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朝野震惊
这事被武明帝发现,又由郑山辞盯着处事公道。郑山辞说道:“熊大人还要好生宽慰李家,没准陛下想起来了这京兆府上下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熊桥心里一个激灵:“多谢郑大人提醒。”
郑山辞摆手去布铺拿官袍回家。
熊桥把丁参军事叫过来罢免他的官职,给衙役们留话:“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本官严惩不贷,你们好之为之!”
等衙役们愁眉苦脸的离开,熊桥去找信郡王,信郡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熊大人御下有方,让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被陛下臭骂一顿,我的脸都丢尽了。”
熊桥陪笑:“郡王莫气,都是下官不好。明日还请郡王上折子为下官求求情啊,下官是真不知道底下的人这么猖狂。”
信郡王斜了熊桥一眼,“本王不掺和这事,你自己处理罢。”
信郡王说罢,大摇大摆的走了坐上马车,心里还一阵发寒,自己是该对京兆府上点心,不然失了这长史的官,他只剩下一个爵位,看着磕碜。皇室宗亲中有官职的不在少数,但还是有许多人只有一个爵位,没有俸禄。像是镇南王府他们家就好了,儿子争气是大理寺卿,实权主官。就这儿子只有一个侧君,生了一个儿子,当下都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还不娶正君,没娶正君就视为没成亲。
此时郑山辞到家已是过了晚饭时间。他跟武明帝吃了一顿饭,郑山辞见武明帝吃得少,他也不敢多吃,随便应付一些。在京兆府应付人,现今到了家里肚子就饿了。
正堂亮堂着,郑山辞远远听见小平安的声音。
平安自己一个人在正堂玩。
他忽的想到什么,脚步加快到了堂前就看见虞澜意坐在椅子上吃着果子,看话本,偶尔应一声小平安的话敷衍他。
“你说得对。”虞澜意说完,眉眼还是鲜活生动的,整个屋子有了他都亮亮堂堂的。
郑山辞心上一软,觉得满身的疲倦见了他都没了。他先把衣袍正了正这才进去。虞澜意听见郑山辞的脚步声,抬眼看他:“回来啦,我给你买了几身衣裳,还有一套文房四宝放在屋子,等会儿你自己去看。”
小平安歪头:“回来啦。”
郑山辞笑了笑,“回来了。”
郑山辞吩咐旺福叫厨房做个三菜一汤。
“你还没吃饭?”虞澜意关切的问。
郑山辞把陪着武明帝的事说给虞澜意听,虞澜意很理解。
小平安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不会的题拿给郑山辞,他把题放在桌子上,伸出手点了点自己不会的题,“爹,教教我。”
小平安眼巴巴的看着郑山辞。
郑山辞让小平安坐下,站起来去看题,给小平安讲题后,小平安就拿着笔唰唰写好了。郑山辞又问了他几句书本上的知识。
小平安思忖片刻说出自己的见解,郑山辞听着没甚问题,“你说得非常好,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觉。”
小平安乖乖应了一声,被郑山辞夸了,眉飞色舞的拿着题蹦蹦跳跳的离开。
侍从把芹菜炒肉,清蒸大虾,清炒青菜,冬瓜蘑菇汤端上来,碗筷也摆好了。
旺福说了让厨房做简单点,厨房还是不敢做得太简单,考虑到夏日天气炎热,就做得比较清淡,炒肉算是有点辣味了。
郑山辞坐下吃了点,虞澜意坐过来,郑山辞给他剥了两只虾。本来虞澜意不饿的,看见郑山辞吃,他就馋了。
两个人洗漱后郑山辞就抱着虞澜意,把头放在他的脖颈里温声说道:“去哪儿玩了?好玩么?”
虞澜意说了几个地点声音轻快,“可好玩了,还想玩。”
他说罢还推了推郑山辞瞪他,“这些热的天,不要靠这么近。”
丝毫不顾及郑山辞的死活。
郑山辞这么久没有看见虞澜意了,现在想抱一抱都要被嫌弃。郑山辞沉默半晌说:“我想你了。”
这么直白的话让虞澜意脸红。
“想就想嘛,我也想你。”虞澜意想着伸出手搂住郑山辞,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胸膛上摁,颇有大爷的范。
郑山辞闷声笑出来,虞澜意伸出手捏郑山辞脸。
“不准笑。”虞澜意凶神恶煞的说。
郑山辞没笑了,他伸出手去解虞澜意的衣带。
虞澜意眼神飘忽,“这么晚了,你还有精力,快睡。”
郑山辞还是没得逞,但他可以抱着虞澜意睡觉了,郑山辞睡得很安心,觉得什么事都能面对了,心里做任何事情都有干劲。
虞澜意嘟囔一句热也没推开郑山辞。
薄被盖住了他们的肚子以下,虞澜意说道:“我去外边玩了,心里还有新鲜感,但回到家里后就很想你,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虞澜意亲了亲郑山辞的嘴唇,被郑山辞反身压着亲,半晌才分开。
看过许多风景,见了很多的人,虞澜意还是最喜欢跟郑山辞在一起。郑山辞于他而言,永远都有新鲜感,永远都是他爱的模样。
见郑山辞的时候就觉得心脏会把他认出来,想起来的时候虞澜意不管在做什么,嘴角总是上扬的,就这样想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初识,每一次都是怦然心跳。
郑山辞把虞澜意当做心肝一样。
郑山辞抱紧虞澜意:“去一趟外边就会说好话,给我灌迷魂汤了。”
虞澜意想到自己去南风馆的事心虚,“说你好话,你还说我给灌迷魂汤,那我以后不说了。”
虞澜意像是点了火药的爆竹,郑山辞亲了亲他的唇,“我不说了。”
虞澜意得意扬下巴,想着又伸出手锤了郑山辞几下。
……
翌日郑山辞跟武明帝回禀了京兆府的事,武明帝说道:“还是熊桥不够上心,上行下效,这熊桥降职还是领着京兆府尹的职位,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冯德去拟旨。
“另外郑爱卿说的水泥路设暗哨收费的事,朕看了奏折很感兴趣。郑爱卿给朕多讲一些。”
郑山辞拱手说道:“陛下工部修的路是官道,还有羊肠小道可以供百姓行走,能走官道的基本上是骑马或是押送货物的人,在官道上设立暗哨一则可以保障商人和来往官员的安全,二来就是可以挣钱。工部修水泥路,臣大致算了有百万两银子,这部分银子若是在官路上收费,两三年就能回本还能赚一些。”
武明帝闻言眼睛一亮,“郑爱卿果真有赚钱的本事,另外你把玻璃方子跟精盐方子献上来,郑爱卿真是朕的良药。”
郑山辞心中明白武明帝现在的心病就是国库的银子不够。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报效大燕是臣的本分。”
武明帝满意的摆手让郑山辞先下去,郑山辞出了盘龙殿碰上了谢承。
谢承近日再帮武明帝批奏折,他现今越发得心应手了。谢承看见郑山辞是有些惊讶,双方见过后,郑山辞就回户部处理公务。
谢承越发有太子的气度了,郑山辞越教谢承心里越欣慰。谢承的性子好,也有自己的想法。郑山辞不希望教出来一个只有温和的太子,毕竟是未来的皇帝还是要果断,有自己的脾性。
今早朝中无事,下午内阁就接到了八百里急报。
这是从地方传来的,魏首辅拆开信,整个人有些愣住了。萧次辅把信抓过来,仔细目完,“这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雷阁老见魏萧两个人看完信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凑过去看信,看见上面的数字也震了震。
“这,这谁给崔子期的胆子?!”雷阁老语无伦次。
崔子期在地方办差事,京城中都被郑山辞的清丈田地吸引了,而后又是萧高阳的懒官,贪官,清官的言论镇住,武明帝开始精简官职,这已经够官员们好受了。
这崔子期是直接要了官员的命。
一把尚方宝剑砍了五十三个官,剑气冲天,地方官员的怨气也冲天了。
这崔子期还是魏首辅看好的小辈,没想到这样意气用事,五十三个官全砍了,魏首辅想到这个数字就头晕目眩。
萧次辅沉吟:“这事压不住,我们还要拿个主意出来。”
“清丈田地是个难差事,但也不至于把他们杀了,唉。”雷阁老叹息。
三个阁老沉默半晌。
……
郑山辞把户部的公务批完后,一个小吏前来求见郑山辞。
郑山辞让旺福放他进来,小吏先拜见郑山辞后低声说:“郑大人,是雷阁老让小的来的,有一则消息要告知郑大人。崔大人在地方上因清丈田地的事杀了五十三个官,现在地方的官员联名写了奏折到了内阁,雷阁老见郑大人跟崔大人是知己好友,所以让小的来传信。”
“多谢雷阁老,我会记住这份恩情。”
小吏闻言笑起来就退下了,他要的就是郑山辞的这句话。
崔子期是他的知己好友,他相信崔子期不会平白无故就杀人,这一定是这些官自己犯错后被抓住的把柄。
郑山辞下值后回到家里径直去了书房给好友们分别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出去。崔子期这事还没出阁,他们要是聚在一起事后会惹人怀疑。
他去寻虞澜意,把这件事告诉他,“你今日去崔府找吕锦打听一下,崔兄给他写的信有没有要紧事。”
虞澜意听郑山辞的话心中一惊,他忙不迭点头也知道这是要紧事,“我先去崔府了。”
虞澜意到了崔府也没底商拜贴,他跟吕锦的关系好,用不着递拜贴,再者现在虞澜意的心里跟揣了一头鹿似的,心慌得厉害。
五十三个官全杀了,这么大的事朝廷不得闹翻。
“虞少爷您这边请。”门子去通报一声,吕锦的贴身侍从就引着虞澜意往屋子走。
吕锦还在绣花,崔修竹坐在一处写课业。吕锦远远的看见虞澜意过来就把针线放下,又赶儿子去自己屋子里做课业。
“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我们不是昨日才刚分开么?”吕锦笑着打趣虞澜意。
虞澜意面色有些沉静,并未露出欢喜的模样。
“我有话要跟你说。”虞澜意低声说。
吕锦见状,让贴身侍从守在门外,拉着虞澜意的手,“有什么话还要跟我说,我可不听你跟郑大人之间的亲密话。”
哥俩说着话就进屋了。吕锦拉着虞澜意坐下,他心里有些慌,“是不是相公出了什么事?”
京城里的事吕锦都知道,能让虞澜意来找他的,只有崔子期。崔子期人在地方还没回来,这都出去快一年了,还在外边。吕锦心里头担心着,幸好崔子期还知道写信回来,不然他真真是没什么盼头。
两个人恩爱感情好,吕锦只盼虞澜意带来的消息不是太大的坏消息。
“我同你说了,你自己谨慎一些。郑山辞知道有折子参崔大人在地方杀了五十三位官员,这事现今已经到了陛下的御桌上,明日可能就会在金銮殿上发难,我来告诉你,是让你们做个准备。”
吕锦听了心惊肉跳五十三位官员,陛下一次都没有杀这么多人,吕锦的唇色泛白,“澜意,你没骗我吧,五十三个官全被相公杀了?”
“折子上是这么说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虞澜意想着心惊,他还没忘记郑山辞给他说的话,问道:“崔大人给你写的信有没有什么要紧的话,你快想想。”
吕锦听了虞澜意的话脑子里一团浆糊,哪还能想起什么要紧的话。他站起来去梳妆台的抽屉里把一个盒子翻出来,“这些都是他写给我的,我看着没什么大问题。澜意你帮忙看看。”
吕锦六神无主,还没回过神。
虞澜意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拿着信件就看。虞澜意看信件的时候,吕锦渐渐镇定下来,拿着信件一块看。两个人把信件看完了也没发现什么要紧的事。
崔子期不爱把这些事写在家信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吕锦把信放进盒子,心往下沉。
“崔大人该是有分寸的人,应该还有后手。”虞澜意安慰吕锦。
吕锦勉强笑了笑,“还要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
“郑山辞给萧大人他们写信了,若明日金銮殿上,他们也会帮崔大人说话。”
吕锦谢过虞澜意,“这事我是要告诉爹娘的,澜意你先回去吧。”
虞澜意应一声:“好,明日我再来看你。”
把虞澜意送走后,吕锦左右想不明白就去寻爹娘。
崔大人听了这事眉头紧皱,他还算镇定:“这么大的事,陛下不会仅听一面之词,只要子期心里有准备,双方对质,总有一方是错的。只是这杀了这么多官,他做事还是跟个混小子一样这样冲动,容易授人把柄。”
崔夫人眉眼哀愁,“这差事本来就是得罪人的,现今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先回去歇息吧,等明日上朝就有分晓了。”崔大人语气缓和一下。
吕锦把消息告诉给爹娘后,回到屋子里还静不下心,晚上勉强用了半碗饭,家里的人都没吃多少,只有崔修竹年纪还小尚还不知愁,吃了两碗饭玩了一阵就上床歇息了。
给儿子盖好被褥,吕锦摸了摸儿子的脸回到屋子里躺下,心里气得不行,恨也涌现出来。这浑人偏生要做这事,让他担心受怕,心里不得安生。
吕锦心里把崔子期骂了千遍万遍,骂累了脑海里一想起男人那张脸,泪就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他咬着牙齿,压抑自己的情绪。躺在床上,度日如年。
既做了这样的大事,要是没有后手,崔子期真就成了蠢货。吕锦想了想,相公应该会有后手的。
再者只要崔子期回到京城,家里有人脉可以奔走,可以拖延一段日子。
吕锦这般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担心,一夜无眠。
虞澜意回到家里找郑山辞说了没在崔子期的信里找到要紧的线索。
郑山辞沉吟:“那我们只能看明天了,陛下会把崔兄召回来,先吃饭吧。”
两个人心里也担心崔子期的事,没吃多少就先睡下。
……
翌日,郑山辞他们上朝去,萧高阳他们跟郑山辞对了一个眼神。
武明帝坐在龙椅上看底下的臣子,魏首辅出来说道:“陛下,地方官员联名上了一道折子说都察院崔大人在地方办案,把五十三名官员杀了,这事还请陛下定夺。”
不知道消息的朝臣听见这个数字顿时发出哗然之声,吵嚷起来。
“五十三名?”
“崔子期胆子这么大,敢杀这么多人,这是有恃无恐啊,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文武百官,众说纷纭。
“够了。”武明帝冷静说:“现今只有地方官员联名的一道折子,谁知真假,朕已经让人八百里加急去信给崔子期,让他快速回京。”
武明帝提拔的崔子期去都察院,他还是愿意给崔子期一个机会。
“陛下,让人把崔子期绑着回来才是正途,不管崔子期有什么理由,崔子期杀了五十三位官员是板上钉钉的事。”御史说道。
“陛下宽宥崔大人可以,但崔大人若是独自回京怕是不妥,该上囚车回来。”有跟崔家不对付的官员跳出来说。
武明帝起初看见这份奏折心里陡然就暴怒起来,不管崔子期做什么单是在地方杀了这么多官员就能引起朝野惊慌,武明帝能控制自己让崔子期进京解释已是极大的克制自己了。
谢承听见这话也惊住了。他知道崔子期跟郑大人是好友,没想到崔子期胆子这么大,谢承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
武明帝也在权衡利弊。
崔大人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崔子期定然有自己的理由,不然也不会这样的事。他的前途正好,他能不知道后果么?一定有比杀五十三名官员更重要的事。”
崔大人昨晚思考了半晌,还是觉得这个说法更能说服人,也能让陛下提点兴趣,至少不能直接给儿子定罪。
这罪名一旦定下,到时候洗清就难了。
郑山辞同样上前一步为自己的好友说话:“陛下若仅听一面之词就让崔大人坐囚车回来,万一崔大人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陛下就会被天下人知道冤枉了官员。现今走官道路途缩短了,等上几日也无妨。”
皇帝的旨意不能朝令夕改,不然以后谁还听他的。
武明帝沉吟说道:“等崔子期回来再议这件事。”
魏首辅说道:“陛下崔大人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武明帝眯着眼睛,神色莫测。
冯德在武明帝面前耳语几句,武明帝颔首点头。
“宣都察院崔大人觐见!”
崔子期一路上风尘仆仆,靴子还带着泥点。他先给武明帝见礼,而后把自己写的折子呈上去,冯德下来接了崔子期的折子。
崔子期解释道:“臣前几日就该回京了,只是押送银子太多,路上耽误了路程,这才回来晚了。在一个月前借用官道给内阁上了折子。”
魏首辅:“今早内阁才收到。”
要不是崔子期这事闹得大,底下的人还不知道把他的折子单独拎出来。
崔子期继续说道:“臣有罪。臣在清丈田地时动了尚方宝剑,在江州开采出金矿,府衙私自开采,把百姓投入进去不顾死活,涉事的官员多达三十名。他们恐臣暴露这件事就布下杀局,反而被臣反杀。另有二十三名官员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臣受百姓的请,实在是不好托辞便把他们斩杀在尚方宝剑前。”
崔子期的奏折写了一部分,他手里还有一个盒子呈上去,都是这些官员的罪证。
武明帝皱着眉头看了心里气恨:“这些人该杀!”
“另外从他们家里搜出来的银子,臣也运回来了,拢共有三百万两银子。”
这话一出,朝臣之中窃窃私语起来。
三百万两银子,这是大燕半年的税收了,在武明帝刚登基时,大燕的税收一年才两百八十万两银子。
这五十三个官员家里能搜出三百万两银子,这是贪了多少。
还有一个金矿。
武明帝听见有这么多钱,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此事你做得好,但你为何不早写折子上来,此事功过相抵。”
武明帝并未因为崔子期把贪官的银子送上来高兴,究其本身还是崔子期没有事先请示武明帝,这合该是萧高阳说的清官,心里有百姓,却不知变通。
崔子期领旨。
他回来时就做好这样的准备,当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杀。杀后他们写了折子,这些官员却比他们更先上折子。
崔子期做了这件事也无悔。
他看见了鱼肉百姓的官员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百姓在地上匍匐。这做官就这么回事,总要做点对得起良心的事,不能白白穿了这身官袍。
百姓过苦日子,他们在勾栏瓦肆里喝酒玩乐。这苦没处伸冤,只能苦熬着日子。田地被侵占,自己成了佃户,浑浑噩噩的活着。崔子期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还能在河里看见被溺毙的婴孩,这些孩童又何其无辜。
有信佛的官员还私下买童男童女做些勾当,就因是土皇帝,没人管束就作威作福。那他偏要来管一管,把他们杀到怕才知道后果。
退朝后,武明帝看了一眼崔子期离开金銮殿。
“好小子,我们还打算帮你说话,你自己就回来了。”杜宁拍了拍崔子期的肩膀。
“崔兄果然有后手。”郑山辞一颗心落在实地。
“这事你做得太冲动了。”梅淮冷静的说。
崔子期爽朗道:“难得冲动。”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第172章 剿匪
下朝后,崔子期还要去都察院述职,好友们各自分开。
崔大人跟吕侍郎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这已经算最好的结局了。只要把命保住。官职还在,崔子期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朝中官员都在议论这件事,崔子期的证据够硬,武明帝又有心放过他,这事只就能不了了之了。杀五十三名官员让京中的官员闻言一阵哆嗦是不敢犯事落在崔子期手里了。其他的官员还要讲讲人情,崔子期这个人这么狠辣,只能敬而远之,也不能得罪。
毕竟崔子期早年就在刑部干,现在去都察院干,这都是让人忌惮的部门。
朝野还在议论崔子期的事,郑山辞已经回到户部。
他抿了一口茶缓下精神。五十三名官员,崔兄做这事是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郑山辞想过后,继续处理户部的事务。
精盐跟玻璃方面交给工部的人去办,现在工部就在招揽工人造厂,这水泥路上的暗哨就要户部自己来了。
这暗哨的人要读过书,懂点算术。这样的人一般都会去酒楼里做账房,去一段路做暗哨,整日生活枯燥,总要给他们一些福利。
首先就要排班,暗哨每日都要有人在。上一休一,过年过节地方府衙要跟他们发年货和节日礼品跟在职的官员同样的待遇,待遇等于九品官。
俸禄方面一个月三两银子。
郑山辞先做了简单的条件吸引,其余的再打下去让范侍郎想一想。
下午范侍郎就把方案拿出来了,郑山辞觉得没问题写折子呈给内阁。魏首辅看到郑山辞的奏折,内心笑了笑,郑山辞自打上任户部尚书后,这做的事都挺好,主要是能赚钱也合了魏首辅的脾气。
他作为大燕的首辅知道这金银的重要,魏首辅把这事批下来了,由此从朝廷传到地方衙门。地方衙门贴上告示来招人,一个暗哨岗需要两个人,要修筑一个房子够两个人吃住,有了水泥后修筑房子变得更容易起来,地方衙门重视这件事。暗哨收上来的钱有四成留给地方府衙自用,还有六成上交朝廷。这般算下来能为地方衙门增加收入,地方衙门怎么不放在心上。
想要人把事办好就要给好处。
地方衙门重视这件事很快就筛选人物去暗哨上岗,有正在读书的学子还接了这岗位,他们想有个轻松一点的活还能赚的钱去参加考试。
上休一休一,一个月三两银子在小地方已经算高了。有的百姓在家种地一年收成只够收支平衡,这一个月三两银子是他们眼中的好生活,可惜家里没人会读书认字。
这大大小小的暗哨不需要朝廷费心,暗哨每月的俸禄是从地方衙门的银库走,让地方衙门去办,隔几年就让都察院去暗地里走一趟,有贪污受贿的就把人抓起来充国库。
郑山辞的算盘打得响。
崔子期在朝堂上还说有三百万的银子,其实崔子期还少说了,还有古籍字画,珠宝首饰,房契跟地契都是一打一打的装在盒子里。
这样算下来最少也有一百万。
五十三个官员的家当还是很多。郑山辞地契直接就收归国库,房契大多在地方留着对他们没用,可以挂出去找牙子卖了。
古籍字画挑选一些珍贵的物件留在库房里,余下的都能卖。户部这方面有专门的官员精通此道,郑山辞吩咐下去,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郑山辞躺在椅子上,仿佛能听见银子落地的声音,他愉悦的勾起唇角。
银子哐当哐当的响。
郑山辞发现自己做了户部尚书后越发的喜欢钱了,这样不好。
郑山辞谴责了一下自己。
……
虞澜意就没有郑山辞这方面的困惑了,他看吕锦心情不好,带着吕锦把整个京城都玩了一遍,大大方方的花钱。他买了很多铺子都租出去了,现今手里的钱可多了,这赚的钱都是他自己的。
晌午有人从皇宫带来消息,崔子期的事情解决了,这事是虚惊一场。消息传来的时候,吕锦的心就落地了,他的心情放松后,眉眼舒展。
“这下你高兴了吧?”虞澜意调侃他。
吕锦笑了笑,“任谁遇上这样的事都无法保持冷静,等相公回家后我还要好好说他一顿。做这事他就没为家里想想么?我想这么质问他,最后估计又说不出口。”
虞澜意很是理解:“你爱他嘛。”
吕锦脸上一红。
这话太直白了,吕锦听得头昏脑涨,坐卧不安。
他的手指捏着衣角,跟崔子期成亲这么长时间,又有了孩子,被澜意这么说出来,吕锦好像是被当头一棒。
“他,他,我也不怎么爱。”
虞澜意听着就像是假话。
不过他还是顺着吕锦的意放过吕锦。吕锦松口气,他跟着虞澜意玩一阵就回家了。
虞澜意在外边还跟爹跟阿爹带了礼品过来,所以他打算晚上在侯府蹭吃蹭喝。
他去时虞夫郎出门了还没在家,只有安哥儿在。安哥儿带着虞流歌在院子里逛,虞流歌还小,是虞澜意的小侄子。
虞流歌还不会说话,盯着虞澜意吐泡泡。
“流歌长得真好。”虞澜意轻轻的碰了碰孩子的脸颊。
“我让人端了新的糕点过来,我们一起坐着赏赏花。”安哥儿让侍从把孩子推走,他拉着虞澜意去亭子里坐。
两个人吃了一阵茶,安哥儿问道:“听你大哥说山辞把军器监贪污的人告了,最近家里收到几封来信都是军营里的人来感激的。他们跟山辞没甚交情,怕贸然打扰了山辞送了一些东西到侯府。我跟阿爹商量着就拒绝了。这事还是要跟你俩说一说,现今山辞没在,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听见安哥儿最后一句话,虞澜意心中暗爽。跟他说是一样,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谢谢嫂子跟阿爹费心了。”虞澜意认为郑山辞也不适宜跟武官这边有太紧密的关系。
安哥儿笑道:“你不怪我们就好。”
虞夫郎从外边回来看见虞澜意还有些惊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虞澜意高兴的回答:“回来有一阵了,我从外边玩给你们带了东西过来。”
虞夫郎一听去外边玩了,让虞澜意老实交代。
“带着侍卫还好,不然我这心里放心不下。听你父亲说,最近有逃窜的匪徒杀人,陛下还在想派谁去剿匪,说来这些匪徒也是丧心病狂,他们抢东西也就罢了,这抢完东西还要杀人灭口。有一个村子都被屠杀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没半点良心。”
虞澜意听着就害怕,真要遇上这样的人只能跑了。
“朝廷是要派人去,这样的人放任他们流窜,多少人要死于他们之手。”虞澜意认真的说。
安哥儿也说道:“屠杀全村简直不是东西。”
虞夫郎想着那些无辜失去生命的人,心中叹息,“看朝廷如何打算吧。”
下值后,长阳侯跟虞长行一块回家看见虞澜意在,长阳侯笑起来:“今儿是吹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虞澜意说道:“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长阳侯不跟儿子一般见识,“来就一块用晚膳,最近这些日子多去国公府看看,老爷子的体魄不比当年了,你们这些做外孙的,要多去看看。”
虞长行跟虞澜意应了一声。
没过半晌,郑山辞就带着小平安来了。
“来玩了!”小平安跑扑进虞夫郎的怀里。
郑山辞先向长阳侯跟虞夫郎见礼。
“山辞来了,先坐下吧。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长阳侯让郑山辞先坐下。
郑山辞坐在虞澜意旁边。
“最近匪徒那件事你知道么?”长阳侯问道。
“兵部上了折子,虽说还未确定领兵的人选但兵部让户部先准备好粮草,粮草这些我已经准备好了。”
长阳侯:“这次长行向陛下讨了这份差事。”
郑山辞吃惊:“户部还未收到消息。”
“下午我从皇宫离开时跟陛下说的,还没来得及写折子。”虞长行说道。
他今日的心情不错,容貌还是俊美,语气冷淡,在家里时还是泄露一些情绪。
安哥儿猛的抬头看向虞长行,神色怔然。
“这次去剿匪没甚危险,不是上战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虞长行突然说道。
郑山辞给大舅哥面子:“大哥说得对。以大哥的身手对于这些匪徒是手到擒来。”
虞澜意闻言狠狠的瞪了郑山辞一眼。
郑山辞:“???”
我说错话了么。
到了晚上郑山辞满足的在侯府吃了一顿好的,陪着长阳侯跟虞长行喝了几杯酒,他的酒量自己知道拼不过他们就没有多喝。
小平安伸出一个脑袋:“我也想喝。”
郑山辞把汤碗递给小平安:“你喝点鱼汤就好了,注意点刺。”
小平安心里好奇,虞澜意说道:“小孩子喝了酒要变丑小孩,你还想喝么?”
小平安瞪大眼睛被吓到了,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才不要变成丑小孩。
……
等郑山辞跟虞澜意走后,安哥儿吩咐侍从把孩子照顾好,自己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发呆。
虞长行推开门进去挨着安哥儿坐下,“我从小开始习武,陛下选中我做伴读后,我这辈子就跟陛下绑上了。陛下登基后就做了禁军统领,现在我想去外边搏一搏。”
“我知道你的想法,就是心里还有些放不下。”安哥儿想着抱着虞长行劲瘦的腰,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
虞长行心中生了怜意,“放心,我知道分寸。”
安哥儿心里是相信虞长行的,他掉了几滴眼泪。虞长行觉察到自己的胸膛有些湿润,心里对安哥儿就更为怜惜了。
虽说安哥儿可能是故意的,但虞长行就吃他那一道。
另一边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虞澜意就追问郑山辞关于崔子期的事。
晌午来传信的人只说了结果,没说具体的,虞澜意心痒痒,缠着郑山辞多说一些。
这事现在不是秘密了,郑山辞就仔细说了一遍。
虞澜意握紧拳头:“崔大人这事做得痛快。”
虞澜意热血上头:“若我是崔大人定也会把这些狗官杀了。”
郑山辞笑着握住虞澜意的拳头,“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所幸崔兄没事。”
“要真出事了才让人寒心。”虞澜意气鼓鼓的说。
他不懂什么做官,他就知道做了事不能让人心寒。
虞澜意想了想又问道:“大哥去剿匪真没事吧?”
郑山辞说道:“会没事的。大哥武艺高强,一定能百战百胜,更何况是这些乌合之众。”
虞澜意撑着身子趴在郑山辞身上好奇的问:“什么叫乌合之众?”
郑山辞:“……”
郑山辞有点头疼,给虞澜意做了先生。
虞澜意听完满意的点点头:“郑山辞你讲课比我小时候的先生讲得好,难怪小平安喜欢听你讲课。”
虞澜意拉着郑山辞的手一块睡。
……
崔子期回到家里被好好的说了一顿,崔父跟崔母恨铁不成钢,教训一顿就放他走了。崔子期看了儿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
吕锦瞧见他的样子当做没看见。
崔子期见吕锦朝这边看了一眼,自己挺直了脊背搬来椅子挨着吕锦坐。吕锦拿着帕子绣花,他头也没抬一下说道:“你挡着烛火了。”
崔子期委屈巴巴的挪了挪位置。
吕锦一声不吭,崔子期先去洗漱。夏天太热了,他回到家里就洗了一遍澡,现在吃完饭出了一身汗又想洗了。
等他洗完回来,屋子里的烛光都熄灭了,崔子期咬着牙槽爬上床。
“我没刷牙。”吕锦忙不迭说道。
崔子期压上去的身影僵了僵:“我还不知道你,我就要亲你!”
吕锦一脚踹到崔子期身上。
疯狂的打他,崔子期也不去挡,等吕锦打完消气。
吕锦打了一阵把气出完了,他心气顺了,拍着床让崔子期过来。
崔子期巴巴的就过来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崔子期小心的说。
吕锦半晌没说话,扭过头来摸他的身体,发现胸膛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在心脏还有另外一道箭伤。
崔子期不敢再说话了,两个人静悄悄的躺在床上只有衣角摩擦的声响。
烛光噼里啪啦吐出火星,吕锦在心脏那道伤口前摸了好久,这块地方的肉才刚长出来是嫩肉被吕锦这么一摸,崔子期觉得有些痒。
他伸手抓住吕锦的手,“早就过去了,已经好了。”
第173章 阁老
朝廷的暗哨设下后效果明显,来往的商人对此接受良好,还因有官府的人日夜在这里盯着,显得有几分安心。
他们这些走商的赚的银子多,但在安全方面有风险。给暗哨交钱就换一个平安,这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暗哨设下来后,每半年由地方府衙把钱送到朝廷。崔子期杀了五十三个官后,武明帝在三个月后提拔他为正三品刑部侍郎。
从都察院出来崔子期请诸位同僚吃饭喝酒,到了刑部他跟杜宁抱了抱,对杜宁说:“杜兄,等你去都察院历练后也能升官。”
“我还早着。”杜宁还是乐观的。
崔子期到了刑部如鱼得水,毕竟他早年就是刑部出身。
郑山辞收到了暗哨的钱,拢共算下来有五十万两银子,这暗哨一年就能挣一百万两银子,这是个好兆头。另外精盐也做出去专门卖给有闲钱的人,一斤盐卖一钱银子,他们也是吃得起的。
这精盐在大燕各地的专盐铺子里卖,又能挣不少钱。郑山辞看见国库的银子越来越多,心里高兴着。他给自己定了目标,今年要国库里有一千万两银子。
有四百万两银子崔兄就帮他完成了。
虞长行带着兵去剿匪,郑山辞在朝廷在户部做事,还要去教太子。
郑山辞觉得太子很有长进,有几次郑山辞还碰见了魏首辅,魏首辅笑眯眯的说:“郑大人,我们一起走一段路。”
郑山辞拘谨的点点头。
魏首辅是第一个上奏让武明帝立谢承做太子的人,谢承对魏首辅是有好感的,更何况魏首辅行事周到,大臣都很敬佩。
郑山辞待魏首辅也有一份敬佩之意。
“郑大人今年多少岁了?”
郑山辞拱手:“快要三十四岁了。”
魏首辅挑眉温和的笑道:“郑大人真是年轻有为,我三十多岁的时候还是礼部侍郎,三十六岁就做了吏部尚书兼任阁老,四十岁就当上了次辅。”
在官场说话都有深意,郑山辞琢磨不出来,恭维道:“魏大人深得陛下信任,本事硬。”
魏首辅淡笑,“都是为大燕做事,这首辅之位我也是愧不敢当的。如今内阁只有我跟萧大人,还有雷大人三个人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萧大人年事已高,做事起来要顾及身体便不好做决策了。”
郑山辞说道:“萧大人可多看太医,保重自己的身子。”
他们是在考虑让郑山辞入阁。郑山辞的政绩斐然,性子稳重,有在地方做官的经历,也有赈灾的政绩,他足够入阁,另外郑山辞是太子少傅,这也在魏首辅跟萧次辅的考虑之中。
三个人在阁里办事不方便,但在做决策时就方便了,一般情况下三人表决就能有结果,加一个阁老进去,四个人表决很有可能打成平手。
而且雷阁老跟郑山辞还都是系出户部,这让魏萧两个人就更踌躇。
想了想又没有比郑山辞更合适的人选了,有的人总是差点政绩,还有不够年轻,魏首辅也看中郑山辞足够年轻。
崔子期最近的风头很盛,魏首辅却对他敬而远之,这样冲动的性子,魏首辅都怕了。还是郑山辞这样的性子更稳重,用郑山辞,魏首辅心里更有安全感。
清丈田地是架势有些大,但还在控制之内,魏首辅见郑山辞跟他说话稳重知礼,满意颔首。
“郑大人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魏首辅捋着胡子。
郑山辞跟魏首辅分开后,心里一阵哆嗦。魏首辅这么忙不会跟他一个尚书说这么多话,还问他的年纪,这太像话家常了。
他处理完户部事务后,人回到家里还是恍惚的。他琢磨不清,索性就放着。郑山辞收到徐州的来信,三年任期满了,施玄要回来了。
姜兰礼在吏部任职,早就跟他们透露了,施玄在外做太守做得很好,是佼佼者回到京城也要升官了。
郑山辞还有些想念郑清音。本来郑清音打算第二年回来结果怀孕了就回不来了,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
郑山辞看施玄就不顺眼了。
郑山辞回到家把国库的钱又算了算,现在国库里有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虞澜意去国公府回来,外祖父的身子有些难受,外祖母的身子还硬朗。虞澜意陪着他们说说话就回来了。
郑山辞给虞澜意端了一碗冰粉过来。
虞澜意吃了几口,他在国公府就吃了不少了。
“你不吃我吃完了。”郑山辞也不嫌弃虞澜意,把冰粉端过来自己吃了。
虞澜意撑着头看郑山辞。
郑山辞吃完后把碗搁在桌上,抬眼看虞澜意:“这么看我做什么?”
虞澜意被郑山辞抓住了,心里还有些慌张,“我就看看怎么了。”
郑山辞拉着他的手,唇角带笑,“你想看就看。”
郑山辞对虞澜意心里藏不住事,他把魏首辅找他说话的事告诉虞澜意。
虞澜意偷笑。
郑山辞:“?”
“郑山辞你是不是要当阁老了?”虞澜意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郑山辞忙摆手,“我还早呢,不敢想的。”
“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么有才华又这么努力,做阁老也是足够的。”虞澜意把椅子搬过来挨着郑山辞,他现在不嫌热了。
虞澜意给郑山辞鼓励。
郑山辞不禁想到:“你当初还说我是小人。”
“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虞澜意气闷的看郑山辞一眼,“当初我又不喜欢你,当然这么说了。难不成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好,那我成什么人了。”
郑山辞:“一见钟情的人。”
“……”
虞澜意第一次见郑山辞相貌是有被惊住,但他又不是只喜欢郑山辞的脸。
“不许翻旧账,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郑山辞应了一声,冷不丁的说,“其实当时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来找我时有点可爱。”
“……”
虞澜意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红红的脸走了。
都成亲这么久了,郑山辞还说这些肉麻话。
晚上,虞澜意在找自己的首饰,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首饰卖了,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郑山辞洗漱完瞅他:“怎么了?”
“我首饰被我自己卖了,我以前挺喜欢的,今天突然想起来明天想戴。”
郑山辞摸摸虞澜意的头:“我给你买。”
“你的钱很多么?”虞澜意可怜巴巴的问。
郑山辞说道:“能给你买首饰,你还有喜欢的首饰也能买。”
虞澜意心想这就是有不少私房钱了。好啊,郑山辞竟然背着他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你对我真好。”虞澜意扑进郑山辞的怀里。
软玉在怀,郑山辞的手放在虞澜意的腰上,“明早我把钱放在床头,你自己拿去花。”
“你有多少钱?”虞澜意抬起头,明晃晃的看着郑山辞,这样的眼神让人很有倾诉感。
郑山辞心中陡然警惕,“只够自己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这是虞澜意试探的第二次了,郑山辞心脏狂跳,幸好他能坚守本心。
虞澜意知道没戏了,让郑山辞给他念了一阵话本就睡下。
过了几日后,郑山辞还在处理户部的公务,冯德带着圣旨过来了。
郑山辞一点准备都没有跪在地上接旨。
户部的官员都跪了一地,冯德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郑山辞,才德兼备……深得朕心,特封为阁老,赐金册金印,以昭显其德,钦此!”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郑山辞接了旨意站起来。
冯德笑眯眯的说:“郑大人真是年轻有为,这圣旨是三位阁老定下来的,陛下觉得郑大人很不错就提为阁老了,不过郑大人要辛苦一些还要兼任户部尚书。”
郑山辞做户部尚书赚了不少银子,武明帝还找不到人来替代郑山辞,这样兼任着户部尚书挺好的。
郑山辞把喜气洋洋的冯公公送走,户部的官员纷纷来祝贺郑山辞。
郑山辞一一谢过。
拿着圣旨回到值房,心里还是高兴更多一点,他高兴的把户部的文书批完。
晌午又被好友们一阵打趣。
“没想到,郑兄现在已经是阁老了,以后我也要叫郑阁老了。”崔子期笑着说。
“崔兄这就太抬举我了。”郑山辞不好接话。
众人闹了一场,郑山辞的事已经被朝臣知道了。长阳侯自然是暗地里得意,英国公对这个外甥婿也是佩服,这次长阳侯这个儿婿选得好。
走到阁老这个位置上,郑山辞凭借的是自己的才学,没有半点弄虚作假。从地方官员走上来,这足够让他们这些老贵族敬佩。
郑山辞的人品过关,在官场上没有听见他私德方面有问题,官德更没问题了。
这样的人难得难做难为。
第174章 阁老日常
郑山辞主要办公的地方还是在户部,他到了内阁已经有小吏在给他收拾值房,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小吏退下,郑山辞走近内室打了一个滚,舒服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成阁老了,更忙了。郑山辞心里又高兴又痛苦。
他在床上烂了一会儿,爬起来把桌子整理一阵,喝了一口茶开始处理折子。
这么多的事情要做,郑山辞要把自己的时间表重新调整。
劳逸结合才能让他更好的干活,郑山辞从来不是一个工作狂,但他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既然都要花时间来做事,他更喜欢把这些时间利用到极致,把事情做好。
郑山辞在搬到内阁就开始批奏折,他以前只看传到户部的奏折,现今要看兵部、礼部、吏部等的折子,郑山辞有些不懂。他把不懂的折子先挑出来搁在一边,把自己举棋不定的折子放在另一边,先把户部的折子处理了。
户部的折子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上奏上来的,郑山辞觉得有点别扭。
这算是自己上奏自己批阅了。
兵部的折子可以请教岳父,吏部的折子请教姜兰礼,工部的折子请教梅淮,翰林院请教萧高阳,刑部请教崔子期……郑山辞恍然发现,好友们已经分散在各个部门还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杜宁从刑部调走去都察院了,郑山辞还有些想吐槽,刑部的想升职都要去都察院走一趟么?实则不然,很多时候升职不会那么顺利,越往上升越难,很可能是平级调动。
郑山辞虚心去找魏首辅要了一些他批改的奏折想学习一二,魏首辅很好说话,“你拿一些去看吧。”
“多谢魏大人。”
郑山辞让旺福搬着奏折回到值房。
郑山辞进了内阁,三个阁老目前都很平静,把郑山辞的名字加入值班的名单里。内阁相当于皇帝机关秘书,每晚需要轮流在值房里睡觉,皇帝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另像是兵部的八百里加急,还有地方的大灾折子递来的急,需要阁老就近处理。
郑山辞痛失跟虞澜意晚上睡觉的机会。
五日休一,郑山辞最多有两天回不了家。
郑山辞看魏首辅的票拟,瞅着借鉴。
郑山辞把奏折批完了,毕竟是第一次批改,郑山辞的速度很慢,批改完后就呈送给陛下。他伸了一个懒腰,从内阁离开。在路上遇见一些官员,纷纷向他热情的喊道:“郑大人好啊。”
“郑大人有空去家里坐坐,我们家里有上好的茶水。”
郑山辞圆滑的应付他们,对他们打太极。
现在他只想回到家里好好休息,看看虞澜意跟小平安,现在不想去应酬,郑山辞想给自己缓一口气。一直这样高强度的做活,郑山辞是个铁人也受不住,更何况他不是铁人。
郑山辞坐上马车走后,众人不到一会儿就看见长阳侯,纷纷又去跟长阳后套近乎。他们捧着长阳侯说话,长阳侯笑得合不拢嘴,但一件事都没有答应这些官员,只是嘴上花花,半点风声都没透露。
大家都是官场的老滑头,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心里门清。
长阳侯受了一番吹捧坐在马车上还是精神抖擞的,他想到起初第一次见到郑山辞的时候,心中感叹,他也算是看着郑山辞一路走过来的人了。
这样的儿婿让长阳侯腰杆就挺直了,说他们运气好,不如说是澜意的运气好。长阳侯仔细琢磨,发现这京城里真没有比郑山辞对虞澜意更好的男人了。
郑山辞位高权重,就算想养几个小的也成,可他还是只跟澜意好,这一点就让长阳侯满意。
而且郑山辞位置做得高了,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改日把儿婿喊到家里来一起下下棋,他可以让让郑山辞。
郑山辞回到家里,家里的门子都是喜气洋洋的说:“恭喜大人升官!”
京城无新鲜事。
郑山辞刚回来走几步,虞澜意就跑过来扑进郑山辞怀里,他大声的喊道:“阁老,郑阁老!”
郑山辞忍不住笑了笑,“别这么喊我,感觉自己都变老了。”
“怎么会,你这么年轻就入阁了,别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羡慕你。以后朝中的官员都要叫你一声阁老,我多叫叫,你早日习惯。”虞澜意抬起头伸出手捧着郑山辞的脸,认真的说。
两个人一并往院子里走,郑山辞牵着虞澜意的手说道:“怎么感觉我升官,你比我还要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我从尚书夫郎变成阁老夫郎,我难道不高兴么。”虞澜意得意洋洋。
虞澜意拉着郑山辞他把推到椅子坐着,他把自己新买的玉冠拿过来,把他官帽摘下,带上莲花玉冠,拉着他到梳妆台的镜子前看。
“这个新玉冠我一看就很适合你,现今你戴上后果然很衬。”
“再穿一身青色长袍就更搭了,我记得你有一件有青色竹叶的长袍,你去换。”
郑山辞本来还疲惫,被虞澜意使唤去换衣袍也没生气,换了出来站在虞澜意面前,虞澜意开心的拉着他看。
“这亓亓整理样好多了,我在酒楼定了位置,晚上我们出门去吃好的。”郑山辞都升官了当然要庆祝一番,虞澜意自己也好久没吃大餐了。
郑山辞好脾气的点头。
得到虞澜意亲了亲脸颊,郑山辞反身过去亲他的嘴唇,把人的腿都亲软了才退了出来。
郑山辞在皇宫还高兴了一阵,批改奏折后,这份高兴就压下来了,回到家里跟虞澜意在一起,郑山辞又重燃高兴。
“你喜欢就好,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郑山辞用额头碰了碰虞澜意的额头,两个人四眼相对,虞澜意唔了一声,他不好意思,恼羞成怒,用自己的额头恶狠狠的撞郑山辞。
郑山辞一个闷哼,额头全红了。
“你都是我相公了,你让我不受委屈不是应该的么。”虞澜意抱胸睨看向郑山辞,他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就是最好。
郑山辞:“你多叫我几声相公。”
虞澜意不叫,他才不想便宜郑山辞。不过看在郑山辞升官的份上,虞澜意还是坐在椅子上,嘟囔几声,低声喊了一声相公。
他叫郑山辞的名字叫习惯了,很少叫郑山辞相公。
他一时之间有点叫不出口。
虞澜意说完后,他下意识抬眼看郑山辞,郑山辞冲着他温和的笑了笑,漆黑的眼眸荡漾着柔柔的春水。
他们之中的气氛旁人插不进去,一种只有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暧昧。
虞澜意的眼睛亮晶晶的,郑山辞禁不住上前蹲下来,视线跟虞澜意齐平。他捧着虞澜意的脸去亲吻虞澜意的眼睛。
眼睛一颤一颤像是蝴蝶要振翅高飞,滚烫的嘴唇落在眼睛上带着怜惜跟爱恋。
郑山辞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生怕他吃了什么苦。郑山辞转念又想,他也没喜欢过别人。
……
晚上小平安把自己的肚子准备好了,他知道郑山辞升官了,他跟着虞澜意学:“阁老好。”
郑山辞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小平安上大班了,周围的伙伴还是一块在玩,他的童年过得很开心。虽说有些课业夫子布置下来很难,但有郑山辞在,小平安在课业方面没有烦恼。
到了酒楼,小平安自己找了椅子就坐上去。
伙计带了食单来,郑山辞让虞澜意跟儿子点,自己最后点。
小平安吃得很开心,以后爹再升官他们还能再来吃大餐。家里的厨子做饭也好吃,但吃久了感觉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道。
小平安从小吃到大,内心有些麻木。
郑山辞跟虞澜意都不知道小平安的内心波动,他们吃完后就出酒楼一起去逛夜市。每年夜市都会有新开的铺子,当然也有倒闭的铺子。
小平安鼓着脸:“我喜欢的小包子没有了!”
他特意留了点肚子想让爹跟阿爹买小包子吃。
“这里变成罐罐汤了。”虞澜意瞅了一眼,他还没有喝过,打算晚上肚子少吃一些就来试一试。郑山辞给小平安买了糖人,小平安又高兴起来。
虞澜意神色不善。
郑山辞又给虞澜意买了糖人。
虞澜意哼一声接过去一口咬掉。
回到家里,明日休息。小平安早就习惯在规定的时间内休息,他回到家里自己就先去睡了。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房间,郑山辞把门关上,两个人一块去了浴室,浴室里传来水声。
……
夏日的末尾,天气已经凉下来,施玄掀开车帘看见京城,他心中松口气,他们赶路这么久终于到了。郑清音伸出一个脑袋,他看见京城也有些恍然,还有一个小脑袋巴巴的伸出来。
施灿好奇的看着京城,眼里满是好奇。
郑清音跟施玄的第一个孩子是哥儿,施灿趴在车窗上,打量着路上的行人和车马。施玄给家里写了信,但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具体哪一天回来,他们先到了施府。
“三少爷跟三少君回来了!”门子看见施玄惊喜的喊一声。
施灿才一岁多,走路还走不稳,有奶娘抱着他。施灿被奶娘抱着还不住的往施府里面望。
施玄拍了拍他的小脑瓜:“我们回家了。”
施灿憋着嘴,眼眶红红的,是个撒娇怪。
他们踏进施府到了正堂先拜见父母。施大人双鬓生了白发,施夫人头上也泛白了,施玄看见父母都已见老态,心中一酸。
“回来就好,吏部给你授了什么官?”施大人把两个人扶起来,面容慈祥。
“礼部侍郎。”施玄说道。
他跟崔子期早就在官场上作为了,在郑山辞从地方升到京城时,他跟崔子期就是正五品郎中,这么些年他们的资历足够,政绩也够,升为正三品侍郎也够格。
施大人连声说好,待自家小儿子更满意了。施夫人不去问这些只逗自己的孙子,施灿看着施夫人,冲着她笑。
“你们舟车劳顿,先休整片刻,晚上家里为你们接风洗尘。”施大人让他们先下去休整,顺便说道:“对了,郑大人入阁了刚没多久你们就回来,恐怕在路上没收到这信。”
施玄应了一声是,跟着郑清音回屋。
施玄心中惊讶,他只有三年没回来,郑兄就变成阁老了。郑清音跟着徐州的贵妇们来往应酬,他对官场上的事更明白了,知道入阁的份量。
他们的屋子早就被收拾好了,还给施灿安排了屋子就在他们的隔壁,布置得挺好的,施灿很喜欢自己的小床,他坐在床上很高兴。
郑清音叮嘱几句侍从,折身回到屋子里。施玄不习惯旁人来动他的包袱,他都是自己装包袱,自己拆包袱整理。
郑清音也没那个毛病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摆在家里,忙活一阵。施玄先忙完,毕竟他是男子,没有哥儿那么多讲究,活得挺糙的。
他倒了两杯热茶,把一杯茶送到郑清音手上:“先喝杯茶再收拾吧。”
郑清音正好有些口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喉咙里舒服多了。
“你收拾完了就去看看孩子。”
施玄应声。
郑清音很快就把自己的物件收拾好了,他把儿子留在家里,“我先回家看一看。”
施玄说道:“我跟你一块去吧,儿子累了已经睡下了。”
郑清音听见施玄的话心中一暖,夫夫两个人一块去郑府。郑父跟郑夫郎在大树底下纳凉,郑同初已经有十岁了,长得高瘦,还有一个男孩是林哥儿的第二子。
两个人在院子里玩闹。
“爹,阿爹!”郑清音回来没让门子去通报见了郑父跟郑夫郎,郑清音不禁红了眼眶。
施玄跟着喊了一声。
郑夫郎听见郑清音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哪怕以为是幻听他还是扭过头去看,看见郑清音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郑夫郎站起身来:“清音你回来了?!”
郑清音上前抱着郑夫郎:“相公任期满了,我跟相公以后就在京城住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等明天你带小玄一块回来热闹热闹,咱家为你们接风洗尘。你这孩子去了三年都没回来一次,以后在京城住就好。”郑夫郎打量着郑清音,看他脸上白里透红,知道身体是好的,没受多少苦。
郑清音跟施玄都应下来。
“今天正好休沐,我让人去叫你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二嫂。”
郑夫郎吩咐两个侍从分别去找大儿子跟二儿子。
大儿子还在铺子里来得晚一些,郑山辞在家休息听了信就跟虞澜意一块来了。郑山辞来时,郑清音坐着在跟郑夫郎说话。
“清音!”虞澜意高兴的喊道。
“二嫂!”郑清音看见虞澜意很激动,两个哥儿抱在一起,郑夫郎看得很欣慰。
“施兄恭喜。”郑山辞笑着说。
施玄成亲后本来是跟着郑清音喊郑山辞二哥的,郑山辞听了觉得别扭跟施玄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叫。
“听父亲说你也升官了,恭喜郑兄入阁。”施玄拱手说道。
郑山辞笑了笑,他们都坐下,郑山成跟林哥儿也回来了,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在一起,关系挺好的,郑夫郎笑起来。
“小弟这次去徐州怎么样?我看你都长胖了一些。”林哥儿调侃道。
郑清音只是长了一点肉,还是像芙蓉花一样娉婷婀娜,郑清音抿唇笑了笑,“在府衙挺好的,就是应酬很多,每次都是变着法子吃东西,控制不住就多吃了一些。”
“灿儿在哪儿?”
“他太累了已经睡下了。”郑清音解释道。
在异地他乡终究是没有在家里安心,郑清音见到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心里暖暖的。
“在徐州没受委屈吧?”虞澜意低声问道。
郑清音笑着摇头:“没有,相公对我挺好的。我在徐州是太守夫郎,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
郑山辞跟施玄聊了一会儿政事,施玄说了他在地方上做的事。这三年他任太守兢兢业业,首先清田就是一大政绩,施玄还兴修水利,振农业,辅府学,把这三个地方做好,施玄的政绩就手到擒来。说着容易,郑山辞自己在地方做过,也知道其中难处。
“去地方当了一任太守越发明白想做一个好官太难了。”施玄突然生出感叹,“我做官只求问心无愧。”
“施兄能有这番体会,已非普通人。”郑山辞说道。
郑清音跟施玄坐了一阵,两个人就要先回去了,众人把两个人送走,约好明晚一起用膳。郑山辞看着郑清音上了马车,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郑清音的场景,清音现在过得很好,性子开朗,郑山辞这颗心也放下心。
家里的人看着郑清音过得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虞澜意跟郑山辞在郑府用膳回去后,虞澜意背着手趁着夕阳照下来,影子斜斜的落在地上拉得长长的,虞澜意伸出脚去踩郑山辞的影子。
“我明日就约清音去逛街。”虞澜意兴致勃勃的说。
小平安叫郑清音叫小叔叔。
小平安晌午在睡觉没看见小叔叔,他心里郁闷。
“我下学回来也要跟阿爹一块去逛街。”
“你这么小个人只能给我们拿点东西。”
小平安大声:“我可以帮你们吃东西。”
虞澜意:“我自己吃得下。”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虞澜意说道:“你找你爹把这次出门的钱给了,我就带你一块去。”
小平安无辜的看向郑山辞。
“我出钱,你跟儿子还有清音多去转一转。”郑山辞笑着说。
虞澜意满意的眯着眼睛。
他上前一步挽着郑山辞的手臂,小平安吊着郑山辞的另一只手臂。
街上的人看见郑山辞跟虞澜意,心里还是不住的羡慕。
虞澜意这辈子最失意的事情是嫁给郑山辞,最得意的事也是嫁给郑山辞。
虞澜意成阁老夫郎后就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蹦跶了,只要脑子没出问题,他们都不会去故意挑衅虞澜意,怕给家里添麻烦。
“郑山辞你能把我抱起来么?”等小平安去睡觉,两个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虞澜意突然问道。
郑山辞一把就把虞澜意抱起来了,虞澜意下意识搂着郑山辞的脖颈,“要死啊,你要抱我怎么不说一声。”
郑山辞把虞澜意抱着放在床上,“不是你让我抱的么。”
“我就想试试你的力气。”虞澜意生气。
“我的力气你早就已经试过了。”郑山辞去拿衣服进浴房。
什么力气早就试过了?虞澜意腾的一下就红了,谁说那档子事了。
郑山辞从浴房出来差点被虞澜意撞到地上。
“你不准说下流话。”虞澜意去捏郑山辞的鼻子。
郑山辞:“我说的实话。”
虞澜意咬了郑山辞的下巴,自己快速拿了里衣进浴房。
洗完后,他轻轻的打开浴房的门,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脑袋,他怕郑山辞偷袭他。
郑山辞站在浴房门口跺了跺脚,把虞澜意吓得毛都炸了,他回过神来疯狂捶打郑山辞。
郑山辞被打成饼。
郑山辞亲了他一下,虞澜意就打不下去了。他是收着力气打的。
两个人过日子就是打打闹闹,但他们从来就没有红脸过,郑山辞抱着虞澜意睡觉,把人摁在他怀里。
虞澜意伸出手摸了摸郑山辞的腹肌。
难怪力气变大了,这腹肌都更明显了。
位高权重,身材还这么好,虞澜意安心的窝在郑山辞怀里。
……
郑山辞请教了几位好友,对几个部门的事更清楚了,施玄来任礼部侍郎,好友们都恭喜他。
“好久没有吃膳堂里的饭菜了。”施玄说道。
杜宁一瞅他碗里还是素菜多,荤腥只有一点,他不在意的说:“没事,反正你回来也只喜欢吃这里的素菜。”
好友们都聚集在一起,众人都很高兴,约定这次休沐一块围炉煮茶。
郑山辞下午去给谢承讲课,谢承正有事要请教郑山辞。
“郑大人,每年父皇都会去护国寺上香,祈祷上天护佑大燕风调雨顺,这次父皇让本宫和二弟一块去护国寺。本宫有些不解。”
“殿下,陛下应该没有别的意思。虽说陛下是一代明主,但对两位殿下都是实心眼的好,殿下也不必时刻琢磨陛下。”郑山辞提点谢承。
谢承越跟武明帝接触,越佩服武明帝。他想学得跟武明帝一样运筹帷幄,掌握大局。忍不住总想揣摩武明帝的心思。
“多谢郑大人指点。”谢承心中感激郑山辞点醒他。他对武明帝有很深的父子之情,谢承并不想跟武明帝的关系弄僵。
武明帝让谢承带着谢澹去护国寺上香真没什么意图,他就是犯懒了,正好派两个儿子去意思意思。他想宅在皇宫里好好睡觉,秋天到了,这个天气太好睡了。
武明帝神色恹恹的在盘龙殿批奏折。
冯德把御膳房送上来的燕窝放在武明帝手边,武明帝拿着勺子吃了几口就没动了。内阁中的四位阁臣的票拟风格明显不一样,魏首辅的票拟更犀利,萧次辅的票拟公正,雷阁老的票拟是端水。郑山辞的票拟刚开始有魏首辅的风格,现在渐渐也有自己的风格了,他的风格趋于平实。
武明帝很少把四位阁臣的票拟打回去改票。
……
郑山辞下值后他走出皇宫,看见虞澜意站在皇宫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糖炒栗子。他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腮帮子还在吃栗子。
他的眉眼鲜活,含糊的说:“郑山辞,我来接你了!”
今天虞澜意出来玩,买了糖炒栗子后想到郑山辞马上要下值了就来皇宫门口等郑山辞。突然之间想起来了,走着顺路,等等他吧。
郑山辞穿着官袍,戴着官帽,官袍是绯色的,他的身姿修长,官员们走在路上都会给他见礼。
听见虞澜意的声音,这位年轻的阁臣神色怔然,郑山辞跟虞澜意直直的对上眼睛,虞澜意眉眼弯弯。
或许,我想我的命运从第一次看见虞澜意的时候就已经是命中注定。
郑山辞的想法只有一瞬。
他快步走到虞澜意的身边。
虞澜意把糖炒栗子塞到他手里,“给我剥栗子吃。”
郑山辞应了一声好。
郑山辞下值没坐马车,虞澜意就跟着他边说边走,抱怨账本太难算,还有金衣阁新出的衣裳不好看。
从皇宫出来的官员为之侧目。
两个人说说笑笑,仿佛没有任何阴霾,他们两个人是踏踏实实的在过日子。官员们不知怎么想到自己的正夫或是妻子,曾经他们也曾这么亲密无间,在他们纳妾,或是嫌弃他们年老色衰时,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他们说说笑笑。
等官员们回过神来,宛如从一场梦醒来。
第175章 冬日日常
秋天谢承跟谢澹一块去护国寺上香回来,谢澹在半路上说肚子疼要去茅房,谢承一看谢澹的样子就是装的,应该是想在宫外玩。
谢承装作不知道说道:“让侍卫跟着你。”
谢澹忙不迭点头,到了外边侍卫还不是听他的,他想在宫外玩,侍卫也奈何不了他。
谢澹快乐的上街买东西。
谢承回宫向武明帝回禀上香的情况,武明帝颔首:“这事你做得不错,下去吧。”
武明帝对谢承满意,他把三分之一的奏折分给谢承批阅,现今户部有钱了,有官员上奏可以修陵墓了,武明帝有些心动。
他上位后,因为国库亏空,他的陵墓才修建了一半,还有一半耽误下来。武明帝想到银子有大用,还是忍耐下来。
武明帝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
新的一年,秋收到了,田地一片金黄,百姓们拿着镰刀去收割稻草,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秋收的大事,一家老少的人都要做活。有人把稻谷晒在院子里,照看稻谷不能被隔壁养的鸡鸭吃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要下地又要背稻谷。
他们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稳稳的走在路上,村口的几条狗吐着舌头叫几声,矫健的从村民的身边经过。
汉子把稻谷倒在地上,妇人倒了一杯大麦茶来。
去田地割稻草是苦差事,这晒谷子也不轻松。天气变化大,没一会儿就打点要下雨,这就要抢雨。各家各户的人吆喝着家里的人来院子里收谷子,拿着簸箕,扫帚,几个人一伙把谷子收了。
衙役领差事来收税,朝廷统一了模具,他们来秤谷子时就少了弄虚作假的空间。当然还是有弄虚作假的时候,只是比起之前少许多,这里的田地都被统计下来,要是收上去的赋税没达标,户部就会派人下来暗访,谁都经不住查。
县令让他们提着脑袋做事,头上的官都不想惹麻烦,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喽啰只好乖觉。
百姓只需交田税跟人头税,比起之间的各种杂税少多了,他们省了不少钱。今年收成好,他们自己得到的钱就多。
一年下来再加上打零工的钱,能存个五两银子。
在农家成亲聘礼需三两银子,余下还需五六两银子就可以办席了。农村修屋子也不用去请镇上的人,村子里的人搭把手,请吃几顿饭每人给点钱就把房子修好了,这可比去镇上请人省多了。
地方把赋税收上来给京城,户部又忙起来,户部的事郑山辞大部分都交给范侍郎来办,但像秋收这样的大事,他还是从内阁回来跟户部的官员一起。
郑山辞看了国库的银子就知道今年的钱应该很多,范侍郎把算出来的金额递给郑山辞。
拢共六百万两银子,这已经超乎郑山辞的想象了。这还只是秋收的钱,还有其他税收的钱还未算,今年没准真能挣一千万。
去年秋收的银子是四百万,今年涨了两百万,郑山辞预料以后还会继续涨,清丈田地的事还在发酵。
各地因为都察院的插手很少偷工减料,这才第一年,往后会更好。
郑山辞把秋收的事做完后回到内阁把耽误下的奏折批了。
下值回到家里,虞澜意没在家里。小平安写完课业去找郑同初玩,两个人都没在家里,郑山辞问过得知虞澜意在国公府。
“我先换身衣裳去找他。”
邓雪说道:“是国公府的人来通知少爷前去的,听说是老国公不好了。”
郑山辞心中一惊,“快备车,我现在立马去国公府。”
郑山辞到国公府的时候,他下了马车看见国公府已经挂上了白绸,侍从丫鬟都穿着孝服,神色静穆。他去正堂,国公爷坐在上位。
“舅舅节哀。”郑山辞说道。
长阳侯跟虞长行比郑山辞先到国公府一步,他们都穿上了孝服。
国公爷心里哀伤,摆手:“我知道你的好心,山辞我先让人带你去换一身孝服。”
郑山辞沉默点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他跟着侍从去厢房里换上孝服,头上戴着抹额,郑山辞有些担心虞澜意。
“澜意在哪儿?”郑山辞问国公府的侍从。
“表少爷还在老爷的塌前。”
“引我去。”
国公府的侍从还在挂白绸,看出来不慌不忙。老国公这么大年岁了,他们心里早有准备,只是骤然就离开了,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侍从把他带在门口就不进去了,郑山辞进去后看见几个侍从要把老国公抱走了,虞澜意的眼眶红红的掉眼泪,愣愣的看着老国公。
贺同跟贺铭,贺欣也是红着眼眶,虞长行的性子沉稳一些,面上也有伤感。
“祖父……”顾欣抹着眼泪,不肯接受现实。
虞夫郎用帕子擦眼角,眼眶红红的。
郑山辞上前一步抱住虞澜意,虞澜意咬着牙看着老国公被装进棺材里,看不见老国公了,虞澜意趴在郑山辞怀里。
他哭起来没有声音,郑山辞的衣襟湿了一块,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老国公的棺停在正堂,他们都跪在地上,前面是国公爷跟国公夫人,虞夫郎跟长阳侯也是跪在前面,余下的小辈们都跪在长辈的后面。
老国公夫人因为老国公突然去了,昏厥过去,所幸没事现在正在床榻上休息。来国公府上香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国公爷跟顾尚要去招待客人,虞夫郎也忍着伤痛要去应付。
虞澜意就跪坐在蒲团上,郑山辞见了已跪了两个时辰了,滴水不进。他哄着虞澜意起身去喝水,吃点糕点。
虞澜意吃不下,望着郑山辞担忧的眼神,勉强用了两块。
“你先休息一阵,我给你揉揉膝盖。”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山辞伸手给虞澜意揉揉膝盖,膝盖已经有些红肿了。
他被长阳侯罚跪祠堂时,还要金云给他护膝,这还是虞澜意第一次这么结结实实的跪下去。
晚上两个人一块回家,郑山辞睡前还安慰虞澜意,等他半夜醒过来时,虞澜意背对着他,肩膀一抖一抖的,没有发出声音。
郑山辞转身抱着虞澜意,虞澜意身子一僵,渐渐放松下来。
“我听大表哥说外祖父是带着笑离开的,外祖父这是喜丧。”
老国公已经七十多岁了,在古代是高龄喜丧,他走的时候很安心。子孙后辈有出息,自己的爵位由儿子继承。在武明帝清算勋贵时,急流勇退过了十几年的安生日子。种种花草,逗孙儿,四代同堂。
虞澜意转过身把眼泪拉着郑山辞的手,“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郑山辞抱着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你可以哭,只是要注意身体。”
郑山辞待老国公有感情,待他尊重,但情感上还是有差别。他只能好好的安慰虞澜意。
老国公的葬礼,京城中的人都去了,武明帝让太子携齐王一块去英国公府,这也是给国公府面子。等老国公下土后,虞澜意还有几分沉默。
直到一个秋天过去,冬天来了,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小平安不知生死,他模糊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看见老国公了,他哭噎了几天,上课走神。
夫子体谅他也没严厉的说他,等小平安缓过神来,他才跟小伙伴们一块玩耍。
人的生命像是一滴水,有的人会在一生中掀起波澜,有的人只会平稳的流下去,他们最后的终点都是死亡,没有回头,汇入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虞澜意经过这一遭后,郑山辞在休沐日带着他去郊外登山,当他们登上最高的山峰站在上面时,风从身边穿过,雾气弥漫,人在山峰往下看会觉得自己很渺小,青青葱葱的山峰,参天的大树。
虞澜意往下看仿佛被吸进去一般。
“澜意你看这棵松树长得很好。”郑山辞摸着树皮说道。
虞澜意被郑山辞的话吸引过来,他走过来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树,抬头看树尖。
“一棵松树寿命可以是百年甚至上千年。柏树的寿命在三百年到五百年,我知道寿命最长的一棵红杉树已经活了三千五百年。梨树的寿命在三百年左右,枣树是四百年,无花果树约在一千年。”
虞澜意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松树,他没了解过,不知道这些树木的寿命能有这么长。
郑山辞冷静的说:“一个王朝通常很难超过三百年,像是政治官员会有周期性的腐败,土地是王朝最重要的根本会产生兼并加重问题,自然灾害的残酷,思想文化的僵硬……这些会造成王朝的兴衰更迭。在历史上存在最长的王朝是周朝,在位约八百年。”
“所以在当下,我们就做当下的事。历史波澜壮阔,千古风流人物,我们只是其中小小的尘埃,能有所作为便好。外祖父的一生大半部分在战场读过,他九征蛮夷,平海患,最后能给子孙后代留下爵位,让百姓能拥有和平,他的人生该得意。”
从山上下来后,虞澜意心情舒畅了。
冬日的寒风吹着,虞澜意拢了拢披风,他坐上马车,靠着郑山辞。
郑山辞把汤婆子塞到他手里。
虞澜意的心安静下来,他想到外祖父多了几分释然。
这样就好了,生老病死都是要经历的。
……
冬天到了,小平安他们放假后在家就一直在烤火,今年的冬天很冷,他都不玩雪了,一直挨着火。虞澜意拿了两个小毛毯,给小平安分一个让他搭在自己腿上,自己又拿了一个毛毯搭在腿上,靠在椅子上烤火看话本。
小平安找了几个积木放在一旁玩积木,虞澜意看了一阵话本,跟着小平安一块搭积木。两个人在这里玩着,郑山辞还在户部忙碌。因为最近雪太大了,有三个州府出了雪灾,他就在户部调配物资,幸好今年户部的物资收集得多,首先粮食就不缺,其次棉被棉衣这些有纺织厂承担了,还有大量的积存,这样就又省了一部分钱。
郑山辞跟范侍郎忙会一阵,把物资清点完毕。另外还有边疆的粮草也要清点,以往都是只送粮草过去,这次郑山辞让纺织厂的人送了棉衣。
棉花是户部低价收上来的,数量大花不到几个钱,纺织厂的工人都是由户部发俸禄,所以人工费用也低。
棉衣,棉鞋,棉被,这些郑山辞都准备了一些。
“明年开春还要多准备这些东西,多建几个仓库把东西堆着,这样免得在需要的时候去外边买。”
范侍郎应一声:“郑大人觉得多建几个仓库好?”
“八个吧。”郑山辞沉吟说道。
至于仓库选址的事让工部的人配合一起建造就可以了,把户部的事情安排好,郑山辞继续回到内阁处理事务。
除了地方雪灾的事,剩下的事务大同小异,郑山辞很快就把奏折票拟完了。他在内阁批改的奏折,有三份被武明帝退后来重新票拟过,确实是他自己的失误,有几个方面没有考虑清楚。
在户部处理文书跟在内阁处理奏折又不一样,在户部处理文书,郑山辞只用自己的角度来批改就成了,在内阁处理奏折要站在武明帝的角度上想,这样写出来的票拟才更容易让陛下接受。
今日是他在内阁值班,魏首辅跟萧次辅处理完公务就离开了,雷阁老跟郑山辞说了几句话,“冬日寒冷,你若是怕冷就叫宫人多加几个炭盆子,棉被多加一床。”
雷阁老年纪上来了,冬日值班一天第二天就得了风寒,递条子在家休养了几日才来上值。
郑山辞点头:“好,多谢雷大人提醒。”
雷阁老拍了拍郑山辞的肩膀自己也离开了内阁。郑山辞站在院子门口看见这雪下得越发的大了,他回到屋子里,让旺福去通报宫人多加两个炭盆子。
棉被跟汤婆子这些郑山辞也准备好了,他把盖了两床棉被,让宫人把四个汤婆子灌满热水塞进棉被里,等会就能暖乎乎的缩进去。内室的空间大,他还准备了一些杂书,等会就能看看书再睡了。武明帝晚上一般不会把人喊起来去问问题,毕竟皇帝也要睡觉。在值房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八百里加急。
旺福去喊了宫人过来,郑山辞说道:“旺福你就先回去歇息吧,明天下值再来接我。”
旺福离开了。
到了时间,宫人就把晚膳送上门来,还帮郑山辞沏了一壶热茶,吃完后有宫人收拾干净恭敬的退下去。郑山辞看了看天色,自己站起来活动片刻才躺进被窝里。
今天自己一个人在值房还不知道澜意跟小平安怎么样。郑山辞看了一阵书,静不下心,翻来覆去一直想着虞澜意。
以前还能忍耐一二,到了冬天还是想抱着澜意一块睡觉,尽管被窝里很温暖,但郑山辞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想着吹了蜡烛,自己一个人睡下了。
另一边的虞澜意跟小平安还在烤火,这个时辰还早,小平安都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跟着虞澜意玩了一阵积木,他才去睡。
虞澜意这几日让金云回家去了,他还有自己的家,虽然他们要好,虞澜意也不能一直把金云留在身边。
他让侍从进来吹蜡烛,太冷了,他不想去吹。
虞澜意委委屈屈的睡在床上,有点想郑山辞了。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睡觉太难受了,他喜欢郑山辞抱着他睡觉。
虞澜意叹口气,这官做大了也不好,晚上还要分开。
……
郑山辞在内阁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喊宫人送了早膳来,吃完后他就坐在椅子上等小吏把奏折送上来,等三位阁老来时,郑山辞已经在处理奏折了。
魏首辅对他很欣赏,跟他闲聊几句自己就回了值房。
跟魏首辅聊天,郑山辞总要留一个心眼。他发现只要不跟魏首辅有利益冲突,平时他还是很好说话,偶尔还会提点郑山辞几句,让他受益匪浅。
一旦跟他有冲突,他一般情况下会端水,要是实在不行只能顺了魏大人的意。郑山辞目前还没有跟他有相反的意见,倒是萧次辅跟魏首辅最近起了一次冲突。
两个人都是老对头了,郑山辞在内阁这段日子也习惯了。
“郑大人,这里有些奏折还需要你处理。”小吏又把一些奏折搬上来,郑山辞处理得很快,他处理完后就去户部。
户部已经把俸禄给官员发下去,没什么需要处理的要紧文书,郑山辞下午就在户部看了看书,明日就放年假。
“拜见郑大人。”顺子让人拿着礼品过来。
顺子是谢承身边的人,他让宫人把礼品摆在郑山辞的值房里。
“这是太子殿下对郑大人的一片心意。”
郑山辞忙不迭说道:“殿下太客气了。”
他给顺子递了一个荷包,小顺子捏了捏荷包的份量,脸上的笑容更甚,“殿下待郑大人十分尊重,这是郑大人该得的。咱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顺子离开后,户部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给郑山辞送了年礼过来,他们心里都很羡慕。
看郑大人这么年轻就入阁了,还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这等太子殿下登基后,以后在内阁还能更进一步。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内阁这么重要的位置还是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来担任才好。
“郑大人太年轻了。”一个户部官员羡慕的说。
三十几岁的阁臣,魏首辅是说三十九岁做了次辅,郑山辞要是还有政绩的话,可能会比魏首辅的年纪更早。
魏首辅能这么快升官也跟他的从龙之功有关,毕竟在陛下还不是太子的时候,魏首辅就站在陛下这边。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现在朝中对谢承都殷勤着,只是谢承一直都很有分寸,没有对其他人表现出特殊的态度,只有对王家跟郑山辞的态度好上一些。
王家是他的外家,谢承对王家好无可厚非,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谢承对郑山辞的态度,待他很尊重。要知道谢承成为太子后,不仅是郑山辞给他讲课,魏首辅跟萧次辅也会给他讲课,但他还是最亲近郑山辞。
“都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做事。”玉风轻斥一声。
官员们应一声各自散去。
羡慕是羡慕不来了,还是先把事情做好,明天就放假了。户部的活是个精细活,他们不敢放松精神,怕把账算错了。
下值后,皇宫的官员都轻松下来,他们又度过了一年,今年除了雪灾收成还行,武明帝对今年的收入很满意,户部的官员走在路上也有面子。
达到了郑山辞给自己定下来的目标一千万两银子。所以在这次雪灾中就难得大方多拨了物资下去,拨银子下去的话容易贪污,把物资拨下去就不容易被人贪污了。
郑山辞坐上马车回到家里,他中途下马车买了一些糕点给虞澜意带回去。京城中的商铺挂上了红灯笼跟红绸,看上去喜气洋洋的,满大街又有人在买年货。
他提着糕点回到家里,虞澜意看见他眼睛一亮,“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了。”
郑山辞心中一麻,唇角含笑:“才一天没见。”
“冬天的一天比其他时候的一天要长,晚上你没在,我睡得不舒服。”虞澜意从郑山辞手里把糕点接过来拆开。
“现在已经放假了,我可以陪着你。”郑山辞昨晚睡得也有些不舒适。
虞澜意吃了糕点眯了眯眼睛,“你回来就好了,还知道给我带糕点回来吃。”
郑山辞笑了笑,挨着虞澜意一块烤火,把谢承给他送礼的事说了。
虞澜意吃惊,“殿下待你真好。”
郑山辞笑着说:“殿下是一个仁德君子。”
虞澜意听郑山辞说了礼品的事,他不吃糕点去拆谢承送的礼。谢承送的最多的还是药材,因为他觉得药材更实用,还有的就是古籍跟文房四宝,茶叶。
这些东西都是好的,特别是药材,有的药材能卖到天价,谢承一出手就送了三盒。
虞澜意让人清点入库,把茶叶跟文房四宝留给郑山辞。
第176章 打叶子牌
郑山辞倒是很喜欢喝茶,文房四宝可以放在书房里,有一只毛笔他已经用坏了。
虞澜意把诸事吩咐下去坐在凳子上继续烤火,他把橘子放在火边,等橘子变热后捏了捏递给郑山辞。
“你一半我一半。”
郑山辞放下新毛笔,剥橘子而后把一半的橘子递给虞澜意。
虞澜意吃热橘子。
小平安背着书箱,还戴了一个小包袱。
“爹,阿爹我去找崔修竹玩了,今晚就不回来啦。”好不容易等到放假,爹也回来,阿爹有人陪了,他就可以去小伙伴家里玩一天了。
虞澜意:“去吧,在崔家要听长辈的话。”
“知道啦,我走了。”小平安背着书箱,拎着包袱走出院门。
马夫帮小公子的行李放进马车。
郑山辞小时候也有去朋友家玩的经历,那时在大人门前会拘束,一回到好友自己的房间里他们就坐在床上谈天说地,很快活。
看着小平安小小的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走在雪地上,郑山辞不禁笑了笑。
虞澜意瞅郑山辞,“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平安有些长大了,现在已经会自己出门去找朋友玩了。”郑山辞这颗做老父亲的心突然就觉得崽崽大了。
虞澜意抱胸:“他已经七岁了。”
郑山辞看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都七岁了。”
“今年府上的账你看看,反正你在户部都看了这么多账,也不差这点。”虞澜把自己的偷懒当做理直气壮,他使唤户部尚书使唤惯了。
“好。”郑山辞好脾气的应下来。
虞澜意闲不住,他披上披风拉着郑山辞出门。外边雪地一片,虞澜意吃了糕点还不满足,他还要去买年糕吃。
虞澜意买了年糕,吃了几口让郑山辞拿着。
“我们买件新披风。”虞澜意兴致勃勃的说,他不等郑山辞同意拉着他就挤进去。
看了三件披风,给小平安还买了一件小披风。虞澜意穿上披风问郑山辞,“怎么样了?”
“我最喜欢你穿红色的那件。”
郑山辞这么说话,虞澜意一点也不见气。这说明郑山辞是认真的在看,虞澜意很满意,“是么,我都喜欢。”
郑山辞付钱两个人在外逛了一阵还碰见萧高阳跟时哥儿。
他们的儿子萧辰看见郑山辞跟虞澜意很有礼貌的见礼。
时哥儿:“你们也出来逛街啊,今天放假了是该好好逛一逛。”
萧高阳手里拿着红封的礼盒,他长得高高大大的,看向郑山辞含笑颔首。
“你们是出来挑礼品么?”虞澜意很少出来买礼,库房很多,他一般从库房里挑礼物。
“相公说要买几件稀罕的礼品,我们就一并出来看了。”时哥儿想着是这礼品是萧高阳打算送给时阁老。时哥儿自己还有些郁闷,不知从哪时起萧高阳去时府就越来越勤了。
他想了想就是在时阁老从内阁退下来的时候,萧高阳反而去时府去得多,时哥儿乐见其成。
郑山辞跟萧高阳和时哥儿道别后回到家里,虞澜意把新买的披风让侍从放进屋子里,他又窝在软榻上烤火。
“郑山辞,你什么时候退下来?”虞澜意问道。
郑山辞算了算:“大概还要三十年吧。”
虞澜意脱口而出:“那不成老头了!”
郑山辞犹豫的说:“也不是很老吧。”
虞澜意捧着郑山辞的脸,“哪怕你长得俊秀,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郑山辞的嘴被虞澜意挤得嘟起来,郑山辞想了想说道:“那趁我们年轻多在一起。”
“当然了,我们都要在一起。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你完成,去大燕转一圈只能等你退下来一块去了。京城周边我可以跟梅哥儿他们一块去,新奉县的路我还想再走一遍。”虞澜意嘀嘀咕咕的很有规划,他歪头看向郑山辞:“听说水泥路都修好了,以后坐马车就快多了。”
郑山辞点点头。
“你还提议让水泥路收费,你怎么这么会做生意?!”虞澜意愤愤不平的抗议。
郑山辞就当是表扬了。
虞澜意靠着郑山辞,抱着他的手臂,玩着他的手指,虞澜意能玩上一下午。
郑山辞这个人越相处久了就会越来越依赖他。而这种依赖是安心的,郑山辞永远不会离开。虞澜意可以放心的依赖一辈子。
只要在郑山辞的视线范围内,他总会分出一点心神放在虞澜意的身上。
晚上吃的卤菜,这是家里的厨子自己做的,做了两个口味香辣跟原味,虞澜意更喜欢吃香辣藕片,鹌鹑蛋也喜欢吃,鸡爪卤得很入味,轻轻一咬就口齿生香,虞澜意吃两个鸡爪就能把一碗饭吃完。
为了下酒,还卤了花生,郑山辞喜欢吃,晚膳他只吃一点卤花生留着等会儿晚上当零嘴吃。
虞澜意:“鸭脖。”
郑山辞给虞澜意夹了一个鸭脖。
他的碗里的牛肚,鸡爪,鸭脖跟小山一样堆着。虞澜意吃饭喜欢把自己喜欢的菜都夹在碗里堆起来,然后专心致志的吃。
郑山辞就跟虞澜意不同,他想吃什么都是吃一点夹一点,而且不会连续不断的夹同一道菜。郑山辞吃了一阵比虞澜意先吃完。
虞澜意贪吃。
郑山辞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我先去花园逛一逛,等会儿就回来。”
“去吧。”虞澜意喝汤。
郑山辞拿了披风提着灯笼独自一个人走进风雪中,花园里的花都消失了,只有一棵梅树还有花,这棵树是虞澜意种下的,还有一棵金黄色的腊梅。
郑山辞做了一回采花贼,他摘了几朵红梅和腊梅拿在手里,花园这里还能听见外边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混成一团直往耳朵钻。
轰然一声,郑山辞抬头去看烟花绽放在空中,五彩斑斓。
郑山辞拿着梅往回走。
脑子里还是烟花轰鸣的一声,众人的欢笑声久久不绝。他走到院子外边,有光从里面照进来。
下一秒光被挡住了,虞澜意披着披风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郑山辞。
他刚吃完饭正打算去找郑山辞,结果郑山辞就拿着梅花回来了。虞澜意矜持的等着郑山辞把梅花送给他。
梅花没有等来,等来一个带着梅花香气的拥抱。
虞澜意模模糊糊的想,这个拥抱比梅花还要好。
烟花的轰然声似乎惊醒了郑山辞,在人群中欢笑声中,虞澜意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花给我的。”虞澜意的话是肯定句。
郑山辞把梅递给虞澜意,“做了采花贼。”
虞澜意扬着唇角,“没事,都是我们自己的花。”
“今晚就不出去逛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出去玩。”虞澜意说道。
郑山辞应了一声好。
他们一同回屋,另一边小平安到了崔府,把自己的包袱和书向放在崔修竹的屋子里,崔修竹比小平安小,他看见小平安眼睛一亮跟他说了好一阵的话。
晚上小平安也是乖乖在崔府用膳,这回毕竟要过年了,崔家一大家子都是一起用膳。崔子期是有哥哥在的,小平安瞅了一眼崔老大人跟崔夫人,他乖乖的喊了一声崔爷爷崔奶奶,自己乖巧的坐在位置上。
崔夫人笑道:“这还把郑大人家里的孩子拐到家里来了,真乖。”
崔子期大大咧咧的摸了摸小平安的头,“他是过来跟小竹子一块玩的。”
崔修竹高兴的点点头。
两个小朋友感情好,众人乐见其成。
小平安在别人家里也很自在,叫叔叔伯伯很有礼貌,吃完了擦嘴后就说自己吃完要出去了,崔修竹忙不迭喝了几口汤说一声我也吃好了,跟着小平安一块出去。
吕锦跟大哥大嫂聊几句,崔子期吃着跟家里的人说了几句朝堂上的事,都是浅浅的带过。如今大燕的势头正好,没什么可说的。
崔大人感叹:“以前我在朝做官,朝廷里一片波澜不惊。如今你们这些年轻人长大了,进官场做事了,做什么都要改。”
崔子期抬头说:“不好才要改,什么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以后等小竹子长大了进官场了,没准他还要改我的规矩。”
吕锦笑起来。
崔夫人说道:“又说这些话,没大没小的。”
吃完饭后,崔子期跟吕锦两个人就回院子了,吕锦吩咐小厨房给两个孩子做些糕点送过去。
“等几天去吕府看看。”崔子期说道。
吕锦嫁给崔子期后,在崔府过完年后,他们两个都会去吕府。
吕锦对崔子期的贴心感到暖意。他们都是京城里的孩子,小时候也见过面,之前吕锦还未嫁人时,吕侍郎没有安排吕锦跟崔子期的相看,因为崔子期在外的名声不好。
他们在佛寺里遇见才是他们接触的时候,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吕锦嫁给崔子期不后悔。
崔子期回到屋子里,他的火气旺,不怎么怕冷。拿着笔也不歇着,还想写本话本。
“要给孩子赚点钱攒着。”崔子期煞有介事的说。
吕锦翻了一个白眼:“你把金衣阁留给儿子就行了。”
崔子期想了想同意了。
“还有澜意一直喜欢在金衣阁买衣服,你就没有给他优惠么?”吕锦继续问道。
崔子期说道:“给他优惠了,打了八折呢。只是这事不能声张出去,不然谁都要找我打折,我这生意就做不了了。”
“我发现你也挺会做生意的。”
崔子期顿时得意起来:“我在翰林院当庶吉士去六部观政时,我本来就想进户部的,结果被分到了刑部,没办法这辈子都只能在刑部了。”
吕锦:“……”
吕锦无言以对。
崔修竹跟小平安趴在床上玩弹珠,两人各有输赢。小平安听见有放烟花的声音,他拉着崔修竹一起去院子里看。
崔修竹:“哇。”
小平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烟花。
等烟花放一阵了,他们两个人堆了一个雪人而后回到屋子里烤火。
小平安把自己带来的画册给崔修竹看。
“这是我爹给我买的,里面有许多植物,有竹子,看这个竹子跟你长得好像。”小平安指着一颗墨竹说。
崔修竹看了几眼就喜欢上了,“长得真的和我很像。”
小平安想了想,“那我送给你吧。”
崔修竹感动。
小平安把这一页竹子撕下来递给崔修竹。
崔修竹:“?”
“好耶,我喜欢。”崔修竹高兴的把竹子放在自己的枕头上面。
“放在枕头下面容易皱巴,你可以找侍从贴在你床头。”小平安煞有介事的说。
崔修竹点点头,把竹子放在床柜上。
挨着小平安看后面的画册。
还有梅花跟兰花……,这只是一本画册还有一本是动物画册。
“你想要么?”小平安轻声问道。
崔修竹小鸡啄米的点头。
“有书铺在卖,但我这个是原版的。”小平安压低声音小声带着炫耀的意思。
崔修竹:“哇。”
崔修竹打定主意,他要让阿爹给他买画册。当然最珍贵的还是平安哥哥送给他的原版竹子。两个崽崽趴在床上,小平安给崔修竹捻了捻被褥,他的姿态很娴熟,很会照顾人。
“不能吹风,容易生病。”小平安说道。
崔修竹听话的点点头。
崔修竹躺在床上,用脚撑着被褥,左右摇晃。
“笙泽哥哥,你这么大了,在家一定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
“没有耶,我还是要听爹跟阿爹的话。”
“长大了也不能玩一整天么?我梦想我以后每天能有三两银子花。”崔修竹憧憬的说。
“三两银子太多了,我二两就够了。”小平安降低自己的期待。
“那我跟你一样只要二两。”崔修竹很没立场,很快就改口了。
吕锦到了门口就听见两个孩子在说话,他笑着敲敲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崔修竹喊道:“进来吧。”
“你们玩得怎么样,明天不用去学堂,你们可以玩得晚一些。”
崔修竹喊了一声阿爹,小平安喊了一声吕叔。
“我们可以先吹蜡烛,在黑暗中说话。”小平安说道。
“我要早睡早起。”崔修竹卖乖。
“好,那你们先躺好,我就吹蜡烛。”吕锦吹了蜡烛,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自己出去,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他们又开始说话了。
吕锦觉得好笑,心里暖洋洋。
小平安给崔修竹讲了他从魏云嘴里听的鬼故事。
崔修竹扯着被褥又害怕又想听。
小平安应该是他家胆子最大的了。
两个人又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会儿话,说累了就睡了。
翌日小平安在崔府用了早膳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跟书箱跟他们道别。小包袱里装着他的睡衣,他很爱干净。
“平安哥哥以后我来你家玩。”崔修竹说道。
“你来,我给你添个枕头。”小平安开心的说。
小平安到家后把东西放好就奔到郑山辞跟虞澜意的屋子里。
侍从为难的说道:“大人跟少爷还没有起床。”
小平安叹口气,摇着头走了。
昨日放假,小平安又不在家,郑山辞跟虞澜意好好的闹了一场,虞澜意醒过来时还想在床上赖会儿,郑山辞也不复之前的有毅力了,他选择跟着虞澜意在床上赖会儿。
郑山辞抱着虞澜意,闭目养神。
睡到郑山辞终于想起来小平安今天要回来,他才起床洗漱。
虞澜意裹着被褥继续睡。
“先喝一碗粥再睡。”郑山辞提醒道。
虞澜意坐在床上不情不愿的把一碗白粥下肚,翻身继续躺。
郑山辞带上门去看儿子。
小平安坐在屋子的地毯上,地毯是羊毛毯毛茸茸很暖和。他把自己的玩具都摆在毛毯上,像是在阅兵。
“爹!”小平安喊道。
“跟小竹子玩得怎么样?”郑山辞坐下来拼拼图。
这拼图是杜宁拿过来的,郑山辞不禁感叹,有一个做工部尚书的父亲,杜宁小时候的玩具真多。
小平安给郑山辞分享了自己的快乐,然后撅着屁股去书箱里把画册拿出来。
“我还给小竹子说了画册的事,他一定回去买的。”
郑山辞惊住了。因为有许多文人墨客的书画卖不出去,郑山辞想了一个法子既可以让他们的画卖出去也能给书铺里再赚一笔钱。
书铺里有状元笔记已经把读书人的钱包牢牢的掌握在手里,现在出画册是为了赚小孩子的钱。俗话说得好,读书人跟小孩的钱最好赚。
郑山辞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深以为然。
这份画册书铺还是用心的,除了画了植物跟动物还在上面写了它们的一些基本特征。
郑山辞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你可以考虑去户部做官。”
小平安摇头,“我不做户部的官。”
郑山辞不动声色:“那你想做哪的官。”
“我要做刑部的官,我要抓坏人。”小平安已经把自己的目标定好了。
郑山辞眼尖瞧见他书桌上还有一本崔子期写的话本,郑山辞有点心梗。
“行。”
郑山辞抱着儿子一起拼图。
等虞澜意醒了,一家人就到郑府去。虞澜意睡一觉精神好多了,去帮林哥儿打下手。
他可会打下手,指挥郑山辞去洗菜,自己去灶膛里加火。
林哥儿笑道:“你们两个还真分不开了。”
郑夫郎把切好的肉片下锅,打算煮一碗水煮肉片。以往虞澜意吃水煮肉片都要吃辣的,但是郑夫郎的手艺太好了,他吃清淡的肉片津津有味。
郑山辞吃了一阵挺满足的,郑父他们在京城过了好日子,给村里的亲戚朋友们寄了东西过去,毕竟还是亲戚,郑父跟郑夫郎还是割舍不下。
郑山成添了二十两银子寄回去给家里的老人们。
“我连着你跟清音的那份一块寄过去了。”郑山成是做大哥的,这些事他自然就包下来了。
郑山辞谢过郑山成。
郑山成:“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郑山辞跟郑父他们一块喝酒,没喝多少,喝酒到劲头上一般是晚上。
虞澜意跟林哥儿一块出门,碰上一个眼熟的哥儿带着他的相公在逛,两个人相见。那哥儿打量虞澜意,见他这么多年看着一点都没变,一看就是没吃什么苦头。
世子看虞澜意认出来,热情的说:“原来是虞少爷,这位是……”
“我大嫂。”虞澜意冷淡的说。
虞澜意有两个大嫂,这看来是郑家那边的大嫂。哥儿嫁的是门当户对的侯门世子,当初嫁给世子时,他心里还很得意。毕竟有虞澜意的前车之鉴在,他嫁得男人长得好看还有爵位在身。结果嫁进来后,他喜欢长得好看,府邸里的侍从们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主子,才三年就抬了两门侍夫,相公优柔寡断,不想去地方做官,只想在京城靠着爹娘。
武明帝打击勋贵,要是自己没有本事光有一个爵位在官场上吃不消。更何况他这个相公还没有去参加科举,靠着祖上的荫庇做了闲官。这次精简官职,武明帝给勋贵留了面子,还给他们留了一个闲职,所以现在他相公还是正五品的闲职。
他相公成亲后不加节制,现在长胖有了大肚子,脸也变得圆润起来,现在吸引他当初嫁人的长相跟地位都没有了。
家里还有侍妾跟庶子,整日惹人厌烦。
反观他认为嫁人后会受磋磨的虞澜意,他过得太好了。除了去新奉县吃了三年苦,回到京城里嘲笑他的人,背地里都嫉妒他。
郑大人步步高升,还对他用情至深,这辈子只有他一个人。
虞澜意不必经历婆媳的磋磨,不必跟后宅的人斗智斗勇,不必跟他们斤斤计较,因为他已经过得很好了。
他的相公还谄媚的在跟虞澜意说话。
“郑大人如今……”
虞澜意聊了几句就借故离开。
哥儿松开了挽着相公的手,他问道:“郑大人果真没有在外偷腥?”
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所以想在别人的幸福上找到一条缝隙,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再压得喘不过气。
他近乎恶意的这样想着,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郑大人?他不应酬,要是约郑大人应酬,屋子里都不会让三教九流的人进来,郑大人不喜欢这样。”世子满不在乎的说:“谁傻了,知道他不喜欢还做这事,他为人是很正派。”
哥儿闻言心中无力。
“谁想到一个从小山村出来的人最后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
虞澜意跟林哥儿走去另外的地方买了香肠,以前他们还自己做香肠,最近就嫌麻烦。京城有几家铺子的香肠做得特别好,虞澜意跟林哥儿去的时候还要排队,排了一阵,虞澜意直接叫了三箱。
林哥儿目瞪口呆:“澜意,我们两个人搬不走。”
虞澜意伸出双手:“大嫂,交给我吧。”
虞澜意拿着两个箱子一手一个,轻轻松松的回家。
到家里,他一看见郑山辞立马就变了脸色,委委屈屈的说:“郑山辞,快过来帮忙,我的手要断了。”
郑山辞快步上前把两个箱子放进厨房。
虞澜意把手给郑山辞看,有点红。
郑山辞给他捏捏手。
林哥儿对自己这个二弟媳服气。
晚上他们在郑府吃完饭就要守岁,林哥儿组局打叶子牌。
郑夫郎,林哥儿,虞澜意跟郑山辞四个人打,郑山成跟郑父不会打叶子牌。
林哥儿首先说道:“澜意跟山辞不能打配合,要公正对待。”
虞澜意表示公正:“我不会让郑山辞给我放水。”
郑山辞颔首:“我不会给任何人放水。”
打了几圈后,林哥儿死鱼眼,虞澜意火气大,郑夫郎笑呵呵。
所以这就是你赢钱的理由?
郑山辞给郑夫郎喂了几张牌,对大嫂跟夫郎都很无情。
就差伸手到他们衣兜里拿钱。
这就是户部尚书?!
第177章 羡慕
打了半个时辰的叶子牌,林哥儿跟虞澜意没赢一次。两个人最后还联合起来偶尔赢了郑山辞一次,最后打叶子牌把火气都打出来了。
郑夫郎打累了就不来了。
林哥儿跟虞澜意顺势不来了,郑山辞也没强求。
虞澜意面上笑着,眼中带着火星。
这次他是输了,虞澜意看见郑山辞把钱收好,牙痒痒。
外边还在放烟花,小平安喜欢放烟花。大人们打了一阵牌,没有什么牌瘾去拿烟花来放。
小孩子现在还不准放烟花,给他们几个丢在地上响的小爆竹。
郑同初跟小平安都有十个小爆竹,多的就没有了,孩子还是要小心。虞澜意开心的放烟花,看着烟花绽放在郑家的院子里,郑夫郎跟郑父仰着头看,两个人说了一阵话。
林哥儿也放了烟花。
守岁的日子漫长,他们就多放了几下烟花。对小孩子守岁要宽容一些,小平安跟郑同初累了就先睡下。
林哥儿的第二个儿子那么小,早就被奶娘抱到屋子里的哄着睡觉。
一家人围着烤火谈天说地,吃点零嘴,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山辞,我过几天打算带阿爹跟父亲回一趟清乡村。”郑山成说道。
“好,回去吧。”郑山辞对此没有异议。
郑山成带郑父跟郑夫郎回去,林哥儿要留在家里照看孩子,再者把孩子留在京城,两口子心里不放心,还是要有一个人看着。
林哥儿让郑山成多带点银子回去,要送礼到县城去买就成了。这些年林哥儿跟郑山成管着京城里的食肆,他们明白在外边做生意生活还是银子最重要。送了礼给家里的人带点银子回去最好。
林哥儿还想着自己的爹娘,他是有哥哥的,但爹娘待他还不错,如今他跟郑山成过上好日子了,还想帮扶一下娘家。
郑山成对此没有意见,岳父岳母人确实还不错,郑山成挑不出错。林哥儿嫁给他这么多年,两个人赚钱都是一块赚,给岳父岳母给的银子也是应该的。
郑山辞想着等郑山成带爹跟阿爹回去后,自己还是要多留意着这边,毕竟大嫂一个人在家还是不放心。郑山成也是这个意思。
虞澜意眨着眼睛,困意还是涌上来。他低着头,伸出一只手拉着郑山辞的袖子。虞澜意心安理得的开始小鸡啄米。
他们还在说话,虞澜意听着像是蒙着一层轻纱,脑子变得轻飘飘的,很快就闭上眼睛。
虽说郑山辞在跟郑父,大哥说话,注意到虞澜意整个人要栽下去后用另一只手放在虞澜意的额头上给他做支撑。
轻柔的扶着虞澜意的头,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虞澜意嘟囔几句,声音很小,他枕在郑山辞的腿上,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睡得正香。
郑夫郎跟郑父都发现了,只是他们没说话,任由虞澜意睡过去。
“我们回去就能看到水泥路了,我听林哥儿说,以前山辞在新奉县的时候就在县城修了水泥路。”郑夫郎说道。
郑山辞想到新奉县,心里有些柔软,他点点头:“做县令的时候确实修了水泥路,很方便。”
很多人想着不去看来时路,郑山辞看着自己的来时路倒是坦坦荡荡的。
新奉县不管提起多少回,在他心里都有特殊的位置。
守岁完后,郑父跟郑夫郎早就给小孩子红包了,现在他给郑山成,林哥儿红包,又给郑山辞跟虞澜意红包。
“没多少钱,图个吉祥。”郑父笑着说。
不管孩子多少岁,是不是成家了,在郑父跟郑夫郎眼里这都是他们的孩子,过年也需要发红包的孩子。
虞澜意还在睡,郑山辞把两个红包收起来。
等郑父跟郑夫郎去睡觉后,大哥跟大嫂也走了,虞澜意才有些恍然的醒过来,他直起身子:“我怎么睡着了。”
“爹跟阿爹给的红包。”郑山辞把红包递给虞澜意。
虞澜意很高兴的收下。
“还有你的呢。”虞澜意仰着一张漂亮的脸看着郑山辞,模样乖巧。
郑山辞还真给虞澜意准备了,把自己的大红包递给虞澜意。
虞澜意装作倒吸一口气,捏了捏大红包。
他睡了一觉精神好,郑山辞可没睡,神色有些疲倦,两个人走路回家。
回到家里洗漱后正要睡觉,虞澜意戳了戳郑山辞的腰,“你赢了多少钱?”
郑山辞知道不回答虞澜意,虞澜意能闹一个晚上,他好脾气的说道:“明天全给你。”
虞澜意这才哼哼唧唧的挨着郑山辞睡。
年夜饭吃完,放了烟花,守岁后这日子就变得快起来。翌日郑山辞跟虞澜意收拾好自己,带着小平安又要去侯府。
同时郑清音跟施玄去了郑家。
朝中的中流砥柱们今天都要去夫郎或是妻子的家里。
魏首辅家来的人络绎不绝,家里的人招待都招待不过来,魏夫郎心里又有成就感又累了。魏大郎回来后还能分担一二,他从地方调到朝廷做了吏部侍郎,这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
魏大郎还在招待朝中的官员,朝中的官员知道魏首辅不喜欢奢侈的东西,所以都是送的家里的土特产还有一些药材,送药材跟茶叶总归不会出错。
不贵重的东西魏府就收下了,魏首辅精力不足,官员们都是让自己的儿子来接待。
魏大郎如今做了吏部侍郎也是正三品大官,他跟这些官员说话谦虚有礼。
“小阁老,你看这朝中局势如何,听说陛下琢磨着打仗的事。”有官员问道。
魏大郎说道:“都是捕风捉影的事,陛下没有下旨的事,我也不清楚。”
魏大郎回答得颇为谨慎,让官员们倒是高看他几眼。
在官场说要是说太明白的话,反而显得愚蠢。
魏大郎跟官员们寒暄几句就让人把他们送出去,他不是亲自去送的,毕竟这些官员的位置在他之下,要是他去送,不仅显得他很自贬,还会让人看轻。
位置不同,做的事就不同。魏大郎如今有四十多岁了,他做了吏部侍郎已算是年少有为,但朝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阁臣,这就更稀罕了。
崔子期三十六岁就做了刑部侍郎,这也比他年轻。魏大郎心中沮丧,现在这些小年轻太厉害了,他有父亲的扶持还有些勉强。
魏大郎想到小阁老这个称呼,自嘲一笑。毕竟是官宦子弟,魏大郎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看着官员过来稳妥的接待。
魏云走到魏大郎面前,他今年十岁已经在读大班了,是长房长孙,家里很是重视他。魏云很聪慧,看见年纪大一点官员嘴巴很甜。
“父亲,你要不要坐一坐。”魏云已经长成小少年了,他颇有担当的说:“我可以帮祖父和父亲接待客人。”
他自信飞扬,眉眼间矜持。魏大郎看见自己的儿子心中妥帖,“那为父先去喝口茶再回来。”
魏大郎确实有些渴,但他更多的是想看看魏云怎么处理这些事。
他喝了茶,迫不及待的往回走看见魏云在招待官员,侃侃而谈,有礼数什么都能说上一点,魏大郎心中涌上一种欣喜。
他的夫郎在外招待人,看见相公站在一旁不上前去招待客人,走上前说道:“你让云儿一个人招待客人怎么想的,你还不快去帮忙。”
魏大郎并没有不高兴,他欣慰的说:“你看云儿才十岁招待这些官员就一点不见怕,我还要多回去喝口茶,让云儿多招待招待。我十岁的时候还做不到云儿这般游刃有余,我不如他啊。”
小魏夫郎从相公的口中听出对魏云的满意,他心里也高兴知道相公是在锻炼儿子的能力也不去说魏大郎,反而很高兴的去接待其他的客人。
魏大郎有妾室,但只有云儿一个儿子,云儿是嫡长子又这么聪慧,魏大郎总要考虑儿子的感受,在后院上面一直偏向自家夫郎,再加上回京后,对儿子的印象越发好了,他渐渐的连后院都不去了,只想跟儿子和魏首辅一块。
他自己的本事平平,但儿子还有机会。
魏大郎想到这里畅快的喝了几口茶。
魏首辅打开屋子的窗户看见自己的乖孙,欣慰的点头。
一代又一代的人托举上去,只要家族中出现有出息的后辈,那么这个家族就能再延续几十年。魏首辅非常重视子孙的教育,魏大郎虽说天资有限,但做一个守成之人还是足够的,小孙子魏云有天分,魏首辅就能多撑一段日子,等小孙子进入仕途,帮扶着孙子。
魏首辅对魏大郎其实也是满意的,他昔年一心扑在朝政大事上,把儿子的老师安排后,每日会询问一二就没有交流了。
魏大郎至少没有官宦子弟家里的骄矜和不正风气,这就已经很好了,至少他不会做出什么糟心事拖累家族。
魏大郎休息片刻还是去接待客人,只是现在他把魏云留下来,两父子一块接待官员。
……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侯府也是有很多客人上门,安哥儿在接待客人,虞夫郎接待的是官位高一些的夫人们。
虞澜意见了人都要乖乖的喊几声,郑山辞自然是跟着虞澜意一块乖乖的。
“澜意跟山辞回来了啊,回来得挺早的。”一个夫人惊讶的说。
虞夫郎让两个小辈先坐下,自有侍从前来奉茶。虞夫郎听见这位夫人的话,唇角上扬:“两个孩子都很孝顺,他们每年都要过来的。”
在座的夫人眼中透出中一丝羡慕,她们的年纪跟虞夫郎差不多大了,看郑山辞跟虞澜意都跟看小辈一样。像是郑山辞跟虞澜意这样的小辈也是让人喜欢的,说虞澜意娇纵,这孩子是侯府养着的,娇纵一点又怎么了,名声差还不是找到郑山辞这样的相公。
“山辞,听说这次给将士们发了棉衣跟棉被这些?”虞夫郎问道。
郑山辞放下茶杯说道:“因为纺织坊变成纺织厂了,今年的冬天又太冷了,所以给将士们发了这些,我想着他们过年也能温暖一阵。”
在座位上的夫人或夫郎看郑山辞的眼神更友善了。能跟长阳侯府关系好,一般都是武将,所以听见郑山辞这一席话对他很有好感。
“郑大人体恤边疆将士,这真是将士们的福气。”一个鬓发生了白发的夫郎说道。
郑山辞不卑不亢:“说来还是陛下跟大臣们体恤将士,我只是提出这个建议,陛下心里也惦记着边疆将士们,担忧他们的衣食住行。”
众位夫人闻言对郑山辞的感观更好,这个年纪走上高位,郑山辞该是春风得意,在这样的高位之下他还是这般谦虚这就了不得了。
他们真还没听见郑山辞的坏话,他一点错处都找不出来。
“虞家这个儿婿跟家里的儿子一样,真好。”有人感叹道。
虞夫郎听了这话,心里笑得合不拢嘴,表面上还是谦虚的:“山辞这人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就知道他是一个有担当的,待我跟侯爷也跟亲人一样,有时候就会回来吃饭,陪我们说说话。”
他们闻言更加满意了。
虞澜意端着茶水喝了几口,拿着糕点吃几口,小声的说:“难道不应该夸我么?没有我哪来你这样的好儿婿。”
郑山辞笑了笑:“是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虞澜意脸上一红。
郑山辞接过长辈的话说道:“朝中的事情很忙,有时候我想来侯府总是忘记,澜意总是来,我就记住了。”
“澜意这孩子真孝顺。”有夫人转口夸了虞澜意。
虞澜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爹,我跟郑山辞先出去了。”
虞夫郎笑着说:“你们自己去玩吧。”
从众位夫人的目光里逃出来,虞澜意带着郑山辞去自己的屋子里烤火。
“澜意跟山辞的感情真好。”
虞夫郎心中颇为感触,“说到这事,我就不得不说一件趣事。”
夫人们颇为感兴趣。
虞夫郎说道:“澜意来家里玩,我问他跟家里说了没。他说没有,只要山辞看见他没在家里,他就知道来侯府来了。”
“真是好孩子,他们这样的太让人羡慕。”一个夫人感叹。
就连虞夫郎自己也没想到自家孩子成亲后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另一边虞澜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趴在床上滚了滚,家里的屋子到了时间就会打扫,干干净净的给虞澜意留着。
郑山辞一边烤火一边吃花生。
虞澜意趴了回来坐过来烤火,郑山辞看了他一眼把花生递给他。
“过年家里来的人太多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少一些了。”家里的亲戚还是不错的,但虞澜意不喜欢跟很多人一起吃饭。
郑山辞听他的。
抓着虞澜意的手过来烤火。
“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侯府。”郑山辞说道。
虞澜意笑了一声,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虞澜意摸了摸郑山辞的脸,“郑山辞,你太乖了。”
郑山辞看了虞澜意一眼,他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虞澜意靠着郑山辞。
郑山辞这样的相公太拿得出手了。
上午还能偷会儿懒,下午就要去走亲戚了,虞澜意整个人吊在郑山辞身上走。
他今天穿了红色的披风,整个人像是一个小红帽,郑山辞穿着墨色的披风,宽大的袖子里面拉着虞澜意的手。
两个人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其中一个脚印大一些,另一个脚印踉踉跄跄的。
“郑山辞好累啊。”虞澜意撒娇。
郑山辞的掌心温暖干燥,“我看你跟他们聊得挺高兴的。”
确实有很多亲戚家的人都跟虞澜意一样大了,都已经成家立业了。郑山辞现在是阁老了,家里的亲戚对他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对郑山辞的态度不一样,对虞澜意自然又不一样。
虞澜意以前还要收敛一二,过年走亲戚就想炫一下郑山辞。
“说话聊天还是高兴的。”虞澜意抿唇笑起来。
他整个人被说得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喜欢聊天,别人可不喜欢聊天。
安哥儿跟虞长行走在最后,虞长行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安哥儿笑着说:“没事,这些事我都做习惯了。我在家的时候也常常帮家里招待客人。”
虞长行握了握安哥儿的手,他的手心像是一团火在烧。他低声说:“等把侯府的事忙完,我就陪你回岳父家里。”
安哥儿轻轻的点头,他的皮肤还是白皙的,现在耳朵爬上了一抹绯红。
虞长行的手有些痒,他佯装的用手抵在唇边。
“父亲想致仕,我是赞同的。”
安哥儿听了这话,心中一跳。长阳侯的身子骨还成,这么早就退下来么。
“父亲想退下来就退下来吧。”安哥儿也赞同。
虞夫郎把内宅中的事已经全部交给安哥儿来做了,虞长行是嫡长子,早早的接触到了侯府的人脉跟资源,他的地位很稳定。哪怕是长阳侯退下来,对他也没有丝毫影响。
像是老英国公府,老国公退下来,舅舅跟陛下的交情不够,又没出众的能力比老国公在位时还要弱上一线。
虞长行是想长阳侯退下来也能跟阿爹好好的享福,到处去玩一玩。
等到晚上吃完饭,家里只剩下一家人了,长阳侯就把这件事告知给虞澜意跟郑山辞。
虞澜意瞪大了眼睛:“这么幸福?!”
“岳父退下来也好。”郑山辞笑着赞同。
长阳侯看见虞澜意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情很好的伸手摸了摸虞澜意的脑袋,“我就不能享福了?”
虞澜意的重点完全歪了,他只知道长阳侯退下来后很好玩,但他这个年纪退下来首先就是要看下一代能不能把场子撑起来。
他为什么要跟虞长行跟虞澜意说这件事,如果两个孩子还想再让他撑一撑,他还是会撑一撑,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
郑山辞这边他倒是不担心。
虞澜意把长阳侯的手抓下来,看了看他的大手。大抵是做过兵,在军营的混过,长阳侯的手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他的手上有伤疤,有老茧,有疙瘩……这样的手跟虞澜意白净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虞澜意摸了摸长阳侯手上的伤疤。
认真的说:“退下来就退下嘛,郑山辞最喜欢钓鱼了,到时候等郑山辞休沐了,你们就一块去钓鱼。我有空了就跟你和阿爹一块出去玩。家里的担子都让大哥跟大嫂担着,还有孙子跟外孙在,你是一个幸福的老头子。”
长阳侯闻言神色怔然,把手从虞澜意的手里抽出来背到身后,“贫嘴!”
虞澜意瘪了瘪嘴。
“时辰不早了,我跟郑山辞先回去了。”
长阳侯看着虞澜意跟郑山辞离开,心里暖洋洋的,虞澜意的话说到他心上去了。
……
新年过后,大雪还在下,官员们已经换上官袍去金銮殿。
郑山辞早上吃了油条豆浆站在金銮殿前面。
新年之初,没甚事要处理。长阳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臣想乞骸骨。”
朝臣们的精神一下就抖擞起来。长阳侯才五十多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就要致仕,这太突然了。武明帝显然也不知道长阳侯的打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武明帝劝了三次,长阳侯执意如此,武明帝就顺了长阳侯的意思。
长阳侯:“多谢陛下。”
郑山辞看着长阳侯有些羡慕,岳父太洒脱了。
卸任的只有朝中的官职,爵位还在身。
新年的金銮殿上就长阳侯致仕这件事就值得官员们探究一阵了。长阳侯到兵部收拾东西,老侯爷喊道:“老虞,你这么早就退下来了,真不习惯。”
长阳侯朗笑:“我可不想在这个位置做到老,家里的小辈争气就让他们为家族争气吧。”
老侯爷咂嘴:“你的小辈好着呢,难怪这么早就享福了。”
长阳侯是真享福,他的地位有虞长行跟郑山辞在,根本不会受到太大的变化,朝臣待他还是恭恭敬敬的。
做一个逍遥侯爷合适。
长阳侯笑着没说话,等东西收拾好了,脚步轻快的离开皇宫。
第178章 钓鱼佬
长阳侯回到家里,他把官袍脱下来换上常服,值房的包袱放在屋子里。
从皇宫出来前,长阳侯就把关于兵部的文书机密烧毁了,他的包袱里没有什么紧要的东西。但有些东西要放在书房去,书房的钥匙只有他自己有,长阳侯也不放心让旁人去书房。
虞夫郎从外边回来看见长阳侯问道:“陛下准你乞骸骨了?”
长阳侯点点头:“现在无官一身轻,也不用去应付官场上的事了。”
长阳侯笑了笑,肩膀陡然就轻便了。
虞夫郎:“快把你的包袱收拾好,堆在这里做什么。”
……
郑山辞回到内阁先批奏折,等批改一阵空闲期间就会把岳父拎出来羡慕一阵,然后继续批改。他的速度很快,上午就把奏折改完了。
魏首辅跟萧次辅的速度慢一些,雷阁老改得慢悠悠的,时不时自己出门给茶壶添点茶水,拖着时间做事。
郑山辞批改的奏折有两道奏折是刑部呈上来的,州府有两个杀人犯,郑山辞对这类事有兴趣,仔细看了一下。
这些杀人犯都是晚上行事。
晚上县城跟州府有衙役巡逻,在镇上跟乡里就没有这样的衙役。郑山辞想了想,他在乡里时其实感到大燕的治理得还是很好的,因为大大小小有那么多的乡都纳入到基层官员的体系内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上行下效更是难上加难。
大燕待乡里的态度既不压榨也不放纵。
郑山辞提出给乡里的路上多安几个灯笼,可以安排人在重要节日轮流巡逻。郑山辞还有一个想法,但他一想到国库里的银子就断了心思,等再多赚点钱后可以写奏折。
郑山辞想办镇学,学费免费,只需要交吃饭的钱,也可以自己带饭让膳堂的人热。大燕每三年会产生三百名进士,这些进士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大部分的人都是世家子弟,寒门子弟想要考上进士很难,但如果学会读书认字,他们可以去镇上做事。
他想让他们多学一点知识。这条路不好走,但郑山辞希望他们可以通过知识窥探到大燕的一角,能让有能力去改变生活的人多一条出路。
郑山辞暂时把心思压下去。
晌午众人一同用膳。按照郑山辞的官职,他可以让小吏把饭菜送到值房里来,郑山辞还是习惯自己去膳堂里吃饭。
今天有竹笋鸡汤,郑山辞让厨子多打了竹笋。
萧高阳已经坐在位置上用膳,郑山辞一坐过去,崔子期就抬起头来:“郑兄,你跟萧兄的岳父都退了。”
郑山辞咬了一口竹笋:“这是好事。”
萧高阳想到时阁老整日在家里,他也有些羡慕。不过他很清楚,如果让他三十多岁就退下去,萧高阳心里是不甘心的,他还想接着往上走。
崔子期只是起了一个话头,他实则的目的是想让郑山辞给他看看他新写的话本。
“你看看,这能不能卖?”崔子期期待的看向郑山辞。
“我过几天给你答复。”郑山辞把话本收过来。
杜宁惊讶:“崔兄你可以啊,这么忙还有空写话本。”
崔子期得意的说:“刑部的事还是挺好做的,只要习惯了时间就省下来了。”
梅淮闻言点点头,他在工部同样喜欢把朝廷的事情做完后就做自己的事情,这是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杜宁看向郑山辞。
郑山辞无辜喝汤:“别看我,我是真没时间。”
不过他会在上值时把事情做好,回到家里就可以陪澜意跟小平安了。
他们没有那么充足的精力,只是会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施玄做完事还要礼佛,他听着好友们的话,露出淡淡的笑。
吃完小伙伴各自散去,郑山辞去午休,他很快就睡着了。另一边虞澜意在家里还是窝在被褥里,小平安今天一上午都没看见他的人影。
虞澜意早上赖床,想着郑山辞去上值了,被窝里太暖和了,他懒得起床让侍从把饭菜摆在床上,吃了继续睡。
小平安自己独自一个人用了早膳跟午膳,他一个人还坐得住。没事就在长廊上走一走,带着侍从去看看家里的厢房。
他数了数家里的厢房给客人住的有六间,这个宅院还是很大的。小平安溜达到了厨房,厨娘正在做糕点,看见小平安就见礼:“公子来得正好,新鲜的糕点出炉了。”
小平安吃了几块,他看见厨娘把糕点装进食盒里,装了芙蓉糕,云片糕和驴打滚。
“我拿去递给阿爹。”
厨娘应下来:“公子小心一些,晚上公子想吃什么?”
小平安报了几个菜名,厨娘记下来。小平安拎着食盒就跑,一口气跑到虞澜意门口敲门。
“阿爹,我给你送糕点来啦!”
虞澜意坐起来揉了一下头发,穿上衣裳打开门。
小平安眼睛亮晶晶的就把食盒搁在桌子上,然后把三碟糕点端出来。
“我是从厨房提过来的。”
虞澜意揉了一下儿子的脑袋,“我们一起吃。”
小平安点点头。
吃了几块糕点,虞澜意就去洗漱,然后带着儿子一块出门玩。
“买书!”小平安开心的说。
“行,你买书我买话本。”虞澜意先让儿子上马车自己再上去,马车里有碳火还是温暖的。到了书铺,小平安就直奔去买书的地方,挑选了几本,还有一本他不认识上面的字,但他看封面很好看就想买下来,等自己认字后把这本书看完。
两个人各自买了书本,虞澜意还撞见了梅哥儿。
梅哥儿也是带姜湫来买书的,姜湫比小平安年纪小,还在上小班。
小平安拿着书过来,梅哥儿笑了笑说道:“小平安上大班了,你给姜湫弟弟推荐一些书吧。”
“好哇。”
小哥俩要好的去选书。小平安对这里的书铺已经熟悉了,这是户部管理的书铺,虞澜意本着不让别人赚钱要让郑山辞赚钱的态度一直在这书铺买话本跟书籍。
这里的很多话本还是太学生写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有几本话本在京中闺秀还很出名。
小平安带着姜湫买书,他首先把一整套的状元笔记推荐给姜湫,十分精明的说:“一本一本的买,一本就是一两银子,买一套可以省个二三两。”
姜湫似懂非懂,他看向小平安手里的状元笔记,挠挠头:“我家里已经有了。”
小平安放下状元笔记,拉上萧辰把画册推荐给他,姜湫很喜欢都拿了。两个人在这个角落里没人看见,姜湫欢喜的说:“我阿爹很喜欢画画,他最喜欢画梅花了。”
小平安想了想蹲下来说道:“或许是因为你阿爹姓梅。”
姜湫有点懵懂,“是这样嘛?”
姜湫抱着画册出来,还有几本唐诗宋词。梅哥儿跟虞澜意道别,带儿子坐马车。
梅哥儿总觉得姜湫在看他。
“怎么了?”
姜湫好奇的问:“阿爹喜欢梅花是不是因为阿爹姓梅啊?”
梅哥儿倒是很乐意跟姜湫说这些,“关注到梅花确实是因为我姓梅,但喜欢是真正喜欢梅花的品行和样子。”
“阿爹喜欢梅花,那我也喜欢梅花。”姜湫说道。
晚上姜湫就把家里的腊梅摘下来送给梅哥儿,梅哥儿心疼腊梅。
姜兰礼在吏部忙了一阵,看着花瓶里插着腊梅,他笑了笑:“好啦好啦,我给姜湫说了一顿,他知道错了。”
梅哥儿只是有点郁闷,没生多大的气。
姜兰礼把一幅画送给梅哥儿,“这是我偷闲画的梅花,你看看怎么样了?”
梅哥儿把画接过来,仔细打量,点评道:“一般。”
姜兰礼听了也不见气。两个人都是出生书香门第,天性中带着浪漫。像是梅哥儿一到秋天看见落叶就要掉金豆子,姜兰礼懂他,不会觉得他矫情,反而觉得可爱。
“那你画一幅梅花送给我。”姜兰礼顺着竹竿往上爬。
当初他就是通过梅淮跟梅哥儿搭上的,梅淮对姜兰礼毫无戒备就被偷了家。
梅哥儿清清淡淡的颔首。
日子还长,姜兰礼打算收集很多梅哥儿画的梅花,锁在箱子里自己一个人慢慢欣赏。
“最近在吏部办事还是有些累,年后的官职有变动的不再少数,吏部跟户部都要忙,把官员的俸禄调正确。”
姜兰礼想到这些事头疼。
说来也是缘分,梅尚书从户部尚书变成吏部尚书,姜兰礼在吏部做事,这就是在老丈人手里当差。
姜兰礼在吏部更兢兢业业了。
他和他好友的这几个老丈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厉害着。
姜兰礼爬上床去抱梅哥儿的腰。
梅哥儿看了他一眼,重重的揉他的脑袋。
姜兰礼在家里郁闷,郑山辞对户部的事却不烦,官员的俸禄这事他早就吩咐范侍郎去做了,现在应该办完了。
郑山辞下值跟小平安打了雪仗把晚饭吃完,一家子窝到一起烤火。
炉火上面沏着果茶,晚上不适合喝茶叶,喝点果茶小平安也喜欢。
三个人今天吃饭都吃饱了,现在烤火后昏昏欲睡,虞澜意把脑袋靠着郑山辞,小平安看着虞澜意这么做,他把自己的脑袋也靠在郑山辞身上。
小平安先去睡觉了,他睡觉很快躺在床上就睡了。
虞澜意打了一个哈欠拉着郑山辞过去一起睡。晚上太冷,两个人都是抱得紧紧的睡下。
冬天的寒冷很快就过去了,天气回暖。边疆的将士们今年收到了户部寄过去的棉衣跟棉被,他们过了一个好年,新棉衣的材质很好,天气回暖时他们把棉衣好好的压在箱子底下。
“你说这郑大人真好啊,不愧是我们武将家的儿婿,做事就是细心还知道给他们送棉衣。”一个将士说道。
“以前哪个户部的官想起来我们边疆的人了,巴不得让我们这些人不吃不喝还能守边疆,一文钱都不想出。”
在他们眼里户部的官都抠,郑山辞做了户部尚书还想着他们,这让他们对郑山辞有好感,再加上长阳侯的关系,武将对郑山辞也没什么恶感。
他们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气,在边疆这片不毛之地,没什么人气。他们每日都要起来晨练,而后去城墙上站岗。有蛮夷站在城墙下叫喊,士兵们已经习惯了,反正这个时节他们是不会打起来的,只当他们的话是耳边风。
蛮夷们看见大燕的士兵精神饱满的样子,心里犯怵不敢进攻。
边疆今年还是维持了稳定。
冬去春来,眨眼间就过去了两年。这两年的税收都保持在一千万两以上,从前费劲心思完成的清丈田地在今后的年岁里效果很明显,隐隐有大燕盛世的境况。
大燕有一段中兴之治,当年的税收就达到了一千万以上,但只有一年达到了一千万这就让皇帝跟朝中的官员欣喜。现今大燕已经连续三年达到了一千万两银子的税收,这样的好兆头让官员们也动了心思。
最近就有官员拜访魏首辅谈起俸禄的事。
“魏大人,从大燕立国开始,官员的俸禄就定下来没有上涨过。京城的物价都上涨了十几倍,我们还是拿着原来的俸禄。以前觉得朝廷有困难,大家都是咬牙挺着,现在国库里有银子了,我们这些官员的俸禄也要涨一涨吧,哪怕是涨一点也成。”
这不是第一个人跟魏首辅提出涨俸禄的事了,魏首辅叹气说道:“诸位的心思我都理解,户部这几年是赚了些钱,但每年花销得也多,我虽说是首辅,但户部内部的事还是郑大人更了解,你若想涨俸禄,我觉得你去找郑大人问问他的建议如何比较好。”
官员想了想,明白魏首辅这是把皮球踢到郑山辞身上,他点点头也想听听郑山辞怎么说。
郑山辞在内阁勤勤恳恳,把奏折改完后就被三名官员找上门。郑山辞看出来者不善,他让小吏送了三杯茶过来。
“三位大人坐下说吧。”
郑山辞神色温和坐在一处先抿了一口茶。
看见郑山辞这般起气定神怡,三位官员不由觉得自己矮了一头,本来气焰高涨,现今肚子里的火就跟见了水一样收敛起来,低眉顺眼的坐下来喝茶。
其中一个官员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把给魏首辅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郑山辞沉吟:“官员的俸禄低,我深有体会。这事我一定会放在心上,但是这笔钱陛下怕是另有他用,几位大人若是相信我,等以后户部多挣钱了,我一定上奏给陛下提高官员的俸禄。”
郑山辞说的是实话,武明帝早就想等国库充盈后对蛮夷动武,现今国库的银子再加上他私库的银子可以给蛮夷打上一阵,这是他的宏愿,自然不希望有人来阻碍。
三位官员一听涉及到武明帝,顿时态度就变得谨慎起来,跟郑山辞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内阁。
“这事跟陛下有关,我们可不想闹到金銮殿上去,不然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算了算了,以后再看吧,如今的日子勉勉强强也还能过下去。”
“你们还能过下去,我确实有些困难了。”那六品官员苦笑一声。
挨饿倒不至于,每月还有禄米在,他们家里只有一个丫鬟家里什么都要做,车夫要养着,毕竟做官了还是要讲排面。不过现今把马车卖了,车夫辞去以后走着去皇宫也成。
郑山辞下值一般都是走着出行,下雨跟冬天才会坐马车回去。
节省点,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涨俸禄。他的这个官职在京城没什么油水可捞,又不是什么显赫的部门,京城中的官员众多,一个六品官旁人看不上。
三个人叹息各自散去。
郑山辞是有想过给官员们涨俸禄,俗话说高薪养廉,官员若是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满足,他们难不保会去贪污受贿。就京城这个地界来说,寸土寸金,做什么都要花钱。特别是有的官员现在还是租房居住,这房租就是一大笔开销。
他如今生活富裕充实,首先是澜意家里有钱,长阳侯给他们置办了婚房,车马,侍从等等,郑山辞不必忧愁。自己在新奉县挣钱后又搬来京城挣钱,这般看着日子舒坦。
实则若郑山辞只是一个普通官员那么他在京城的日子也是勉勉强强。现在这银子被武明帝征用了,郑山辞也做不了主。
郑山辞下值回到家里,小平安读完大班已经在学习四书五经了,像是跟他们一起玩的魏云今年都可以下场了。
一般趁着年纪小的时候可以多下场试试水,郑山辞不想小平安那么早就去参加科举,他可以先把四书五经吃透后,有点信心了再下场。
郑山辞回来时还听见小平安在院子里高声读书。
他长大了,虞澜意跟郑山辞商量给他换了屋子,现在他不挨着郑山辞跟虞澜意的屋子,自己有一个独立院子。
郑山辞作势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走到小平安院子门口想偷偷的看一眼,结果他在院子门口看见了同样探头探脑的虞澜意。
他心中好笑,悄悄的上前一步拍了一下虞澜意的肩膀,虞澜意吓一跳。看见是郑山辞,他拉着郑山辞一块弯着腰看小平安。
两个人看了一阵悄悄的离开。
郑山辞正想说话,虞澜意恶狠狠的说:“还敢吓我,胆子肥了。”
虞澜意锤郑山辞。
郑山辞伸出手把虞澜意的拳头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明天休沐,我们早点吃饭,跟岳父一块去钓鱼。”
虞澜意被郑山辞牵着,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长阳侯退下来后跟郑山辞经常一块去钓鱼,长阳侯还喜欢跟郑山辞一块下棋。
郑山辞每次跟岳父下完棋,他甘拜下风,偶尔也会赢几把。
长阳侯更加兴致勃勃的拉着他下棋。
虞澜意跟着他们去钓鱼,自己也备下了鱼饵跟鱼竿,小平安一听要跟外祖父一块去钓鱼,他也很高兴。
一家子的钓鱼佬。
吃完饭后,虞澜意飞快把鱼饵扔进郑山辞的鱼篓里,虞澜意害怕这些软软黏黏的动物。
长阳侯还带了虞和柏过来,他们一行人到郊外钓鱼,晚上就在庄子上过夜。两个小孩子挨着一块钓鱼,虞澜意看了一眼他们甩竿的位置。
“那地方没鱼,我在那块大石头上坐了很久,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虞澜意好心的提醒。
钓鱼是要看位置的,小平安和虞和柏换了一个位置继续甩竿,然后戴着草帽静静的坐着。
长阳侯自己找了一个位置钓鱼。
郑山辞跟虞澜意挂好鱼饵,自己才甩竿出去现在只要静静的等待。
虞澜意等待了一阵歪倒在郑山辞身上。
郑山辞抓住虞澜意的鱼竿,用石头把鱼竿固定在地上,把准备好的毯子盖在虞澜意身上。
虞澜意来钓鱼,有一半的时间都睡着了。
周围的一切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虫鸣鸟叫的声音,好像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郑山辞垂下眼眸静静等待。
鱼竿动了动,郑山辞感受到往前拽的力度,他拉着鱼竿,一条鱼飞了起来。郑山辞干净利落的把它装进鱼篓里。
一晚上郑山辞钓了三条大鱼,四条小鱼。
小平安看着鱼篓里的两条小鱼,怜爱的摸了摸它们湿漉漉的鳞片。
虞和柏运气不错,钓了三条小鱼,两个表兄弟在钓鱼中增进了友谊。
庄子上的管事还候着,让他们洗漱后睡下,虞澜意被郑山辞抱着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瞧见自己在郑山辞怀里又睡过去。
反正郑山辞会钓鱼,他只要会吃就行了,虞澜意咂咂嘴。
他想吃烤鱼。
郑山辞也困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条大鱼用尾巴缠住他,重重的压在他身上,郑山辞半夜惊醒。
他发现虞澜意的双腿缠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郑山辞给他挪了挪。虞澜意在睡梦中很柔顺的就让郑山辞挪动了。他的脑袋还搁在郑山辞身上,嘟囔几句,手指放在郑山辞腰上。
郑山辞松了一口气,睡意又涌上心头。
心想这还真是一条大鱼。
第179章 官宅
庄子上的清晨很安静,郑山辞轻轻起身,洗漱后庄子上的人还未把早膳做好,他看见炊烟袅袅,近处的山色郁郁葱葱,天上的云层在翻涌。
郑山辞在朝中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看着这些远山,想着吃完早膳去爬山,在山间找一些野味,晌午可以让厨房做来吃。
这处庄子依山傍水,郑山辞走出院子,有一座池塘。里面养的不是观赏性的鱼,这里的鱼反而可以抓起来吃。
郑山辞还看见有螃蟹跟虾米。
管事的看见郑山辞在池塘边,忙迎上来见礼说道:“大人若是想吃螃蟹跟虾米,晌午就能做。”
郑山辞有点馋:“好。”
早膳做的是三鲜包子,还有银耳粥可以喝。
昨日虞澜意睡了很长的时间,今天早上就起来了,他吃了五个包子,胃口很好,又喝了一碗粥。
长阳侯吃了十个包子勉强停下来。
“昨晚的鱼让厨房怎么做?”长阳侯对钓上来的鱼没甚兴趣,他只喜欢钓鱼的过程。
虞澜意:“烤鱼。”
虞和柏:“小鱼用来炸。”
小平安想吃的都被阿爹跟表弟说了,小平安满意的把粥喝完。
郑山辞说道:“今天上午我想进山看看,摘点山货。”
长阳侯问管事拿了弓箭:“你们去山上看看山货,我去打猎。”
虞和柏和小平安都想跟着长阳侯一块去打猎,长阳侯爽快的应下来:“你们两个跟着我成,脚步要快一些,我打猎的时候你们不能动不能说话。”
小平安:“好,我一定不说话。”
虞和柏点点头,眼里带着兴奋。
长阳侯带着两个小辈进山,心里也高兴,他乐于在小辈面前展示自己技艺高超的一面。
虞澜意也带了弓箭,他跟郑山辞一块进山。
“正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虞澜意拿着一支箭放在弓箭上比划几下。
郑山辞把一个小网兜放进背篓里,山里有小溪可以捞一捞看有没有小鱼小虾。郑山辞刚一进山就发现有荠菜,他欢喜的摘了两把荠菜放进背篓里。荠菜在春天生长,口感鲜嫩,用来凉拌最好吃。
虞澜意不认识菜,他只会吃,在他眼里郑山辞把两把草扔进背篓里。
走了一段路,郑山辞发现有马兰头,又摘了几把马兰头放进去。
虞澜意拨开草丛没有发现猎物,他有点失望。虽然郑山辞摘草,但好歹也有收获,虞澜意才不想空手而归。
郑山辞看见树上的嫩芽摘下来,这样的嫩芽香味独特,可以用来炒蛋吃。
虞澜意拨开了五个草丛,终于在一个草丛里面找到了猎物的痕迹,他找到了三个野鸡蛋。
“郑山辞,这里有鸡蛋。”虞澜意高兴的喊郑山辞过来。
郑山辞蹲下来把三个野鸡蛋放进背篓里,虞澜意拉着郑山辞埋伏在周围,郑山辞蹲在草丛里不给虞澜意添麻烦。
虞澜意对待猎物一向有耐心。
等了半晌一只野鸡过来了,虞澜意等它把头伸到草丛里才拉弓。
野鸡叫了一声就倒地不起。
虞澜意得意的站起来:“看来我的箭术还没有落后。”
郑山辞的小腿有些发麻,他走过去提着野鸡,虞澜意高兴的把背篓对着郑山辞。
他自己背了一个小背篓为了装他射中的猎物。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郑山辞找到了野葱,他拔了一些,还有水芹菜也摘了一下。虞澜意射了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野鸭。
“今天晌午有得吃了。”虞澜意高兴的说。
他不再举着弓箭了,反而打量着这座大山,在路边有一条小溪,虞澜意蹲下来喝了几口水然后洗脸。他的脸上白皙漂亮,还是像郑山辞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那样。
只是现在的虞澜意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两个人在山中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郑山辞用小兜子真的还把鱼虾捞了上来,放进背篓里,郑山辞牵着虞澜意回去。
虞澜意乖乖的让牵手。
他摇着两个人的手,虞澜意觉得有郑山辞在身边陪着,每一天都很开心。
快要到庄子上了,郑山辞还是没有松开虞澜意的手直到到了庄子上他要把背篓放进厨房才松开了虞澜意的手。
其实郑山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很粘人,他喜欢跟虞澜意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有肢体接触,不管的牵手,还是偶尔触碰一下都会让郑山辞心里很愉悦。
他喜欢跟虞澜意亲近。
虞澜意把自己的猎物递给厨子,厨子惊喜的说道:“少爷带了太多猎物回来,侯爷也带了一些,这晌午都吃不完。”
郑山辞说道:“你看着分量做,不要做太多,还有剩下就腌制了我们带回去。”
厨子应一声。
虞澜意跟郑山辞从厨房离开,虞澜意扬着下巴:“怎么样?我还是很厉害吧。”
郑山辞说道:“你真的很厉害。”
虞澜意闻言更高兴了。在他眼里郑山辞算是厉害的人,郑山辞夸他厉害,虞澜意更有成就感。
长阳侯带着两个小辈比郑山辞他们先回来,小平安跟着虞和柏在院子里玩弹弓,他们把一个糕点放在大石头上,看谁先打到糕点。
郑山辞过来看见大石头下面已经有许多小石头了,两个小孩玩了很久。
虞和柏玩乐了,还有点沮丧,他说道:“祖父跟父亲都能打到糕点,我为什么不行。”
小平安拍了拍表弟的肩膀:“我们不行很正常,他们已经老了,但我们还年轻。”
郑山辞:“……”
虞和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他记得虞长行的胳膊上很有力量,他又捏了捏小平安的胳膊,唉,平安表哥的胳膊比他还不如。
虞和柏是身子骨弱,打小就开始打熬身体。因为虞澜意知道打熬身体的好处,小平安在五岁时也要跟着打熬身体,学点花拳绣腿的功夫。
“你说得对,我会百发百中。”虞和柏给自己定下目标。
小平安鼓励他。
晌午两个小孩吃螃蟹吃得很快乐,小虾米也好吃。吃完后他们在庄子上连吃带拿坐上马车回京城。长阳侯觉得这样的日子有滋有味的,他跟儿子和儿婿道别后,带虞和柏回侯府。
虞和柏到了家里,安哥儿问他玩得高不高兴。
“高兴,我还钓了几条小鱼上来,以后还要跟祖父一块去钓鱼。”虞和柏美滋滋的说。
虞流歌望着自己的哥哥,眨巴着眼睛,抱着他的大腿:“哥哥。”
虞和柏摸了摸弟弟的头,他把虞流歌抱起来,没几秒钟就放下了,他还小力气没有那么大。
“你们哪天休沐也去庄子上玩玩,在那待着舒服。”长阳侯没官职后,对京城周边的风景产生了兴趣,他还加入了一个由杜宁举办的下棋大会,杜宁喜欢办文会这些的,长阳侯就一个爱好喜欢下棋。
虞长行看虞和柏高高兴兴的样子,唇角往上扬。虞和柏正在同安哥儿说自己在庄子上的趣事,虞和柏最后说道:“阿爹以后也跟我一块出去玩。”
安哥儿含笑点点头:“好。”
虞流歌说:“我也要出去玩。”
虞流歌才三岁,虞和柏觉得弟弟太小了,他先应下来。
他拿着弹弓凑到虞长行面前,“父亲,你教我怎么玩弹弓嘛。”
虞长行应下来,带着儿子一块走了。
虞长行长相俊美,高高瘦瘦的,一把就把虞和柏抱起来。
虞和柏趴在虞长行的怀里,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安哥儿见状笑起来。
……
另一边回到家里,小平安带了家里新鲜出炉的糕点去找小伙伴一块玩,他精力旺盛,在庄子上玩得起劲,回到家里还有精力去玩。
郑山辞让旺福跟着小平安一块出去。
小平安在外面玩了一下午,他走在街上,有人知道他是郑阁老家里的小公子,待他很友善,还想让他去家里吃饭,小平安摇摇头礼貌的拒绝了。
“我还要陪爹跟阿爹一起吃饭。”
他看见在卖烤肠,他买了两根烤肠,一根自己吃,一根给旺福叔叔吃。
旺福恭敬的接过来吃了。烤肠的价格对他来说不算贵,旺福自己也会买回来吃,但小平安给他的烤肠不一样。
小公子善良又懂得体谅下人,跟着这样的主家是难得的福分。
小平安蹦蹦跳跳的回到家里。
吃完晚膳,小平安自己去花园里消食。郑山辞跟虞澜意也去花园走走就回房了,回房后郑山辞就粘着虞澜意,抱着他的腰肢,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虞澜意的胸膛里。
“这么大个人了……”虞澜这般说着,心里很受用。
“今晚我们可不可以?”郑山辞抬头低声询问。
虞澜意瞪了他一眼。
郑山辞就明白了,他抱着虞澜意把人放在床上。
不管有多少次,虞澜意还是感觉刺激,他的手指在郑山辞的后背划出一道道痕迹。虞澜意的眼眸湿润,尾音带着颤抖。
他看见郑山辞流畅的下颚线,虞澜意伸手摸了摸郑山辞有些湿的喉结,喉结在他的手里上下滚动,虞澜意仰着头,跟郑山辞唇齿交缠。
郑山辞的眼睛很黑很亮,虞澜意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睛,他喘息一声,伸出手盖住了郑山辞的眼睛,脊背弓着像是绵延不断的山脉。
……
翌日一早郑山辞到内阁处理事务,今年的会试又要开始了,礼部主持科举事宜,这份奏折就是来要钱的。
郑山辞严谨的把礼部的奏折看完,礼部提出要五万两银子,郑山辞精准的算了算,驳回,给出三万两银子。
只单单是考试上三万两银子足够花销了。
再者礼部不同于其他部门,礼部有额外的收入。考生要缴纳的报名费,这些都是归礼部管理,朝廷没有干涉,还有外交接待中像是小邦国会给礼部一些钱财,还有办理皇家典礼,礼部有时候会虚报价格,郑山辞就找到好几张单子是礼部虚报的价格。另外最重要的是香火钱和寺庙直接由礼部管理,有香火钱在,礼部一年有不少收账。
现今一个考试找户部要五万两银子,郑山辞觉得要得太多,他只好敲打一番。
礼部的折子呈到武明帝处,武明帝批了一个准。
三万两银子够礼部使了,武明帝批完奏折,起身去东宫。
东宫中魏首辅正在给谢承讲课,这次讲到上善若水来了。
武明帝听了一阵,转身离开,他想了想说:“承儿如今二十岁了,身边没有半点颜色,朕是不是该给他选太子妃了。”
冯德接话:“陛下英明,殿下身边一直没人,想必殿下还未开窍。”
还未开窍也要先相看着,武明帝这般想着。晚上他去坤宁宫,把这件事交给王凤君,王凤君应了一声。
“臣侍会挑选合适的适龄小姐跟哥儿供承儿选择。”
武明帝点头:“这事交给你,朕放心。”
王凤君颔首带着淡笑。
武明帝想到谢澹的年纪,谢澹还未到适婚的年纪,但前朝像是他这么大的皇子早该开府去宫外住了。武明帝十五岁就开府到住进宫外,谢澹也有十五岁了,武明帝本想提及谢澹开府的事,他看向王凤君又把这件事咽下来。
王凤君舍不得谢澹,武明帝也舍不得让谢澹去宫外。在武明帝眼里谢承因为是储君可以把他当做一个大人,谢澹年纪小,还充满了稚气。
谢澹不知道武明帝这么想他,他在皇子所里睡得正香,一点烦恼也没有。
在户部除却闹涨俸禄的官员之后就没甚事了,郑山辞提出在一条街修筑民宅,这条街有些落败,根本就没什么商户,地砸在手上。郑山辞提出把这条街改造成官宅,家中有困难的人,经过户部的评定就可以入住,每年收取十两银子。
工部修船修桥修惯了,现在修民宅很容易。武明帝想到也不费事就准了。这么小的事,上面的人都不会注意,他们的眼中习惯看天下的局势,有时候对一些细节就没注意。
郑山辞可以看天下的局势,他也可以体谅民众,以小见大,以大见小。这是一个不同的视角。
工部的人接了活就去修筑官宅,底层官员们心中对郑山辞很是感激,每年十两银子的房租,这个价格比他们现在房租便宜太多,把房租省下来他们就能过得更好了。
只要官员不犯错,他们就会在这个官职上一直待着,当然也有可能等资历到了或是给年轻官员让位会被外派出去,但他们这辈子都会是官。
早朝结束后,郑山辞正要回内阁,魏首辅喊住他。
郑山辞就跟魏首辅一块走,本来有官员想找郑山辞说话,看见魏首辅在,他们就歇了心思。
“郑大人,你提出的建议挺好的,京城的房价高,你能让他们安心住下,解决他们住宿的问题。官员们住在官宅里方便,每年户部还能收一笔房租,这落败的街道被你利用起来了。”
这街道的位置不好,人烟稀少,但只有人去那边住,很多小商户也乐意去那边做生意,这样还能盘活商业。魏首辅看向郑山辞,心中惊叹真是后生可畏。
郑山辞说道:“魏大人谬赞了,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是从正七品县令往上面走的,所以对官员们的房租问题有所察觉。”
“郑大人不忘来时路,这已算很好的品质。”魏首辅对这个后生越发满意,他在满意的同时对郑山辞抱着警惕。
魏首辅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郑山辞才三十多岁,他们相差二十岁,魏首辅还想在首辅的位置上多待几年,不想早早就退下去。
他把心思压下去,跟郑山辞又闲聊几句,这话一扯就扯到会试上去了。
魏首辅说:“云儿今年也要去会试。”
魏云还未有十五岁已经是举人了,郑山辞已觉优秀,若是这次未过,等三年后再下场更不得了了。
“魏公子头一次下场就能考到会试,这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还要恭喜魏大人。”
魏首辅听了郑山辞的话,心里高兴,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这孩子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陛下前几日召我入宫说了蛮夷的事,我猜陛下是想对蛮夷用兵。”魏首辅压低了声音。
郑山辞跟魏首辅一样的心思,但他没想到魏首辅会跟他说这么推心置腹的话。郑山辞谨慎的说:“魏大人这番话倒给我另一种思考。”
魏首辅看出郑山辞在装傻,他笑呵呵的不说话,两个人到了内阁各自分开。
郑山辞回到自己的值房他喝了一口茶压压惊,缓和过来就批奏折,下午去给谢承上课。谢承成为太子后就在金銮殿观政,现在武明帝又把他从翰林院调到吏部了。
郑山辞这次给谢承出的题都是他看见的折子中的问题,谢承喜欢这样的方式。上完课后,谢承请教郑山辞问道:“郑大人,吏部掌管官员的调任权利很大,若是吏部官员贪污造成人才流失,让无能之辈升官,这样的事怎么样才能减少?”
听见谢承的话,郑山辞有些欣慰。他先问道:“殿下你觉得朝廷在这方面的措施是什么?”
“有都察院在。”谢承说道。
“殿下说得对,都察院是其中之一,在大燕立国后,升官的途径已经固定了,想要升官就要看政绩,若是有背景没有政绩这样就升不了官,当然手眼通天的人,可以把小辈安排到富庶之地,这样政绩也会更容易获得,但殿下这样的毕竟是在少数,所以能保证绝大程度上的公平,另外若是德不配位之人升官会在民间引起哗然之声,百姓会对此不满,只要都察院的人去考证就会发现,百姓的声音对官员也是监督。”
谢承的眉眼舒展:“是本宫执念了。”
郑山辞笑着说:“殿下能在吏部发现这样的问题,殿下的心思于官员和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谢承挨了郑山辞的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凤君已经把京中适龄的小姐跟哥儿的画像拿给谢承挑了,他挑了萧次辅的孙子萧哥儿做正君,余下的还要等过几年或是谢承有想法了再挑选侧室。
魏首辅还是家底太薄,他们家族中只有魏首辅一家出众,且没有适龄的小姐跟哥儿。想来想去只有萧次辅家的萧哥儿合适。
谢承挑选正夫时主要看长相家世和性格,毕竟等他登基后,他的正夫就是大燕的凤君。谢承希望自己在这方面态度要谨慎一些。
郑山辞知道谢承定下了萧家的哥儿,心里还有些诧异。在郑山辞眼里谢承还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要娶夫了。
不过像谢承这样的身份早日娶妻生子才是朝廷希望的。
郑山辞说道:“殿下娶妻会考虑很多,但在这样的条件下臣还是希望殿下能选择自己稍微喜欢一点的人。”
谢承心中一暖,“多谢郑大人的好意。”
谢承待萧哥儿还是有好感的,至少萧哥儿长得很好看。
郑山辞从皇宫离开后回到家里,虞澜意拒了那些礼,他问郑山辞怎么这么多人来送礼,还都不认识。
听了虞澜意说了几个官职,郑山辞记起来是之前找他涨俸禄的六品官员,他们是回到家里就送了礼过来,他在东宫给谢承解答问题耽误一些时间。
郑山辞把朝中的事说给虞澜意听。
虞澜意闻言了然:“郑山辞,难怪他们要感激你。”
郑山辞笑了笑,他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如果他是一个小官那么他说的话不会有人在意,当他成为阁老后,他说的话就会让上面的人听见,越往高处走说话就会越有力。
身在其位谋其职。
不管是做县令,做尚书,还是做阁臣,这都是郑山辞奉行的一句话。
底层的官员特别是六七品官员回到家里就把消息告知给家人,全家人都很高兴。
“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按照工部的速度三个月就成了,以后我们去住官宅不用租这么贵的房子了。”一个官员高兴的说道。
他们现在的房子很小,还是跟人合租在一起的,房租每个月就需要三两银子。
第180章 请缨
“正好我们的房子四个月后就到期了。”妻子想到以后每年只需要十两银子的房租,心里就忍不住高兴。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一家子要在京城生活需要从牙缝里把钱挤出来,特别是孩子大,在学堂上需要的钱更多。
“我今天去买点好酒好菜回来,我们今晚庆祝一下。”妻子挎着菜篮拿着银子出门,还问相公和孩子需要吃点什么,她去买。
“我要吃很多肉。”孩子兴奋的说。
六品官员说道:“弄点卤味,给我打一壶好酒就成了,我现在去写折子。”
妻子爽朗的应一声出门。
她刚一出门就遇见邻居,邻居是一个七品官员太常寺博士,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夫,她看这夫郎手里也挎着菜篮子忙不迭说一起去集市。
一问才知道也是为了官宅的事高兴。
妻子在集市买了三斤猪肉,两节香肠,两斤卤味等等,还没忘记给相公买一壶好酒,以往喝的都是黄酒,只有一点酒味。
在京城做官看似光鲜亮丽,还是要讨生活。他们在京城能省就省,现在提着这些东西回去,妻子的脚步踩在地上也觉踏实高兴。
这朝廷真好,这郑大人真好懂得体谅他们这些穷苦的人家。
妻子回去后就在厨房里忙,相公把书房的折子写好后就去辅导儿子做作业。
户部要登记申请官宅的人员,所以要把自己的信息写得清晰,他们会照着户籍核对,还会派人下来查看。
晚上一家人高兴的吃了一顿晚饭,朝中有许多低阶的官员他们都欢喜有这样的官宅住,他们都在今日庆祝。
一声闷雷响起,滴答——
春雨缠绵,护城河的水面上泛着涟漪,郑山辞他们在吃晚饭,虞澜意感到一阵寒意,让侍从把窗户关上。
小平安去夹菜,他一般要吃两碗饭,吃完后说吃好了就去门口看从屋檐上像珍珠断线般的水珠。他蹲了一个小板凳过来看雨。
虞澜意瞅了一眼小平安继续吃饭。
“小平安没准是个诗人。”虞澜意点评。
郑山辞哭笑不得。
小平安坐在凳子上看见花园里地板上有一条蚯蚓在扭动,他撑着伞过去,把蚯蚓抓起来扔进花园的土壤里,然后接屋檐的水开开心心的洗手。
郑山辞让人煮一壶好茶,躺在躺椅上,让小平安躺在另一个躺椅上一块看窗外的雨。
虞澜意吃完后就看见两父子悠哉悠哉的。他自己也躺上去,还让人拿了薄毯盖在身上,春日还是有些寒冷,虞澜意怕冷。
听着雨声,心里变得安静下来。
三个人听了一阵,小平安拉虞澜意玩五子棋,郑山辞做看客。
小平安赢了特别高兴,下一局虞澜意就会赢。小平安不跟郑山辞下棋,他下不赢郑山辞。
郑山辞可以让岳父,但不会让儿子。小平安学乖了就不找郑山辞下棋,等他长大一些再跟爹下棋。跟儿子下了几回棋,时辰就差不多了,小平安去睡觉。
郑山辞跟虞澜意也回房去睡觉,虞澜意的精神劲头还好,拿着话本看。
“郑山辞,我听说有许多太学生给户部的书铺写话本了,你知道写这本话本的人是谁么?”
“这些事都是印刷坊的人在管,我不知道。”
虞澜意失望的说了一声好吧。户部的这些话本比寻常书铺的话本更有看头,像是一些春情,柔情蜜意写得格外的文雅,让人想不出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这么巧的心思来写小儿女的心思。
郑山辞只喜欢看悬疑话本,崔子期出的话本,他跟虞澜意都喜欢看。
……
工部的工人去修官宅基本上用砖头跟水泥,还要多打几口井,把屋子修好,井水跟旱厕都弄好了,屋子里的家具就需要官员们自己花钱去买。
京城有二手集市,那的东西便宜好用能应付好几年。
户部把登记官员入住官宅的事交给玉风来办,玉风知道郑山辞的脾气不敢做手脚按照实际情况给官员们分宅子。
像是有的官员就比较聪明,他们家里有房子,但想自己去住低价的官宅,把自己的房子出租出去赚一笔钱。他们知道这不合规矩就包了红包给玉风请他通融通融。
玉风瞧见红包心痒痒,但一想到自己的仕途还是摇头拒绝:“郑大人把这事交给我是信任我,我若做了这等事,于心不安。这查出来了我们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
玉风拒绝了好几个官员,他回到家里还跟妻儿说了不要收礼。仕途比这些礼重要多了,再者他本身就在户部当值,郑山辞眼里容不得沙子。
犯不着为了这点事让自己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这几年没有海上的消息,今儿倒是从河道官里听见动静了说是出海的几艘大船回来了。
范侍郎闻言先让人去内阁告诉郑山辞,自己带着人先去接大船。
聂言在海上漂泊两年,现在人跟野人一样邋遢,众人在码头看见这些同僚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们把货卖到外邦,还带了一些外邦货回来,具体的清单在这里。”聂言把清单交给范侍郎,范侍郎接过来。
聂言又说道:“有三位官员水土不服再加上海上条件艰难染上风寒来不及救治所以没有回来,我们把他们水葬了。”
范侍郎看着清单还带着喜意,听见聂言这句话又沉寂下来,他叹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为朝廷做事,朝廷会记住他们的。”
聂言的情绪稳定多了,他早在海上伤感够了,如今骤然回到大燕的土地上,他的心态更成熟了。
范侍郎:“你们先回到家里收拾收拾,晚上到醉仙楼给你们接风洗尘。”
现在户部还要清点钱财跟货物,等清点好了才能论功行赏。
聂言怀里还有一份地图跟一个盒子,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拿给范侍郎。
“范大人,这是我经过的地方画的地图,这盒子里面有种子,我们在当地看了这水稻一亩地能产三石的粮食。”
范侍郎震惊,他接过地图时心想聂言在海上还不忘记画地图,这份心思太难得了,在接过盒子时,他心里更激动。
南方的大米一亩地产两石的粮食,北方的小麦产一石的粮食,如果聂言所言不虚的话,这对大燕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范侍郎喜不自胜,他拍了拍聂言的肩膀:“好小子,你一出海就干了大事,以后前途无量。”
聂言垂眸内敛的笑了笑。他本想把地图跟盒子交给郑山辞,结果郑山辞没来,聂言心中失落。
也是,毕竟老师是户部尚书,尚书来接待出海回来的大船太大材小用了。
聂言拱手不卑不亢说:“范大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诸位同僚跟水手都有功劳。”
“好,我都给你们记着,到时上折子发给内阁。”范侍郎爽快的应下来对聂言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要不说郑大人的命好,看这收的徒弟这般有本事,以后好日子还在后面。
“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后就来醉仙楼。”范侍郎让身后户部的官吏开始清点大船上的东西,聂言跟船上的水手,同僚们道别回聂府去了。
范侍郎派人送聂言回去。
聂言坐在马车上,他掀开车帘看着熟悉的街道还有几分恍然。在海上的日子很无聊,刚开始聂言对海上的风景还有几分兴致,天天站在甲板上看海。同样的风景看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乐趣了,他又把话本跟书籍拿出来看,同样日子久了就没意思了。
聂言灵机一动就开始画地图,他把自己所看见线路和一些补给点都画下来。有时他们在船上航行三个月一个人都没遇上,有时遇见小国的人,他们上前去交流语言不通,起过冲突,幸好他们逃得及时,有将士牺牲。有时遇见的小国很友善,他们物物互换,因为都听不懂在说什么。
聂言返回船上的时候时常会感叹这个世界太大了。
马车到了聂府,聂尚书在皇宫上值,聂言从马车上下来门子把他拦住。
门子打量了一下聂言的脸才把公子认出来:“公子从海上回来了!”
另一个门子进去通报。
聂言走出聂府到正堂就看见聂夫人,他跪下给聂夫人见礼:“儿子不孝,在海上漂泊两年才回到父母膝下。”
聂夫人眼中有泪,她忙不迭扶起聂言看见聂言脸色沧桑,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聂夫人看着儿子这双眼睛想到了自己的相公,聂尚书也有一双这么亮的眼睛。
“好孩子,你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再出去了。”聂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聂言:“母亲,今后我不会再出海了。”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再出海的价值不大。
楚清源从花园里跑过来,看见聂言,面上似喜似悲。
聂夫人赶紧让聂言先回屋拾掇一下自己,聂言依言回去。侍从已经把热水放好,聂言去洗漱后穿上干净衣裳。有师傅来给聂言刮胡子,修整头发。
聂言在这半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楚清源看见师傅在他刮胡子,他看了一眼聂言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心里松口气。
他们成亲没多久,聂言就离开了,现在看见聂言回来,楚清源心中忐忑。他心里是怨恨聂言的,在聂言两年音讯全无后,楚清源又开始担心他,现在看见聂言平安回来,他心里已觉大幸。
师傅把事情做完恭敬的离开。楚清源看着这张晒黑的脸,让侍从拿了薄毯过来盖在聂言的身上,又去梳妆台上拿了自己的面脂敷在聂言脸上,轻轻在他脸上拍打。
聂言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楚清源的动作。
等他睡醒后已是朝廷下值的时辰,他掀开薄毯站起身,闻着自己身上有一股桃花的香气。大抵还是从小在寻常百姓家里长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脸上敷了面脂,心想是刮胡子的师傅用的好香。这气味有些甜腻,聂言不适应。
他刚走出房间,有侍从就喊道:“公子醒来了,厨房里做了几碟小菜,公子先用点吧。”
“给我端几碟糕点就成,晚上我要去醉仙楼应酬。”他的肚子饿,去了醉仙楼在吃点,现在就用糕点垫一垫。
侍从领命。
聂言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糕点,有点噎住了。有人给他递了一杯热茶过来,聂言说了一声谢谢把茶水一饮而尽。
楚清源坐在椅子上看聂言。
“清源是你啊,这两年委屈你了。”聂言没吃糕点,看见楚清源面上愣了愣。
“你还知道说这话,我这两年就跟没成亲一样,幸好父母都待我好。”楚清源听见聂言的话,鼻尖一酸,心里止不住的委屈。
聂言僵硬的抱着楚清源安慰他:“我以后不会再出海了,你放心,以后我也不会有别人。”
聂言想了想,楚清源确实为他受了委屈,他本来就没想再娶,现在把这话说出来可以安抚楚清源的心,就当给他一个承诺。
楚清源闻言心中一喜。聂言这话他相信,若聂言只他一个人,那么这两年也不算难熬。
只是去宴会时跟着聂夫人一块去,看见年轻的小姐跟哥儿都是跟着相公一块去的,楚清源心里难免会感到失落。
楚清源抬起头看他:“你说真的么?”
聂言点点头。
楚清源心里的怨气散了一些,聂言把自己要去醉仙楼应酬的事告诉给楚清源。
楚清源心里对聂言的喜欢又涌上来。
“你去吧,少喝点酒。”楚清源给聂言抚平褶皱。
聂言点点头就出去了。
楚清源把自己的贴身侍从叫过来:“你去吩咐厨房把醒酒汤备着,等相公回来后就能喝。”
侍从应一声从厨房回来见自家少爷正在挑选衣服。
“你看看这件衣裳怎么样?算了,我还是去金衣阁去买几件新衣裳。”楚清源自言自语。
侍从好久没看见少爷这么高兴又紧张了。
果然聂大人回来后,少爷对自己的穿着这些都在意了。楚清源想着还未到晚膳的时间,他带着贴身侍从一块去金衣阁挑几件衣裳,顺便去买些新首饰。
另一处聂言到了醉仙楼,他找伙计说了范侍郎的名字,伙计引着他去包厢。
聂言来时只有零星两三个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还未被换回聂家时,家境贫寒,想要跟人相处,聂言只好费更多的劲,他需要时刻保持谦虚,对长辈的尊重。
养父母会对他说一些事,还说别家的儿子怎么怎么样,聂言只是敷衍的对付,他知道他想要的什么,他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来早的人是出海的同僚,聂言跟他们闲聊几句。伙计把热茶送上来,聂言克制的抿了几口,他在府邸已经喝了一杯热茶,现在只是喝点茶润一润嗓子。
陆陆续续的官员来了,聂言跟几个相熟的官员聊几句,赵主事说道:“你小子这一去就走了两年,我都快把你忘记了,结果你回来就带了政绩回来。”
赵主事跟聂言是同年进士,两个人的关系好,赵主事听说聂言的事心里羡慕,但却不想跟他一样出海去,出海的时间长,有没有政绩还两说,还有可能在海上就丧失了性命,落得一个客死他乡的结局。
“赵兄抬举我了。”聂言还是个翰林没有正式任职。
赵主事说道:“今天郑大人也要来醉仙楼。郑大人自打入阁后,越来越忙了,下午在户部处理完了事务就离开了。”
聂言的脑子嗡嗡作响,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你说郑大人入阁了?”
聂言走之前郑山辞还是尚书,两年回来郑山辞入阁了。他的这个老师太能升职了。听赵兄的意思老师还兼任了户部尚书。
聂言心中敬佩不已。
他们说了一阵话,赵主事向聂言打听海上的事,聂言说了几句,赵主事打了一个哆嗦:“果然出海这事有风险,幸好聂兄你命大,你要多去庙里拜一拜。”
“你有两年没回来,我跟崔兄都已经娶亲了。你没来,你夫郎来给我们庆祝了。”赵主事笑着说。
聂言感叹说道:“我有两年没有回来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就觉得有些面孔已经不认识了。”
范侍郎跟郑山辞一块来了,他们在醉仙楼门口遇上一并上来,等郑山辞到了,众人都向他见礼。
“不必多礼,这次是给你们接风洗尘的。户部已经把大船上的物品清点清楚,你们有功的都会为你们请功。”
众人面上一喜,纷纷说道:“谢过郑大人。”
众人一起喝了一杯酒就开始吃饭,郑山辞吃了一点,这次跟众人一块吃到最后喝了一碗鲜菌汤结束。郑山辞起身要离开,他不让人送他,喊了一声聂言:“你吃好了没?”
聂言受宠若惊,他忙不迭起身回话:“郑大人我已经吃好了。”
郑山辞让聂言跟他一块走。
众人纷纷把艳羡的目光投向聂言。
聂言听见郑山辞的话,心里也是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我送你回聂府吧。”郑山辞说道。
聂言点点头让聂府的马夫先回去,他上了郑府的马车拘谨的坐在一侧。
“我看过户部的清单,还有你带回来的地图跟种子。聂言你这次帮了朝廷的大忙,水稻种子比这几艘大船还有地图都要更有价值。”郑山辞毫不夸张的说。
能提高粮食的产量,这样的种子一旦能在大燕的土地适应,聂言这辈子的仕途就稳了。
聂言拱手:“我们刚开始是在一个小岛上发现的,我看见小岛上的水稻很茂盛就跟同僚们一块上岸跟这些人交谈,我本来劝服他们来大燕,但他们没同意,我也不好强求。”
聂言想过绑一个人到大燕专门培养水稻,但他们人手太少,跟岛上的人作对吃亏的是他们,聂言只好放弃。
郑山辞说道:“种子先种在皇庄试一试,若是可行就可以推广出去。”
聂言乖巧的点头,他轻声说道:“还未恭喜老师入阁了。”
郑山辞笑道:“谢谢。但是今天你们才是应该庆祝的,恭喜你,聂言。其实你平安回来已经很好了,其余的一切都能搁在一边。”
聂言心中一暖,心里还生出愧疚,他让老师担心了。
郑山辞把聂言送到聂府,聂言恭敬的向郑山辞道谢后目送郑家的马车走远,自己才进了府邸。
两年未见了,郑山辞看聂言变得黑了,人也变瘦了,出海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好歹是自己的弟子与寻常人不同,郑山辞还是有些心疼聂言。
郑山辞回到家里,小平安刚从魏府回来,魏云会试没通过正伤心,小平安就去安慰好友。
小平安心中戚戚然,魏云太伤心了。以前他在书院课业没有做好也会伤心,但没有像魏云这么伤心,科考真可怕。小平安对科考有了敬畏之心。
郑山辞回到家里,小平安喝了几口热水就去睡觉了。
“你应酬得怎么样?”虞澜意问道。
“就跟聂言多说了几句,他们这一行人还是受苦了,在海上漂泊了两年,还有几个人死了,我让户部的人给他们登记发抚恤银子。”
虞澜意点头,海面上的危险来自大自然也来自未知的外邦人,虞澜意在京城见过外邦人,他还跟他们说过话,虽说牛头不对马嘴,但小时候的虞澜意也很高兴,他能叽叽喳喳跟外邦人说好一阵的话,然后被金云拖走。
郑山辞把搁在桌子上的醒酒汤喝了。
……
聂言从外邦发现的种子让武明帝十分重视,地图也让户部好好收起来,几艘大船带来的金银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东西。郑山辞很欣赏聂言。
聂言出海的目的是把船上的货物卖出来获取金银,或是把外邦的东西带回来售卖,但他做的收集种子跟绘制地图这两件事恰恰都比金银和货物更重要。
他会在出海时发现新的有价值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局限于上官下派的任务。
武明帝给聂言授官正五品的大理寺寺丞。
聂言:“臣领旨谢恩。”
武明帝颔首,他沉吟片刻说道:“边疆蛮夷一直掠边,把大燕的领土视为他眼中的肥肉,现今国库充盈,朕想征蛮夷,扩张大燕的疆域。”
魏首辅还有些踌躇,他猜到武明帝有想法想征蛮夷,但没想到这么快陛下就提出来了。
萧次辅闻言说道:“大燕国力强盛,可以一试。”
朝中大半的官员赞同,武将更是一半倒。只有打仗他们武将才有用武之地,才能赢得地位跟财富。
虞长行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若要征蛮夷,臣请长缨!”
武明帝跟虞长行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都燃着火,这是他们年少时的约定。如今他们成家立业,少年时光不再,但他们还是想再试一试。
烈烈北风,旌旗飘飘,清霜剑戟。虞长行想让大燕的旌旗在蛮夷的王城升起。
武明帝坐在龙椅上说道:“虞爱卿为征讨蛮夷的主将,率领边疆二十万大军,兵部,户部,工部一切的事宜以征讨蛮夷为重。”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朝臣中有人想劝说武明帝,但一看内阁四位阁臣都没有发话,再者武明帝的态度强硬,他们不敢触霉头。
同时他们心思百转在想在这场战争中有没有利益可以交换。
早朝结束后,文武百官心思复杂各自退去。
郑山辞这次先回户部给大军准备粮草,这次是给二十万大军准备攻城的粮草和兵器,其中的主将还是他的大舅哥。
户部的官员知道这层关系,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