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书作者翻车录 > 56、第 56 章
    无忧与温瑞这一场斗得着实难分难解,又是下过生死帖的,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到了后来两人身上都染了不少血色,却还是谁都不肯放过谁。


    等到胜负分晓时,温瑞似已脱力倒下,无忧半跪于地,朔风剑尖正插在温瑞脖颈不足半寸之处,而温瑞的佩剑掉在无忧身后,胜负无需多言。


    沈修远和秦子衿也总算松了口气,在擂台边等着无忧下来赶紧治疗。


    “认输吧你。”无忧扯出个嘲讽的笑,斜睨着剑旁的温瑞,温瑞眼里八分恨意两分屈辱,气势却半点没颓下去,反问无忧:“除了认输,我还有别的路可走?”


    无忧笑嘻嘻:“你还可以自裁,门派训诫不可滥杀,否则我也可以帮你自裁呀。”


    温瑞一噎,竟没出言反驳。无忧当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想再和温瑞废话,提剑起身,连一个多的眼神都不想给温瑞,但还是狠狠给了温瑞那柄佩剑一脚。


    “本局胜者,千山派无忧!”


    秦子衿长舒一口气,低头确认了一下手里的丹药,沈修远却注意到无忧转身后温瑞挣扎爬起,方向正是无忧才踩过去的佩剑!


    “师兄当心身后!”沈修远慌忙出声提醒,无忧精神刚放松,听到提醒时已有些反应不及,反而是躺着得了片刻休息的温瑞快了一步,一剑正从无忧背后捅入——


    “别的路,我有的是,温家家训险中求贵,死中求生,生死帖中只有生死,决无胜负。”


    无忧喉头一腥,登时吐出一口血来,温瑞反手抽剑,无忧背后衣裳迅速染红,沈修远及时上台接住他,秦子衿抖着手给他喂丹药,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还是愤恨地瞪着温瑞。


    沈修远封了无忧三处大穴,即便十分气愤也不理睬温瑞,无忧又咳了血,话都说不全,眼下孰轻孰重再清楚不过,跟着便架起无忧下台,和秦子衿传音让小姑娘去通知龙渊和师父师叔,他先带无忧回去。


    “孬种,报仇都不敢吗。”温瑞嗤笑道,秦子衿气得只说得出个“你”,沈修远却格外冷静,一道剑气准确无误地击碎了温瑞头顶的玉冠,温瑞顿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只转个头的功夫便已不见千山派师兄妹三人。


    秦子衿闯进大殿的时候,殿里的人正聊着近日后辈们的表现。


    为了防止打扰,阶梯上的阵法仅在论道时开启,进场出场关闭,谁也想不到竟有如此年轻的后辈能轻易穿过前来报信,因而众人都停下了八卦,全在听着小姑娘报信,听完却没一个人敢说话——玉衡君的笑脸黑了,成玉长老也不喝茶了,完了,这是要出事啊!


    温家那边的长辈也不敢说话,温瑞在温家那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嫡系长辈一个都没来,他们旁系的哪儿敢管这位祖宗?!


    完了完了……


    就在正殿鸦雀无声时,玉衡君保持着微笑,向季洵递过去一个“善意”的眼神,季洵顿时毛骨悚然,立刻拍案而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做作痕迹,俨然是“欺人太甚忍无可忍”的完美表演,冷得秦子衿都后退了一步,玉衡君不卑不亢,示意秦子衿跟上她师叔,随后起身一拱手:“诸位继续,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当然,最后四个字是咬牙切齿地说的,在场不少都是和玉衡君关系不错的人,谁还能不懂玉衡君的意思,这是要私下了结,别随便议论的意思啊。


    于是殿内话题转移,该聊的还继续聊,只有玄云书院的长老叹了气。


    玄云书院的人赶来的很快,沈修远刚给无忧做完应急处理,裴十七便带着人来了客院,检查伤情,配丹药写药方,还有人在一旁制作敷料,只等包扎。


    温瑞的一剑并无灵气,但剑不是凡品,无忧那时状况也不好,伤口因此有些棘手。


    沈修远帮不上什么忙,便打着下手,见无忧情况好些不再倒吸气,才略微放心,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四师弟在就好了,他能帮不少忙。”无忧趴着回道:“他不在才好,叫他看见我……们受伤,面上冷静,实际都能担心到手抖……谢谢这位道友,你手真稳。”


    “生死帖生死帖,说是生死帖,大家不是都默认这帖子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打狠一点’吗,温瑞他是有病还是天生……搞暗算先不论,胜负都判完了还暗算,他们温家家训就是这个蠢,蠢蠢欲动的样子吗?”碍着旁边还有人,无忧说话都得拐一拐用词,沈修远听着,见无忧没什么力气,正想找点补气的丹药,季洵这时候回来了。


    “师父。”沈修远一行礼,“师父怎么这就回来了?”


    无忧见推门进来的人是师叔,顿时歇了继续拐着弯骂人的心思,悄悄往里面挪了挪,小声道:“师叔。”


    还能为什么回来,为了剧情啊。季洵暗道,表面却不说话,见无忧神色恹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想到平日无忧跑圈的欢快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叫沈修远找了个小茶杯来,倒了薄薄一浅底的凝华碧露,灵液清香四溢,被递到无忧面前,玄云书院的弟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无忧只对这个味道有个模糊的印象,喝完回味才猛然想起温琅告诉过他的事情,刚想感叹点什么,一见季洵就又怂了,一肚子暴殄天物的感叹没法出口,憋了一会儿只憋出四个字:“多谢师叔……”


    沈修远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凝华碧露的效用,这会儿见季洵也给了无忧一点,虽然是很少的一点,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为了转移注意力,沈修远和季洵说了下无忧的伤势,今明两日的比试是都参加不了了。


    这时秦子衿进门,一看就是没跟上师叔御剑的速度,先和季洵行了礼,之后赶紧过去询问伤势。


    季洵心中有数,他本来就是配合玉衡君演戏,现在这边没他什么事了,他可不想再回正殿那边面对未知的唇枪舌剑,于是转身离开房间,回自己和沈修远那间房去了。


    季洵这一走沈修远的心也跟着走了,无忧的伤势这时也已处理的差不多,裴十七正站在床边唠叨养伤注意事项,秦子衿听得非常认真,专门用灵石记录下了裴十七的每一句嘱咐——当然,石头是给无忧同屋的龙渊的。


    等裴十七走了,无忧说他想静静,秦子衿便留下灵石后回房,沈修远也从善如流地离开房间,想去找师父,可他下午的比试快到时辰了,只能作罢。


    黄昏时分,季洵借自己下午溜号的机会,早早地赶到临风楼,趁下午比试结束的时候抢到了今夜的最佳观战位置,一方矮几一壶清茶,季洵还准备了一碟糕点等着慰劳徒弟,不过没拿出来,他怕到时候会被坐他对面的人吃掉。


    这回提前来占位的依然是沈修远的舅舅,他到时临风楼已不剩几个人,而最适合凭栏眺望处已有一人沏茶赏霞。祁彻是看着季洵御剑下去接自己外甥的,那日午后在论道会上他也见过不得不应付闲聊的季洵,知道这人是自己外甥的师父,综合考量了季洵近几日对沈修远的行动和态度,祁彻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和外甥他师父再多了解一番,而那空着的位置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季洵对于祁彻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对方对面没人之后,祁彻便坐在了季洵对面,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看样子对成玉的脾气已有所了解,季洵不动声色,也不主动搭话,十分高冷地维持着成玉的形象。


    季洵以为这个舅舅怎么说也得问他点沈修远的事,却没想到祁彻竟然这么能沉住气,直到入夜,下边比赛都要开始了,都没和季洵搭过话!


    不过正得益于如此高深莫测的氛围,两人周遭两尺多的范围内都无人敢接近。


    沈修远到达最高的擂台附近时叶云风已抱着剑等了他不知道多久,百里浪似乎也等了许久,一见沈修远出现就跟着跑过来,猛拍了一下沈修远的背,低声说:“兄弟,我在你身上押了五百灵石,回东海买礼物的钱可就靠你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缺钱?”沈修远无奈道,百里浪同他比过一场后便非要和他交朋友,自己刚同意呢就已经兄弟兄弟地喊上了。百里浪回道:“不缺钱,缺点刺激,输了不差那点灵石,赢了我请你喝酒。”“输了我请你喝吧,这局要是输了……”沈修远话没说完,回头往那边挤满了人的临风楼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师父的身影。


    百里浪也顺着沈修远视线看了一眼,他不认识沈修远的师父,却是认识祁彻的,沈家那点阴私他也早打听过,便以为沈修远是想在长辈面前争点脸面,便又拍拍沈修远的肩:“别太在意,输了我也请你喝,喝醉了回去顶多被打一顿,兄弟我是过来人,你信我的。”


    将错就错,沈修远也不想纠正什么,同身边的人打过招呼便上了擂台。


    叶云风实力几何沈修远已在这几日的观察中了解了七七八八,这一场绝无保留余地,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寻到一线胜机。


    灵气贯剑,瞬息之间两人已打过一次照面,不分伯仲。


    沈修远修行随心道,因此出剑随心意而动,不论对方路数如何,只要他分析得出克敌之法,剑招便能向那个方向变化,只是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灵气的存蓄,叶云风剑招威力无半分藏拙,每一回合沈修远能存下的灵气实在太少,更无暇分神。


    比试似乎成了单纯的剑法高下之比,沈修远对自己的剑法有信心,但也不敢忽视细节,叶云风是一个为了确定胜负不惜使用修为压制的人,足以证明这人对小节的重视,沈修远不敢轻忽,一刻也不能放松精神,顿时陷入了苦战。


    季洵作为作者并不担忧这一场的胜负,却担忧沈修远逞强,就怕沈修远还想着为了什么师父的颜面青霜峰的颜面非赢不可,一招错那就招招错,又给自己搞出一身的伤来……就算这场只是点到即止也不行,叶云风那是主办的“亲儿子”,裁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在情理范围内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曾经告诉沈修远的话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季洵眼神一直追着沈修远的身影,半分也不敢离开。


    他不知道沈修远确实已经改变了想法。


    沈修远记得门派大比后师父突然的驳斥,记得自己每一次受伤后师父的眼神,记得师父实际很慌乱的手,记得师父两番给他的玉玦……


    他什么都记得,更记得师父对他说的,他只有自己这一个徒弟。


    感动逐渐变得五味杂陈,他又对师父存了那样不可言表的心思,如今一次又一次全力应战,早已不是为了什么颜面,只是为了让师父再多看看自己。


    他的每一剑都是在告诉师父,我很优秀,我会成为能与你并肩的人,请你看着我,请你多看一看我。


    和光剑尖自叶云风颈间擦过时,叶云风的飞虹剑正悬停在沈修远脑后半寸,血丝渗上和光那一刻季洵望见了沈修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月光珠光灯光,交叠出强烈又炽热的感情,季洵看不明白,却舍不得移开目光,总觉得自己要是不看着沈修远的话,就要失去什么了。


    谁都不知道对方眼里,实际都只有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