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耳机里一片寂静。……
11月7日。
为了这一天, 不仅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早就打好了假条,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也都几乎暂停了手上的所有工作。
他们在0点之前就开始密切关注松田阵平身边的一切。
但作为他们的关注重点人物,松田阵平却依旧正常上班。
关于这一点, 卷毛警官也跟四位同期解释过,原因有二。
一是既然这安装炸弹之人是对松田阵平有恶意之人, 那么这个炸弹大概率与他出外勤无关。
二是即使与松田阵平出外勤有关,这个炸弹连他在毫无准备之下都要因此殒命,那松田阵平更不能把这份危险推给自己的同事。
鉴于这两个原因,松田阵平在其他四人的提心吊胆下坚持出外勤。
如今改良后的防爆服只有十斤出头的重量,但一般情况下依旧只有主拆爆手会穿。松田阵平今天在出外勤之前特意要求所有跟着他去现场的队员都要穿上防爆服。
其他人虽然不解, 可他们对自己的队长有着接近盲目的信任,也没有什么异议地穿上。
就如松田阵平所猜测的那般, 上班期间的两趟外勤都没什么特殊,一切显得很平常。
越是这样,越让人紧张。
从昨晚0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18个小时, 他们的神经也紧绷了18个小时。一开始还商量着说要两两一组轮流来,以保持最集中的注意力。
但真正到了这一天,却谁也无法做到在8号0点之前休息, 哪怕只是一时半刻, 都生怕一个走神就会错过什么细微却关键的事情。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松田阵平今天依旧没有加班的打算,离开警视厅就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现在已是深秋, 夕阳出现得越来越早了,橙黄色的阳光让人会下意识感到松懈, 因为这往往代表了白天的辛劳结束,晚上的休闲时刻开始。
“小阵平,三点钟方向有个流浪汉在看你, 七点钟那个买报纸的人的身体不自然地往你这边倾斜。”
耳机里萩原研二的声音响起。
由于墨镜是有使用范围的,所以松田阵平先稍稍走向更靠近他的流浪汉,没发现异常的红黑心,然后向自己的车走去——刚好会路过那间报亭。
买报纸那人头上的黑心是满的!
松田阵平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瞳孔紧缩,却没有在脸上的表情表露出一丝一毫。他只是脚步一转,往只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报亭走去。
耳机里一片寂静。
买报纸的那个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看到一身黑西装还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走过来,往旁边躲了一下。很正常的反应。
松田阵平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掏出硬币放到老板手里:“一份今天的报纸。”
耳机里依旧一片寂静。
卷毛警官拿着报纸,转身继续向自己的车走去。
大概还有三米远的时候,耳机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他微微抬起下巴,瞬间有好几名西装革履的男性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把松田阵平直径范围内十米的路人连抱带拖地带离现场。
在一片叫骂声中,那名男子好像意识到什么,迅速往反方向跑开,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也被两个人摁倒在地上。
砰——
几乎是他被压制住的那一瞬间,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挣扎了两下发现挣扎不动之后他也不动了,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们抓到我又如何,那种距离,人也没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以这个姿势艰难地扭头准备去欣赏自己的“成果”。
却目眦欲裂地发现那卷毛警官依旧安定地站在原地,别说如他想象中那般被炸得粉碎,身上的黑西装甚至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染上,正冷着脸看向自己前方。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人才发现,松田阵平周身笼着一层像是玻璃的东西,现在上面已经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却依旧没有掉落任何碎片,把人安安定定地保护在里面。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松田阵平周边已经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和发黑的墙,以及前面停着的那几辆因为爆炸而燃烧起来的车辆。
那些被强行拉走的路人也不再骂骂咧咧了,纷纷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任谁都能看出来如果刚刚自己没被带走,会面临什么。
这人还想搞清楚松田阵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马上被公安带走了。
阿笠博士和易容过后的萩原研二从一旁的咖啡店里走了出来。他们帮忙回收这个已经作废的安全罩,萩原研二紧张地询问松田阵平有没有受到伤害。
卷毛警官从刚才开始一直冷着的脸闻言才开始稍稍回暖:“显而易见,没有。而且它的隔音效果很好。”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次死劫比四年萩原研二那次轻松太多了。
四年前在那股神奇的力量出现之前,松田阵平的身体是受到了实实在在的伤害的,只是很快就恢复了。
而这次不仅毫发无伤,连声音都没听到多少。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四年前几乎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仓促地去面对这件事,而这次却有不少人为之努力,再加上这四年来的充分准备,绝对算得上有惊无险。
由于这里距离警视厅很近,加上动静实在太大,没来得及下班的同事们几乎是原地出警——然后就被告知此事已经被公安接手了。
不想过于被注意到,在阿笠博士收好东西之后,他们就分别坐上了伊达航和降谷零的车离开了。
在车子启动的那一瞬间,松田阵平才慢慢地有了点真实感。
坐在副驾驶的诸伏景光笑着回头看他:“这样,就算是把阵平的死劫渡过了吧?”
“如无意外的话。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反正离今晚也只剩下6个小时了。”萩原研二替松田阵平回答,因为自己的恋人看起来有些出神,“小阵平在想什么?”
松田阵平还在回忆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炸弹不是安装在我的车上。我在车里安装了东西,有什么动静我这边都会知道。而且你们也帮我检查过了吧,在我上班的时候。”
“嗯。”这次开口的是正在开车的降谷零,他今天也做了易容,“刚刚在我那个角度看得很清楚,爆炸起火的是你前面那辆车。对方估计是觉得你作为爆处警,容易发现自己的车有异常,所以才安装在了相邻的车上。”
萩原研二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松田阵平的侧脸:“现在已经开始审讯了,明天就能看到报告。现场那边也有我们的人帮忙处理后续,小阵平放心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安然度过剩下的时间。”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
他们回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那间复式公寓。
在进门之前,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先拿着爆炸检测器——也就是刚刚在松田阵平耳机里发出警报声的仪器,把这间公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才让人进来。
实际上这间公寓自搬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各个角落里安装了摄像头和红外传感器等,而这间公寓也是他们今天监控的重点场所之一,甚至没让任何人靠近。现在检查也只不过是小心为上罢了。
伊达航把阿笠博士送回去之后,也过来跟他们集合。
“……你们在干什么?”
板寸头的刑警看着房间里的景象,头顶问号。
“在看监控呀。班长也别站着了,坐下来吧,那边有小诸伏刚烤好的饼干,很好吃~”萩原研二热情招待着。
所以才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还是伊达航第一次来到这个几乎全是监控画面的房间。
不得不说,在他踏进来的第一瞬间,就被这密密麻麻的、全是松田阵平画面的景象给震撼住了,这位经验丰富的刑警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不是这个房间是他那身为公安的同期所打造,并且被监视着的松田阵平知情,他是真的很想把萩原研二拷起来。
冲击过后,伊达航就发现了其他四位同期奇怪的行为。
萩原研二带他进来之后继续全神贯注看监控了,是其中显得相对正常的那位,如果忽略他时不时摸向小饼干的手的话;降谷零则在嫌弃地一个个对松田阵平的队员点评过去,说他怎么带手下的,被卷毛警官脑蹦青筋地反问难道你就把刺猬头小哥带得很好吗;诸伏景光一边看监控一边听着自己两世的幼驯染拌嘴,时不时插嘴拉个偏架。
伊达航:“……”
怎么有一种几个大学生在宿舍里看电影的既视感?
或许是伊达航身上的怨念过于深重,也或许是他的吐槽几乎是写在了脸上,诸伏景光好心地开口解释道:“他们现在又想庆祝又不敢庆祝,还很紧张,才会这样。”
被猫眼青年猝不及防戳破心思,其他三个人诡异地齐齐安静了一下,然后更变本加厉了。
伊达航:“……我懂了,但我宁愿我不懂。”
因为在理解的瞬间,他也加入到这奇怪的行列里了。
就在这样割裂的氛围里,时针缓慢地爬向12。
在最后那几分钟,五个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唯有监控上的画面还在无声播放着。
在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萩原研二眼睛亮闪闪地扑向了松田阵平,而其他三人对视了一下,也笑着上去抱住了他们。
被紧紧圈在最里面、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的卷毛青年试图想露出个半月眼,最后却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松田阵平,终于得以活过了26岁。
第102章 第 102 章 “小阵平不会是看到研……
等到情绪终于冷静下来之后, 已经过了半小时。
考虑到现在时间已晚,大家精神紧绷了一整天都很累了,加上三位警视厅的警察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所以诸伏景光、降谷零和伊达航都表示要回去了。
降谷零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一眼松田阵平, 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很快又转回头,和诸伏景光走了出去。
“我等下就看手机短信排序有没有变化,会发信息跟你们说的。”卷毛青年还是看懂了降谷零的眼神。
刚刚在换鞋子所以没看到这两人互动的诸伏景光一愣,连忙摆手:“已经很晚了, 阵平明天再看吧。”虽然他没亲眼看过那些短信,但是想也知道, 四年量的短信一条条去对比它们的排序,是个绝对不算小的工程量。
这番好心却是被松田阵平拒绝了:“不看的话,别说金毛混蛋了, 我今晚也会睡不着。和我的四年不同,景老爷,只剩下一个月了。”紧迫程度和当时萩原研二的死劫有得一拼。
诸伏景光微微叹了一口气, 却是没有再劝了, 即使他本性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别人。
但事到如今,他的生命已经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了。
目送三位同期离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回去监控房, 开始一个个切断监控。
半长发青年切断得特别慢,一边关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屏幕上的松田阵平数量在变少。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拳头在蠢蠢欲动了:“hagi这什么表情?”
被质问的那个人还不知道“大难临头”:“之前主要是看小阵平身边有没有不对劲, 都没来得及好好观察那么多的小阵平。现在终于能调整心情了,却要关掉它们……不要关好不好,研二酱还想看着小阵平的全——”
被铁拳制裁了。
这些设备当然不是一次性的, 从松田阵平身边拆下来之后是要全部装到诸伏景光身边的,也算是节约资源了。虽然萩原研二很想表示他不介意出多一份钱,就为了能不在松田阵平身边的时候也能全方位欣赏到自家恋人。
被幼驯染兼恋人无语到的松田阵平决定把剩下的收尾工作全部丢给萩原研二,自己则打开手机开始全神贯注看起了那四年的短信。
果然有变化了。
松田阵平拿起笔随手在身旁的纸上做记录。由于已经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加上这次的提示也不长,没多久就出结果了。
【警惕本人饮食。】
其实这四年里他们也不止一次地讨论过诸伏景光的死劫。
虽然从四年前诸伏景光屏幕开启失败、本人一下子恢复第一世的全部记忆之后,他就再没做过关于他被组织囚禁那一世的梦。但目前已得的信息也符合他们现在总结出来的规律,那便是死劫的类型是固定的。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诸伏景光的死劫都是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这个警惕饮食……有些出乎意料了,因为说到警惕饮食,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被下毒,可一般的毒药是直接结束人的生命,而不是控制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特意强调“本人”,又是在缩小范围,表明不会是用威胁之类的方法,譬如给亲近的人下毒然后要挟诸伏景光以命换命来救对方。
降谷零这些年来一直有派人留意诸伏景光经手过的重刑犯人以及犯人的身边人。
这个工作量其实相当巨大,毕竟诸伏景光作为现役刑警,四年以来经手过的刑事案件数量相当可观,即便刨除了一些轻微案件,但加上重刑犯的亲属,这个信息量依旧非常的庞大。
降谷零本质是个相当认真且好胜的人,他一开始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完全是独自进行的,连诸伏景光都不知道。
直到某一次五人聚餐,诸伏景光提及一宗旧案的时候,前一晚半夜起来整理信息导致当时有点走神的降谷零竟然下意识说出了细节,才让这件事被他们所知。
后来这项工作就被其他四人强行分担了一些过去,其中又以萩原研二分担得最多——“分析情报本来就是我和小降谷的专长嘛!”
但除了揪出几个试图越狱的囚犯,目前还没发现有人对诸伏景光怀恨在心到意图毒杀的程度。
可没人会因此认为这个工作就鸡肋,从而松弛应对,越接近12月就看得越仔细。
谁也不知道哪一次的疏忽就会让死劫有机可乘,他们赌不起。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同时还有手臂揽过了松田阵平的腰。
半长发的青年不知道何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又不知道从何时就站在旁边,看着松田阵平目光长久停留在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发送的成功的界面。
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按灭了恋人的手机屏幕:“很晚了,小阵平,明天再想吧。”
松田阵平看了一下时间,确实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去洗漱——嘶,hagi在干什么?”
他衣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撩开,刚刚还揽在腰间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入,带了几分凉意的手掌让温热的身躯本能地往里瑟缩,却进一步把自己送进了萩原研二的怀里。
“只是确认一下小阵平的存在哦!刚刚人太多了,研二酱不好意思这么做,才忍到现在的~”如今已经26岁的萩原研二依旧熟练地撒着娇,手上的动作却带着攻击性,一寸寸感受手底下这副身体蓬勃的生命力。
这四年以来,松田阵平的陪伴让萩原研二已经很少做噩梦了,但那样的悲戚其实一直藏在灵魂的深处,从未消散过。
即使刚刚12点过去,是萩原研二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了松田阵平,可他当时并没有什么真实感,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在梦里,整个人飘忽得不着地。
他很想认真地确认一下,自己的幼驯染兼恋人是不是真真切切躲过了那样可怖的火光。然而当时身边还有三位同期,萩原研二再厚脸皮也不愿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等亲密的动作。
松田阵平的语气有点嫌弃:“这有什么好确认的?”却控制着怕冷的本能,没有再躲开萩原研二的动作,直到对方的手心也染上了相同的温度。
“可以了吧……痛!”尖锐的疼痛从肩膀处传来,松田阵平下意识一摸,竟然在指尖看到了血丝,“hagi真的是狗吗——”
未完的话语被恋人的唇瓣堵了回去,卷毛青年在这个吻里尝到了源自本人的铁锈味。
他心里微微叹气,伸手回抱住萩原研二。
……
第二天醒来的松田阵平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开始后悔昨晚自己为什么要心软。
这一闹腾就是到接近凌晨三点才真正地睡下啊!
他松田阵平又不是降谷零——虽然降谷零近年来因为诸伏景光的强势监督下已经“改邪归正”——睡眠时间的减少必然会影响他的精力。
罪魁祸首此时并不在视线范围内,卷毛警官先去洗漱,出去客厅的时候并不意外地看到自家恋人讨好地把早餐往自己面前推了推。
而旁边还有一杯特意准备的咖啡。
可这些现在都不在松田阵平的注意范围内了,他甚至把刚刚要和萩原研二算账的心思都瞬间抛之脑后了,眼前,准确来说是透过墨镜看到的东西让他愣在了原地。
萩原研二脑袋上一直忽高忽低、但这四年来一直没能降到三分之一以下的黑心,现在只剩下底部一个尖尖。
而那颗红心,从始至终都是满值的那颗红心,如今竟然也降了三分之一!
虽然松田阵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萩原研二还是能感受到从恋人身上散发出类似不可置信的情绪:“怎么了小阵平?”
等等,小阵平这种好像在看负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研二酱只是起早给小阵平做早餐而已难道小阵平这么久了还是吃不惯研二酱做的只想吃小诸伏做的吗!
于是萩原研二也不甘示弱地释放出幽幽怨气试图和松田阵平的气场抗衡。
然后意料之中地败北。
“所以到底怎么了嘛小阵平!不想吃的话现在喊送餐上门也来得及。”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启动键,卷毛警官走到饭桌旁坐下,开始吃萩原牌寿司卷:“不是不想吃。从墨镜里看到的东西好像变了,要回警视厅找多几个人确认一下。”
半长发公安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恋人,属于情报专家的那部分脑子正在飞快运转,然后表情越来越惊恐:“小阵平不会是看到研二酱的好感度下降了吧!”
松田阵平:“……”
“不要用‘难道是真的’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墨镜用这么多年了,就算出现一些故障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而且它劳苦功高,还是以前研二酱送给小阵平的。请小阵平不要抛弃它QAQ”萩原研二开始为墨镜作辩解。
松田阵平露出半月眼:“它还不一定是出问题了,你不要先自顾自地给它‘判刑’。”
这时门铃响起,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
这个点会是谁?
萩原研二走到猫眼处看了一眼,回头朝松田阵平笑着做了个口型:“小降谷。”
门外果然是用了昨天易容那张脸的降谷零。
他脸色还算平静,只有收缩的瞳孔和往下撇去的嘴角暴露了本人真实的心绪。
人进来之后,或许是考虑到松田阵平急着去上班的缘故,相当开门见山:“除了昨晚发来的那条信息,还有其他提示或者变化吗?”
“暂时还不确定。”松田阵平回答得也很干脆,尽管他现在看着降谷零头顶上的黑红心有点瞳孔地震。
那竟然都是满的!
第103章 第 103 章 “好一出苦情戏啊——……
降谷零头顶上那两个黑红心, 给松田阵平的感觉这绝不仅仅是他的极限,只是黑红心就那么大所以也只能这么满。
松田阵平:“……”
他好像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他接着开口:“墨镜显示的东西有变,我猜测现在看到的是别人对景老爷的红黑心。”
降谷零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就跟他们告别然后迅速离开了。
松田阵平想吐槽降谷零实在太着急了,但是一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颗深沉的黑心,又不好说什么了,唯有熟悉的重量挂上他的肩膀:“原来墨镜的服务对象竟然偷偷从小阵平变成小诸伏!”
结果刚好松田阵平碰到的前两个人是降谷零和萩原研二,颇具戏剧效果。
这个猜测在警视厅里得到了最终验证。
爆处组的队员们头顶上的红心显然下降了不少, 而去隔壁搜一串门的时候则反过来。
最后发现诸伏景光头顶上连红黑心的形状都看不见,而松田阵平却破天荒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脑袋上顶着红黑心——状态刚好是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红黑心状态的中和, 结论彻底板上钉钉了。
他们曾经讨论过,除了那四年短信是可以被所有人看到——虽然目前只有萩原研二看过,其他无论是墨镜还是救下萩原研二时那股神奇的力量, 都是只能作用于松田阵平身上。
就连其他人的屏幕也是从松田阵平这里分出去的。
对此他们的猜测是,虽然他们五人为“意难平”,但额外还获得了个“白月光”称号的松田阵平才是这次“游戏”的“宠儿”。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上一次机会失败后他们自己设定的。
松田阵平之前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阻碍, 现在想把墨镜直接给诸伏景光用也无法, 终于是产生了一点无奈之感。
估计他在那两天要充当猫眼青年的随身恶意检测仪了。
晚上的时候萩原研二和降谷零都恰好有组织的任务,原定的见面协商就暂定到第二天的下午。
降谷零来的时候把一份报告递给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是前两天松田阵平那场爆炸事件的初步报告。
说是初步,但其实已经很完善了, 因为整件事其实很简单。
松田阵平在上个月成功拆除了电视塔上的炸弹。因为这个炸弹位置特殊,当时引起了媒体的争相报道。
这次的犯人虽然与那次的爆炸无关, 但是他从电视上看到自己遍寻多年无果的仇人刚好在电视塔上,并且电视塔上的那个炸弹如果没被拆除,很可能会炸死自己的仇人。
正当他暗自窃喜的时候, 又看到了后续报道,说炸弹已经被平稳拆除。正脱下防爆服的松田阵平作为主要功臣便入了镜,被这人怀恨在心。
他那个仇人在那次事件之后出了国,他找不到机会下手,更是彻底把仇恨转移到松田阵平身上。
他认为松田阵平既然把他的仇人从炸弹里救出来,就要让松田阵平丧命于炸弹。可是让一个爆处警丧命于炸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找了一份在警视厅附近上班的工作后,他每天远远地观察着松田阵平,终于在前几天敲定了要让松田阵平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被炸的行凶方案。
考虑到直接在爆处警的车里安装炸弹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在警视厅附近做这种行为被警察看到的概率也高,这人干脆匿名买了辆快报废的车,事先在车上安装好炸弹,再开过来停在了松田阵平的车附近。
接下来只要等松田阵平不设防地走到车附近,再按下爆炸开关,就可以让松田阵平葬身于此。
整个计划虽然说不上什么天衣无缝、奇思妙想,但可行性高,加上犯人在不刻意暴露自己的恶意之前,本人的存在感其实很低,更是减少了案发前暴露的可能性。
松田阵平看完后没说什么,内心也没什么涟漪,因为对于他来说,既然自己成功活下来了,并且这人也已经被逮捕归案,接下来会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那么这件事就彻底翻篇了。
靠在他肩上一起看报告的萩原研二同样没开口,却非常自然地合上报告并且收起来。
就算现在墨镜再次给它自己转职业了,松田阵平琢磨着恋人现在身上的气息,也觉得有些不妙:“hagi。”
半长发的青年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啦小阵平,研二酱不会对他做什么犯法的事情的~”
松田阵平:“……”在犯法边缘的事情也不要做啊你这家伙!
出于对同为警察的恋人的信任,卷毛青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11月7日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了,他们的注意力要放在12月7日。
降谷零开口道:“原本以为hiro现在是刑警,不会和组织扯上关系。但下药这种手段,会让我想到组织,并且一般人就算想报复hiro,也达不到让他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程度。不过这方面主要是我和萩原多注意一些。”
松田阵平也说了一下自己墨镜的变化:“……就是这样,和我的死劫差不多,除了短信的变化,也只有墨镜发生了变化。但我和景老爷毕竟不在一个科室,上班时无法一直待在一起,而且出外勤的概率也都很高。”
他看向降谷零:“最后那几天的时候你安排吧,我尽量协调时间去配合。”所幸这两年把队员们都好好锻炼了一遍,除去个别缺乏实战经验的,其他队员基本上都能独立担任主排手了。
而和诸伏景光同处搜一的伊达航则承担了上班时间主要的“监护”职责。可靠的班长表示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接下来一个月他会和诸伏景光负责同一个片区,争取当一个合格的“贴身保镖”。
这一个月初步的安排便这样定下了,更详细的需要等更多的情报之后才能确定。
而半个月后的调查结果表明,诸伏景光这事竟然当真和组织有关。
情报组里有个和波本、田纳西差不多时期拿到代号的情报组成员,波尔多。
要说朗姆事件之后谁对波本和田纳西平分朗姆势力意见最大,当属波尔多。他和这两人进入组织的年限差不多,凭什么就没自己的份?
这背后的原因他未必完全不清楚,譬如这几年波本和田纳西显露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超于自己,再譬如从管理者角度考虑到双方制衡等。但波尔多无法对真正的决策者boss做什么,只能针对那两位利益既得者。
首先下手的是和他以前就有过节的波本。
“你和他有过节?”松田阵平听到这里的时候,不免挑眉发问。
降谷零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相当“波本”:“无能者的臆想罢了。很久以前,我和他那时候都拿到代号不久,朗姆分别给我和他下了差不多的任务,但是我拿到情报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摸到正确的方向,导致他在组织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质疑能力。”
“有野心,但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想欺软怕硬的同时竟然还分不清对方是不是那个【软】。”他那双原本应该显得无害的下垂眼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危险,“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虽然小波尔多不足为惧,但是糟糕的是,他发现了小诸伏四年前住院的那次记录,认为小诸伏的表现和奇怪。加上小波本这些年来对小诸伏这个警察竟然都没有‘玩腻’,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捅到了小琴酒那,说怀疑小波本是‘老鼠’。”萩原研二拿出几张图,上面显示诸伏景光四年前的住院记录近期被人认真翻查过。
诸伏景光的脸色变了。
降谷零第一世的时候把卧底的身份隐藏得很好,被怀疑的次数很少,就算被怀疑也很快就洗清嫌疑了,诸伏景光没想到现在竟然因为自己而让降谷零被怀疑。
同为代号成员和警察的搭配,田纳西却没有因此被怀疑,是因为松田阵平的动手能力是真的强,组织的人自然也认为田纳西是用甜言蜜语骗取这个条子为他干活罢了。
发现心思细腻的恋人好像又在试图钻牛角尖,降谷零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没事的hiro,我们将计就计。”
萩原研二笑得狡黠:“虽然小赤井离开了我们,但是他曾经对我们之间关系的误会让我们颇受启发,噢还有小风见的想法也挺有意思的。总之,要拜托小阵平配合我们演一出戏啦~”
赤井秀一在离开日本的时候,曾经感慨着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萩原研二,并且祝福他早日获得幸福。终于明白自己这位可靠盟友一直以来的脑内想法,即使是萩原研二都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
松田阵平:“……?”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卷毛青年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演技可言。
降谷零明显十分不爽:“反正你那几天要跟在hiro身边,所以干脆让hiro假装喜欢的人变成你好了。”
诸伏景光的表情开始逐渐空白。
松田阵平怀疑自己没听清,这可是那个现在连“景”都不让他叫的降谷零!
萩原研二忍笑没忍成功,一边抖着肩膀笑,一边艰难替不愿意再开口的降谷零解释他们的计划。
他当然不是完全不介意。
但萩原研二完全恢复记忆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即使都是幼驯染,松田阵平对自己和对诸伏景光也是完全不同类型的感情,再加上喜欢看热闹的性格,所以对于计划持有相对积极的态度。
更何况,他完全可以事后因为吃醋而向恋人好好讨要一些……“补偿”。
听完计划之后,伊达航表示:“好一出苦情戏啊——我喜欢!”
第104章 第 104 章 “……抢救……无效。……
于是一段时间后, 警视厅里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诸伏景光“黏”上了松田阵平。
当然,原本这两人作为幼驯染,之前感情也很好, 休息的时候会一起聊天吃饭,加上合租的原因, 也经常一起上下班。
但现在显然不止这个程度。
诸伏景光几乎是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松田阵平身上:不出外勤又不是很忙的时候串门爆处组的次数变多了,午饭晚饭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松田阵平一起进餐,松田阵平晚上加班的话就算他不需要加班也会留下来陪松田阵平……
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而且诸伏景光的目光留在松田阵平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也愈加温柔了。
警视厅的同事们,尤其是搜一和爆处组的同事, 都有些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因为他们在这两人身边久了,都知道他们其实是有对象的。
松田阵平天天随时随地跟人发信息就不说了。
诸伏景光之前有时候也会带便当, 据说是“朋友”做的便当——然后同事们就会揶揄他,跟你戴同款戒指的“朋友”是吗?
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就会笑着不说话,权当是默认了。
再加上从四年前开始, 两人就不住在一起了,大概率是和恋人同居了。
诸伏景光人缘好,平时待人温和, 所以这样的“异常”出现没多久, 就有关系不错的同事半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和之前的对象分手了,兜兜转转还是觉得自己那个虽然脾气坏但是长相够好的幼驯染不错。
猫眼警官幽幽叹气,说还是幼驯染好啊。
惊掉了周围那一圈暗中偷听的同事的下巴:还真是兔子回头吃窝边草啊?
他当然没在说谎, 松田阵平是幼驯染,难道降谷零就不是幼驯染了吗?
而作为“窝边草”的松田阵平, 一开始看起来只是因为不好过于明显地拒绝幼驯染才不情不愿地接受这样的变化,但后来逐步受不住猫眼幼驯染这样的温柔攻势,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
他现在连短信都发得少了。
这对于松田阵平的对象来说显然是极其危险的信号。原本他们还猜测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两人之中至少会有一人的对象来警视厅讨个说法之类的, 结果也没有,便估计是已经和平分手了。
于是他们愈加出双入对,甚至又开始一起上下班。
同事们当然不会因此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成年人之间分分合合很正常,他们原本的风评也很好,只是时隔多年忽然看上幼驯染这件事颇具戏剧效果,才会在警视厅里引起大家的关注。
到了12月初的时候,诸伏景光在一次外勤中逮捕嫌犯时被伤到了手,向来擅长并热爱烹饪的人这段时间不得不在外面吃饭。伊达航知道这件事之后,向他推荐了自己和女友常去的几家店。
12月6日晚上11点55分。
诸伏景光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均为降谷零亲手下厨的成品。
猫眼青年低头看了看快要把马甲线都撑没了的肚皮,艰难开口道:“zero,我真的吃不下了……”
话音未落,他的碗里就又被塞入一只剥好壳的大虾:“hiro要一整天都不能喝水吃东西,现在必须吃多点。而且还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遇到会大量消耗体力的事情!”
金发公安用非常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为了蹲守犯人,不吃不喝快两天都试过,zero不用这么担心……”猫眼警官发现这话似乎起到了反作用,于是语气逐渐减弱,最后认命地夹起那只大虾,“就吃最后这口,时间也快到了。”
伴随着这只虾被吞吃入肚再加上半杯水,7号也正式到达。
降谷零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hiro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早就已经圆滑得八面玲珑的卧底搜查官现在紧张起来,和当年那个青涩的警校生好像并无区别。
已经在一旁半月眼许久的松田阵平没忍住开口了:“我说金发大老师,你就把班长、hagi和我都忽略个彻底了是吗?”
萩原研二捂嘴偷笑:“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小降谷了,还有些怀念呢。”
伊达航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白天才是重头戏,你们现在先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和萩原看着。”
松田阵平也是第二天的主演之一。
本来这个分工也是早就安排好了,他们三人没有推脱什么,直接去休息了。
12月7日是周六,上午理所当然地在公寓里度过,直到午饭时间,诸伏景光才和松田阵平一起出门吃饭。
他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这是他们最近常来的一家店,由伊达航倾情推荐。
这家店规模不大,所以他们很快就和店里唯一的服务员甚至老板都混了个眼熟。
只不过……
看着穿着服务生装扮但陌生的面孔,诸伏景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高桥先生呢?”
“他今天和老板外出采购了,我来代班一天。”
“这样啊。”诸伏景光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然后就熟稔地给自己和松田阵平点单,“麻烦来一份冷肉芝士拼盘,奶酪菠菜卷,海鲜意面和三明治。”
戴着墨镜的卷毛警官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又看了一下服务生,什么都没说,似乎对这个菜单内容有些异议但最后决定听从幼驯染。
那个服务生在本子上记下:“好的,请两位稍等。”
这家店的出餐速度很快,陆陆续续就上齐了。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把一个奶酪菠菜卷放到松田阵平的碟子里:“听伊达说这家店把菠菜做得很好吃,阵平就不要挑食了,试试吧。”
刚把最后那道三明治放到桌面上的服务生闻言,眼神稍稍闪烁了一下,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也没做,退回到收银处。
卷毛青年低头看着碟子里的菠菜卷,难得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
诸伏景光微微叹了口气,口吻温柔得近似在哄小孩:“也是,我都还没试过呢。那等我吃完再告诉你味道如何。”
色泽漂亮的奶酪菠菜卷入口,他满足地眯起猫眼:“果然伊达推荐得不错,这里的菠菜完全没有了涩味,奶酪——”
金属叉子突兀地从他手中坠落,和白瓷碟碰撞出刺耳的响声,尚未吃完的菠菜卷散开,绿色的菠菜弄脏了干净的裤子。
诸伏景光捂着胸口,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瞳孔紧缩恍若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在短短几秒内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景光!!!”松田阵平在震惊之后,上半身越过桌面去扶住就要往下摔的诸伏景光,朝着收银台的方向大喊,“快叫救护——”
这声焦急的交代空荡荡地落在了空中,因为卷毛警官发现那名服务生已经不见踪影了。
事到如今,谁是导致诸伏景光这样的罪魁祸首已经昭然若揭,松田阵平咬牙恨不得立马把犯人押入牢狱,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幼驯染的性命,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了急救电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救护车抵达,医护人员从松田阵平怀里接过诸伏景光的时候,惨遭毒手的猫眼警官脸色已经变得灰败了。
接到电话急匆匆赶来的伊达航和同事们根据松田阵平电话里的描述,把这家店翻了个底朝天,也问了周围的店家,都没能找到那名服务生,倒是在厨房里发现了被捆起来的厨师,和昏睡在杂物室里的原服务生以及老板。
而店里和附近路段的几个监控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被破坏掉了,而更远一点的摄像头则什么都没拍到。
伊达航给厨师解绑并且叫醒原服务生和老板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嫌犯把他们打晕后,威胁厨师按照点单做菜,最后自己在成品菜里加入了毒药。
鉴定科的同事正对着那盘被下了药的菠菜卷犯难,因为他竟然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药物,这并不是可以在各种明面上暗地里各种渠道买到的成药,如果犯人不是本人具有优越的化学或者药品研发能力,就是和相关犯罪集团有联系。
他正想和伊达航说这件事的时候,抬头就看到手机从伊达航的手里滑落,砸在地面上的瞬间脆弱的后盖被摔碎,像是昭示着什么的命运。
向来沉着可靠的刑警此时脸上只剩下不可置信和悲痛,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言不语。
在场的几位搜一的警官平时和诸伏景光关系不错,现在查案本就带着一股子狠劲,都想尽快把加害于同事的嫌犯逮捕归案。
他们看到伊达航这样的表情瞬间心凉了,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诸伏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句话像是终于惊醒了伊达航,这个高大健壮的青年,竟瞬间有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掉落:“……抢救……无效。”
整家餐厅都陷入了一片静默。
警官们都在为同事的被害感到又惊又怒又悲,而无辜被牵连在内的服务生、老板和厨师几乎大气都不敢出,冷汗涔涔。
直到再一个电话打破了沉寂。
大概是因为刚刚伊达航的电话被摔坏了,所以现在电话打到另一名警官的手机上。
对方的脸色也因为这个电话变得越来越难看。
电话挂断之后,他几乎被气得浑身发抖了:“在我们的法医赶到之前,诸伏的……身体竟然烧起来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这次有田纳西的帮忙……
波尔多几乎是沉醉地欣赏着望远镜里的红色火焰, 尽管它很快就被扑灭。
“小波尔多怎么还盯着那边,没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吗?”有人笑吟吟地从后面走近,也没有借助任何设备, 就是远远地看了那几乎要乱成一锅粥的地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竟是萩原研二。
他穿着灰色的羊绒大衣, 剪裁得体的高定服装衬托得他本就优越的身材更显挺拔修长,让刚想回头和他分享美好心情的、身型瘦小的波尔多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但这样的负面情绪很快就被掩盖在那些畸形的愉悦之下了。
波尔多伸出他几乎要皮包骨头的手,热情地握住田纳西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这次有田纳西的帮忙才能这么顺利啊。”
半长发的青年弯起他那双绮丽的紫眸,语气里满是对另一位不在场的青年的亲昵和甜蜜:“没办法呀,谁让我那么爱小阵平呢?既然小诸伏竟然试图从我手里夺走小阵平, 那就不能怪我了,小阵平应该也会理解的吧?小诸伏不在, 小阵平又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呢~”
他抽出了被波尔多握着的那只手,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火焰的手势:“但是没想到小波本竟然也能这么狠呢,曾经朝夕相伴的枕边人, 说烧就烧。”
波尔多冷笑:“什么枕边人,不过是波本的一个玩物罢了,也就琴酒把他当回事。既然都怀疑波本了, 就应该——”
他尖利的指甲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干脆解决掉他就好了, 结果还说什么既然那条子有问题就先用条子来试探一下。波本根本就不关心他那小情人的生死,觉得丢脸了居然还一把火烧了尸体来泄愤,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不过嘛, 能看到他那张恶心的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还是不枉我这次亲自动手。”
萩原研二幽幽叹了口气:“虽然单是看这场戏就算值回票价了, 但是我们也没有获得实际上的好处,那个药果然还是半成品啊,我原本还想靠它从小诸伏嘴里问到小波本的秘密呢, 结果吃下去人立刻就没了。”
想到自己刚刚匿名发送给波本的信息,波尔多笑而不语,这戏还没结束呢,没看到狗咬狗的戏码怎么对得起他无偿劳动的这一天呢?
还是早点离开田纳西身边吧,免得等下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对诸伏景光下手这件事是由琴酒直接给波尔多下的任务,所以他现在先过去和琴酒汇合。
正当他想炫耀自己的完美作品的时候,就被组织里的头号杀手一枪打在了肩膀上,瞬间血流如注。
“琴酒!!!”波尔多惊怒,却不敢也掏出枪对着琴酒也来一下。
琴酒那双冷漠的绿眸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把我当枪使?”
波尔多莫名,然后被身边一脸气愤的伏特加解释之后才明白,他之前多次暗中破坏波本任务无果和这次伪造诸伏景光病历的的证据都被波本分别送到了boss和琴酒面前。
琴酒怎么想先不说,boss那边却是不高兴的,因为波本和田纳西之前把组织搞得鸡飞狗跳的斗争才刚告一段落,又跳出个波尔多闹事,要不是行动组和情报组确有分开的必要,他都想让琴酒先代管一下情报组了。
波尔多被气得血流更快了,脸上的苍白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气的:“我什么时候伪造过病历了!我——”
或许人在危急关头真的是会激发潜力的,他原本被一连串变故惊得几乎无法思考的大脑此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他疏忽的点:“田纳西曾经拿走过那个条子的病历!也是他看完病历说这种人最适合拿组织那个能致幻的半成品药来试验的!”
话音刚落就又挨了琴酒的一枪。
波尔多不提田纳西还好,一提更是狠狠踩到琴酒的雷区。
“田纳西?你说那个恨不得和波本同归于尽的田纳西?他和波本勾结在一起?”连续三个反问足以说明这个平时冷冰冰的行动组头子现在的暴怒状态。
虽然都是代号成员并且分属不同的组别,但琴酒深受boss的信任,眼下的行事显然是被boss所默许甚至暗示的,而波尔多已经彻底得罪了他的直接上司之一,现在还试图“栽赃”自己的另一个直接上司,如今在组织里算是孤立无援了。
或许是顾虑到组织刚狠狠动荡过,每一个已经代号成员都要被狠狠榨干价值,而波尔多虽然有时候比较蠢,但已经算是琴酒平时相对来说能使唤得动的情报组成员了。所以他此时虽然脸色很差,却没有直接给波尔多爆头。
身上带着两个新鲜出炉的枪伤,波尔多再是不忿现在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在琴酒的默许下灰溜溜地躲往组织的医疗处,打算好好修养一番出来再找田纳西和波本算账。
但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仅仅一天之后,组织医疗处的成员就“遗憾”地传出消息说,波尔多“不信邪”地亲自试了一下那个半成品药,并且幸运地遇到药品发挥正确作用,在幻觉中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好不容易手下留情了一回,却被另一个讨人厌的家伙给抢了一头,琴酒的心情自然是愈加糟糕。
但之前让波尔多去解决条子的人也是他,就算知道这肯定是波本的手笔,他竟也一时找不到由头去和波本算账,更何况波尔多甚至还算是波本的半个下属,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波本这一行为倒是从某种意义上减少了琴酒对他的怀疑,毕竟卧底向来都是忍气吞声的,这人虽然向来喜欢走恶心人的神秘主义路线,但是报复人起来也是恨不得让每一个组织成员知道他杀鸡儆猴的意图。
那边组织里动荡不止,这边警视厅也一片愁云惨雾。
警察确实是一个高危职业,尤其是和犯人会产生直接接触的一线警察,殉职率更是由于近年来犯案率的增加而上升。
即便如此,诸伏景光这件事还是在警视厅里引起了轰动。
因为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在诸伏景光的幼驯染面前将诸伏景光毒害,然后居然还一把火烧掉了尸体,说是穷凶恶极也不为过。
搜一的同事们,尤其是当天参与现场侦查的那几位,都已经做好通宵几个月也务必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的觉悟了,却在事件发生当晚就收到通知说,杀害诸伏景光的药物是由一个跨国犯罪集团所研发,所以这个案件即日起移交给公安。
这种事情过往也不止发生过一次,他们虽然会感觉到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唯有这一次,想为同事报仇的心态让他们感到尤为愤怒,甚至有人提议说要向上级抗议。
而这人竟然是爆处组的五十岚警官。这位向来腼腆的年轻警察四年前就喜欢上了诸伏景光,却苦于性格原因一直没能主动和心上人接触,后来发现诸伏景光有了交往的对象后更是再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思,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这段无望的感情了。
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也或许是曾经的心上人死后被这样轻率地对待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惯来沉默的人一旦爆发尤为引人瞩目。
还好松田阵平及时发现了这一点,他和伊达航作为警视厅里和诸伏景光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亲自阻止了五十岚警官。
他们两个也没说太多——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也无法说更多,只是松田阵平的一句话就让五十岚警官安静了下来:“如果是他的话,必然不会希望看到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而五十岚警官当年喜欢上诸伏景光,正是因为这一份独有的、如同海洋般包容的温柔。
查案权被夺走,他们只能把重心放在了诸伏景光的葬礼上。
那天来的人很多。
警视厅里和诸伏景光有过接触的同事几乎都来了,还有警校时期的几个同学,以及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松田阵平作为诸伏景光的幼驯染,却亲眼见证了挚友惨遭毒手的全过程,再加上是这次葬礼的主要操办人之一,受到了人们最多的关注,几乎是排着队一个个对他说些安慰的话语。
这对卷毛青年来说原本不算什么为难的场面。一手操办幼驯染的葬礼,这种事情他第一世就做过了,虽然他没什么演技,但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和心境,松田阵平也能保证自己绝不露馅。
可这个“不为难的场景”里,绝对不包括诸伏景光本人还扮做警校时期的同学来参加他本人的葬礼啊!
看着化名为“绿川辉”的年轻男子情真意切地“安慰”自己,松田阵平疯狂在脑海里回想给萩原研二举办葬礼记忆的同时忽略眼前人,才总算控制好表情。
即使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他麻木得不自然,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松田阵平看到诸伏高明的出现。
他们这次计划来得紧急,且务必要做得滴水不漏,而这和长野毕竟有着客观上的距离,又不好通过电话、邮件等容易泄密的方式来传递信息,所以诸伏高明,是切切实实以为自己弟弟殉职了的。
那名儒雅的长野县警没有穿着他惯常的那件深蓝色西装,而是换上了和松田阵平相似的黑色西装。
第一世甚至还是许久之后才收到一部被破坏的手机,进而推测出弟弟已殉职的人,此时不得不第二次面临着最后一个亲人的离世。
即使他并不记得。
第106章 第 106 章 这下萩原的狼狈变得货……
松田阵平对于幼驯染的哥哥姐姐都有着近乎本能的畏惧, 所以看到诸伏高明出现在葬礼上的时候,除了一瞬间想到前世他甚至无法向他人表达出自己对弟弟的哀悼,从而感到悲伤之后, 剩下的就是害怕被诸伏高明发现自己的异样。
但显然有人比他更害怕这一点。
刚还和他说着安慰话语的绿川辉,几乎是在看到诸伏高明的瞬间就下意识想往松田阵平身后藏, 是被卷毛青年暗示性地握住他的手臂,才没有做出那样惹人怀疑的动作。
其实他们这样的互动如果是被正常状态下的诸伏高明看到,一样会被怀疑。
可就算是再冷静理智,诸伏高明也是一个拥有着正常情感的人类,骤然面对弟弟那样惨烈的死讯, 就算他查办过更多残忍的连环杀人案件,也无法不感到悲痛, 他优越的观察力因此也不免打了个折扣。
然而诸伏高明本人没察觉到的东西,却被他那肤色黝黑的幼驯染注意到了。
那名拄着拐杖的独眼警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和绿川辉, 最后因为放心不下诸伏高明而没有直接走过来询问。
绿川辉说他身体不适,在葬礼正式开始之前先在休息室里先休息一下。
大和敢助看了眼正在和伊达航说话的诸伏高明,也向休息室走去。
没过多久, 绿川辉依旧还在休息室里待着, 脾气有些暴躁的长野县警却撑着拐杖一脸怒意地从里面出来了,嘴里还说着什么“不尊重人果然是公安的作风”。
他重新走回诸伏高明身边,面对后者询问的目光却只是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而想到自己弟弟那个案件被公安毫不讲理地接手, 惯常冷静自持的男子也忽地垂下眼眸,似是不能让眼里的悲伤和愤怒过于明显地流露于人前。
既然诸伏景光的哥哥已经到场, 葬礼正式开始之后就由诸伏高明代替了松田阵平的主导地位。
外面正阳光明媚,可冬日里本就不够热烈的阳光无法透过墙壁给哀戚的葬礼带来一丝温度。
卷毛警官依旧戴着墨镜,穿着那一身黑西装, 看着那些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孔为诸伏景光献上哀悼词,想起了他们前两天的对话。
当时他们正在庆祝诸伏景光成功地渡过死劫,四个人里目前已经成功了三个,只剩下伊达航的死劫在两年之后,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还算充分,所以他们现在可以忙里偷闲地在汇合时短暂地庆祝一下。
由于诸伏景光这次的死劫源头是组织,他和如今的卧底二人都清楚组织、尤其是琴酒对于目标的态度。
只有死人才能让他们放心,才能让琴酒把这部分的记忆当做垃圾一样清除出大脑。
所以“诸伏景光”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新身份则是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的同事、波本的联络员,绿川辉。
凭空制造出一个背景完善的新身份,对于公安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松田阵平翻看他那份“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长大”这般有些类似又励志的新身份时,随口问了一句:“彻底和过去的一切,包括高明哥划清关系,景老爷会不会觉得舍不得?”
原本还装模作样和降谷零抱怨说“我也想小诸伏当我的联络人,毕竟小风见原本可是小降谷的联络人啊”的萩原研二,闻言停下了惹毛金发公安的话语,凑过来纠正松田阵平:“虽然小诸伏再也不能当小诸伏了,可小绿川遇到和自己拥有相同爱好的陌生人时,对方的弟弟竟然也喜欢烹饪,彼此想交个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他指了指“绿川辉”爱好这一栏:国文、历史、烹饪。
提到这个,诸伏景光露出一个苦笑:“其实这个主意是我想的,zero还帮我买了很多书回来……在等待公安入职之前的空闲时间里,我得好好补课了。”
至于松田阵平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他是这么说的:“和之前卧底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的人缘也比不上萩原,他在刚开始当卧底的时候只会比我更难受。”
卷毛青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恋人,然后就被早有预料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亲了一口:“我们就不要谈论这种老生常谈又扫兴的话题啦~现在可是难得的庆功宴哎!”
而现在身处葬礼的松田阵平,是赞同诸伏景光那句话的。
长时间不出现在人们视线里,除了感情十分深厚的亲友,萩原研二卧底的这些年月里,已经逐渐地在他人记忆中淡化甚至彻底消失,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社会身份死亡。
葬礼结束后,身强体壮的爆处警与其说是身体累,倒不如说是心累。
这场声势浩大、涉及到的演员和场地都范围太广的戏码,直到现在才算是落下了帷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松田阵平和伊达航情绪在外表现得压抑,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卷毛青年躺在沙发上,墨镜被脱下来放在一边,本人则盯着天花板在自我放空。
说着要和久违的警校同期叙旧而跟上来的绿川辉,好笑地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松田阵平旁边的小桌子上:“辛苦阵平了,先吃点东西吧。”
本来因为太累而没什么胃口,但是这诱人的香气一飘过来,松田阵平觉得还是要给好友一点面子的,便起身端起碗原地开餐。
不过……
“这张脸还是有点不习惯啊景老爷。”
随便抓一个认识诸伏景光的人来问他长相最独特的地方是哪,99%都会回答是那双温柔又包容的蓝色猫眼。
剩下那1%自然是说hiro哪里都独特的降谷零。
既然要改头换面,自然是把原本的长相特征通通都改了,此时的绿川辉,拥有着一双眼尾略微下垂的眼睛,弧度和他的黑皮幼驯染有那么几分相似。
如此优秀自然的伪装技术来自于友情帮忙的工藤有希子,那名国际影星一边遮掩住原本那上扬的眼尾一边摇着头可惜要埋没那么好看的眼睛了。
而那同样温柔好听的嗓音也被遮掩起来了,技术支持来源于提前把变声器做出来的阿笠博士。
松田阵平一边回想起那些每次听到诸伏景光声音就会在弹幕上嗷嗷叫的粉丝,一边又知道那个账号随着“诸伏景光”的消失也会彻底停止运营。
对于这一点感到最可惜的,自然是此世因这个视频号而认识诸伏景光的降谷零。
虽然现在他已经和诸伏景光交往多年了,但因为任务的缘故时不时就要往外跑,也并非每天都能见到诸伏景光的,在想念恋人的时候会习惯性打开这个账号开始反复看最新的那个视频。
现在被剥夺了这个看到恋人的方便途径,降谷零咬牙切齿说哪天组织覆灭了,第一件事就是让hiro发个视频庆祝一下。
诸伏景光本人倒是接受良好,毕竟除了每天洗漱的时候,其余时间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脸。声音方面的话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能惊到本人,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就在他们正就着“绿川辉”这个新皮肤展开讨论的时候,这间公寓的另一位主人终于回到了。
出门前光鲜亮丽的萩原研二,现在灰色大衣的下摆却已经烧焦了一小块。
他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了些和今日天气相符的寒气,却在看到自家恋人手上捧着一碗散发热气的汤面时,秒变得可怜兮兮。
随手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地毯上一扔,萩原研二就往松田阵平扑了过来:“小阵平~~~”
被这三个波浪线给砸得脑壳疼,松田阵平的手速让他手上那碗面没有和地毯亲密接触,甚至连汤水都没能洒出一滴。
“你这家伙,倒是看清楚我手上拿着什么再扑过来啊!”
“就是因为看到小阵平在享用小诸伏……小绿川做的美食,再想到研二酱刚刚还在承受小波本的报复,就感到十分的凄凉和不公!”萩原研二顺便跟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诸伏景光控诉他那个小心眼的恋人。
诸伏景光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原本是要五人在一起商量接下来、也是最后时间排位的伊达航的死劫,但是伊达航刚刚说娜塔莉肚子不舒服,怕孕妇自己一个人在家出事,就先赶回家了。
而波本知道前任情人的葬礼正在举行,心里自然不舒服。波尔多已经被他解决了,与波尔多狼狈为奸的田纳西可还活蹦乱跳。
虽然前不久还答应boss不再和田纳西斗得你死我活,但是给对方找点不痛快还是不受限制的。
于是刚结束任务正快活地准备回来找恋人的萩原研二就猝不及防地惨遭毒手了。
萩原研二自然知道这是降谷零为了波本的人设不得不做的行为,虽然脸上恼怒,心里却是没什么感觉的,就算自己真的毫无准备,最多也就手臂上多点无关紧要的外伤。
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曾经留着一头长发的FBI搜查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剪短了头发,但依旧戴着那顶眼熟的针织帽,一双狼眸比寒风还要凛冽:“……波本杀了诸伏景光?”
完全没想到这么一号人物出现,更完全没想到当时应该反问回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日本,萩原研二沉默着在脑海里飞速思考要怎么回应这个致命问题。
但赤井秀一似乎从他的沉默里误会了什么,脸色更差了:“解决波本,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这下萩原研二的狼狈变得货真价实了。
第107章 第 107 章 “年轻人,精力就是……
赤井秀一这个绝对不在计划里的人物, 确实把这个原本应该完美收场的戏码给搞得混乱了起来。
鉴于波本的卧底身份在FBI和CIA面前还是保密状态,萩原研二又无法透露出诸伏景光是自己和波本一手导演出来的假死,更不能让赤井秀一发现端倪。
所以只能又拿出那套boss需要他和波本分权, 所以现在不可以和波本斗得太难看这套理论来。
也不知道赤井秀一有没有信。
明明剧本灵感来源就是赤井秀一之前对他们四人之间错综复杂关系的猜测,但这位FBI搜查官这次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被萩原研二半强硬地劝阻收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萩原研二被那一眼看得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他当然不是被吓到,只是觉得那个眼神里的情感似乎很复杂, 和赤井秀一惯常冷静到冷淡的性格不符。
赤井秀一离开后没多久,萩原研二就接到了朱蒂的电话, 对方语气略为焦急地询问他有没有见到赤井秀一,他这才知道刚刚那样突兀地出现然后介入田纳西和波本的争斗中,完全是赤井秀一的个人行为, FBI那边完全不知情。
听完萩原研二的讲述,松田阵平也觉得无语,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每次降谷零提起FBI和赤井秀一的语气都那么糟糕了:“真是相当自我的一个人啊, 虽然他本意是好的, 但这种实力强劲的不可控因素才最让人头疼。”
诸伏景光摸摸鼻子,神色有些复杂:“我也没想到他居然……看来那件事不仅伤害到了zero,也给莱伊留下很深的印象。”
否则不会明明此世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甚至没有真正见过面,赤井秀一还是对诸伏景光产生了绝对称得上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而且这人行动力高得可怕的同时, 还我行我素,如果单纯作为队友来说是相当可靠的,但降谷零此时身为波本, 对于赤井秀一来说自然是恨不能早日解决的犯罪分子。
偏偏他们站在日本公安的立场,又不能把降谷零的真实身份透露给赤井秀一,现在只希望赤井秀一赶紧回到美国。
萩原研二抱怨了一通之后,被告知伊达航有事离开了,那今天原定的商议自然就往后移了。
一周后,等五人都有空,松田阵平也摸索透屏幕给的提示和帮助,才再次聚在一起。
“路在高空……”得到这样的提示,伊达航也感到有些意外,“我的死劫是车祸,所以只要我那天一整天都待在高空就可以了?”
他叼着牙签开始提出各种假设:“或许可以去哪个全天开放的高处观景台,或者干脆买当天去西班牙的航班,一整天都在长途航班中?”
常年和各类情报打交道、惯于从只言片语中提取信息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有着和伊达航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只是待在高空的话,应该不会提到‘路’,我想是让班长那天不要出门,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要出行的话,就用空中的交通方式。”
降谷零表示赞同萩原研二的看法:“热气球、滑翔机、直升机……其实都不难,以防万一我们可以都准备好。”
“当然是合理利用组织的资源。”看出伊达航脸上有些纠结、大概是想问“去哪搞那么多大动静的东西”,萩原研二抛了个wink,“以现在我和小波本的权限,不算太麻烦~”
半长发的公安脸上的表情相对轻松,不仅是因为伊达航已经是他们中最后一个需要面对死劫的,更是因为他和松田阵平私底下已经先行判断伊达航的死劫大概是最容易度过的,理由是——
“它已经变成普通的墨镜了。”
松田阵平摘下这些年来从不离身的墨镜,在指尖上转了一圈:“无论是在救下hagi、我、景老爷的时候,它都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可是自12月7日过后,我就再也无法通过墨镜看到任何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了。个人的状态也好,对某个人的正负面情绪也好,都消失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是相当不适应的,毕竟这四年来都拥有着那样不科学的视角,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总会让松田阵平恍惚中怀疑墨镜是不是坏掉了,或者屏幕再也不发挥作用了。
但墨镜外表在松田阵平的细心维护下毫无破损痕迹,以及手机里那四年短信排列的如期变动,都表明着以上两个猜测都是不成立的。
所以只剩下一个结论——伊达航的死劫不需要这副墨镜的帮助,仅依靠短信的提示便可。
墨镜的作用和旁人的状态紧密相关,而他们前四个人的死劫,也确实与某个人的恶意直接相关,既然伊达航的死劫与墨镜无关,便说明他的死劫是纯粹的意外,而非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蓄意谋害。
其他三人都是优秀的现役警察,也很快明白松田阵平的言下之意,脸上的表情瞬间都轻松了一些。
诸伏景光笑着说:“那么,我们主要就是找个合适的场所,最好是在高层建筑的最高层,在两年后的1月7日把伊达给‘金屋藏娇’了,再在建筑的顶楼安排好直升机等空中交通工具,就差不多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脸上带了几分掩藏不住的跃跃欲试:“以防万一,我可以再学一门直升机驾驶技术——”
他话未说完,就被降谷零微笑着打断了:“以防万一,这个直升机驾驶我和你一起学吧。波本和田纳西空中决斗,在组织里传开多是一件美事啊。”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最后在降谷零愈发像诸伏景光的微笑中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
两年后的1月6日21:00。
虽然这个“重生之伊达航拯救计划”的整体设想看起来简单到甚至显得有些简陋,但实际执行起来为了尽可能地从各个角度避免意外,他们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把伊达航“金屋藏娇”的地点正是那家和组织有合作的、带有室外温泉的酒店。
这些年来萩原研二多次带了松田阵平来这里“享受温泉”,在解决掉朗姆之后权限上升,更是干脆把这间套房长年包了下来,里面装了不少反窃听反监视的设备,甚至还在酒店的前台和管理人员中都安插了自己在组织里的下属,因此在安全性质上算得牢固。
加上这家酒店作为所处东京的高端国际酒店,酒店是有专门的、常年维护的停机坪,也符合他们的要求。
如果真的有个万一,酒店相距200米就有一家大型医院。
一切都称得上考虑齐全,伊达航在拎包入住之前也没什么异议,同期们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考虑了多少他是有看在眼里,自己的妻儿也被公安派了人保护起来了。
但这样的感动截止在了伊达航打开那间套房的那一刹那。
高大的刑警收起了脸上的些微紧张,敛去了眼里的少许感动,双眼无神地看向跟在一旁的松田阵平:“隔壁房间不行吗?”
卷毛青年脑袋上顶了个问号。
站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眨眨眼,脸上的笑容缓慢僵硬了起来,拉着自家恋人就从那打开的缝隙里挤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其余三人关在了门外。
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热度慢慢爬上了这位时年28岁的卷毛警官的耳朵。
因为这间套房长期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留着,考虑到安全性,他们不允许酒店的人进入,包括客房清洁,平时也是由他们两人自己收拾。
而他们上一次在这里留宿是三天前,恰好在第二天早上双双接到紧急任务的信息,于是只来得及匆匆把最不可描述的垃圾袋给带走了,却是没收拾好一些衣物。
床铺自然是更没有整理好,不过由于套房里还有其他房间,这个倒不是重点,主要是这衣服的位置分布透露出这间套房的两位主人在此前的一些行动信息。
松田阵平一边手速飞快地把衣服收好丢进脏衣篓里一边懊恼:“这两天忙起来完全忘记这茬了,那天就不应该过来这里。”
抱着脏衣篓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萩原研二原本还不敢在恋人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出声,现在听到这句话就没忍住抗议了:“明明是小阵平说要提前几天来确认一下这里的安全性的!”
瞥了他一眼,松田阵平再次开口:“那我更正一下,应该让你一个人过来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是在温泉里的缘故,当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没有第三个人的温泉里时,就很容易再次发生些什么。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仅仅用了五分钟,松田阵平就撑着看似淡定的表情打开门,让三位表情揶揄的同期进了门。
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咳,就按照老规矩,前半夜由我和小阵平值夜,后半夜就交给小降谷和小诸伏啦。”
易了容的诸伏景光和戴了帽子口罩遮住面容的降谷零点头,抬脚走进去。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想到他又忘记了什么。
“等等小诸伏小降谷,不要走那边,你们的房间是这——”
“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啊。”
“不要顶着你这张娃娃脸说这种话啊小降谷!”
“啧,这套房是我和hagi的,这两天也主要是给班长住的,金毛混蛋不满意就打地铺吧。”
“唔,明天应该做些什么吃的呢?”
“……景老爷,请你和zero住这间。”
第108章 第 108 章 “小诸伏怎么还在火上……
“小阵平你是不是出千!”
“我不会把手速用在这种地方的, 学会认输吧hagi。”
“嗯,我可以替松田作证,他真的没有出千。”
“……我懂了, 肯定是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出千!”
等降谷零从房间里补觉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客厅里这混乱又欢乐的一幕。
降谷零:“……”他侧头看了一眼电子时钟, 现在是1月7日的中午1点,他并没有一觉睡到1月8日。
那眼前这三人打牌打得这么忘我是怎么回事?萩原研二的脸上都快被贴满白色纸条了,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的脸上还只贴了零星两三张,所以才会有刚刚那样的对话出现。
看到他出现,萩原研二好像看到了什么救星:“小降谷快来帮我, 我被小阵平和班长二对一针对了。”
降谷零抱胸靠在墙上看着他:“他会去帮班长都不帮你?你又做了什么事?”
谁不知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几乎活成了一对连体婴,后者虽然看起来整天对前者凶巴巴的, 但实际上最为护短和心软,一般情况下没有娜塔莉小姐在身边的伊达航,怎么可能一个人同时斗得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这一针见血的问题让萩原研二眼神开始飘忽, 让松田阵平挑眉,让伊达航笑得别有深意。
诸伏景光拿着两碟塔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zero,我倒觉得他们或许是在针对你哦。”
闻言眉头一皱, 金发公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被幼驯染兼恋人笑眯眯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块塔可。
萩原研二还想挣扎反驳一下,看着诸伏景光笑着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美味午餐,最后还是不敢一口气把在场的两个厨子都得罪了, 泄气地把自己脑门上的纸条都拿下来:“小诸伏是怎么发现的?”
被问的人都还没回答呢,就有一只卷毛心虚地默默转身了。
这下萩原研二的哀嚎变得真情实感起来了:“小阵平背叛了我!”
“只是阵平的表情管理还不到位, ”诸伏景光走过去把塔可放到他们中间,“所以呢,你们搞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这下心虚的轮到萩原研二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上次小诸伏不是成功养出两盆芹菜和两盆菠菜嘛, 然后被我们薅走了——”
“不是‘我们’,是只有你,hagi。”卷毛青年毫不留情、不解风情地戳破恋人试图假借人多势众的小心思。
半长发公安泫然欲泣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改口道:“我就拿走了一半嘛,趁着小降谷不在场,但是也跟小诸伏担保说这次一定不糟蹋食物。”
顶着猫眼青年愈发灿烂的笑容和降谷零变得更深沉的脸色,萩原研二求助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分别得到一个“自求多福”和“爱莫能助”的眼神。
“但是呢,小波本也知道的,我最近的任务都在外地,恰好小阵平同时也要去神奈川出差……”剩下的话已经不用说了,谁都能猜到那两株无人照料的植物最后沦落到何等凄惨的下场。
诸伏景光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右手象征性地半抬起来拦在降谷零的身前:“zero冷静一下,反正萩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萩原研二简直想尖叫了:“小诸伏怎么还在火上浇油啊!!”说完立马转身就跑。
他对自己的战斗力有清晰的认知,如果没有松田阵平或者伊达航的帮助,自己赤手空拳下是绝无可能打得过降谷零的。
但这间套房再大也比不上警校的训练场,于是很快降谷零翻陈年旧账的声音就伴随着拳脚声响起:“从12岁起,我种芹菜的成活率就不到一半,这里面还不包括成功之后被你摧残的部分!”
“小降谷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这样说来12岁之前研二酱不是没动手嘛!”
“那是因为我12岁才开始种芹菜!!”
虽然这看起来单方面“殴打”的动静还挺唬人的,但在场的都是警察,看出来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便都根本没想对可怜的萩原研二伸出援助之手。
诸伏景光更是一边享用自己做的美味塔可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欢乐一幕,随口和松田阵平闲聊着:“阵平又被其他地方的县警拉去讲课啦?这次居然是神奈川,挺巧的啊。”
因为改良了防爆服,加上过于优秀的拆弹技术,松田阵平在全国范围内的拆弹警里名声都挺大的,自从两年前神奈川那边成功邀请松田阵平过去给他们培训拆弹思路之后,松田阵平就时不时地被迫出差了。
警视厅认为这也是扩大自家名声以及让兄弟单位欠自己人情的大好机会,更是积极鼓励松田阵平参与这样的业内交流活动。
卷毛警官不是个好为人师的性格,最开始他答应这一点只是因为那次是萩原千速拜托的。
这些年来,松田阵平遇到了几次萩原千速,两人之间也算是成为了朋友,当然他从未在她面前透露出一丝半点自己认识萩原研二。
两年前,神奈川辖区内也出现了连环爆炸犯罪,疑似是模仿六年前东京连环爆炸案的犯罪,让神奈川县警很是头疼。
横沟重悟有次和萩原千速抱怨说神奈川的爆处警在这种大案面前技术有些跟不上,萩原千速立马就想到了松田阵平,和横沟重悟一说,对方也认为可以试试。
于是在萩原千速代表神奈川县警私底下向松田阵平询问意向时,骨子里本就比较敬畏萩原千速的松田阵平,又考虑到神奈川毕竟是自己的老家,便点头同意了。
这个先例一开,后面很多事情都不由松田阵平控制了。
不过他也不算很抗拒这样的同行交流,虽然家里出差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让这对六年过去依旧黏糊一如当初的小情侣确实有些难熬,但松田阵平认为自己也能从这些交流中学到了不少。
他在拆卸方面确实算得上百年一遇的天才,但再天才他也只是一个人,总有他没见过的炸弹类型,也有他没尝试过的拆弹方法,而在这样全国各地的交流过程中,他也见识了不少。
“所以是因为萩原的姐姐吗?”听到背后的原因,伊达航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你和萩原的关系吧?”
“……按理说不知道。”松田阵平的语气并没有很肯定。他清楚自己没有什么大疏漏,但是他也同样清楚这位曾经算是自己半个姐姐的女性,拥有的洞察力并不比萩原研二差多少。
有时候萩原千速对松田阵平说的一些话,会让他感觉对方可能已经猜到了不少。
“嗯?你们在说姐姐吗?”不知道萩原研二最后说了什么才让降谷零停止那几乎是单方面的输出,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听到自家亲姐的名字不免有些好奇。
卷毛青年看了一下武力值在周边人里是垫底的萩原研二,半开玩笑地说:“我和景老爷、班长在讨论,到时候千速姐知道你这些年里一直躲着她,会怎样揍你。”
他没料到恋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反而淡定了,也不顾自己还没理顺到完美状态的发型,扑过来勾着松田阵平的脖子得意道:“嘿嘿,在这一点上小阵平可是我的共犯哦~”
松田阵平:“……”你说得对,但是这不影响这下连我也想揍你了。
诸伏景光笑着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接起电话后听到内容更是变得神情严肃:“……你们先送他们去医院,我现在直接过去。”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来对伊达航说:“小来好像有肠胃炎,正在上吐下泻。我已经让同事现在送他和娜塔莉小姐去医院了,我现在准备直接去医院看看,班长你放心待在这里。”小来是伊达航儿子的小名。
伊达航看起来有点担心,但也知道自己此时最好还是不要离开,便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诸伏。”
降谷零拿起身旁诸伏景光的外套,跟着他一起站起来:“hiro,我和你一起去。”
猫眼公安看了一眼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拒绝降谷零的这个提议:“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随着两个人的离开,这间套房里的气氛瞬间回落了不少。
松田阵平拍拍伊达航的肩膀:“可能只是小来这两天受凉了,班长相信景老爷和金发混蛋。”
为了转移这位好爸爸的注意力,萩原研二打开了酒店房间里的投影设备,三个人挑了部经典老电影开始看。
一个小时后,诸伏景光打电话来说男孩有些细菌性感染,不过现在挂水之后情况好转不少了。
伊达航这才神情放松了一些。
但他们这次还没放松多久,就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
地震了。
作为地震频发的岛国人,地震对于他们来说即使不算家常便饭也称得上从容应对。
这次的震感不算小,为了安全也是要紧急疏散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的想法都一样:这个很可能就是伊达航真正的死劫。
事不宜迟,他们立马通过安全通道迅速抵达了顶层的停机坪。伊达航看到直升机里空空如也的时候瞳孔一缩:“驾驶员呢?”
他眼前一花,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半长发青年已经闪现在驾驶位,手搭在了总距杆上,抛出个wink:“在这里哦~”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分别往后退了一步和半步。
第109章 第 109 章 “时间,是不是停下了……
似乎被同期和恋人后退的动作给伤害到了, 萩原研二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闹了:“我可是为了今天,特地学了整整两年的直升机驾驶,而且最近还加大了练习强度!”
松田阵平轻咳了两声:“虽然我没有hagi的花样……咳, 我是指没有他学的时间长,但其实我也拿到了飞行驾照, 班长不用那么担心。”
伊达航双目无神:“你是不是想说萩原开直升机比开车还恐怖……不然松田你后退什么……”
卷毛青年顶着自家恋人快要变成荷包蛋模样的眼睛,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决定闭嘴。
时间紧迫,他们三个快速结束了嘴炮阶段,伊达航一脸视死如归地踏上了直升飞机。而松田阵平在手机上和诸伏景光发消息说他们现在要坐直升机离开酒店后, 便沉默地掏出了自己的墨镜戴上。
眼看自己的两位乘客已经各就各位了,时年28岁的萩原研二眼里的跃跃欲试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肆意流转, 甚至不小心渗透到了他的话语里:“我们出发咯~”
15分钟后,他们抵达了这次飞行的目的地,降谷零在郊外为了今日特地购置的一家私人庭院。
安全系数够高, 但因为高度和与大型医院的距离都逊于刚刚那家酒店,在地点的选择上才被排在第二顺位。它恰好不在这次震源范围内,所以他们就决定来这边。
半长发公安从驾驶位上跳下来的动作轻盈而自信, 他侧身倚靠在舱门, 单脚轻点在身前,双臂打开:“如何,小阵平、班长, 我的驾驶技术还不错吧?”
“呕……”人高马大的现役刑警脸色变换了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胃里的翻涌, 以惊人的速度找到垃圾桶然后一吐为快。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自下机后就一言不发的松田阵平:“小阵平……”
被点到名的人身姿挺拔,神情淡定, 如果忽略他那变得苍白的脸色,以及扶脸上已经歪掉的墨镜时略显颤抖的手指的话。
萩原研二:“……”
他不服,他委屈,他要为自己正名:“研二酱只不过是为了加快速度和避开人流量大的区域,中途上下翻转了3次,急转弯了5次而已嘛!”
这下不仅墨镜没能被扶正,甚至还差点被它的主人不小心给扯了下来:“我就不应该让hagi摸到总距杆。”
伊达航好不容易离开垃圾桶回到他们身边,听到这句话想到刚刚的体验差点又跑回去。
他在一片头晕目眩中发现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保持联系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了新闻的播报声:“……受刚刚的地震影响,15分钟前三町目的红绿灯处发生了一起车祸,一名大货车撞坏了贝尔酒店的旋转门,司机目前已送往医院抢救,没有其他伤者。请广大市民在地震中保持冷静,注意安全,积极配合有序疏散……”
贝尔酒店,便是他们刚离开一刻钟的酒店。
一片沙沙声之后,新闻播报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诸伏景光有些艰涩的声音:“班长、阵平、萩原,你们现在还顺利吗?”
“嗯,”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脸色在听到新闻后愈加糟糕的伊达航,“我们已经到了首席的庭院,一切顺利。你们那边呢?”
他们刚刚被萩原研二的飞行架势技术颠得脑海里一片浆糊,一时间忘了给降谷零他们报平安。
听到这话之后,诸伏景光显然松了一口气:“我们已经把小来送回去了,那边有人守着,我们现在过来找你们。”
伊达航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好,麻烦你和降谷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6点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现在连橙色的霞光都已经只剩下地平线上那一小抹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默契地没提刚刚那个新闻,后者转了转指尖上的钥匙:“这里风大,我们先进去吧,小降谷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室内早就开好了暖气,桌面上甚至摆了一盘饭团和一个微波炉,旁边还有一个塞满了饮品的小冰箱。
“嗯,就算是现在就开启暴风雪山庄模式,我们应该也能活好几天。”萩原研二在转了一圈之后满意地点头道,“不愧是小降谷。”
“喂、喂,hagi现在不要说这种话啊。”松田阵平以往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奈何他们现在正在过一点也不科学的“死劫”,听到萩原研二这话就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半长发青年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他现在依旧表面笑嘻嘻的,但其实刚刚那则新闻对他的冲击也不小,说出口的话便显得没往常那般玲珑了。
那个新闻没有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却都没忍住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
因为被定性为一场普通的意外车祸,且司机抢救的结果也还没出来,网络上关于这场车祸的信息很少,在翻阅了好几页之后才在某个角度里看到说是地震突发导致司机突发心脏病。
而稍后抵达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带来的信息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确实是意外。司机没有心脏病史,但是家人说他胆子比较小又拿到驾照不久,刚刚恰好有位老人摔倒在地上,他惊险地避开了老人,心脏却被吓出问题来了,车不受控制地撞向了酒店大门。”
换鞋进来之后,降谷零知道他们现在最关心什么,人都还没坐下来就直接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全部说出来了。
诸伏景光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机,补充道:“根据行车记录仪和马路监控来看,车祸发生的时间刚好就是阵平给我发消息说你们要坐直升机离开的时间。”
剩下的不必多说,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有短信带来那条“路在高空”的提示,即使伊达航想一整天都待在室内,总有孩子生病、发生地震等意外发生的事情导致他需要离开建筑物,然后就会在地面上遭遇不知道会在何处发生的车祸。
现在虽然称得上是死里逃生,但是在场的人仍旧心有余悸。
“刚刚我在来这边之前,也派了些公安在这附近驻守了,”降谷零意味深长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顺带一提,也有新的直升机和驾驶员,以防万一。”
萩原研二被这一眼看得当场就想抗议,被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一左一右分别搭了只手在肩膀上后,再次安静如鸡。
猫眼青年看得想笑,随手从桌上拿了只饭团咬一口试图掩盖自己嘴边越来越明显的弧度,却在咬下去之后动作顿了一下。
降谷零的注意力立马就被他吸引过去了:“怎么了,hiro?”
“激辣芹菜馅的饭团……”诸伏景光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降谷零光速给他倒好的一杯牛奶,“谢谢zero。”
喝下半杯牛奶之后,不算擅长吃辣的诸伏景光才算缓过来,又好笑又无奈:“风见桑估计不知道不止zero要来这里。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到底是什么店会卖这种口味的饭团……”
现在诸伏景光虽然是降谷零的联络人,但降谷零认为这样太埋没幼驯染的才干了,向理事官举荐之后,诸伏景光在经过考察评估后担任了隔壁小组的负责人,忙碌程度并不比降谷零低多少。
所以像现在这般放补给品的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了风见裕也的头上。
从成果上来说,也算是很尽职的一个下属了,上司的口味都记得,虽然最后混搭出一个奇特的风味。
松田阵平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饭团,有些好奇地拿起一个:“可是从包装上来看应该是不同的口味,总不会每个都是——”
他的话在掰开饭团看到内里的咖喱芹菜时戛然而止。
诸伏景光笑着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新鲜食材,做点吃的吧,除了zero应该没人想吃芹菜饭团全系列。”
太好了,厨子要下厨了,我们有救了。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都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朝厨房走去的诸伏景光。
好消息,厨房的冰箱里有肉有菜。
坏消息,蔬菜里有90%依旧是芹菜。
但没关系,必要时候,他们可以偶尔当一回纯粹的肉食动物。
半小时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饭就新鲜出炉了。
或许美食真的能使人愉悦,几口热气腾腾的食物下肚后,劫后余生的喜悦逐渐在各类情绪中占了上风。
考虑到在这一天24点到来之前依旧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们没有喝酒,而是拿出五罐碳酸饮料:“干杯!”
在这个已经基本确定他们成功渡过所有死劫的时间,五人难免开始会去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轨迹。
“既然现在已经不需要为hagi的案子到处查线索了,我会一直留在爆处组。”松田阵平是最确定自己未来的,他向来目标明确,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半长发的现役公安撑着下巴侧脸看向自己的恋人:“现在肯定是先以卧底任务为主。但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研二酱想去爆处组找小阵平。”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
萩原研二作惊恐状:“小阵平还没想起记忆的时候邀请过我做你搭档的,不会现在要出尔反尔吧?”
其实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因拆弹而殉职一事依旧不能完全放下,但他自己却没立场用这种理由去阻止萩原研二,更何况死劫已过的话,也没必要在这方面上过于担心。
所以他表面上敷衍地点头:“当然没有忘记,hagi这些年因为当公安落下的拆弹技巧就让我来给你开小灶吧,我保证不会嘲笑你。”
“小阵平——”
看着自己对面这对情侣的打打闹闹,诸伏景光趁机把最后一块小牛肉夹给降谷零:“现在zero还需要我的协助,所以这几年还是会待在公安。但如果我能亲眼见到组织覆灭的那一天,或许会考虑回搜一吧……不过还是看到时候zero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被恋人塞了好吃的,又听到这么一番为自己着想的话,降谷零的眼神柔和:“hiro不要太顾虑我,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伊达航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两对情侣夹攻了,明明他才是这里已经结婚生子的人生赢家,却因为伴侣不在身边而硬生生落了下风:“你们这些家伙……小来身体不太好,我在考虑要不要申请调去搜三。”
面对命案发生率日渐上涨的东京,伊达航本人虽然可以承受搜一现在的加班程度,但陪伴孩子的时间却少得可怜。他想成为一名称职的父亲。
1月7日后面的几个小时在这样的闲聊里过得不算慢,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可能需要伊达航离开建筑物的事件。
最后几分钟时,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秒针走动的声音和寒风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秒针、分针和时钟重叠的那一刻,即便在场的五人都是奔三的年纪了,平时也是成熟稳重的警察,可当这已经盼望了六年的时刻到来之际,却都下意识开始怀疑:这是真的吗?
好在他们现在是五人在一起,一个人独处时会产生虚无感,但彼此的存在却能证明这就是现实。
于是狂喜迟半步地涌上心头,死亡带来的阴影从这一刻起彻底被他们所摆脱。
“……时间,是不是停下了?”
在一片喜悦中,萩原研二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第110章 第 110 章 请选择恢复上一世记忆……
“……时间, 是不是停下了?”
萩原研二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重新唤醒了剩下四个人的警惕。
他们应声望去,发现前一刻还在他们的注视下尽职尽责工作的时钟竟然已经停止了, 秒针停留在“5”这个数字上。
一般人看到时钟停下了,都会先怀疑是时钟这么不凑巧地坏掉了, 但在场的其他人都清楚萩原研二的观察力,既然说的是“时间”而非“时钟”,出现异常的便不止是时钟。
松田阵平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上的时间也静止在了00:00:05。
“电话拨不出去,手机也显示无信号。”降谷零的脸色有些沉。
诸伏景光则注意到了:“太安静了, 吹了一晚上的风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伊达航直接问最先感到不对劲的那个人:“萩原,你发现了什么?”
“刚刚只是余光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才终于找到原因……它们在消失。”萩原研二指向了沙发后侧的窗台。
那边放了几株绿植,他们进来这间房子的时候还站在那研究了一会儿这是什么品种,但那里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而下一秒, 那张3米长的沙发也凭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净到有些刺眼的白。
看到这个颜色,他们面面相觑,刚刚因为看到物品莫名消失而在心底泛起的凉意反而慢慢消失了。
“是那个空间吧?”松田阵平说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猜想。
那片白色逐渐把他们身边的一切都“蚕食”掉, 他们最后站在了那个熟悉的白色空间里, 正前方占据整面墙的屏幕闪烁了两下之后,映出一行醒目的字:
全员成活,世界线正式替换!
在这行字出现的瞬间, 他们感到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迅速游遍全身。
萩原研二一下子扑到松田阵平身上:“小阵平,我们是活下来了吧!”
依旧是他惯常活泼的语气, 但松田阵平能听到那略微颤抖的尾音:“嗯,我们都活下来了。”
他回头看向其余三人,只见降谷零不知道何时起已经紧紧抱住了诸伏景光, 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松田阵平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从嘴型勉强辨认那应该是一声声的“hiro”。
伊达航的眼眶有些红,脸上却是笑着的,察觉到松田阵平的视线后露出一脸嫌弃他们两对幼驯染情侣黏黏糊糊的表情,但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
卷毛青年收回视线,伸手拍了拍把脸埋在自己肩窝的萩原研二。
在降谷零恢复白空间记忆、得知“游戏规则”之前,松田阵平已经经历过一次把萩原研二成功救下来之后的心绪起伏,所以他现在反而是在场所有人里相对心情最平静的那个。
可点点滴滴的回忆依旧像潮水般涌来,似乎要把他淹没。
回顾这六年,说不辛苦是不可能的。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都会反复去思考要如何应对他们的死劫,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不自觉模拟死劫当天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对应的解决办法。
他们为了那些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用得上的解决方法,准备了很多:道具、人脉、身份、物资……它们中的大部分至今都没能得到启用,可他们不敢在任何一处松懈。
好在他们总归是五个人在一起,生命这般沉重的东西也是五个人一起分担的话,就算再艰难,至少在心理上不会那么痛苦。
第一世的时候,五人共同相处的时间严格来说只有半年,可即便是只有半年,也是在他们人生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这一世,因为共同的目标,他们得以携手走过这六年。除了必须保密的部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如果有人摔倒了,会有四双不同的手伸过来;如果有人累了,其余四人会搀扶着他一起往前走。
他们是朋友,是同伴,也是亲人。
他们生死与共。
*
因为这片白空间里看不到时间——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时间,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勉强平息好自己的情绪。
然后立马就“撕破”了前一秒还五人温情脉脉的“假面”了。
萩原研二依旧挂在松田阵平的身上,开始调侃他的同期们:“上一次看到班长红眼圈还是在产房外,可惜没带手机进来,不然娜塔莉小姐说没看到这一幕的遗憾就能补上了。”
伊达航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和善,走过来不动声色但显然用了巧劲地向萩原研二后背拍去,结果被松田阵平反应极快地伸手拦住了:“班长,你这一掌拍下去,倒下的就不止hagi一个人了。”
毕竟现在萩原研二是和他黏在一起的。
松田阵平瞥了眼自家那小心思特多的恋人,后者给他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首战告捷,萩原研二再接再厉,祸害的对象转为了他此世的幼驯染:“小降谷这个肤色有时候就令人羡慕了,就算是哭过也看不出眼眶鼻子有没有变红。”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不出声,但松田阵平发现了他眼里的笑意。
虽然他们容不得外人因为肤色问题攻击降谷零,但他们却没少用这一点调侃降谷零,当然,主要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降谷零也还是抱着诸伏景光没撒手,他在组织里沉浮那么多年锻炼出来的嘴皮子可是绝不会逊色于萩原研二的:“我的肤色自然是比不上你的,看这脸上红痕多明显啊。”
诸伏景光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萩原研二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立马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松田阵平。
然后卷毛青年:“噗嗤。”
因为萩原研二一直挂在他身后,所以在降谷零这句话之前,他没有特意扭过头去看萩原研二的脸,直到现在才发现,由于刚刚萩原研二长时间把脑袋搁在他颈窝处,所以额心处被压出了红印,而侧脸还有一道红痕,大概是压到了西装的肩线。
萩原研二惨遭败北。因为这种压出来的红痕一时半会消除不了,所以他只能微微弯下身把脸藏在松田阵平那头卷毛后面。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线替换”是怎么个替换法,又需要多久,便只能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站在原地等待,反正他们现在也无法离开这片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上的字样发生了变化。
【世界线替换成功。】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已经六年没动静的但松田阵平可随时查看的小屏幕忽然自己弹了出来,上面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多选题:
【选择恢复上一世记忆的人选(建议选择DE):A.萩原研二 B.松田阵平 C.诸伏景光 D.伊达航 E.降谷零】
虽然括号里的措辞是“建议”,但从后面的“DE”被加粗放大来看,问题设计者就差恨不得帮他们按下选项了。
问题的旁边是五分钟答题的倒计时,下面则是小一号字体的注释:
【此屏幕将会在十分钟后彻底消散。没有被选择恢复上一世记忆的,可以在该答题结束后选择一名亲人继承原本世界的记忆。】
于是还没来得及因为尘埃落定正式存活下来而放心的五个人,就被这未曾设想过的问题打得猝不及防。
“既然这些问题是曾经的我们设计的,那就代表这些不科学的东西——无论是这个空间还是这个屏幕,都会在十分钟后彻底地消失。”但松田阵平还是希望至少把墨镜和那张电话卡留下。
降谷零开始分析问题本身:“现在我们的存在代表了上一次我们是失败的,而这个问题又是上一次失败后的我们设计的,那么就代表我和班长恢复记忆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伊达航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建议的选项里有我?按照死劫的顺序,降谷无论怎样都会是存活时间最久的,他有最全的信息,可为什么还有我?”
萩原研二从注释方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会不会和下面的备注有关?如果选了班长和小降谷,那我们应该会选择我姐姐、高明先生和丈太郎叔叔恢复原本世界的记忆吧,或许他们能提供一些情报?”
卷毛嗤了一声:“千速姐和高明哥都是警察,如果想调查弟弟的案件,说不定真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线索,可我家那老头子算了吧。”
“怎么了,hiro?”
大家顺着降谷零的询问声望去,发现一直没出声的诸伏景光神色有些凝重。
而他是在场五个人里唯一一个拥有少量上一世记忆的人。
时间紧急,诸伏景光再不愿说出自己的这个猜测也不得不说了:“现在死劫已经解决了,那么按理说原本上一次的记忆能不能恢复对我们都没有影响。但至少对于现在的萩原和zero来说,还有卧底组织这个任务可能会带来人身危险,而他们的亲友也存在因此受到生命威胁的可能性。所以我认为,上一世的我们建议恢复班长和zero的记忆是因为他们手上掌握了最多关于组织的情报。”
伊达航愣了一下,毕竟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他是五人中唯一一个真正完全没有接触过组织的人,但转念一想,曾经身为爆处警的萩原研二现在都能成为公安然后进入组织卧底,上一世他经历了什么还真不好说。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全部恢复我们的记忆,”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可能是考虑到了我们的心理状态,尤其是……我和阵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