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完结 还好陈祉比冬天先来
果真是同性相斥,两个哪哪不分胜负的大少爷在外貌方面愣是不讨小孩子喜欢。
纪意欢看乐了,“看来星宝更喜欢妈妈多一点。”
“没有啦。”星宝认真摆手,走到陈祉跟前去抱他的裤脚,“我也很喜欢爹爹,因为爹爹喜欢妈咪,我也要多喜欢妈咪一点,才不会被他比下去。”
沈泊闻冷不丁问,“那你觉得你爹爹喜欢你妈妈还是你?”
空气沉静。
他似乎在哪都很容易冷场,给纪意欢整得头大。
比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更难的问题来了。
星宝没法回答,秀气的犬齿咬着唇瓣,看看南嘉又看向陈祉,就算是小孩子都是可以感知到,陈祉对南嘉做到随叫随到百依百顺,但是对小孩子就很苛刻。
“你自己没种就别来祸害我的宝宝。”陈祉呛沈泊闻一句,把星宝抱起来,去参加那边的仪式。
星宝闷闷不乐。
两只爪子扣了扣陈祉的领夹,脑袋埋他颈间,很小声哭了下。
和打疫苗哭鬼狼嚎的模样不一样,那种纯粹找存在感,现在则小心翼翼怕被人发现似的。
南嘉最先看到,“怎么了星宝?”
陈祉把星宝转过来,一眼看见他泛红的眼圈,和委屈巴巴快能挂酱油瓶的小嘴。
“哭什么?”陈祉擦了下眼泪。
星宝只是抽噎不说话,更委屈了。
“是不是因为沈泊闻的话?”南嘉忧心忡忡。
“那狗……”陈祉停顿,到底没在孩子面前说脏话,低声哄着怀里敏感的小屁孩,“你沈叔叔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从来没看到星宝这样可怜兮兮地掉金豆子。
“可是。”星宝睫毛上泪珠滴落,“爹爹好像就是,不喜欢我。”
“小兔崽子你良心呢,我不喜欢你,我怀里抱的是小狗吗。”陈祉说,“你是我唯一抱过的小孩,也是唯一把我衣服弄脏我也能忍受的小孩。”
“但是,你更喜欢妈咪。”
“都喜欢。”
“你撒谎。”小东西不服气,“你就是更喜欢妈咪,你叫我兔崽子,你叫她宝宝,还有你只逼我吃青菜,不逼妈咪吃青菜,你也不逼妈咪打针……”
反正他觉得很多事情都在证实陈祉更喜欢南嘉。
但是控诉出来的话在大人听来理所当然。
这小子,拿吃青菜衡量一个人是否爱他。
“在你出生之前,爹爹很讨厌你。”陈祉说,“但是现在我也很爱你,同时爱你和妈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星宝似懂非懂。
家庭教育里,陈祉没有告诉他妈妈生他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以要多爱妈妈一点,他只是通过行动告诉他,家里所有人都要爱妈妈,连猫猫狗狗都是如此。
他不是很清楚陈祉这样子的原因,但相信爹爹说的话,自己擦擦眼泪,“真的吗。”
陈祉:“嗯。”
“爹爹这么爱我的话。”星宝满怀希望,“下次能不逼我吃青菜了吗。”
“那不行。”
“……”
星宝炸毛。
大人太虚伪了-
礼堂挑高到顶端,肋拱形蓝红金彩绘窗,日光洋洋洒洒透入,和几百个蜡烛烘托,照得壁画熠熠生辉,松木和胡桃木雕刻出数只文艺复兴时期的天使雕塑。
长椅和地登齐放,洁净到不染尘埃,庄重威严的管风琴乐曲开场,宾客徐徐而行,无一不西装革履,优雅礼裙,港岛有头面的富商都受到邀请,乔布斯榜上几个以及中东,欧洲关系尚可的王侯贵胄也派来代表。
按理说前前后后光招待宾客这一点就够新人忙活,但在陈祉要求下,婚礼流程简化掉不必要的繁琐部分,除了和长辈互送贺词,新娘子不必更换敬酒服去敬酒等琐事。
婚礼是亲朋好友见证他们的婚礼,而不是这辈子仅此一次的美好变成最累人的一天。
就连他们的娃都抛下了,本来留给陈夫人,被纪意欢抢先带去。
娃娃还是别人生的好玩,仪式开始,纪意欢把星宝抱到腿上,当玩偶似的捏捏小手小腿的。
星宝挺喜欢纪意欢的,但对她身侧的沈叔叔没有半点好感,尽管沈泊闻以前没少给他买过礼物,他天生不招小孩喜欢,就连小猫小狗也不喜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
“可以。”沈泊闻停顿,低声询问,“给我抱一下吗。”
纪意欢纳闷他怎么突然想抱小孩,询问星宝,“你想要沈叔叔抱吗?”
星宝眉头轻蹙,看沈泊闻很想抱自己的样子,勉勉强强点头,“好的吧,不过只能一下子哦。”
说着自己爬到沈泊闻的怀里。
沈泊闻没养过孩子,抱得很仓促,但并不排斥,轻扣着宝宝的身子,小心翼翼。
红毯尽头,牧师身着洁白的长跑,慈爱而郑重,手持圣经,以饱经风霜的苍老声宣读誓言,流利的伦敦腔。
“在上帝的见证下,你们将结为夫妻……”
当读到这里的时候,新郎神情略微恍惚。
陈祉长身玉立,笔挺的西式礼服和神圣的礼堂,目光不自主沉浸在对面的南嘉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婚纱的模样。
全世界仅此一件的婚纱,亮光闪烁,点缀物不是澳白珠就是公主方切割钻石,金子塔面最大程度反射光泽,从领口到裙摆,明耀夺目。裙身采用意大利老工匠纯手工针织线,堆叠出云朵层叠的簇拥效果,拖尾宽而长却飘逸轻松,丝毫不累赘。
刚见到她,他太想她了,只注意到她这个人,忽略和她媲美美色的婚纱。
陈夫人的主意是好,让他多了几分惊喜。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算见过千万次,他对她永远有第一次的怦然心动。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过去种种走马观花过目,当初那只拎小泉水的手,如今即将和他交换戒指,愤懑轻蔑的眼神,此时蓄满婉转柔情。
陈祉从门口红毯朝她走来,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但真正走向她的这条路,他用了七年。
几乎绕遍整个地球,来到有她在的终点。
牧师念完誓词,询问陈祉,是否愿意。
“嗯,我愿意。”陈祉说。
他刚才看着她一直在发呆,南嘉察觉到了,“你有听清楚牧师的话吗。”
他听到了大概。
“没听清楚你也愿意吗。”她小声。
“没关系。”他说,“为你,我什么都愿意。”
何况是,重复的誓词。
既南嘉再回答愿意后,两人交换了戒指,最后面是亲吻环节。
众人在场,陈祉只是浅浅吻一下她的额头。
南嘉还是害羞低了头,抬起时,眼睫上忽然多出一滴泪水,她下意识去摸,有轻微湿润感,可是,她好像没哭吧。
新人仪式很简单,完成后是宾客的自助和参观时间,整座岛屿不止全部都是装饰,休闲设施应有尽有,年轻的青年穿花衬衫打排球,还有游泳的,潜水的,自行组成的游戏桌,年长一些的宾客有的赶工作提前撤离,更多的是借陈家这场婚礼扩充人脉关系。
对南嘉而言是一场轻松愉快的婚礼,唯一麻烦一点的娃还被婆婆带走了。
天色渐晚,她站在二楼的露天上,本观望陈祉那帮狐朋狗友插诨打科,一会儿工夫就不见陈祉,直到听到身后的声音。
“今天开心吗。”
“嗯,开心。”她回头笑,“你不陪他们喝酒,就是上来问我这个的吗。”
他被灌了一点酒,不多,没显现出醉意,礼服外套褪下,只留衬衫,袖口半卷,看起来整洁利落。
看他手里拿的相册眼熟得很,南嘉诧异:“这不会是……”
“嗯。”陈祉把相册摊在桌台上,“外婆家老相册。”
他翻动时,她忽然看见他腕膀上的图案,下意识触碰。
她能认出来,Morpho cypris,她身上也有这样的蓝蝶纹身。
“你什么时候纹的身,怎么和我身上的一样。”
“是你的蝴蝶。”他一顿,“也是我的蝴蝶。”
“为什么纹这个?”
“早就想纹了。”
只是没想好纹在哪,他没告诉过她,他的荆棘也是用来遮挡当初在三角洲或多或少被刮蹭的伤痕,刚开始只是毫无章序的线条,慢慢补成锋利的荆棘。
覆盖最多的是肩膀的位置,中间巧合留下一个缺口,在看到她的蝴蝶时,他不止一次想让这只蝶,刚好塞在荆棘缺口中,永远为他所束缚掌控。
但现在,他纹在了手腕上,塞浦洛斯蓝蝶远离幽暗的荆棘,可以飞往外面的世界,也可以回到这里的归宿,它本该就是这般无拘无束。
他想成为她的不冻港。
相册翻到三分之一的部分,陈祉先把一张崭新的全家福放上去。
今天新照的,抓拍角度出奇得好,他抱孩子牵着她,背后是折成钝角的自然光影,不扭捏造作,恰到好处的电影式取景。
比二十年前的照片更清晰更新颖。
一样的是,两张全家福都很温馨,女人和小孩笑容甜美纯净。
把老婆和儿子都养好是陈祉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有一张星宝坐泥坑里的照片,要不要放进去。”他问。
南嘉毫不犹豫,“放。”
她小时候有被大鹅追过的照片,她儿子的糗照也得放进去。
陈祉一一放照片时。
南嘉歪着脑袋在旁边观摩,胳膊半撑台面,托腮,“陈祉。”
他低头,“嗯。”
“我们这次分别了。”
“嗯。”他说,“下次还会有吗。”
“可能还有的吧,不过以后演出不会去太久的,最多一个月。”她说,“我会给你写信的。”
说着,她将几张明信片,递到他一侧。
是她在他们分别时写的。
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他的念想。
像完成一块愿望拼图,一一替他凑个圆满。
12.3
莫斯科又到了漫长的冬季,零下十几度,白桦叶凋零,贝加尔湖畔冰霜封结,芙洛拉小姐邀请我喝了半杯热波特酒暖身,但我觉得不及你上次给我煮的好喝。
12.5
本土的百诗利很适合调酒,我最喜欢松子果味,还有甜橙味。
12.7
你喜欢吃烤鸡吗,等我学会可以做给你和星宝吃。
12.8
烤糊了,昨天的话当我没说。
12.13
奇怪,我做的明明都是和你不相干的事,却总能不经意间想到你。
12.14
冬天依然很冷,还好可以想你。
还好陈祉比冬天先来。
12.20
星宝还好吗。
你一个人照顾孩子辛苦了,我希望他听话一点,也希望他能过得更自我,天底下的父母是不是都是这样。
上次星宝跟我告状,说你欺负他,骗他去打针,听得我有点难过。
难过小家伙只能隔着屏幕和我说话,也难过你独自来处理这些琐事。
有时候想要不直接飞回国内去见你们,像你每次见我那样从天而降。
12.25
圣彼得堡下雪了。
明明很少见太阳,这里的人们却总期待明天。
我也开始期待,可以见到你的明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