把话题扯到那么远了。”萩原研二一脸“哎呀真受不了你们”的表情，把话题从沉重的生死问题扯回来。
松田阵平也开口了：“在组织这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关于屏幕的事情我是最清楚的。”
他把自己第一次看到屏幕后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包括救下萩原研二、给萩原研二开启屏幕、给诸伏景光开启屏幕失败却导致了直接恢复全部记忆，并且同时屏幕自动为降谷零开启。
这里面也包含了松田阵平对于死劫的一些分析猜测。
过大的信息量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听完后都陷入了思考。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诸伏景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那我们要怎么在四年后救下你呢，阵平？”
第85章 第 85 章 萩原不在身边。
“那我们要怎么在四年后救下你呢， 阵平？”
在松田阵平的讲述中，他们得知了屏幕掉落的那些超越科学范畴的道具，也知道了松田阵平是怎么充分利用这些道具和最后关键性的神奇力量来让萩原研二跨过22岁的那年死劫。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提及自己， 就好像他松田阵平的生命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环。
松田阵平：“……”完了，景老爷本来就不好惹， 现在徒增了一世记忆的景老爷更是加倍不好惹。
等等。
他终于发现了最近面对萩原研二那个隐约的错位感是什么。
诸伏景光恢复记忆之后知道自己在11月7日殉职所以会这么问，但萩原研二完全恢复记忆后可从来没问过这一点。
萩原研二从来没问过松田阵平在自己殉职之后活得怎么样。
难道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的在意就少于诸伏景光的吗？
显然不可能。
感受到卷毛警官骤然投来的锐利目光，萩原研二半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又仿佛只是不愿意面对恋人这样的无声质问：“之前小阵平提过要去高处， 后来还特意去了一趟摩天轮。即使我当时不懂，完全恢复记忆后也隐隐猜到了一点……我只是， 一直在等小阵平主动告诉我……”
没想到被倒打一耙的松田阵平：“……”
心虚，但是又觉得心虚得莫名憋屈，似乎还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一环。
他当然并非有意隐瞒， 只是确实觉得这个比较无关紧要，就没提罢了。
面对诸伏景光那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猫眼，和他旁边金发公安紧皱的眉头， 松田阵平认命般地把自己的死劫以及相关猜测全部倒出来。
听完后， 降谷零的眉头皱得更深：“比起萩原的提示，你的确实太少了。只能推测在四年后的11月7日那天，你用墨镜看到的、对你恶意很高的人会设下让你丧命的炸弹， 完全没说要怎么解决。墨镜是有使用范围的，如果跟这次一样， 等到对方进入范围内，你才发现这一点，又瞬间爆炸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松田阵平在好友的担心下显得格外心大：“屏幕显然也在意我的安危， 否则不会在我保护hagi之后还让我毫发无伤。那么既然我的提示少，就表明我的死劫不会像hagi一样危险。很大可能就是在我发现炸弹犯之后，依照我本人的能力就能把那个炸弹拆除掉，或者至少可以躲开它。”
“但我们不能把你的生命压在这个‘很大可能’上。”诸伏景光并没有被完全说服。
萩原研二一直没开口，而松田阵平看着他脑袋上那颗已经很满的黑心竟然更满了一些。
卷毛警官虽然知道自己无法这么轻易地说服这些比他本人还要更在意他生命的人，现在也觉得有些头大：“嗯，我没打算坐以待毙。”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松田阵平下意识瞥了一眼萩原研二，在撞上那双紫得有些暗沉的眼眸之后好像被刺到般收回了视线。
“金发大老师刚刚说的可能其实我也想过。这些日子里，我给你和hagi做了不少东西，托被你们‘压榨’的福，现在手感和思路都被锻炼得不错。我想做出两样东西，作用分别是检测和防护。如果能做出来，不仅对于我本人的生命来说多了层保障，本职工作也能用得上。目前只有一个隐约的想法，要付诸于实行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我想，以我的能力，再借助大家的力量，不至于四年都做不出来。”
谈及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松田阵平的脸上是他们最熟悉的自信和张扬。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前者沉吟着说道：“阵平的能力我们自然是相信的。但是仅此我们也无法放心下来。”
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满是温柔的洞悉：“当时你一个人为了救下萩原，一定很辛苦吧。”
仅这一句话，就让成熟的松田警官觉得眼眶有发热的倾向。
现在，有恢复那世记忆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在，四人之间更是完全开诚布公，能互相给予信任和帮助。
可在仅仅一个月前，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承担着这一切。
萩原研二的不信任和质疑，诸伏景光重伤之后记忆的混乱，降谷零的陌生，重拾记忆后的痛苦……这些通通都无从诉诸于人。
纵使最后结果是好的，他们目前都还活着，并且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曾经一人独行的艰辛忽然被挚友点了出来，即使是松田阵平也会觉得心底酸软。
他半长发的恋人上半身越过两张单人沙发的扶手，把他抱进怀里，没有道歉，只是一句很轻的：“辛苦了，小阵平。”
松田阵平：“……”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胸口被棉花一般的情感充满，以致于话语都无法冲破这层桎梏。
等到这阵情绪慢慢消退，卷毛青年又开始不好意思了，伸手把萩原研二推开：“好了hagi，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需要你们哄。”
他仿佛没看到降谷零眼里明晃晃的“难道不是吗”，问诸伏景光：“那景光有什么想法吗？”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萩原和zero现在都在警察厅吧，以你们两人的力量应该能为阵平争取到一些特殊的待遇，和研发部门那边搭上线。”
他知道降谷零前世在公安那边的话语权很高，虽然现在由于年纪尚轻可能会打个折扣，但如果再加上个萩原研二，分量就不一样了。
萩原研二认为这一点很可行：“虽然他们在想法上欠缺了点，但是专业性还是很强的，对一些新型材料的风向也比较敏锐。小阵平为研二酱和小降谷做了那么多实用的东西，这些原本都是他们的工作……那回报些金钱以外的东西也不过分吧？”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虽然这其中也有阿笠博士的原因，但总觉得我能做得那么顺利，在想法这方面熟练得有些……奇怪。”
“是因为这中间还存在一次，只有我能想起部分记忆的……轮回吧。”猫眼青年在最后停顿了一下，才选择用“轮回”这个自带玄妙气息的词来概括他们或许死亡了不止一次的经历。
他把之前和松田阵平提过的、梦里他被组织囚禁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叙述一遍给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因为阵平不清楚我暴露身份后经历过什么，而我当时又还没想起来，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对不上。阵平当时也发现了吧？在我说到你殉职的原因时。”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我和景老爷的猜测是一样的，不过现在信息太少了。目前还不清楚屏幕会不会把这部分的记忆给我们……我们能死后复生，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谜题，而我们目前也是以把自己救下来为首要目标。”
关于这部分他们没有讨论更多，一是现有信息太少，二是无人想再次揭开诸伏景光的伤口。
诸伏景光虽然昏睡了一整天，但他在昏睡中被过多的信息量冲击，醒来后又一直在回忆前世在组织的事情、给现在的卧底二人组提供情报，还和他们讨论了那么久，现在显然已经有些疲惫了。
既然现在正事说得差不多了，松田阵平想让诸伏景光早些休息，便开口询问降谷零：“今晚谁陪景老爷？”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非常自动自觉拿出陪护床。开始铺床的降谷零回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他。
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笑得眉眼弯弯：“还是让zero来吧，正好我可以监督他休息。以及，萩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见你，要是我让你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报复的哦？”
他微抬下巴，示意松田阵平留意一下他身后某人散发出的浓浓幽怨气息。
温热的身躯紧贴上卷毛青年的左臂：“小阵平，小诸伏有小降谷陪着就好啦，我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小阵平了，就忍心让研二酱今晚独守空房嘛？”
于是在这三比一的情况下，松田阵平毫无疑问地被萩原研二带走，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留下独处的空间。
虽然松田阵平跟着回到了萩原研二的安全屋，有几天没见的小情侣按理说应该好好亲近一番。可是松田阵平知道今晚疲惫的不仅是诸伏景光，还有自晚上见面起就有些精神不振的萩原研二。
所以当萩原研二掏出两张门票邀功地对松田阵平说“明天有一场科技展会，有不少业内领头企业的新品在展会上首次亮相，小阵平应该会很感兴趣吧！当然我也有以小阵平的名义送了一张门票给阿笠博士哦”时，松田阵平在短暂的惊喜后，第一反应还是推着萩原研二走进洗手间：“那今晚就早点休息，明天我可不想看着你还是这个状态跟我一起出门。”
他无情地关上洗手间的门，把那声哀怨的“小阵平难道不应该给一个开心的亲亲吗”给隔绝在了里面。
松田阵平低头认真看了看手上那张门票，竟然刚好符合了他最近想找灵感来做他那些预计耗时长久的工具的计划。
在计划尚未说出口就已经被恋人先一步预料到，确实让松田阵平心里感到熨帖。
在萩原研二彻底恢复前世记忆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强了。
不过……
看着换上睡衣并且洗漱好的萩原研二打着哈欠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松田阵平扫了一眼他脑袋上那个依旧没有消退成正常状态的黑色心形，决定等明天萩原研二睡醒之后再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是对前世两人的死亡感到心有余悸，以萩原研二现在当卧底的心理素质来说，也没道理会持续那么久。
松田阵平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竟然没能留到第二天天亮以后。
睡在身旁、一脸疲惫的萩原研二很快就呼吸绵长，显然是进入睡眠了，而松田阵平没多久也睡着了。
但他睡到一半就被物体坠落地板的声音给惊醒了。
卷毛警官下意识想摸手机看时间，却在摸到手机之前意识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萩原研二不在身边。
并且从这个温度来说，人已经离开床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松田阵平被这一事实弄得睡意没了一半，干脆打开了灯，发现此时只不过是凌晨两点。
hagi呢？
第86章 第 86 章 “小阵平想看的话我也可……
其实松田阵平刚发现萩原研二不在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太着急， 因为他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他恢复萩原研二殉职那段记忆的早晨，也是惊醒之后发现原本应该睡在身边的萩原研二不见了。
当时松田阵平被吓得以为自己此世见到的萩原研二只不过是一场错觉，后来才看到萩原研二留下的纸条。现在想来他那时大概是被紧急任务叫去了。
不过松田阵平想到了刚刚把他吵醒的那个动静， 觉得萩原研二应该还在屋子里。
否则……卷毛警官皱着眉随手拿起房间角落的球棒，谨慎地打开房门。
在客厅里没能看到任何人， 唯有掩上门的阳台处透出些昏黄的灯光。
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的这处安全屋算不上熟悉，但也被萩原研二带着逛过一圈，记得他说过为了保密起见，阳台用了可活动的全封闭单向玻璃。
卷毛警官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起来了，他右手紧握着球棒， 左手轻轻推开那扇只是虚掩上的阳台门——
然后就被呛到了。
他忍着快要把生理眼泪都逼出来的难受，一边掩住口鼻， 一边努力往烟雾中心看去——刚刚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注意到里面站了一个人。
松田阵平从这熟悉的轮廓里认出来了。那竟是萩原研二。
难以言喻的火气瞬间就席卷上来了。
他不知道阳台的通风开关在哪里，在这种可见度下也无法那么快找到，干脆大步迈进去把人扯到客厅， 再把门关上，隔绝了那待多一秒都要呛得人咳嗽的二手烟。
萩原研二大概是没料到松田阵平的出现，此时还呆愣地看着那凫青色的眼眸， 手里拎着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死沉死沉的烟灰缸。
应该就是这玩意儿刚刚掉落在地上才把松田阵平给惊醒的。
他双手抱胸靠在墙上， 看着自己那个大半夜不睡觉在外抽烟抽得他快以为出现火灾的恋人：“说吧。”
萩原研二像是此时才被这句话给惊醒，心虚地把那个烟灰缸往身后藏了藏，但显然这个举动除了暴露他的极度心虚外毫无用处：“说什么呀， 小阵平？”
松田阵平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怎么，你是觉得你凌晨2点在外面抽烟抽成这个样子， 一句解释也不用给我？”
即使进来到客厅，萩原研二身上裹挟着的浓重烟味还是让松田阵平心惊。
他虽然也抽烟，但其实只有在心情苦闷的时候才会抽烟， 所以在萩原研二殉职后那四年，和此世刚恢复记忆那会儿抽烟抽得比较多。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抽到这种程度。
松田阵平越想越压不住火气，开口的语气便带上了几分降谷零式的阴阳怪气：“居然没有引发烟雾报警，看来还是抽得不够。”
被抓包的那个人眼看松田阵平的卷毛都快被气成炸毛了，知道自己不给个交待是过不去这一关了，于是赶紧把藏在背后的烟灰缸放下，试图空出双手上前抱住松田阵平。
可在即将碰到松田阵平的时候，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烟味很重，本能想去换件衣服，但是在这个紧绷的气氛里又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干脆把自己原本就披得很随意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旁。
然后轻轻抱住了松田阵平。
卷毛青年在萩原研二的这一连串小动作后怒气竟也真的下去了不少。
其实萩原研二即使脱去外套，身上的烟味也依旧不轻，连他身上惯常带着的香薰气息都没能把那烟味盖下去，被抱进怀里时对鼻腔说不上多友好。
可相比起这些，松田阵平更因为恋人的体温而感到安心。
看到萩原研二站在那样的烟雾中时，在燃起的怒火之下，还潜藏着松田阵平本人都没能察觉到的不安。
半长发公安微微侧脸亲了亲松田阵平的鬓角：“我没事，只是最近的任务有些繁重了，再加上小阵平四年后的问题还没能完全解决，有点焦虑而已。”
他语气和缓，说完后还轻笑了一声，手掌带着几分安抚意味地揉了一下松田阵平的卷毛，仿佛刚刚抽烟抽得那么凶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松田阵平那般。
“明天的展会九点半开始，我们还要早起。小阵平先回去房间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萩原研二又蹭了蹭松田阵平的脸就准备放开他去洗手间，却被恋人用一种很凶狠的态度给回抱住，一下子动弹不得。
“你这家伙真是令人火大啊，到底还想瞒着我多久？”松田阵平仰头把下巴搁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右手威慑地捏了捏萩原研二的后颈，“从你完全恢复记忆开始就变得不对劲，我原本以为你会自己调好心态，结果还越来越糟糕，刚刚还这样……你今天是看到了什么吗？”
被狠狠戳穿的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艰难组织语言，然后又被松田阵平捏了一下。
遂放弃挣扎：“小阵平……以前对小诸伏询问他家里案件的时候也是，现在对我也是，真的是要追问到底啊。”
松田阵平“嗯哼”了一下，催促他往下说。
“前世遭遇爆炸之后，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白色空间。在那里……我看到了小阵平往后四年的生活和殉职时的场景。”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很慢，像是怕稍微说快一点就要有什么控制不住了。
松田阵平眼眸睁大，他确实遗漏了这个可能性。虽然他也有关于这个白空间的记忆，但是那段记忆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没想到屏幕居然会直接跳过他的操作把白空间的记忆给了萩原研二。
再加上那段显然未完整的记忆带来的信息并不多，就自然而然地被他塞到了脑海中属于“一般重要等级待完善”的区域内，便也没能把萩原研二的反常和它联系起来。
他记得的，在那个空间里萩原研二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情绪崩溃。但松田阵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吗？”
“……我还看到了你手机里那四年的短信。”刚刚那句解释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萩原研二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讲，“我不是故意看小阵平的隐私。只不过我留意到小阵平几次都含糊跳过了屏幕给的提示，只提到是通过手机，实在过于在意，就趁小阵平刚刚睡着的时候翻了你的手机，抱歉呀。”
低沉的嗓音没了往常的活泼声调，变得温柔又哀伤。
每说出一句话，他就像是失去了一点力量，整个人的重心慢慢倚靠在松田阵平的身上：“说出了那样混账的话，还擅自把小阵平一个人留下，四年来这么多的短信，我一条也没能给予回应。”
松田阵平听着萩原研二有些异常的声音，稍稍往后仰，把那颗半长发脑袋从自己颈窝处挖出来端详了一下：“居然没哭。”
萩原研二不仅没哭，听到他这句话甚至还笑了一下：“小阵平想看的话我也可以哭给你看哦？”
“不要，你哭起来好丑的。”松田阵平嫌弃道，“我承认你那句话确实混账。但即使没有hagi那句话，也不会丝毫改变我为你报仇的决心。至于短信，那四年的你没有回复，现在的每条都能好好回复给我不就够了吗？”
“不一样的。缺席了就是缺席了，现在能陪伴在小阵平身边，也不代表那四年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被忽视。”
他握住松田阵平捧在自己两侧脸颊的手，侧头在恋人掌心里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爱我，小阵平，这点大概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什么？”即使是向来和萩原研二默契十足的松田阵平，也觉得他的话题有些跳跃。毕竟对于松田阵平来说，和萩原研二真正跨过友情的那条线是在此世，而明明他们刚刚还讨论前世那四年。
至于不好意思，倒是没有，虽然松田阵平向来不擅长表达自己，却也不是喜欢口是心非的类型，既然和萩原研二交往了，便不会否认自己爱着对方。
看到他有些迷茫的表情，萩原研二耐心解释道：“虽然小阵平在最后给那位女警官发了那样的信息让研二酱很吃醋没错啦。但是小阵平真的对感情太迟钝了，那时没分清楚普通的好感和真正的爱意，就像你小时候喜欢我姐姐一样。可是我却从那四年，还有小阵平……最后在摩天轮的样子看出来了，你很爱我，可你自己却不知道。”
萩原研二又吻了一下松田阵平那泛着惊讶的凫青色眼眸：“由于是我追求小阵平的缘故，之前便一直以为是我更爱小阵平多一点。那天小阵平宁愿舍命也要救下我之后，我又认为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分量是差不多的。可现在我却觉得，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小阵平对我的爱。”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萩原研二带着几分慌张的声音给打断：“当然我这么说可没有打算把小阵平拱手让人的意思，小阵平的爱就算再沉重也只能让研二酱来承受——”
然后乱说话的那个人毫不意外地被打了：“什么让不让的，我是你的汽车模型吗说让就让？我从没因为这份情感而感觉到负担，因而你也不能单方面地认为它‘沉重’。”
凫青色的眼眸里完整地倒映着自己的恋人：“你不需要做什么，萩原研二是萩原研二就已经足够了。”
第87章 第 87 章 “啊啊啊小阵平你睁开眼……
有了半夜那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之后， 成效虽说不是很大，但至少后半夜松田阵平再也没有被奇怪的声响吵醒，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萩原研二脑袋上的黑色心形也降低了一小块。
松田阵平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 却没有再说些什么了，毕竟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时间来解决的， 只不过……
“hagi在干什么？”
萩原研二此世虽然比前世更注重形象了，松田阵平也看过他化妆的样子，但是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相当的大阵仗。
除了常规的化妆用品，还有些他认不出来的奇怪物品摆满了桌面， 旁边甚至还摆了一顶黑色假发。
等等……这个假发的发型，也过于眼熟了吧？
松田阵平缓缓向萩原研二面前的镜子看去， 映入眼帘的画面证明了他的猜想。
也不知道萩原研二是怎么硬生生把他那双下垂眼画成上扬的猫眼的，此时正在戴着一只美瞳，而从另一边已经戴好美瞳的眼睛可以看出那是蓝色的。
松田阵平：“……”
他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虽然说cosplay是这个国家的流行文化， 但如果看到自己的恋人去扮演自己的另一个朋友，大概率还是会感觉到些许惊悚的。
所以当萩原研二戴好美瞳时，就发现了刚睡醒、还穿着黑色毛绒连体睡衣的松田阵平用一种僵硬的表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眨眨眼， 用“诸伏景光式语气”说话：“阵平再等等我， 很快就好了。”
好什么？松田阵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此时甚至有点想报警。
经过一系列卷毛警官看了却无法理解的步骤，然后再戴上那顶假发之后， “萩原研二版诸伏景光”就新鲜出炉了。
他披上一件蓝色夹克，转身对着松田阵平， 扬起一个“诸伏景光牌微笑”：“你觉得怎么样，阵平？”
其实客观来说，换做一个对诸伏景光不够熟悉的人来看， 萩原研二的这个伪装是很成功的，除了身高比真实的诸伏景光要略高一点，只要他不开口，还真分辨不出来真假。
可松田阵平太熟悉了，无论是对萩原研二还是诸伏景光，所以对于他来说萩原研二的变装只有一个效果——好怪得好笑。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以安室透身份出现的降谷零差不多感受。
于是他闭上眼睛以示尊重。
“啊啊啊小阵平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松田阵平选择戴上墨镜来减少对自己眼睛的伤害。
萩原研二在几次试图脱下松田阵平的本体无果之后哀怨地放弃了：“想试试看这段时间偷师小贝尔摩德的成果嘛。而且小降谷的那个任务结束了，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在那家餐厅上班，想着这次小阵平、小诸伏和班长都是在那里认识他，还蛮有纪念意义的。所以打算等下展会结束之后，我们过去那家餐厅给小降谷一个‘惊喜’。”
是惊吓吧？
松田阵平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恋人，然后：“好。”
反正扮都扮了，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这个罪吧？
两人在抵达展会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阿笠博士，干脆三人结伴同行。
萩原研二其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能发明万物”的神奇博士，松田阵平则在介绍他的时候犯难了：应该说是三木贤治还是诸伏景光？
给人制造难题的那位倒是很从容地主动自我介绍了：“阿笠博士好，我是诸伏景光，就职于警视厅搜查一课。”
阿笠博士虽然没见过诸伏景光，却是听松田阵平提到过的，当下就“啊”了一声：“诸伏警官好，你就是阵平君的幼驯染对吧？”
萩原研二脸上那属于诸伏景光的温和微笑僵了一下。
松田阵平差点没笑出声。他把笑意压下去之后，就开始和阿笠博士边逛展边聊天。
在这段时间的来往之后，松田阵平和阿笠博士也算是忘年交了。虽然他的知识储备远没有阿笠博士那么丰富，但天赋摆在这里，动手能力又非常强，和阿笠博士合作得颇为愉快。
现在聊到兴起，阿笠博士还说他有空过来的话，可以把这段时间自己的研发成果给他带走来找找灵感。
萩原研二虽然在这方面没他们那么了解，但因为松田阵平的缘故，多少也接触了些，加上他与生俱来的社交能力，很快就顺利参与到对话中去。
一切都显得这是个平和温馨的上午，除了……
“小阵平也感觉到了吗？”
卷毛警官点点头，为了不打扰到正在专心和摊位工作人员交流的阿笠博士，他侧头到萩原研二的耳边低声说道：“7点钟方向有人在看着我们。”
自从接触到组织的边边角角之后，松田阵平身边的视线明显多了起来，而他也慢慢对这方面敏锐了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视线给人的感觉就是对方不想窥视得那么明显，但又想被他和萩原研二发现。
“有人想把我们引过去。”萩原研二这样下了判断。
松田阵平点头认可：“我跟你一起过去？”
萩原研二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摇头：“我能感觉到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我，小阵平先落后我一段距离吧，以免打草惊蛇。”
于是他就假装要去洗手间，朝着7点钟方向走去。
在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处时，萩原研二绷紧身体，毫不意外地听到破空声传来的同时挡下了一击。
这熟悉的打人先打脸的风格。
“莱伊？”
原本冷着脸的狼眸狙击手听到这个声音，也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诧异和一些微妙到萩原研二也无法分辨出的情绪在赤井秀一的脸上混杂，更加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距离他们上次互通身份之后也没过多久，说好的合作更是只有寥寥几次的情报交换，在那之后两人的第一次接触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免有些尴尬。
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错开他十步距离、用困惑的表情看过来的松田阵平：“请问我约会是触犯了哪边的法条吗？”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假装成那位警官？”
萩原暂时忘记自己披着诸伏景光的皮研二：“……”坏了。这不会是被误会成什么癖好了吧？
但不过短短几秒，他又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自然是有我的用途。”言下之意就是，我装成谁又怎样？
确实不怎样，就是赤井秀一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叹息又像是敬佩：“你等下不会是要去见波本吧？”
等下确实要去见降谷零的萩原研二：“……”不是，这都能猜得到？
大概是萩原研二的眼神过于强烈，戴着针织帽的FBI精英搜查官好心解释道：“这很好猜吧。波本上次不是说喜欢这位猫眼警官吗？伪装成那位警官的样子，然后出现在波本的面前，只要他没认出来，就说明他上次只不过是一个恶毒的谎言。刚好也能让这位警官看清波本的真面目，一举两得啊。”
萩原研二：“……”不，这一点也不好猜，但总之感谢解答。
慢慢蹭到距离他们四五步远的松田阵平听得一头雾水：金毛混蛋跟这人承认喜欢景了？我又要看清他的什么真面目？
这人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赤井秀一，他还记得萩原研二上次跟他告状说自己被赤井秀一打了，需要小阵平帮忙找回场子。
所以松田阵平原本还在想要是萩原研二和赤井秀一打起来了，那他就去把上次的拳脚之仇给报回来，结果事情却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他倒是不好过去掺和了。
既然“误会已经说开”，那萩原研二也没必要和赤井秀一继续纠缠，在最后问了一句对方怎么在这里，得知赤井秀一只是想来给他的宝贝狙击枪物色零件之后，就放心地带着松田阵平回到了阿笠博士的身边。
卷毛警官递了个眼神给萩原研二。后者会意地在他耳边低声描述了一下赤井秀一版本的“田纳西和波本之间的四角恋故事”，直把松田阵平的卷毛都给差点听成炸毛。
开什么玩笑，金毛混蛋看上自己？还因此和hagi争起来了？为了让hagi放下戒心，谎称自己喜欢景老爷？景老爷只是他的一个玩物？
要不是刚刚松田阵平在墨镜里看到赤井秀一脑袋上的黑色心形是空的，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阿笠博士淘完好东西，一回头就看到这两人在说悄悄话，而那位“诸伏警官”正在试图把松田阵平的炸毛给重新变成卷毛：“怎么了，阵平君？”
“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右手还伺机揉了揉那头手感很好的卷毛：“阵平刚刚只是得知自己多了个‘追求者’，表示很震惊而已。”然后就被松田阵平瞪了一眼。
阿笠博士看着松田阵平那张长得相当优越的脸，有些纳闷：“阵平君应该挺受欢迎的吧？”
到了午饭时间，三人也把整个展会逛得差不多了。由于等下要去见降谷零的缘故，不方便邀请阿笠博士一起吃午饭，就约定下次在阿笠博士家聚个餐——阿笠博士说新一也有段时间没见到阵平君了。
松田阵平对此表示：“挺好的，这说明他最近碰到的案件不多。”
然后两人直奔安室透工作的那家餐厅。
餐厅罕见地没有在营业，因此当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金发深肤的主厨正带着他那营业笑容转头：“抱歉哦，今天的营业时间是——”
你谁啊？！
松田阵平看到安室透的壳子像是要裂开了，裂缝中露出以上这句话。
第88章 第 88 章 “那个人就是你吧，我失……
虽然安室透瞳孔地震， 但他看到了正在艰难憋笑以至于那张帅脸都有些扭曲的松田阵平，觉得事情的调性很可能是无厘头，保持着假笑的同时在飞速思考要不要把这个冒牌货给拒之门外。
是的，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真正的诸伏景光，即使对方甚至还没开口。
松田阵平把笑意勉强憋回去之后开口了：“不在营业时间也没关系， 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你的……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已经有人闻声过来看情况了，正是前两次的那位服务员小姐。她显然也认出了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安室先生真是受欢迎啊，我们经理特意停止营业半天来给安室先生办欢送会。也有不少老顾客报名参加，那些都是安室先生今天收到的饯别礼物。”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一个角落里， 精致的各式礼盒已经堆积如山了。
萩原研二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过来是不是不合适？”
她还没回答，就听到安室透的营业声线开始变得奇怪：“是有些不合适。”
因为有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温和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透怎么站在门口？阵平也来了？这位是……？”
在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哪位的时候， 萩原研二的笑容就立马僵住了，疯狂把求助的信号投向自己的恋人。
救命啊，怎么小诸伏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可惜的是他的求救对象此时正抖着肩膀在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 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施以援手。
安室透已经从这冒牌诸伏景光的神色中察觉到底下究竟是哪位了，此时眼里也带上了看好戏的戏谑，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主场。
“怎么会有两个hiro……？你们先进来吧。”安室透终于肯侧身让他们进来了。
而在他身后的服务员小姐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了， 目光不断来回于两个诸伏景光之间。
诸伏景光在看到萩原研二正脸的时候也狠狠被惊到了，一双眼角上扬的猫眼瞬间瞪得圆溜溜的：“请问您是……？”
安室透手脚勤快地给他们一人端来一杯柠檬水：“这个才是我认识的hiro吧，你又是哪位呢？”
向来带着爽朗笑容的人气主厨此时正满脸怒意地看向萩原研二， 大有一副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你去吃猪扒饭的意味。
为了避免真的受到戴着银手镯吃猪扒饭这等“好待遇”，萩原研二一脸动容地一把抓住了正端起柠檬水准备喝的诸伏景光的手腕：“小阵平见到我之后， 就说我一定有个同胞兄弟，还说今天一定要来带我认亲，那个人就是你吧， 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正把一口柠檬水咽下去的松田阵平开始剧烈咳嗽：“咳咳咳……你……咳咳咳……怎么……我？？”
“小阵平”这个称呼一出，加上这个声音这个做作的表情，诸伏景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猫眼青年左脸写着“阁下何故假扮我”，右脸写着“你可真是个好恋人”，对这等程度的闹剧却丝毫不带怕的，当下就用那双仿佛泛着波光的海蓝色眼眸回望过去——他看起来可比萩原研二真情实感多了：“真的吗？我一直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个……弟弟？”
诸伏景光完全无视了萩原研二坐下来后依旧隐隐比他高一点的海拔，继续吐露出自己的疑惑：“难道是哥哥怕我伤心，才从来没提到过这一点？你是在哪里长大，有回过长野吗？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里和阵平认识的？……”
他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刑警做询问笔录时的能力，但同时又保持着温和中带着焦急，焦急中又透着期盼的良好表情管理，直把另一个当事人审问得悄悄冒冷汗。
卷毛青年本来刚刚被自家恋人给小小背刺了一下，还有点想和诸伏景光联合起来对付萩原研二，结果现在光是忍笑都已经用尽他全身力气了，哪还记得两分钟之前自己是怎么被呛得满脸通红的。
其实以萩原研二的能力，想要完美应对诸伏景光的回答也不是做不到，作为卧底和情报人员，需要随机应变的情况多了去了。
只是他在诸伏景光戏谑的目光下、安室透看好戏的表情前、松田阵平忍笑忍得不太成功的“嗤嗤”声中，本人在狼狈的同时都忍不住想笑，更别提什么表情管理了。
于是在“呆坐”在原地好几分钟后，在诸伏景光依旧坚持不懈询问的背景声中，萩原研二忽然把脸埋在双手中：“抱歉，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与亲人重逢，我、我实在太激动了，以免失礼，等我整理好情绪后再跟你联系吧……小阵平来陪陪我！”
语毕，萩原研二就拉着松田阵平狼狈而逃，把安室透那句“不是说今天要来为我送行的吗先别走啊”给抛在了身后。
回到车上后，终于没有外人看着的松田阵平趴在方向盘上足足笑了十分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能说出话来：“谢谢你啊hagi……太有意思了。”
萩原研二佯装生气地凑过来揉搓他的脸，看他的脸都要被自己搓成奇怪的形状了还没能停下笑声，一张脸也笑得红扑扑的，显得有几分可爱。
已经想不起来上次看到笑得这么幼稚的松田阵平是什么时候了，萩原研二在此等诱惑之下难免忍不住凑过去想亲一下心上人。
然后就被拦住了：“等等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还顶着谁的脸了！”
萩原研二：“……”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坐到驾驶位上，才能最快速度回去并且换下这令他今天洋相百出的伪装。
回到半天前才阔别的安全屋，萩原研二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下伪装来了个大变活人，然后又仔仔细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部皮肤状态和发型之后，摁着眼里笑意一直没淡下去的松田阵平好好亲了一通。
由于上半天遇到的人和事都过于丰富，两人决定后半天就宅着度过。
本来萩原研二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见到伊达航了，结果在电话里一点也不意外地得知对方在和娜塔莉小姐约会之后，心安理得地和松田阵平打开了游戏机。
是的，自从萩原研二也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之后，他和松田阵平之间可以一起玩的项目又多了一些，有不少是他们前世一起玩过的，颇有一种“追忆往昔”的感觉——虽然他们目前才22岁。
“啊啊啊小阵平这个得先蒸了才能拿去烤箱……要先做左下角那个，那个怪快打进来了！”两个社畜手忙脚乱地捧起崭新的、久违的游戏机，开始为一个游戏幼稚地斗嘴。
看到结算页面才可怜兮兮的一星，手速飞快、向来是mvp的爆处警不爽地反驳自己的游戏搭档：“明明是hagi你这家伙分工不合理，蒸炉离你更近，应该是你蒸好放到中间的台子上给我。”
半长发的公安瘪瘪嘴：“好吧……”
然后又是新一轮的“厮杀”……噢不，是新一轮的合作。
游戏不愧是最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两人到了晚饭时间也没出去觅食，只是点了个外送上门——萩原研二还有些可惜地说本来还想享受一回砸钱让小降谷这个主厨送餐上门的待遇，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对方就换工作了。
然后在暖和的屋子里享受了一顿寿司大餐之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又重新投入到游戏里，在对彼此的吐槽中还穿插着一些掐脸挠痒痒肉之类小学生都不屑动用的报复手段，直到他们全部满星通关。
而这个时候也刚好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抱着衣服去洗漱的背影，上半身往后靠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舒展自己因为大半天高度专注游戏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肌肉，觉得这一天真的是久违的惬意。
是让人会发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啊”的程度。
松田阵平今晚依旧是在萩原研二这边休息，除了想在难得的休息日里和恋人多亲近一些这个原因以外，也是由于萩原研二给他看了降谷零发来的信息：【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和hiro聊一下。】
他明白那种恢复到某些记忆时想和幼驯染分享的心情，便主动把公寓让给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睡前被黏糊糊的恋人来了个同样黏糊糊的晚安吻，松田阵平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盖着柔软厚实的被子，身边是可以充当热源的大号恋人，很快就带着好心情入睡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今晚也没能睡个好觉。
和昨晚被烟灰缸砸在地面上的声响吵醒不同，今天倒是没有奇怪的声音，但是他想只要没被下了大量安眠药，正常人被另一个人趴在身上还摸着胸口的时候不会被惊醒。
这些动作里没有任何一丝旖旎的氛围，因为接下来松田阵平就被探了鼻息。
不得不说，这一连串动作在黑漆漆的半夜里堪称惊悚。要不是松田阵平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就通过熟悉的气息判断出身上的人是萩原研二，他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制住对方。
人被吵醒的时候总会有些脾气的，可松田阵平想到昨晚的萩原研二，说出的话语便变得平和：“hagi怎么了？”
原本以为会等来一些哭唧唧的解释，或者像昨晚一开始那般死不承认，可他没想到的是，萩原研二竟像是被他这句话给惊醒了一般，艰难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什么……？嗯？我怎么睡着睡着趴到了小阵平的身上？”
第89章 第 89 章 这是松田第一次主动亲吻……
“我怎么睡着睡着趴到了小阵平的身上？”
醒来有一小会儿的松田阵平眼睛已经有些适应黑暗了，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他能隐约看到萩原研二的神情。
脸上的困倦和迷惑不似作伪。
这一发现令松田阵平的心慢慢沉下去。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萩原研二的上半身挪回他自己的位置上去， 并且安抚地摸了摸那头半长发：“没事，应该是你睡相不好跑来了我这边。”
萩原研二不疑有他， 很快又被睡意席卷着陷入梦乡。
可松田阵平却有些睡不着了，他明白萩原研二的那些潜意识做出的举动代表着什么——这人害怕他的存活也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或者一次梦境。
但明明昨晚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今晚却……？
卷毛警官在大脑里把昨晚入睡之后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缓慢地过了一遍之后，有个更令人心惊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昨晚说开之后，hagi不会是下半夜也都在装睡吧？
所以为了掩盖自己糟糕的状态， 才会一大早就说什么要给降谷零带去惊喜，干脆整了个看不出本人状态的易容， 在回来卸了易容之后又细细遮掩一番才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松田阵平侧头看了看恋人，呼吸缓慢稳定，神情平和， 眼珠也没有移动的迹象，显然都符合良好睡眠的特征。
根本看不出来是否在装睡。
他也没打算去试探。如果没有装睡，那就是硬生生把人吵醒；如果真的在装睡， 那以这样精湛的演技， 他又能分辨出来对方睡眼朦胧的神情是否作伪？
翻来覆去了不知道多久，松田阵平才总算再次入睡。
然后再次被以相同的方式吵醒。
他再次把其实根本没醒过来的萩原研二挪回他自己的位置后，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卷毛青年本来就睡在靠墙的那一侧， 现在干脆靠着墙坐起来，什么也没干，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发呆，间或看一眼萩原研二的状态。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也就是凌晨四点多的时候， 萩原研二开始皱眉，身体下意识向松田阵平原本睡着的地方开始摸索，理所当然地扑了个空。
这次，他终于被惊醒了。
感受着手下冷冰冰的床铺，萩原研二的一声“小阵平”只是叫了个开头，就看到了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清楚地看到了，迎着月光的那张脸上是何等神情。
惶恐、后怕……和巨大的悲伤。
就算是演技再出色、反应再灵敏的情报专家，在这样寂静的黑夜里被庞大的情绪裹挟时，也做不到瞬间就把自己的表情掩饰好。
因此心底的礁石就在这如水的月光里被尽数展现在恋人眼前。
卷毛警官微微垂眸，似乎是不忍心去看恋人后知后觉投来的带着哀求意味的视线，那双向来多情绮丽的紫眸仿佛在说“不要说，小阵平”。
这究竟是对谁残忍？
“昨晚不睡觉，在外面抽烟抽得我以为起火灾了，今晚倒是睡了，可是隔一段时间就来确认我是否还活着，没找到人就会被吓醒……萩原研二，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
被指责的那个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他伸手去把松田阵平的手包在掌心里，有些凉。
萩原研二又稍稍用了一点力气，把靠墙坐着的松田阵平拉向自己。他蹭了蹭卷毛青年的侧脸，果然也有些凉：“小阵平这样坐着有多久了？”
“93分钟26秒。”松田阵平没好气地回答。
萩原研二：“……”
他失笑：“……其实如果不是小阵平睡在我旁边，我其实是不知道我会这样的。我最近确实是会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惊醒一次，可小阵平你看，只不过是一个半小时醒一次，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对不对？”
感受到怀里的松田阵平开始反抗性地想推开自己，萩原研二又低头亲了亲他发顶：“当然，小阵平确实是被我给骚扰到睡不着啦，虽然研二酱很舍不得，但是为了小阵平的睡眠着想，这间主卧就留给小阵平吧，我去隔壁客房睡吧～”
被铁拳制裁了。
松田阵平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凫青色的眼眸里此时燃起了怒意：“为什么总是避重就轻？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这种问题要是解决不了的话——”
“小阵平，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四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一个月就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剔透的紫眸能直直看进人的心底，“我知道你会说，我们现在还活着，那些已经变成了过去。可你扪心自问，那四年给你造成的伤口，现在就真的完全愈合了吗？连伤疤都不曾留下吗？”
松田阵平一个字也回答不了。
他的喉结微微地上下滑动着，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对不起，小阵平，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些事情，可……”萩原研二的话没能说完整，因为他被卷毛青年捧着脸吻住了。
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主动亲吻他的恋人。
他的吻不像萩原研二往常的那般缱绻，而是更像他本人那般，带着那样直来直往的率性，把自己那些不会用言语表达的情感透过这个吻传达过去。
于是萩原研二感受到了遗憾、无奈、爱恋，以及珍惜。
半长发的青年回抱住了自己的恋人，也慢慢加深了这个亲吻。
两个不同的身形在墙上落下了紧紧相依的影子，磅礴的情感自有这包容的夜色所吸纳。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情绪都稳定了不少。
萩原研二恋恋不舍地亲了亲松田阵平的唇角和脸颊：“小阵平你看，小降谷之前每天只睡那么一个多小时，还能活蹦乱跳地和莱伊打个有来有回，我只不过是一晚上醒几次，算不上什么的。”
松田阵平垂眸：“没想过去看医生或者服用些药物吗？”
“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全身心地信任任何一个心理医生，即使是公安那边的心理医生。”萩原研二的神色平淡，显然是已经把这些方法都想过一遍了，根本无法从外部解决，“至于镇静安眠类的药物，我要保持最基本的警惕，也不能吃。”
松田阵平闻言更加下定了决心：“既然hagi之前邀请我和你一起住，那现在正好，我这段时间就在这边住下了，免得你一个晚上被反复吓醒。别想着拒绝我，吓醒和普通的醒来完全不是一个后果，你这段时间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萩原研二本来还想反驳些什么，就被自家恋人斩钉截铁地下最后通知书：“要是hagi这次拒绝了我，那以后就永远别跟我一起睡了。”
萩原研二：“……”好狠啊小阵平！怎么可以用这么帅气可爱的脸说出这么残酷的话语！
他眼里的控诉被理所当然地无视掉了，一米九的大高个此时正在被松田阵平用被子卷成超大型长条塞在属于他的左半侧床：“就这么说定了，反对无效。”
“等等小阵平，你把我捆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确认你的存在啊！！”
幸运的是，在闹钟响起来之前，松田阵平没有再次被吵醒。
对此他一开始是有所怀疑的：“hagi不会昨晚在那之后也在装睡吧？”
一个“也”字立马就戳破了前晚抽烟事件之后某人的作死行为。
但这次萩原研二确实是无辜的：“都被小阵平发现了，我伪装的意义在哪里呀！总不能之后每次和小阵平一起休息我都要装睡到天明吧QAQ”
如此才被放过。
对于这段时间要和萩原研二同居这件事，松田阵平是有必要和他原本的同住人诸伏景光说的。
当他趁着伊达航出外勤还没回来——天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就避开了班长——抓着自己的猫眼幼驯染提出这件事时，诸伏景光脸上笑容的变化也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景老爷你最近不会也要金毛混蛋一起住吧？”松田阵平眼里的微小紧张不自觉就变成了微小鄙夷，当然这两种情绪针对的人不一样。
令松田阵平感到些许欣慰的是，诸伏景光的神态看起来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似乎那段惨烈的卧底失败记忆没有给他的灵魂蒙上太多的黑暗色彩。
虽然以萩原研二作为对照组来看，曾经同为卧底的诸伏景光演技应该不差，但松田阵平更愿意相信是降谷零记忆的恢复以及陪伴让诸伏景光的状态变得平和。
猫眼青年甚至笑得有几分腼腆：“嗯，他现在还会把我当成那个失语症还没完全恢复、也会怕黑的孩子，像个小学生一样说要陪我住。”
松田阵平：“……”等等，景老爷你吐槽金发大老师是小学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答应他这一举动的自己是什么？
算了。
由于要和萩原研二一起住，即使那边的日用品已经很齐全了，松田阵平还是要回去拿一些个人物品，譬如一些用习惯的工具，再譬如那一堆看起来无甚区别但松田阵平说穿习惯了的黑西装。
然后他就后悔了，深切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诸伏景光公寓里有没有人再过去拿东西的。
因为松田阵平进到公寓的时候，正好看到诸伏景光的房门大开着，而金发深肤的公安蹲在床边敲敲打打。以松田阵平的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把床加宽。
松田阵平：“……”
第90章 第 90 章 “小阵平就不幼稚了吗！……
事实证明松田阵平的决定是对的。
最开始的几晚， 松田阵平依旧反复被萩原研二的动作给惊醒，但还不到一周，松田阵平就已经能在半梦半醒之间熟练地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麻利地塞回他的被窝里， 然后自己在半分钟内重新进入梦乡。
再到后来，睡醒之后的松田阵平甚至想不起来， 自己昨晚到底是对那套业务熟练到已经在梦中都能进行了，还是萩原研二在他的陪伴下越来越少有这等过激行为。
总而言之，无论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都再也不必承受半夜醒来的痛苦，得以一觉睡到第二天。
而从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的转述中， 这段时间没有机会和降谷零见面的松田阵平，也得知对方的记忆目前恢复得颇为顺利， 应该很快就能想起和他们当同期的警校时光了。
在这样难得安稳的日子里，很快就到了年底。
看着街边店铺的主流色彩变成了红绿色，背景音乐也纷纷换上了《Jingle Bells》后， 对各类大小节日总是没什么感觉的爆处警官终于意识到圣诞节要来了。
站在店铺门口的店员小哥应景地戴上了红帽子，发现松田阵平对着橱窗里的圣诞老人发呆，趁机上前进行推销：“这位帅哥， 要看看我们的圣诞礼盒吗！”
当松田阵平拎着一个大红色的礼盒打开门时， 恰好看到萩原研二正在对着一株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显得光秃秃的两米高圣诞树在思考。
“hagi？”
半长发的公安头也不回地招呼自己的恋人：“小阵平快来看看圣诞树应该放在哪里合适。在角落的话感觉不太起眼，但是放在这里的话，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又可能会被它分走一部分注意力……”
松田阵平搁下手里的东西， 过去帮萩原研二解决这个让他纠结了小半个小时的问题。
等到两人把圣诞树挪到餐厅橱柜的旁边时，才总算是定下了它的居所。
萩原研二颇有成就感地看着这棵圣诞树， 转身对松田阵平说：“今晚11点我要出个任务，小阵平就不要等我休息啦。不过在我出门之前，我们先一起把圣诞树装饰一下吧！”
话音刚落， 他就看到了那个被放在客厅茶几上相当显眼的红色大礼盒，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小阵平，那是什么？”
松田阵平走过去打开上面的扣子，露出了里面一套古铜色的工具和最下面同为古铜色的汽车模型。
“嗯？这是什么做旧的……不对，”萩原研二凑近蹲下一看，“居然是巧克力，做得很精致诶～”
他仰起脸问松田阵平：“小阵平怎么会忽然想到买这个？”
松田阵平把礼盒塞进了这间屋子里那个超大的冰箱：“顺手买的，很少看到能把食品做得比一些实物还要更精致的。我当时就建议店长开一家五金分店。”
萩原研二已经能想象得出松田阵平现场对巧克力的满意和店长听到这话之后的尴尬表情了。
他眼里的笑意过于明显，以至于卷毛青年合理怀疑自己是被嘲笑了：“hagi有什么意见吗？”
“当然没有，只是小阵平之前对这种节日都不太在意。早知道我就拉着小阵平和我一起去购买圣诞装饰品了。”萩原研二示意他身后角落里那堆甚至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购物盒。
松田阵平拿起摆在最上面的盒子拆开，里面恰好是要放在圣诞树最顶上的那颗金色星星，随手把它转了几圈。
带着亮片的金色把那双修长的手显得愈加白皙，但更为耀眼的是那双张扬的凫青色眼眸和唇边肆意的弧度：“这好办，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言下之意就是圣诞节的装饰来不及一起买，但新年的装饰他还是乐意陪萩原研二一起采购的。
听懂恋人的意思，萩原研二扑过去就是一个熊抱：“小阵平是要和我一起过新年吗！”
“不然看着你这家伙有家回不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过新年？”松田阵平反问道，“我准备中午去看一下老头然后就回来。”
萩原研二眨眨眼，这还是此世第一次听松田阵平谈及他的父亲：“你和叔叔……现在怎么样？”
“和你这家伙在的时候差不多，不好不坏，反正他现在也打不过我了。这几年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回去看看。”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去年我回去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交往的女孩子，如果有的话带回去过个年。”
正在和松田阵平交往的萩原研二：“……”
虽然以他现在的任务身份还不能去见松田丈太郎，但是将来肯定是要见面的，他一想起这位前拳击手，就已经开始提前觉得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
松田阵平看穿了他僵硬的表情是在想什么，幸灾乐祸地补充道：“如果老头下手太重，我还是会出手救你一把的，放心吧hagi。”
一点也不能让人放心啊！
不愿面对那样“沉重”的未来，萩原研二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在：“小阵平我们先吃饭吧，等下我们一起把这些装饰挂上去。”
饭后两个人就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开始拆萩原研二买的装饰品。
没有一起购物的好处就是，松田阵平现在拆东西有种猜谜的快乐：“这个手感，有点复杂，是圣诞老人吧……等等，怎么还有这种圣诞老人？”
一个黑皮肤的迷你圣诞老人憨态可掬地蹲坐在松田阵平的手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萩原研二没想到松田阵平刚好拆到这个特殊的圣诞老人，一边笑一边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似乎还迅速发给了谁：“那家店的老板是非裔，我去买东西的时候他说自己也有做圣诞老人的梦想，所以就让厂家定做了这种款式。不过我主要是想到了……小降谷，所以才买了回来。”
降谷零好像也没有这么黑吧！
松田阵平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萩原研二，用眼神对他这样揶揄此世幼驯染的行为进行了谴责，然后就动作麻利地把这个圣诞老人挂在了圣诞树上非常显眼的位置。
“嗯，旁边那个笑眯眯的白皮肤圣诞老人这样一看也挺像景老爷的。”
“这个又是什么……动物？”松田阵平从袋子里倒出五个皮毛光滑的小动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五人聚餐时松田阵平画的那张“合照”里的四只猫猫狗狗，再加上后来萩原研二贴在工具箱里的黑色卷毛猫。
他伸手给那只毛很长的萨摩耶随手在脑袋上打了个蝴蝶结：“这么喜欢那幅画吗？”原画最后被降谷零拿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抢过萩原研二的。
萩原研二对于这一点显然也有些小怨念：“当时要不是看小降谷这么久了都和小诸伏没进展，我才不会心一软就松口把画给他呢。应该拿回来用最漂亮的画框裱在我卧室的墙上！”
想象了一下每天起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被自己猫塑狗塑的四个同期和在耍帅的自己，就算这画是他本人的作品，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崩溃：“……”那还是被降谷零拿走比较好。
“所以订做了这么一套。”这几只小猫小狗是被放在最底下的，从小票日期来说显然是最早抵达这个家的。
当它们被一个个挂好之后，这棵圣诞树和这间屋子总算是被装饰好了。
“小阵平对于这次圣诞节我们要怎么过，有什么想法吗？”萩原研二从冰箱里拿了两罐气泡水，递了一罐给松田阵平。
正在思考他这个问题的松田阵平不设防地拉开了易拉罐：“不就是预订炸鸡吗……嘶！”
喷涌而出的气泡沾上了他的下巴，并且让他的睡衣睡裤都难逃一劫。
卷毛青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恶作剧成功所以正得逞笑着的恋人：“这种幼稚的把戏，我记得你上次做已经是国三的时候了。而且我哪里惹到你了？”
萩原研二侧身露出身后那棵圣诞树，指着那只依旧头顶蝴蝶结的萨摩耶：“小阵平就不幼稚了吗！”
“……弄脏这块地毯，等下要收拾残局的还是你。”松田阵平无视他谴责的小眼神，先把自己一身黏糊糊的睡衣换掉。
等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地毯已经被换好了。
半长发青年乖巧坐在新换上的地毯上，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不存在一般，殷殷切切地对着心上人开口：“小阵平，我们圣诞去泡温泉吧！”
听着这个肯定而非疑问的语调，松田阵平挑眉：“什么时候安排的？”
萩原研二控诉道：“小阵平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之前在酒店里说好的，一起去登别泡温泉……”
一副“小阵平要是点头说真的不记得那研二酱立刻哭给小阵平看”的表情。
“记得记得。”这话音刚落，萩原研二的表情就变成了“好敷衍哦小阵平肯定是忘记了现在说来哄我的不行我还是要哭给你看”。
松田阵平：“……你的表情好吵啊hagi。”
萩原研二的表情像是天要塌了：“小阵平……小阵平竟然嫌弃我到我连表情都不能做的地步了！”
“是hagi的表情太丰富。好了，跟我说说那天到底什么安排吧。”松田阵平像是终于受不了了，走过去挨着萩原研二坐下。
萩原研二小小地比了个耶，侧身抱住松田阵平，开始讲自己的圣诞节规划。
他们面前的气泡水还在发出冒气的滋滋声，慢慢融化在他们亲昵的谈话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