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妹妹,抱紧我


    “吃好了, 但妹妹煮的面太好吃了。”元献摸出帕子,擦了擦唇,笑着起身, “走吧,回屋里休息吧。”


    她摸了摸肚子:“我有点儿饿了。”


    元献牵住她的手:“让她们煮晚饭吧, 妹妹先吃些零嘴垫垫。”


    “也行。”


    这会儿天有些暗了, 阮葵坐在起居室里边等着饭边磕瓜子,落日的光慢慢斜照, 印在地毯上,夜风拂过, 一切都挺好, 但元献那个呆子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她微微侧了侧身,想眼不见为净, 但身后的目光还在注视着她……算了,她还是当没看见吧, 反正饭要来了,吃完饭她就进屋躲着去。


    可怎么吃饭还盯着!


    “你看什么看!”她终于不耐烦了, 狠狠瞪他一眼, “你没自己的事要做吗?”


    “我方才吃好了,自然没什么事要做,这会儿正在等妹妹呢。”


    “你就不能做点儿自己的事去?”


    “可我就想在这里等妹妹。”


    阮葵气得抱着碗背过身去:“莫名其妙的。”


    元献一点儿不气, 仍旧笑吟吟地看着她。


    吃完了,她将碗筷一放, 快速躲进耳房中,终于,那道讨厌的目光消失了,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慢慢悠悠洗完,回到床上坐着,催促一句:“你赶紧洗去。”


    元献放下书册,缓步进了浴室。


    阮葵往浴室门看一眼,安心躺下,培养睡意。


    正迷迷糊糊要入睡时,身后有人躺下了,搂住了她,她没好气道:“我要睡了。”


    “嗯。”元献应一声,手却往她小腹上放。


    她一惊,当即要将他摔开:“你干嘛!”


    元献用吻回答,温热的唇瓣在她脖颈侧边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这死呆子是要像上回那样!她瞬间醒悟,欲哭无泪:“我让你抱、让你亲还不行吗?你不要弄我了。”


    “葵妹妹……”元献的吻越发猛烈了。


    阮葵低喘过一阵,真哭了,嗓子里全是哽咽声:“求你、求你……”


    元献轻轻吻去她的眼泪,柔声安抚:“乖妹妹,莫慌,放松下来,会舒服的,上回舒服得褥子都湿了,妹妹不记得了吗?”


    她哭得越发厉害了,眼睛全红了,哽咽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你还说、还说……我上回就是难受得、难受得都尿床了……”


    元献忍不住低笑出声:“傻妹妹,那不是尿床,是你舒服的,只有太舒服了才会这样,避火图里说了,妹妹自个儿不看。”


    “真、真的?”她瘪着嘴。


    “我骗你做什么?你看了避火图就知晓了。”


    “那、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她已经要撑起身了。


    谁知元献的手半分未挪动,那只空闲的手,轻而易举将册子从床下掏出来,放到她跟前。


    她瞅他一眼:“你手挪开……”


    元献面不改色道:“为何要挪开?不是要照着册子上学习吗?”


    “我、我没说要对着学!”阮葵又要哭了。


    元献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将册子翻开到想要的那一页,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动作;“是不是这里?”


    “你别、别!”她羞得赶紧双手挡住,从头红到了脚,全身快沸腾起来。


    元献坐在她侧后方,在她脸颊上亲亲,轻轻将她挡着的手挪开,低声蛊惑:“让我看看,我看看才能知晓如何让妹妹舒服。”


    “我不要。”她颤颤巍巍拒绝,手却被他轻而易举挪开了。


    “妹妹好美。”元献从她肩头一路吻到她耳边,“好像杏仁奶豆腐……”


    她羞得又哭了:“你不许说了。”


    元献不为所动,又道:“要不要我用嘴?”


    “不要!不要!”她慌得剧烈挣扎起来。


    元献赶紧改了口:“好、好,我听妹妹的,只用手摸摸……”


    阮葵又安静下来,只是小声抽噎。


    “妹妹是不是觉着腰后酥酥麻麻的?”元献接着引导。


    “嗯、难受。”


    “那不是难受,是舒服。妹妹深呼吸,跟我一样,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嗯啊……”她忍不住发出怪异的声音,吓得立即闭了嘴。


    元献亲亲她的脸,轻声鼓励:“乖妹妹,很好听,想叫出声就叫出声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旁人不会听见的。”


    她偏头看他,目光中带着疑惑。


    “真的,没骗你,真的好听。”元献说着,在她耳旁示范两声。


    她咽了口唾液,牙关不再紧咬着,往后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微微张开口。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元献的脖颈上,他本就有些稳不住了,空出的那只手握住自己的……


    低沉的、压抑过的喘息声从头顶传来,阮葵茫然抬眼,看着他仰起的头颅、滚动的喉头、合上的双眼、还有轻颤的眼睫。


    忽然,浑身的热血全往一处涌去,她咬紧牙关止不住地颤粟,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头顶上的闷哼声却也随之而来。


    她低喘着,睁开模糊的双眼,缓缓看清了元献另一只手中的景象:好红,红得像滴血了一样。


    元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哑的嗓声中带着一点儿笑意:“我也好了。”


    “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忽然,它跳动了一下,惊了她下意识抬眸,露出讶异的目光。


    “我能控制它的。”元献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睛,微微抬了抬胯,果然又跳动一下,“想不想摸一摸。”


    阮葵慌忙摇头,她嗓子也有点儿哑了:“我要擦擦。”


    “好,我去。”元献拿帕子擦了身,起身披了衣裳,端了盆来。


    “我、我自己洗。”她拒绝一句,撑着床就要起身,不想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元献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轻声道:“当心。”


    “噢。”她夺了帕子,紧紧攥在手里心,磕磕巴巴命令,“转、转过身去……”


    “好。”元献立即转过去。


    阮葵边盯着他的背影边洗,生怕他偷看,洗完“咚”一声往被子里一钻,瓮声道:“好了。”


    他转了身,不紧不慢洗完,吹了灯,躺在她身侧,悄悄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妹妹?”他感觉到她在抖,“怎么了?妹妹?”


    “没!”阮葵吼一声。


    元献半撑着身子,将她脸上蒙着的被子掀开一些:“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


    “我、我……”她抖得厉害。


    元献暗自叹息一声,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我吓到妹妹了?”


    “不、不是。”


    “那妹妹抖得这样厉害?”


    她不敢说,她一想他指尖的触碰、他克制过的喘息声,便会止不住颤动一下。


    “葵宝?”元献捧着她脸,将她有些凌乱的碎发抚去脑后,“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我、我……呜呜呜呜呜……”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你、你会巫术,我现在还感觉你在摸我,我难受……”


    元献笑着给她抹眼泪:“没,我不会什么巫术,是妹妹第一回经历这个,有些经受不住,往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真、真的?”她泪眼婆娑的。


    “嗯,真的。”元献用掌心在她腰腹间来回抚摸许多下,让她渐渐适应,“现下是不是好多了?”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悄悄抹了抹眼泪:“嗯。”


    元献的手没有挪开,仍旧四处抚摸:“莫怕,从前没有人碰过,所以妹妹才会紧张害怕,看,我不会害你,我会让你舒服。”


    “噢。”她微微侧过身,“我要睡了。”


    元献的手从她的衣衫中退出,轻轻搂着她:“好,妹妹睡吧。”


    她还是有点儿不自在,浑身疲惫得酸软了,也是许久才睡,第二日倒好些,可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后腰便忍不住发麻。


    秋娘好几回看见她发呆了,忍不住问一句:“今儿是怎么了?像是魂儿丢了一样。”


    “没……”她眼神闪烁,起身往外去,“我出去走走。”


    “刚好我去山上看看野菜长出来没有,我跟你一块儿去。”秋娘提了个篮,快步跟上。


    “这会儿也有野菜吗?”


    “有,天暖和了,草都长出来了,野菜肯定也有,你不是一直想去挖野菜的吗?刚好我带你去。”


    阮葵脸上多了些笑意,心中也轻松不少:“好啊,我想吃姐姐先前做过的野菜饺子。”


    “成!去找找有没有。”


    秋娘手中拿了个弯刀,阮葵手里那两个小锄头,一前一后上了山,蹲在泥土地里,一个个找过去。


    阮葵是分辨不出来,还得秋娘指了告诉她,她才动手去挖,却也仍旧认不清,只觉得都是野草,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走时却装了满满一大篮子。


    下山时刚好到学堂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和荷生正跟着秋娘回厨房,宋勤突然走了过来。


    “我们刚去挖了好多野菜,姐姐说今天中午吃野菜鸡蛋羹!”她兴致勃勃的。


    宋勤弯起唇:“挺好的,我正好找你有些话要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阮葵眨眨眼,往后边林子里退了几步:“你说吧。”


    宋勤见荷生未跟来,拱了拱手,道:“其实,自从第一回遇见姑娘,我便觉得姑娘蕙质兰心,后来又多见过姑娘几回,便如何都无法从脑中挥之而去了。如今我已考取秀才,便是愚钝些,多加勤勉,再过几年也能考个举人,届时谋一职位,姑娘跟着我,不会受苦的。我家中关系也简单,只有我和姐姐,姑娘与姐姐相处过,也知晓姐姐是个直爽的性子,往后定不会为难姑娘。我来找姑娘,是想问问姑娘,姑娘对我,可也有此意?若是有,我必当竭尽全力,迎娶姑娘过门。”


    阮葵有一瞬的茫然,怔了许久才想明白,眼前的人似乎是在跟她表白。


    她有些困惑,可更多的是慌张,连摆了好几下手:“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应当是误会了,我、我不打算生孩子的,你、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我先、先走了。”


    说罢,她慌慌张张、头也不回地朝学堂方向跑了,荷生也跟着她跑了,只剩宋勤一人面色苍白立在风中。


    “您去哪儿呀?”荷生好半晌才追上。


    “我也不知道啊。”阮葵有些无奈,“这会儿都上课了,学堂也进不去,旁的地方我现在更不敢过去。”


    荷生指了指前面:“那里有个藏书阁,要不我们去里面歇歇吧。”


    书院的藏书阁免费为书院里的学生开放,只要是书院里的,可自由进出,并不会被阻拦,只是若是在书阁里打盹儿、玩闹,那就不行了。


    阮葵刚趴了会儿,就被守门的老先生提醒了,她只好从书架上挑了本书来,装模作样地看。


    她原是装模作样,看着看着还觉着挺有意思的,是教人造东西的,写了步骤,还有图片,她一看竟是出了神,连下课的铃声都未听见,荷生叫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走出门。


    元献平时都是在学堂后门等她,今儿见她从前面来,觉着有些奇怪:“今儿怎的是从前面来的?”


    “我去看书了。”


    “看书?”元献挑了挑眉,看荷生一眼。


    荷生冲他眨了眨眼,他心中有数了,没再多问阮葵,找了机会单独跟荷生说话。


    “说罢,今日发生何事了?”


    “那个宋勤宋公子今儿跟少夫人表明心意了……”


    “哦,这样。她如何应对的?”


    “少夫人听了后,拒绝了一番就跑了,随后便一直在藏书阁里看书,大概最近都不会再往后厨去了。”


    “好,我心里有数了,这件事你只当没发生过。”


    他相信荷生的衷心,也不担心那个宋勤。宋勤毕竟不知阮葵身份,阮葵也没有多加回应,这样便够了。


    不仅荷生当做没发生过,他也一样当做没发生过。前两日和人亲近过后,最近这几日阮葵对他也亲近不少,睡觉前也不将自个儿捂着了,触碰也不闪躲了。


    “我算过了,你生辰那日不休沐,不如等休沐的时候,我们再去打猎,如何?”他搂着她,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抚摸。


    “行。”阮葵闭着眼趴在他胸膛上。


    “你生辰那日,祖母她们或许会叫人来接你,到时便让玉匣她们提前跟伯爵府说一声,就说等我休沐再补生辰宴,如何?”


    “我也不想办什么生辰宴,无非就是听戏,我也不爱看戏,不如跟她们说,我今年不办生辰宴了,要去外面狩猎,到时邀请她们都去玩儿。”


    元献微微点头:“这样也好,便叫丫鬟这样去问问,看看她们如何说。”


    “我明日还要去藏书阁看书。”


    “是你先前看的那本工具书吗?”


    “嗯,里面讲了好多陶器的做法,我下回想试试。”


    “好,你要是喜欢那书,看看能不能借出来,若是不能,便叫荷生帮你抄录。”


    阮葵笑着在他脸上重重亲一口:“好!”


    他偏头看她,悄声启唇:“要亲一会儿吗?”


    阮葵赶紧摇了摇头,过了会儿,又悄然点头。


    元献笑着侧过身,扶住她的后颈,含住她的唇,细细描摹。


    她轻哼过几声,轻轻推他。


    元献缓缓松开,将她护在怀里:“好了,睡吧。”


    没几日,玉匣传了话又回来。


    “老夫人、夫人都说了,叫您和少爷去玩儿,不用顾忌着他们,路上多注意,晚上早归家便是。那边蘅大夫人总是忙着,藜二夫人又不方便,实在是抽不开身。”


    阮葵一愣,问:“说表姐不方便,是不是她怀孕了?”


    “这倒是没说,只说是不方便,奴婢们也不好过问。”


    “行,我知晓了。你不清楚便也不要乱说,就当做不知道,退下吧。”阮葵朝人吩咐完,又看向元献,“会不会真有了?”


    元献微微放下手中的书册:“有便有了,妹妹总这样惊讶是为何?”


    “也不是惊讶,我就是想起从前唐姨娘生产时的情形,总觉得后怕。”阮葵叹了口气,双手支着蔫儿哒哒的脑袋,“况且二哥今年要是中了举,就得和你一起上京赶考,岂非都不能陪在表姐身旁?孩子出生他也瞧不见。”


    元献未置一词,等着她的下话。


    “或许以后便会跟我爹一样,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的死活,只要别给他丢人就行。”


    “二哥会不会如此我并不知晓,但我跟妹妹保证,我绝不会如此。”元献放下书册,认真看她。


    “哼。”她别开脸,“你们俩要是一块儿中了举,肯定要一块儿上京去,路上说不定如何快活呢?上回表姐跟我说二哥体贴,我想她既然选择成亲了,都没好跟她说,那不知是从多少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元献偏头看着她笑:“那是二哥,可不是我,我到底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我都说了,到时你跟我一起去京城的。”


    “我才不去,去了反而耽误你和二哥的好事儿。”


    “我和二哥能有什么好事儿?”元献将她打横抱起,“我只和妹妹有好事儿,妹妹一会儿让我摸摸?”


    她捏住他的嘴,皱着眉头骂:“我迟早找机会缝了你这张嘴!你还说你和二哥不一样,我看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半晌,被松开了,元献才顶着嘴上的两个红指印继续辩解:“我整日和妹妹在一块儿,我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妹妹不是最清楚?”


    “谁知道呢。”阮葵轻哼一声。


    元献抱着她上了床,顺手拉了帐子,指尖缠绕她腰间的系带,轻轻抽开。


    她看着他,一时忘了呼吸。


    元献笑着回望,悄无声息将她衣裳全解了,又牵着她的手将自己腰间的系带也散了,搂着她缓缓倒下。


    她的脖颈被湿漉漉的吻缠绕着,几乎无法呼吸,一声比一声高昂急促。


    常年握笔的粗粝指尖骤然离去,她竟有一丝的空虚,抬首去望,那滚烫刚好接上代替指尖滚滑,她还没来得及羞,点点白光忽然迸发,全落到了她腹上。


    面面相觑一瞬,元献默默拿过帕子给她擦干净,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重新来过。


    她被紧紧抱着,动弹不了了,只有眼睛能眨动,她总觉得方才那一下不对,但又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没想清楚,那滚烫又贴上来,研磨着、滑动着,让她脑中只剩空白一片。


    “妹妹,抱紧我。”元献在她耳旁喘着气道。


    她没有说话,双臂却紧紧环抱住他,指尖在他后背紧紧扣着,按压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元献这会儿哪儿还能顾得上疼,只顾着帮她举起双腿,已无暇顾及太多。


    “妹妹、葵妹妹……”他一声声呢喃。


    阮葵一句回应也没有,只是喘息,直至最后如一滩烂泥陷在褥子里。


    元献不舍得离开,仍旧紧抱住她。


    她这会儿才觉着他重,气还梅喘匀便连声催促:“起、起来,你起来,要压死了。”


    元献笑着翻身下地,将她又打横抱起来。


    她微愕:“做什么?”


    元献在她微微渗出热汗的眉心亲了亲:“去沐浴洗洗。”


    “不不不!”在跨进耳房的门前,她从他怀里跳了下来,随手扯来墙上的挂画挡在自己身前,“谁要跟你一起去沐浴,你好不要脸!”


    元献笑着将腰间的系带系好:“那妹妹先去?”


    “你去、去将暖水釜的水倒进盆里。”


    “好。”


    阮葵盯着他提了暖水釜、进了耳房之中,光着足快速跑回床边,也拿了个长衫将自己罩住,松了口气慢悠悠往耳房走。


    “水倒好了,快去吧。”元献提着釜又出来。


    阮葵进了耳房,将门紧紧拴上,靠在墙边喘了好几口气,心跳才渐渐平稳。


    那里全都是黏腻的液体,她没敢用手摸,拿了帕子快速擦洗干净,还特意又用澡豆洗了一遍,似乎没有那奇奇怪怪的味道了,才裹好长衫开了门。


    元献已在外面收拾好,被褥也全换了,正倚坐在床头,见她来,起了身。


    “你、你不用起来!”她低喊一声,离他远远的,从床尾爬上床,缩到了床最里边,将被子一盖,闷声道,“我今晚睡这头。”


    “为何?”元献追过去,轻而易举掀开她的被子,将她整个人抱住。


    她扭头,不满道:“我要睡了,你别动我。”


    元献直接将她抱回床头:“那边没有枕头,到这边睡。”


    她只好躺好,抿抿唇道:“那我睡了,你别吵我。


    “不高兴了?”元献仍旧看着她。


    “没。”她羞得躲进被子里,咬着唇道,“你干嘛要用你那里蹭我那里,那是尿尿的地方!”


    元献笑得肩头微微抖动:“不是看过避火图了吗?”


    阮葵一掀被子,委屈瞪着他:“那又如何?我就是觉得不能!”


    “妹妹方才不是挺舒服的吗?”他将她搂进怀里,悄声在她耳旁道,“妹妹弄得我身上全是水。”


    第52章 第 52 章 你要打我!


    “你胡说八道!”阮葵羞得大吼一声。


    元献埋头在她颈窝低笑一会儿, 道:“我也很舒服,也很喜欢。”


    “那是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元献在她颌角亲了亲, “乖妹妹,睡吧。”


    她撇了撇嘴:“我现在生气了, 睡不着了。”


    元献将她搂进怀里, 轻轻在她后背拍着:“那我哄妹妹睡。乖妹妹,睡觉觉……”


    她悄悄压住翘起的嘴角, 轻轻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安心闭上眼。


    阮葵生辰那日, 刚好是个艳阳天,书院组织学生去郊外踏青。


    阳春三月, 地里的粮食翠绿着,风一吹, 绿油油地滚动。夫子在前面讲着农事,学生们跟在后面听着, 阮葵偷摸拿出一块儿糖扔进嘴里含着。


    “给。”她警视着前方, 偷偷摸摸摸出一块儿递给身旁的人。


    元献接过,悄摸喂进口中,佯装无事, 从容往前。


    “元献,你来回答方才的问题。”夫子忽然在前喊。


    所有人都朝他们望来, 元献微怔一瞬,上前几步,对答如流,流利得嘴里一点儿也不像还有颗糖。


    阮葵好奇看他, 等他回答完,退回队伍中间,用手肘拐了拐他,低声问:“你糖呢?”


    他目视前方,指指自己脸颊。


    阮葵皱着眉头也将糖顶去脸边,用手戳了戳,自语一句:“不对啊,很明显的呀。”


    元献但笑不语,缓步往前。


    队伍停在一棵大树下,夫子往树下的石头一坐,继续讲解,时不时便要点元献上去回答问题,几乎每个问题都点到他了。


    另一位夫子上前提醒,这场课才暂时停下,学生们都席地而坐,拿出带来的干粮做午膳。


    阮葵一掏就是各种点心零嘴,真像是出来春游的,水袋里带的还是冰冰凉凉的桑葚汁。


    “我发现王夫子特别喜欢叫你回答问题。”她喝一口,递给元献。


    元献就着她喝过的壶嘴直接往口中送:“嗯。”


    “我前面几回和你一起在学堂里听课就发觉了,王夫子的课最沉闷无趣,他还偏偏喜欢找你回答问题,何夫子就温和许多,虽然也会点人回答问题,但不会只盯着你。你是不是哪里得罪王夫子了?”


    “未曾有过,王夫子大概是太过看重我,所以才这样喜欢点我回答。”


    阮葵眨了眨眼:“你一点儿也不谦逊。”


    “在你跟前谦逊什么?”元献笑着道,“王夫子对我寄予厚望,平日里对我要求也会更高一些,每回都会给我布置额外的课业。”


    “噢。”阮葵胡乱点点头,“那也挺讨厌的,他自己没有儿子吗?”


    “这儿人多,晚上回去我们悄悄说。”


    阮葵瞅他一眼,不理他了。


    他笑了笑,也没去哄,刚巧有人来跟他说话,他便起身与人谈天去了。


    阮葵懒得听他们说这些,起身往河边走了走,不少人吃完干粮也在那边散步。


    她捡起一颗完美的石头,正要往河里扔,有人忽然到了她身旁,她扭头一看,是宋勤。


    “你……”宋勤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阮葵看他一眼,则是惊得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走。


    他跨步上前,将她的去路挡住,着急解释:“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清楚,你不愿意,是不是已有心仪的人了?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我……”阮葵垂着脑袋,“我没什么为难的地方,就是、就是……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宋勤抿了抿唇:“那你这些天不来厨房,是为了躲我吗?”


    阮葵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就是觉得不想让你误会,嗯……我最近在藏书阁找到了本很有意思的书,因为看书也没什么时间去厨房那边……”


    “我明白了。”宋勤沉默一会儿,又道,“我那日只是寻求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意,我并不会强迫你,你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也没关系,还希望你不要将此事放在心里,若是想去后厨接着去就是,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你再也不和我姐姐亲近了,我姐姐她很想你。”


    “好,我知晓了,我先走了。”阮葵握紧手中的石头,转头朝元献径直走去。


    元献朝河边立着的人看一眼,从容不迫收回目光,笑着看向阮葵:“你们在说什么呢?”


    “啊。”阮葵一愣,慌乱解释,“没、没什么。”


    元献眉梢动了动,没有追问:“手里握着石头是做什么?想打水漂吗?我陪你去。”


    “噢,行。”她垂着眼,跟着他又往河边走,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可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玩了,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事儿跟他说。


    “在想什么?”元献捡了石头,自顾自往水里扔,像是闲话一般问起。


    “我……”她纠结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有点儿怕元献生气,毕竟他们已经成亲了,她这种行为现在应该叫红杏出墙吧?可她没想出墙啊?算了,她以后不往秋娘那儿去,应当就行了吧?


    元献知晓她不想说,便没有逼问,但心中还是有些好奇,她和宋勤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很讨厌这样死缠烂打的人,甚至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让宋勤知晓阮葵的身份,知难而退。


    今日刚巧也是阮葵的生辰,从郊外踏青回城时天还没有暗,他提前与夫子打了招呼,进了城门便离开队伍,单独朝另一个方向去,进了酒楼里。


    “妹妹既说没什么想要的,我便想不如出来吃顿饭,外面的口味和家里的还是不一样。”


    “行啊,那去狩猎的事儿不会不算数了吧?”


    “自然算数。”元献笑着邀她进了门。


    吃饭的地方是包厢,在二楼的窗边,垂眼就能看见楼下的街道,他们的马车就停在楼下,由荷生看守着。


    他边和阮葵闲聊着,边不动声色地往下看,果然,没一会儿宋勤出现在了楼下。


    宋勤瞧见了荷生,与荷生说了几句,随后便抬眸看来,而后脸色僵住。


    元献弯着唇,朝他微微颔首。


    “在瞧什么呢?还不吃饭,菜都凉了。”阮葵往元献碟子里夹了只虾,伸头去望时,楼下什么人都没有了。


    “没什么,吃饭吧。”元献将那只虾剥好,放去她的碟子里。


    她往他碗里又夹了两只:“还挺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些。”元献剥好又还回去。


    方才那一眼,就算那宋勤是个蠢出天际的,也应当能明白,阮葵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了,若是自觉点儿,也应当知晓以后离阮葵远一些。


    “我们去哪儿狩猎?”


    “上回打马球的地方,那后面就有狩猎的,我特意找二哥问过,二哥说那边林子林子不算深,人也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嗯。”阮葵点头,“那你问二哥没有,表姐是不是怀孕了?”


    “妹妹不许我和二哥多说话,我不敢多问。”


    阮葵瞅他一眼。


    他笑着问:“怎的了?”


    “你就是故意和我犟嘴。”


    “没,这事儿的确不好问,若是二哥的事儿就罢了,可是事关表姐,我一个当妹婿的,如何好过问嫂子的事?你若真想知晓,改明儿差玉匣去问,若真有了,等休沐的时候我们提些补品去瞧瞧。”


    “噢。”阮葵脸色稍好些,“那也行,那只能下下回休沐再去了。”


    元献没什么意见,他平日里除了读书,也没别的要紧事,阮葵去哪儿他去哪儿就行了。


    天越发热起来,日光明媚,趁着还没到夏日,最近有许多出来游玩的,路上便有不少人骑着马越过他们。


    阮葵看得心痒痒,除了城门,非闹着要骑马前行,元献拗不过,只能跟她一块儿上了马,并驾齐驱。


    “看,天真蓝。”她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我们来赛马吧,看谁先一步到猎场。”


    “郊外的路崎岖不平,你慢些……”元献刚说完,身旁的人咻一下便跑出去了,他无可奈何,只能追上去,“你慢些,灰大。”


    周围尘土飞扬,她刚要开口回答,灰便扑进嘴里,只好又慢了下来。


    元献无奈笑笑,解下水袋递给她:“漱漱口。天晴了这样久,地上这样干燥,一跑快肯定会有灰的,你慢些,这会儿还早呢。”


    她下马将水吐去一旁的沟里,翻身又上了马,这回老实许多,慢慢悠悠往前。


    猎场在马场后边,从马场绕过去,还能看见马球场上的英姿。


    马球场上的人也能瞧见路上的人,宋勤球场上观看比赛,恍然听人议论:“诶?那好像是元案首,咱们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他似乎带着家眷,恐怕不方便。”


    宋勤抬眸看去,眉头一紧,插了话:“元学长身旁带着是他的小妾吗?”


    “小妾?我等固然佩服他天资过人,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与入赘到伯爵府没什么区别,这才成亲多久,他就敢纳妾,伯爵府的人不剥了他的皮?他可还没高中呢。”


    “那他身旁的女子是?”


    “应当就是他夫人,伯爵府家的小姐,上回藜二爷成婚,我远远看过一眼,应该不会有错的。”


    “多谢告知。”宋勤与人行了礼,转头便与同行的人道,“我有些要紧的事,失陪片刻,一会儿便回来。”


    说罢,他匆匆朝猎场方向去。


    越过马球场便是猎场,猎场前有专门供狩猎者休息的帐篷,阮葵一早就换好了装备,径直往林子去,让荷生和长治在外面占位。


    元献跟在她身侧:“妹妹别乱跑,始终和我在一块儿,若真有什么危险也能互相照应着。”


    “知晓了知晓了。”她不耐烦摆摆手,抬眼的瞬间,瞧见蹿过去的兔子,又兴奋起来,“兔子兔子!元献,你看到了吗!有兔子!”


    “看到了,但妹妹声音太大,将它吓跑了。”


    “噢。”阮葵不开心看他一眼,打马的声音都放低了许多,悄声警告,“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可以大声说话了。”


    “好。”他笑着点头。


    越往前去,兔子越多,一会儿蹿出一只,不知真是野生的,还是人养了放在这儿的,但阮葵连放了好多箭都没有射中,有些丧气了。


    “它们跑得这样快,谁能射得中?”


    “妹妹平日里不练,如今自然是射不中。射箭只是看着简单,谁都能将箭放出去,可准头不是那样容易的,习武之人若是一段时日不练也会生疏。”


    “噢。”阮葵没好气应一声。


    元献下了马,抓住她的马鞍,要往上跨。


    她一惊:“你干嘛!”


    元献已坐去她的身后:“我和妹妹一起。”


    她轻哼一声:“我也没见你如何练过,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儿去,你别得意。”


    “我是不比妹妹强到哪儿去,但我每日都有练的。”


    “什么时候?我如何不知晓?”


    “早晨读完书,夫子会叫我们出去活动活动,妹妹先前一直在厨房那边,自然不知晓。”


    “噢,那也是你没跟我说。”


    “妹妹并未问起。”


    “我不问你就不说啦?那你岂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我?我可是每天都会给你说我遇到的事儿的。”


    元献笑着环住她的腰,握起她手里的弓,对准前面的草丛,悄声道:“妹妹若是不嫌我烦,我以后也都跟妹妹说。”


    “那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箭咻得飞出去,直直立在草丛上。


    阮葵有些惊讶:“射到什么了?”


    “兔子。”


    “我要养!我要养!”


    元献跳下马,将那只兔子捡了回来:“已经死了。”


    “那算了,烤着吃吧。”阮葵叹了口气。


    元献将兔子扔去自己马后的网里,又上了她的马。


    “你自己不是有马吗?你老跟我骑一块儿干嘛?马要载两个人,很累的。”


    “妹妹不是想猎兔子吗?”元献笑着又环抱住她,“我想我带着妹妹练练,妹妹说不定能学得快些。”


    “行吧。”她撇了撇嘴,警告,“我告诉你啊,这可是在外面啊,周围都有人的啊,你千万别做些不合礼数的事,我可丢不起那人。”


    元献轻笑:“好,谨遵妹妹教诲。”


    “行了,走吧,猎兔子去,这一只怎么够吃的?多猎几只,要是猎到活的就更好了,可以给表姐送去。”


    “好,我尽力。”元献夹了夹马身,驱马往前行进。


    阮葵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元献的射箭技术的确比她的好多了,这才一会儿功夫,已经猎了四五只了。


    “两只我们自己吃,两只送去伯爵府,一只送给秋娘姐姐……”她已经盘算好如何分了。


    元献听她念叨着,又往前走了走。


    一箭放出去,又中了一只。


    “太好了!我们能吃三只了!


    “我去捡。”元献正要跳下马,转眼的瞬间却瞧见了身后不远处的宋勤。


    也不知认是何时跟上的,他竟一点儿都未察觉。


    “愣什么愣,快去捡……”阮葵催促着,转头瞬间也对上了宋勤的目光,当即怔住。


    “元学长。”宋勤低声唤。


    元献打马掉头,和他相对而视:“宋学弟。”


    宋勤扬起唇,看向阮葵:“原来你是元学长的妻子,你为何不早些说,若是早说,或许就没有这样误会了。”


    阮葵心跳都停了,双手握住缰绳不知如何应答。


    “什么误会?”元献笑着问。


    “也没什么大误会,只是我以为她尚未出阁,还以为能成就一段姻缘。”


    “原来是此事。”元献云淡风轻道,“只是个小误会,妹妹都跟我说过了……抱歉,我与内子青梅竹马,自小便与我兄妹相称,一时忘了改口。内子与我说过此事,她很是苦恼,我也有些自责,总是想是不是上回令姐生辰,我想着她麻烦学弟与令姐许久,便叫她给学弟也带了份礼,才叫学弟误会的,若是如此,我便在此跟学弟赔礼道歉了。”


    宋勤脸上的笑有些僵了:“并非学长之故,小桂姑娘赤子之心卓尔不群,很是令人欣赏。”


    “是吗?”元献脸上的笑却仍旧温和,“内子从小便是如此,想来是岳父岳母大人宠爱之故,才叫她性子单纯,从不与人设防,早前也有人因此误会过。这回隐瞒了身份,也是怕令姐知晓她是伯爵府的人后,不愿与她相处,还请学弟和令姐转告,叫她勿要责怪。”


    “这是自然,愚姐已将小桂姑娘当成半个家人了。”


    “这样我便放心了,内子心中也早将令姐当成亲姐姐一般了。方才我与内子在林中猎到了些兔子,内子还说要送与令姐一些,刚好遇到学弟,不如就由学弟带回去吧。”元献下了马,从网里拿出两只兔子,朝宋勤走去。


    宋勤也下了马,目光却向马上的阮葵看去。


    元献心中不满至极,脸上却仍旧带着淡淡笑意:“内子先前隐瞒身份,小桂并不是内子的姓名。”


    “无碍,在我心中,她就是小桂姑娘。”


    “宋学弟还是莫要如此了,内子生性活泼,可惜久困内宅,如今好不容易交到好友,却是如此结果,这已让内子十分困扰了,学弟若是真将内子当做朋友,还请自重。”元献低声说完,将兔子递出去,后退两步,“今日郊外遇见,不便闲谈,他日若是有空,定要与学弟相对而坐畅聊一番。学弟慢行,我与内子先走了。”


    宋勤拎着那两只兔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未有任何话能说得出口。


    元献打马一直往前,直至身后那束目光消失不见,才勒了缰绳停下。


    林子原就寂静,马蹄声停了,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阮葵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环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身后的人贴近,轻声问:“还猎兔子吗?”


    “我、我……”她心慌地厉害,“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我们、我们先下马,我站在地上跟你说。”在地上,万一元献生气了要打她,她还有机会跑。


    元献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


    她没敢往上搁,扶着马鞍缓缓往下,目光左右乱瞟一圈,挑了个地势平坦、没有遮挡物的地方站着。


    “说吧。”元献站在她跟前。


    “我、我……”她低首扣着指甲,“我有个事没和你说。”


    “何事?”


    “就是,我不是一直没跟秋娘姐姐说咱们的关系嘛,然后宋勤他就误会了,以为我还未成亲,然后前段时日我不是天天去藏书阁嘛,就是因为他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吓着了,就不敢再去厨房那边了……”她说着抬起头,着急解释,“但我、我没出墙啊!”


    元献叹了口气,抬手要将她头顶上的落叶摘去。


    她一惊,以为元献要打她,提着裙子转头就跑。


    元献怔愣一瞬,抬步去追。


    阮葵听见后面追来的声音,吓得跑得更快了:“你别、别追我!”


    元献皱了皱眉,一个健步追上,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拽,将她扣回怀里,往上搂了搂:“跑什么?这里路不平,当心摔着。”


    “你、你要打我!我还不跑?我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她紧闭双眼大喊一声,双手死死抵在他胸膛上。


    元献无奈笑了笑,垂首在她唇上亲了亲:“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


    “你生气了,你要打我!”


    “我是有些生气,可我没想过打你,况且你又不是真与那宋勤有什么。”


    她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察看他的脸色:“真的?”


    “真的。”元献笑着摸摸她的脸,“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记错什么了?难道我从前打过你?你这样害怕?”


    她抿抿唇,另一只眼也睁开了:“要是让我爹知道,他肯定会打我的。”


    元献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亲:“我又不是他。”


    “那、那……”她扭了扭身子,“那你松开我。”


    “我松开你,你不跑了?嗯?这里都是土路,又有猎物出没,没那样安全的。”元献将她额前散下来的头发别去耳朵。


    她连连点头:“我不跑了。”


    元献松了手,后退两步:“我没生你的气,你跟我说清楚就好了,原本也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这样的,是不是?”


    “对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说要娶我,可我又没想和他怎么样。”阮葵埋怨一通,又道,“可你生气了,你刚刚还说你生气了。”


    “是生气了,但不是生妹妹的气。”元献牵住她的手,“还猎不猎兔子?”


    她看他一会儿,点了头:“猎,这几只还不够分。”


    元献笑着上前一步,又扣住她的腰,往上搂了搂,垂首含住她的唇。


    她愣了会儿,急忙推他,含糊不清道:“这里是外面!”


    “没人。”元献暂时松开回答一句,又咬住她的嘴,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也扶住她的后颈,不许她后仰半分。


    第53章 第 53 章 不要脸的毒蘑菇


    日光穿过林间的树叶, 斑驳地落在她几乎透明的眼皮上,风吹过,印在她眼下的半扇眼睫随着光影跳动起来, 她的心也随之跳动。


    为什么甜甜的?元献是不是方才背着她偷吃糖了?


    她咬住他的唇用力吮吸,可还不够, 那送来的舌尖成了她的猎物, 每回她要捉住它时,它便狡猾地逃走了, 她有些急了,将他勾出来, 狠狠一口……


    “嘶——”元献吃痛, 倒吸一口冷气,松了口。


    阮葵缓缓睁眼, 茫然看着他。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稍好一些, 无奈道:“下回轻一些。”


    “噢。”阮葵有些生气,转头上了马, 嘀嘀咕咕道, “不是他要亲的吗?现下反倒怪起我来了,以后再也不亲了。”


    元献笑着跟上马,松松环抱她:“没怪妹妹, 妹妹亲得很好,就是最后那一下, 将我吸疼了。”


    她耷拉着脑袋:“噢。”


    元献收紧双臂,将下颌放在她肩上:“我真没怪妹妹……”


    “我不会轻点儿!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和我亲!”她理直气壮骂。


    “好好,不会轻点儿就不会轻点儿。来,妹妹想咬便咬。”元献将唇送过去。


    阮葵呸了他一口:“我才不亲你呢, 我以后再也不亲你了!”


    他按住她的头,一下撬开她的嘴,将她的舌尖勾出来也重重一口……


    “啊!”阮葵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自觉重重推他一把,双手捂住唇,哭丧道,“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他笑着抱住她:“我没骗妹妹,真的疼。来,我给妹妹吹吹。”


    “嗯。”阮葵轻哼一声,将舌尖伸出来。


    元献捧着她的脸,给她吹了吹,趁她不注意,又将她捉住。


    “嗯嗯……”她挣扎未果,舌尖被勾了过去,轻轻□□。疼痛倒是没了,她有点儿呼吸不了了,双手又去推他,“好了,好了。”


    元献笑着松口,搂着她继续往前去:“再猎几只兔子就回去,天不早了,午饭都没吃呢。”


    “噢,我是有点儿饿了。”


    “带了点心的,要吃一些吗?”


    “在哪儿?”她伸手。


    元献从袋子里摸出来,放在她手心里,水袋也给她打开了,举在她手边,让她随时能喝上。


    她看他一眼:“你饿吗?”


    “我还好。”


    “那要不你去自己的马上打猎去,我吃好就过来。”


    元献沉默片刻:“不急这一会儿。”


    “噢,行吧。”


    “不着急,妹妹慢慢吃,我等妹妹。”


    阮葵胡乱点了两下头,快速吃完点心,灌了几口水,比一个出发的手势:“走吧!”


    她刚吃完东西,元献没敢跑急了,驱马缓缓前进,猎得中便猎,猎不中也不往前追。


    从林子出来已快黄昏,阮葵拎着两袋兔子,高兴朝荷生炫耀:“看,这都是我们猎的。”


    “这兔子也忒多了,这儿别是闹兔灾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这是我们技术高超!”


    “是是,您真厉害!”


    阮葵得意地扬起嘴角:“这一袋子你们拿好,这是我们的,我们回去烤了分了吃,剩下这些拿去伯爵府。”


    “得嘞!”荷生一扬马鞭,“绕路去伯爵府。”


    马车停在伯爵府侧门上,府里丫鬟笑着迎出来:“老夫人和二夫人念叨夫人许久了,夫人下车回府坐坐吧。”


    “天晚了,我便不去了,下旬休假就回来。”阮葵指着袋子里的猎物,又道,“这里面有一只野鸡,可以拿去给表姐补身子,剩下的就孝敬几个长辈,劳烦你替我跑一趟。”


    “夫人客气,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您放心吧,奴婢都会带到的。”


    阮葵点点头,退回马车里,打了个哈欠:“累了。”


    “回去洗完就能歇着了。”


    “那你别……”她左右看一眼,没说出口,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元献笑着点点头:“好,你说不要就不要吧。”


    阮葵瞅他一眼,又靠回车厢上:“从前没见你这样好说话过,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


    “真的,我跟妹妹保证。”


    “你记得你的话就好。”阮葵稍稍侧身,垂着脑袋,睡着了。


    晚上,元献竟然真没对她动手动脚,她一觉睡到了天亮,心里嘀咕一句:好吧,元献这个衣冠禽兽的信用在她这儿又回来了那么一点点。


    她听他说早上会练射箭,特意蹲着,待学子们都出门锻炼时,她准确无误跑了过去,笑眯眯接过给他捡箭的活儿。


    “我来我来!”


    “那你当心些,离靶子远些,别被其它人的箭射中了。”


    “我知晓知晓。”她笑眯眯抱着箭篓子站在靶子后面等着,待箭都被元献放出落到靶心后,她便全拔回来,跑回去递给元献。


    元献很是自觉:“轮到妹妹了。”


    “好!”阮葵将箭篓子递给他,接过弓箭,对着靶子比划。


    嫩绿的枝叶渐渐染深,天越发热起来,莫说是练箭爬山了,就连吃饭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明日能不能去书院了,我宁愿留在家里和你娘打架。”


    “快了,没两日就要休假了,再忍两日,山里面凉快,你不是喜欢去山上捡果子吗?”


    “但山里蚊虫多啊。”阮葵撑着脑袋,叹了口气,“唉,我命真苦啊。”


    元献笑着握住她的手:“不苦,最后半年了,等八月考完就再也不用去书院了。”


    “若是你考不上怎么办?不还得继续读书?”


    “不会考不上。”


    她一噎,转过头去:“你说的啊,你要是考不上,你别怪我凶你啊。”


    “自然。”元献笑着道。


    “算了算了。”阮葵将手抽回,往车厢一靠,将衬裤又往卷了一截,“看在你每月还能领几斗米的份上,我就再陪你辛苦几日吧。”


    元献拿了书本出来,给她扇风:“多谢妹妹体恤,往后我考上,妹妹是头一份的功劳。”


    “哼,少唬我,再怎么功劳也都只是口头上的,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如何没有?待我做了官,俸禄都是妹妹的,妹妹每月亲自去领。”


    “你什么时候考上了再说这话吧,我现在才不信呢。你现在就是要吃我的嫁妆,要对我这样那样,所以才这样哄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等你以后发达了肯定要欺负我的。我也不指望你以后对我多好,看在我天天陪着你的份儿,等你考上,利利索索给我写一封休书就行。”


    元献环抱住她:“你为何会这样想呢?我读书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迎娶你过门……”


    “你少说这种肉麻的话!”她捂住他的嘴,“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什么鬼话都相信?”


    “那妹妹笑什么呢?”元献抬眼看她,闷声问。


    “是,我听着是挺开心的。但越漂亮的蘑菇毒性越大,你就是那朵毒蘑菇。”她以为自己勘破一切,松了手,得意抬抬头,“所以,开心归开心,我才不信呢。”


    元献抬起她下颌,垂首靠近,停在她嘴唇不到一指的位置,悄声道:“我是想欺负妹妹,但不是妹妹想的那种欺负……”


    她红着脸一把将他推开,缩去角落里,抱住双臂,磕磕巴巴骂:“你、你你你越来越没有礼数了!这可是在车上!你这朵不要脸的毒蘑菇!”


    元献不紧不慢坐好,嘴角仍旧扬着:“和妹妹说笑呢,坐好吧,要到了。”


    “那你保证,你今晚不许碰我。”


    “好,我保证,今晚不碰妹妹。”


    阮葵轻哼一声,小心翼翼坐好,嘀咕一句:“这还差不多。”


    那日从猎场回来后,她便一直不愿意,元献也不知这是第几日了,但天的确热,书院来回一趟,晚上回去她倒头就能睡,元献也不想欺负她。


    但,没几日就要休假了。


    休沐的第二日,阮葵睡了个好觉,打算一日都不离开房门半步,可没一会儿玉匣便在外面传话。


    “伯爵府来信,说藜二夫人有喜了,让您与少爷过去玩儿呢。”


    “真有了啊。”阮葵感叹一句,拖着身子起床收拾,“行吧,那看来不得不出门了,上回说要去就一直没去。”


    这会儿都快中午了,元献早起了,坐在一旁看书,随时都能走,倒是阮葵收拾了好一会儿,他又等了好一会儿。


    抵达伯爵府已至午时,快到一日最热的时候,她进了堂里,就往冰鉴跟前蹲,元献坐在一旁给她扇风。


    刘纱进门便见他们俩奇形怪状着,忍不住好一阵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吹凉呢,你不知外面多热。”阮葵抱怨一句,起身打量她几眼,好奇问,“你不是怀孕了吗?”


    “是怀孕了,但才三个多月,瞧不出来什么。”


    阮藜后一步踏进门:“这边是热,祖母叫我们去庄子里住,又想着你素来也怕热,便叫我们带上你和妹婿一起。”


    阮葵一下便想起上回在庄子里撞见的事,当即垮了脸,还瞪了他一眼。


    阮藜不明所以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


    但你就是个脏东西。阮葵在心里骂。


    阮藜笑着摇摇头,朝元献走去:“我是哪儿又得罪你夫人了?”


    “二哥多心了,这几日天热而已。”


    “罢了罢了,坐会儿吃饭吧,吃完歇一会儿,等下午凉快一些再走。”阮藜自顾自往椅上一坐,懒散往后一靠,腿翘起,一身杏仁黄的长袍如同瀑布一般垂落,风流二字绝非虚名。


    其实,刘表姐对藜二哥动心也属正常,毕竟也成亲了。元献心里清楚,却不知如何与阮葵讲。


    阮葵才不觉着阮藜有什么好,她提防人一眼,牵着刘纱走远一些,低声问:“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没、我都还好。”刘纱轻声答。


    “那就好,反正你要好好休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丫鬟们说,叫她们去找大夫来。”


    “妹妹真是长大了,都会关心人了。”


    “才不是……”阮葵不想跟刘纱说那些生产的事,表姐现在都怀上了,她若是说,只会吓到表姐。她叹了口气,坐回椅上,随口又问,“我娘呢。”


    阮藜答:“葳哥儿长痱子,叔母说她就不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了,总归下午她要和我们一块儿去的。”


    “那淳哥儿呢?大嫂子去不了,可以让淳哥儿跟我们一起去。”


    “你倒是贴心,大嫂子上回还说你送来的兔肉好吃呢,兔毛也留下了做了围脖。”阮藜道,“淳哥儿早前将启蒙的夫子气得不轻,大嫂子不许他出去玩儿了。”


    那阮藜岂不是一点儿事都不用干了?


    阮葵脑子转了一圈,抵达庄子后,小声跟元献命令:“我们这些日子的目的只有一个。”


    元献看她一眼:“什么?”


    “盯着阮藜,不许他偷偷勾搭这庄子上的丫鬟。”


    “未必是偷偷,兴许祖母知晓,二嫂子也知晓呢。”


    “你听不听我的!”阮葵一叉腰。


    元献无奈应下:“我都听你的。”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逼你了?”


    “并未。我只是觉着,二嫂子未必不知晓,也未必想公之于众,若到时我们闹得太大,反而会让二嫂子心里更难堪。”


    阮葵抿了抿唇:“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我们也不能不盯着二哥,只是我们悄悄盯着他,私下阻止他,不将事情闹大就行了。”


    元献无奈叹息一声:“好,我都听妹妹的。”


    阮葵想着想着就觉着生气,狠狠薅了一把路过的草,骂骂咧咧:“他有表姐了不够,还要去外面勾搭别人!”


    元献觉着,他现在还是不要说话得好。


    但阮葵的目光突然投来:“你干嘛不说话!”


    “我不知说什么……但我觉着妹妹说得都对。”元献看着她的脸色,快速补充一句。


    她还算满意:“我去换一身衣裳,我们就去盯着他。”


    “累了一路了,要不歇会儿?”


    “不歇。”她快速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往外去,元献也不得不跟上。


    这会儿才至黄昏,外面还有些太阳的余温,阮葵擦了把汗,大摇大摆进了阮藜和刘纱的院子。


    “你这会儿不歇着,跑我们这儿来做什么?”阮藜刚拧了帕子要擦脸,转头好笑看她。


    “你管我?我来陪我表姐。”


    “行吧行吧,你们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你稍等等,我洗完就给你们腾地方。”


    阮葵神色一凛:“你去哪儿?”


    “你们不是要说悄悄话吗?我和我妹婿出去逛逛呗。”


    “去哪儿逛逛?”


    阮藜笑着看向元献:“她管得这样严,你平时受得了?”


    元献目不斜视,一本正经道:“妹妹并非要管教我,是关心我,况且我很喜欢妹妹这样关心我。”


    “你瞧瞧,你都把好好一个人欺负成什么样了?”阮藜挂了帕子,将外衫一扔,接过丫鬟递来的换上,又朝阮葵道,“你不说要多温柔贤惠,总要给人喘气的空暇吧?”


    阮葵咬了咬牙:“他要是觉着活得不舒服了,就趁早和我和离!”


    “岂敢岂敢?我过得很舒心、很舒心。”元献赶忙解释。


    “和离这种话也能时时挂在嘴上?当心二叔听了揍你。”阮藜笑着敲了下阮葵的脑袋,胳膊往元献肩上一搭,“走走,咱们也说说悄悄话去。”


    “我也要去!”阮葵气得一跺脚,又往回看,“对了,表姐呢?”


    丫鬟道:“夫人在里间歇着呢。”


    阮葵抬步进门,看见刘纱卧在床上,眉头骤然紧蹙:“表姐,你哪儿不舒服吗?”


    “还好,就是坐车坐得有些累。”刘纱拉着她坐下,“我都听见了,让他们玩儿去吧,待在这里反而影响我们说话。”


    “我……”阮葵抿了抿唇,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顺着她说些别的。


    那两个也没去多久,丫鬟们叫用膳了,他俩就回来了,吃罢饭后,便未再出去,坐在院子里吃酒谈天。


    但晚上回去,阮葵抓住元献便拷问:“你们下午那会儿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原是想去垂钓的,还没坐一会儿,便说要用晚膳了,我们就回去了。”


    “你们说些什么了?”


    “也没什么,聊了几句家里的事儿。”


    藜二哥问他憋不憋闷,说要带他出去消遣,他拒绝了,但他没敢跟阮葵说。


    “真的?”阮葵一脸狐疑。


    “真的,我看要不算了,天这样热,你也别去盯着了,当心中暑。”


    “你少为他说话!你们俩就是一伙儿的!”


    “没,我真不是和他一伙儿的。”


    阮葵轻哼一声:“那你明早跟我去半山腰的那个院子,就是我们上回撞见他和丫鬟这样那样的院子。”


    “如今是夏日,天亮得早,妹妹起来那样早,能受得了吗?”


    “你别管,你只回答和不和我去。你要是不和我去,你就是和他一伙儿的,你以后就跟他过去吧!”


    元献无奈到觉得有点儿好笑:“好、好,我和你去,只要你明日能起得来。”


    “哼!那有什么难的?”她转头吩咐玉匣,“明儿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你就来喊我,我要是不醒,你接盆凉水来泼我都得泼醒。”


    玉匣眨眨眼:“您这样早是有什么急事?若是能吩咐我们去,您尽管吩咐就是。”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早起。”她摆摆手,转身又回到屋里,“你千万要将我喊醒啊,不然我扣你月钱的。”


    “是。”玉匣欲哭无泪。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玉匣犹犹豫豫在外喊了好几声,阮葵没醒,元献醒了。


    “少爷,您看……”


    “你去睡吧,少夫人不会找你麻烦的。”


    元献轻声答完,看向身侧呼呼大睡的人,犹豫一会儿,轻轻推了推她。


    “妹妹,还去吗?天亮了。”


    “不要说话。”她翻了个身,躲去被子里,没一会儿,又猛然清醒,“去!”


    元献无奈叹了口气,默默掀开帐子,将她的衣裳拿来,给她倒好了洗漱的水。


    她快速起身,随意洗了洗,拉着他就往外跑。


    天边刚泛起浅白,他们追着太阳的步伐到了半山腰,气喘吁吁停在半山腰的院子里,却并未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元献给她擦了擦汗,无奈笑道;“累不累?”


    她没睡醒,脑袋里嗡嗡的,强撑着道:“不累。”


    元献弯腰:“我背妹妹下山吧。”


    阮葵看他一会儿,还是点了头,爬了山去。


    他背起她,平稳朝山下走:“妹妹瘦了。”


    “方才娘还说我胖了呢。”阮葵脑子沉得厉害,没力气地搁在他肩上。


    “是吗?我觉得妹妹轻了不少。”


    “嗯。”她蔫蔫儿应一声,又喊,“呆子,我脑袋疼。”


    “起得太早了,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你脑袋不疼吗?”


    “我平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醒的。”


    “那你还能活着真不容易。”


    元献笑着往山下走:“我习惯了,倒不觉着有什么,妹妹睡吧,我不打搅妹妹。”


    阮葵闭着眼哼哼几声,跟着轻微颠簸的步子微微摇晃,半梦半醒间,人忽然顿了一步,她缓缓睁开眼。


    “怎么了?”


    元献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阮葵觉着不对,抬眸看去,却见山下不远处正在和丫鬟拉拉扯扯的阮藜,阮藜的嘴都要贴到丫鬟的手背上了。


    “阮藜!你在干嘛!”她高喝一声。


    丫鬟惊了好一下,往阮藜身后躲,阮藜倒是一派镇定,不急不慢转过头来,脸上还有笑意:“你们这一大早的是去哪儿了?”


    “放我下来。”阮葵推了推身下的人,从他背上跳下,撸起袖子就往那两人去,“你这个王八蛋!你背着我表姐做什么呢!”


    阮藜挑了挑眉:“你平日将我妹婿管得这样严就算了,还要来管我?”


    “你看我今日不替我表姐好好教训你一顿!”


    丫鬟吓得想跑,又不敢自己独自跑,急忙扯扯阮藜的衣袖,小声催:“二少爷……”


    阮藜反手拍拍丫鬟的手背,轻声道:“无碍,你先去吧。”


    丫鬟一溜烟儿跑了,阮葵越发生气了,上前便要像对付元献一样勾住阮藜的脖子,不想,阮藜一抬手,轻松握住了她的手腕。


    “二哥!”元献皱着眉冲上前,将她护去了身后。


    第54章 第 54 章 可我真的很伤……


    阮藜看着他们俩, 无奈笑了笑:“我都没用劲儿,你怕什么?我到底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你们一个个的这样防备着我?”


    阮葵又要冲过去,被元献拦着, 只能伸着脖子骂:“我表姐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在外面找女人, 你还是人吗!”


    “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找女人了?她是庄子上的丫鬟, 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早说要给她名分了, 纱纱也知晓此事,怎的到了你嘴里就好像我偷人了似的?”


    “你不许这样喊我表姐!你这个三心二意不三不四勾三搭四的臭男人!”阮葵骂着骂着眼睛红了一圈,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就是个大乌龟大王八大鳖,有我表姐不够, 还要在外面找别人!”


    阮藜有些头疼:“我又不是对你表姐不好了,她照样是二少夫人, 我仍旧会尊重她爱护她。况且这府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侍妾,我父亲二伯都有, 你去看看稍有头脸些的人家, 哪个没有?”


    “那表姐也能有是不是!”


    “你……”阮藜愣了下,“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也最好莫要如此说, 若是被旁人听去,对你表姐不是什么好事。”


    “那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勾搭旁人, 表姐不能!”


    “这你不该来问我,规矩不是我定下的,况且往后妹婿也是要纳妾的,否则只有你一人, 如何丰延子嗣?不过你放心,我也会盯着他,不许他纳些不三不四的人,也不会许他宠妾灭妻的……”


    “滚!”阮葵一把推开元献,转头就跑。


    元献早就像堵阮藜的嘴了,但现下显然已是来不及,气急骂阮藜几句:“你好好的要说就说自己,扯我做什么!”


    “我也没说什么啊,这不是还帮她说话了?”


    “我不纳妾!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他高喊一声,转头朝人追去。


    “这样怕她?”阮藜嘀咕一句,也喊,“葵丫头,我劝你一句,还是别管太严了,否则他以后会逆反的。”


    若不是还要追人,元献这会儿已将阮藜的嘴缝起来了。他顾头不顾尾,追进了院子,从身后将人紧紧抱着,急急解释:“你别听他胡说!他自个儿跟人不清不白的,就想拉全天下的男人跟他一块儿下水!”


    “你松开我!你和他就是一伙儿的!”阮葵狠狠挣扎,“你这两日一直找借口不许我去跟着他,你就是给他打掩护!你们狼狈为奸亢壑一气!”


    元献手都勒红了,紧接着又解释:“我如何是为他打掩护?我是担心,这样闹大了,闹得二嫂面上不好看,她还有着身孕呢!二哥不是个东西,可二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阮葵抿了抿唇,安静下来,低声道:“松开我。”


    元献屏息,试探松开双手。


    阮葵没有跑,拖着步子缓缓往卧房去,蹬掉鞋子,直直往床上摔。


    元献跟过去,将她的鞋子整理好,坐在床边,轻轻理理她鬓边的碎发:“困不困?”


    她没回答,有气无力问:“他都有表姐了,为何不与表姐同房,要去找别的女人?”


    “二嫂有身孕了,恐怕不方便。况且他或许就是追求那股新鲜劲儿,即便是二嫂方便,他也会去找别的女人。”


    阮葵神色一凛,紧紧盯着他:“你就是这样想的吧?”


    他慌忙直起身解释:“怎么会?我就是猜猜他是如何想的,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哼。”阮葵瞅他一眼,挪去了床最里边,“我要睡了。”


    元献除了鞋,跟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手往她腰间的系带上去。


    “干嘛!”她在他手背上拍了下,没好气问。


    元献趁机翻身而上,撑在上方看着她:“想要。”


    “什么!”她脸一下通红,又推又搡,“你个不要脸的!你给我下去!”


    元献直接钳住她的手,堵了她的嘴,掀开轻薄的夏裳。


    她哼哼呜呜半晌,终于投降,双手轻轻抵在他胸膛上,小声在他耳旁喘息。


    夏日,铺了竹席温度刚好,他们面对面侧卧着,身上只用搭一层薄被。


    元献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静静看着她。她也看着元献,思绪却飞远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元献还在回味,“什么?”


    “我不该去和二哥说那些,这是二哥和表姐自己的事儿,我只能管好自己,没法儿管别人。”


    元献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我知晓,妹妹是好心,妹妹担心二嫂受了委屈,妹妹现在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二嫂她不是傻子,她也并非不知晓二哥为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该由妹妹来承担,她或许也不需要妹妹来承担。”


    她瘪了瘪嘴:“就是母亲那样是吗?”


    元献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嗯,就像姨母无法要求你像她那样生活,你也无法要求姨母像你那样生活一样,每个人只能管好自己的生活。”


    “那你呢?”她抬眸,“你是不是像二哥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喜欢我这样,以后会报复我的。”


    “我和妹妹的关系与妹妹和旁人的关系不一样,妹妹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我不可以说不,我和妹妹是一体的。”


    “谁和你是一体的……呃!你干嘛……”她双手去拦,但已经来不及,声音都变了调子,“你干嘛呀,刚刚不是要过吗?怎么又要?”


    元献扶起她的腿,躬身埋头:“我们试试避火图上画的。”


    她吓得紧忙要往后退:“我不要,你别别、别什么都想试试,好奇害死猫的,你不知晓吗?”


    “怕什么?看,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了。”


    “你这个下流胚子!你把手拿开、拿开!”她尖叫连连,又推又踢。


    元献挨了好几下,有些受不住了,只能强行将她的手脚都制住:“莫动了。”


    她拳打脚踢不了了,便去撞人,却不知这是主动送上门,让人更方便了。


    “呜呜嗯嗯呜……”她羞得哭起来,呜咽不停,却不觉扭得越发欢了。


    元献配合,将她的欢愉尽数吞下,抬起一张红润的双唇,笑着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哭什么?不是舒服了吗?”


    “你少胡说八道!你就是占我便宜!”她推他一把,慌忙拉来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元献笑着往墙上一靠,大喇喇坐着:“妹妹要不要也来占占我的便宜?”


    阮葵吸吸鼻子,眼神不自觉往下瞟一眼,佯装不在意转了头,过了一忽儿,突然道:“那、那你也给我摸一下。”


    元献笑着点点头,大大方方露出来:“好。”


    阮葵怀疑看他两眼,裹着被子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伸出指尖戳了戳,惊道道:“诶!它会动诶!”


    他拉过她的手往上放,云淡风轻道:“随便摸,不收银子。”


    “你还想收银子?”阮葵瞅他一眼,大着胆子摸了摸,嘿嘿一笑,笑出个鼻涕泡,“烫烫的诶。”


    他默默拿了手帕给她擦干净,哑声问:“好玩吗?”


    “还行,但是怎么不动了?”


    “要我控制的。”


    “好诶,又动了又动了!”她正新奇着,跟前人突然扑过来,她愣了下,哭丧着脸喊:“又要啊?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最后一回。”


    “不要,我不要像□□一样。”


    元献笑着在她脖颈上乱亲,痒得她缩着脖子躲。她一动,元献越发不能自抑,恨不得这回就一劳永逸,往后就不用只能这样蹭蹭了。


    “疼啊!!啊啊!”阮葵惨叫一声。


    元献惊得急忙退出去。


    “你松开我!松开我!我不要了!”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元献慌忙安抚,又是在她脸颊上亲吻,又是在她头上抚摸,“妹妹莫怕,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弄疼妹妹了。”


    她哼哼唧唧一会儿,终于不流眼泪了,只是脸被压变了形,圆润的眼眸也被压扁了。


    元献不敢再贸然动作,只能如往常一般解决。


    外面热得厉害,屋里放了冰块,幽幽散着冷气,早上起得太早,又来来回回折腾许久,这会儿都有些困了,阮葵枕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快日落的时候,玉匣在外面喊过几遍,终于将人喊醒了。


    “什么事?”阮葵茫然坐起。


    元献跟着慢悠悠起身,从身后抱住她,在她光滑的肩头亲了亲。


    “您和少爷睡了一日了,夫人有些担心,叫奴婢来看看,刚好也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噢,我们这就起。”她往外喊一句,用手肘撞撞身后的人,低声道,“松开我,起了。”


    元献松了手,将她的衣裳拿来:“给。”


    她慢慢吞吞穿好衣裳起身,皱着眉头在原地走了几步:“我怎么觉着还是有些疼。”


    元献眉头一抬:“我瞧瞧。”


    “噢。”阮葵抿了抿唇,走近几步。


    元献低头去看,又伸手去检查。


    “就是这儿,疼。”


    “没事,过两日就好了。”他瞥一眼手上的血丝,不动声色收回。


    阮葵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这是什么?哪儿来的血?我的?”


    他点了点头:“嗯。”


    “你弄伤我了!”阮葵怒吼一声,“我就说怎么会这样疼!”


    “不是……”元献仰头无奈笑笑,拉了好几回,才将她拉到腿上坐着,悄声解释,“不是我弄伤的,是落红,避火图上有的,你又没看。”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她知晓,母亲跟她说过的,但她脸一别,气道:“那还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流血。”


    “是,还是我的错,但你别自己吓自己。”元献给她顺顺毛,歪着头凑过去看她,“疼得厉害吗?若是真疼得厉害,我们去叫大夫。”


    “也、也没那样疼……”


    “我只知晓会疼,但不知晓会这样疼,我不是故意弄疼妹妹的。”元献轻声细语,眼中的柔波都化不开了。


    阮葵忽然觉着有些难为情,扭着脖子不给他看:“我知晓了,你松开我,我饿了,要去吃饭了。”


    元献笑着在她指尖上轻啄一下:“好,去吃饭吧。”


    她快速穿好衬裤,蹬上鞋子,急急忙忙将门打开。


    热气往屋里涌了一些,丫鬟进门,站在她身后给她收拾头发。


    元献不徐不疾穿好鞋子,也起了身,吩咐一句:“将地上的被子收了拿去洗洗。”


    阮葵脸颊骤然爆红,头低得快直不起来了。她弄脏了两床被子,夏天的被子薄,有一床都快湿透了……


    丫鬟哪儿不知晓?晌午屋里动静那样大,她们又不是听不见。在大宅院里伺候的,总比别人机灵一些,也不会乱说些什么。


    阮葵也想到了,路上戳戳元献的手臂,低声问:“她们、她们是不是都知晓了?”


    “嗯?怎么了?”元献偏头看她。


    她瘪着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还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元献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她们不会乱说的,妹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样厚呢!”阮葵气得狠狠捏捏他的皮。


    “哟,又管教上了?”阮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俩。


    阮葵当做没瞧见他,脸一甩,朝着湖边高台上坐着的母亲和表姐去。


    阮藜无奈叹息一声,又看向元献:“你看看你把她惯的,你再不好好治治她,以后有的你受的。”


    元献后退两步,拱手道:“二哥往后还是少与我说话,免得我也受牵连。”


    阮藜张了张口,噎着了。


    那边,刘夫人正拉着阮葵说话:“你呀,都成亲的人了,怎的还像从前那般一睡就是一整日,让人听了不笑话?”


    “又不是我一个人睡了一整日,元献他也睡了一整日,娘怎么不说他?”


    “是。”元献及时上前,“是我贪睡,还非要妹妹跟着一块儿,请母亲责罚。”


    刘夫人面向元献却道;“你平日读书辛苦了,好不容易休假,多睡睡也好,免得整日读书,将身子熬坏了。”


    阮葵心里不服气,瞅元献一眼,没好说什么。


    元献只当做没看见,在她们对面坐下,给她倒了茶水,又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妹妹说饿了,不如吃些点心先垫垫。”


    刘夫人也道:“中午都没起来吃饭,你不饿谁饿?点心也少吃些,饭快好了,我特意跟厨房嘱咐了,都是你和你表姐爱吃的。”


    阮葵抿抿唇,看向刘纱:“表姐你休息好了吗?”


    她有些担心早上那一通传到表姐那儿去了,会影响表姐,但刘纱笑笑,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孩子不怎么闹腾。”


    刘夫人道:“侄儿肯定是个安静的性子,我怀你表妹时,她日日闹得我睡不着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怀孕生孩子的事,阮葵听不懂,又觉着听自己的事儿有些尴尬,默默扣起杯子上的花纹。


    元献瞧见,轻轻点点桌面,朝她使了个眼色,往旁边的小河看去。


    她眼睛一亮,提着裙子悄声往后退,等刘夫人发现时,她已和元献退到河边了。


    “又去做什么?”刘夫人有些无奈。


    “不做什么,就在河边玩玩而已,天太热了。”她已捡起小石块儿往水里扔了。


    元献也道:“这溪水不深,有我看着,母亲放心和二嫂说话吧。”


    刘夫人叹息一声,看向刘纱:“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她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刘纱看着远处脱了鞋袜、踩进溪水的两人,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瞧见日光下反射出的斑斓的圆点。


    “夫人。”从扬州陪嫁来的丫鬟小声唤。


    刘纱恍然回神,才发觉刘夫人已不在身旁。


    丫鬟提醒一句:“葳哥儿醒了,二夫人去看了。”


    “嗯。”刘纱点点头,垂下眼。


    “夫人,二爷他……”


    “不必说了,有些事并不是羡慕得来的,况且明觉待我并不算差,只是比不得表妹与妹婿而已,家中长辈也宽厚包容,我该知足。”


    “夫人说得是。”丫鬟应和一声,却随着她的目光又往溪边看。


    阮葵刚从溪中捡了块儿白得圆润的石头,对着日光看看,像得了宝贝一样朝元献炫耀:“你看,好不好看?我捡的。”


    “好看。”元献很是赏脸,“妹妹能不能送给我?”


    “才不呢,这样好看的石头我要自己收起来。”阮葵看他一眼,“我一会儿要是再捡到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给你。”


    “那多谢妹妹了。”他拱手作揖。


    阮葵弯着腰在溪水里继续翻找,找着找着,余光忽然瞧见坐在溪边石头上坐着的人,她眼珠子转了转,鞠了一捧水往人洒去。


    元献在一片水花中抬眸看她:“当心着凉。”


    她将袖子又往上撸了撸:“我身子好着呢,我才不会着凉,倒是你,你干嘛不和我一样下水来。”


    “你玩就好,我们一会儿打打闹闹起来,姨母又该教训了。”


    “我现在都下水了,母亲来了肯定也要骂我的,你不想挨骂,就怂恿我下水,自己坐在一旁……你小子,好重的心机!”


    “哪儿有?”元献笑着脱鞋,“妹妹想要我陪,我下水就是。”


    阮葵插着腰:“谁要你陪了。”


    元献将鞋袜放去一旁,起身走进水里:“要做什么?”


    “和我一起找石头。”


    “好。”元献挽起袖子,和她一搬在水里搜寻。


    她看着他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又鞠了一捧水往他身上洒。


    “莫弄自己身上了。”元献一点儿不气,抬袖慢悠悠擦了脸上的水,还叮嘱了几句,“玩一会儿就去案上坐着吧,天暗了。”


    “你、你,你好没意思。”阮葵耷拉着脑袋。


    元献心凉了半截:“那妹妹要我做什么呢?”


    她蹲下身,裙摆飘在水里,捡了石头在水里堆堆叠叠:“我就想你陪我玩儿。”


    元献蹲在她身旁,衣摆瞬间被溪水淹没,也湿了。他捡起石头,学着她将石头垒叠而起,拦住从上而下的水流。


    阮葵终于开心了,在他脸上亲一下。


    他无可奈何,但也只能陪着。


    果真,没一会儿,刘夫人来了,他们俩都没能跑脱。


    “看看你们俩,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去换衣裳!一会儿着凉了,莫又闹着说头疼……”


    阮葵被母亲骂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怵,还有人陪着,就更开心了。


    “嘿嘿。”她用手臂撞一下元献。


    元献笑看她一眼,握紧她的手:“快回去换衣裳吧,一会儿真着凉了。”


    “我身强体壮才不会着凉,你应该考虑考虑自己。”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小鸡崽子一样。”


    “我?小鸡崽子?”元献又将她的手握回来,摊在手心里,“看,妹妹的手比我的小好多。”


    她不服气给他掌心一拳:“但我力气比你的力气大。”


    “真的?”


    “嗯。”她不假思索点头。


    元献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搂住她的腰将她扣去了身前,在她反应过来前,咬住她的唇。


    她愣了一下,倒没拒绝,只是苦着脸道:“又要啊?”


    元献亲亲她皱起的脸:“我只是想跟妹妹请求,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我无趣了?”


    她眨了眨眼:“你、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可妹妹这样说,我真的很伤心。”


    “你……”


    第55章 第 55 章 别打他了


    阮葵看着他哀伤的目光, 什么话都咽了回去,轻轻摸摸他的眼睫,嘀咕一句:“我先前都跟你说过了的, 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 你娶了我, 不会幸福的,你自己不信。”


    “我很幸福, 真的。”他亲亲她的颌角,“快去换衣裳吧, 一会儿真着凉了。”


    阮葵拍了下他的脸, 低骂了句呆子,转头换衣裳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 却是笑着的。他不觉着自己不幸福,也不觉着哀伤, 就是想让阮葵可怜可怜自己,往后阮葵再要说什么话前, 能想到要可怜他, 他就心满意足了。


    换完衣裳,晚膳已送来,回到台上入了座就能用膳。


    “天热, 冰用多了也不好,在这儿吹吹晚风也挺好的, 只是不许再往水里去了。”刘夫人边给他们盛消暑的汤边叮嘱。


    阮葵黄昏那会儿已玩好了,这会儿安分了不少,吃完饭后就和母亲表姐说说笑笑,有时元献也会接一句, 唯有阮藜说话,她就当没听见,全略过去了。


    阮藜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针对,又是觉着好笑又是无奈,一直憋着等到刘夫人走了,才开口询问:“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


    阮葵白他一眼:“你没哪儿得罪我,我就是单纯地讨厌你。”


    他深吸一口气:“你总得说说哪儿讨厌我吧?”


    “哪儿都讨厌。”阮葵堵住自己的耳朵,也堵住元献的,“献呆子也讨厌你,他以后也不会和你说话,这个家里的人都会渐渐不搭理你。”


    阮藜笑出声:“就因为我纳了个妾?”


    “哼!”阮葵瞪他一眼,拉着元献就走,“我们走,以后不许跟他玩儿。”


    “诶。”刘纱起身要追。


    阮藜将她按住:“罢了罢了,她还是小孩子脾气,不用理她,还挺好玩儿的,我也没放在心里。”


    刘纱点了点头,缓缓坐下:“妹妹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夫君不与她计较才好。”


    “我知晓我知晓,你不用操心这些,好好养胎。”阮藜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也知晓,你与她不同,你向来温婉大方,不会因这些事计较。今日我与葵丫头说过的,现下再与你说一遍。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旁人越不过你去,往后她们若真有僭越之心,我也不饶了她们。”


    “多谢夫君。”刘纱微微垂眼,她心中清楚,她的这个丈夫的确算得上温文尔雅,可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温文尔雅。这样也挺好,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


    阮葵却躲在墙后,低骂一句:“呸!花言巧语!”


    “妹妹说的对,他就是花言巧语。”元献应和。


    阮葵转过身,双手抓住他的耳朵,来回扯了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紧忙捂住耳朵:“我不是也骂了吗?”


    阮葵又用脑袋去撞他:“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


    “妹妹大人明鉴,我和他真不是一伙的。”他被撞得胸口闷声响,也不敢躲。


    阮葵撞一下问一句:“那你说,你怎么那样熟练!怎么什么都懂!你是不是跟他一块儿出去消遣过了!”


    元献笑着握住她的肩,悄声在她耳旁道:“我哪儿熟练了?我要是熟练,还会弄疼你吗?”


    她撇了撇嘴,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会儿,勉强信了。


    元献将她打横抱起,朝月光下走去:“方才那杯蜂蜜酒吃醉了吧?早些回去睡。”


    她眯着眼,含糊不清:“我才没醉呢。”


    “好好好,妹妹没醉,是我醉了,我吃醉了……”


    一连几日,阮葵睡得昏天暗地,假期过去了,天也稍凉快些了,却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做。


    “快乐的日子总是这样快啊。”她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撑着脑袋看着天。


    元献看着她:“等考完了,我们有很长一段时日能玩。”


    她瞥他一眼,从石头上跳下来:“你今年考完了,明年不是还要考?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玩儿吧,要是到时考得不好,他们又该说是我影响你了。”


    元献扭头望她:“等全部考完就能玩儿了。”


    “你还是好好读书吧,你都多久没看书了,整天就知道玩儿,我娘还说让我管着你呢。”她跳着走远。


    元献跟上:“等八月考完,妹妹跟我一块儿进京吧,妹妹是不是还没去过京城?”


    “你娘不跟你一块儿?她要是听说我去,肯定也要去的。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呢。”


    “那我们就不跟旁人说你要去,到时你跟我一块儿,我们悄悄离开。”


    阮葵一脸新奇看着他。


    他接着劝:“到时我们能一路走一路玩儿,到时走陆路,能经过好多地方,尝到好多不同的美食。”


    “行!那我考虑考虑。你好好读书吧,我想好了会跟你说的!”


    元献莞尔。他的确许久没看过书了,自从放假以来,他便没拿起过课本,这会儿快回去了,他是得温习温习功课,免得都忘了。


    也刚好阮葵这几日玩累了,乖乖坐在他身旁涂涂画画。他知晓她并非特意陪他,可心里仍旧熨帖,看书都认真了几分。


    回城那日下了小雨,阮葵闹着不肯跟他一起去书院了,他哄了半晌,幸好第二日没下了。


    “乖妹妹,天晴着,起来上学了。”他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哄,“再坚持坚持,没几个月考完了就不用去了。”


    阮葵原是没什么起床气的,但一而再再而三被催着,实在不耐烦了,贴在他耳旁骂:“我读书还是你读书啊?我不去你就不认字了?”


    她刚醒,声音沙沙软软的,元献听得喉头紧了又紧,压着声音将她抱上马车:“是,妹妹不在,我便无心学习。”


    “你是给我读的还是给你自己读的啊?”她气得捏捏他的脸,眼睛还是闭着的,“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样子还想高中啊……呜呜,你干嘛……”


    元献翻身,几乎将她抵在车厢里,捧着她的脸深吻:“别勾我了。”


    “谁、谁勾你啊,你自己不要脸。”她抹了抹嘴,撑着车座起身,老老实实坐好,“我要把你不要脸的行径说出去,好让大家都看看你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日宣淫,还在马车上这样!”


    元献笑着要摸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打开也不生气:“嗯,我不要脸,我白日宣淫,我想和妹妹在马车上……”


    “啊啊啊!你不许说不许说!”她一把捂住他的嘴。


    元献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掰开她的手:“醒了?”


    她瞅他一眼,双手抱臂,轻哼一声:“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迟早会被人发现真面目,到时一人一口唾沫,不淹死你。”


    “好。”元献云淡风轻答。


    阮葵又瞅他一眼,离他远远的。


    去了书院,到了早晨锻炼时,她又勉强和他和好了,跟着一块儿去爬山。


    “累不累?”元献低声问。


    “不累不累。”她就是早起那会儿不舒服,现下清醒了就好了,她还挺喜欢爬山的,山上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儿,她一路走一路摘,编成了个手环戴在元献手上,“送你。”


    元献扬起唇:“谢谢妹妹,我很喜欢。”


    阮葵看着他翘着的嘴角,亮晶晶、粉嘟嘟的……她凑过去,飞快在他嘴上亲了下。


    “嗯?”元献有些惊讶。


    “嘿嘿。”阮葵别开脸低着头偷笑。


    元献嘴角也越扬越高,要下山时,才悄声跟她打趣:“妹妹早上还说我不要脸呢。”


    她扬了扬下颌,语气颇为骄傲:“那怎么?你是表里不一,你敢做不敢认,在外面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底下却……但我又不是,我在外面就是一副纨绔样儿。”


    元献笑着摇了摇头:“那还真是我的错了。”


    “那当然咯。”阮葵转着自己腰间的垂绦,蹦蹦跳跳往下去,“我要去藏书阁看书了,你自己好好学习吧,多大的人了,别非要我盯着才能学得进去。”


    元献看着她走远,才抬步往山下去。


    刚走没多久,宋勤忽然从身后出现,越过他往下走。


    他眉头动了动,有些惊讶还有人在后面,却也未说什么,照旧不紧不慢往下走。


    中午用完午膳,阮葵想睡一会儿,陪他进了学堂里,趴在一旁睡觉。


    这一节是何夫子的课,何夫子性情温和,对待学生也是放养,不常下来走动,阮葵可以安安心心睡着。


    元献也安心,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时不时抚抚她的发。


    课听至一半,王夫子突然气冲冲冲了进来,打断了何夫子的讲课声,直指元献:“你给我起来!”


    元献怔愣一瞬,悄声拍拍手下惊醒的人,缓缓起身行礼:“夫子。”


    “你还有脸喊我夫子?”王夫子冲上来几步,指着坐在地上的阮葵,大骂,“你来书院是做什么的?是来谈情说爱的吗?那你还读什么读?不如给我滚回去!”


    元献心知躲不过去,跨出一步,跪在走道之中俯首叩拜:“学生有错,请夫子责罚。”


    王夫子只看向阮葵:“你是哪个勾栏瓦舍出来的?不知礼数到这般地步……”


    “不干她的事,是我强迫她来的。”元献打断。


    王夫子刚消下来的火气又蹿起来,左右看了一圈,回头拿起教鞭便往元献身上打:“大逆不道!伤风败俗!轻薄无行!你有违夫子教导,有违读书人的清名!”


    夫子气得不轻,鞭鞭都落在实处,一点儿没有手软,夏天的衣衫轻薄,已打出些裂痕,周围的学生看着,有些是不忍,有些是念着元献的身份,都跃跃欲试想去劝,可一看他位置上坐着的女扮男装的书童,又都按了回去。


    很快,衣衫被打破,从里面渗出点儿血迹来,几乎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阮葵原还缩在一旁,这会儿再看不下去,紧闭上双眼冲过去,双手抱住元献,大喊一声:“不要打了,是我贪玩,是我要来的,不要打他了!”


    夫子的鞭子来不及收,啪得一声落在阮葵身上,疼得她低呼一声,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元献一惊,慌忙将她护到身后,往前挪跪几步:“夫子,是我的错,不管她的事,她只是个弱女子,夫子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对一个弱女子动手。”


    “你将她带来书院的那一日就该想到有今日!”王夫子没想动手打一个女子,可鞭子已落下,现下什么都收不回来了,他又是气头上,举起鞭子又要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我就连你们俩一块儿教训!”


    元献焦急站起身,用胸膛接下那一鞭,咬牙忍痛道:“是学生的错,学生甘愿受罚,还请夫子放她离开。”


    “我不走。”阮葵抓住他的衣摆,瘪着嘴哭嚎,“凭什么我不能来听课?我又没有闯祸,你凭什么说我是勾栏瓦舍你出来的?”


    “你还敢狡辩!”王夫子越过元献看她,“你是来读书的吗?你若真心来读书,我等并非不能给你在隔壁添加一副桌椅,可你是来做什么的?你以为我不知晓?你们视学堂夫子为无物,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你还敢说你是来读书的?简直恬不知耻!”


    阮葵吓得一抖,元献立即又跪地,挡住夫子的目光:“恬不知耻的是学生,要拉拉扯扯的也是学生,该受罚的也是学生,若不是学生一意孤行,她一个女子如何能拗得过?”


    “你!你们!”王夫子气急攻心,再忍不住,扬起教鞭又往元献身上打,边打边骂,“我打你浪费天资!打你离经叛道!打你不好好读书!”


    阮葵忍着颤抖的身子,一鼓作气抱住身前的人,脑袋吓得缩在他脖颈里,哭着喊:“别打了别打了,他还要考试,还要考试的啊……”


    元献一愣,赶紧又将她护住,低声道:“你快走啊,快走,别跟我在这儿挨打。”


    “我不走呜呜呜呜呜,别打了呜呜,好疼呜……”她一边哭一边嚎,整个书院里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隔壁班的被惊动了,好奇偏头来看,不知是谁传了一声,元案首身边的那个书童被打了,阮藜眼前一黑,急急忙忙朝夫子请了声假,也不管夫子是否同意,拔步便冲进元献班里。


    “王夫子!王夫子!打不得啊!王夫子!”他脚下一滑,几乎是摔跪去夫子跟前,急急道,“学生这个妹妹一向顽皮,是府上没有管教好,夫子您手下留情,容学生将她带回去,让祖母好好哦教训她!”


    班上的同窗一怔,王夫子也是一怔:“你说她是谁?”


    阮藜焦急,未听出言外之意,又道:“我妹妹她从小是调皮捣蛋惯了,她不是有意要来捣乱的,她只是觉着在家中憋闷得慌,还请夫子手下留情,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真这样打,会打出毛病的……”


    王夫子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的火气倒是消了一些,正儿八经的夫人总比来路不明的女子好,虽然也强不到哪儿去。


    “方才是老夫失言。”王夫子收了教鞭,脸还沉着,“可书院是玩的地方吗?太没有体统了!”


    阮藜连连应和:“是、是,此事都是学生的错,学生没有管束好舍妹,夫子您消消气。”


    “方才那几鞭算是惩戒,此事就此接过,元学子回去好好休养,也好好反省,往后谁再敢做出这样的事,便如今日一般教鞭伺候,都继续上课,不许凑热闹!”王夫子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快!快起来!”阮藜快速扶起地上的两人。


    何夫子也走过来,皱着眉头道:“王夫子也是爱才心切,你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反省好好休养,不要辜负了王夫子的一片苦心。”


    那老头能有什么苦心?阮葵嘀咕一句,没敢说出口,捂着手臂的伤慢慢撑起身。


    “你们快搭把手,送元学子出门上马车。”何夫子催促一声,众学子这才醒过神来,上前要搀扶元献。


    元献却是摆了摆手,还朝夫子行了礼:“劳烦夫子和各位同窗担心,元献无碍,不必相送。”


    说罢,他苍白着脸还去扶身旁的人,刚跨出门,便迫不及待给人擦擦冷汗,轻声询问:“伤得严重吗?”


    众人恍然想起,这似乎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元案首委屈求全入赘永安伯爵府,如今看来,挺伉俪情深的……


    “疼,手臂也疼,背上也疼。”阮葵委屈道。


    “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了。”元献扶着她下了台阶,抬步要往外去的瞬间,忽然察觉不远处投来的目光,抬眸看去,却是今日遇到过的宋勤。他几乎是刹那间便确定了,方才之事与此人有关。


    宋勤未躲避,也丝毫不畏惧。


    他就是嫉妒元献,同样是穷苦出身,元献从小能在伯爵府长大,和伯爵府的小姐青梅竹马,所有人都幻想着元献是如何委曲求全,幻想着伯爵府的小姐是如何刁蛮任性或者平凡无趣,好借此慰藉抚平心中的妒火,可不是,元献没有委曲求全,伯爵府小姐活泼有趣,他们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但凡、但凡元献过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他心中都会平衡一些,可半点儿没有。


    就是他做的,他故意等到这个时候,再晚一些就要考试了,夫子不会这样冲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天还有些热的时候,让元献在家休息个几个月,等进了考场,未必还能让元献再这样得意。


    元献掠过那双深沉的眼神,扶着阮葵继续往前。


    “行了行了,我看你伤得比她重多了,你也别扶她了。”阮藜看不下去,强行将他们俩分开,“我扶她,让荷生扶你。”


    阮葵看阮藜一眼,小声嘀咕:“看在你今天救我的份儿上,我勉强和你和好。”


    阮藜笑着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你还勉强呢,你看看你,腰都直不起来了,我现下一松手你就得摔这儿,还不好好说话。”


    “二哥,你别惹她了,快扶她上车,天这样热,伤口沾到汗水不好。”


    “你看着比她严重多了,你赶紧先上去。”阮藜催促一句,见他上了马车,将阮葵也推了上去,又骂,“早就跟你说过东窗事发不得了,你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现下知晓错没……”


    他没回答,轻轻挽起阮葵的衣袖,在她手臂的鞭痕上吹了吹:“疼不疼?”


    “疼。”阮葵委屈巴巴。


    元献弯了弯苍白的唇,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让二哥的小厮先回去请大夫,等回去了抹上药了就不疼了。”


    “要不是看你伤得严重,我现在恨不得将你拎过来,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儿,你们瞧不见不成?”阮藜瞅他们一眼,朝外吩咐一声,“荣光,你先回去请大夫,请去姑爷府上。”


    元献抿了抿唇,朝他恭敬拱手:“二哥。今日之事,还请二哥帮忙瞒着祖母和母亲。”


    “怎么瞒?你伤得这样厉害,恐怕有一阵子不能去书院了。更何况即便是我不说,也不代表旁人不会说。”


    “那父亲要是知晓了,会不会打我?”阮葵后知后觉,呜呜又哭起来,“我不要挨打,我刚被打一遍,又要挨打,我不要。”


    元献忍着身上的伤痛,轻轻将她搂进怀里,给她抹去眼泪:“莫怕,我不会让父亲打你的,此事都是我的错,不干你的事。”


    “现在知晓怕了?我看你们两个胆子一个比一个大嘛。”阮藜叹息一声,往后一靠,“如今之计也只能是先告诉祖母和母亲,让她们帮忙掩瞒一阵子,等到考试后便一切都好说了。”


    元献微微点头:“多谢二哥。”


    阮藜摆了摆手,没眼看他们两个:“行了行了,你们别不把我当外人,别在这儿搂搂抱抱了。”


    阮葵瞅他一眼,吸吸鼻子,将元献的腰抱得更紧了些:“要你管,我就要抱着。”


    “嘶——”元献的伤口被碰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阮藜愣了下,前仰后合,笑得快疯了。


    第56章 第 56 章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阮葵紧忙松了手, 小心翼翼看着元献,皱着眉眼问:“献呆子,你还好吧?”


    元献握住她的双手, 将她抱住,挤出一个笑:“还好, 我的伤都在后背, 我抱着你就好了,就不会碰着了。”


    阮藜看得牙酸, 别开脸,懒得理他们两个了。


    “献呆子, 我背上火辣辣地疼。”阮葵喊。


    “嗯, 我知晓,快到了, 回去了让大夫先给你看,你先睡一会儿。”元献不停抚摸她的后颈, 将人哄得闭了眼。


    不久,马车直接进了府门, 元献抱起怀里的人便下了马车。


    阮藜惊了好一下, 想起去拦他的时候,他已过了垂花门,径直往厢房中去了。


    “早知你还这样有劲儿, 我就不跑一趟,省得浪费读书的时辰。”阮藜损他一句。


    他没说话, 将人放去床上,又朝外面问:“大夫来了吗?”


    “来了来了!”荣光在外面喊了几声,紧接着玉匣拉着大夫跑了进来。


    元献搂着怀里的人,将她的手臂递给大夫看:“被木藤条打的。”


    大夫辨认一眼, 从药箱拿出一罐药膏,看向元献:“用这药抹抹就好,倒是这位少爷,瞧着伤得更重,还是诊诊脉为好。”


    元献听话将手腕伸出去,却道:“她后背还有一条更重的伤口,这药能用吗?还有,这伤可会留疤?有没有什么去伤疤的药?”


    “能用的,少爷身上的伤也能用此药,但伤口愈合,再用去疤痕的药不迟。少爷和少夫人都还年轻,坚持涂抹药膏,伤疤不会留下的。”


    “那就好。”元献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到怀里的呼吸,轻声问,“醒了?”


    “嗯。”阮葵闷声答,她早醒了,就是在外人跟前被这样抱着有些没脸,不好意思起来。


    阮藜恨不得上去将他们俩分开,上前几步问:“我这妹婿身上的伤如何?”


    “伤口开了渗了血,又出了汗黏在衣裳上,估计不少脏污都渗进去了,还是得喝些药,当心晚上发热。”


    “那还是烦请大夫快些开药吧。”阮藜眉头一紧,担忧催促。


    大夫缓缓起身,坐至一旁书写药方,又道:“对了,这位少爷身上的伤需要赶紧处理,尽快抹药。”


    “听见没,还难舍难分的呢,你们屋里的丫鬟呢,快叫来给你上药。”


    元献松开怀里的人:“不用,我去书房,让荷生给我上药就好,玉匣来给妹妹上药吧。”


    “都这会儿,还恪守夫道呢?你动什么?你就在这儿趴好。”阮藜将他按着坐下,将阮葵拉起来,“你看他疼得脸都要紫了,还不让他好好歇着?你去屏风后面,让玉匣给你抹药。”


    “噢。”阮葵看一眼元献,跟着玉匣去了屏风后面。


    元献也看她,没肯宽衣:“不用丫鬟,我不习惯丫鬟伺候,还是劳烦二哥将荷生叫进来。”


    “行行行,什么臭毛病。”阮藜摆摆手,懒得再和他掰扯,转头叫了荷生进来,“快去,给你们少爷处理伤口。”


    元献这才解了腰带,将上衣脱下。


    他的伤口已破了皮,和夏日轻薄的衣衫黏在一块儿,这会儿皮肉与衣衫与强行分开,疼得他又是满脸冷汗。


    荷生看着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咬紧牙关,也嘀咕一句:“这王夫子下手也太狠了,我都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大夫写完方子,走近探望两眼,接过荷生手中的帕子,拧得更干了些,轻轻将元献后背的汗渍血渍沾去,新拿了罐药粉洒上去。


    元献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动弹。


    “就像这般。”大夫道。


    “小的知晓了。”荷生接过帕子和药罐。


    大夫微微点头,又道:“这几日千万不能碰水,也不必穿衣裳了,就这般待在屋里别出去,免得出了汗,伤口又开裂和衣衫黏在一起。”


    “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阮葵涂好药膏从屏风后出来,她走到床边才看见元献背上的伤,惊得一抖,“你、你……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元献抓住她的手,轻声哄:“莫怕,我没事儿,过个几日就好了。”


    她蹲在床边哭:“呜呜,我明天就给你报仇去呜呜呜……”


    阮藜有些头疼:“行了行了,别添乱了,他伤得不轻,一会儿还得来哄你。”


    阮葵撇了撇嘴,忍住眼泪,不说话了。


    元献牵着她往床边坐下,握握她的手,又哄:“别听他的,我伤得不重。”


    阮藜叹息一声,彻底无语了。


    刚巧,丫鬟在门外通报:“伯爵府的老祖宗和二夫人来了,马车刚过角门。”


    “可算是来了,我是管不了他们俩个了,快请快请。”阮藜连连招呼。


    丫鬟应了声,还没往外走远,老祖母的唉哟声就传了进来:“你们两个是又闯了什么祸了!一天天的怎么就不消停呢?”


    元献和阮葵对视一眼,小声道:“妹妹帮我将床帐子放下来吧。”


    “嗯。”阮葵慢慢起身。


    帐子刚放下,老夫人和刘夫人便进来了,只往那帐子里一看,两人都险些晕过去,老夫人更是捂着帕子掉起眼泪:“这就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能这样打啊。”


    “祖母……”元献当即要起身去劝,疼得手臂都撑不起来了。


    阮藜见状,上前几步扶住老夫人:“祖母莫怕,这伤瞧着吓人,但没伤到内里,大夫就在这儿呢,您和叔母有什么问大夫就知晓了。”


    大夫立即应和:“是、是,这伤不及内里……”


    刘夫人没听一会儿,看到床边坐着的阮葵,匆匆将她拉去了屏风后面:“你也伤着了?伤在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背上有一条伤得最重,其余的都还好。”阮葵拉着母亲的手臂,“娘,元献他伤得很严重。”


    “娘知晓。”刘夫人看见了,可她现下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快,将衣裳解了,让娘看看。”


    阮葵将衣衫退下,露出背上的伤痕。


    那条伤痕从肩斜着往下,没入腰间,看得刘夫人眼睛一下红了,扶着她的手臂哽咽:“从小到大,就是你父亲生气,都未将你打得这样严重,你这才成亲几日?就伤成这样……”


    她抿了抿唇,将衣裳整理好:“大夫给的药挺好的,抹上去冰冰凉凉的,现下已经不疼了。”


    刘夫人拿帕子按了按眼泪:“手上的呢?”


    “手上的伤还好,只是起了些红痕,还好元献给我挡着了。”


    “嗯。”刘夫人蹙着眉,将她身上的伤痕都检查完,忽然瞧见她锁骨下方的红痕,“这……”


    她看一眼,脸唰一下红了,匆匆忙忙将衣裳往上拉了拉:“没、没什么。”


    刘夫人回神一些,也扔掉了方才的想法,事儿是他们俩一起犯的,也不能单怨元献。


    “出去吧,外面说完话了。”


    “噢。”阮葵垂着脑袋走出屏风,跟着母亲一块儿坐在了祖母身旁。


    老夫人伤心的劲头已过去了,看她一眼,重重叹息一声:“你们俩个啊!我真不知如何说你们好!平日在家里胡闹就算了,现下好了,闹去外面了,被夫子责罚了吧?那书院是胡闹的地方吗?”


    “祖母。”元献又要起来。


    “你赶紧躺好,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重吗?”老夫人照样骂他。


    他趴好,但接着道:“不干妹妹的事,是我的错,我舍不得她离不开她,哄她和我一起去书院的。”


    阮藜在一旁听得牙都要酸掉了,怕引火上身,没敢说什么,只是啧啧两声,就这,老祖宗还是瞅了他一眼。


    “你们啊,我都不知如何说你们好!”


    话音未落,唐姨妈哭嚎着从外面跑进来:“我的儿诶,你怎的伤得这样重啊。”


    老夫人一下沉了脸,顾及着唐姨妈毕竟是元献的亲生母亲,只是别开眼,没说什么。


    唐姨妈一路跑进来,掀开帐子,尖叫一声,伏在床边,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儿诶,是谁害得你这副模样?你原先那样听话的,自打成亲后是越来越犟了……”


    “够了!”老夫人双手狠狠杵了下拐杖。


    唐姨妈吓得一抖,摔坐在地上。


    槐灵上前,笑着将人扶起来:“惊着夫人了吧?我们老夫人也不是跟夫人您置气,只是大夫说了,少爷他得静养,不能见风见脏污,您爱子心切,可手也未净衣裳也未换,就这样将帐子拉开,若是那些污秽之物进入伤口之中,恐怕会有大麻烦。”


    玉匣默默将拉起的帐子放下,退守一旁。


    槐灵扶着唐姨妈坐下,接着道:“况且您方才那话说得不好,哪儿有谁想害少爷呢?无非是犯了些小错被罚了罢了,谁还没犯过错呢?知错能改就好,方才少爷都说已知晓错了,您可莫再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唐姨妈眼珠子一翻,悄悄环视一圈,不敢得罪老夫人,只看向刘夫人。


    刘夫人微微颔首:“你莫见怪,献哥儿在老祖宗心里就跟亲生的一样,老祖宗也是担忧献哥儿。”


    “是。”唐姨妈找回些面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刘夫人又道:“他们到底是年轻,从前感情便好,成了亲自然更是分不开,幸而还算同心,出了事也不推脱。”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指着阮葵和元献:“你们啊,旁人是心太不在一块儿,你们两个是心缠得太紧了!”


    “没嗯、没……”阮葵嘀嘀咕咕没敢大声。


    “都成亲了,都是你的人了,你盯这样紧做什么?难不成她还能跑了?这样难舍难分的?难不成以后当了官升了职到朝堂上去参政议政了,还要将她带着?”


    阮藜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夫人又瞅他:“你也别给我笑,他是太用情,你是太多情,是个柔弱些的女人你都想带回来给她个家。”


    元献抿着唇没好笑,阮葵也强忍着没笑出声,阮藜却瞧得清楚,赶紧双手投降:“祖母就给我留点儿面子吧,要骂回去再骂,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还是赶快看看献哥儿吧。”


    老夫人气得哼一声,转头看向元献:“我和你母亲就不回去了,你们俩做事我实在不放心,这就快考试了,怠慢不得。”


    “母亲年岁大了,还是回去休息为好,留儿媳在这里看着也是一样的。”刘夫人劝。


    槐灵应和:“是啊,老祖宗,您还是回去吧,二爷若是知晓您在这儿要起疑心了。您若实在放心不下,奴婢便每日跑几趟,跟您传传信儿。”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罢了,我若是在这儿,还要费心你们来照顾我,就留老二媳妇儿在这儿吧。”


    “母亲急匆匆地过来,肯定也累了,不如去外面坐坐歇会儿吧,我也好去看看药煮得如何了。”刘夫人起身去扶老夫人,又看一眼唐姨妈,“唐夫人也是,出去说说话吧,两个孩子都需要静养。”


    唐姨妈心中有些不服气,这儿明明是元家,现在弄得倒像是她们阮家的一样了。可吃人嘴软,她终是不好多说,只能跟着出门,像客人一般被安排着坐下。


    卧房里终于清净了,阮葵钻进帐子里:“你还好吗?”


    “嗯。”元献冲她笑笑,“你也来歇一会儿吧。”


    她蹬了鞋子,趴在他身旁。


    元献笑着挪过去,搂住她的腰,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还疼吗?”


    “嗯,一点点,比先前好了很多,你呢?”


    “我现在也没那样疼了。”元献和她鼻尖对着鼻尖,气息全喷洒在她脸上。


    她鼻尖被弄得有点儿痒痒,抬手挠了挠:“你干嘛离我这样近啊。”


    元献弯起唇:“我就想离你近一些。”


    阮葵轻哼一声:“你真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得处出来,方才为了不被罚,还说那样肉麻的话。”


    元献愣了会儿,明了她说的是什么,笑着重复:“可我真的想和妹妹在一块儿,我就想和妹妹黏在一块儿。”


    阮葵将脑袋转去另一边:“我手疼,就不捂你的嘴了,你自个儿把嘴闭上。”


    元献笑着将脸埋进她的长发里,自顾自道:“今日王夫子罚我时,妹妹一下冲过来挡着,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开心我被打?”


    “开心妹妹心里有我。”


    “谁心里有你,你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人比较仗义而已。”


    “嗯。”元献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在她耳旁悄声道,“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她蠕动往床里挪,元献往她身边追。


    挪到墙边了,她气得扭头用脑袋撞他一下:“你挤得我没有地方啦!”


    元献又挪开一些:“妹妹别躲我,我就不挤妹妹了。”


    “谁叫你叽叽喳喳的,跟个虫子似的,吵死了。”阮葵瞪他一眼,又将脑袋转过去。


    他将手掌放在她头上,温声道:“好,我不吵你了。”


    阮葵又狠狠摇了摇头:“手也不要放在我身上,重死了!”


    “好,不放你身上了。”元献又将手收回。


    她终于满意了,不说话了,没一会儿睡着了。


    元献瞧着还好,晚上还起来吃了些东西,伤痕被药粉覆盖了,也没那样吓人了。阮葵还以为他没什么事了,晚上睡得呼呼的,半夜却被母亲叫醒了。


    “你啊你,你真是一点儿不操心,你表兄发热得这样厉害,你愣是一点儿没察觉,要不是我想着来看看,你表兄烧到明日就要烧成傻子了!”


    “啊?”阮葵揉了揉眼,才发觉元献的手还揽在自己的肩上,而那手的确是热得不太正常。


    刘夫人无奈看她一眼:“啊什么啊?快穿好衣裳让让,叫丫鬟来给你表兄喂药。”


    她只将寝衣穿上,挪远一点儿,跪坐在床上看着。


    元献平时不喜欢丫鬟伺候,无论是玉匣藕香,还是下面的小丫鬟,都没近身伺候过,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服侍,尤其元献还紧闭着嘴,一勺药汁半勺都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阮葵盯得有些着急:“我来吧我来。”


    “你来?”刘夫人好奇一句。


    阮葵已将药碗接过去了,还占了丫鬟的位置,直接捏开元献的嘴,拿着药勺灌进去。


    药还是灌不进去,又从元献的嘴里溢出来,往他脖子里流,阮葵赶紧手忙脚乱拿着帕子给他擦。


    刘夫人看得头疼:“还是让丫鬟来吧。”


    “我行我行。”阮葵撸撸袖子,直接在元献脸上拍拍,“献呆子,快醒醒!”


    刘夫人扶额:“别闹了,还是让丫鬟来。”


    阮葵没理,见人没醒又去摇他:“献呆子,醒醒啊!”


    在脑仁被摇散前,元献缓缓睁开了眼:“怎么了?”


    阮葵一下露出笑来:“嘿嘿,你醒了呀,你发热了,得喝些药。”


    元献嗓子烧得有些干涸了,哑声笑笑,微微抬起头:“好。”


    阮葵舀了一大勺药汁,轻轻吹了吹,往他嘴里喂,一勺又一勺,像赶时间似的,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终于,元献呛着了:“咳咳!妹妹,慢一些慢一些。”


    刘夫人在一旁看得也头大:“葵宝,还是让丫鬟来,你表兄还病着呢。”


    “我能行的。”阮葵抿了抿唇,小心翼翼、一勺一勺慢慢悠悠喂给他,“你小心点儿,别再呛到了。”


    “嗯。”元献盯着她,眼中笑意快要盛不住,只要能让葵妹妹给他喂药,他心甘情愿被呛着。


    刘夫人实在不放心,看着他们将药喝完,整整齐齐躺着了,才起身要走:“我看也是指望不上你了,丫鬟会时不时进门看一下,都安心睡吧。”


    “噢。”她侧卧好,拉拉被子。


    元献挪过去,侧卧在她对面,摸摸她的脸颊:“谢谢妹妹。”


    她捂住他的眼睛:“赶紧睡吧,再烧就烧成傻子了。”


    “好。”元献笑得开怀,强行将她的手牵来压在脸上,闭眼就睡。


    她挣了挣,没能挣脱,只能随他去了。


    这会儿天都没亮,她还困着呢……


    翌日,日头都挂到正空了,她才睁眼,睁眼的第一瞬便想起元献要变成傻子的事,赶紧摸摸他的额头。


    元献早醒了:“不发热了。”


    “噢。”阮葵松了口气,坐起身,“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有一会儿了,方才姨母还来看过,见你没醒就走了。”


    “噢,你饿不饿?我去叫人拿些吃的来。”阮葵跳下床,趿拉着鞋子往外跑。


    元献伸手抓住她的袖子:“诶,你身上也有伤呢,别乱走,在房中喊一声就行。”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疼了,你松开我,让我出去看看。”她甩开元献的手就要跑,没跑到门口,刘夫人推门进来了。


    刘夫人看到她总是无可奈何的:“这样毛毛躁躁的,又是要去做什么?睡到这会儿才醒就算了,还不消停,要不是你表兄拦着,我早上那会儿就叫醒你了。”


    她愣了下,看一眼元献,心里嘀咕一句骗人,老老实实坐好:“噢。”


    “来吃饭,吃完饭得换药了。”刘夫人指挥丫鬟将饭菜摆放好,“原是早上就该换药的,尤其是你表兄的伤,耽搁不得,你还没长心似的,睡到这样晚才起,往后当了母亲可怎么得了,孩子都要被你饿坏……”


    阮葵拿筷子戳戳米饭,小声嘀咕:“我又没说我没起他就不许换药,他醒了他可以自己换嘛。”


    “你还犟嘴,你表兄还不是怕吵醒你?”刘夫人嘴上骂着,却不忘往她碗里添汤夹菜,“你最爱喝的莲藕汤,趁热喝吧,肉也要多吃。多吃肉,身上的伤口才能好得快一些。”


    她抿抿唇,将碗里的肉扔去元献碗里:“你吃,你身上的伤重。”


    “多谢妹妹。”元献余光看她,“妹妹方才说身上的伤好些了,既然如此,不知妹妹一会儿可否帮我换药?”


    “噢,行。”她随口应了一声,端起碗喝汤,喝着喝着,忽然想起那天从溪边回去后,元献的那个眼神……


    她飞速眨眨眼,将汤碗举得更高了些。


    其实她没那个意思,她就是不喜欢母亲那样说,故意跟母亲顶嘴的,她又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她知道的,元献肯定是不想吵醒她才没叫母亲喊她的。


    她想了许多,就连给元献上药时都温柔了许多:“疼不疼啊?”


    元献笑着道:“不疼,一会儿我也给妹妹上药吧。”


    “噢。”阮葵抹匀药膏,坐到他跟前,将寝衣往下一脱,露出白花花的背。


    第57章 第 57 章 你爱我


    元献垂首, 在那条鞭伤上轻轻落下一吻。


    阮葵觉得事情不对,扭头看他:“你干嘛!”


    他没说话,默默将药膏给她抹好,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突然扣住她的腰, 一口咬住她的唇。


    她眉头蹙了蹙, 一时不知将手往哪儿放好。


    元献察觉,握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脖颈上放, 将她又往跟前扣了扣,挨得紧得一丝缝都没有。


    “嗯……喘不上气了。”她往后仰了仰。


    元献又去亲她的脖颈:“妹妹、葵妹妹。”


    她又躲:“好痒。”


    元献笑着抱紧她:“妹妹, 等我考完了, 我们就真的圆房,好不好?”


    她微怔。那回疼过后, 她便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什么才是圆房、什么才是真夫妻,先前他们那样什么都不是。


    “妹妹不想吗?还是有什么顾虑?”


    她咽了口唾液:“我、我……”


    “昨日祖母说了, 你已经嫁给我,已经是我的了。”


    “才不是呢, 才不是什么你的我的。”


    “那我嫁给妹妹了, 我是妹妹的了,妹妹要我,好不好?”


    阮葵脸一下红了, 结结巴巴骂:“你干嘛、干嘛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奇怪吗?可我们是夫妻,早该圆房了, 我怕妹妹不同意,不敢强来,现在妹妹能同意吗?”


    “我、我……”她双推他。


    元献直起身,双眼望着她:“还是不可以吗?妹妹说, 我是哪儿做得不够好,我改。”


    “没,你没哪儿做得不好。”她背过身匆匆将寝衣穿好,忽然想到了借口,“我就是、就是不喜欢你。对,我不喜欢你,我早跟你说过的,我不喜欢你的,就是成亲了,我也不喜欢。”


    “那你就一辈子和我这样耗下去吗?”


    “那当然不是啦,等你高中了,那不就能找一些更好的了?到时候你换一个,我们就和离呗。反正你娘也不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人,管不了家,咱们好聚好散,实在不行,你把我休了也成。”


    还说什么是他的人,又不会跑……元献就知晓,阮葵的心一直就没在他这里,顶多是对他有些好感罢了,哪天真从天而降个大侠,就真要跟人跑了。


    “可是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他从身后抱住她,小心避开她身上的伤。


    “但我不爱……诶诶,你哭什么?”阮葵惊讶伸手接住他的眼泪。


    他没想哭的,可她说话太伤人了,他知道她不是故意伤人,可不是故意伤人反而更加让人受伤。


    “为什么呢?你昨天还亲了我呢,为什么说不爱我呢?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吗?”


    “你别、别这样。”阮葵按着他往床上坐,“你身上还有伤呢,赶紧休息,别晚上又发热。”


    他坐下,却也要拉着她:“妹妹陪我。”


    “我睡好了,我这会儿不困,你自己睡啊。”阮葵像哄孩子那样拍拍他的脑袋,“听话。”


    “那你去哪儿?”


    “我去那边坐着啊。”阮葵指指那边的罗汉床,“今儿好像没那样热了。”


    “我也要去。”


    “你不睡?”


    “我想跟你在一起。”


    阮葵缩着脖子看他一眼,为难道:“行吧。”


    这会儿日头不错,天不算热,窗外有树荫,屋子里还有些冷,日光这样一晒,暖洋洋的,还挺舒坦。


    阮葵在藏书阁看了几本闲书,觉得有趣,特意买了回来,这会儿正嗑着瓜子看着书。


    元献看她一会儿,也拿了本书读。他早上醒得早,身上又有伤,这会儿是有些困了,书还举着,垂着头便睡着了。


    阮葵没摸到瓜子,抬眼去抓,却见他闭着眼。


    “睡着了?”她嘀咕一声,凑过去瞧一眼。


    日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脸颊白里透红的。


    “死呆子,长这样好看做什么?跟小白脸似的。”阮葵歪着脑袋看得累得慌,又蹲去地上,仰着头看他。


    他病了,原先浅色的薄唇更淡了,浅粉中泛着一丝白。


    阮葵舔了舔唇,悄悄挪近,慢慢伸着脖子,盯着他合上的双眼,将嘴贴在他嘴上。


    没醒。


    她眨眨眼,屏住呼吸,偷偷探出舌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舔了一圈,弄得他嘴上水滋滋的。


    “嘿。”她笑着赶紧溜走,溜到一半,看见他手中的书,又轻轻将那书抽走,躲在书后偷笑。


    元献恍然惊喜:“怎么了?”


    阮葵将露出的眼睛躲回书后,连连摇头:“没、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我睡好了。”元献要将她手里拿倒了的书拿回来。


    “真睡好了?”她眨眨眼,将书拿正,“要不你去床上睡吧。”


    “妹妹陪我吗?”


    “哎呀,你不要像个小孩儿似的,非让人陪着才能睡着。”


    “那我还是看一会儿书吧。”元献将书抽走,微微往后靠了靠,接着阅览。


    阮葵看他一会儿,打算不惯着他。


    她不关心,刘夫人总是要关心的,时不时要吩咐她拿个这拿个那,还要给元献喂药换药。


    “喝吧喝吧。”母亲在一旁盯着,她只能拿着药碗,拿小勺舀了药送到元献嘴边。


    元献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不想逼她:“要不我自己来吧,我身上的伤好多了,现在已不耽搁什么了。”


    “唉。”她都喂了这样多天,都习惯了。


    “不要惯着她,她都多大的人了,是该学学如何照顾别人,也该知晓如何照顾自己。”


    刘夫人原还是心疼她的,可来了这么多天,算是看出来了,她在这里跟在伯爵府时没什么两样,反而更加舒坦了,平日里是一点儿心都不操,怪不得还是那副没长大的样子。


    阮葵瞥瞥母亲,一声不吭将药喂完了。


    刘夫人点点头,又道:“和你表兄一块儿午休去,不要睡久了,免得晚上睡不着,明日又起不来。到了时辰,我会让丫鬟来喊,不许赖床。”


    “噢。”阮葵垂着脑袋爬上床。


    刘夫人看她一眼,无奈叹息后离去。


    元献目送人出门,转身回到床上又去哄阮葵:“我不用妹妹伺候的,妹妹莫生气,等过几日姨母走了,妹妹想如何就如何,我身上的伤好得都差不多了,我自己能吃药的。”


    阮葵心里更不爽快了:“你干嘛?不就是喂你喝个药,我又没说什么,你叽叽歪歪什么呢。”


    “我就是怕你不开心……”


    “去去去,别吵我,我要睡了。”


    元献凑过去:“妹妹厌恶我了吗?”


    “你再说话吵我,我就厌恶你了。”


    “好,我不吵了。”元献从身后抱住她,忽而又道,“妹妹身后的伤还痒吗?”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伤口发痒时,元献用指腹小心翼翼给她挠痒痒的模样,语气软和了很多:“还好,没那样痒了,你呢。”


    “我的伤口这几日有些痒了。”


    “噢。”阮葵转了半圈,面对着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这是在愈合,等伤口张好了就不痒了。”


    元献不觉扬起唇。


    阮葵摇头晃脑又道:“我娘非要我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你,我怎么突然觉得我像你娘一样呢?”


    元献脸一黑:“我没觉着,我们是夫妻,自然要相互照顾,我爱你,所以心甘情愿无微不至照顾你。”


    阮葵将双手往脑后一枕:“那怪不得,我不爱你,所以我心不甘情不……唔!”


    元献欺身而上,钳住她的手,堵住她的嘴,好一会儿,轻声开口,语气温柔得好生方才那个让人喘息不了的人不是他一般:“乖妹妹,你爱我。”


    “我、我……”


    “你爱我。”他肯定重复。


    阮葵挣脱手,捂住他的眼睛,小声道:“你别这样。”


    “哪样?”他问。


    “我不是早说过我不喜欢你吗?你知道的。”


    “一点儿喜欢也没有吗?”


    “我、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但以后我要是遇到特别喜欢的,肯定就不会和你在一块儿了。我早跟你说过的,我可不是什么恪守妇道的女人,我才不会为了旁人委曲求全,我是要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的。”


    元献知晓她想过什么日子,就是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大侠、吃了上顿没下顿、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日子。


    他忍住了没笑出声,也没好劝她,那样的日子才是真要吃不饱饭。


    “嗯,那就是说,只要妹妹遇不到更喜欢的,就会跟我将就一辈子?”


    “那说不好,凭什么我就遇不到喜欢的?”


    元献掰开她的手,低头又亲她:“的确,我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


    “你干嘛呀?我娘说了,让我睡一会儿就起的,你不要乱来!”


    “其实我感觉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不好开口让姨母走,要不妹妹替我们想个法子?”


    姨母在这儿就住在对面的厢房里,隔得不远,弄得他都不好做些什么,葵妹妹声音一向收不住,若是传出去被姨母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又要拿他们身上的伤说事。其实他早好了,旁的不说,和人亲近亲近总是没问题的。


    “我怎么说?我总不能直接让她回去。”


    “自然不能直接说,便说她辛苦了,叫她也休息休息,姨母自然能听得懂。”


    “行吧。”阮葵也觉着母亲在这儿她挺不自在的,尤其是母亲总管着她。


    隔日,用午膳时,阮葵提起了。


    “娘,您来这儿照顾我们这样久,辛苦了。”她先给母亲盛了汤。


    刘夫人接过汤碗:“照顾你们倒是不辛苦,是你,这样大了还不懂事,让我有些头疼。”


    阮葵抿了抿唇:“娘总是要我按照您的方法去做,可我做不到,娘先前没来时我们过得也挺好的。”


    “那是你表兄和你婆母大度,若换了旁人,你看看你要不要挨训?”


    “我又没闯什么祸……我是觉着,我和元献的伤都好了,母亲可以不在这儿守着了,母亲在这儿将什么都安排好了,我才会真的永远长不大。”


    刘夫人愣了一瞬,有些欣慰:“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罢了,晌午大夫也来看过了,说你表兄身上的伤无碍了,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下午便回去,葳哥儿也得有人看着。”


    “那下午我送母亲。”元献道。


    “不用送,又离得不远,你们都还有伤呢。”刘夫人接过汤勺,又给他们两个盛,“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你们这和伤筋动骨也没什么区别,献哥儿过段日子就要考试了,一定得好好养着,我走了你们也莫胡来,玉匣她们都盯着呢,若让我知晓你们不好好养伤,我可是又要来看着你们了。”


    “哎呀,我们会好好养伤的。”阮葵接过小碗,喝了一口,赶紧找了个话茬跳过这些唠叨,“这汤真好喝。”


    刘夫人无奈笑笑:“好喝便叫她们多煮些。”


    “嘿嘿,我一会儿就跟她们说,娘你也快喝。”她举着汤碗半挡着脸,悄悄朝元献眨眨眼。


    元献当做未瞧见,只往她碗里添菜。


    吃罢饭,刘夫人在收拾东西了,阮葵干脆也不睡了,帮着去收拾,又被唠叨了一通。


    元献不好进岳母的卧房,没跟过去,只听着里面一直在说话,猜想阮葵这会儿一定又不开心了,果然,没过多久,阮葵耷拉着脑袋从里面出来了。


    他暂时没好说什么,待送走了刘夫人,才牵着她哄:“不高兴了?”


    “嗯。”阮葵拖着步子往里走,“我娘总是说我。”


    “妹妹当听不见就行了。”跨进门槛,元献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她一惊,象征性地扭扭:“你干嘛呀?”


    元献坐去罗汉床上,将她圈在怀里:“不做什么,就是抱一会儿。我觉着我的伤好得差不多,明日开始,我不能陪妹妹赖床了,得早起读书,免得真将先前学的忘了。”


    她扭了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环抱中,却是瞅他一眼:“谁要你陪我赖床了,你自个儿不想起,别怪在我头上,旁人一听,还以为是我耽搁你了呢?”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犯懒。”元献垂首亲吻她的脸颊,“要是不用读书就好了,若是不用读书,我就可以和妹妹一直黏在一块儿。”


    “你!”她惊讶回眸,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祖母和母亲知晓你因为这个不读书,肯定要打我的。”


    “我知晓。”元献在她掌心亲了亲,缓缓闭上眼。


    她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脸,忽然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献呆子,你是不是读书读累了?”


    唉,其实元献也挺可怜的,要是她没记错,元献自打来府上就开始念书了,每日天不亮就起,站在湖边背书,这么多年,只是背书的地方变了,可早起的习惯却一直未改。


    她知晓那些书有多难啃,有些简直就是天书,读到都要晕过去了,她还是看不明白,元献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从前还以为他喜欢读书呢。


    “你要是累了,你就歇一歇吧。”


    元献摇了摇头,枕在她肩上:“我不能不读书,若不是我读书还算可以,祖母不会格外开恩,将你许配给我。”


    她眨了眨眼,缩了缩脖子:“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别给我戴高帽,难道没有我,你就不读书啦?”


    “嗯。”没有她,元献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你、你……”阮葵想反驳,可忽然感觉,元献这个呆子好像是认真的。


    元献未再往下说,忽然道:“我背上的伤疤有些发痒。”


    “我给你挠。”阮葵将他的衣裳一掀,用柔软的指腹轻轻在他结了痂的伤口轻轻磨蹭。


    他回眸看着她的发顶,不觉扬起唇。


    阮葵现在也不说什么遮掩的话了,她觉着自己就是重义气,元献给她挠痒痒了,她就给元献挠,没有旁的。


    她想着想着,脑袋里突然浮现元献的脸,忍不住嘿嘿一声。


    “怎么了?”元献回眸看她。


    她一惊,搡他一把:“不挠了。”


    元献不知自己又是哪儿惹到她了,整理好衣裳,道:“累了就歇一会儿。”


    “我有事要做,你好好休息,别跟过来。”她总觉得是元献给她下什么药了,她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了,她不能喜欢他的。


    她匆匆忙忙跑出去,天要黑了才探头探脑地回来。


    元献听见动静,回头看:“到了晚膳的时辰了,是不是饿了?叫她们送饭菜来吧。”


    “噢。”阮葵装模做样地进门。


    经过小半日的调理,她觉着自己现在已经没那么好骗了,可晚上元献往她身边一凑,她心又怦怦跳起来。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今日出去玩了好一会儿,别又复发了。”


    “痂都掉了,还会复发什么?”阮葵将人推开,“你别动我,我要睡了。”


    “看看罢了,不耽搁你睡,万一复发了,姨母可是又要搬过来了。”


    阮葵沉默一会儿,拉开寝衣的系带,转过身脱下,露出后背:“好了看完了吧?”


    “嗯。”元献应一声。


    阮葵听见,立即要将衣裳穿上,可却突然被他从身后抱住,那件要脱不脱、半挂在手臂上的寝衣也被他顺势扔去了床尾。


    “你干嘛呀?”她一下倒在了被窝里。


    “我想妹妹了。”元献说着便往她脖颈上亲。


    她痒痒得直躲:“你、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你不要乱来啊!”


    “不碍事的。”元献说着动起手来。


    “不要!”她喊。


    元献不慌不忙含住她的耳垂,装傻充愣:“什么不要?”


    她佝偻着身子,抖得不行:“你手指别!别这样!我难受……”


    “妹妹太紧张了才难受,放松一些就不难受了。乖妹妹,放松,我不会害你的。”


    “你怎么没害过我?你上回还把我弄出血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怕妹妹以后还会疼,才要帮妹妹适应适应,往后就不疼了。”


    “你以后还想那样弄我?我不要!你别碰我,我就不用适应!”


    “我做不到。”元献贴过去,“我想要妹妹,很久以前就想,旁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此事不行。”


    阮葵还想骂他来着,但这会儿浑身酥麻,咬着唇呜呜嗯嗯说不了话了。


    元献仅是听着她的声音便有些受不了了,恨不得不管她疼不疼了,可又心疼又担忧,若是将人惹恼了就不好了。


    他紧紧贴着她,弯曲的食指缓缓伸直……


    “疼!疼疼疼!”阮葵忽然惊叫起来,整个人又扭又打,“我不要你!你走开、走开!”


    元献将她按住,紧忙又亲又哄:“我错了我错了,我慢慢的、慢慢的,妹妹莫怕。”


    她还想骂人的,可元献那呆子不知碰了哪儿,她一下软了腰,竟不疼了。


    元献咽了口唾液,手稍稍动动,手心里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掉,将褥子浸湿了大片。


    “还疼吗?”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脸旁,低哑着嗓子道。


    “胀。”阮葵眉头紧紧皱着,不满道。


    “舒服吗?”元献知晓她弄不清楚自己舒不舒服,又补充,“有没有觉着后背发麻?里面痒痒,想要更多?”


    她红着脸,鼓着腮帮子:“不要!”


    元献低笑:“妹妹不必害羞,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旁人听见。我不跟妹妹说假话,妹妹也不要跟我说假话好不好?我现下很想很想要妹妹,我也胀,胀得发疼,妹妹呢?”


    “我……”阮葵抿着唇,眼睫轻颤着。


    “方才妹妹有感觉的是不是?可我太笨了,我不知是碰到哪儿了,妹妹告诉我好不好?”元献循循善诱,“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阮葵轻哼一声,抬起一双水润的眼眸看着他。


    他弯了弯唇,在她颤抖的眼睫上轻轻落下一吻,悄声询问:“是这里吗?”


    阮葵盯着他看了许久,点了点头。


    “痒吗?”元献笑着又问。


    “嗯。”阮葵又点头。


    “要我按按这里吗?”


    “嗯。”她点了头,又小声回,“要。”


    元献指尖摸着那块儿凹凸不平的地方,这会儿才是真难受了,可又不敢贸然做些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一会儿心急将人弄疼了,一时半会儿可哄不回来。


    最后,他只能一边伺候她一边自己解决了。


    第58章 第 58 章 我就喜欢妹妹管着我……


    阮葵醒时天已大亮, 身旁的人不知去哪儿了,她看一眼往房中来的玉匣,无意识问一句:“元献呢?”


    “少爷一早就起了, 这会儿正在书房里看书呢。少爷吩咐了,叫我们不许喊您的。”玉匣边说边将帐子挂好, “饭菜都热着呢, 您这会儿要用吗?”


    “是不是快中午了?少吃些垫垫吧。”


    阮葵慢慢吞吞起身,洗漱完了便往外去, 却未先去桌边,而是往书房走了几步, 站在帘子外面往里看。


    元献那呆子倒是勤勉, 手里的笔没停过。


    阮葵看了一会儿,悄声离开, 回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却发了呆。


    这么多天, 她都习惯了身旁有个人一起吃饭,这会儿旁边没人了, 她还有些不适应了。


    不仅是吃饭, 躺在罗汉床旁边也没人了,去烧陶人也没人陪了……


    “唉!”她重重叹息一声,百无聊赖看着枝头蹦跳的树叶, 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您这是怎的了?”玉匣看着她有一会儿了,她一点儿没察觉。


    “没。”她就是在算, 元献那个呆子还有几日考试。


    秋雨绵绵,还不到日落的时候天已黑了,阮葵左等右等,没等到元献从书房出来, 又去书房外面晃悠了一趟。


    里面的说话声还没停,估计还要一会儿呢。


    “唉。”她叹了口气,又躺回美人榻上。


    前几日高夫子来了,说是祖母那边请的,又怕元献耽搁了读书,又怕他出门旧伤复发,便请了高夫子来给他补课。


    高夫子一向喜欢元献,立即就来了,来了就不走了,每日早起晚睡的,比在书院里读书的时辰都长。


    一连到了天真黑的时候,人终于从书房出来了,可因着高夫子在,阮葵也不好和他们一块儿吃饭,又等了许久,才将人给等来。


    “哼!”她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我先去洗洗,一会儿来陪妹妹?”元献隔着被子在她头顶亲了亲,“我知晓错了,是我不好,没早些来陪妹妹,一会儿我好好跟妹妹赔罪。”


    她一下掀了被子,没好气看他:“你少说些污言秽语!”


    元献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亲:“我说什么了?”


    她鼓着脸骂:“你自己知晓!”


    “我真不知晓,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先去沐浴。”元献又亲了她两下,起身往浴房去了。


    听着脚步声远了,她才仰起头盯着他的背影看。


    没一会儿,人来了,双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旁悄声道:“手洗干净了。”


    她眨了眨眼:“噢,不用跟我说。”


    “真的?”元献指尖不过轻挑几下,她便软了声,不犟嘴了了,但也不说话了。元献笑着问,“这样舒服吗?”


    她红着脸颊点点头:“嗯。”


    元献喉头立即滚动几下,忍不住去亲她,恨不得这会儿就欺身而上,可她已经喊着不了。


    “太多了,难受,两、两个就够了……”


    “三个会更舒服的,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元献轻声慢语哄着,一点一点开疆拓土,他得让她慢慢适应了再说,否则这点儿都受不了,往后真刀实枪时肯定又要闹了。


    阮葵倒是没闹,只是结束后拉着他的手指小声道:“以后两个就可以了,三个好撑。”


    “好。”他没着急反驳,下一回继续哄着就行。


    阮葵果然开心,嘿嘿笑了声,枕在他的手臂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若是放了从前,他哪儿有这样的待遇。


    “就快考试了,等考完我就可以专心陪妹妹了。”


    “考完不是还要去京城吗?”


    “嗯,得放了榜再去,若是二哥也考中了,我们得和他一块儿。”


    “我不想和他一块儿。”


    “聚在一起上路稳妥些,咱们不和他坐一辆马车就是。”


    阮葵安心闭上眼:“那我就放心了,睡吧,献呆子。”


    “睡吧。”元献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中秋前后,天渐凉了,考试那日还下了雨,淅淅沥沥的,踩得马车里都有些水迹。


    “冷不冷?”元献揽着她的肩。


    她闭着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冷,有点儿困。”


    “一会儿到了,妹妹就回去睡吧,我自己进考场就行。”


    “噢。”阮葵忽然睁眼看着他。


    他笑着摸摸她的脸:“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她又垂眼,“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真能考上。”


    “放心吧,没什么问题,我答应要带你去京城玩儿的,定不会食言。”


    “噢。”她闭上眼,沉默一会儿,道,“你都这样大了,应该知晓要保暖吧。”


    元献垂首,笑着在她发顶亲了亲,轻声道:“妹妹昨日不都盯着看了吗?给我收了好些东西,我都带上了。”


    “我可没收,都是玉匣她们收的,我就看了一眼。”她轻哼一声。


    马车停了,荷生在外面道:“少爷、少夫人,到了。”


    “好。”元献应一声,垂眼又看怀里的人,“外面下着雨,就不要下车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嗯。”阮葵松了手,目送他下车。


    他撑了伞跨下马车,又道:“让长治在这附近守着,你和荷生先回去就是,后日来接我就好。”


    “知道了,你别啰嗦了,前面都排了好些人了,不知要多久才能进去,你还不赶快去。”


    “好,我这就走了。”元献弯了弯唇,又看她一眼,撑伞转身离去。


    她没走,挑了车帘,趴去窗边看,瞧着那醒目的背影走进人群之中。


    “阮小姐。”有男子声唤。


    她一怔,循着声音望去:“宋、宋……”


    男子笑道:“宋勤。”


    “噢,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也是来考试的吧?”


    “是。”


    阮葵左右看一眼:“秋娘姐姐呢?好久没见她了,她还好吗?怎么没来送你?”


    “下雨路滑,我便未叫姐姐来。姐姐一切都好,她也念叨过小姐几回,只是姐姐知晓小姐的身份后,也不敢贸然和小姐联系。”


    “我……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我就是怕像今日你说的这样。我很喜欢秋娘姐姐,我没想过要如何,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而已。”


    “我知晓,我也是这样跟姐姐说的,可姐姐总觉得自己如今不配再跟小姐说话了,小姐若是还想和姐姐做朋友,可以去与家里找她玩儿。小姐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也知晓自己是什么身份,小姐是什么身份……”


    阮葵抿了抿唇:“你别说这样的话,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们都别放在心上,你快去考试吧,别耽搁了。”


    “好,多谢小姐。”宋勤微微颔首,后退几步,没入人群。


    阮葵靠回车厢里叹了口气,又掀开车帘,在人群中找到元献的背影。


    元献这会儿正等着盘查,盘查完了就能进去了,阮葵看着放心一些,嘀咕一句:“还好去得早,这后面都排了多长了。”


    荷生也瞧见了:“少夫人,要回去吗?”


    “我看他进去了就回去。”阮葵盯着人安稳无恙过了盘查,安心放下车帘,“好了,回吧。”


    “好嘞!”荷生吆喝一声,鞭子还没甩下去,又道,“少夫人,刘夫人的马车过来了。”


    “啊?是母亲吗?”阮葵探出车门,瞧见正在下车的母亲,高兴招手,“娘,你怎么也来了?”


    刘夫人缓步而来,带着茯丹上了马车,才答:“我送你二哥来考试,没提前与你们说的。你大伯母不在,二嫂子又坏了孕,大嫂子要管家里的事,便由我来送了。”


    “哦噢,原来是这样啊。”阮葵点点头,又往车窗外看,“那二哥呢?我怎的没瞧见他?”


    “才去排队,人多,没瞧见也正常。”刘夫人将她拉回来,放低声音,“我方才瞧见有一个男子站在车窗前跟你说话?”


    “对呀。”


    “那是谁?”


    “元献他同窗啊,姓宋,荷生也知晓的。”她赶快朝外喊,“荷生!荷生!方才跟我说话的书生是元献的同窗吧?”


    荷生回:“是啊是啊,是少爷的同窗,先前也与少爷和您说过话的。”


    刘夫人点了点头,又低声道:“认识就好,可认识也不合适那样说话,被旁人瞧见了要说闲话的。”


    “噢。”阮葵有些不服气,可想起宋勤先前的表白,又将那口气咽了回去。


    只是说几句就要被人说闲话,要是被母亲知晓那些,那还得了?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晓了,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刘夫人欣慰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你二嫂许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了,刚好老二、献哥儿都不在,你去陪陪她。”


    “噢,好。表姐她还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毕竟是头胎,老夫人盯得紧,不许她走动,她待在家里总是有些憋闷的。”


    她也很久未见表姐了,别说表姐,就连藕香也没怎么见过。藕香知晓她怕,也不常去她跟前走动,一直待在前院里。


    进了阮藜他们院子里,才刚瞧见刘纱的肚子,阮葵就皱了眉,停在原地不动了。


    “妹妹来了?”刘纱笑着朝她迎几步,“愣着做什么?快进门来呀。”


    她犹豫一会儿,缓缓往前走,没走几步,便听见两边屋子里有说话声,忍不住左右看了两眼。


    刘纱瞧见,脸色也未变,还笑着上前将她牵进了房中:“我听叔母说你受伤了,现下好些了吗?”


    “早好了,娘她总是大惊小怪的。”她往罗汉床上一坐,拿了碟子里的点心就吃。


    “真好,还跟从前一样。”刘纱笑道。


    阮葵眨了眨眼,想问能有什么不一样,可想起方才那两个屋里的动静,又闭了嘴,默默吃起果干来。


    她的迟疑都挂在脸上了,刘纱瞧见,牵住她的手宽慰:“你莫担心了,你二哥他待我挺好的,那两个姨娘也不曾与我闹过,平日里都和和气气的。我待在这屋里闷得慌,有时她们与我来说说话,也挺好的。”


    “你们、你们还坐在一块儿说话?”


    “是呀,她们两个绣活不错,闲来无事便会跟我一起绣花。”刘纱拿了个小篮子来,“看,这是给孩子做的小衣裳,都装不下了。”


    阮葵看一眼那些小衣裳,说不出一句那两个姨娘不好的话来,可一想到元献那呆子要是有了姨娘,也和她们在床上那样,也说不出那两个姨娘的好话。


    刘纱将小篮子收好,又道:“叔母托我给你说几句话,我原是觉着你与我们不同,不必与你说这些,可叔母嘱托了,我又不得不说,你听听就好,也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阮葵知晓不是什么好话,心里做好了准备。


    “叔母说她在你这儿说话不管用,便叫我来劝,说妹妹你太在意妹夫了,以后要受伤的……”


    “我才没、没在意他。”她嘴硬打断,在表姐的目光下,顶不住抓住膝盖上的裙摆,低声嘟囔,“让他纳妾,才是不在意他吗?”


    刘纱握住她的手:“你和我的情形不同,这些话对我有用,对你未必有用,你不必放在心里。总归,你们往后再闹,可别在叔母跟前闹。你们俩打打闹闹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可叔母看着总是担心的。我们不说这个了,我打算给孩子打个平安锁,你来帮我挑挑,要什么样式的。”


    她抿了抿唇,也不想再说这些,与人一同去挑平安锁的样式,说说笑笑,总算是找到些从前的感觉,一块儿卧在床上又谈天说地起来。


    “我和元献都说好了,等他考上了,我就悄悄和他一起去京城玩儿的。”


    “挺好的。”


    “表姐千万得给我保密,要是我娘知晓了,不一定同意我去。”


    “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叔母说这些。”


    阮葵吃了口茶,瞥见她的肚子:“你呢?你怎么办?元献还说若是二哥也考上了,我们要跟二哥一起去的,可你还大着肚子呢,你怎么办?”


    “去就去呗。”刘纱摸了摸肚子,“我生孩子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留他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阮葵小心翼翼将手也放上去:“可他是孩子的父亲,就算帮不上忙,也应该陪着你,你给他生孩子,他连陪都不陪你,还不如门房养得那只大黑狗呢。”


    “是,这是他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孩子。”刘纱抬眸笑道,“还是叔母跟我说的,嫁都嫁了,我又没那个底气和离,那不如多看看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至于你二哥,他也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待我还算不错,这就够了。他在这儿、在京城还不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去外面找女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别来烦我就成。”


    阮葵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对,但就是觉得怪怪的,也没好说什么,只道:“好吧,你觉得好就行。”


    “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要喊你姑姑的呢,有姑姑、有二奶奶就够了,爹不爹的,没那样要紧。”刘纱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还更浓了些,“来,踩踩姑姑的手心。”


    话音刚落,阮葵手底下真动了下,她又惊讶又有点害怕,脑子里的疑虑都被踢走了:“他他他他……他会动!”


    刘纱笑得停不下来:“对啊,这是正常的,后期月份大的时候都会有胎动的,他动了,说明他喜欢你呢,你和他说话,他也能听见,不信你试试?”


    阮葵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凑过去,悄声问:“宝宝?”


    刘纱的肚子果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又动了。


    她惊喜得嘿嘿傻笑:“真有意思!”


    “也没什么神奇的,等你以后怀上了就知晓了。”


    阮葵一下笑不出来了,摆摆手敷衍过去:“再说再说。”


    她还没想好呢,反正她现在是不想要孩子的,至于以后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现在是不太想说这个。


    元献考了三日,她便在表姐这儿陪了三日,三日到了,元献考试完了,她看着时辰提前出门。


    “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我得去接人了。”她匆匆忙忙穿好鞋袜,“表姐,我改日再来陪你啊。”


    刘纱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将她落下的东西都收好:“慢慢的,别着急,这会儿还早着呢。你也别想着来陪我,这一大家子人呢,还能没个陪我的?”


    “好,表姐,那我先走了!”她匆忙跑出去,奔上马车,催着就叫走。


    荷生见她脑袋从窗口探出来,便道:“少夫人莫急,这会儿还早着呢。”


    “今儿人多着呢,一会儿堵起来可就要耽搁了,你赶快些。”


    “去晚一些也无妨,大不了让少爷等一会儿嘛。”荷生打趣一句。


    阮葵眨了眨眼,嘀咕一句:“对啊,我这样着急干什么,又不是不准时接他就吃不上饭了。”


    “就是就是。”荷生应和,“左不过偷偷伤心,不让人知晓罢了。”


    阮葵一下噎住:“他、他他伤不伤心管我什么事?你别跟我说笑了,好好赶你的马车吧。”


    “得嘞。”荷生吆喝一声,用力甩下马鞭。


    渐渐地,路上果真堵起来,幸好他们提前出了门,正赶在考生门出来时到了。


    阮葵朝人群看去,几乎一眼就看到元献,猛得朝他挥手。


    元献原是和人在说话,这会儿瞧见她了,立即与人别过,快步朝她走来。


    “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这会儿人多,路上堵得很。”他边上车边道。


    “少夫人一早就出门了,这才没迟。”荷生道。


    阮葵一下坐直了:“才不是,我们运气好罢了,路上没怎么堵才没迟。”


    元献扬扬嘴角,握住她的手:“不打紧,我等一会儿没什么。妹妹想我了吗?”


    她拍一下他的手:“谁想你啦?”


    元献抱住她,悄声道:“可我想妹妹了,妹妹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妹妹想我了没?”


    她想嘴硬来着,盯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眸,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垂眼点了点头。


    元献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下:“可以休一段时日了,妹妹想去哪儿玩儿?我们明日可以去。”


    “先歇两日吧。”她勾着他的手指,小声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总归是能去京城了。”


    “嘿嘿,那可以。”阮葵说罢,接着道,“也不知二哥能不能考上,要是二哥考不上就好了。”


    元献疑惑看她:“嗯?”


    她回望:“你考试这几日我去表姐那儿了,表姐肚子都好大了,要是二哥考不上就不用去京城了,也就能在家里陪表姐了。”


    “原是如此。”元献摸摸她的脸,“可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千万莫跟旁人说,他们听了还以为你见不得二哥好、故意咒他呢。”


    “我知晓,我也没跟旁人说过,连表姐都没说。可表姐好像不是很在意,还说什么,孩子有没有二哥这个父亲没什么要紧的……她现在都跟二哥的妾室打成一片了,还说母亲要我也这样。”


    元献心头一跳:“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相互管束的,否则还叫什么夫妻?我是妹妹一个人的,我就喜欢妹妹管着我。”


    “什么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要你呢。”


    “不要我那要谁?”元献笑着将她搂紧,目光往下去,“真不要我?”


    阮葵刚要反驳,忽然瞧见他目光的去处,一下羞红了脸,握了拳头狠狠捶他:“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大白天的,又在外面,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我什么也没说,兴许是妹妹自个儿想多了。”


    “屁!你就是故意欺负我!”阮葵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摇晃,想将他脑仁里的脏东西全摇出来,“我怎么从前就没看出来呢,你就是不要脸的东西!”


    他笑着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跟前扣了扣,轻轻摸摸她的脸:“真生气了?我没想欺负你,我小声说的,外面的人听不见。”


    阮葵瞅他一眼:“听不见就能说啦?你不是总说什么礼数礼数的?”


    他凑过去,和她脸贴着脸:“我是真想妹妹了,我难受得厉害,妹妹不信摸一摸就知晓了。”


    第59章 第 59 章 我只想要妹妹


    阮葵挣脱他的手, 别开脸:“你变了。”


    他皱了皱眉:“怎的了?”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一开口说话就是这些,你还说你和二哥不一样。”阮葵说着说着, 觉着委屈,眼泪忽然往下掉。


    元献惊了下, 慌忙抱住她哄:“妹妹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妹妹莫哭了。”


    “我、我……”她其实并不抗拒晚上和他那样,反而、反而还挺喜欢的, 可就是止不住委屈,委屈完了才想起由头, 止不住又掉眼泪, “你就是和二哥一样的,我要是不方便了, 你就会去找别人,还假惺惺说什么想要我管, 你就是骗我的,一开始就是骗我的呜呜呜呜呜……你这个坏男人, 坏男人!”


    元献吓得赶紧边给她抹眼泪边哄:“我真错了, 我以为就是闺房之乐,你若是不愿意不喜欢你跟我说就是,我不会强迫你的。别哭了, 我是真心喜欢妹妹的,我若是骗了妹妹, 我不得好死。”


    她咬了咬牙,抚开他的手,泪眼朦胧瞪着他:“我以后不管你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你也跟二哥一样找一屋子女人去,别来烦我!”


    元献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拐去京城,留在这里,日日和伯爵府那群人待在一起,那还得了?往后真是要家不成家、夫妻不成夫妻了。


    “妹妹不喜欢,我会改的,怎的突然就说这话了?我也不是圣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妹妹就看在我认错态度不错的份儿上,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那、那你如何改?”阮葵抹了抹眼泪,瞥他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在外面说这样的话了。”


    “还有。”


    “什么?妹妹尽管吩咐。”


    阮葵抬了抬下颌:“你得管好那个东西,不能随便乱胀。”


    元献一噎,欲哭无泪:“我也想管好,可不是我能管得住的……”


    “好啊,你以后找了别的女人也是这个由头是不是?”阮葵狠狠推他一把,“你就是骗我的!”


    “我肯定不会再外面找,可不在外面找,不代表能管得住,一看到妹妹我就难受……”


    阮葵一下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我要是对妹妹没感觉,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妹妹没有特别想我的时候?”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呢!”


    “可是我想,我一抱着妹妹就想。”


    “那你别抱我!”


    “不要我抱妹妹比杀了我还难受。”


    阮葵抿抿唇,不说话了。


    元献凑过去:“我真没骗妹妹,有时我睡着时它都会发胀,妹妹若是不信,下回等我睡着了可以看看。”


    “我才不看呢。”阮葵垂下眼,但语气软和不少,“你以后不许在外面说那样的话。”


    “好,我不说,我保证。”


    阮葵瞅他一眼,扭了扭身子,坐去一旁。


    他盯着她看一会儿,笑着问:“饿不饿?”


    “嗯。”阮葵不冷不淡应一声,忽然想起他这几日在考场里吃的都是些干粮,又问,“你饿不饿?”


    他仍旧笑着:“有点儿,但还好。”


    阮葵看着他:“你想吃什么?”


    “我都好,妹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你干嘛呀,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干嘛要扯上我?你这几天是受累了。”


    “妹妹能关心我,我就怎么也不觉得累了。”


    阮葵“噢”一声,懒得理他了,吃晚饭时却默默往他碗里添菜。


    他是饿了,可脑子这会儿都在想别的,可现下是如何不敢乱说了,只能按捺着,等着沐浴完上了床再说。


    “葵妹妹。”他搂住她。


    “嗯?”她眉梢扬扬,“干嘛?”


    元献不答,笑着含住她的唇。


    翌日,她醒来时双手还搂着元献的脖子,身子还压在他身上。


    “几时了?”她揉揉眼。


    “快晌午了吧?我也不大清楚。”元献摸摸她的脸,笑着问,“醒了?”


    “嗯。”她用脸在他胸膛上蹭蹭,“你昨天刚考完,今儿是不是得去伯爵府一趟?他们肯定又要问这问那。”


    “早来过了,妹妹当时睡着,没听见。伯爵府的人说了,叫我们歇两日再去。”


    阮葵点点头,突然伸着脖子,笑着在他脸上亲一下:“那我们今天一起烧泥人吧?你帮我上色。”


    “好,没问题。”元献将她搂紧了些,“那现在起来。”


    “嗯,我睡醒了。”她噌一下就起身了,高高兴兴起身收拾。


    元献忙完了,就有人陪她玩了,她自然高兴。


    从前不是没人陪她玩,可都不像元献这样。藕香比她年龄大些,是母亲派来的,做事总有些母亲的影子,要管着她;表姐和她还算能聊得来,但表姐现在成亲了也怀孕了,说什么总得顾忌着些;秋娘姐姐人倒是豪迈,也能谈天说地的,可兴趣爱好毕竟不一致……但元献就不一样了。


    她在元献跟前说话不用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元献嘴严,也不会随意乱说,元献脾气还好,还聪明,什么话都能接上,什么事都陪她。


    这会儿,元献正在帮她一块儿雕泥人上戴的泥花。


    “献呆子,我们过两日去秋娘姐姐那儿玩吧。”


    “嗯?”元献看她一眼,手中的刻刀未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我送你去考试的那日遇到宋勤了,他说秋娘姐姐挺想我的,让我不要将从前的事放在心里,邀请我去玩儿。我想这事儿也不是秋娘姐姐的错,大不了你和我一块儿去,我都成亲了,他总不能还说那些话吧?”


    元献笑了笑,他不怕宋勤。他不知自己在阮葵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可清楚得很,阮葵不会喜欢宋勤这样的。


    “好,你若想去,我们挑个天好的日子去。”


    “诶,我跟你说,那天我娘还瞧见了,还问了一大堆,问你知不知情,还让我以后注意些分寸。”


    “没关系,我都知晓的,也知晓妹妹不会与他有什么,妹妹不必担心。”


    阮葵嘿嘿一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眼睛亮了亮,抬眸看她,悄声问:“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阮葵也悄声道。


    元献不着痕迹将手中的工具泥胚放远一些,垂首轻碰她的唇。


    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几乎在他脸上刷了刷,而后眼中露出一点儿笑意,也碰了碰他的唇。


    元献喉头悄悄滚动一下,掐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跟前的桌上,垂首又去亲她,这回咬住了她的下唇。


    日光正好,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后背上,落在元献的脸上。她双手紧紧撑着桌面,抬眸看着他有些浓稠的眼神,忍不住也咽了口唾液,悄声又问:“你做什么呀?”


    元献偏头含住她的唇,扣住她的后颈,温柔舔舐后,开始无尽地索取。


    第一回就在桌子上,阮葵肯定受不了,他们又在烧泥人的耳房,房中没有床铺,但有一个榻,那榻平时勉强够两个躺的,应当勉强能施展得开……


    元献快速在脑子里转了一遍,按捺住焦急的心,往她小衣里探,轻轻安抚着让她适应,这毕竟不是在卧房里,一会儿将人惹急了又要哄,得慢慢来。


    他一步一步,拉开了她腰间的系带,推起了她的小衣,将她的裙子拢到腿上,正要下一步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少爷?您在里面吗?夫人找您去一趟。”


    元献心中一梗,想当做没听见,扣着身前的人要继续亲吻,却被人推开了。


    “你还是过去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要紧的事呢?”阮葵垂着眼小声道。


    元献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一点一点泛白,心也一点一点沉下来。到底能是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这会儿说不可!他真快被气死了!


    “好。”他咬了咬牙,“我去看看。”


    “嗯。”阮葵点点头,撑在桌面上的指尖动了动,她差点儿就忘了元献还有一个母亲了。


    元献给她整理好衣衫,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亲:“大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无非就是考完了,问问话而已,去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回来陪妹妹。”


    “少爷,您在里面吗?”丫鬟又喊。


    元献仍旧当做没听见,目光一直落在人脸上,轻声问:“生气了?”


    阮葵始终垂着眼:“没。”


    “少爷……”


    话音未落,“嘭”一声,门开了,元献斜眼看去,淡淡道:“我知晓了。”


    丫鬟深吸一口气,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少爷平时事少,不需要人伺候,整日瞧着也是和颜悦色的,丫鬟实在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他,战战兢兢的,话都忘了应了。


    元献正在气头上,没有理会她,快步过了穿厅,进了正房里,往椅上一坐:“什么事。”


    唐姨妈看他冷着脸,火气立即冒起来。她和人僵持了这样久,身旁的丫鬟劝了她,叫她即便是在讨厌少夫人也不能和自己亲儿子闹僵了,她往后还得指望着人家呢。


    故而,她今日特地下厨做了一桌子菜,想和元献和好,她想着丫鬟说的有些道理,母子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低个头,事情就过去了,至于少夫人那儿还得徐徐图之。


    可她一看元献那张冷脸,脾气有些忍不住了:“你是越发厉害了,现下是还没当官呢,往后当官了,恐怕都恨不得将我这个娘活活埋死,好不碍你的眼!”


    元献掀眼看去:“你到底有什么事?还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你!”唐姨妈气得左右看了一圈,将那一桌子菜全扫到了地上,摔得噼里啪啦,指着他骂,“你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是他们阮家的人,你宁愿去他们阮家当狗,去那个小贱人当狗!你早看不上我了,早嫌弃我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我早该明白的,我还以为跟你低个头,你就会回心转意,是我太傻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元献只是静静看着她:“说完了吗?”


    唐姨妈怔了怔,哭哭啼啼起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白眼狼,你看看伯爵府的人知晓你这样对你亲娘会怎么看你!一个连亲娘都不孝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了吗?”元献又问。


    “你、你……”唐姨妈一个人有些唱不下去了。


    元献起身,道:“若是这些话,以后就不用叫我来听了,我知晓我是个不孝子是个白眼狼,我是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人,不用母亲提醒我,我会每日告诫自己一遍。母亲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起身就走,任由身后如何喊叫,他未回过一次头。


    从穿厅出来,他的气已消得差不多了,又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随意寻了个丫鬟问话:“少夫人还在耳房里吗?”


    丫鬟看他一眼,恭敬答:“还在。”


    他点点头,轻声跨进耳房,朝桌边捏泥人的看去,看一会儿,抬步走近,在她身旁坐下。


    “妹妹。”他唤。


    “干嘛?”阮葵瞥他一眼,哪儿还有先前的好声好气?


    他悄自叹了口气:“妹妹想不想听听母亲跟我说了什么?”


    阮葵嘴张了张,还是问:“说什么了?”


    “母亲骂我,说我是不孝子,不听她的话,只听伯爵府和妹妹的话。”


    “你……”阮葵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别赖我头上,我可没要你不听她的话,以后别怪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我可担不起啊。”


    他握住她的手:“当然不关妹妹的事。”


    阮葵抽回手:“你要听就听,我可没拦你,她就是要你休了我,我都没意见,你写你的休书去就是,我保证立即就按手印,马上收拾东西就走。”


    元献抱住她:“我什么时候要写休书了呢?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来的,我怎么会给你写休书呢?我没想赖在你头上,我只是想跟你说说从前的事,你若不想听就罢了。”


    “我……”她推开他的手,抿了抿唇,却道,“你想说就说,我又没将你嘴堵上。”


    “我五岁就到伯爵府了,我母亲先是抱着我去投奔了我姨妈,姨妈只是个妾室,每月的用度也就那些,又人微言轻的,不愿收留我们。我理解,也不怪她,更不怪母亲,可母亲怪我,觉着是我没在姨妈跟前哭得缘故,打了我一顿,逼着我跪在姨妈跟前哭,可姨妈仍旧没有心软,母亲又觉着是我的错,是我哭得不够可怜,没让姨妈怜悯,又将我打一顿。”


    阮葵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弯了弯唇,牵着她的手往脸上放,继续道:“后来,不知母亲跟姨妈说了什么,姨妈松口了,去求了姨母。母亲和姨妈不跟我说,我却知晓,是姨母可怜我们,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我才能在伯爵府一直长这样大。”


    “你、你想说什么?”阮葵抿紧唇。


    “我想说,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清清楚楚,我和母亲不亲近,不是妹妹挑唆的,是我自己的缘故。我方才跟妹妹说那话,只是因为在母亲那样挨了骂,心里有些难受……”元献顿了顿,认真看着她,“妹妹可不可以抱抱我。”


    “我、我……”她正犹豫着,忽然被抱住。


    “妹妹不喜欢我母亲,因为母亲厌倦我,我能理解,可求妹妹仔细看看,我对妹妹是真心的。”


    阮葵顿了顿,手举了半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磕磕绊绊解释:“我没说、没说你不是真心的。”


    “那妹妹还说什么休书不休书的?”


    “我是、是一时气急了……”


    元献捧着她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亲:“我爱你。”


    她眼睫颤颤:“我……”


    元献将她往跟前搂了搂,想将方才没完成的事儿继续下去,可怀里的人避开了。


    “我要捏泥人了,你松开。”


    元献咽下一口气:“好,我和妹妹一起捏。”


    阮葵看他一眼,坐回桌边,继续摆弄泥胚。


    他缓了一会儿,跟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拿了刻刀泥胚继续雕刻。


    好不容易遇上的机会啊,又没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只剩无奈。


    阮葵看他一眼,觉得奇怪:“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这个做完还要做什么?”


    “这个做完,给上回烧得泥人上色。”


    “好。”他捏着捏着抬头看天,又是悄然叹息:唉,老老实实捏泥人吧,今天是指望不上了。


    晚上睡时还是不成,只能摸摸亲亲,但那番话好歹是起作用了,否则摸摸亲亲也不成了。


    舒服完,她还软趴趴地趴在他胸膛上:“是不是一个月后就张榜了?张榜完就要去京城了?”


    元献轻轻在她后腰上抚摸着:“嗯,照理说是这样的,等张完榜就快十月了,若不早些启程,路上下了雪就要耽搁了。”


    “那我们得提前给表姐的孩子准备礼物了。”她抬起头,“那天我还摸了她的肚子,她的孩子还踢了我的手心。”


    元献往下瞥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当做没瞧见:“好,妹妹想送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女红不好,也做不了小衣裳什么的。”


    “要是不出错,就是手镯、脚镯、璎珞、玉如意那些,若是想有新意,也得备一份不出错的。”


    “那还是不出错的吧,我现在有点儿摸不清表姐的想法了,我用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双臂叠在他胸膛上,将下巴往上一搁,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遮住半边脸。


    元献将她的发丝拢回去:“如何不一样了?”


    “表姐原先还挺喜欢二哥的,听说要嫁给二哥她还很开心,现下好像不喜欢了。”


    “二哥总沾花惹草,二嫂或许是对他有些失望吧……”说着,他发觉阮葵质疑的目光,赶紧在她额头亲一下,连连保证,“我不会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噢。”阮葵偏过头,将脸放在手背上。


    元献微微抬头,在她耳旁悄声道:“不是对同房没有兴趣,是对外面的人没有兴趣,我只想要妹妹。”


    “啊!”她低呼一声,被人抱着翻了半圈,躺在了枕头上,“不是刚要过?”


    “还想。”元献含住她的耳垂。


    隔日,天晴得不错,她备好了礼物,和元献一块儿往城外去。


    到了地方,元献先一步下车,扶着她往下走。


    荷生打趣一句:“少爷今儿不在车里躲着了?”


    阮葵瞅他一眼,拉着元献往人门口去:“人家都知道了,还躲什么躲?”


    秋娘刚好出门晒被子,一眼撞见他们:“小菊……元夫人。”


    她抿了抿唇,松开元献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秋娘姐姐,你别这样喊我,我先前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就是怕你知道我什么伯爵府的后不愿意和我来往了,你还是把我当成小菊就好。”


    “这、这如何使得?”秋娘为难说完,急忙又放下木棒,“瞧我都忘了开门了,快进快进!”


    阮葵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未动:“真的,不要这样唤我,我好不习惯。”


    秋娘叹了口气:“你先进来再说吧。”


    阮葵往里走了几步,又回头拉上元献,朝人介绍:“这是元……是我夫君。”


    元献忍住笑意,道:“我夫人她虽在伯爵府长大,但性子一向活泼,跟秋姐姐所想的不同,自然也不必用世俗的礼节相待,若是非要夫人来夫人去,她今日就算是白来了。”


    秋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总归你们先进门吧,这都快中午了,不如留下吃个饭。”


    “那我们便却之不恭了。”元献转头朝荷生吩咐,“你去将我们带来的东西拿来。”


    “这真是,叫我如何好意思收下呢?你们要是真将我当做朋友,就别总是拿些东西来,否则我真没脸和你们相处了。”


    阮葵赶紧解释:“没拿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家里丫鬟们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都是些保暖御寒的。”


    元献余光瞥见正从侧屋出来的人,接过话继续道:“宋兄若是此次考中,想必也要进京赶考,到时寒冬腊月的,保暖御寒的都得备着。秋姐姐就收下吧,省得再添置了。”


    “这……”秋娘有些为难。


    “姐姐就收着吧。”宋勤跨出门,朝元献拱手,“元学长。”


    元献微微颔首:“宋学弟多礼了。”


    宋勤直起身,笑道:“元学长一向聪慧过人,想必此次考试是十拿九稳吧?”


    “还未放榜,我也不敢说什么肯定的话。不过,瞧着宋学弟的模样,想来就是志在必得的。”


    第60章 第 60 章 不叫的狗啊咬人最疼……


    出学院的那日, 对上宋勤眼神时,元献便确认了,此人赶在那时向夫子举报, 无非是想要扰乱他的心智、耽搁他考试。


    只可惜了,此人不懂他的要害在何处, 夫子罚便罚, 同窗看笑话便看,此次乡试, 他仍旧会考得比此人好。


    “元学长说笑了,我也不敢说自己考得有多好, 只是应当能有进京赶考的机会。”


    “真的?”秋娘高兴从厨房搬出几个椅子来, “那你怎么早没说?”


    “怕姐姐空欢喜一场,未敢多说。”宋勤道。


    “来来, 都坐,今儿日头好, 刚好在外面晒晒。”秋娘招呼人坐下,又道, “既然都能考上, 那不如约着一块儿往京城去?路上也好有个伴。”


    元献接过椅子,道:“这样是好,我也想多些人一块儿上路, 只是我在伯爵府还有个兄长,他若是考上了, 我得和他一块儿走,到时如何,还得跟他商量。”


    “这样……”秋娘喃喃一声,又豪爽道, “也不打紧,能一起就一起,不能一起也没事儿,总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生疏了。你们坐啊,我去弄饭啊。”


    秋娘进了厨房,剩余几人在院子里坐下。


    “此次若能考中,阮姑娘应当会和学长一块儿进京赶考吧?”宋勤似是随意提起。


    “不不不。”阮葵牢记和元献的计划,连连摆手,“我去做什么?我又帮不上什么,我不去的。”


    “这样……”宋勤喃喃一声,又道,“这样也好,只是京城繁华,乱花迷人眼……”


    “学弟说笑了,我已有家室,京城又有大伯盯着,岂敢造次。倒是学弟尚未成亲,又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若能高中,不知有多少名门望族等着捉婿。”


    阮葵眨眨眼,朝元献靠近一些,低声问:“什么是捉婿?”


    元献稍稍偏头,也放低声音,像是在与她说悄悄话一般,只是这悄悄话谁都能听见。


    “能考得进士的大多前途不可限量,京中有些闺秀尚未寻得良配,其父兄便会在放榜那日,在榜下为其挑选一门婚事。”


    阮葵恍然明了,看向宋勤:“那你真的可以去试试,听着还挺不错的,你不是想成亲了吗?”


    元献眉梢动动,强忍着没笑。


    宋勤脸色的确白了一瞬,又道:“不是想成亲了,是想……”


    “小勤,进来帮我择菜。”秋娘喊了一嗓子,打断了他的话。


    “我去帮忙了,学长和阮姑娘稍坐片刻。”他起身进了厨房,刚要动手洗菜,却被秋娘往里拉了拉,“姐,怎么了?”


    秋娘瞅他一眼,小声道:“从前是我们误会了,好在这事儿都过去了,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你可千万别犯轴,待考取了功名,也不是没机会遇到好姑娘。”


    “我知晓了。”


    “喏,择菜去吧,弄完这两个菜就好了。”


    厨房外,阮葵伸着脖子往厨房看一眼,转头小声跟元献道:“到时候你也去看看呗,说不定能遇到什么喜欢的。”


    “我都有家室了,去看什么?”


    “你娘又不喜欢我,你干脆挑一个她喜欢的咯。”


    “是我过,又不是我母亲过,我为何要挑她喜欢的?自然是要选我喜欢的。”元献笑着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


    她一惊,慌忙收回手,左右看一眼,低声教训:“这可是在外面!”


    元献笑着道:“妹妹知晓是在外面,还说这些?”


    “我小声说的,旁人听不见,但你动手动脚,旁人可是一眼就看见了!”阮葵气哼一声,起身就走,“我不和你坐一块儿了。”


    秋娘刚好盛起最后一个菜,笑着问:“饿了?饭好了,快来吃吧。”


    元献和荷生也进了门,宋勤看他们一眼,道:“粗茶便饭,学长若是不介意,便让这位小厮跟我们一块儿吃吧。”


    荷生接过碗筷,嬉笑着解释:“我们少爷平日里最好相处了,以前在伯爵府时,我都是少爷一块儿用膳的。后来少爷跟少夫人成亲,我这也不好上前碍眼了,不过少爷待我们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没那样多规矩。”


    “这话我倒是不怀疑,从前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今日见过才知晓那些都是混账话。”秋娘小泽招呼他们坐下,拿了鸭蛋递给他们,“这是我自个儿腌的,尝尝。”


    阮葵接过,往元献跟前一放,元献自觉放了筷子,拿起她的鸭蛋慢慢剥起来。


    秋娘瞧见,又道:“看来外面传的元案首和阮家小姐感情不合也是假的。”


    元献不紧不慢道:“也怨不得旁人在背后传些流言蜚语,我的确出身低微,迎娶夫人算是三生有幸。只是与外人说的不同,我五岁便到了伯爵府,夫人未从低看过我,与我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阮葵眼一下瞪圆,悄悄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暗骂一句:谁跟他两小无猜啦?他们明明有猜!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没被踩着一样,将剥好的鸭蛋放进她碗中。


    不会是踩错了吧?阮葵惊讶低头,辨认了好几遍,心里只犯嘀咕:没踩错啊?


    “到了年龄,成亲不过是水到渠成。我也听闻过外面的那些话,也曾想过辩解,后来想想也罢了。我的确是比旁人幸运太多,若是这些风言风语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那便让他们传去吧,日子究竟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元兄弟小小年龄就能这样通透,真实了不得,要是我弟弟能有元兄弟一般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秋娘感慨。


    元献目光投向宋勤,却道:“宋学弟已经十分优秀了,若我不是比宋稍幸运一些,遇到了岳父岳母,不一定能比得过宋学弟。”


    “这话说的……”秋娘举起茶碗,“我以茶代酒敬元兄弟一杯,你这样心性的人若是不能高中简直是天理难容。”


    “秋姐姐严重了,我敬秋姐姐。”元献笑着也举起茶碗。


    这会儿气氛正好,家丑又不好外扬,阮葵没好说什么,还和他们一起碰了碗,待告别后上了车,她才给了元献一脚。


    “你一天到晚在外面编排我什么!”


    “我说妹妹坏话了吗?我怎的不记得了?”


    阮葵一叉腰:“你说什么我们两小无猜、水到渠成,根本不是这样!”


    “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他们又说起了,我只好省略一二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不、不是大事儿,你就能胡说八道了?”她抬起头,理直气壮道,“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和人乱说我的事,谁知道你私下是什么样的?”


    元献笑着抱住她:“我哪儿有什么私下?我不是整日都跟妹妹在一块儿?真生气了?真生气了,我往后不跟旁人说我们的事了。”


    其实她也没那样生气……她抿了抿唇:“噢。”


    元献摸了摸她的脸,似是无意提起:“妹妹想和宋学弟一块儿进京吗?”


    “和他一块儿干什么?我们和他又不熟,若真一块儿,路上说不定还得照顾他的行程,我看我们还是自己走比较好。”


    “也是,但去进城路远,一块儿走总放心些,我们还是和二哥一块儿吧。”


    “若二哥考不上呢?”


    “那只能花些银子请人护送了。”


    阮葵点点头,将先前那茬儿忘了,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咱们去了京城,是不是得去大伯那儿住?”


    “祖母肯定会让我们去大伯那儿住,但我会跟祖母说清楚,到时我们自己在外面租个小院就成。不过,毕竟是大伯,还是得上门拜访的。”


    “行行,那我就放心了。”


    “不想去大伯那儿住?”


    “嗯,和他们在一块儿好不自在。”


    “那我们就自个儿住。”元献笑着摸摸她的头,“到了,下车吧。”


    她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往前一个趔趄,撞了他好一下。


    元献稳住,只是笑着提醒:“慢些。”


    “我知晓!”她嘴硬一句,要往垂花门里走,却被玉匣拦住了。


    “少爷、少夫人,喜事,藕香姐姐生了个大胖小子!”


    “啊?”她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儿?”


    玉匣领着她往藕香的屋里去:“就是今儿中午的事儿。其实早说要生了的,只是藕香说了知晓您害怕,没让我们跟您说。也是刚巧了,您今个儿刚出门,她便发动了,生得倒快,没吃什么苦头。您进去瞧瞧吧。”


    “我在外面候着,妹妹去看。”元献停在门外。


    “行。”阮葵面色有些凝重,上回唐姨娘产子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会儿即使是听玉匣这般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房中都收拾妥当了,一点儿血腥味儿都没有,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


    藕香这会儿正醒着,听见她们说话,便要起身行礼:“少夫人……”


    阮葵急忙将她按回去:“你赶紧躺好,不要吓我。”


    她面色的确不太好,但满脸都是笑意:“小姐放心,我没事儿,没吃什么亏。”


    阮葵叹了口气:“你看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儿呢?不是备了许多补品吗?你吃呀。”


    “刚生产完,吃不得。小姐莫看我了,去看看孩子吧?”


    “诶?是诶?孩子呢?我都没瞧见。”她转了一圈,还是丫鬟提醒才看到墙边的小床,又兴奋又有点儿紧张,小心翼翼凑过去看了一眼,“真是个人呐?藕香你好厉害,你生了个人。”


    藕香笑得受不了了,赶忙捂住肚子:“小姐别逗我笑了,我一笑伤口就疼。”


    “我没……好好好,我不说了。”阮葵连连摆手,“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


    藕香牵着她的手道:“小姐没吵着我,没哪个比小姐更关心我了,我知晓小姐害怕,小姐别往心里去,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也别特意来看我,就像从前一样。”


    “好,我知晓了,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休息的,小姐去吧。”


    阮葵起身往外走几步,回头看了她几眼,愁眉苦脸出了门。


    元献朝她看来:“怎么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藕香她脸色很不好。”


    元献牵住她的手:“看大夫了吗?”


    “她说没什么事儿。”她想了想,打了个寒颤,“生孩子真可怕。”


    元献牵着她往垂花门里走;“妹妹放心,我从前跟妹妹许诺过的事不会不算数,我记得妹妹不想生孩子,我不会故意让妹妹有孕,但若是无意有了,我也没办法了……”


    她一下皱了眉:“什么有意无意,说的什么屁话!”


    元献垂首低声解释:“我只能保证不弄进去,可万一还是怀孕了,那真是意外。”


    “什么弄进去不弄进去,你别胡说!”阮葵低骂一句,左右看一眼,快步将他拉进卧房,放了帐子躲在床上讨论,“是不是你把那个东西塞进去了,我就会怀孕?”


    “不是,得将那个白色的弄进去,才有可能怀孕。”他悄声答。


    阮葵知晓那是什么,黏糊糊的,每回元献都弄她肚子上。


    她放心一些:“那就好那就好。”


    元献笑着摸摸她的脸:“我说了,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她抿抿唇,一掀帐子,起身要走:“噢。”


    元献将她往回一拽,翻身将她困在身下。


    “干嘛?”她没好气看他一眼。


    “我想要了,妹妹想吗?”元献望着她的眼眸。


    “我、我才……”她眨了眨眼,避开他的目光,嘟囔一句,“那也得沐浴了再说吧,咱们今天可是出门了,身上不知有多少灰呢。”


    元献笑着在她脸颊亲一下:“这是自然,还得吃晚饭呢。”


    她嘴角翘起,又赶紧压回去:“那你起来,我饿了,要去吃饭了。”


    “好。”元献起身,将她也拉起来。


    她罕见地未闹,脸上带着层浅浅的红晕,安安静静吃完饭,安安静静沐完浴,吹了灯,爬上床。


    元献默契放下书册,翻身亲吻她的嘴唇。


    九月初凉天骤然回暖,她眯着眼轻哼着抓住他的手指,悄声道:“要这个。”


    元献故意在她耳旁哑声问:“什么?”


    她抓紧,咬着唇道:“要你的手指……弄……”


    “好,我知晓了。”元献笑着弓起身,低头亲吻她的脖颈。


    她全然闭眼,如同他指尖上的一只蝶,轻轻颤抖。


    天越发冷了,被窝里暖烘烘的,早上醒了也不想起,阮葵趴在元献肩上,又念叨:“不用上学的日子就是好啊。”


    元献正在她雅间抚摸。他最喜欢抚摸她,她不瘦,身上有一点肉,摸起来又软又滑,好一会儿才醒神接话:“等去了京城,妹妹就不用跟我一块儿读书了,想睡多久睡多久。”


    “可是我想你和我一起睡。”她抬眼看他,“你又暖又软和,像个大靠垫。”


    元献将她往上搂了搂,轻抵着她的额头,笑着道:“妹妹也好软。”


    她笑着在他脸上啵得亲了一口:“过两日就能放榜了,你猜你是第几名?”


    “我和高夫子、还有书院的几个夫子对过试题,我们都感觉能进三甲,只是不知到底是第几。”


    “你怎么不早说,我听她们说外面有拿这个做赌注的,早知晓我就去下注了!”阮葵撑起身来。


    元献又将她搂回来:“下回,下回再下注,徐州城不大,想必此次赌注也不算大,也不算损失什么。”


    “噢。”她安静趴回去,用指尖在他心口画圈圈,“献呆子,你还蛮厉害的嘛。”


    “有妹妹的功劳,是妹妹一直陪伴在我左右,我才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


    “嘿嘿。”她埋头在他颈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悄声道,“要。”


    元献眉梢动动,故意道:“又要?”


    阮葵羞得不敢抬头,瓮声瓮气道:“我小日子要到了,等小日子来了就不能了。”


    元献微微侧身,抽开她腰后的系绳:“那等你小日子走了,我们再启程上京。”


    “不用,照常启程就行,不是得走一个多月吗?也避不开,而且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好,那听妹妹的,若到时不舒服了,我们就在原地歇几日再走。”


    “献呆子,你真好。”她笑眯眯在他嘴上亲一下,手也往下挪,悄声道,“我也帮你摸摸。”


    他闷声一声,哑声笑:“多谢妹妹。”


    这几日天都有些阴沉,瞧不出时辰,丫鬟们想叫他们起来吃饭,往门口站了站,听见里面的动静,又默默离去。


    到了放榜那日,天晴了,艳阳高照。


    阮葵一早就起了,挽住元献的胳膊,兴冲冲上了马车径直朝衙门去。


    马车到时,伯爵府的马车也到了,一大群人说说笑笑一块儿等着张榜。聊了会儿,门开了,衙门里的人拿着榜单出来往墙上一糊,人群立即全涌过去,挤成了一堆。


    阮葵倒不怕挤,一个劲儿地要往前冲,被阮藜拦住了:“前面都是些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挤什么?让荣光和荷生去看就行。”


    “噢。”阮葵瞅他一眼,耷拉下眼皮。


    元献看了她一会儿,没好说什么,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静静等着。


    突然,荷生举着手高喊着从人群中跑出来:“中了!中了!我们少爷又是第一!”


    所有人都抬眸看来,阮葵耷拉下去的眼皮也立即抬起来,往前迎了几步:“真的?”


    “真的真的!”荷生挤出来,“我想着从前往后看,不想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少爷的名字!”


    “嘿,嘿。”阮葵兴奋地一时失语,直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前面看,只是被一群脑袋挡住,什么也瞧不见。


    元献笑着拽拽她:“若实在想看,等一会儿人散了再去。”


    “嗯嗯!”她重重点了好几下头,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


    若不是顾忌着在外面,元献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亲亲她。他好歹是忍住了,看阮藜一眼,又朝荷生吩咐:“你去找找荣光,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挤着了,才这样久没出来。”


    “哎!好!”荷生又匆匆跑去。


    阮葵这会儿也才想起阮藜在,抬眸看去,却见一向松弛的藜二哥这会儿正拧着眉头往人群看呢。


    她偷偷笑笑,低声道:“该!谁叫你不许我去看。”


    元献捏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撅撅嘴,得意扬起下颌,像没听见一般。


    又过有一会儿,荷生又喊:“我们二爷也中了!”


    阮葵皱了皱眉,轻哼一声。


    阮藜却是松了口气,朝他们看来:“走?回你娘家吃杯酒?”


    阮葵瞅他一眼,拉着元献就走:“走,我们坐自己的马车。”


    “知晓你们感情好,可也不能大街上就这样吧?”阮藜笑着跟过去,一点儿不客气跟着他们一块儿上了马车。


    “你干嘛?”阮葵扭头瞪他。


    他稳稳当当坐下,笑意一点儿没减:“我来看看你们俩要在马车里做什么,非避开我不可。”


    “呸!”阮葵拉着元献也坐下,气得背过身去,一会儿,又转头问,“你中了举人要进京赶考了,那我表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阮藜腿一翘,“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阮葵抄起手垫便朝他砸:“我表姐生得可是你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啊?”


    阮葵又看元献:“你说!”


    元献垂了垂眼,不紧不慢道:“妹妹不想要孩子,我自然不会逼迫妹妹,妹妹以后若是想要孩子了,妹妹生产时我会陪在妹妹身旁,即便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要守着妹妹。”


    “你看看你都被训成什么了……”


    “二哥慎言,我是心甘情愿。”


    “我跟你说啊。”阮藜腿一放,看向阮葵,“这不叫的狗啊咬人最疼,越老实的人私下里玩得越花,你看他现在这样乖觉吧,那都是顺着你的心意说的。你觉着我坏,但我表里如一啊,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这最怕的就是表里不一的……”


    元献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去:“二哥自己没心没肺,别拉旁人下水,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知晓自己媳妇儿生产,自己怎么也要放下手头的活儿守着,也就是二哥与众不同,将此等小事看成了天大的恩惠。”


    阮葵猛得点头,直直盯着阮藜:“你就是个坏男人!”


    阮藜往后一靠,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奈:“唉,我是你亲哥,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男人心思重着呢,你这样信他,以后吃亏了可别来找哥哥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