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小阵平是在想哪只h……
“可能是考虑到了我们的心理状态， 尤其是……我和阵平的。”
诸伏景光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在六年前就在游乐园亲眼见过诸伏景光因鬼屋发作的ptsd，而伊达航也在这六年里听他们说过这件事。
而引起诸伏景光ptsd的， 正是这全员存活失败的上一世，他被组织囚禁虐待至死的记忆。
因此他们在设计这个环节的时候， 都不想让诸伏景光完整地恢复那样的记忆也很正常。只是那时候的他们也没想到，此世的诸伏景光会因为意外而部分恢复了最痛苦的记忆。
至于不让松田阵平恢复记忆，则理由更简单了，他们都不想在没有恢复必要的前提下，让松田阵平再经历一次失去萩原研二的四年。
从原本世界的记忆就能看出， 萩原研二殉职后，松田阵平仿佛像变了一个人， 整个人被代表了死亡的黑色裹挟，那样惨痛的影响直到现在也无法完全被消除掉。
如果萩原研二在上一次并没有提前毕业并且进入组织卧底的话，那他作为最早殉职的那个， 本身持有信息最少，便也没有必要再在脑海里多一次自身死亡的记忆了。
最后还是降谷零打破了这片沉默：“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了。不如就采取这个建议吧，这是以前的我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最合适的答案。之所以把最终的选择权交给现在的我们， 是担心这一世发生了那时的我们所无法预料到的重大事件， 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其他人没有异议，于是松田阵平操控屏幕在上面按下了代表了伊达航和降谷零的D和E。
和预料中一样，屏幕闪了一下， 然后上面的题目换了：
【请为未恢复上一世记忆的人选择相应继承原本记忆的亲人（每人仅可选择一名及以下亲人，按“确认”键时未选择的视为放弃）。】旁边依旧是倒计时五分钟。
萩原研二可选择的亲人是父母和姐姐， 而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可选择的都只有一人，分别是松田丈太郎和诸伏高明。
“这次居然没有建议呢。”作为选择最多的那个人，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却很果断地选择了萩原千速。
在场这五人里，无论是近年来还是当年萩原研二殉职后，松田阵平都是接触萩原千速最多的那个人，他知道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性对弟弟的想念，尤其是这两年已经隐隐猜到弟弟可能是在进行什么机密任务后，那种无法直言的思念。
而且……松田阵平看了一下正笑着看向自己的萩原研二，估摸着自家这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恋人，也是想让萩原千速想起他和萩原研二是幼驯染、算她半个弟弟的事情吧。
诸伏景光也没怎么犹豫就选了诸伏高明。他对自己这位聪明又能力强的哥哥相当的仰慕，更何况他从降谷零那里得知在原本的世界里，诸伏高明后来已经因为他的殉职知道了组织的存在。
两年多前他假死并且换身份进入公安之后，找机会通过大和敢助联系上了诸伏高明，只是一个很小的提示，便让那位优秀的长野县警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后来那些似乎不经意的相遇相处便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虽然诸伏景光此世没有进入组织卧底，但他最后还是进入了公安，并且需要协助降谷零的卧底任务，而诸伏高明如果能以合理的形式加入到他们的阵营里，说不定会是一大助力。
这两人选择的速度都很快，于是就显得一直没动作的松田阵平比较突出。
发现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自己这里，松田阵平挑眉：“hagi和景老爷都选好了？那我按确认了？”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前者开口问道：“确定不选丈太郎叔叔吗，小阵平？”
卷毛青年摇了摇头：“我家那糟老头不是什么心态坚定的人，以前拳击事业被毁之后只会酗酒逃避现实，没必要让他想起来我殉职之后他过的什么日子。”
其他人也没有再劝说什么了，松田阵平按下了“确认”。
随着他这个动作，整个空间和眼前的小屏幕都变成了无数细小密集的数据流，如同沙砾被风吹散般在他们视线里逐渐消失。
在彻底消散时，松田阵平似乎听到了细微但熟悉的声音：“一定要幸福哦，小阵平～”
那一瞬间，此世在萩原研二渡过死劫后这六年里，除了生理泪水外再也没有落过一滴泪的松田阵平忽然感觉鼻子一酸。
他闭上眼缓了两秒才睁开，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降谷零的那间屋子里，而墙上的时钟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行。
“怎么了，小阵平？”一直关注着松田阵平的萩原研二是唯一一个发现他这微小情绪的人。
凫青色的眼眸似乎比平时还要更亮一些，眉眼如画的青年微微勾起唇角：“只是有些想hagi了。”
“虽然小阵平想我是让我很高兴啦——但是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萩原研二凑到他面前，“小阵平是在想哪只hagi？”
“比较乖、没那么吵的那只。”
“什么！小阵平不应该说‘无论在想哪个hagi那都是你吗’！”
“好俗套，不要。”
“我还没恢复记忆之前小阵平明明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此一时非彼一时，当时还要哄哄你，现在不用了。”
“小阵平！！！”
虽然刚刚在白空间里得知世界线已经被替换，他们可以像个普通人一般正常生活下去。但是看着眼前似乎并无区别的一切，他们又难免有些不真实感，仿佛刚刚只是他们集体做的一个梦。
“……还是有区别的。”松田阵平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和萩原研二的耳垂，那对他们只有在洗澡时才会摘下来的微型对讲机已经消失不见了。
萩原研二的表情看起来很受打击：“这可是我和小阵平的定情信物！”
虽然并不认同“定情信物”这个定义，但是这枚领口夹是萩原研二改造的，这六年来一直跟着松田阵平，他对它确实有些感情。
不过他身边此时还有个咋咋呼呼的恋人，于是这点小情绪也很快被压下去了：“小意思，改天我们再做一个就是了。”以这几年来科技的高速发展，松田阵平想完全复刻一对一模一样的做不到，但做个差不多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那四年的短信也不见了。
本来它们也是从原本26岁松田阵平的手机被屏幕错位到此世22岁松田阵平的手机里，当这个世界变得真实，它们便消失了。
似乎害怕松田阵平又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萩原研二从侧面松松抱住恋人：“没关系的哦小阵平，往后我们会用更多更多更多的短信，来填充你的手机～”
其他三人纷纷表示够了够了他们相信现在是真实的了，你们不要再不分场合秀恩爱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副墨镜不知道被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没有跟着一起消失。松田阵平认为这或许和墨镜提前失去了不科学的功能有关。
既然死劫已经全部解决了，现在就该各回各家了。蹲守了许久的公安收到降谷零的通知可以解散，而伊达航也给妻子打电话说他现在准备回去。
他们和屏幕最后的联系便是伊达航和降谷零目前尚未恢复的上一世记忆，按照以往经验是在梦中恢复，并且不清楚是不是一次性恢复，因此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只不过……
萩原研二走出大门，被郊区的寒风吹得一抖擞，立马想起一件事：“小阵平，我们没车回去！”毕竟他们是开直升机过来的。
一辆熟悉的马自达闻声停在了他们身旁，车窗被摇下来，降谷零一边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手肘靠在车窗边沿：“上车。”
萩原研二嘴里嘀咕着“可恶啊小降谷这一瞬间居然有点帅气”，然后非常利索地拉着松田阵平上了车。
伊达航也在车里。这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这可是五人齐聚以来第一次这么沉默。
他们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充斥了太多，情绪、记忆……现在都只想好好睡一觉。
当然，对于降谷零和伊达航来说事情还未结束，或许也多了一分紧张。
他们先把伊达航送回家，白色的马自达兜了两圈之后停在一家已经关门的餐饮店前。
不远处站了一名穿着毛呢长裙的美丽女子，她怀里抱了个已经熟睡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些忧虑，却在看到伊达航下车的那一瞬间，露出的笑容似是要把这黑夜也照亮。
她快步走过来，牵过伊达航的手，朝着坐在车里的他们点头打招呼。
最靠近娜塔莉的诸伏景光代替余下的四人轻声对她说：“今天班长和娜塔莉小姐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一家三口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萩原研二说道：“其实找回记忆后我曾经想过，自己已经为公众利益牺牲过了，为什么此世还要从事这么危险的职业，接下九死一生的任务。毕竟……我原本只是习惯性地跟着小阵平而已。但现在我忽然明白了，或许就是为了能再少一些破碎的家庭。”
“嗯？我以为这种事情你早在当年警校时决定加入爆处组的时候就知道了，hagi果然还是太逊了。”
“小阵平还我的感动啊！”
第112章 第 112 章 “hiro还在，我能……
伊达航和降谷零恢复上一世记忆的速度算快又不算快。
说快是因为没有像之前恢复原本世界记忆那般要用上一个月， 仅仅一周就想起包括失败后重新回到白空间的全部记忆了。
说不算快是因为在他们两个之前，萩原千速和诸伏高明先想起原本世界的记忆了。
亏得这两位都是优秀的警察，又多少察觉到自家弟弟在进行什么机密任务， 才没有在接收到荒谬又因为过于悲痛而显得真实的记忆后，分别从神奈川和长野立马杀来东京。
诸伏高明还好， 绿川辉和他表面上有个“朋友”的身份，便直接打电话过去询问上一次绿川辉送给他的那套书，在话里穿插了一些他们兄弟之间才会知道的问话方式，成功确认彼此都有原本世界记忆。
解决了心里的疑问，诸伏高明没有再多言， 只是时隔多年再次跟弟弟提及“如果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诸伏景光放下手机后， 发现自己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了。他完全没想到哥哥只用了一晚就全部想起来了，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诸伏高明打预防针。
他连忙联系松田阵平，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让他和萩原研二想办法安抚一下相对之下更不知情的萩原千速。
听完诸伏景光的电话，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觑。
萩原研二决定先发制人：“小阵平，你看我现在也还不能和姐姐联系对吧， 所以这个伟大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小阵平了， 姐姐她现在在神奈川想杀……我是说，有这个客观的物理距离在，她想过来也来不了那么快。”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
然后在萩原研二呜呜哀嚎着“怎么小阵平下手那么重”的背景声里， 松田阵平拨通了萩原千速的电话，并同时开了免提， 让萩原研二也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而这还是他此世第一次主动拨通对方的电话。
“喂……阵平？”出乎松田阵平意料的是，萩原千速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那即使透过些许失真的电流也能听到的沙哑， 暴露了本人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心绪起伏，松田阵平都要以为她是还没想起来。
但仅仅是“阵平”这个称呼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此世和萩原千速也称得上是朋友，但他们都是直接喊彼此姓氏的，这样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除了对方已经想起来原本世界的记忆没有其他解释。
“嗯。”卷毛警官应了一声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原本就不是擅长言语的性格，在不透露萩原研二的存在下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好在恢复记忆的萩原千速对他的了解度急速上升，仅从松田阵平这个单音节就明白他是知道自己会恢复记忆这件事的。
而从她记忆里这几年松田阵平的状态来说，自己的弟弟大概还在某个地方正活蹦乱跳着——甚至说不定这臭小子此时就在旁边听着也说不定，毕竟他前世就和松田阵平形影不离的。
于是萩原千速只是轻笑了一声：“没事，就好。”
这个电话就在这过于简短的三句话里结束了。
松田阵平转身看去，打电话之前还活力四射的半长发青年，现在好像同时垂下了不存在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眼睛半垂着看向地板，似乎地板上有松田阵平的脸一样。
感受到恋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其实当时在做选择的时候，我有短暂地想过不让姐姐想起那样的回忆，就像小阵平对丈太郎叔叔的想法那般，毕竟姐姐接触到组织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但是我的潜意识让我很想让曾经失去过我的姐姐，知道我还活着。这听起来像在弥补姐姐的遗憾，可明明这是我的自私……”
然后散发着幽幽气息、就差在脑袋上顶两株蘑菇的人，两颊就惨遭毒手了：“替千速姐掐的。”
“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家那臭老头抗压能力没那么强，我和他关系也没那么好，他要是想起来了可能还会产生‘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好好对他’这样恶心的想法，我可受不了。”
松田阵平松开双手，又搓了搓萩原研二脸上刚刚被他掐得泛红的地方：“而且hagi这份‘自私’里，也有我的一份对吧？你希望她是以前那个和我熟稔得能当我半个亲人的千速姐。”
感受到手下的脸部肌肉随着他这句话僵硬了一瞬，松田阵平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自家幼驯染的心思：“既然hagi认为自己是‘罪人’，那不妨让我也来跟你一起当这个——”
后颈被摩挲着往下拉，那些坦诚又让人心动的话语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耳鬓厮磨中，松田阵平听到恋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叹息着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那我和小阵平就是共犯啦。”
*
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边温馨的氛围不同，承担了上一世记忆的伊达航和降谷零都没想到此世有多成功，失败的那次就有多惨烈。
波本和田纳西没有天天见面，因此萩原研二并不算清楚降谷零的情况。可和伊达航同在警视厅的松田阵平却是清楚看到这个爽朗的男人日益变得沉默。
但又和六年前伊达航刚恢复原本世界记忆时的低落不一样，现在的伊达航身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更令人心惊的是，某天松田阵平甚至在看到伊达航的瞬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作为田纳西存在的萩原研二和作为波本存在的降谷零身上也有。
就是因为这一点，原本松田阵平打算等伊达航全部恢复完后主动跟他们说的，结果没忍住上前问了一句他最新恢复到的记忆是什么。
“诸伏走后，我进入那边了。”伊达航的眼里好像一瞬间翻涌起无数血腥的暗色，但仔细望去，又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洞。
这句话后他就不愿意再多说了，即使看出松田阵平想再追问些什么，也摇头说等他全部恢复后，五个人都到齐了再说。
留下松田阵平被这句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钉在了原地：竟然真的如诸伏景光猜测的那般，伊达航在上一个世界里进入了组织！
他回去后把这事告诉了萩原研二，后者惊讶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据诸伏景光说，降谷零也恢复到了上一个世界诸伏景光被组织囚禁折磨到失去生命的那部分记忆，导致这几年好不容易治愈得差不多的ptsd再次复发，且程度比之前的要严重许多。
现在只要诸伏景光稍微离开他视线范围内，他就进入应激状态了。甚至诸伏景光只是有一会儿没说话，降谷零都要怀疑眼前的恋人只是自己过于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波本手上的任务刚接到手，现在还能说是在进行前期情报调查而拖一拖进度，给他时间缓一缓，但诸伏景光也说不好降谷零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可以继续正常卧底任务。
萩原研二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抢走”近期需要波本亲自下场的任务。
又过了三天，伊达航和松田阵平说他全部恢复记忆了，萩原研二问了一下诸伏景光，得知降谷零也已全部恢复，便约着晚上下班后聚一起对一下信息。
地点选在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现在的住所。
松田阵平先带着萩原研二抵达了。当他站在门外的时候，还有心思跟萩原研二开玩笑说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这不就是六年前那年圣诞的重现吗？
可等诸伏景光开门，他们走进去之后，又能明显感觉到与六年前的不同。
当时的降谷零好像患了肌肤饥渴症，根本不愿意放开诸伏景光，整个人的状态像一条正在缠着猎物的毒蛇。
可现在的金发公安并没有用自己的肢体行为限制诸伏景光的活动范围，他甚至没有一直直视着诸伏景光，大部分时候只是确保自己的余光能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而他本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地看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坐在他对面。明明有着那么耀眼的长相，此时此刻的存在感却是在场四人里最弱的。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降谷零。
松田阵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连向来擅长活跃气氛的萩原研二也被他此世幼驯染的状态给唬到了，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就忘光了，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小降谷……还好吗？”
降谷零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竟然带上了一丝让萩原研二后背发凉的笑意：“hiro还在，我能有什么事？”
……很好，又把话堵死了。
好在这样的尴尬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伊达航也来到了。
他手上拎着一大袋装满了熟食和饮料的袋子，脸上也挂着笑容，看上去似乎比降谷零状态好上不少。
诸伏景光做了五个人的晚餐，加上伊达航带来的熟食，满满地摆满了本就不小的饭桌，看上去像是在庆祝什么的宴席。
五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先提及什么记忆，萩原研二吐槽组织最近的新人质量越来越差了，虽然从公安的角度来说是好事，但是他使唤起来的时候因为不顺手还是会感到火大。
诸伏景光则是说警察厅后面这几天来了只罕见的流浪暹罗猫，长得很像降谷零，也警惕得很像降谷零，他目前还在努力试图接近对方。
松田阵平面对这看似平和的一顿饭，脑海里却下意识闪过某幅世界名画。
随着最后一个吃完的人放下筷子，现场像是被按下了什么静音键一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伊达航开口第一句话便撕破了这虚假的平静：“降谷，这次你不会再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了吧？”
第113章 第 113 章 “让我和景老爷一起长……
“降谷， 这次你不会再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了吧？”
这句话绝对称得上石破天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降谷零，而诸伏景光虽然没有那么大动作，但却不可避免地瞳孔紧缩， 显然他也并没有从自己的恋人那得知这一点。
唯有当事人唇角勾起了一个轻松的弧度：“伊达不要说得这么恐怖。只不过是上一次最后依旧只剩下我一个人，为了能尽快回到白空间和你们复盘， 我才会在组织覆灭之后主动结束上一个世界。”
他说得含蓄，也加上了合理的前因后果，但中心意思还是如伊达航说的那般。
“真的只是这样吗，降谷？我可是在白空间里看得一清二楚，那天你在亲手杀了琴酒之后， 明明已经听到耳机里宣告和组织的决战已经成功、可以撤退的时候，笑着拿出你那把H&K——”
“够了！”没想到先出声打断伊达航的不是降谷零， 而是脸色惨白的诸伏景光。
猫眼青年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但他紧咬牙关，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仿佛如果不这样保持缄默， 他那些庞大的、不愿为人知的情绪就会洪水决堤般倾泄在所有人面前。
降谷零伸手轻轻拍了拍诸伏景光的手背，歪着脑袋想了想，干脆把他的左手抓在自己手心里， 十指相扣。
然后还端起水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 才开口：“难道你就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吗？为了让我在组织里更快地上位，你在1月7日那天和朗姆同归于尽，遗体还是我亲手沉下东京湾的……西拉。”
当年在警校时， 伊达航还因为降谷零特殊的发色肤色和过于耿直的性格而对他多加照顾，甚至因此被萩原研二怀疑性取向， 谁也没想到竟有一天他们两个也会针锋相对。
“我想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目的，不会是要看你们两个互揭伤疤。”萩原研二那偏艳丽的长相，一旦那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 就会冷到带上几分锋利，“好，既然班长和小降谷状态都那么差，那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诸伏景光脸色依旧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来说吧，虽然我这几天从zero这里知道的可能没有那么全面，但是有些事情比较——”
一只深色的手轻轻覆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话：“我来。”
上一世比原本世界要来得更为惨烈。
在他们五人保留原本世界记忆的上一世里，那两个炸弹犯安装炸弹的时候就被逮捕了。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躲开萩原研二的死亡。但是在11月7日那天的下班路上，萩原研二为了保护一位小女孩被炸死了。
这次害死萩原研二的犯人大约是个反社会的疯子，见没炸死孩子而是炸死警察，怔愣之后就开心地自杀了。只留下松田阵平脸色空白地站在原地，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说悲痛欲绝，松田阵平的理智清楚他们还有一次机会；但如果说没受太大影响又显然不可能，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亲眼看到幼驯染殒命了。
剩下三人在悲痛之余，轮流陪伴松田阵平，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都隐隐担心他出什么事。
他们也讨论过要不要立刻开始第二次机会，但后来还是认为要趁这个机会多收集些情报，来保证下一次的成功率。
那段时间里松田阵平也正常上下班，甚至能称得上熟练地为萩原研二操办起丧礼，看起来平静得让其余三人感到害怕。
一个月后，松田阵平短暂地消失了两天。等诸伏景光在神奈川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他和萩原研二就读的那所小学的天台上，但状态已经恢复正常了。
卷发青年面对友人担心的目光，表示他已经想到这四年里他要做些什么了。
他依旧在爆处组上班，在主专业水平随着时间提升的同时，前世拿去泡在卷宗里的时间现在都拿来研发游戏了。
松田阵平虽然擅长实体类型的机械，对于电子技术却几乎是从未接触过的，这方面的天赋也说不上拔尖，一开始摸不着门道的时候自然碰了不少壁。
但他这个人向来目标明确，也足够努力，在其他三位同期人脉的支持下进步的速度堪称可怖，仅仅一年，他发布在某个游戏社区的练手游戏就爆红了。
那个游戏爆红之后，松田阵平就有了更多的资金，也有了进入游戏大拿圈子的敲门砖，接触到了更多更先进的设计思路。
他一边精进自己的技术，一边去构思到时候要如何给下一次轮回的他们设置帮助，才能让失去记忆的他们躲过死劫。
在松田阵平26岁那年的11月6日，他把自己这些年卖游戏得来的大笔收入留给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说可能在对付那个组织时能用得上。
然后第二天就因为和前世相似的原因殉职了。
也是由于松田阵平的这个殉职，他们正式确认他们的死劫日期和死劫原因都是固定的。
即便已经把警视厅的内鬼揪出来了，降谷零依旧想劝诸伏景光退出组织，被后者拒绝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走向死亡，那便抓紧时间多获得一些组织的情报吧。”
但谁也没想到，诸伏景光这一次身份暴露后会受到如此折磨。
诸伏景光失踪之后，伊达航完全联系不上降谷零，而等他终于等到降谷零的信息时，已经是诸伏景光的死讯了。
伊达航本就痛恨自己无法帮上忙，从几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的降谷零口中得知诸伏景光的死因后，彻底被激怒，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不想只拿着死工资的警察”进入了组织。
在进入组织之前，他和娜塔莉坦白了一部分，让她照顾好父母，他下一次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找她。
伊达航依靠出色的能力成为行动组的代号成员“西拉”，在28岁那年的1月7日亲手策划了一场车祸让他自己和朗姆同归于尽，为波本上位情报组一把手铺路。
根据两世积累起来的情报信息，加上各方盟友和那位身体缩小的高中生侦探，组织在降谷零30岁那年正式被捣毁。
没有死劫的金发公安，在二度失去幼驯染和同期的那时，站在一片火海中听着耳机里宣告决战成功的话语，安静地把刚刚还对着琴酒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已经再次孑然一身，如今毁灭组织需要的情报和经验也都积累了，在频繁被触发ptsd的前提下，降谷零实在无法做到孤零零地在那个世界走到自然死亡，只想尽快开启下一次轮回。
回到白空间之后，以松田阵平为主要设计人，五个人商量着设定下一轮要给他们自己的帮助。
一开始是很顺利的，因为松田阵平完全把白空间给他们帮助的那套规则转换为他拿手的游戏设计，对于怎么运用规则钻空子、甚至把他们两世的记忆偷偷塞入道具中等等都算得上得心应手。而他们在再次经历死亡之后对于自己死劫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但讨论到诸伏景光的死劫时出现了意见分岔。
回到白空间只是意味着他们之前在身体上受到的伤害消失了，精神上的伤害可依旧存在。
降谷零提出在恢复记忆之前，不让他自己和诸伏景光见面。
“hiro不能再当卧底了，而如果我和hiro依旧是幼驯染，我们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一定会走上一样的路。”
猫眼青年半垂着眼没有说话，既没有觉得是幼驯染质疑自己的能力而感到受伤，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或者异议。
因为这次他没有采取降谷零的建议及时撤退，间接导致了后面被组织囚禁，现在也没底气再次拒绝降谷零的提议。而且他清楚，无论是他还是降谷零的心理创伤都已经很重了，此时不宜再发生冲突。他愿意就此妥协。
其他人面对这对幼驯染看似决裂的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而虽然是降谷零本人说出这样的提议，但他下撇的嘴角和不时望向诸伏景光的眼神表明他其实内心更不放心让诸伏景光一个人长大，尤其后者小时候遇到家庭变故，还是降谷零才治愈了他的失语症。
“让我和景老爷一起长大吧，hagi去跟着金发大老师。”最后竟是松田阵平心平气和地提出这个方案。
降谷零下意识就想反驳：“你能照顾好hiro吗！”
诸伏景光差点被他逗笑了，松田阵平半月眼道：“怎么，你做得到的事情认为我做不到？要是让hagi跟着景老爷也可以，但我可不要跟你这家伙在一起长大。”
降谷零被这话一噎，也没有异议了，毕竟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而松田阵平曾经用他独特的直率让诸伏景光接受他们插手外守一那个案件，和诸伏景光的相性确实还不错。
……但这么一想就更不爽了。
萩原研二不语，只是委屈地看着松田阵平。
卷毛青年被看得有些心虚，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来讨价还价：“那触发记忆的问题设置就交给hagi可以了吧？”
这个问题才算是尘埃落定。
在已经反复推演他们将来可能会遇到的死劫、在遇到不同发展时以他们的性格会做出的选择，再三确定没有遗漏后。
正式重启。
第114章 第 114 章 成长的代价本不该这么……
那天的五人聚餐在上一次失败的记忆下几乎能算得上不欢而散。
除了一开始伊达航和降谷零互呛的那两句， 后面他们连言语上都不再起什么冲突，只是气氛难免变得很压抑。
在如今已经确认五人存活的前提下那些记忆、那些过往听起来好像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罢了，但他们知道那些曾经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 松田阵平从诸伏景光那里得知降谷零和他们见过面之后状态好转不少，原理就和诸伏景光六年前在游乐场把自己的噩梦说出来一般， 那些可怖的、充斥着黑暗和血腥味的记忆在向亲近的人倾诉出来之后，带给本人的压迫感会有所减少。
萩原研二也松了口气，说不要再对着那副样子的小波本飙戏可真是太好了，他的气场现在比不上对方。
卷毛警官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知后觉感慨伊达航不愧是他们的班长。
伊达航和降谷零恢复了上一世记忆后， 如何对付组织这一件事的棘手程度就大大减少了。降谷零甚至是当年发起决战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再来一次虽然依旧有庞大的准备工作， 但是有了最关键的思路，其余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自从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取代了朗姆的位置之后，组织地位攀升的同时， 他们两个在公安里的话事权无形中也提高了不少，更是方便他们根据自己的计划和步骤来逐步摧毁组织。
只不过有一点是他们无法去控制的。
“你说工藤那小子？”松田阵平有些诧异。他绝不是瞧不上工藤新一的能力，他能和对方成为半个忘年交——说半个是因为他们年龄差也没那么大——自然是有共同话题在的。
只是松田阵平也算是看着工藤新一长大的， 对方什么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聪明有余谨慎不足，那样的天赋和家庭背景让他十几年来都活得顺风顺水，难免便有些傲然了， 以现在的状态和组织这种庞然大物对上绝对讨不了好。
降谷零点头，他此世就算是恢复了记忆之后也从未联系过工藤新一， 理由便是如此。现在的工藤新一还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江户川柯南，只不过：“原因有二。首先是上一世决战组织时，他作为‘江户川柯南’贡献了很多， 如果我们想尽量复刻上一次的成功，最好就不要绕开他。其次，你不要忘了，我们处于一部叫《名侦探柯南》的作品里。无论这是小说还是漫画还是什么影视作品，毫无疑问那位小侦探才是绝对的主角。”
总是高速冲浪的萩原研二恍然大悟地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我懂了，小工藤身上有着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唔，那要怎么才能让那位工藤君加入到我们的阵营呢？”诸伏景光也没直接接触过工藤新一本人，只是从他们口中以及调查资料里得知这么一名高中生侦探，“据zero所说，他是在一年内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里被组织喂下毒药，然后变成一名小学生……而其实真正能为组织做出贡献的，是变小之后的‘江户川柯南’，而不是现在的‘工藤新一’？”
降谷零不语，只是用眼神表达了对恋人高度总结的赞赏。
伊达航开口直击重点：“那我们要救下这个少年吗？”
“救不了。”降谷零回答得很干脆利落，“在原本世界里我只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但是我并不知道他被组织喂下毒药的原因、时间和地点。上一世在他还没变小之前我曾隐晦提醒过他，但他依旧没能逃过那样的命运。”
“命运”一词像是给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给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
降谷零继续分析：“可能是他没把我的提醒放在心上，但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他必须经历这样的事情。《名侦探柯南》的主角必须存在，所以‘工藤新一’也必须在某一个节点变成‘江户川柯南’，这是这部作品最重要最基本的剧情，没有作品以外力量的情况下是撼动不了的。”
松田阵平垂眸。他虽然和工藤新一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被那臭屁少年给搞得恼火，但他也同样希望对方在这个本就该肆意的年纪里能一直那么意气风发，而不是遭遇变故、短时间内就变成降谷零口中成熟稳重的江户川柯南。
少年人总会随着时间长大，可成长的代价本不该这么大。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撑着下巴开玩笑道：“看来我们也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吧，不然怎么解释我们的死劫也那么难搞呢～”
卷毛青年露出半月眼：“因为金毛混蛋‘连累’了我们吧，这家伙在原本世界就和工藤有联系，那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主线人物。”他在说“不得了”的时候还特意咬了重音。
“呵，也不想想是谁早早地就跑去了另一个世界……啊不是，hiro我没有在说你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好一通兵荒马乱之后，降谷零握着诸伏景光的手，清了下嗓子，重新把话题拉回来：“总之，我们无法阻止‘江户川柯南’的诞生。不过和组织决战的那天，我替柯南君找到了存放药品研发资料的地方，准备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资料提前拿到手。”
“所以现在还是要等咯，等那个少年变成小学生。”伊达航咬着牙签下了最后定论。
降谷零点头：“我们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一点点地蚕食掉组织的力量，把它的力量削弱一部分后，柯南君也是时候加入我们的队伍里。另外，hiro的哥哥，高明先生通过hiro传递了一些关于组织的消息。”
“我没想到在原来的世界，我殉职后哥哥竟然掺了一脚组织的事情，但他做得很隐秘，连zero都没发现。”诸伏景光苦笑，“还是我连累了哥哥。他前十几年追寻爸妈的案件，后面也不知道为了我的事情付出了什么……”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我说景老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六年前高明哥来找你的时候就说过让你多依赖他一点，你这是根本没听进去啊。”
萩原研二一脸赞同，然后又往卷毛青年身边挪了挪，最后干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对方身上：“嗯嗯，小阵平也要多依赖一下研二酱哦！”
伊达航一脸一言难尽：“萩原，我觉得如果你不这么黏着松田的话，你这句话他可能还听得进去一点。”
*
那一天来得比他们想象中更早。
半年后当松田阵平接到毛利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和萩原研二研究某个道具在和组织对上的时候能不能发挥作用。
“在游乐场告别后就找不到人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了，起身到另一边去打电话。
卷毛青年对毛利兰说他会帮忙想办法找的，让她不要那么担心，先回家去等消息。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萩原研二也拿着手机回来了：“琴酒和伏特加今天也去了游乐场。”
剩下的话不必多言，松田阵平也能结合之前降谷零给出的信息推断出现在发生了什么，一心追寻真相的高中生侦探在正义感的驱使下没有意识到自己接触到的是何等的黑暗巨兽，于是被灌下还不成熟的毒药，变成了小孩子模样。
萩原研二已经让公安的人在游乐场附近搜寻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小孩子了，但暂时还没传出什么消息。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细密的雨丝，松田阵平忽然开口：“我去工藤家附近看看吧。”
萩原研二毕竟也是卧底到组织的人，身上多少带了些组织的气息，在刚被组织迫害的少年面前出现并不合适，所以他只是递了一把伞给松田阵平：“一切小心哦，小阵平。”
天色暗沉，卷毛青年撑着一把可为两人遮挡的深蓝色雨伞，淌过浅浅的水坑，来到了他熟悉的巷子口。
这些年来，松田阵平和阿笠博士以及工藤新一的联系频率都不低，多次来到阿笠博士家和他探讨各类发明，也曾被工藤有希子邀请来工藤家一起吃饭，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甚至大于他和萩原研二换了好几次的住处。
他才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稚嫩的童声在头头是道地一件件指出阿笠博士刚从哥伦布餐厅回来的证据。
看到松田阵平出现在视线内，迷你版的工藤新一忽然结巴了一下。
这是他熟悉的警官，他现在应该过去寻求对方的帮助。可看着松田阵平那多年不变的一身黑和墨镜，他便浑身发冷地想到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两个黑衣人，求助的话语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松田阵平走到他身前站定，一米八的成年男性身高在如今的小不点面前显得压迫感极强：“……工藤？”
工藤新一瞳孔紧缩，下意识就躲在阿笠博士身后，无师自通地扮起了可爱：“这位叔叔在说什么……看起来好可怕！！”
被说可怕的“叔叔”感觉自己脑袋上青筋都要蹦出来了，对着这个虚假的小学生圆圆的脑袋就是一顿搓：“进去说话！”
工藤新一在得知松田阵平也正在想办法对付那些黑衣人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立马被阿笠博士告诫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包括他的青梅毛利兰。
结果话音刚落，回到家后左思右想已经放心不下的毛利兰就找了过来，被逼到书架前的工藤新一脱口而出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江户川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