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小一团，在白胡子的手里，像一粒豆。
*
“妮娜！今天怎么样？”
妮娜躺在病床上， 对挤在门口的几个人招了招手：“我很好，精神满满！”
“那就太好了！”
今天来探望她的是马尔科管理的1番队的几个队员，后面还跟着蠢蠢欲动的每天都要来报道的几个队长。
他们探头探脑地在病房里四处打量， 嘴上一边说着：“妮娜酱， 街上看到有新鲜的水果， 给你带了过来。”
“哦对，还有热乎乎的酥饼，诶？这个能吃吗？等下我问问医生再给你。”
“啊，那个…”
妮娜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收下他们带来的美食和鲜花，就指了指隔壁的小房间。
“雷娅在那边，护士小姐正在给她做检查。”
被戳破了心思， 他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纷纷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尴尬地站在原地嗯嗯啊啊，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哈哈哈，那个， 就是…啊那个…”
“我们就是想看看， 啊， 那个小妮娜——嗷！”
“都说了别叫「小妮娜」了，到时候雷娅把妮娜的名字当成自己的名字了怎么办？”
“哦对对对， 习惯了，习惯了…”
妮娜虽然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叫雷娅，但船上的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小妮娜」和「小鸟」这种昵称。
叫顺嘴了，可是又怕雷娅听多了「小妮娜」， 到时候真的将自己的名字和妈妈的名字记混淆了。
“「小鸟」怎么样了？我记得医生说她很健康。”
“对，我问过护士小姐了， 小雷娅特别健康，就是体格相对小一些。”
所以昵称变成了「小雷娅」和「小鸟」。
“可能因为像妈妈？像妮娜酱好啊，小鸟一个女孩子，像马尔科队长的话……”
“像我怎么了？”
“……”
马尔科抱着被裹成一团的雷娅从隔壁的小房间走了出来。
刚才还在说小话的两个人瞬间变了脸色，双手合握乖巧地放在自己身前，像是两个迎宾的侍从。
一个说：“像您，就更好了。”
另一个说：“以后能继承您的强大。”
马尔科心情好，没搭理他们，将雷娅抱到了妮娜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出生一周后，雷娅终于长开了一些，不再是一开始那种皱巴巴的样子，眉眼间看起来也更像妮娜了。
马尔科转过头不客气地赶人：“来探望的？探完了可以走了。”
“马尔科队长——那个，小鸟…也让我们…”
马尔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妮娜轻轻拍了他一下，让他别总是逗自己的队员。她抱起雷娅，对期待已久的几个家伙招招手。
“辛苦你们带小鸟去见见船长咯。”
“妮娜……”马尔科本来还想阻止一下，但听到妮娜的许可，躲在后面的哈尔塔已经蹿了上来，抱着雷娅就说去找白胡子了。
“哈尔塔队长！！让我们先看一下！！哈尔塔队长啊啊啊啊——”
“等等我们！！！”
“喂！哈尔塔，等下…”马尔科根本没拦住他们，只能站在床边，无奈地叹气。
妮娜倒是不在意，还能拉着马尔科的袖子劝他：“没关系，大家都在，小鸟不会有事的。”
“但那是我的女儿…”
马尔科小声嘀咕了两句，又坐到了妮娜的床边。
顺了顺妮娜的头发，马尔科看了看床头柜上堆着的一大堆食物，挑挑拣拣翻了翻。
“饿了吗？他们带来了很多好吃的。”
“想吃甜的，那个丸子！”
“这个？”马尔科犹豫了一下，还是塞到了妮娜的手里，“只能吃一个，这个对你的胃可不友好。”
妮娜接过马尔科递过来的糯米丸子，刚咬了一口，就遇上了医生的巡房检查，只能将丸子又放回了他手里。
虽然都是医生，但是在这方面，马尔科也只能赶紧让开了位置，方便医护进行日常的提问和检查。
“妮娜小姐恢复得格外快呢。”护士小姐一边记录今天的检查结果，一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妮娜卡壳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才回答她：“嗯…可能我的体质比较好？”
当然和她的体质没关系，全靠马尔科每天不停地用不死鸟的火焰帮她加速恢复罢了。不过这种有关果实能力的东西，妮娜直觉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们了。
“好了，都没问题，”护士合起记录本，眼睛一瞥看向了马尔科手里还拿着的糯米丸子，“不过——注意饮食要营养哦。”
马尔科连忙将丸子藏了起来：“我会注意的。”
目送着医生护士离开，他才又将糯米丸子塞进了妮娜的嘴里。
妮娜捂着嘴艰难地嚼吧嚼吧，看看门口，又看看马尔科，鼓着腮帮子偷笑。
马尔科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挪了挪凳子挡在了妮娜的面前。
“嘘，别被发现了。”
妮娜三两口吃完了嘴里的糯米丸子，她晃了晃马尔科的手。
“怎么了？”
“马尔科，我在想，一样到医院来了…要不要让船长也做个身体检查？”
这里的医疗设备这么全面，总比待在船上的时候强多了。即使不能帮白胡子根治，多少也能想想办法。
马尔科低头想了想：“我不是没想过，但照老爹的脾气，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妮娜抠了抠被子，她也赞同马尔科的说法。
“唔，那让小鸟去说吧。”
“？雷娅？”
*
雷娅是个安静的孩子，很少哭闹，一般只有饿了困了，或是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意思意思哭两声。
用护士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很好照顾的乖宝宝。
所以即使现在被哈尔塔就这么揣在怀里，她也没有哭闹和挣扎，反而好奇地转着圆圆的眼睛，瞄外面的世界。
也正因为雷娅这样的性格，才让哈尔塔他们敢堂而皇之地偷了孩子就往外跑。
并且中间不用休息，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到了白胡子的身边。
而现在，这小小一团，就在白胡子的手里，像一粒豆。
白胡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既不动她，又不说话。
干看着。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是第一次像这样大眼瞪小眼。
萨奇看着这沉默的一幕，没忍住调侃道：“老爹，你这个表情当心把小鸟吓哭了…”
白胡子这才伸出小拇指，小心地蹭了蹭雷娅的脑袋。
“这么小……”
即使是白胡子的一根小指，都已经比团在一起的雷娅大了。白胡子不敢用力，只能虚虚地蹭了两下，便想收回手指。
可指尖却突兀地感受到了微弱到无法计数的力量。
雷娅的手掌贴上了他的手指。
嘴里“啊啊”地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没人听得懂她的意思。
但就这点力量，也足够让白胡子停下自己的动作了，伸出的手指就这么悬在了她的面前。
还不会说话，却已经学会了搞定世界上最强的男人。
白胡子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脸上若有若无地露出笑意。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雷娅的手便跟着他的手指动起来，不过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白胡子挑了挑眉，笑了：“力气，还挺大的。”
“是吧老爹！等小鸟长大点，可以跟我学剑术。”比斯塔捏了捏自己的剑柄，“之前那几把镶着宝石的剑，正好可以给小鸟。”
阿特摩斯立刻撇了嘴：“剑术？比斯塔，你说什么剑术？不是说好了要学刀的吗！”
哈尔塔跳到了白胡子的身边，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手心里咯咯笑的雷娅。
搅和浑水自然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忙不迭横踩一脚：“哎，你们之前不是都说舍不得女孩子吃苦吗？”
比斯塔脸上一僵：“…那至少出去不能被欺负吧？”
“小鸟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被欺负？”
“？”
“你在四舍五入什么你当心马尔科飞过来给你一脚。”
“别吵了，菊子跟我学枪法吧，比跟着你们轻松一些。”
“？以藏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个名字？”
“学什么枪法？手指上都是老茧。”
“等等，这不对，学刀剑就没老茧了吗？”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了，白胡子伸手挡住了雷娅的头，防止她被他们的吵闹声惊到。
“好了，等她长大了，让她自己选吧。”
有白胡子这句话，他们倒是都消停了下来，纷纷站在台阶边上看雷娅。
白胡子被他们团团围住，看他们都想看看雷娅，便将困得眯眼仍让要抓他的手指的雷娅放到了萨奇的手里，让他带着孩子过去点。
萨奇这两天抱过好多次雷娅，现在手势熟练得多了。不过即使已经躺在他的怀里了，雷娅还是艰难地睁着眼睛，想要看白胡子，还要伸手在空中做了几次抓握的动作。
白胡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她才闭上了眼睛睡了。
看着雷娅的睡颜，萨奇忽然说：“说不定想跟老爹学薙刀呢？”
“哈哈哈哈哈那也不错啊！老爹可是最强的了！”
“你说话轻点！别把小雷娅吵醒了！”
乔兹脑门崩出两条青筋：“你们俩声音都轻点！”
被乔兹训了一顿，他们安静了不少。
萨奇忽然想到：“那不然我们去给小鸟找个果实？雷娅…雷电类的果实，有吗？”
阿特摩斯笑了，揶揄他：“怎么了？你不吃了？留给小鸟？”
自从提了一嘴，萨奇已经被他们抓着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恶魔果实了，他有些气急败坏。
“？喂，我才不吃什么恶魔果实！到时候像马尔科那样，海楼石一戴，一巴掌就能拍地上。”
萨奇说到这，又把自己刚才的提议全部推翻了：“不行，不能让小鸟吃什么恶魔果实，还是修炼霸气吧。”
“所以说了，练剑！”
“练枪法！”
“不如跟我练鱼人空手道。”
“刀！练刀！”
萨奇将雷娅往乔兹的手里一塞，转身就加入了吵架的行列。
抱着雷娅只觉得烫手的乔兹：“……”
他看看雷娅，转身坐到了同样按着脑袋被他们吵得头疼的白胡子身边。
“老爹，看起来，我们船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白胡子往后一靠，耸了耸肩：“那不是挺好的吗？库啦啦啦啦啦——”
*
雷娅满月的时候，妮娜也终于得到了许可，已经可以出院了，只是想要完全恢复还要一段时间。
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医院，然后把白胡子送进去。
当然，白胡子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马尔科刚提出这个建议，他当即就挥了挥手：“我？我不需要。”
妮娜听到他这个答案，立刻就把手里抱着的雷娅放到了白胡子的腿上，白胡子下意识用手托住了腿边，就怕雷娅乱动滚下去。
雷娅已经很习惯面对对她来说格外巨大的白胡子了，她一点也不害怕，还会对着白胡子伸出手，要抓他的手指。
白胡子伸手逗了她两下，才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妮娜。
妮娜手一叉腰：“船长，您看小鸟，她这么依赖您这个爷爷。”
“以后她肯定想要跟您学薙刀的，就算她10岁，不对，8岁开始学，那也要8年后呢。”
“您要是不好好保重身体，那个时候谁来教小鸟薙刀？”
“白胡子的孙女在海贼团里长大还什么都没学会，这样不会有辱白胡子的威名吗？”
妮娜张着嘴，一顿乱说，什么名头大，就把什么往白胡子的头上套。
“就算大家都能保护好小鸟，但是小鸟在这么强大的海贼团里长大，可是却没学到爷爷的绝技，您说她是不是要难过得哭出来？”
“船长，您想想——”
白胡子一抬手阻止了妮娜肚子里还备着的一万句腹稿，拧紧了眉毛。
他语气略显无奈：“去，现在就去。”
“是！船长！马尔科，快点，船长说要去做全、身、检查！”
白胡子一听全身检查，眉头拧得更紧了。
在他发话以前，妮娜立刻附上了笑容，跑过去抱回雷娅，让她对着白胡子招手。
“小鸟，爷爷以后要教你厉害的薙刀，你高不高兴？”
雷娅听不懂妮娜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到妮娜的脸，她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妮娜托着雷娅还有些软绵绵的颈部，让她可以看着白胡子。果不其然，一看到白胡子，雷娅就伸出了手，在空中抓了抓。
白胡子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走吧。”
马尔科连忙笑着带白胡子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白胡子一离开，他们的身后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们船上能说服老爹的人又多了一个哈哈哈哈——哦我轻点…”
“嘿嘿，等着看吧，小鸟以后能抓着老爹的胡子玩！”
妮娜现在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没办法抱太久雷娅，她将雷娅送到了身边站着的比斯塔手里。
“妮娜…等下…我可不会抱孩子…”
“那我去拜托萨奇队长？”妮娜作势要将雷娅抱回来。
比斯塔颠了颠怀里的孩子，自然地躲开了妮娜的手：“…不过好像也不是很难。”
他抓着雷娅的一只手，对着妮娜挥了挥：“来吧，小鸟，和妈妈击个掌——庆祝你们的第一次合作顺利完成。”
“啊、啊！”雷娅当然听不懂，不过她听懂了妈妈。
妮娜伸手很给面子地跟雷娅击掌。
“是的宝贝，合作愉快！”
第82章 “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
关于雷娅的诞生， 妮娜曾经担心过很多。而现在不一样了，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虽说怀孕很辛苦，但只管生， 不管养的日子还是不错的。甚至马尔科怕会影响妮娜的身体恢复， 所以雷娅都是靠着他直接买了奶粉喂养的。
有一个做医生的爸爸， 雷娅根本用不着妮娜来操心。
不说马尔科，莫比迪克号上一千多个人，即使每天换着人带孩子，妮娜都能休息几年，更不要说还有好几个抢孩子的。
比如现在，雷娅刚醒过来就被乔兹带走了，说是要教她先学会叫他的名字。他这句话一出， 其他人当然不乐意了，一个个跟在屁股后面吵着要雷娅先记住自己的名字。
妮娜趴在二楼的小露台上， 托着下巴， 乐得看他们热闹的样子。
“妮娜，站在这做什么？”
马尔科拿了一件外套， 披在了妮娜的肩膀上。
妮娜指了指下面一团乱麻的景象：“喏， 你看。”
马尔科探出头， “我可没觉得高兴。”
“怎么了？”
“…那是我的女儿。”可他却根本没机会插手雷娅的事情。
“我倒觉得挺好的，”妮娜转身手撑上露台的栏杆， 眉眼弯弯，“雷娅能这样受到大家的喜欢…”
马尔科从后抱住了妮娜，将她的手从栏杆上扒拉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说什么呢？雷娅是期待已久的家人，大家当然会喜欢了。”
妮娜没有回答， 但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明显。
马尔科紧了紧自己的怀抱，歪着脸颊， 贴着妮娜的头顶。
妮娜被他贴得脑袋疼，也只能歪着头问：“您怎么了？”
“我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真实？”
“嗯，我以为我能够被老爹捡回来，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没想到现在——”
马尔科发出一声喟叹，侧过头亲了亲妮娜的脸颊。
“妮娜。”
“嗯？”妮娜仰起头，靠在他的胸口。
马尔科忽然抬起了握拳的手，放到妮娜的面前。
“？”
细碎的声音响起，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项链，在他的指间晃了晃。
链条很细，但中间的指甲盖大的钻石，格外耀眼夺目。
妮娜下意识伸手去碰了碰。
“马尔科？”
“这个，你愿意戴上试试吗？”
“为什么忽然…？”
马尔科抬手撩开她的头发，替她戴上了项链。本来冰凉的项链早就被他的手捂热了，现在挂在锁骨间，仍带着些许他的体温。
“满月礼。”
妮娜好笑地转过身看他：“满月礼？雷娅满月给我送礼物吗？”
“不是，这是为了庆祝妮娜成为妈妈满一个月的满月礼——所以是你的满月礼。”
妮娜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说法，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不可否认，她总是很容易就被海贼的花言巧语打动。
这次也是。
妮娜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伸手不自觉地攥着新项链。她转身趴在栏杆上，远远地看大家逗雷娅玩。
随口开玩笑说：“糟糕了，我没有准备您当爸爸的满月礼。”
“礼物可以自己选吗？那我想要——”
妮娜立刻回头，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我拒绝。”
休想又用这种方法来求婚，卑鄙的海贼。
但被捂嘴的马尔科显得很无辜，他握着妮娜的手挪开一些。
“想要个吻也不能给吗？”
“……？”
妮娜愣住。
马尔科并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低下头，和妮娜平视：“妮娜，怎么脸红了？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没什么！”她一把推开了马尔科，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去，往楼下跑去，“我要去看雷娅了。”
“哎！妮娜！”马尔科连忙追了上去，半道就将妮娜拦腰抱起，单手托起她，让她脚离了地。
“不要跑，你的身体还没好。”
“…放我下去，我不跑了。”
妮娜挣了两下，可他光点头，完全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
“我真的不跑了，放我下去…”
马尔科仰头看她：“嗯，但是我还没得到我的礼物。”
“……”
妮娜没有办法，只能快速地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马尔科咂咂嘴：“没了吗？”
“没了没了没了！放我下去！”
“好吧好吧。”
脚一着地，妮娜转过身就往楼下走去，头也不回。
“妮娜？”
马尔科在后面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两声，看妮娜已经跑到了雷娅的身边，才直接从二楼露台翻身下去追她。
…
…
“小鸟，走，哈尔塔叔叔带你去钓鱼。”
“我也来我也来！”
一大早，哈尔塔便从妮娜手里把雷娅偷到了船上，和萨奇两个人准备带着她钓鱼。
甲板上来来往往还有两个队的船员正在分工打扫卫生，准备在出航前，顺便把莫比迪克号翻个新。
萨奇抱着雷娅，哈尔塔甩钓竿，手刚拿着钓竿往后一甩，就发现竿子抽不回来了。
乔兹手上揪着他们的鱼线，甩了甩上面的鱼饵：“不是说来打扫甲板吗？”
哈尔塔拽回了鱼线，重新绑好有些松了的鱼饵。
“哈哈哈哈哈乔兹，你也来了啊，一起钓鱼吗？”
萨奇托着雷娅的屁股，让她面对乔兹：“小鸟，来和乔兹叔叔问好。”
雷娅的头上戴着一顶小遮阳帽，既能帮她挡住太阳，又免得将她的脸暴露给外面的人。她已经能勉强认出熟悉的几个人了，现在一看到乔兹，便举着手要抓他。
一看到雷娅，乔兹脸上不由自主地堆起了笑，用手指点了点雷娅的脸。
“你们又把雷娅偷出来了，马尔科知道这件事吗？”
“妮娜知道。”哈尔塔嘿嘿一笑，他重新甩了一杆子，“乔兹来啊，钓鱼了。”
萨奇颠了颠怀里的雷娅：“乔兹，别急着打扫嘛，小鸟还等着看我们钓鱼呢。”
乔兹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不用急着打扫了。”
“嗯？怎么了？”
“我们暂时出不了航了。”乔兹说着往船上的海贼餐厅走去。
哈尔塔：“出不了航？”
“走吧，等人齐了一起说。”
海贼餐厅内，有空的几个队长们来了一次短暂的集合。
原本以为，在雷娅满月之后，他们就可以安心出航了。然而现在莫比迪克号还得在岛上多停留一段时间。
因为白胡子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并不算好。
除了意料之内的心脏病，肝功能受损，以及长年累积下来的陈旧性损伤外，肺脏也存在些许问题，和这些相比，其他的小问题不提也罢。
马尔科坐在那看数据报告的时候，眉头皱得都没有人敢去问他白胡子的情况。
妮娜抱着雷娅，在马尔科的身后探出头，去看报告上的一项项指标。
她转头安慰忧心忡忡的同伴们：“比起之前预计的，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大部分都是老年病和不良的生活作息造成的，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变成久病缠身的样子，可以白胡子的身体强度来说，只要好好调理，依然可以强健如昔。
“妮娜，别抱这么久，雷娅现在太沉了。”
马尔科将报告放到一边，转身从妮娜的手里接过了雷娅，放在自己的腿上。
“雷娅来，爸爸抱你。”
满月的雷娅已经可以自己抬头了，听到马尔科的声音，她笑着去抓面前动来动去的手指。
乔兹坐在高处，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用钻石变成的手臂吸引雷娅的注意力，逗得她直接放弃了爸爸的手指，转而去虚空中抓钻石折射出来的那些光。
“所以，马尔科，老爹到底怎么样了？”
马尔科动了动手指，将雷娅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一边抬手将检查数据递给了他。
乔兹：“？”
乔兹摸头：“马尔科，你是指望我们也看得懂吗？”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阿特摩斯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报告。
看了一眼，递给比斯塔：“比斯塔，这个字太小了，你来看吧。”
比斯塔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张报告单，他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转过头去的阿特摩斯。
低头一看，瞬间那些纷繁复杂的数字扎向了他的眼睛，然后不出意外地全部被脑子拒收了。
他当机立断将报告塞到了妮娜的手里。
“妮娜，还是你来看吧。”
最后这张检查数据转了一圈，到了妮娜的手里。她简单将上面的数据代表的问题和同伴们重新讲了一遍，最后再三强调——
“总之就是酒，要严格限制船长的饮酒量。其他的……马尔科会想办法的。”
一听到这个，所有人头都大了，一个两个愁眉苦脸起来。
“妮娜，让老爹禁酒啊…”
“啊…别说禁酒，让老爹少喝点都…”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往后一仰，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妮娜：“……”
所有人不约而同把期待的眼光投向了妮娜。
妮娜：“…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马尔科抱着雷娅站了起来：“没关系，还有我们雷娅帮忙呢。”
妮娜想想也是，她捏了捏雷娅胖起来的脸：“那可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啊，小鸟。”
“哈哈哈哈哈哈，妮娜你别说，小鸟在这方面可是很强的！”
“布鲁布鲁布鲁——”
正在此时，马尔科怀里的电话虫响了起来。但他没有接起，反而是抱着雷娅走向了妮娜。
“妮娜，到了雷娅睡觉的时间了。”马尔科说着将雷娅放到了妮娜的怀里，“我等下还有点事去找老爹……”
“好，那我先带雷娅去医疗室睡一会儿。”妮娜接过雷娅便转头离开了房间。
直到门被“咔哒”关上，马尔科才掏出了电话虫接通，“嗯”了两声便挂断了。
乔兹敏锐地盯着他：“马尔科。”
马尔科点头：“嗯，海军都在岛周围转圈呢。”
哈尔塔往桌上盘腿一坐：“估计已经在偷偷上岛查探老爹的身体情况了吧哈哈哈哈哈。”
马尔科一挑眉：“那怕要让他们失望了，白跑一趟。”
“也是，毕竟医院登记的身份是小鸟的爷爷。”
“不过这两天要让妮娜和小鸟少出门了…”
说到这，乔兹站了起来，留下一句要去和白胡子说一声，就离开了海贼餐厅。
布伦海姆看着乔兹离开的背影，低声自言自语：“不过我们离开这座岛以后，估计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吧。”
“那不是正好练练手？”萨奇抛了抛手里的短刀，一刀扎到了桌上放着的情报纸条上。
“说得也是。”
哈尔塔抱着胳膊沉默了许久，忽然从桌上跳了下来，也往外走去。
几个人看他脸色沉沉的样子，纷纷问起怎么了。
哈尔塔转头，严肃地说：“妮娜身体还没好，我去帮她看着小鸟睡觉。”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尔科猛地抬头：“？”
他转头看着比斯塔：“小鸟，是我的女儿吧？”
比斯塔拍了拍他的肩膀，蹙着眉头一脸严肃：“马尔科，你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女儿。”
马尔科默默地看着他：“…？”
萨奇见状，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比斯塔说得对，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转身走了。
随后——
“别客气，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就是，你的女儿当然算我们的女儿。”
“你放心，你的女儿和我的女儿一样。”
马尔科：“……”
海贼餐厅里很快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看了看自己被拍了好几次的肩膀，忽然笑出了声。
“这群混蛋。”话里还带着笑意。
第83章 “您以后一定会变成那种溺爱的爸爸。”
*
莫比迪克号在两周之后便顺利出航了， 在他们出航之后不久，监视他们的海军们也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出航了。
白胡子来治愈岛的这一趟，让外界风声四起。
有说他到底是扛不过时间的安排的， 有说他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的， 还有传他是被强大的果实能力反噬， 脏器都被震伤了，早就不复当年了的，说他“皇帝”的称号该拱手让人了的……
总之什么传言都有，为此高兴的、不高兴的人也都有。
但当事人白胡子根本无所谓这些话。即使真的有胆子大的，当着他的面来问，估计也只能得到一句“老子可是白胡子啊”这种绝对强者的自信发言。
比起这个，真正会让他头疼的大概还是那些被他的儿子们源源不断搬上船的古怪仪器。
“放这里， 小心点。”
“这边这边！”
“马尔科，放那会影响船长的， 放这边吧？”
“好。”
白胡子手里托着雷娅， 坐在自己船舱的床上，看着马尔科和妮娜摆弄那些复杂的东西， 旁边还聚集了好些个看热闹的家伙。
“马尔科， 这是什么？”
“呼吸机。”
“这个呢？”
“嗯？雾化器。”
“雾、雾化…好吧， 那这个…哦这个我知道，心、心脏监…”
“心跳监测仪。”
马尔科抬头， 拿着什么往自己的身上测试了一番，仪器顺利地发出了“滴滴滴”的有规律的声音。
“好了，这样就行了。还有几台都搬到医疗室去。”
“是！走走走，我们来搬。”
他拍了拍手， 将妮娜拉了起来，让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休息。一转头就看到了白胡子正在嫌弃的眼神盯着放在床头的监测仪。
“老爹， 你放心，这里的大部分仪器，我们暂时都还用不上。”
“那还放在我这？”
看白胡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马尔科好笑地解释了起来。
马尔科：“这样方便点，而且医疗室也没那么大。”
不知道谁在后面起哄了一声：“明白了，老爹，马尔科是说我们该换船了。”
马尔科：“？”
“哈哈哈哈哈哈。”
玩笑归玩笑，活还得干。仗着白胡子手里捧着睡着的雷娅不好动也不好大声说话，马尔科干脆现场让他试验了一下雾化器。
雾化器的呼吸面罩戴在脸上当然不会好受，刚戴上，白胡子就伸手想要调松一点。
他还没动，旁边蹲着的儿子们已经操心起来了。
“老爹，你别动哦，雷娅会被弄醒的。”
“当然，雷娅一看是爷爷弄醒她的，她肯定不会哭，就是睡眠不足会难受很久而已。”
白胡子：“……”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眯着眼看马尔科帮他调整。
调试好了设备，马尔科仰头看着白胡子：“老爹，要30分钟，正好雷娅大概也要睡半小时才会醒。你就当陪雷娅吧。”
白胡子：“……”
“船长，那小鸟就拜托您了，她醒来要是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妮娜连忙装模作样地对白胡子微微弯腰，一句话把白胡子所有拒绝的话都塞了回去。
“嘿嘿，老爹，那我们出去了。”
“你放心，航行交给我们，你安心陪雷娅睡觉！”
“雷娅很乖的，肯定不会吵到你的。”
“老爹晚安…哦午安！”
一群人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偷笑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马尔科顺手帮他关上了门。
白胡子看看紧闭的门：“……”
低头看看在他的手心里睡得格外安稳的雷娅。
“啧…你倒是睡得舒服。”
这么说着，他伸长胳膊把挂在床头的睡帽拿了下来，盖到了雷娅的身上，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想了想，白胡子摊开手心，把手放到了柔软的枕头上。他瞄了一眼门口透出的忽明忽暗的光，这才头往后一仰，自己靠着床头闭目养神起来。
“哎，马尔科，怎么样？”
“别挤我，过去点！”
船长室门口的门缝，从高到低摞了一溜的脑袋，他们都在透过门缝看白胡子有没有好好地进行治疗。
“老爹这是第一次带小鸟睡觉吧？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当然，也是担心爷俩的第一次互利共眠能否顺利进行。
“担心什么？就30分钟。”
“嘘！嘘！笨蛋，你们都轻点，被老爹听见怎么办？”
“给我看看，阿特摩斯你过去点！你快挤死我了！”
马尔科被挤了出来，他站在后面小声嘀咕：“老爹会听不见吗？”
他手拢在嘴边，很有远见地冲他们喊着：“等下记得把雷娅还回来啊！她睡醒了要喝奶的！”
这群家伙的前科太多了，他稍微错开一眼，雷娅就被他们偷走了。
蹲在门前的哈尔塔朝他挥手，让他快去干自己的事情。
“嘘，马尔科，你轻点！知道了知道了。”
马尔科欲言又止，转身去了医疗室。
…
妮娜这时候正在医疗室里调整那几台先进的设备。离开医院久了，妮娜都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碰过这种机器了，现在复健起来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妮娜，我来。”
马尔科一进来就看到妮娜费劲地搬着一台监测仪，他连忙接了过来。
“马尔科？”
“要放到这边对吧？”
“对，这里方便接线。小心小心，等下我先把线理好…”
两个人前前后后挪了好几个位置，才终于调整到了最方便的地方。
“这样好像就可以了。”
马尔科往后退了两步，想看看全景，只听“咔擦”一声——
他踩到了什么，接着又被身后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往后仰去。手连忙往后一用力，这才撑住了自己。
“马尔科？你小心些。”
妮娜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马尔科转身将病床边的摇篮床放远了一些，靠到了墙角边上。
这张小床平时都放在医疗室里，主要是放在这既方便他们平时的照顾，又方便他们偷孩子还孩子的。
他琢磨片刻：“妮娜，把雷娅的床放到船舱去吧？放在这太危险了。”
“但是放回船舱，就不方便大家看雷娅了。”
“那倒也是。”
马尔科挠了挠头，蹲下身检查了一番摇篮的支架，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刚才踩坏，检查了一圈发现毫发无伤，又自嘲一般笑起来。
“怎么了？”
看他蹲在那笑，妮娜也弯着腰去看摇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那群家伙做的东西，要是那么容易坏了倒好…这五颜六色的，看得眼睛都花了。”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雷娅就很喜欢。”
“好吧，雷娅喜欢就行。”
雷娅的小床是哈尔塔做的，很久以前就做好了，用的是他精挑细选的彩色藤蔓的。里面放着的是萨奇寻来的柔软的布料。支架是布伦海姆加上的，他怕光一个摇篮不稳当。
正上方还挂了一圈木雕，小鸟的、小熊的、小鱼的，这几个都是以藏亲手雕的，床头还放了两个手掌大小的木娃娃，说是他的家乡的风俗，是对女孩的祝福什么的。
妮娜不太了解和之国的习惯，不过雷娅很喜欢就是了，每天都要上嘴去啃。
“雷娅长得很快，可能这个小床很快就要不够用了。”马尔科摸了摸床架子。
“那要提前准备一张小床吗？”
“不用……就怕他们还要为谁来给雷娅做新的小床打一架。”
马尔科想到这个就头疼。
雷娅只有一个，但是船上想当爹的有一千来个。
妮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好像还真的是很有可能发生。
她笑着开玩笑：“就怕以后小鸟闯祸了，别有太多人护着她，那可不好。尤其是您——”
“我不会……”
“您以后一定会变成那种溺爱的爸爸。”
妮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马尔科。他还好意思说别人，他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问题。
“好吧，我想了想，我确实……”他起身，将妮娜也拉了起来，推着她坐到床边。
手顺势撑在妮娜的双腿两侧，马尔科弯着腰，脸凑得很近。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妮娜，就在妮娜感到不好意思想要推开他的时候。
他像是提前预测到了妮娜的动作一样，手下一动，又将她的手按在了手下。
“马尔科？”
“妮娜，为了防止我变成溺爱女儿的坏爸爸，所以——你要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才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往常一样懒洋洋的，但是眼神却格外认真地盯着妮娜的每一点细微表情变化。
妮娜在这种对视中总是撑不了多久的，她撇开头，有些干巴巴地回答：“我、我知道了…”
下巴被抬了起来，妮娜再次和他对视上了。
呼吸越来越近，妮娜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还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温热的吻轻轻落下。
似乎是想要贴得更近一些，妮娜的后颈被他的手托住，轻轻往前压着。手也被引导着往他的脖子上勾过去。
“马尔科！！妮娜！！雷娅哭了怎么办！！”
“唔…”
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妮娜一跳，她慌张地推开了马尔科，从他的身前钻了出来站到旁边。
一边整理有些乱了的衣服，一边对还仍然站在床边的马尔科打手势。
马尔科仰着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我出去看看。”
他匆忙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往医疗室外走去。妮娜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也跟着走了过去。
然而面前的画面是他们没想到的。
小小的雷娅正被托在萨奇的手中，默默地掉眼泪，嘴里“啊、啊”的不知道在表达些什么。
“啊啊啊啊怎么办？小鸟哭了！马尔科！妮娜！！”
“萨奇是不是你太用力了？”
“我根本没敢用力！我又不是第一次抱小鸟了！”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马尔科看着面前十几个大人，被一个小不点难为的样子，一时有些愣住。
“喂！马尔科你别站在那里看啊！！”
马尔科快走两步，将雷娅从他们的手里抱了回来，让她可以趴在自己的肩头。
但即使回到爸爸的怀里，雷娅还是哭。
“这是怎么了？”马尔科拍了拍雷娅的后背。
“不知道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把还在睡的雷娅接了过来，结果雷娅刚醒就开始哭了。”
眼看着几个男人头都快挠秃了，而雷娅也趴在马尔科的肩头抽抽搭搭的。
妮娜上去接过了雷娅，径直走进了白胡子的船舱。白胡子刚准备出来，就看到了被面前的妮娜高高举起的雷娅。
“小鸟，看到了吗？爷爷就在这。”
雷娅的眼泪顿时就停了。
白胡子：“……？”
低头和雷娅大眼瞪小眼。
妮娜歪过头说：“估计是睡着前看到您了，结果醒来发现您不见了。”
妮娜说着对白胡子又举了举孩子。
于是雷娅又回到了白胡子的手心里。
妮娜：“辛苦您了！”
白胡子：“……”
…
…
雷娅七个月的时候学会了爬，喜欢一声不吭地到处爬，经常是妮娜一个回头，孩子爬不见了。
医疗室里的地方太小了，而且到处都是尖锐的角，还可能碰到药剂，马尔科不放心她乱爬，只能在自己忙碌的时候，把她拘束在小摇篮里。
但船上的其他人当然不乐意，于是整个甲板就成为了她的天下。
“来来来，雷娅！到我这里来。”
“小鸟！小鸟看我！我这里有萨奇做的奶豆！”
“喂，用吃的引诱犯规了吧！”
“小鸟！这里！”
甲板上充斥着“来来来”、“看这里”，以及各式各样的拍手声。
吸引她的人太多了，雷娅就不知道去哪好了，干脆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歪着头四处看。
忽然，身后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起来。
雷娅仰头往后看去，但又因为头重脚轻，整个人骨碌一下往后倒去，在脑袋马上要接触到甲板的那一刻，后脑勺被人眼疾手快地托住了。
“哟，雷娅，你这样可不行。”
是那谬尔。
他刻意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牙齿，努力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看着面前仰着头的雷娅。
“雷娅，想看小鱼吗？”
平时那谬尔并不会在雷娅的面前多晃悠。虽然对于他们本就长相各异的鱼人族来讲，从来不会去以外表看人，但是他这时候却还是怕自己和船上不一样的鱼人外表，会把小小的雷娅吓到了。
然而雷娅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她估计只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含糊不清地“唔”了两声，感觉到自己现在就躺在那谬尔的手上，一个翻身趴在了他的手上，摆弄着不协调的胳膊腿，就想要他抱她。
“好吧，哈哈哈哈雷娅抓紧了。”
那谬尔直接当着几个人的面，大摇大摆地劫走了雷娅。
“啊啊啊那谬尔！！”
“那谬尔队长！你这也太不讲道义了吧！”
那谬尔回头看他们，露出了一嘴的尖锐的牙齿。
“道义？我们可是海贼。”
他看着那几个追上来的家伙，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那谬尔笑不出来了。
雷娅的手指正在摸他的尖牙，让他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喂喂喂，小鸟，那谬尔的牙可不是你能摸的！”
“嗯？哎！小鸟！小心把手指划破了。”一旁蹲着看戏的乔兹见状连忙冲过来，拿开了雷娅的手。
那谬尔这才有些不适地舔了舔自己的牙。
“雷娅？！”妮娜刚从医疗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跑过来，踮着脚抓住了雷娅的手。
“雷娅，手不能伸别人的嘴里，太没有礼貌了。”她难得对雷娅板起了脸。
但马上就被那谬尔声讨了：“妮娜，又没什么事，你别凶她。雷娅才多大。”
“可是……”
乔兹也在一边帮腔：“没事没事，雷娅只是好奇。”
看他们当事人都不介意，妮娜只好松下了表情，抬高手点了点雷娅的额头。
“怎么忽然就去摸那谬尔叔叔的牙齿了？”
乔兹猜测：“大概是觉得那谬尔的牙…和别人的牙不一样？”
那谬尔皱了皱眉：“难道是因为我是鱼人，和大家长得不一样？”
妮娜倒觉得雷娅这么点大，哪会想这么多？
几个人一起看向雷娅。
雷娅的手仍然蠢蠢欲动伸向那谬尔。
她指了指那谬尔的牙，又张开嘴，指了指自己那两颗刚刚冒出头的小牙，然后弯着眼睛咯咯笑。
“唔、唔……”
妮娜瞬间就明白了，她没忍住笑了出来。接着，抱着雷娅的那谬尔也笑了，乔兹更是笑得大声。
他们都猜错了。
有什么不一样？
雷娅只是想说，她和那谬尔一样，也有牙。
确实，对雷娅这条新生命来讲，鱼人还是人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84章 不太妙的养崽日常
对于雷娅会爬了这件事， 应该除了白胡子和马尔科父子俩，其他人都挺高兴的。
马尔科是担心雷娅到处乱爬弄伤自己。
白胡子是担心雷娅到处乱爬，最后又爬到他脚边。他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活了六十多年， 现在倒要从零开始养孩子了。
不过好在， 或许是爬行的场地太大，锻炼得比较充分，雷娅在爬来爬去的阶段停留得不长。
九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借力站起来，可以扶着船舷僵硬地站在那。也不做什么，只是单纯地喜欢站在那，一站就是十来分钟， 就像在面壁思过一样。
妮娜试过，这个时候把她往后抱一段， 雷娅也不会生气， 但是会执着地歪歪扭扭地往前走，直到又能将手撑在船舷上。
妮娜觉得好玩， 经常这么干， 而且往后抱的距离越来越远。
于是雷娅不出意外地学会了走路。
“马尔科！你看， 雷娅会走路了。”
然而明明是妮娜总是这样带雷娅练走路，可真的看到雷娅能晃晃悠悠地、扭着脚丫子， 朝旁边的白胡子走过去的时候，最震惊的也是妮娜。
马尔科对此也很不解：“妮娜，怎么这么惊讶？雷娅不是早就会走路了吗？而且你每天这么玩，雷娅不会走路才怪。”
妮娜有些愣住：“可是她之前都只是想要挪回去面壁站着， 从来没直接这样走过…”
妮娜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大家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马尔科倒是隐约能懂， 大概只是感叹雷娅目的性这么强地自己走一段路吧？
只是现在可没时间让他们震惊，一个不留神，雷娅已经跌跌撞撞地马上就要走到白胡子的脚边了。
挡在她面前的人纷纷让开，让她的周围变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哦！小鸟走得很好哦！”
“小鸟，小鸟过来！”
“哈哈哈哈要是走直线就更好了，诶诶诶让开点，小鸟都走歪了！”
“是要去找爷爷吗，小鸟？”
他们不由自主地蹲下，对雷娅伸出了手，试图帮她稳住有些打颤的腿。不过下一刻就被妮娜阻止了，硬是让他们都收回手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妮娜说，不能溺爱孩子。
他们一边说着没有，怎么可能，他们才不会溺爱孩子，一边克制着马上要伸出去的手。
天知道他们忍得多难受。
妮娜一点不担心，孩子总是跌跌撞撞长大的，再说了，雷娅可没有向任何人寻求过帮助。
“雷娅自己可以去找爷爷的，去吧。”
白胡子当然看到了甲板上发生的事情，他正在看报纸，上面写着最新的几条大消息，一张报纸在他手里显得像是小人书。
他翻了翻报纸，眼神已经瞄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小东西。
“雷娅，自己去吧。大胆往前走。”
妮娜又鼓励了一句，不过话音未落，在周围人的注视下，雷娅前脚绊了后脚，脸朝地摔了下去。
一双双手连忙伸了出来，又被妮娜的咳嗽声挡了回去。
没几秒，趴在地上的雷娅就伸胳膊蹬腿自己坐了起来，脸红红的，可没哭，没闹，也没对着妈妈伸手。她又站了起来，刚要往前走的时候，一根粗长的棍子伸到了她的手边。
“老爹！”
“老爹你也看不下去了是吧？”
“妮娜，你还说我们，老爹才可能会是溺爱孩子的那个吧！”
妮娜也有些无奈，最后一步了，没想到竟然是白胡子先憋不住。
那根伸出来的棍子，正是丛云切的柄。
白胡子只对着嗷嗷叫的家伙们笑了笑，便干脆利落地用刀柄将雷娅挑了起来，接到了手里，让她可以在自己的手心里站着。
“想一起看报纸吗？”
白胡子这么说着，一手将雷娅放到了腿上，随她爬，一手抖了抖报纸，将报纸抖开，方便自己阅读。
看雷娅真的凑过来了，他放低了报纸，竖在腿上，两人一起看。
“雷娅哪认识字…能听得懂人话都不错了。”
“话不能这么说，马尔科小时候就爱看书，可能雷娅这一点像他呢？”
“妮娜你小时候爱看书吗？”
问题忽然抛到了自己身上，妮娜连忙摇头：“我…只爱看有意思的书。”
简而言之，就是闲书。
她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希望雷娅像马尔科…”
尤其是希望她能像马尔科一样知识渊博，不只是从书上来，最好是亲身体验而来。不要像她小时候一样。
话说回来，雷娅前几个月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像谁，现在慢慢长开了，越长越像妮娜，尤其是头发长长了，是跟妮娜一样的蓬松又打着微卷的金发，不过发色更像马尔科。
性格上，又安静，又乖巧，唯独好奇心很重…这点也像妮娜。
总之现在还看不太出哪里像马尔科了。可能再长大点才看得出来？
就先当他是重在参与吧。
“还是像妮娜好，像马尔科的话，我们的船都要被掀翻了。”萨奇咂了咂嘴，回忆起来了不少事情。
马尔科忽然走了过来：“我听到了，萨奇——”
“？你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就听见了？”
“可能因为你们最近总是偷偷说我坏话吧。”
“咳咳，我可没说你坏话！你小时候确实没让人多省心，”话锋一转，“哈哈哈哈不过我们也是。”
马尔科“噗嗤”一下笑了，他自然知道自己小时候算不上什么听话的孩子。
看着坐在白胡子腿上的雷娅，他感叹了一声：“但是我同意你的说法，萨奇。如果她跟我小时候一样，那我现在一定很头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吧！”
白胡子瞥了他们一眼：“这要是换成你们小时候，别说是安静地坐着看报纸了，你们不趁着我在看报纸，把船上打出十七八个洞都挺好了。”
白胡子没有点名，但是很明显，船上的不少人都觉得自己被指名道姓骂了，他们纷纷嘿嘿笑着转过了头，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
还算有自知之明。
“哗啦”一声，雷娅没坐稳，整个人猛地往报纸上撞过去，被白胡子眼疾手快拎住了后衣领子，才拽了回来。
报纸就这么飞下了他的膝盖，摊在了地上，正好落在妮娜的脚下。
她捡了起来，在递给白胡子之前，随意地瞥到了一眼。
上面写着什么「红发」，什么「新星」的，占据了挺大的版面，又是有海贼在闹事吧？
这些海贼还真是精力充沛。
乔兹也看到了一眼，他随口说道：“最近海上…挺热闹的啊。”
马尔科早就看到报纸上的内容了，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作为现在这艘船上最忙的人，除了每天照顾雷娅，还要盯着白胡子治疗，他哪有空去管什么「新星」。
他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热闹点挺好的，只要别来找我们的麻烦就行。我们可是很忙的。”
乔兹也很赞同他的看法：“如果是以前那我会觉得练练手也挺好，不过现在，马尔科说得对，我们忙得很。至少让我们消停两年吧哈哈哈哈！”
可麻烦这种东西，躲也躲不掉。你不去找它，它自然还是会找上门的——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一岁多的小鸟偷偷从医疗室走到了餐厅然后把我们储备的食材全部吃光了，然后你们是发现小鸟不见了才过来找小鸟是吗？”
萨奇的额头突突直跳，拳头越握越紧。
面前的几个包了鼓鼓囊囊一嘴食物的家伙，动作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额头的汗滴落下来，正好砸中了他们手里抱着的雷娅，雷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啊——脏死了！”萨奇连忙把雷娅抱了过去，用袖子擦了擦她的头顶。
“萨、萨、奇…”雷娅现在已经可以含含糊糊地说话了，就是口齿不太清楚，只能说大概听得懂一点意思。
“好了雷娅，你在旁边坐一会儿。”萨奇把她放在了餐桌上坐着，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
转过头，笑容瞬间消失，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关节发出了嘎达嘎达的响声。
“呜啊——萨奇队长！！我们错了！！！”
“错了？啊？光认错有用吗？”
“砰”的几声巨响，餐厅的门被撞开了，几个人连滚带爬地逃到了甲板上，身后是拿着两把短刀的萨奇。
“哇哦，有好戏看了。”
“哈哈哈哈哈快逃吧，萨奇队长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哈哈哈哈哈。”
“好消息，离下一座岛应该还有两三天的路，撑过这几天，你们就能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偷吃就算了，还要拉上小鸟。”
甲板上顿时一片混乱，几个队长们光看热闹，也没人阻止。说是这群馋嘴的家伙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然而最后倒霉的却是妮娜。
他们在逃命的途中，来不及刹住脚，干脆一脚踢翻了妮娜晒在医疗室门口的好几筐草药，这些草药还是她辛苦种了几个月，昨天才刚刚采摘好的。
这下好了，草药四处飞起，有的被踩坏了，有的直接飞到了海里。
愣是没有给她留下多少。
最终，捣乱的家伙被白胡子出面制裁了，现在正头上顶着好几个包，跪坐在医疗室门口帮妮娜晒草药。
虽然损失了很多药材，但这几天晒草药的工作也被人接手了，妮娜也算是因祸得福。
她拍了拍裤子，兜了一圈，终于在餐厅的桌上找到了被当成挡箭牌的雷娅，她乖乖地坐在桌边，手正在抓自己衣服上的毛絮。
“小鸟？你怎么自己坐在这？”
这个年纪的雷娅看着小小一个，却长得很结实，妮娜都快抱不动她了。
雷娅勾住了妮娜的脖子，小声说：“萨、萨奇，小鸟，坐。”
“萨奇让你坐在这等他是吗？”
雷娅点了点头。
“萨奇现在在帮你报仇呢，妈妈带你去找他。”
“好、好。”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气呼呼的萨奇回来了。
不过一看到雷娅，他的表情立刻切换了回来。
“妮娜？我来抱吧，小鸟最近重了不少。”
萨奇对雷娅拍了拍手，雷娅看了看妮娜的表情，得到了同意的点头后，才对萨奇伸出了手，配合地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走咯——我们去看小鸟怎么样？”
“小鸟、看、小鸟。”
“对，小鸟看小鸟。”萨奇哈哈笑着回头，“妮娜，那我带小鸟去上面玩一会儿。”
“好。”
妮娜对雷娅和萨奇挥了挥手，看着他们三两步跳上了高高的桅杆。萨奇蹲在桅杆上，两手虚虚地护着雷娅的两边，放手让她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坐着看小鸟。
“真高啊……”
“什么真高？”
身后，马尔科正在揉自己的手腕。
妮娜有些惊讶：“您回来了？今天这么早吗？”
他和比斯塔这两天一直在接受队员们的车轮战，战完了还要帮他们恢复伤势，回来了又要照顾雷娅，确实是忙得脚不着地，已经有几天没能这么早回到妮娜的身边了。
“嗯，乔兹去了，我就休息一会儿。”他说着从后抱住了妮娜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箍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抱抱你了。”
“不是每天都在抱抱吗？”
“时间少了很多了。”他把脑袋埋在妮娜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香。”
“？”
妮娜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闻不出什么香味，草药味倒是挺重的。
“对了，刚才在说什么好高？”
妮娜朝天上指了指。
马尔科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看。
下一秒——
“萨奇！你@#￥％！不要带小鸟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唔…”
嘴巴被妮娜一把捂住了，她皱着眉看他：“注意您的措辞。”
马尔科看看妮娜，又看看桅杆上无辜的两张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软下语气对妮娜再次叮嘱：“妮娜，那些家伙没个轻重，你不能让他们带着雷娅乱来。”
“不会有事的，萨奇队长又不可能让雷娅受伤。而且雷娅自己也喜欢跟着他们玩。您别太溺爱她，她需要一些自我探索的经验。”
“我，我溺爱？我…”马尔科指了指头顶的两个人，又指了指自己，反复平复了呼吸。
他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头，将妮娜抱进了怀里，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马尔科？”
“嗯，对，听你的。”依然是往常温柔的语气。
但仅限于对妮娜。
他在妮娜看不见的角度，仰着头看向萨奇，用口型对他说：立、刻、马、上、滚、下、来。
萨奇撇了撇嘴，一手护着雷娅，一边对马尔科打了个ok的手势。
抱起雷娅，他自言自语地调侃：“真可怕啊，你的马尔科爸爸。”
雷娅：“爸爸、可怕？”
没想到雷娅听进去了，萨奇连忙摇头：“嗯？不是，我是说，你有一个特别爱你的爸爸。”
“爱！”
“对，爱！”
“萨、奇，爱！”
“哈哈哈哈哈，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我们小鸟真棒，发音越来越清楚了。”
…
因为储存的食材被几个贪吃的家伙吃了个差不多，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节衣缩食，并且加快了航速，抓紧前往下一座岛屿补物资。
但也有很幸运的事情，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来了，还带来了鱼群，让他们吃上了一顿大餐。
第85章 黑桃海贼团艾斯
*
“哈哈哈哈哈哈， 甚平！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就糟了。”
“甚平大哥！呜呜呜！”
“甚平！！”
甚平端着酒碗哈哈笑起来，他也实在没想到， 自己这次来得这么正好， 还能帮上点小忙。
“小事一桩。而且没有我也不要紧， 最晚明天也能到岛上了吧。”
“要紧，你来晚点，他们还得被老爹罚一天。”萨奇端着酒碗过来和甚平碰了碰。
被他点到名的几个家伙立刻悄无声息地往边边角角里挪了挪屁股，试图躲过萨奇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也不要太难为他们了。”甚平看着他们这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就在两人又要碰一杯的时候，甚平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甚平、甚、平…”
“嗯？”
他低下头，和仰着头的雷娅对视了一眼。
甚平：“…？”
雷娅：“甚、平。”
甚平双手抱胸， 看着雷娅问：“这个孩子…？”
“嗯？哦对，甚平你还没见过她。”马尔科走了过来， 蹲下身， 摸了摸雷娅的头发，“我的女儿， 雷娅。”
甚平看了看雷娅， 看了看马尔科， 又看了看雷娅。
他猛然大惊失色：“诶？？？女儿？？？”
马尔科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边笑一边点头。
“对， 我的女儿。可爱吗？”
甚平冷静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雷娅。
“可爱…但和你真是一点都不像呢，马尔科。”
“哈哈哈哈雷娅像妈妈。”
“所以…她的妈妈是妮娜吗？”
“当然了。”
“和她妈妈长得真像啊…”
话题中心的雷娅仰着头接受了一番爸爸的擦擦脸，转过头又开始叫甚平的名字。
“甚、平。”
甚平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 雷娅认识他。
“她认识我？”
“认识，之前妮娜在鱼人岛不是拍了很多大家的照片吗？雷娅认识你的照片。”
“看照片就认得了吗？真厉害啊， 雷娅。”
“甚、平。”叫了几次以后，雷娅的口齿清楚了起来，她朝着甚平伸出了胳膊。
“甚、平！”
甚平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抬眼看看马尔科。
马尔科比划了两下：“她想要你抱抱她。”
甚平这才手上僵硬地叉着雷娅的胳肢窝，把她高高地抱了起来，举在了半空中。
眼看着她还在朝他伸手，甚平便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手托着她的腿，免得滑下来。
一趴到肩膀，雷娅就老实了。她很习惯这个位置，也很喜欢这样的高处，可以一眼看到大海上的风景。
“库啦啦啦啦，甚平，你怎么忽然来了？”
白胡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径直坐到了大家给他留好的主位上。
“哦！老爹，治疗完成了吗？”
白胡子抬抬手，妮娜就从他身后探出了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刚才甚平来的时候，白胡子正好被妮娜按在船舱里做雾化治疗，所以只匆匆问了声好，其他的什么都没空多说。
“爷、爷爷！爷爷！”
一看到白胡子，原本在甚平肩头乖乖趴着的雷娅就坐不住了。伸着胳膊就要往白胡子那里去。
甚平连忙稳住了雷娅，想起身将她送过去，可刚站起来就被白胡子抬手阻止了。
“甚平，让她自己过来。”
雷娅被稳稳地放在了地上，一落地，她立刻跌跌撞撞地冲着白胡子走了过去。
很快就抓住了白胡子的鞋子。
“抱！”
白胡子弯下腰，伸手去接她。雷娅熟练地趴在了白胡子的手上，任由他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不过今天，她看起来不只想要坐在腿上。
她连蹦带跳地扑在白胡子胸口试图往上爬，可是根本上不去。
“麻烦的小东西。”
“爷爷，高…高…”
白胡子看不下去了，抬手托了一把雷娅的屁股，才终于让她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白胡子的肩膀上。
“坐好，别乱动。”
“往后挪。”
“抓着，抓这里。”
“好了，就这样坐好。”
白胡子和雷娅终于找到了一个互相都舒服的姿势，他们一起抬头看向甚平。
看甚平不说话，白胡子又喊了他一声。
“甚平，怎么了？”
“嗯？哈哈哈哈没什么，老爹，就是觉得雷娅很粘着你啊。”
白胡子瞄了一眼肩膀上的雷娅，挑了挑眉。
“她就是个小麻烦精。”
他回到了刚才的话题，继续问：“所以发生了什么，甚平？”
甚平端正了坐姿，神色严肃：“老爹，你们知道最近海上风声四起的「新星」吗？”
“哪个？”
最近海上风声四起的新人太多了，白胡子根本不记得。
“那个黑桃海贼团的船长——艾斯。”
白胡子仍在思考，萨奇倒是想起来了。
“哦！老爹！我想起来了！那个艾斯啊，「火拳」艾斯！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拒绝了七武海邀请的艾斯。”
白胡子顿时皱起眉头，他也想起来了——
“那个年纪轻轻却心浮气躁的小鬼啊…他怎么了？”
甚平：“他说，要来取下老爹的首级。”
甚平此话一出，本来在高高兴兴吃大餐的白胡子海贼团船员，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甚平。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比斯塔哼了一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哼，真是狂妄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艾斯的名字。一个出海没多久的新人，就能这样声名鹊起，那他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
甚平叹了口气：“说来也惭愧，我和他曾经大战了五天，却未分胜负。”
乔兹皱眉：“甚平，连你都…”
话说到一半，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懂。
这个艾斯，和以前的那群家伙比，大概会是个大麻烦。
白胡子却被挑起了兴趣，他大笑了起来。
“库啦啦啦啦，那我还真有些兴趣了，看看是谁要取我白胡子的首级。”
“爷爷？”
笑声很快被稚嫩的声音打断，白胡子扭过头：“嗯？”
“爷爷，鱼，吃鱼。”
“你吃鱼还是我吃鱼？”
“爷爷、小鸟、一起吃。”
“好好好，吃。”
白胡子接过萨奇递过来的一碗剔骨鱼肉，仔细捻开，确定没有鱼骨头，才用比他小拇指还小的勺子挖了一口，塞雷娅的嘴里。
喂了两勺，白胡子又想起来问甚平：“那小鬼呢？”
甚平垂眸算了算：“可能几天后就会找过来了。”
“几天后…那我们就在那座岛上等他吧，希望他别让我失望了。”
白胡子的目光瞟向了不远处隐约可见的那座小岛
几天后，黑桃海贼团如约而至。
他们的船靠岸的时候，妮娜正蹲在海边的沙滩上，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一个个字母，试图教雷娅认字。
“R-a-y-a，这是雷娅的名字，妈妈的名字是妮娜…爸爸叫什么？”
“马尔科！”
妮娜高兴地摸了摸雷娅的头发，在地上继续写：“对，这是爸爸的…名字…”
“哗啦——”海浪声此起彼伏。
妮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站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面前停靠着一艘小型海贼船，海贼旗…看不太清楚，但好像是S开头的什么。
船上，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纵身跳了下来，蹲在了妮娜的面前。
他笑着捂着自己的帽子站了起来。
妮娜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脸上有着些许小雀斑的男…孩？
啊，她记得这张脸，在通缉令上。
男孩摘下帽子，笑着和妮娜打招呼：“啊，午安，打扰你们了，请问——嗯？”
“雷娅，名字…让…”
年轻人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听到了雷娅略显急切的声音。
他低下头一看，只看到自己脚下的沙地上，隐约可见的字母“R”。
“什么…？”
“雷娅，的名字…雷娅、名字…”雷娅抱着妮娜的腿，眼睛却看着男孩脚下那个仅剩的字母。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如同触电一般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懊恼地蹲下身看着已经毁得差不多的字母。
“啊啊啊…是我把你的名字踩坏了是吗？真是抱歉…”
“我、我帮你再写一个可以吗？”
“你叫雷娅吗？怎么写的？”
雷娅几乎从来没见过船员以外的人，但看到面前的男孩，她好像也并不害怕。
看了一眼妮娜后，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拿过落在地上的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哦雷…娅…这样写吗？”
男孩看着雷娅的字，又模仿着被自己踩坏了的字，用手指在沙地上重新写下了雷娅的名字。
雷娅看了看，又接着写：“雷娅，还、还有妈妈…爸爸…”
不只是雷娅自己的名字，她还将妈妈和爸爸的名字也写了下来。
只看了一遍便完全会写了，这倒是让妮娜有些惊讶。
“妈妈的名字？妮娜…嗯那你的爸爸叫…”
男孩看着雷娅写下的名字，重新写了一遍，然而写着写着猛地抬起了头。
“你的爸爸…马、尔、科？”
他看了看雷娅，又求证一般，神色严肃地看向了妮娜。
“那个白胡子海贼团1番队队长…马尔科？”
妮娜还没来得及回答，面前就被巨大的蓝色羽翼挡了个严严实实。
从不远处飞速赶到的马尔科，一脚踢出了一道火焰形成的屏障，将雷娅一把抱在了怀里。
透过淡蓝色的火焰，他看着面前行动敏捷，已经窜出去十几米远的男孩子，嘴角勾起了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容。
只不过，笑容并不代表他的态度。
他的语气也不算客气：“哟，下午好啊，狂妄的年轻人。”
第86章 “「不死鸟」，马尔科。” 艾斯按了按……
“「不死鸟」， 马尔科。”
艾斯按了按自己的帽子，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马尔科，身上星星点点地燃起了橙色的火焰。
而他的对面， 马尔科身上也在燃烧着火焰， 蓝色的火焰从肩背一路燃到了指间， 最后被雷娅一口咬在了嘴里。
马尔科：“……”
“雷娅，不要什么都咬…”马尔科无奈地用手指撑开了雷娅的嘴巴，摸了摸她冒头的小牙。
妮娜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手指。
马尔科：“好像有新的小牙长出来了？”
看妮娜的视线看了过来，雷娅自觉地张开了嘴给她看。
“好像是…小朋友长牙真快，都快长齐了。”
马尔科抬手把雷娅的嘴巴合上，摸了摸她的头。
他说：“每个孩子的成长速度不太一样， 不过我们雷娅好像是比较快。”
妮娜有些忧虑：“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听说小朋友小的时候长太快了，以后容易长不高？”
“从哪里听说的？怎么会呢？”
看了看马尔科的身高， 妮娜想了想， 自己或许是多虑了。
“喂…那个…马尔科？”
对面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无视了的艾斯，只能对马尔科他们招了招手。
马尔科这才抬头看他：“你的对手不是我吧？”
“对， 我是来取白胡子的首级的。”
“在我的面前说来取老爹的首级啊…”
真的从艾斯嘴里听到了这句话， 马尔科有些感慨， 年轻气盛可真是好啊。
他一手抱着雷娅，一手揽过妮娜的肩膀， 转过身往前走去。
艾斯：“？”
马尔科扭头：“走吧，不是来找我们船长的吗？他在那边等你好几天了。”
闻言，艾斯连忙招呼了同伴们跟了上去。
雷娅在马尔科怀里蹬了蹬腿，趴到了他的肩膀上， 朝后看着那个跟在他们后面的男孩。
她指了指艾斯：“爸爸，火、火。”
马尔科抓着她的手按了回来。
“不行， 不可以。他的火不能玩。”
雷娅转而伸手问马尔科要火：“爸爸，火。”
“好，但是不许塞嘴里。”
马尔科说着，一弹指给了她一点火星，捏在手心里玩。
同时，更大的一圈火焰缠上了妮娜的手腕。
妮娜转了转手腕：“？”
马尔科笑着颠了颠雷娅，才说：“雷娅有的，妮娜也要有。”
雷娅连忙说：“妈妈，也有！爷爷，也要…”
马尔科：“爷爷？爷爷不要，他可没你们爱玩火。”
妮娜眉头一皱：“马尔科，雷娅喜欢玩火，我才不爱玩。”
马尔科：“对，是我喜欢让你的身上留着我的火焰。”
…
他们一路上聊着今天雷娅学会的字母，聊着等下晚餐吃什么，聊着队里又有谁不服输一天到晚找队长们挑战…
雷娅被他们抱在中间，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她看起来很习惯这样的动作了，即使还不太会说话，也要挤进爸爸妈妈的话题里。
艾斯跟在后面，他离他们不算远，他们也没有刻意避开艾斯，所以他可以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
一点都不像海贼，像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艾斯？你怎么了？”他的同伴拍了一下艾斯的肩膀，把他唤回了神。
艾斯收回视线：“没什么。”
“不过真没想到那个马尔科竟然已经有孩子了，没听说啊…”
“怎么了？人家结婚生孩子还要通知你一声？”
“当然不是！我是说，这个孩子看起来像是跟在船上的，可白胡子的船上多了个小不点，这件事从来没听过。”
“这有什么？无非就是…他们保护得好啊。哪个父母不为孩子考虑的？”
几个人在艾斯的背后小声讨论了起来，却没发现艾斯的表情变得复杂了些。
“这样的话，那他们还这么随意地让我们知道？”
“哈，那当然是因为…”
艾斯接上了话：“因为他们不觉得我们能造成什么威胁…”
或者说，并不觉得他们能在白胡子的手底下活着。
所以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这就是，白胡子海贼团吗？
艾斯忽然笑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
白胡子正在岛另一边和甚平喝酒。
以藏一回来正好看到白胡子一大碗酒下肚。
他皱着眉喊：“老爹，别喝这么多了，等下妮娜和马尔科回来看到了…”
“库啦啦啦啦，甚平，来！！”
很显然，白胡子根本不听。
不过下一秒，妮娜的声音就从白胡子的背后冒了出来。
“船——长——”
白胡子端着碗的手一顿：“……”
“老爹，我们回来了！”马尔科跟在后面喊了一声，抓着雷娅的手跟白胡子挥了挥。
白胡子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臭着脸放下了酒碗。
感觉到扎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马尔科只觉得自己很无辜。
“老爹，这可不关我的事。”
“爷爷，爷、爷！”雷娅蹬着腿就要下来。
马尔科刚把她放了下来，她就哒哒哒跑去抓住了白胡子的鞋子。
“爷爷，抱、抱！”
和往常一样，看到白胡子就想要抱抱，得到了抱抱就想要坐他肩膀上。
不过这次，白胡子并没有抱她的意思，反而拎着她的后衣领子，转手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布伦海姆。
突然被塞了个孩子的布伦海姆：“……？”
布伦海姆没怎么抱过雷娅，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端着雷娅跟抱着颗地雷似的。
雷娅努力调整了动作，在他手上坐了起来，转头眨着眼睛看向白胡子。
白胡子正佝着背，看着面前的篝火堆，看不太出在想什么。
他的对面，盘腿坐着的甚平，将酒碗默默地放在了地上，头一偏，看向了从马尔科背后慢慢走了出来的艾斯。
“艾斯。”
“甚平…你也在啊。”
甚平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下摆的灰。
“当然在，我可不能放你这种杀气腾腾的小鬼，接近老爹。”
他似乎是想往前走，但白胡子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
对上白胡子的眼神，甚平顿了顿，又重新坐了回去。
“好吧，老爹。”
甚平坐下了，白胡子站了起来，他手上一用力，将插在地上的丛云切拔了出来，转身对上了艾斯。
“让我看看吧，是哪个小鬼，想要取我白胡子的头。”
白胡子起身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氛整个变了，艾斯身上猛地燃起了熊熊火焰，看上去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不过那也是应该的，他的对手可是那个白胡子，稍有不慎就会没了命。
“白胡子…”
白胡子咧开嘴笑了。
看到这个表情，妮娜顿感不妙，与此同时，身后的马尔科一把捞住了她的腰，脚下一用力，带着她到了不远处的树上坐着。
“等下，马尔科，雷娅！”
“没事的，你看。”
妮娜看过去，正好看到布伦海姆一手端着雷娅，往后窜出了十几米，另一只手还小心地笼在她的头顶。
有布伦海姆在，雷娅怎么都不会有事的，妮娜放下心来。
很快，白胡子的周围除了一个火堆还有站在旁边观战的甚平，其他人基本都躲得远远的。
而白胡子此时也已经举起了薙刀，迈开了步子。
看着白胡子的背影，妮娜忽然想到：“等下，马尔科，船长这一场战斗…30分钟能解决吗？他今天的雾化还没做。”
马尔科理了理妮娜被风吹乱的头发：“30分钟啊…3分钟吧。”
妮娜：“……”
她果然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这些家伙的强大程度。
但是仔细一想，能在被称为最强的男人白胡子的手底下撑过3分钟，好像也很强了？
…
…
白胡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小鬼对战，即使是妮娜，也知道这是一场没什么看头的战斗。
狂妄的年轻人会被白胡子一击倒下，然后要么就是被扔进海里，要么就是被一刀砍飞，要么就是——
“砰”的一声，一道人影砸穿了船舱，飞了出去，“咻”的一下掉进了海里。
“哇啊——那小子又被打飞出去了！！喂喂喂快去把他捞上来，他是个旱鸭子啊！”
“怎么又掉下去了？让开让开让开，我去捞上来！”
“哎别让他死了！”
一阵手忙脚乱以后，一身水的艾斯被拉克约用锁链拉了上来，扔在了甲板上。
妮娜默默地看着面前每天重现的一幕，转头回去帮他们拿毛巾。
她确实没想到，白胡子既没有把他扔海里，也没有一刀要他的命，反而是把他带上了船，并且开口想让他成为他的儿子。
她对于新加入一个同伴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对白胡子对艾斯与众不同的态度有些好奇。
连带着，她对这个格外倔强的年轻海贼也很好奇。
妮娜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拉克约已经蹲在他身边急救了，他伸手连续按压了好几下他的肚子。
嘴里喊着：“喂，小鬼，别就这么死了啊。”
“咳咳，咳…”艾斯猛地咳了两口水，清醒了过来，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拉克约看他醒了，就收起了自己的锁链，随意地勾在了肩膀上。
艾斯这么狼狈的样子让他想笑，下意识想嘲讽两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小鬼，还挑战吗？”
艾斯一点不肯认输，用倔强的眼神看着拉克约。
“当然。”
拉克约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放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发现我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艾斯：“…？”
“拉克约队长，您擦一下吧？”
妮娜拿着毛巾递给了拉克约，他为了拉艾斯上来，被兜头兜脸浇满了海水。
“妮娜，谢啦。”拉克约也不客气，拿过毛巾把自己上身的水随意地擦了擦。
这边解决了，还有一个在地上的。
妮娜蹲了下来，把毛巾递给艾斯。
“艾斯，擦擦吧？”刚递出毛巾，妮娜忽然想到，艾斯是烧烧果实能力者，那是不是…可以自己把自己烘干？
好像毛巾并不是很有必要？
不过艾斯却忽然坐端正了，认真地道了一声谢，才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意外地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海贼。
在他擦脸的时候，妮娜想了想，还是小声告诉他：“艾斯，你的同伴们都没事，他们在船舱的另一边。我去帮他们看过了，恢复得还不错。”
“不过也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艾斯擦脸的动作顿了顿，才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自从被白胡子拎上了船，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轻松地笑起来。
他抬头看向妮娜：“谢谢你，护士小姐。”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而且，你应该能猜到为什么我会去帮他们包扎。”
自然是白胡子默许的意思，不然她怎么可能为来挑战他们的敌人治疗。
“艾斯，火、火。”
妮娜的胳膊被顶了两下，她低头看过去，雷娅的脑袋正好从下面钻了出来。
“？雷娅？”
雷娅握紧了拳头，喊了两声妈妈，就站到了艾斯的面前。
“艾斯，火！”
妮娜：“？”
艾斯：“？”
雷娅挤了过来，钻到艾斯的身边，探着小小的脑袋，看他被打伤的脸颊。
她伸出了紧握的拳头，摊开手心，一簇蓝色的火焰瞬间燃了起来。
“艾斯，火，给你。”
妮娜：“……”
所以是从马尔科那里骗来了火焰想要给艾斯治疗…
雷娅看艾斯不动，她努力踮着脚，将小手往他的脸上贴。
或许是感受到了雷娅的好意，艾斯拧着的眉毛略微松开了一些，自己矮下了脑袋，凑到雷娅的手边。
雷娅小心地将手心对准了艾斯的伤口，嘴里一字一句说着：“这样，就不疼了。”
虽然是好心，但是马尔科的火焰，除非是他本人操作，否则对艾斯的伤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然而，艾斯脸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妮娜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往医疗室的方向看。
果然看到了马尔科正倚靠在门口，手指上还带着些许火星子。
“艾斯，不疼。”
艾斯按着雷娅的脑袋，不让她爬到自己湿哒哒的裤子上。
“我不疼了，谢谢你。”对雷娅说着谢谢，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一边的马尔科。
“好了，雷娅，我们走吧，别打扰小哥哥休息。”
“妈妈…”
妮娜牵着雷娅想要带她走，可雷娅却忽然抓住了艾斯的手指，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
而艾斯似乎是没想到雷娅这个举动，也就这么坐在那抬头看妮娜。
妮娜看了看他们，又瞄了一眼远处不动声色的马尔科。
她松开了雷娅的手。雷娅在船上自由惯了，再说了周围都是同伴，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好吧，但是不能打扰到小哥哥。等下要是饿了——”
“找萨奇！”
“嗯…也行…”
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艾斯慌乱地叫住。
“等下等下等下，她…你…”
“哦…如果雷娅打扰你了，就让她自己回来找我就行！”
“不是，你们，这么小的女儿，扔给我，我可是…”
「俘虏」这个词顶到了喉咙口，可艾斯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雷娅就拜托你了。”
艾斯被雷娅牵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妮娜越走越远。
直到她和马尔科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医疗室。
他低下头，看着挤在身边的小不点，脑袋里有些混乱。
“艾斯，来。”
妮娜一离开，雷娅就抓着艾斯的手想让他起来。
艾斯没办法，只能跟着她爬了起来，蹲在地上看她。
“这里，走。”
“？去哪？”
“餐厅，吃饭，偷偷。”
“……？”
*
医疗室内。
妮娜悄悄关上了门缝。
“马尔科，雷娅…带艾斯去餐厅了。”
“没事的，萨奇他们都在那边。”
马尔科正坐在工作台边上看书，手里拿着羽毛笔，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妮娜滑着自己的高脚凳靠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衬衫下摆。
“您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和雷娅单独在一起？”
马尔科停下笔，将书往桌上倒扣过去，转而拉着妮娜的手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妮娜：“？”
“妮娜，为什么对我到现在都用敬语，对艾斯就不用？”
妮娜：“……？”
“不只是他，还有之前，你对怀迪贝船上那个叫维德的小鬼也不用敬语。”
妮娜：“……？”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维德是谁，才终于想起来是那个被怀迪贝派来保护过她的年轻海贼。
然而她的沉默好像让马尔科误会了什么，他有些不满，手上一用力，勒得妮娜动都动不了。
她连忙拍了拍马尔科的胳膊：“我只是习惯了而已。而且，您也说了他们是小鬼！我对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用敬语…不会很奇怪吗？”
没想到马尔科的手更紧了。
“所以是在介意我比你大好几岁吗？”
妮娜愣住：“？”
第87章 艾斯加入
上船一个月， 艾斯还是锲而不舍地每天去挑战白胡子。妮娜大概估计了一下，没有五十次，也有三四十次了。
别的都还好， 白胡子强大， 艾斯也扛揍， 但是船是真的受不了。
到处都是窟窿和补丁。
幸好医疗室离他们远一点，不然妮娜觉得自己也岌岌可危。
“砰”的一声，医疗室的门被撞开了，艾斯从门外滚了进来，“咚”一下撞断了两张病床才堪堪停下。
好吧，收回前言。
现在连妮娜呆的医疗室都不算安全了。
“噗…咳…”艾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一转头看到妮娜正坐在椅子上呆滞地看他， 他倏地站直了，对她鞠了一躬。
“啊， 抱歉， 打扰你工作了。”
说完踩着破损的床板和倒在地上的门板，压了压帽子就径直从撞出的门洞里走了出去。
妮娜：“……”
看了看艾斯的背影， 低头看看一地狼藉， 陷入了沉思。
“妈妈， 爸爸呢？”
艾斯前脚刚离开，后脚雷娅就跑了进来找爸爸。
“不知道啊， 我也没看到他。”
“好，谢谢妈妈，我去找、爸爸。”
自从艾斯上船以后，雷娅的表达能力突飞猛进。
妮娜猜测， 估计是因为平时雷娅即使只说一两个字，船上的大家也都能明白， 不需要她会表达多复杂的句子。
但现在艾斯听不懂她的话，所以反而逼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楚、完整一些。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说起来，艾斯带孩子也令人意外地好顺手。
“妮娜？妮娜你有没有受伤？”
还在胡思乱想呢，妮娜就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
“受伤了吗？”
马尔科蹲在妮娜的面前，看妮娜不回答，便打算自己撸起她的袖子看看。
妮娜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袖子：“我没受伤，只是门被撞坏了。哦，还有病床…”
马尔科转头看了一眼一地狼藉，忽然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妮娜的小腿，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
“那个小鬼…真是太乱来了…”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们也很为艾斯的问题头疼。
妮娜帮他按了按头：“您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马尔科的语气怪了起来：“…挺喜欢？”
“是啊，不然怎么放心看着雷娅每天都跟着他跑？”
马尔科一噎，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确实挺喜欢他的。”
“因为他跟您年轻的时候很像？”
马尔科猛地抬头看妮娜。
妮娜以为他是想问自己怎么知道的，主动坦白：“乔兹队长，萨奇队长，还有比斯塔队长他们之前有说的，说您年轻的时候也挺莽的？”
“我现在不年轻吗？”
话突然被打断。
妮娜一低头就对上了马尔科皱起的眉头。
妮娜紧张：“？”
是这个问题吗？等等，怎么又开始了？
妮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努力把话圆回来：“不是，您，嗯…你，你一直，正值壮年！就是…”
看妮娜磕磕巴巴的样子，马尔科装不下去了，他俯下身，抱着妮娜的腿放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用特意改口，按你自己的习惯来就好。”
马尔科松开手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
“不过我确实要承认，他跟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像。看到他这样，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不少往事。”
马尔科说着，露出了一副怀念的表情。
妮娜忍不住晃了晃马尔科的手，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指着破损的门：“但是，马尔科，这样下去不行吧？”
马尔科挠挠头：“…好像是不太行。”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管了，先去吃饭吧。”马尔科说着牵起妮娜的手，拉着她往海贼餐厅去。
“马尔科？这个不管了吗？”
“嗯？没事，估计等下还会有个洞，等都结束了再修吧。”
“……”
…
此时的海贼餐厅里一阵热闹。
大家都在讨论最近海上发生的各种事情。比如七武海，比如四皇红发，再比如海军又干什么了。
看到马尔科和妮娜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才停了下来，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今天的午餐看起来是蔬菜炖汤，隔得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了。
马尔科让妮娜坐在他们中间，帮她盛了一碗汤，才自己就这么随意地靠在桌边，站着吃了起来。
萨奇端着汤碗走过来：“马尔科，听说医疗室的门也被那小子砸了？”
“嗯，一个大洞，病床也坏了。”
萨奇听了大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那个小子哈哈哈哈哈！除了老爹的船舱上那个还没修好的洞，今天是医疗室，昨天是仓库，前天是桅杆，大前天是船舷…骨头挺硬的啊。”
“他还不服气吗？”
“服气？哈哈哈哈看起来还能折腾好一段时间。”
“不，应该快了？”
这句话是一向话少的那谬尔说的，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那谬尔？怎么这么说？”
那谬尔一口把汤灌下了肚，咂了咂嘴才说：“我看他跟雷娅玩得挺好的。”
众人：“？” ：
哈尔塔敲了敲桌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和一个两三岁的玩得好这合理吗？”
那谬尔面无表情：“你们几个三四十岁的不也和两三岁的玩得挺好？”
“……”
“说起来，小鸟已经好几天没来找你们玩了吧？倒是那个小鬼每天在带孩子。”
那谬尔几句话让整桌人安静了下来。
“呼噜——”只听得见妮娜喝汤发出的细小声。
哈尔塔默默地盯着妮娜：“妮娜？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妮娜放下碗：“？担心什么？”
“现在小鸟可是被那个小鬼哄得不着家了！”
“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雷娅只是想找个哥哥玩吧？”
妮娜并不介意雷娅总喜欢跑去和艾斯玩，本来船上就没什么同龄人，现在来了个本性不坏的、年纪不大，还意外地很有礼貌的艾斯，正好可以陪陪雷娅。
她补充了一句：“雷娅多个哥哥也挺好的，你们不觉得她最近说话都清楚了吗？”
看他们似乎有不同意见，妮娜小声说：“当然了，大家对雷娅都很好很好…”
气氛又沉默了片刻，马尔科忽然转身去盛了一大碗汤。
“我去看看雷娅跑哪玩去了，顺便给那个小鬼送点吃的。”
他低头凑到妮娜耳边：“我很快回来，你在这等我，别去医疗室。”
他已经不放心医疗室了，妮娜在那呆着说不准真的会被艾斯砸中。
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
直到看着餐厅门被关上，萨奇才“啧”出了声。
“要他忙什么？”
那谬尔抬头看他：“怎么了，萨奇？”
萨奇：“这两天小鸟可没少带那小子来偷吃。”
那谬尔“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上下看他两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偷偷给他留饭。”
萨奇：“……”
他伸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扭过了头：“我那是…做多了。”
说着说着嗓门大了起来：“而且我这不是怕小鸟饿吗？她每天就吃那么点东西！饿了怎么办！”
“行，那一大锅都是小鸟的。”
那谬尔歪过头看向料理台上仍然放着的一大锅食物。
萨奇：“……”
妮娜左看看右看看，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几个海贼在别扭什么，明明都很喜欢艾斯，偏偏一个两个都装不在意。
马尔科是这样，萨奇他们也是这样。
没一会儿，餐厅里的几个人用完了餐就各自离开了。而妮娜要等马尔科，便独自留在了餐厅里，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看了看剩下的水果，准备给雷娅做份简单的沙拉。
正当她切完水果正在收拾台面的时候，餐厅门被推开了，马尔科沉着脸抱着雷娅走了进来。
“妈妈、妈妈！”雷娅伸着胳膊就要往妮娜的身上爬，马尔科怕她摔跤只能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放到了地上。
雷娅如愿以偿地抱住了妮娜的腿，妮娜急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妈妈！”
马尔科一进来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狠狠地灌进了嘴里，又啪一下把水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马尔科，这是怎么了？”
妮娜颠了颠雷娅，让她往上趴一些。雷娅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沉了，她现在抱着她着实费劲。
“雷娅，爸爸抱你。”
马尔科对雷娅拍了拍手，将她又接了过来。雷娅知道妮娜抱不太动她，也乖乖地回来趴在了马尔科的肩头。
“爸爸，我想去找爷爷。”
“找爷爷？”
“爷爷打架了，会受伤。”
马尔科笑了：“受伤？嗯，确实有可能，那雷娅去看看爷爷吧？知道爷爷在哪吗？”
“在甲板上。”
“对，去吧。”
马尔科说着把雷娅放了下来，看着她迈着小短腿往餐厅外面跑。
雷娅一离开，马尔科便转身抱住了妮娜，像是忽然没了骨头一样，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妮娜一下站不稳，只能往后靠在料理台上，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最后还是靠马尔科一手撑着料理台，才不至于两个人一起摔下去。
“妮娜，你知道吗？”
“什么？”
“我去找那小子的时候，雷娅已经坐在他旁边了，还帮他拿了很多吃的。”
“…嗯…然后呢？”妮娜明白了，大概是爸爸的地位遭到了威胁。
马尔科一下撑了起来，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妮娜。
“雷娅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爸爸，火。”】
后面的不用说，妮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八成就是雷娅一见到马尔科就是问他要火焰然后给艾斯治疗。
这让她想起来了，艾斯撞进医疗室以后没一会儿，雷娅就冲进来找马尔科了。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妮娜觉得有些好笑：“船上没有同龄人，雷娅只是想要一个和她玩的哥哥罢了。”
马尔科沉默片刻，长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知道。”
妮娜无奈：“雷娅只是找了个玩伴您就这样了，以后如果她找到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呵。”
妮娜侧过头，只看到马尔科阴沉的表情。
妮娜：“……”
真糟糕啊，感觉马尔科在想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
不知道马尔科和艾斯说了些什么，但是自从他去给艾斯送过一次饭后，艾斯转性了，他不去挑战白胡子了，反而一个人在船舷上呆坐了许久。
从白天坐到黑夜，又从黑夜坐到白天。
雷娅几次想要去找他，都被马尔科拦了下来。
“雷娅，每个人都需要自己思考的时间，你现在不能去打扰他。”
马尔科是这样教育她的。
雷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再想去找艾斯，只是默默地拿了妮娜新摘的草药，一边帮她翻晒草药，一边乖巧地坐在一边看艾斯。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看到艾斯还是默默地坐在那，雷娅坐不住了。
“妈妈，艾斯，会饿。”
妮娜当然知道雷娅想说什么。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艾斯，摸摸雷娅的脑袋。
“去吧，但是如果他需要安静……”
“我就快点回来！”
得到了妮娜的允许，雷娅高兴地跑去餐厅给艾斯找吃的。
很快就端着一大盘食物，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艾斯的身边。
她小心地将餐盘放在了艾斯的边上，然后看了看艾斯，就往后退去。
然而后退的时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就被人拎着后衣领子，坐到了船舷上。
雷娅小声问：“艾斯？”
“嗯？”
“饿吗？”
“饿。”
“我带了，好多吃的，给你。”
艾斯往后倒挂下来，伸手拿起了雷娅放在地上的餐盘，腿上一用力又坐了回去。
沉甸甸的餐盘里什么都有，一看就是将厨房里能拿的都拿了，雷娅这么小一点，能拿得动这么大个盘子，还挺让艾斯意外的。
他拿起一块肉扔进嘴里，一边说：“力气还挺大。”
“萨奇、也这么说我。”
艾斯撑着脸颊，看着雷娅睁着大眼睛看他的样子，小声说：“你爸爸妈妈还真放心把你放在我身边。”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但每一次，雷娅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为什么、不放心？艾斯是家人啊。”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了，只不过艾斯似乎一次都没有当真。
艾斯的眼睛盯着雷娅，有些泄气地问她：“小不点，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雷娅不解其意：“你就是艾斯啊，波特卡斯D艾斯。”
雷娅说得理所当然，她还牢牢地记住了艾斯的全名。
艾斯语塞。
雷娅歪过头看他：“不对吗？”
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对，你说得对。”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艾斯忽然挑了块看起来最新鲜的水果，塞进了雷娅的嘴里，然后自己囫囵将整盘食物全部吃了个干净。
他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雷娅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叮嘱。她安静地坐在艾斯的身边，艾斯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只坐了十几分钟，艾斯便揣着雷娅跳下了船舷。
“艾斯？”
“走，我带你去找爷爷。”
…
第四天的一早，艾斯的背后纹上了白胡子海贼团的标志，正式加入海贼团。
第88章 “——你是求婚失败。”
艾斯的加入让船上更热闹了， 这对于一向吵闹的白胡子海贼团来说，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达自己对艾斯的欣赏了。
天知道他们当初怕影响艾斯的决定，死活捂着嘴愣是不敢多说话的感觉有多难受。
“哈哈哈哈哈小鸟拿到了吗？我们走！”
“走！”
当然， 如果他没有带着雷娅一起捣乱的话。
妮娜欲言又止地看着坐在艾斯脖子上， 手里举着一根巨大的烤肉的雷娅。
耳边是大家的嘶吼声。
“啊啊啊啊臭小子回来！你一个人把所有的都吃完了！！”
“该死的小鬼， 别带着小鸟做这种事啊！！”
“小鸟快下来！”
萨奇说话，艾斯未必听，但是雷娅是真的会听。所以一听到萨奇喊她下来，雷娅便乖乖地朝萨奇伸出了手。
艾斯急忙转了个方向，带着雷娅跳到了船舷上，沿着船舷一顿跑。路上还顺便拿走了雷娅手里的烤肉，撕了两块塞她嘴里， 剩下的叼在自己嘴里继续跑。
雷娅咬这些烤肉还有些费劲，只能包了一嘴慢慢嚼吧嚼吧。虽然萨奇烤的肉味道特别香， 但平时马尔科也不太让她吃这些硬邦邦的东西， 结果现在艾斯一来，雷娅的伙食倒是一下好了不少。
感觉到站在身边的马尔科手背上已经青筋凸显了， 妮娜连忙握住了他的拳头， 安抚了两声：“马尔科， 偶尔一次不要紧的。”
马尔科深吸一口气，拳头松开反握住妮娜的手，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雷娅平时太安静了，是应该闹腾一下。”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应该庆幸，雷娅像你， 不然现在整艘船都要鸡飞狗跳了。”
妮娜看着带着雷娅嘻嘻哈哈的艾斯，笑着说：“艾斯有分寸， 不会带着雷娅乱来的。”
马尔科轻叹口气，点了点头，倒是同意了妮娜的说法。
船上闹腾的家伙们最终是被白胡子镇压的，白胡子只一个弹指，就让艾斯捂着脑门乖乖坐在了甲板上不再带着雷娅乱跑了，不止不乱跑，还要帮船员们穿烤肉签子。
只能穿不能吃。
当然，雷娅也因为跟着艾斯在餐厅里又「偷」又「抢」的，受到了来自妮娜的惩罚。
她现在正拿着一本画着图的手写草药笔记，跪坐在艾斯的旁边，艰难地记背上面的草药。
艾斯期间偷偷地瞄了一眼上面的图，只觉得一阵头晕。
他确信这本书在打他。
但和他不一样，雷娅翻阅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状态。
“小鸟，你看得这么快吗？这些字你都认识？”
艾斯有些难以置信，小小一团的雷娅竟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字。
雷娅当然不可能认识这么多字，她诚实地说：“不认识，我只认识图片。”
“？”
“妈妈说，药名不重要，只要认得出这是什么功效的草药就可以了。”雷娅翻了翻笔记本上的标签，“这一部分是止血类的，这些，是解毒的…”
雷娅一本正经地看着艾斯说：“这样如果以后遇到了危险，我就可以知道哪些药材可以救命。”
艾斯点点头，他知道雷娅有一个医生爸爸，护士妈妈，从小学这些也可以理解。
不过……
他手上不停，继续穿着签子，一边随口问道：“你都不认识字就开始学这些了吗？”
雷娅又翻过了一页：“爸爸也这么说，唔，但是妈妈希望我有自救的能力。”
艾斯穿签子的手忽然顿了顿，他低头看向正在认真识记草药的雷娅。
雷娅并不是完全不认识上面的字，马尔科也在同步教她药材名，所以她时不时嘴里会念上一两个听着就复杂的词。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艾斯看着这本笔记上面明显手绘的图案，还有娟秀的字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问：“这是妮娜小姐画的吗？”
“是爸爸画的，然后妈妈整理的文字。”
气氛沉默了片刻，雷娅才听到艾斯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一句：“是吗…”
听到这，雷娅却一下坐直了，她歪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艾斯。
忽然，她膝行到了乔兹的身边，悄悄地、不动声色地，从乔兹的胳膊肘下钻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两串香喷喷的肉串。
乔兹面上一僵：“……”
“怎么了乔兹？”
“啊？哦，没、没什么。”乔兹歪了歪身体挡住身后的雷娅，同时默不作声地将一整个餐盘推到了身后。
雷娅见状，连忙将肉串放了上去，端着餐盘又小心地钻回了艾斯旁边。
拿着肉串，扯了扯艾斯的裤子，她将签子递到了艾斯的手边。
“艾斯，吃吗？”
艾斯：“…从哪来的？”
“乔兹那里，偷的，没有被发现。”雷娅指了指乔兹。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艾斯正好和乔兹的眼神对上，乔兹连忙撇开眼神，假装没看见他们。
艾斯：“……”
很好，没、被、发、现。
不过他没有拒绝雷娅的好意，一口将签子上的肉全部包进了嘴里。
他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吃，萨奇调的味，真的唔唔唔。”
将餐盘往雷娅的手边推了推，艾斯的意思很清楚，让雷娅也吃点。
可雷娅摇了摇头，又推了回去。
她认真地看着艾斯的眼睛，像是在分辨他的情绪，盯到艾斯都忍不住看回来了，她才开口问：“你高兴点了吗，艾斯？”
艾斯咀嚼的动作一顿：“…？”
“你刚才好像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一些。”
艾斯：“……”
他迟疑了片刻，用干净的手摸了摸雷娅和她妈妈一样蓬松的金发。
他说：“嗯。”
自己的方法有用，这让雷娅顿时开心起来了。她矮下身子，转过身就准备再次往乔兹那边去，可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艾斯一把拎着后衣领子拽了回来。
“雷娅？”
雷娅回头：“我再去偷一点！”
她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我不会被发现的！”
艾斯：“……”
眼看着雷娅又要继续往乔兹身边爬，艾斯急忙手上一用力，一把将她拎到了自己旁边坐好。
*
为了欢迎艾斯他们的加入，莫比迪克号上光是宴会就办了好几场。
其他人负责吃吃喝喝和玩闹，艾斯负责坐在那穿签子。
等他终于全部穿完了，刚站起身抻了抻身体，就看到朝他招手的萨奇。
“艾斯！快来啊！”
“艾斯！”
萨奇他们给艾斯空好了座位，只等着他过来了。艾斯愣了愣，扬起笑脸跳了过去，坐在他的位置上，舒服地端着碗吃了起来。
萨奇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帮他拿了些吃的放在面前。
他调侃道：“哈哈哈哈哈艾斯，还敢不敢带着小鸟乱窜了？”
艾斯口齿不清地回答：“呜呜小鸟呜@！￥％！@”
“你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唔小鸟唔！￥！％”
“都说了把东西咽下去…啊！都喷出来了！！”
“咚”的一声，艾斯的脸突然砸进了饭碗里。
随之而来的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呼——呼——呼——”
萨奇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艾斯——不要在吃饭的时候！睡！觉！”
“咚”的又是一声，艾斯头上顶着两个包醒来继续嚼嘴里的东西。
“唔？萨奇，你刚说什么？”
萨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船上顿时响起了一阵肆意的笑声。
萨奇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我什么都没说。”
艾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扭过了头刚想咬一口肉，手里的签子就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酒杯。
马尔科拿着酒壶帮他倒满了酒。
“艾斯，欢迎加入。”他对艾斯举了举杯子，自己一饮而尽。
在他之后——
“欢迎加入，艾斯！”
“艾斯！”
“艾斯！欢迎！”
“艾斯——欢迎加入！！”
手上的酒杯被一次次地碰响，杯中的美酒被他们碰得洒了出来，有些都溅到了艾斯的脸上。
艾斯愣愣地用手背擦了擦脸，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
“艾斯，干杯！”雷娅踮着脚，从艾斯的胳膊下钻了过来，撑着他盘起的腿，才好不容易能碰上他的杯子。
艾斯低下头，放低了酒杯，笑着和雷娅碰了碰：“干杯。”
又举高了酒杯，高声喊着：“干杯！！”
“哦！！”
雷娅很高兴，她挤到了艾斯和马尔科中间坐着。这样她左边能有爸爸投喂，右边能和哥哥说话，探个头就能看到萨奇他们。
但挤在中间总归容易被他们动来动去的胳膊误伤，马尔科便将雷娅拎到了怀里坐着。
萨奇抬头看她：“小鸟，你妈妈呢？”
回答的是马尔科：“妮娜在盯着老爹喝药。”
“哈哈哈哈对哦，老爹今天还没喝完药。”
乔兹敲了敲手里的签子，随手扔回了旁边的木箱子里。转头问：“马尔科，最近老爹的身体怎么样了？”
马尔科挠了挠头：“都是老毛病，不过还挺稳定的。”
听到这，艾斯没忍住问道：“老爹生病了吗？”
“嗯，老爹的身体一直不好。”
艾斯似乎有些震惊，不只是对于白胡子竟然身体不好这一事震惊，更在于，他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下被秒杀。
“怎么了？被老爹伸伸手就打败了，觉得很挫败？”比斯塔看出了艾斯的想法，他调侃了一句，又笑着喝了一口酒。
“嗯，感觉…我太渺小了。”
“哈哈哈哈哈那如果说，我们几个全员一起上，都被老爹秒杀了，而且秒杀了不止一两次，你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比斯塔伸手划拉了一圈，被他指到的几个人全都哈哈笑起来，一点都没有被轻易打败的苦恼样子。
“被按着打多了，就会习惯了。”拉克约从另一边走了过来，拍了拍艾斯的肩膀，坐在了他旁边。
“你才几岁，我们在船上这么多年不也是被按着打过来的。”
“尤其是在以为自己变强了不少的时候，”萨奇长叹一声，“还是被——”
他说着把手放在脖子上划拉了两下。
“像这样，一刀。”
关于白胡子到底有多强，最清楚的莫过于几个队长了。即使是在那座充满了毒素的岛上，白胡子依然可以以一敌百，他们根本不是白胡子的对手。
乔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能接住老爹全力一刀的，还得是罗杰吧哈哈哈哈哈。”
「罗杰」。
艾斯的心跳快了两拍，他眼神微动，张了张嘴：“罗杰…那个海贼王吗？”
乔兹：“对，是他。我们当年和罗杰他们有过一战…十几年，还是二十多年了？真怀念啊。”
马尔科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打了有三天三夜。”
艾斯咽下嘴里的肉，放下了酒杯，试探着问：“我听说，罗杰和老爹算是对手？”
马尔科：“对手？这么说也可以。哈哈哈哈其实老爹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大概是很欣赏他的。”
艾斯：“欣…赏？”
比斯塔接下了话，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是啊。嗯，虽然那家伙是真的很讨人厌…但是又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比斯塔说着说着捂住了脑袋，他想起了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讨厌…不起来…
艾斯在嘴里反复咀嚼着他们对罗杰与众不同的评论。
拉克约看他们聊得高兴，连忙打断了他们：“不过——艾斯，你可别在老爹面前提起那家伙。”
“为什么？”
“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船上二番队队长的位置还空着？”
“……？”
拉克约捏了捏眉心，伸长胳膊搓了一把马尔科怀里的雷娅的脑袋，引得雷娅仰着头去看他。然而雷娅看他了，他却不摸了。
他接着说：“很久以前，罗杰把我们二番队的队长一家，一窝端走了。”
艾斯愣住：“一窝、端走…？”
“啊，御田、他的妻子时，还有一双年纪和雷娅差不多的儿女，全部端走了。”
艾斯：“……”
马尔科想到就觉得这件事荒唐，他补充了一句：“端走就算了，还扔了一大笔钱给我们，整件事就好像是我们卖了同伴一样。当时把老爹气得都要杀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也就只有那个罗杰做得出这种事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老爹现在提起他还会生气。”
“别说他了，是看到红发都会嫌弃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真怀念啊，御田在的时候。也不知道桃子和日和怎么样了…”
聊着聊着话题偏了出去，不过艾斯也没有扯回来的意思。他今天已经听到了足够多的…有意思的东西了。
噗嗤一下，艾斯突然笑出了声。
“嗯？怎么了艾斯？”
艾斯连忙摆了摆手，他端起酒杯：“没，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地灌了一大杯酒。
“喂喂喂，你酒量怎么样啊？一下子喝这么多当心宿醉啊！”
“有什么关系？喝醉了直接倒头睡一觉就好了。”
“来来来，艾斯！”
大人们的聊天太快了，一会儿聊天一会儿又开始干杯了，雷娅实在不太懂。
但她知道打断别人的聊天是不礼貌的，所以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她扒拉着马尔科的腿，探出头去给自己拿吃的。
“小鸟，要这个吗？”
萨奇将手边的一盘子煎肉排递了过去。
“谢谢萨奇。”
拿到了想要的，雷娅又坐了回去，自己安静地吃了起来。
萨奇看着雷娅不由得发出感叹：“这么一想，小鸟还真是安静。当初桃子…总之一刻也闲不下来。”
“而且格外地…冷静呢？不对，应该怎么说？成熟？稳重？”说到雷娅，艾斯也忍不住托着下巴去看她。
雷娅：“？”
拉克约开玩笑说：“不过至少可以放心，这次可没有一个罗杰能把我们船上马尔科一家一窝端走了。我们能安心看着小鸟长大哈哈哈哈。”
“这倒是哈哈哈哈哈——等下，”萨奇笑着笑着停了下来，“但是马尔科和妮娜还不能称为一家吧？”
比斯塔愣了愣，拍着马尔科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萨奇说得对，嗯，虽然现在不结婚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你们不一样啊，马尔科……”
比斯塔如同一个恶魔在马尔科的耳边低语：“——你是求婚失败。”
乔兹补了一刀：“而且还不止一次。”
马尔科默默地抬头看了过去：“……”
艾斯震惊地看了看马尔科，又看了看雷娅：“…诶？”
第89章 “为什么不怪我？”
【“马尔科——你是求婚失败。”】
即使过了好些天， 比斯塔的这句话还是在马尔科的耳边回响。
虽然比斯塔说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但马尔科其实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因为他左思右想…不管妮娜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或许这都是件好事。
他是一个生死不定的海贼， 身边充满了危险， 但妮娜只是个普通的、没有自保能力的平民。
他们现在的安定， 大多是托了“四皇”和海军之间相对平衡的福，只不过这种安定实在太脆弱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被打破。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陷入了更大的危险里，那至少可以让和海贼「只有合同关系」的随船护士妮娜和她的女儿雷娅免受这些灾祸。
所以，求婚被拒绝…这会是一件好事。
好、事…
马尔科的手指敲了敲手边的医书，书被摊开在桌上， 但他的视线早就落到了透过医疗室门外远远可以看到的妮娜的身上。
妮娜正在船头的花箱那给草药浇水。雷娅也踮着脚扒着花箱边缘，一边指一边看着妮娜说什么， 大概在认草药吧。
马尔科的手指无意识地转了转手里捏着的羽毛笔， 一不留神，笔掉出了指间， 落在了本子上， 将字迹晕开一片墨迹。
马尔科连忙拿开了笔， 拿纸巾小心地按了按。可惜墨水太深了，还是将周围的字都糊成了一团。
他懊恼地丢开了纸巾团， 干脆不写了，往后靠上了椅背。
笔记本上那团墨迹很显眼，即使整面都已经被写满了文字，依然一眼只能看到那一团墨迹。
马尔科忽然觉得， 他们白胡子海贼团就像是那团墨迹。
周围虎视眈眈的有成千上万的海贼，或者还有海军。每一个都觉得他们白胡子海贼团的存在是多么——
碍眼。
马尔科看着眼前的墨迹发了怔， 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马尔科？你怎么了？”
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把马尔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妮娜凑近的脸。
“啊，没什么…”随手将小盒子塞进了抽屉最里面，若无其事地关上了抽屉。
妮娜想要直起腰，却被他拉了回来。他伸手蹭了蹭妮娜的脸颊。
“怎么脸上弄得脏兮兮的？”
“脏了吗？”
妮娜抬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脸。
“刚才在带雷娅认草药，可能碰到土了？”
看不下去妮娜这样胡乱擦脸的样子，马尔科拿开了她的手，自己起身用毛巾沾了水，给她好好擦了一把脸。
边擦边问：“雷娅呢？”
“中途就跑去找萨奇队长了。”
“找萨奇？”
“嗯，萨奇队长不是有任务要出去吗？雷娅说，舍不得他离开，要去找他道别。”
“道别…就离开几天，哪用得着道别…”马尔科被雷娅的用词逗笑了。
“是啊，”妮娜理了理自己的长发，上面也不小心沾了些土，“不过她和萨奇队长感情那么好，去道个别也挺好的。”
“这里还沾了土，我来吧。”
马尔科推着妮娜坐在了椅子上，自己帮她擦着头发上的灰土。
“怎么会头发上也沾到了？”
“我也不知道。”
妮娜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浇个花，自己身上头上都沾到了泥土。
马尔科说可能是雷娅不安分的小手蹭的。
妮娜听他这么说就笑了，因为雷娅的小手确实不安分，她还总想去揪草药的叶子来观察。
两个人聊天的内容都日常生活中极为琐碎的事情，可偏偏他们从不会觉得无聊，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
马尔科帮她将一头蓬松的长发整理到了背后，顺着顺着，他挑起了一撮金发捻了捻。
【“马尔科——你是求婚失败。”】
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比斯塔的声音。越是不想去想的事，越是会疯狂地在脑海中盘旋。
他很清楚妮娜和他之间的感情毋庸置疑，结不结婚根本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但是…该死的。
不管要不要结婚，也不管结婚这件事好不好。他承认自己真的很在意为什么妮娜几次拒绝了他。
对，为什么？
而且不只是拒绝了他，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要结婚的意思，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该不会，妮娜其实…
这让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妮娜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马尔科揪在了手里不动。她刚想问他怎么了，就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箍住了肩膀，抱得紧紧的，一个脑袋亲密地蹭在了她的颈窝。
妮娜：“？马尔科？”
她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搭在自己前胸的那两条胳膊上。
“妮娜，你…”
“什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
“？”
马尔科不再说话，只是再次收紧了怀抱。
有些怪。
妮娜这么想着，但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抬高了手去摸他的侧脸。
不过这样肯定不行，妮娜扯着他的胳膊，让自己艰难地扭过头去看他。
捧着他的脸：“马尔科？发生什么了？”
马尔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了胳膊，将妮娜抱到了桌上坐着，自己挤到了她的身前。
妮娜：“？”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门。每次这个姿势，门口都会出现人呢…
“不会有人来的。”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附近真的没有人。”
看妮娜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马尔科起身去把医疗室的门关得死死的，甚至上了个锁。
他扯了扯锁头，保证打不开，转头看着妮娜：“放心了？”
然而妮娜的表情却变得很微妙。
她看了看锁，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尤其是马尔科现在还盯着她看。
“妮娜。”
“是？”
整个人又被抱进了怀里。妮娜敏锐地感觉到马尔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伸手围到他的后背，拍了拍。
他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妮娜，抱歉，我们暂时不能结婚…”
“…？”
结婚？结什么婚？怎么忽然就提到了不能结婚？
妮娜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马尔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是结合他的话，她仔细想了想其中的利害，还是能理解他的担心。
不外乎，是为了保护她和雷娅，减少暴露的危险。
海贼嘛，她懂的。
妮娜点点头：“好。”
一个“好”刚出口，马尔科就猛地抓着她的肩膀推开了她。
他蹙起眉毛，嘴巴张张合合，像是难以置信妮娜这么轻易，语气这么干脆就同意。
“妮娜，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吗？不怪我吗？”
“当然不会怪你。”
“为什么不怪我？”
“？”
妮娜匪夷所思。
她确实有想过要一次有仪式感的求婚或者是婚礼，但也不是必须要……再说了，这些东西和保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很清楚的。
妮娜仰着头奇怪地看他：“为什么要怪你？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和雷娅的安全…”
但妮娜的回答根本不是马尔科想要的。
他捧起妮娜的脸，看上去有些懊恼：“不是，我是说，妮娜，你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不愿意和我结婚？” ？
这次，妮娜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我没……”
“砰——”
一阵巨响传来，妮娜感觉自己的后脑被用力地按住，接着自己就被按进了马尔科的胸口，整个人转了个身。
余光中，妮娜好像看到医疗室的门被撞飞了，巨大的黑影扑了进来，木屑像子弹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
马尔科伸手将妮娜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飞溅而来的木板碎屑。
“啊啊啊啊马尔科队长！！！！妮娜酱！！！！”
妮娜呆滞地歪过头，只看到门已经被撞碎了，门口叠着好几个人，那团巨大的黑影，是1番队的队员们。
视线往下，被马尔科锁住的门，正被他们压在剩身下。锁倒是还牢牢地扣在门上，只不过门没了。
妮娜欲言又止。
马尔科头疼地“啧”了一声，一边拍着妮娜身上溅到的灰，一边扭头问他们怎么了。
地上的人顾不上爬起来，在地上面目狰狞地喊着：“不好了！！”
“小鸟、小鸟跟着萨奇队长出任务去了！”
*
原本雷娅只是想要跟萨奇道个别，所以坐上了萨奇的小船。萨奇看还有时间，便正好带着雷娅进了船舱，看看她没见过的小船的构造。
然而，船上的其他队员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等萨奇抱着兴奋的雷娅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船已经出发了一段了。
萨奇本想着干脆调头回去，把雷娅送上船他们再离开。但谁能想到，一向乖巧的雷娅竟然在这件事上强烈要求跟着他去。
最后萨奇扛不住雷娅眼泪汪汪的样子，只能用电话虫通知了白胡子一声。
…
马尔科和妮娜靠在船头，看着早就不见踪影的小船，心情有些复杂。从雷娅出生以来，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
不过比起马尔科的愁容满面，妮娜反而接受得更快。
她安慰马尔科：“有萨奇队长在，雷娅不会有事的。”
马尔科：“但愿吧…但是雷娅才…”
妮娜牵起了他的手：“就算打起来了，雷娅也知道该躲在哪的，别担心。还是不相信萨奇队长能保护好雷娅？”
马尔科摇头：“怎么会？萨奇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萨奇在，我当然放心…嗯。”
嘴上这么说，可脸上明明是一脸想要跟过去的样子。但有妮娜的安抚，他还不至于真的追出去。
马尔科深呼吸一口，一转身正好踢到了靠着船舷呼呼大睡的艾斯。
艾斯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一看是马尔科和妮娜，他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地问着：“嗯？马尔科，妮娜小姐？怎么了？”
妮娜简短地总结了一句：“雷娅跟着萨奇队长出任务去了。”
艾斯又打了个哈欠：“哦，这样——诶？？？”
他猛地蹿了起来，扒在船舷上往远处看。可惜萨奇的小船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他有些怔愣：“那现在…怎么办？还追得上吗？嗯…要追回来吗？”
妮娜：“没关系，萨奇队长应该……”
“小鸟——”一声哀嚎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妮娜这才看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溜船员，他们正绝望地像软趴趴的面条一样挂在船舷边上。
“啊！！小鸟才多大啊，怎么能跟着萨奇队长出任务！”
“小鸟受伤了怎么办…”
“啊啊啊怎么办！！”
看上去比马尔科还要担心的样子，他们看马尔科的眼神好像是恨不得按着他让他飞过去立刻马上把雷娅带回来。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别担心的马尔科，这下都被他们缠得都没办法了。
焦虑疯长了起来。
眼看情况有些压制不住，他们蠢蠢欲动都想开小船去追了，救命的人来了——布伦海姆抓着艾斯的肩膀往甲板下的船坞走去。
艾斯不明所以，布伦海姆嫌他走得慢，直接拎着他的裤腰带，把他提在半空中快步走向了船坞。
艾斯在半空中挣扎了两下，直到他在船坞里看到了一艘单人快艇，安分了。
布伦海姆将艾斯扔上了快艇，他拍了拍快艇的细桅杆：“本来打算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再送给你的，不过看起来现在正好能用上。”
艾斯愣神地在快艇里转了一圈，蹲下身，摸了摸船身。
“布伦海姆，这是…”
“根据你的能力改造的快艇，算是火箭船？”
“给我的？”
“当然，我们的手艺还不错吧？”布伦海姆说着得意地笑起来，“小鸟的好多玩具和小床也都是我们做的。”
“走吧，坐这个应该就能追上萨奇了。会用吗——”
“哈哈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艾斯恣意的笑声。
他的脚下蹿起猛烈燃烧的火焰，快艇差点直接撞碎船身冲出去，幸好布伦海姆一把抓住了桅杆，将船停了下来。
艾斯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布伦海姆低头看着脚边的艾斯：“好吧，看起来你会了。感觉怎么样？”
艾斯仰头看他，露出了灿烂的笑。
“感觉…再好不过了。”
妮娜也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总之追回雷娅的任务交给了艾斯，以及强硬地上了小船的马尔科。
妮娜：“马尔科，你也要去吗？”
马尔科咳嗽了一声：“我去看看。”
所以到最后，说什么没关系什么放心都是假的。马尔科毅然决然跟着艾斯上了只能单人乘坐的火箭船，两个人拐着蛇形的路线朝着前方飞速驶去。
…
有萨奇带着雷娅，马尔科和艾斯又追了上去，妮娜也放下了心。她怎么想都觉得，雷娅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还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见见世面。
吵闹的家伙们走了，妮娜才闲下来，准备回医疗室看看被撞坏的门。
不过等她回到医疗室的时候，1番队的那几个撞门的家伙已经自觉主动地过来修门了，根本不用妮娜操心。
他们推着她坐到了医疗室的椅子上，上面还摊着马尔科被墨水晕开的笔记本。
差点把这些忘记了。
妮娜卷起袖子，麻利地开始收拾一下桌面。
因为笔记本和这本医书都是马尔科最近常用的，塞进抽屉里就行。
她一边插起了羽毛笔，一手拉开了抽屉，想要将笔记本塞进去，然而笔记本却好像被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卡住了，塞不进去。
妮娜奇怪地站了起来，伸手在抽屉里左右摸了摸。
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第90章 “就是…那个…结婚吧？”
雷娅跟着萨奇他们回来的时候， 原本留着的一头和妮娜一样蓬松的长金发，莫名变成了及肩短发。
仔细看，发丝尾端还有些许烧焦的痕迹。
雷娅说， 她的头发是自己玩火的时候烧断了的。
但妮娜知道雷娅不是这种玩起来这么不小心的孩子， 她拈着雷娅的发尾， 若有所思地看向艾斯的时候，他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艾斯……”
“哦，那个，艾斯！老爹、老爹喊你，你快去吧！”
“这就去！”
妮娜话刚开了个头，萨奇已经一嗓子把艾斯喊去了，艾斯扭头就跑， 而他挡在艾斯的身前，对着妮娜嘿嘿笑着， 一低头， 雷娅也嘿嘿笑着。
好吧，当事人都这样帮忙了， 妮娜再问下去好像也不太好了。
反正都烧断了， 妮娜干脆带着雷娅回去修剪一下头发。
一边剪头发， 雷娅一边比划着说：“妈妈，萨奇好厉害， 艾斯也好厉害。”
“发生了什么？”
“萨奇一个人就压制住了对面两个船长。然后艾斯过来一拳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所以你的头发就被烧断了？”
“…不、不是艾斯烧的，是我，真的是我自己烧的。”
“好吧，是你自己烧的。”
雷娅平时很安静， 但是今天她叽叽喳喳的，真的像一只小鸟一样， 说来说去都是夸他们厉害，说他们都这么厉害，那爷爷一定更厉害。
妮娜听着他们的经历，手上不停，帮雷娅将头发修剪整齐。
“妈妈也很厉害。”
“我厉害？你们出去还在说我吗？”
“厉害，爸爸说妈妈以前用台灯就砸破了三个海贼的头，用草药配出了给伤员用的发热包，会记得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帮他们调整到最佳状态，做任何事都很有效率，还整理出了好几本医药笔记！爸爸告诉了我好多好多事情！”
雷娅从来没一下子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过，尤其是说得一点都不卡顿，这让妮娜有些惊喜。
但话里的内容…
她小声说：“…你爸爸真是什么都记得。”
“我以后要像妈妈一样坚强，像爸爸一样强大。”
“好吧好吧，那么厉害的小鸟，来看看你的新发型。”
妮娜抱起雷娅，让她可以透过药柜的玻璃门，大概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老实说，剪了短发以后的雷娅，圆脸蛋被脸颊边的碎发遮挡了起来，显得好像一下子长开了。
“妈妈剪得真好看。”
“嗯，是雷娅好看。”
“爸爸说我长得像妈妈，所以其实就是妈妈好看。”
“…别学你爸爸说话。”妮娜腾出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而这个动作，正好让雷娅看到了妮娜手指上多出来的戒指。
“妈妈，新戒指？”
“爸爸送给我的，好看吗？”
“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妮娜抬手看了看自己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嘴角抑制不住勾起了微笑。
*
听艾斯说，他们这次出去，招来了新的同伴，是一对用奇怪勾爪武器的兄弟——迪尔卡班兄弟。
因为被萨奇和艾斯打败，所以他们心服口服了，希望能够一起加入白胡子的麾下。因此，他们也一块儿跟着过来见白胡子了。
妮娜闻言点了点头，难怪马尔科回来以后这么忙。有新同伴来的时候，他总是很忙的。
像这次回来，他只来得及把雷娅抱给妮娜，匆匆亲吻了一下妮娜的脸颊，便去找了白胡子。
妮娜趴在船舷上，对着阳光，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他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把他偷藏的戒指戴上了。
真是让人感到遗憾。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举在半空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整个人往后一仰，倒进了身后人的怀中。
耳边是一声轻叹：“果然被发现了啊。”
妮娜仰着头看他：“你回来了？忙完了吗？”
“嗯，我回来了。忙完了，剩下的交给萨奇他们就好了。”
指间被强硬地卡入了他的手指，手被往后拉起，柔软的嘴唇贴在了妮娜戴着戒指的位置，反复碾压。
他看起来很高兴。
妮娜觉得他下一句应该又是那句毫无仪式感的脱口而出的“结婚吧”。但这次她想过了，如果马尔科再问一次，她会顺从心意答应的。
因为妮娜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妮娜，你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不愿意和我结婚？”】
前几天听到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茫然，但经过了这些天的思考，她明白了。
一次两次的拒绝，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一种让他猜测自己心意的游戏，一种情侣间的情趣。但对于马尔科来讲，这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不安了。
这种不安没有意义。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马尔科问的是：“喜欢吗？”
妮娜愣住。
这该怎么回答？
“喜…欢？”
他的手指摩挲着妮娜戴着戒指的指节：“喜欢就好。”
不对，不应该是这一句的。
她皱着眉头，一把拉过了马尔科的手，拽着他往船舱的方向走去。
她不喜欢两个人之间存在像这样「欲言又止」的情况，有话就应该好好说。
“嗯？妮娜？怎么了？”
妮娜不说话，只一味地板着一张脸拉着他往前走。
旁边路过的船员几乎没见过妮娜这么严肃的样子，他们下意识都让开了路。
船舱门被一把推开，“咚”的一下，又被关上了。
马尔科被推到了门上，禁锢他的是身体两侧那两条纤细的胳膊。
被妮娜堵在门上，实在是一种稀有的体验。
即使现在妮娜的表情分外严肃，也不影响马尔科有些期待地低头打量艰难举着胳膊试图困住他的妮娜。
并顺便，背着手锁上了门。
对妮娜来说，两米多的马尔科太高了点，手抬得这么高有些累，她只能往下滑一些。
下一秒，妮娜整个人就被托了起来，她来不及收回来的手，一下就顺利地撑到了马尔科的脑袋两侧。
马尔科抱着妮娜的腿又把她颠高了些，让她的腿能夹着自己的腰，挂在自己身上。
“这样会轻松点吗？”
妮娜：“…会。”
她一点也没有为他的贴心觉得开心。
但这个不重要。
妮娜收回戴着戒指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重新问我一遍。”
两个人在一起许久，妮娜很少像这样主动，这让马尔科有些高兴。
他笑着问：“问什么？喜不喜欢吗？”
“不是这个问题。”
笑意顿时收了回去，马尔科沉默了。
等了许久，妮娜没有等到她想听的问题。她干脆不等了，一手捏着戒指作势就要摘下来。
腿上的手骤然一松，妮娜被放了下来，同时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不行。”
妮娜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她盯着马尔科的眼睛：“为什么不行？”
马尔科想了几秒才开口：“既然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对视的时候，妮娜总是那个先受不了的人，只几秒钟，她就撇开了视线，连语气都弱了下去。
“…我答应什么了？”
“答应和我组成新的家。”
新的家。
妮娜惊讶地看向了他。她以为会是什么“答应嫁给我”，“答应和我结婚”这类的话。
但实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不得不说，「家」这个词确实真切地戳到了妮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马尔科说着，握紧了妮娜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妮娜，我很高兴。”
这次匆忙的离开，马尔科来不及将准备好的戒指藏起来。他担心被妮娜提前发现，又担心，如果她这都没发现怎么办。
不过事情的发展比他想的都要好。
伸手将人抱进怀里，马尔科的下巴搁在妮娜的头顶，几天没好好打理的胡子扎得妮娜的脑袋疼，她歪着脑袋不让他靠。
“脑袋疼。”
“抱歉，这几天在外面都没注意。”
马尔科按着妮娜的脑袋换了个姿势，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口。有时候他也觉得这个身高差距挺好的，可以让他把妮娜整个塞进自己怀里。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妮娜还是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胸口，小声问：“真的不再问问我那句话吗？”
妮娜想要再听一遍，认真回答一次。
“哪句？”
“就是…那个…结婚吧？”
“好。”
“……？”
妮娜猛地推开了马尔科，仰头用凶恶的眼神盯着他。
马尔科还在点头：“我同意，求之不得。”
“卑鄙的海贼。”
妮娜气呼呼地就要抽回自己的手把戒指摘下来。
马尔科知道自己逗过了，连忙一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不让她乱动，另一手托着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
很快位置变换，妮娜被按到了床上边坐下。
“抱歉抱歉，我错了，我是卑鄙的海贼。现在戒指都戴上了，你要是又摘下来，我会接受不了的。”
他说着松开了对妮娜的桎梏，握着她的手，单膝跪地。
眼神里带着认真，嘴边挂着笑意，他认真地说：“妮娜，你愿意和我组成新的家庭吗？”
妮娜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忽然抽回了他握着自己的手。
当着马尔科的面，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自顾自摘下了戴在中指上的戒指。
他明显变得慌乱起来，伸手想阻止，又僵硬地停下，神色在短短几秒内反复变换。
“等下，妮娜…我…”
“不应该由你帮我戴吗？”
她打断了马尔科的话，将戒指放回了他的手心里。
“？妮娜…”
妮娜向他伸出了手。
马尔科愣愣地看了看妮娜，才一下捏紧了戒指，手指僵硬地替她戴在了无名指上。
和他曾经送给她的那些首饰一样，即使在昏暗的船舱里，这枚戒指也依然闪烁着光。
马尔科看着妮娜的手出了神。
“刚才吓到你了吗？”妮娜笑了起来，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
谁让卑鄙的海贼总是喜欢招惹她，也该让她偶尔报复一下了。
看着妮娜的笑容，马尔科好像忽然从梦中清醒了过来，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将脸贴在了妮娜的手背上。
“吓到了。妮娜，别开这种玩笑，我的心脏受不了。”
“那个大海贼「不死鸟」马尔科也会被吓到吗？”
“当然会，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直都是…”
马尔科说着，脸越凑越近，最后几个字被含糊地混在了两个人的呼吸之中。
“——「草木皆兵」…”
什么草木皆兵…明明只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卑鄙海贼。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妮娜忍不住这么想着。
*
不消一晚上，整艘船的人都知道马尔科的求婚成功了，船上顿时炸开了锅，欢呼声和祝福声不绝于耳。
虽然雷娅都这么大了，但面对大家的祝福，妮娜竟然久违地感觉到了一阵手足无措。
比斯塔前不久还用「求婚失败」攻击马尔科，现在知道马尔科成功以后，他却比他还要高兴，叫嚷着要去找萨奇他们好好开一场宴会。
正好，庆祝迪尔卡班他们新同伴的加入的同时，也庆祝马尔科和妮娜更进一步的关系。
比斯塔：“好了马尔科，你该去准备婚礼了。我去找萨奇，那家伙得了颗恶魔果实，已经看了一下午了。”
马尔科：“哈哈哈哈哈他都念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一颗，让他去吧。”
妮娜抓住了他们对话中的关键词——婚礼。
在比斯塔离开后，妮娜连忙扯了扯马尔科的衬衫下摆。
“嗯？”
“马尔科，不是说…为了安全，我们不办婚礼吗？”
马尔科转了个身面对妮娜，双手掐在她的腰上，脸上还是挥之不去的欣喜。
“对，但是我果然做不到就这样草草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揭过去。对不起，原本想带你回你的家乡办婚礼，只是这样或许太过显眼了。我也很苦恼到底在哪里办才是最好的——幸好萨奇提醒我了。”
“斯芬克斯岛。”
妮娜从来没有听过这座岛，她只能疑惑地看着马尔科。
马尔科解释道：“那是老爹的家乡，在那座岛上的话，只要有我们在，就没人能打探到那里的消息。”
“所以，妮娜，你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马尔科安排的话，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也不知道前几天在外面他都想了多少种方案了。
她本来都以为…没有穿婚纱的机会了…
妮娜笑着点了点头：“那是不是得和船长申请一下？要改航线了。”
“我们已经在去斯芬克斯的航路上了。”
妮娜：“？”
妮娜脸上明白地写着“什么时候的事”。
马尔科伸手捏了捏妮娜戴着的戒指：“从我回来看到你的手上戴着戒指的时候，我就立刻去和老爹商量好了。”
所以他其实早就看到了，在回船上看到妮娜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戴着的戒指。
马尔科说得对，他对于她的事，一直都是「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