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温乐游走了之后, 沈言心展开一本奏折,里面是说的汉川郡剿匪成功的问题。
一看那字迹沈言心就知道是谁写的奏折。
沈言心轻笑了声,而后夸赞了几句又给汉川的守军们进行了一些嘉奖。
而后打开了司云琴最新送过来的信, 信中的内容可比奏折里面的清晰多了。
那些匪寇并不是都抓起来, 绝大部分都是换了个地方藏匿了起来,在深山之中作为一支奇兵被训练起来。
汇报完正事就是一些属于小情侣之间的日常了。
司云琴给沈言心分享了不少关于军营的事, 还有一幅小人画。
沈言心看完之后却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司云琴的信里面从来都只是报喜不报忧, 可她得到的消息是, 上次剿匪司云琴受了伤, 但司云琴的信中只字未提。
还有训练汉川那些懒散的守军, 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些沈言心都知道,可她的小狐狸从不提。
司云琴在信件之中倒是还提到了别的事,比如让汉川守军自己种植当地的粮食, 以补充一部分粮草,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去了天柱山,真的很好看,在山里面看雾凇别有一番趣味,要不是当时是去执行军务的, 应该更有趣, 有机会真的要带你来看看, 哦,山脚下的百姓也很有意思”
沈言心看着司云琴送回来的信,一如既往地分享她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东西。
“不过这边的邪|教是真的多, 百姓生活也确实苦, 所以才会去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寄托精神。”
“当然我也真的不能理解, 好多教义真的一言难尽,我觉得我要是去做传教士,高低是个头头。”
“对了,之前救了一个姑娘,她织了两件衣服给我,本来说只给我一个人的,但我也给你求了一件哦,情侣装,等着我回来穿。”
“我听到有汉川的百姓夸你了哦,这真的很不容易,他们连郡守是谁都不一定知道,能知道你确实很不容易了,是个老先生说你是个明主,自从你执掌朝政之后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我女朋友真棒~”
司云琴给沈言心写信,从来都没什么逻辑可言,都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那衣服沈言心已经见到了,她在风俗录里面见过,是住在天柱山脚下的百姓专有的服饰。
目光落在女朋友三个字上,沈言心忍不住弯起嘴角。
沈言心看完司云琴的信,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自从司云琴离开,沈言心总觉得对她的事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这时候她无端想起之前司云琴说的未来世界的即时通讯。
要是真有那些东西就好了。
但沈言心也知道,她也只能想想了。
提笔给司云琴回了信,说了些她在宫中的日常,还有朝堂上的一些事。
天柱山下,司云琴躺在石头上晒太阳,今天阳光不错,因为剿匪有功,她的军阶也升了两级,由曹行参军变成了殄寇将军,她原本的上司的职位。
那家伙都不是司云琴瞧不起他,那是真的不行,空有一身武力,目中无人还没脑子尤其是还好色。
司饶来到司云琴身边,将一封信递给她:“将军,天照来信。”
听到司饶的声音,司云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转过身去接信。
先是看了她娘亲的来信,无非就是日常的嘘寒问暖,担心她在军营过得不好。
而后是沈言心的,沈言心的来信就丰富得多了。
“赋税改革啊”司云琴低喃道:“看来不少人要按捺不住了。”
“小姐说荣王?”司饶如今跟着司云琴,对很多事也多了不少的了解。
司云琴哂笑了一声:“可不止。”
她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来信,说是近日荣王手下的兵力调动得很频繁。
自从她来了汉川,安禾倒是没有怎么联系她,前后一共来了三次信,但司云琴从她父亲口中得知,荣王和他的联系倒是紧密。
所以沈言心这赋税改革一事,就像是催化剂,大概会催化荣王的谋反。
司云琴倒是不担心荣王谋反,她更关心那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汉王。
这半年汉王安静得不像话,即便是她在汉川也没察觉到太多西南的异动。
但古迦国换了个野心勃勃的王,司云琴想着这事怕是有什么联系。
汉王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做的,想着司云琴忽然开窍了一样,汉王最近的图谋不在大昭在古迦国。
大昭有他的好皇叔在折腾,当然不用他操心什么。
“小姐?”司饶和司云琴说天照城送了些东西过来,都给她放在营帐内了,但司云琴却没有什么反应,司饶叫了两声司云琴才回过神。
“好,我等回去再看,你去忙吧。”司云琴伸了个懒腰,随后展开了沈言心的第二张信纸。
这张不是正事,只是互诉衷肠罢了。
司云琴一边看着,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转眼司云琴来了汉川一年半,其间也立了些功,汉川的守军被她带来的人训练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在天柱山下倒是岁月静好,但天照城内就不是这样了。
赋税改革的事,诏令一经颁布,整个朝野就开始震动了。
这次是真的触及了士族的利益了,安禾一直在暗中联系士族,她父亲不想和士族有过多的牵扯,但安禾不这样想,她兄长似乎也不这样想。
沈言心收到暗卫送来的消息:“安禾和卢家搭上线了,这倒是没想到。”
五姓之首的卢家,家底还是雄厚的。
“看来云琴说得没错,安禾的能力确实不错。”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郡主似乎和陈王联系上了,连世子的那位谋士也只搭上了王储的线。”晏可给沈言心汇报道。
沈言心放下手中的信:“云州那边如何?”
“骆将军让您放心,陈国不足为惧。”
“那就好。”沈言心轻叹了口气,战事一起,许多矛盾也要暴露出来了。
但诚如司云琴所说,不破不立,荣王想造反,沈言心又何尝不需要一场战乱来树立自己的威信,清洗天下势力。
一月之后远在汉川的司云琴收到了荣王起兵的消息,那会司云琴刚刚清剿了一小股自敦煌逃窜而来的漠北骑兵。
自从司云琴来了之后就给敦煌郡守去了一封信,汉川和敦煌的往来也多了不少。
“小姐,荣王昨日起兵谋反了,说是要肃清超纲,匡扶皇室正统,写了一篇檄文声讨太后的过错。”
司云琴轻笑了声:“都有什么错?”
“说太后挟持陛下霍乱朝纲,胡乱更改祖宗之法”
司云琴听来听去都觉得那些罪名简直就是莫须有。
“啧,这真的不是夸奖吗?”司云琴看完之后很真诚地发问。
司饶也看了那檄文,并不觉得是夸赞啊,当然司云琴的想法她也跟不上。
“我们需要做什么吗?”司饶问道。
司云琴对她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死后司饶点了点头:“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去吧,等着你们名扬天下。”司云琴起身伸了个懒腰,轻笑了声。
司饶对上司云琴的笑容,内心似乎有一股热血在沸腾。
等司饶离开了,郑将军立刻请她去军营,因为司云琴的到来,这位郑将军这一年多的时间可谓是意气风发,原本以为司云琴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结果接触下来发现全然不是。
郑将军对司云琴如今是既依赖又恭敬,毕竟他如今能受到太后的封赏,也是因为司云琴在其中出谋划策。
“云琴来了。”郑将军见司云琴进来,连忙打招呼。
“将军有何要事?”司云琴对于他的热情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都习惯了,这人就这样。
“坐坐坐。”郑将军连忙请司云琴坐下。
他这样子司云琴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想问什么。
“将军客气了,有事就直说吧。”司云琴不想和他兜圈子,实在是这人打仗确实勇猛,对朝堂事可半点都不敏感。
“听说荣王起兵了,云琴有何看法?”郑将军小心翼翼地试探她。
倒也不是真的试探司云琴,是在试探她父亲的想法。
司云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将军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太后受先帝之命执掌朝政,待陛下成年再还政于他,算不得越俎代庖吧?难道不是分内之事?”
“是。”
司云琴觉得头疼,这家伙怎么总是对她这么恭恭敬敬的,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至于檄文所控诉的其他事,将军真以为是罪行?您驻守汉川,应该看得到因为太后的举措百姓受益了多少。”司云琴淡淡地说道。
而后抬眸看向郑将军:“将军,你我是汉川守军,镇守一方,无调令不可擅动,将军应该比我清楚的。”
郑将军对上她平静的眼眸,竟有种无端的压迫感,明明眼前的人不过是他以前瞧不上眼的富家小姐罢了。
司云琴刚来的时候郑将军供着她无非是因为她父亲。
可一年多的时间下来,郑将军才发现,司云琴若是男子,定会是下一个司空。
当然如今看来,即便是女子,她也可以。
司云琴在军中招募一个小队的女兵,起初郑将军不同意,但司云琴给他打包票说这些女兵不会比男兵差,只需给她半年的时间。
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她一力承担即可,如今看来那些女兵确实很英勇,不输于任何男子。
郑将军避开了司云琴的目光:“确实如此。”
“对了,刚刚斥候来报,说是有发现一小队古迦国的士兵出现在边境,不知道在做什么。”
郑将军转移了话题,司云琴却警惕了起来。
第132章
荣王刚起兵, 古迦国就有了动静,她不信其中没有什么联系。
“我还有事,郑将军派人盯着那一队人马, 哦对了, 最近还要加强北边的防御,虽说敦煌郡在北, 但难保没有意外。”司云琴叮嘱了他两句。
郑将军这人吧, 说不敏感是真的, 但有自知之明, 听劝就很不错了。
听司云琴这么一说, 他也立刻严肃了起来:“明白了, 大昭内乱,漠北那些蛮族恐怕会借机生事,云琴是这个意思吧?”
司云琴欣慰地点头:“将军, 你成长了。”
郑将军被她这么语重心长地夸赞,总觉得怪怪的,司云琴怎么说也小他十多岁,被个小孩夸成长了,还真是
但偏生郑将军也无话反驳, 他确实没有司云琴的头脑。
这一年郑将军升官发财可都少不了司云琴的指点, 不仅如此, 因为剿匪有功,加上协助清剿了这一片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传教之人,他在民间的声望也高了, 和郡守的关系也好了。
这么一想, 郑将军又有了不少的干劲,就是有种跟着司云琴走, 不会错的感觉。
司云琴可不知道郑将军在想些什么,她回了自己的营帐,急匆匆地将暗处玉露阁的人召了过来。
“古迦国那边什么情况?”司云琴直接问道。
“回主上,古迦国那边意欲派出一支队伍进攻我国西南边境,已经有先遣小队前来探路了。”
听完之后司云琴展开地图,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对方的兵马数量等等。
问完之后司云琴心里大致有数了:“知道了,汉王这是想表示,不是他不想出兵,是分身乏术。”
司云琴轻笑了声:“既然如此,我偏要他骑虎难下。”
分析完古迦国的行军路线之后,司云琴就去找郑将军了,经过她一年多的时间打探下来,知道河池郡的那位守将确实是汉王的人,既然如此那不是正好利用。
“让风无公主怂恿她的好王兄继续多出点兵,最好让汉王真的感觉到压力。”司云琴抿了下唇,冷声说道。
“是。”
“风无公主说让您父亲小心身边人。”
司云琴听到这话之后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公主说汉王在您父亲身边安插了人。”
“汉王,还真是手眼通天。”听这语气似乎这人在他父亲身边的地位还不低。
“有其他线索吗?”司云琴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公主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了汉王和古迦王的只言片语。”
“知道了。”司云琴轻叹了声,还真是麻烦。
等玉露阁的人走了,司云琴直接去找了郑将军,给了他一份行军路线图。
荣王起兵的消息传到了天照,满朝文武震惊无比。
唯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相对淡定。
沈言心发出军令,她倒是应对的从容,但朝野之中还是有人开始打探风向了。
这些沈言心倒也管不着,她派出人马拦截荣王的军队,而朝堂之中安禾联系的人也在不断地搅乱人心。
沈言心发出军令后,就宣布退朝了。
回到了奉宁宫,沈言心吃过早餐,宇文洛过来找她,宇文洛下了早朝没多久就听说她的皇叔谋反的事。
如今的宇文洛对谋反的事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她知道是不太好的事情。
宇文洛去找沈言心的时候,沈言心在书房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小家伙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沈言心身边,小脑袋靠在沈言心身上。
沈言心睁开眼,手落在她的后背:“洛儿怎么了?”
“母后不舒服吗?”她很少见沈言心这样子,她眼中的沈言心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一样,永远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母后没有不舒服,只是起太早了,有点困,下早课了?”沈言心温声问她。
“嗯,太傅今天夸我了,对了母后,我看到皇姐也是太学的夫子了~”宇文洛笑着对她说道。
“嗯,皇姐喜欢。”沈言心温柔地和她说着。
宇文洛微微侧头:“那母后喜欢做什么?”
沈言心轻笑了声将她抱起来:“母后喜欢看天下都属于大昭的版图之中,喜欢漠北蛮族不敢再入我大昭境内骚扰百姓,母后更喜欢以后我的洛儿能换上女儿装正大光明地坐在龙椅之上,洛儿懂吗?”
宇文洛犹豫了一下,乖乖点头:“母后,洛儿明白的,洛儿会加油的。”
沈言心亲了下她的额头:“来找母后有什么事吗?”
宇文洛犹豫了一会,还是不知道要怎么问。
“是想问你皇叔的事?”沈言心轻声问道。
宇文洛轻轻点头:“嗯,他们说皇叔造反了。”
她和荣王并不熟悉,但宇文洛聪慧,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母后心烦。
“母后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宇文洛轻声问道。
她转过身抱住沈言心:“洛儿是站在母后这边的。”
沈言心轻笑了声:“谁和洛儿说了这些的?”
“没有谁,我只是听他们说,皇叔造反是为了洛儿。”宇文洛乖乖地回答沈言心。
小家伙太懂事,沈言心有些心疼,同时心里也有些暖洋洋的。
“可他是洛儿的亲叔叔,要是母后惩处他,洛儿怎么想?”沈言心想起司云琴的话,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个体去沟通。
宇文洛倒是坦荡地回答了沈言心:“可洛儿都不认识他。”
沈言心听到宇文洛的回答,将小家伙抱起来:“好了,今天天气不错,母后陪你去练剑怎么样?”
“好!”宇文洛欢快地应下。
到了花园之中,沈言心指导宇文洛练剑,半个时辰后,宇文洛气喘吁吁地收了剑,忽然问沈言心:“母后,云琴夫子什么时候回来呀?洛儿想她了。”
“云琴夫子如今是将军了,她和大昭的士兵一样,在军营里面,保护我们。”沈言心轻轻给她擦了汗,眼眸黯淡了许多,宇文洛想司云琴,沈言心只会更思念。
“好吧。”宇文洛没有闹,乖乖地让沈言心帮她擦了汗。
陪着宇文洛一起用了午膳,而后宇文洛回去午睡了,沈言心才继续去处理其他的事,这半日也算是偷来的空闲了。
第二天前方传来战报,说云州府的大军已经进军陈国了。
朝中大臣听到这时候沈言心还发兵陈国,纷纷劝阻。
沈言心坐在龙椅之上冷眼看着下面的那些大臣。
“你们以为只有一个陈国?”沈言心将战报甩出去。
“南方五国联合进军我大昭,西南古迦国前几日开始就在骚扰我朝西南边境,诸位觉得荣王谋反当真只是为了扶持幼帝?”
沈言心说得太过直白:“本宫受先帝之托执掌朝政,这些年或有不足之处,但本宫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为了大昭?”
“诸位都是追随过先帝的肱股之臣,分得清是非,辨得了曲直,如今荣王是否勾结外敌,诸位心中应当有数。”
“今日我大昭不先发制人灭了他陈国,南方边陲小国怕也认为我大昭软弱可欺!”沈言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让那些原本想趁机生事之人准备的话柄都没机会说出口。
温乐游经过上次沈言心的提点,也明白了沈言心的所图。
对他来说谁做皇帝不重要,只要能让他实现他的抱负,沈言心为帝他亦可以支持。
何况就如今的局势来看,还是沈言心的赢面要更大一些。
对付陈国的是云州军,对付南方小国的是司空的水军,西南有汉王,顾东流大将军和沈家军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顾东流此人最恨通敌叛国之人,这一战沈言心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了顾东流的战线上。
“太后圣明。”温乐游出列,与他同党的官员也纷纷出列,那些满身清高傲骨的御史大夫们也跟着出列。
沈言心看着下面跪下的群臣,眼神依旧冷峻,并没有半分欣喜或是高傲。
司云琴得到消息之后就让汉川军火速前往拦截古迦国的军队。
而汉王的西南军也出动了不少,毕竟古迦国此次出兵的数量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整整多出了一倍,西南军若是真不出兵,恐怕就会落人话柄了。
“汉川军已经去拦截了?”汉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真的意外。
“是,听说是郑将军的斥候偶然发现了古迦国的先遣小队,郑硕又是个头脑冲动的,当即下令行军拦截。”
“只是如此?”汉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如此,没有别的异常,郑硕和古迦国也没有什么往来,两方昨日就已经交战了,且战况激烈,不像共谋。”
汉王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什么端倪,最后也只是想到了司云琴在汉川军中。
“她一介女子,不懂这些吧?难不成是司空授意?可司空不是与荣王达成共识了?”汉王的谋士怎么也想不通。
汉王沉吟了一会:“你觉得司空真的只是想扶持荣王,而不是自己想夺位?”
被问到的谋士也蹙眉沉思:“也不是没有可能,王爷是就觉得司空和古迦国有所联系?可古迦王不是已经与我们达成了共识?”
“共识不止可以和一个人达成,不论是我还是司空,都不会允许古迦真的壮大,古迦王清楚,所以想趁乱生事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猜来猜去都没有人觉得此事会与司云琴有关,即便是司云琴夺下了武状元,在汉王眼里依旧不过是个女子,上不得台面。
就像沈言心在他眼里也是一样无堪大用的妇人。
殊不知日后他也将败于这两个他看不上眼的妇人手下。
第133章
司岩收到荣王的来信, 荣王让他联合南方五国出兵北上,五国联合本也是荣王的计谋,司岩早就告诉了沈言心。
沈言心让司岩镇守南方水师也是因为这个, 即便是将计就计, 也要有司岩坐镇才能压得住那些水师,不然就不是将计就计了, 那是将自己送上绝路。
司岩看完之后将信重新装好, 随后又展开了沈言心的来信。
朝廷的军令也已经下了, 命他抵御五国联军。
司岩看着荣王的来信和沈言心连夜下的军令, 沉吟了一会之后将荣王的来信烧了。
要瞒过荣王和五国联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司岩展开地图又开始掉头发了。
司元祐此时还跑了进来, 告诉司岩联军已经夺下大昭一城了。
“爹,还不出兵吗?”司元祐着急地问根本就按捺不住想上战场的心了。
司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娘总说你愚钝呢?跟你哥一个德行带点脑子吧。”
忽然被骂的司元祐完全摸不着头脑:“爹,你骂我干嘛啊, 敌军都打上门了。”
司岩本就心烦,听他这么说更加得心烦了。
“出去,滚滚滚,要是你妹妹在,我还用得着这么头疼吗?”司岩嫌弃地说道。
司元祐见他在看地图也不敢打扰了, 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等等, 将军师叫进来。”司岩说道。
“好的元帅。”司元祐老老实实的应下。
司元祐出去之后没多久, 一名穿着青布长衫,头戴纶巾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起来没有一般的军人那样的壮硕,看起来甚至有些儒雅的气质。
留着长胡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司岩看到他的胡子也觉得不顺眼:“说多少次了把你那胡子剃了, 行军打仗的人像什么样子。”
“元祐那小子又做什么了?火气这么大?”陆朔问道。
司岩深深地叹了口气:“哪能是他啊,太后给了我一大难题啊, 荣王刚刚起兵,南方五国虽说都不大,但联合起来这兵力还是不可小觑,太后的意思是先顺着荣王迂回几日,等到所有援军都到位了再反水,但几日时间也不能让联军深入我大昭水系腹地,你快来帮我一起看看。”
陆朔和司岩也是少年时相识,两人一路走到今日,司岩对他也是极其信任的。
原本司岩想推荐陆朔入朝为官,但陆朔不乐意,他说他就做个军师更自在,所以至今也只是司岩的私人参军,但司岩也不曾亏待他,虽说没有官职,但该求的赏赐还是都给他求来了。
陆朔和司岩在营帐之中讨论了整整一上午,而后又将信得过的将领都叫进去了。
晚上的时候司元祐才收到出兵的消息,但这军令也很奇怪,说的是打不过就跑,连逃跑路线都给他规划好了。
司元祐摸不着头脑,但他是个好士兵,令行禁止,军令如何他便如何做。
而另一边沈言心也收到消息说是古迦国风无公主亲率五万大军攻打西南。
汉川守军早已前往迎敌,汉王亦率天府总管府两万兵马抵御古迦国大军。
关于风无公主的事,沈言心倒是清楚,司云琴都来信给她说了的。
但沈言心还是难免担心,毕竟如今昭国内乱,古迦国若是真想借机讨些好处也是麻烦。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是真的战场,沈言心免不了担心司云琴的安危。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沈言心反悔了,何况司云琴也不见得就会听她的,她的小狐狸太有自己的想法,沈言心不可能也做不到将她困在自己设下的保护之下。
轻轻叹了口气,最初她图司云琴的才华和能力,想着人尽其才,如今倒是更图她安全了。
沈言心轻笑了声,然而若司云琴不是这般的人,恐怕自己也不会喜欢。
沈言心释然地笑了笑,她该相信云琴才对。
小狐狸那么努力,自己也不能给她拖后腿啊。
荣王十万反兵在两日内连夺三城,朝野上下又开始震动不安了。
沈言心倒是稳得住,下了早朝在批阅奏折之时,终于传来了新的战报。
坦州总管率五万大军已经前去抵御荣王反兵,将反兵挡在了寿安关之外。
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温乐游听到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后又听闻宏州总管率四万水师抵御荣王水师部。
这三万水师乃是从天琅湖流域出来的,也是沈言心之前养的部分精兵,归入了宏州总管府,宏州总管乃是沈言心一手提拔上去的,故而只听沈言心一人的调遣。
安禾听沈言心的援兵不断地到来有些意外:“坦州总管怎么可能那么快赶过来?还有宏州总管哪来的兵力?不是说宏州所有的兵力都是我们的人接管了吗?”
对于安禾的质问,荣王世子也蹙起了眉头:“不可能啊,景渊办事从无纰漏,宏州的兵力确实是孙将军接手了啊,这点不会有错啊,难道是司空的水师?”
安禾冷静下来之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能,司岩一共统帅十万水师,南方五国联军的水师也有十万,司岩就算不是全心全意辅佐父王也没有兵力能腾出来。”
“太后藏了兵。”安禾一语道破了沈言心藏兵的事。
“太后为什么要藏兵,她如今掌握着大昭大部分的兵力,要不是父亲策反,恐怕没有人有反她的能力。”世子更是想不明白。
“没有谁?司岩不能?汉王不能?父亲既然能,那能的人就多了。”安禾实在看不上她这个弟弟,着实愚蠢。
“也是。”
安禾提笔给荣王写了一封信,将实情告诉了荣王,而后又让荣王多加小心。
“西南那边怎么样了?”做完之后安禾询问西南的情况。
“古迦国大举进犯,汉王率天府总管府所有府兵抵御外敌,无力支援小皇帝,漠北涅达两个部族攻击北境,北境所有守军无力支援,东北顾东流大将军正在搬师赶往天照,行军速度若是快的话,半月可到。”
听完探子的回复,安禾心里升起了一股危机感,甚至后背感觉到了一阵发凉,她们的一切行动像是都在别人的安排之中一样。
只是这个安排的人是在天照城稳坐朝堂那一位,还是她远在西南的小皇叔?
抑或者这中间还有司岩和司云琴的手笔?
安禾的眼神冷了下来,不管是谁,这一局棋已经开局了,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认输的。
中原大乱,各地烽烟四起,司云琴这里也没有好到哪去,即便是她和风无合谋,但战争依旧少不了,战场上即便是有留手双方也还是少不了伤亡。
今日是古迦国先发起的冲锋,虽说明面上领军的是风无公主,但古迦国大军之中到底还是有古迦王的人,他们是真的想攻打大昭的城池。
司云琴穿着沈言心送她的盔甲,用的是司元驹送的长|枪,枪上的红缨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枪尖刚刚穿破一名敌军的胸腔,司云琴救下了一名士兵,而后继续策马厮杀。
这几日司云琴慢慢地适应了战场厮杀,脸上被溅上了鲜血,是身边的士兵受了伤。
司云琴一记回马枪击退了敌军的小将领。
两个时辰后对方终于退了兵,城内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司云琴纵马回城。
郑将军在夸她今天这一战打得漂亮,司云琴却沉默不言,她果然还是不喜欢战争。
喝了几口酒,司云琴就去了伤员的营帐,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中原的战场上,荣王的反军终究还是被沈言心派出去的御敌大军压了一头。
但在旁人看来却并不是如此,五国联军也一步步的毕竟,号称大昭最强的水师却节节败退,司岩都快被朝中那些不懂行军打仗的人骂死了。
一些武将倒是保持了沉默,他们清楚司岩的实力,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司岩节节败退之事在他们看来是不寻常的。
五国联军都知道司岩和他们都是在演戏,所以看到司岩的兵力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也没有多做他想,而是以为这是司岩和荣王共同的安排罢了。
入夜之后司岩站在大船上,看着那漂浮在江面上的战船,陆朔在他身边站着:“算时间,分散出去的那些士兵应该也到了。”
“那就准备准备收网吧。”司岩沉声说道:“半个多月了再不收网,太后那边就要进入持久战了,荣王七万陆军也不好对付,西南、漠北都拖不起。”
“好。”陆朔说完对司岩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后两人一起进入了船内。
三天后天照城收到了最新的战报,古迦国退兵三十里,云州总管骆大将军率兵攻下了陈国国都。
这两个消息都足以振奋士气了沈言心坐在龙椅之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只是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圣旨,派出了好几个武将。
同时民间开始有传闻,关于女主天下的传闻,甚至夹杂了许多和沈言心本人有关的故事。
听起来玄乎得很,朝中大臣或许觉得不过是瞎编,但对百姓来说还是有不少相信的。
远在沙漠之中一个破旧简陋的客栈之中,一名身着道袍的女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手中捏着一个酒杯,懒洋洋地喝着酒。
坐在她身侧的一名女子听到旁边人谈论的女主天下的言论,抬眸笑着问她:“周师姐以为这女主天下的言论是真是假?”
周星涟喝了口酒,轻笑了声:“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世间之事,事在人为,我夜观天象小皇帝的命星确实不如另一颗明亮。”
晏无忧愣了下,她以为这些只是有心人散播的留言,但没想到周星涟也会这么说。
“只是世事无常,谁说得清呢?晏大人你说是不是?”周星涟举起酒杯,晏无忧也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下杯:“所言甚是。”
两人的谈话让旁边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也微微蹙了下眉。
周星涟知道他听见了,但想到了此前司云琴的请求,也只当自己并不知晓继续和晏无忧喝酒。
晏无忧此次是奉命抓捕一名穷凶极恶的逃犯一路追到这沙漠之中了来了,而周星涟则是四处游历而来,两人恰巧在这里遇见了。
第134章
朝廷军队夺回荣王攻占的三城之后, 荣王被逼进了淮源镇内,据守城内,一时间两军陷入了僵持。
温乐游和沈言心议事的时候前方传来战报。
说是骆将军派了小骆将军带兵回援朝廷平叛的大军。
“自陈国国都赶往淮源镇, 至少五日, 恐怕来不及。”温乐游叹了口气,这场战争想要速战速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沈言心喝了口茶:“小骆将军可不是去支援淮源镇的。”
“那是?太后难道尚有后手?”温乐游的眼神亮了些。
“不急等吧。”沈言心倒是淡定得很。
十日后南方传来战报, 司空的十万水师已经攻破了南梁国内最大的防线, 只等直取南梁国都, 周国境内发生内乱周王被其弟斩杀, 继任新王, 继任当日颁布诏令命前方水师班师回朝, 同时向大昭称臣,愿为大昭属国。
剩余三国国力不如梁国和周国,不足为惧。
战报传入天照朝堂, 同样也传到了安禾的军帐之中,此时安禾才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被司空摆了一道。
不管司空是真有野心还是忠心于沈言心,他们都输了。
那一瞬间安禾想到的确实司云琴是不是也知道?
随后安禾苦笑了声,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总之她父王和她都没有机会了。
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父王不过是皇叔推出去的一枚试探沈言心的棋子, 只是父王也确实野心勃勃, 安禾阻止不了,便想奋力一搏,但她和父王都太信任司空, 以至于满盘皆输。
安禾坐在船上, 将手中的战报点燃,苦笑了声, 她这一辈子注定居于人下了是吗?
这样想着安禾又格外的不甘心,她的眼中闪耀着疯狂,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郡主。”
安禾阴鸷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敛,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军装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此人安禾并不认识,但看那军装,应是天府总管府的府兵。
“你是何人?”安禾阴冷的目光落在司饶脸上。
“属下司饶,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给郡主送一封信,我家将军说郡主不妨看完再做接下来的决定。”司饶从怀里拿出司云琴给她的信。
“你家将军?总不会是司空或者司元祐吧?”安禾的眼神也就带着杀意。
“我家将军乃是汉川郑将军麾下殄寇将军司云琴。”司饶如实回答道。
“她还敢让你来找本郡主?”安禾听到司云琴的名字,充满怒气地将桌上的东西挥落,手臂微微颤抖。
“司饶只是奉命行事,将军说了,若郡主不愿意看,便收回此物。”司饶取下身后背着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架琴,琴上雕刻着一只凰。
“安禾,不是一定要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才能翱翔天际,坐在那里的人反而才是被束缚住的。”
这琴是司云琴年少时特意找工匠打造好送给她的,那时的司云琴不过十岁。
“天下之大,我们能做的事很多。”
安禾眼中的杀意收敛了许多,她看向司饶:“东西留下,滚。”
司饶将东西放在桌上,司云琴给安禾的那封信放在了琴上,而后恭敬地出去了。
离开了安禾的营帐,司饶才松了口气,她刚刚也是真怕安禾发疯真杀了她,她可没有本事从这团团围困的水军之中脱身。
小姐给的这任务也是真的不容易完成。
司饶离开了安禾的驻地上了岸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想着刚刚安禾让她滚,司饶摇了摇头,小姐就从不会让她们滚,即便说也是开玩笑地说说。
还是小姐好,司饶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即便是给司云琴办事,也不会有那种低人一等人下人的感觉,好像她们之间就是平等的。
司云琴说是因为她会骗人,司饶倒是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确实很会骗人。
安禾看完司云琴的信是什么反应司饶并不知道,不过几天后传来消息说是安禾所统率的那一队水军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荣王世子带领三万精兵,准备从隔壁的颍阳城突围而后和荣王的军队前后夹击攻击朝廷的大军。
原本这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但即便是景渊也没有想到,在三万精兵深夜行军之时会遇到一队身着红色盔甲的军队。
纵览大昭所有的军队,没有任何一支军是这样的装扮。
这些红甲军训练有素,进退极其迅速。
对军阵应用自如,两军是在一处平原上相遇的,空旷的原野上对阵是没有办法利用地形优势的,原本景渊也觉得他们的三万大军对上对方一万兵力,定然能取胜。
然而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那些红甲军利用军阵互相配合将三万大军冲散。
三万兵马瞬间成了各自为战,而对方却进退有序,景渊看出来想阻止但挡不住领军的元帅刚愎自用,全然不听他的。
景渊最终只能带着荣王世子从山间小道逃窜离开。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被人拦截了,景渊看着面前骑着高头大马手执红缨枪的少女。
少女在月光下身穿红甲,面色冷峻,她脖子上有两道纵横相交的伤疤,看起来狰狞恐怖,像是缠在脖子上的枷锁。
她的身后是同样的女兵,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
景渊从不知道大昭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强大的女军。
他想到了天照城那位,也想到了司空府那位,也许真是二人的手笔吧。
“此路不通,世子请回。”少女的声音和她的面容全然不同,那张脸上还有些尚未完全长开的稚嫩之感,可声音却沙哑难听至极。
景渊长长叹了口气:“敢问阁下乃是何人麾下?”
“破云军。”
破云之名乃是司云琴所取,她说终有一日所有破云军都会破云而出,让天下人看到她们的风采。
“景渊记住了。”景渊自认这一战他败得彻底。
而后景渊带着世子再次掉头,可这一次他心里同样没有底气,此处山路崎岖,能选择的道路很多,但能逃出生天的道路仅三路。
在一处看到那月光下的红衣之时,景渊苦笑了声:“世子,今日景渊无能了,恐怕无法护送世子离开了。”
“景先生,我家主上让我替她传句话,良禽择木而栖,万望先生三思,若是第三次再遇,破云军不会再留手,世子的生死在先生手中。”司饶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先生,她们要我死?”世子在车中也听到了,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世子,从我们起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生死一线了,如今世子竟还看不透么?”景渊的声音透着一丝丝的失望。
他确实是受世子知遇之恩,才得以有施展才能的机会,本以为世子会是良主,却终究不过是扶不起的软弱之人。
“我家主上说了,先生之才理应载入史册名垂青史,而非作为乱臣贼子死于乱军之中。”
景渊闻言苦笑了声,这背后之人似乎也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从马上下来,对司饶作揖:“敢问统领,破云军是哪位将军麾下。”
“顾元帅。”
景渊心头一震:“原是顾将军麾下,失敬。”
“先生可是考虑好了?”司饶再次问道。
“在下愿为顾将军所用,只请统领放世子一条生路。”景渊叹了口气,认命了,世子于他有恩,若是能救世子一命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司饶下马,对景渊做了个请的工作,而后又严肃地纠正他:“我家主上并非顾大将军,先生慎言。”
这倒是给景渊弄迷糊了,但司饶并不打算给他多做解释。
“至于世子,吾等自会护送世子回天照,先生放心主上说了,世子自会性命无忧。”
景渊还想说什么,但如今的情形根本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劳烦。”
这一夜之后,大昭传遍了破云军的名声。
无论是在对抗荣王叛军,还是攻破南方三国的战场上都有破云军的身影,而破云军又只收女兵,倒是成了大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的热点对象。
加上长离帮忙大肆宣传,大昭百姓之间逐渐流传了不少破云军的故事。
而朝堂之上,原本也在讨论这一支一夜之间出现的军队,直到顾东流大将军的一封信函传到了天照朝堂之上,才揭开了谜底。
但也因此有了另一个争论。
“最近坊间有女主天下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将军此时又派出这么一支军队,野心昭然若揭,不可不防啊。”
附和的人居然还不少,看起来这些人是真的忌惮顾东流。
沈言心难得笑了声,她坐在龙椅之上,转动着指尖的扳指。
“刘大人,坊间传闻尔等苦读数十年圣贤书之人竟也相信?若说女主天下,本宫此刻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的是传国玉玺,怎么就不能是本宫呢?”
“刘大人到底是想说大将军,还是想说本宫?”沈言心冷声说道。
那位御史台的刘大人连忙跪了下来:“臣不敢,只是大将军擅自养兵,不得不防其拥兵自重啊,太后三思。”
“拥兵自重?诸位不是瞧不起女子,甚至本宫开启女子科考之事,诸位不是言之凿凿女子不堪大用,如今不过是一个全部由女子组成的不堪大用的破云军,诸位就如此忌惮了?岂非自相矛盾?”
“区区女军,诸位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已经命人去往各地破云军驻地,日后破云军归入军籍。”沈言心淡淡地说道。
“太后三思!”
“此事不必再议,赋税改革之事如何了?”近日前方捷报频传,沈言心也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对于司云琴送给她的这一份生辰大礼她也着实是意外。
小狐狸竟然用一年多的时间培养出这样一支军队,更重要的是顾东流竟然愿意帮她。
沈言心开始好奇,她的小狐狸到底做了多少事。
可想着却也忍不住思念了起来,久别不见思念就像是心底的野草,一点春风就能让其疯狂生长,无可遏制。
第135章
一切都在好转, 荣王世子被破云军押解回天照,荣王主力军节节败退,南方五国除周国称臣, 其余四国被司岩逐个击破。
唯有西南已经十日不曾传回战报, 沈言心看着那些好消息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反而有一种不安萦绕在心头。
三日后吴国都城被攻破, 南方五国尽纳入大昭版图, 荣王叛军穷途末路已无回天之力。
除安禾郡主不知所踪之外, 这场叛乱历时不过一月时间便被平反。
沈言心在朝野之中的威望也越发的高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军都还未出手。
但在一切好消息之中, 西南飞来一纸战报, 古迦国连破西南三城,汉川守军被困潞城三日,古迦十万大军忽然攻城, 天府总管府所有府兵暂无力支援。
沈言心收到战报之时尚在早朝,向来淡定的沈言心难得在朝堂之上有了一丝失态。
“古迦国十万大军攻打西南,已经十日了,为何朝廷迟迟没有收到消息?潞城乃是我西南最重要的防线之一,潞城被困为何今日才收到消息!”
“回禀太后, 古迦十日之前假意退兵, 实则迂回突袭, 我军措手不及。”送战报之人跪在下面大声回复沈言心。
沈言心稍稍冷静了下来,收敛了神色:“命河阳守军敦煌府兵前去支援,务必守住潞城。”
朝中武将出列给予建议, 等退朝之后回到奉宁宫中, 沈言心面对满桌的佳肴毫无胃口,汉川守军被困也就意味着司云琴同样被困。
若是不涉及司云琴沈言心还能冷静应对, 可想到司云琴会有危险,沈言心便控制不住地担忧起来。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草草吃了几口便去了御书房。
而此时在潞城之中的司云琴站在城墙之上,潞城已经被困五日,若再无援军,定然粮草不济。
古迦十万大军突袭实在是她意料之外,她的人甚至联系不上风无公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司云琴看着城墙上的守军,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那些守军的年龄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看起来都格外的疲惫。
已经守城五日了,古迦士兵轮番攻城,城内不过一万兵马,最多三日潞城就撑不住了。
司云琴愧疚于自己与虎谋皮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可她到底低估了汉王。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司云琴绝不相信与汉王无关。
天下之争最终还是会落在战场之上,所有的谋划算计也不过是一场战争的前期准备。
此时敌军尚未开始攻城,司云琴走到一名已经撑不住开始打盹的士兵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我替你。”
“将军我,我不困。”少年绷着脸看向司云琴,眼里都是血丝。
司云琴对他笑了笑:“去吧,我休息过来,不休息好敌军攻城的时候哪有力气。”
在司云琴的劝说下,那少年还是去了。
不多时城外开始有了烟尘,而后古迦国的攻城大军出现在视野之中。
“迎敌!”
鼓声响起,城墙下原本萎靡的士兵们立刻戴好甲胄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城内守城的物资也日渐减少,一日的战争过去,司云琴也受了些伤,不过相比起其他人还是轻许多。
一名将领过来,看到营帐内的伤员,又询问了一下司云琴的状况。
“没事吧?”
司云琴摇了摇头:“没事,孙统领怎么过来了?”
“将军让我叫你去打仗,商量一下明日的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派去求援的人都是一去不回。”
“好,走吧。”司云琴跟着孙统领走向大帐,郑将军在里面,面前是沙盘,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烦躁。
“云琴你来了,快想想办法啊,这么下去真不行,城内的粮草最多撑三日了,守城物资就更少了,怎么办啊,也不能弃城而逃啊,多丢人,而且我们跑了城内的百姓可就遭殃了。”郑将军叹了口气。
“我想想。”司云琴也真的有种黔驴技穷之感,援兵联系不上,风无也联系不上,她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最后所有人一起讨论,决定由一个小队突围出去求援。
“为何不去天府郡求援,不是更近?”
对于司云琴所说的去往河阳求援之事许多人不解。
“天府郡若是能驰援,他能不来吗?”司云琴无语地反问,不管是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这么多天了,汉王要是能支援早就来了,不用他们自己费尽心思地求援。
“云琴所言极是,那就按照方才说的,孙统领带队突围求援,云琴率一小队去烧敌军粮草,晚上分头行动。”郑将军说完又过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活着回来。”
司云琴轻笑了声:“别说得这么严重,既然决定了,我先去休息了。”
走出营帐之后,司云琴回到了自己的小队之中,说了今晚乘夜行动的事。
而后又说道:“有什么想和父母亲人说的,或者想交给他们的东西也及时转交吧。”
说完司云琴回到营帐内,提笔写了两封信,而后又去找了孙统领:“若是能求援成功,帮我将这两封信送回天照吧。”
孙统领提着一壶酒,给司云琴倒了一碗:“老实说,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了来这里,在天照城待着做个衣食无忧的司空府小姐不是比这里舒坦多了。”
司云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世人常说大丈夫志在天下,孙统领也是这样的?”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多大的荣耀谁不想,我还想回家光宗耀祖呢。”孙统领笑道。
一开始司云琴一个女娃娃来军营,大多数人都是看不上的,可司云琴不娇气也不矫情,真的能和他们同甘共苦,而且武力值不低又有头脑,训练起来比寻常士兵更能吃苦,孙统领也由一开始的看不起变成了钦佩。
“那女子就不能想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名垂青史了?你思想就不行。”司云琴嫌弃道。
“也对,看你们这些女兵也挺厉害,是孙某狭隘了。”
“行了真去睡了,记得帮我将信送回去。”司云琴起身摆了摆手。
孙统领看着她离开,再次喝了一碗酒看着司云琴交给她的两封信,郑重地收了起来。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傍晚时分结束了战事,此时醒来其实也没睡了多久,但因为身体疲惫,司云琴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的沉。
用绷带将伤口再次缠紧了些,穿上轻便些的夜行衣,戴上佩剑出了军帐,今夜与她同去的士兵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司云琴将黑色的抹额绑在头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想退的此时还可以退,我和郑将军都不会说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出列,也没有人退却,这些人大半全是此前跟着司云琴从天照而来的司空府守卫。
“好,既然都不退,那就走吧。”司云琴也没有什么太多激励的话说,都是死守了几日的人,士兵心中的绝望和怒火不会比她少。
原本这偷袭粮草的事不需要司云琴亲自去,只是她心中愧疚,终究还是觉得是自己低估了汉王的狠劲才导致了汉川守军被围,汉王这明显就是要献祭汉川守军以泄愤。
若不是她,汉川守军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司云琴上了马,纵马离开了。
身后二十名士兵相随,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潞城。
而另一边一名统领率三千人从南门而出袭击敌军大营,给司云琴等人争取时间。
月悬中天,照耀着地上的一切,司云琴等人绕过敌军大营,一路从背后过去,前面是漫天的火光,黑暗之中司云琴等人从山崖上爬上去,绕到敌营后面。
孙统领那边也有人追了上去,整个夜晚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了。
前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营地后的守卫也松懈了些,司云琴看到一名守卫,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而后众人分头行动了起来。
司云琴悄悄接近一名守卫,而后迅速地用泡了蒙汗药的毛巾捂住对方口鼻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其他人的进度和她差不多。
等这一片的守卫都解决了,司云琴等人换上守军的衣服。
“粮草的位置摸清楚了吗?”司云琴小声问道。
“摸清楚了。”
“行,你们几个去那边吸引这里的守军注意,其他人带上火油随我去,火光一起,其他人就撤,不可恋战。”司云琴再次交代。
“是!”
交代完众人再次分头行动,司云琴等人取下腰间的酒囊,酒囊之中装的都是火油。
等到守卫被吸引过去了一部分,司云琴等人迅速地混进了粮草营。
对方反应还算是迅速,在看到那边只有几个人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但此时司云琴已经点燃了第一把火,其他人也已经倒完了火油,一时间粮草营火光冲天。
只是司云琴等人想离开却已经难了。
面对围困而来的敌军,司云琴索性不跑了。
坐在火堆前,淡定地看着那些敌军,慢悠悠地擦着剑:“大昭司空之女司云琴前来拜访贵国风无公主。”
“不知统领可否能带路?”司云琴抬眸看向那位领队的统领,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压迫感。
只是这一眼便让那位统领感觉自己仿佛被大元帅盯着一样,无端的有种不敢拒绝的想法。
第136章
“司空之女又如何?即便是司空本人在此尔等烧我粮草, 我等也自当斩杀。”那小统领硬着头皮说道。
此时外面的对战已经停歇,军营内的人都在疯狂地准备灭火。
司云琴坐在大火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当然可以,但希望统领能承受得了这个后果, 若当真是我父亲在, 你杀了是你的本事,加官晋爵风光无限, 可惜只是我, 杀了我, 可要考虑好古迦国能不能承受大昭的怒火。”
听她这么说, 那小统领也有些慌了:“绑起来带去元帅面前。”
司云琴这会倒是放松了下来, 她以自己为筹码, 古迦倒不会对潞城死攻了。
再加上古迦的粮草应该被她烧了大半,也不能和他们继续耗下去了。
到了大营之中,司云琴看到那坐在主位上的大元帅, 古迦国人和大昭人的长相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看起来粗犷许多。
大元帅终究和那小统领不一样,留着络腮胡子满脸肃杀之意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人。
司云琴其实还是犯怵的,但心里犯怵面上不能犯怂,她依旧抬眸对上那位大元帅。
“汉川守军殄寇将军司云琴见过大元帅。”
“昭国已经沦落到让女子上战场为将了?”一名大将对着司云琴嘲弄地说道。
司云琴冷嗤了一声:“还真是如此, 不过我这小小女子烧了诸位一半的粮草, 诸位觉得此计如何?”
对于司云琴的反讽, 那人气得立刻拔剑挥向司云琴,那位大元帅出声喝止,但他喝止了自己人却没叫住司云琴。
司云琴不知何时解开了绳索, 瞬间拔出旁边一人的佩刀, 刀背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名将领的腹部落下一击。
七尺大汉被司云琴一击后退了数步,直到撞到了柱子才停下。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壮硕的少女有如此力量。
司云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抬眸看向那名将领:“小女子这一招可配与将军为敌啊?”
“敢问风无公主可在军中?”司云琴姿态倨傲地问道。
“公主自然是在王宫之中,怎么涉险来往军营。”那位大元帅再次开口。
“大昭司空司岩之女,果然虎父无犬子。”大帅起身走到司云琴面前:“据我所知潞城的守将应该没有脑子能守这么多天,想来司小将军才是这背后真正的守城之人吧?”
司云琴将剑放下,笑了着摇了摇头:“元帅攻城是一人攻城吗?”
“自然不是。”
“那我等守城自然也不是靠一人,而是城内所有的将士和百姓军民一心。”司云琴站在那位大元帅面前,不卑不亢。
“好,不愧是司空之女,有胆识有魄力,请坐。”
司云琴也不客气地坐下了,有人过来给她倒了一碗酒,司云琴瞧着那酒,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怕自己不胜酒力,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犯怂,咬着牙一饮而尽。
“爽快。”
“只是小将军烧我粮草,此事怕是不能轻易作罢。”大元帅冷声说道。
司云琴放下酒碗:“大元帅想如何?杀了我?恐怕不划算,恕我直言大元帅就算是夺下了潞城也不合算,如今夺了日后也守不住,潞城与古迦相去甚远,攻城容易守城不易。”
大元帅闻言沉默了一会:“都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司云琴和大元帅二人:“小将军应该不是来和我军谈判的吧?”
司云琴摊手:“来烧粮草,跑不掉了就索性不跑了。”
“胆子够大,就不怕有去无回?”
司云琴摇了摇头:“怕,但我怕,士兵们也怕,总要有个不怕的吧?”
“小将军想和本帅聊什么?”大元帅再次问道。
司云琴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是要与元帅谈,是与你们公主殿下,抑或者你家王上的议和使臣都可以。”
而此时外面逐渐明亮了起来,潞城之中的所有士兵将领依旧没有等到司云琴等人回城,孙统领带兵突围了出去,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
“昨日敌军之中火光冲天,司将军等人应是成功了,只是”
“或许很难回来了。”另一人接话道。
“今日这个时辰了敌军依旧不曾攻城?”往日这时候对方都已经发动攻击了,毕竟攻城和守城都不宜僵持太久。
孙统领前去河阳求援的路上,正好迎上河阳前来支援的队伍,这让孙统领看到了一线曙光,也才得知西南丢失三城,天府郡府兵损失惨重,故而无力支援潞城。
有了援兵,一切似乎变得没有那么绝望。
河阳援军一路到了潞城外,与古迦攻城大军短兵相接,经过昨日白天晚上两场战斗,古迦军此时正疲惫不堪,而援军士气正浓,被困守多日的潞城守军亦士气大振,逼得古迦大军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退兵,潞城之围亦就此解除。
而汉王那边古迦国夺下三城,气焰嚣张,不过眼见着大昭国内反叛已平,也顺势派出和谈使臣,欲和大昭进行谈判。
司云琴带着人马回到潞城之中,众人明显极其意外。
一名少年过来给她开的城门,眼眶都有些红:“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这少年正是那日司云琴代他值守的那位。
“是啊,回来了。”司云琴身上还有伤,未曾处理,脸色也有些苍白,但不管怎样到底是回来了。
昨夜她那一番话到底是让风无现身了,司云琴没有纠结于此前风无与她达成的协议,而是重新站在两国的立场与之谈判。
古迦归还攻占大昭的三城,而大昭派工匠与农夫协助古迦发展农业,古迦建国时间短,除去行军打仗英勇,无论是军事还是文化都不及大昭,且佛教信仰甚至超越政权。
在古迦建国之前,那一片都是宗教治国,如今风无想让王室声望提高,从宗教手中夺权,免不了需要外力的帮忙。
司云琴和郑将军等人说了昨晚的事,而后写信去了天照给沈言心。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连古迦攻打西南之事也是风无在背后操控,她就是要如今的古迦王和汉王之间的合作出现裂缝,让古迦王在国内失去民心。
古迦王想要囚禁她,风无便将计就计,再趁其不备反制古迦王。
司云琴叹了口气,那女人太狠了点。
但古往今来想坐在王座上的人哪个不很。
风无想要的东西,司云琴都在信中告知了沈言心,之后的事就应该是大昭官员出面了,司云琴用不着太过操心。
昨日身上的伤口裂开一直还没处理,今日一看发现比司云琴自己想得还要严重些。
再次处理了一下上好药,司云琴才倒头睡了一觉。
醒来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司云琴准备出去走走,之前忙于战事很多事没有细看。
如今一人走在街道上,看着那些百姓还士兵,司云琴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战争无论怎么说都是残酷至极的。
三日后此地一切安顿好了,后继的粮草也都到了。
议和使臣已经前去天府郡,也就是沈言心收到了司云琴的来信。
而后是一纸诏书召郑将军回京,除此之外此次死守潞城的士兵们也收到了封赏。
司云琴单独收到了沈言心的信,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必须随郑将军回天照。
看到沈言心信中的担忧和谴责,司云琴却忍不住笑了下,一字一句没有半句诉说思恋,可司云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思恋,毕竟她也想沈言心了。
郑将军带了几十人一同前往天照,司云琴亦在随行之列。
从潞城去往天照,即便是传信员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也需要三日,而司云琴他们若是正常赶路并非急行军则需要十日左右。
同行者身上皆有些伤,故而行军速度不算很快。
第十日才堪堪到了天照城外。
一行人刚刚入城,便有一人驾着马车到了司云琴面前,先是对郑将军行了一礼,而后对司云琴恭敬道:“小将军,我家主人有请。”
司云琴瞧着那马车,轻笑了声,从马上下来取了自己的佩剑:“行吧,那就走吧。”
有些人看起来是一刻都不想多等了,司云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跟着那人上了马车,而后对郑将军摆了摆手:“将军,改日朝堂上见,好生休息,等忙完了我再带诸位在天照好好玩玩。”
眼看着司云琴坐着马车离开,郑将军一行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是去哪了?”
“这里可是司小将军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熟识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一名统领挠了挠头说道。
“也对。”
司云琴坐在马车上,天照城不允许疾行,故而马车行得也慢,司云琴坐着坐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沈言心特意在宫门处等着她,眼看着马车停下了,却未见人下来,按捺不住的沈言心走过去掀开车帘,看到里面靠着马车睡着的人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心疼。
轻手轻脚地将人抱了起来,或许是在军营之中习惯了浅眠,沈言心刚刚将司云琴抱起来,她便醒了。
迷迷糊糊之间闻到沈言心身上的淡香,司云琴抬手抱着她,在她怀里蹭了蹭。
“吵醒你了?”沈言心温声问道。
“唔,没有。”司云琴靠在她怀里,忍不住撒娇。
“继续睡会吧,我抱你回宫。”沈言心温声说道。
司云琴打了个哈欠,当真转头埋在她怀里继续睡了过去。
沈言心抱着司云琴一路回到宫中,轻轻地将人放在床上,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儿,低头亲了一下。
小狐狸长大了,比两年前更高了,也黑了一些。
看到人沈言心才觉得安心了许多,好像终于抓住了她。
第137章
司云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沈言心的床上, 精致的床帐,处处透着精巧设计的寝宫,让司云琴还有些恍惚, 她在军营之中待了两年时间, 军营生活苦寒哪有这些东西。
加上这几个月在前线征战,真正的战场更加得简陋和艰难, 司云琴很久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地没有任何打扰地睡一觉了。
“醒了?”沈言心清冷的声音传入司云琴耳中打断了她的放空。
司云琴抬眸看着她, 而后张开手小声道:“抱抱。”
沈言心弯下腰去将她抱住:“在想什么?”
司云琴蹭了蹭她没有说话, 沈言心也没有再问, 她前几日才得到战报说司云琴前去烧粮草, 差点被困在敌军军营, 即便那时候司云琴已经在回天照的路上了,沈言心依旧有一种后怕的情绪在。
“沈言心。”司云琴小声地唤她的名字。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在,怎么了?”
“叫叫你, 还能见到你真好。”司云琴脑袋靠在她怀里,语气轻飘飘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当时古迦的大元帅问她怕不怕,哪能不怕啊,可她怕士兵们也会怕, 大家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不能退缩。
“饿不饿?”沈言心不想去说一些让司云琴往后不可再以身犯险的话, 她懂怀中的人怎么想的,尊重也理解她的做法,她要做的是与她一起做好所有的事。
“饿~”司云琴伸手抱着她的脖子, 仰头亲了她一下。
沈言心给她取过衣服放在床头, 司云琴撒娇让她帮忙穿。
当然最后还是无奈地选择了自己穿,堂堂太后真没搞清楚那些各式各样的宫装要怎么穿。
等司云琴穿上沈言心给她的衣服, 随后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看了看。
身上戴着的配饰发出声响,沈言心站在她身后,等司云琴站好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喜欢吗?”
司云琴看着镜子里的二人,忍不住弯起嘴角:“嗯,不错的。”
沈言心还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司云琴的却是浅黄色襦裙,上面的纹绣都是用金线绣制的。
“可惜比之前黑了点。”算不上很黑,但比起离开天照之前还是黑了些,毕竟军营里面的生活不黑成煤球就挺不错了。
这样都得感谢她真的天生白。
沈言心微微侧身,勾着司云琴的下巴,倾身落下一吻:“好看。”
司云琴笑了声,转过身搂着沈言心:“许久不曾上妆,不妨请我们尊贵的太后帮个忙?”
沈言心捏了下她的鼻尖:“好~”
司云琴老老实实地在沈言心的梳妆台前坐下,沈言心在她面前弯着腰,认真地给她上妆。
沈言心给司云琴画完眉又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而后思索片刻提笔在她额间画上了花钿。
“好了。”沈言心放下笔,轻声道。
而后将一盒口脂打开:“想用哪个?”
司云琴自己挑了一个,而后又递给了沈言心,沈言心轻笑了声依着她替她涂好口脂。
等涂好了之后司云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格外的满意:“嗯,不错。”
而后司云琴又抬起头亲了她一口:“吃饭去。”
两人一起用了餐之后时辰还早,今日沈言心似乎也没有那么心思处理政事,便陪着司云琴在皇宫之中到处走了走,顺便还去拜访了一下皇宫中的后妃们。
因为之前司云琴帮着她们开起来一个店,也算是帮这些后妃们打开了新天地,天照城那一个小小的衣饰铺子,如今已经开往了大昭许多地方。
“宸妃姐姐不在宫中去哪了?”司云琴听说宸妃不在宫中便顺口问了一句。
“去东阳城了,那边新开了几家铺子,她过去打理一段时间。”元德太妃轻声解释道。
司云琴转身看向沈言心:“你准许她们离开天照了?”
“嗯。”沈言心微微颔首:“宫中后妃们只要愿意都可以离开,不只是宸妃,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做,你说得对,不该将女子困于闺阁,既然如此自然也不能困住她们。”沈言心淡淡地回答道。
司云琴对她比了个大拇指:“有格局。”
元德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总觉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不像是臣子和君王,也不像单纯的好友,毕竟沈言心落在司云琴身上的目光过于温柔了些。
两人倒是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毕竟早晚要公开的,只是现在还不适合大肆宣扬出去。
在元德太妃宫中坐了坐,司云琴看着天色也晚了:“我还没回家呢,我娘亲该担心了。”
“既然如此,云琴就先回家吧,便不留你吃饭了。”元德笑着说道。
司云琴又拿过桌上的糕点尝了一块:“谢谢太妃款待。”
“几年不怎么见,这么客气了?”元德笑道。
司云琴嘿嘿笑了两声:“礼貌还是要有的。”
“如今可是个小将军了,倒是讲起礼貌来了?”元德忍不住继续逗了她几句。
司云琴不好意思地背着手:“说的好像我以前很没礼貌一样,太妃可不许污蔑人。”
“行了不逗你了,回家去吧,别忘了走之前再来看看我们。”元德将一个小盒子给了司云琴:“这些是一些去疤痕的膏药,每日记得涂一点也许有用呢。”
司云琴接过盒子:“谢谢。”
收了东西,司云琴就真的走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她走沈言心自然也跟着起身了。
刚刚走出几步,司云琴就将手伸给了沈言心,沈言心也自然地牵住了她。
元德看到之后心中不免惊奇,她倒是未曾想过沈言心对云琴竟是这样的心思,如此想来当初放云琴出宫竟是为了成全她自己了。
在司云琴和沈言心走了之后,元德也起身,而后对身边的侍女说道:“今日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明白吗?”
“回太妃,明白。”
司云琴走出元德太妃宫中之后,转头问沈言心:“你送我回去吗?”
沈言心思索了片刻,而后点头:“行。”
“你不忙了?”司云琴记得沈言心应该还挺忙的。
沈言心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确实还有事没处理完,但今日你才回来,不想做那些事。”
“你这样不行啊~怎么能消极怠工呢?”司云琴笑着调侃她。
沈言心牵着她走到了马车面前,而后自己先上了车,又将手伸给司云琴:“我已经半年没有休息过了,给自己放半天假也不算过分吧?”
司云琴将手搭在她的手上,沈言心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过分,辛苦了~”
马车逐渐驶出皇宫,此时整个天照城已经处处点亮了灯笼,司云琴坐在马车上看着街道上并未散去的小贩和人群,两侧的酒楼酒肆依旧热闹,和她离开天照之前全然不同。
“怎么这么热闹?”司云琴问道。
“因为已经没有宵禁了,如今的天照城百姓甚至自发发展出了夜市,不仅天照,天琅湖流域已经全部取消了宵禁,只是夜间摆摊的时间还是有限制,毕竟也不能过于影响其他人的休息。”沈言心温声解释。
司云琴坐在马车上:“那明日我可要来好好逛逛,可惜了风雨她们不在了。”
一年前奚风雨就离开天照,去江南各地实地调查去了。
之前给出的一版方案还是没有那么完善,奚风雨想来想去还是要去实地看看,毕竟修建运河涉及的东西太多了。
长离自然跟着她一起去了,从前世追寻到今生的二人,怎么也不会愿意分离的。
何况长离跟着去也不全是陪着奚风雨,她也有司云琴当初交给她的任务,总之就是帮着宣传女主天下的合理性。
如今天下已经有了不少女主天下的传言,最近更是传出云浮观的大弟子说天下将出一名女帝的说法,在结合此前那位被废的宰相大人夺权之时让天宁寺主持传出的女主天下的说辞,两相结合在百姓眼中,竟真有不少人觉得沈言心是天命所归。
加上这些年沈言心掌权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都是于百姓有利的政策。
司云琴对这些事有些耳闻,但没还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戍边守军驻扎的地方都是偏远的地方,连帝王是谁都不一定清楚遑论人人讨论。
“柯柯是不是出去玩了?”司云琴又问了一句。
“嗯,风雨等人离开了,栖玥也离开太学去往各州县的学堂了,她也就离开了。”沈言心在她身后有问必答。
“栖玥也离开了啊。”司云琴有些感慨,她不过两年不在天照,伙伴们也都各奔东西了。
“她说太学不缺老师,但其他地方缺。”
“也对,看起来栖玥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了。”司云琴转过身,面对着沈言心,她的眼眸始终像星星一样明亮干净。
沈言心忍不住靠过去,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这样挺好的。”
她还记得宇文栖玥走之前和她说的话,她说因为司云琴教她找到了自己,而不仅仅是宇文氏的公主。
司云琴在她起身之后有些害羞地扭过头,沈言心这样亲吻眼睛的行为可太犯规了。
但不得不说还挺喜欢的。
沈言心将司云琴送到了司空府门口:“就不陪你进去了,今日没有任何乔装不合适。”
司云琴表示理解,但她在下了马车之后又对沈言心勾了勾手,沈言心弯下腰靠过去,只听她说:“那我等着你十里红妆来娶我的那天。”
说完司云琴就跑回了府中,沈言心还能听到她叫她娘亲的声音。
身后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市,眼前是明艳动人的心上人,沈言心转过头看向那世间繁华,十里红妆啊,当真有些期待那一天。
她会让天下人都为她们献上祝福的。
第138章
司云琴一进家门就开始叫唤, 程宛听到她的声音从屋内出来,司云琴扑向她,将她抱了个满怀。
“娘亲, 我回来了, 想我没。”司云琴笑着问道。
程宛顿时眼眶有些湿润,但嘴上还是说着:“还知道回来, 就你能耐还跑到战场上去了。”
司云琴蹭了蹭她:“我这不是安然回来吗?”
“受伤没, 让娘看看。”
“没呢, 你女儿厉害着, 哪有人能伤到我啊。”司云琴矢口否认道, 她要是说实话她娘肯定担心, 再说现在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没必要让她徒增担忧。
程宛放开司云琴对着她前前后后地看了看。
“瘦了。”没有明显的外伤程宛也没看出来什么,但天下母亲都会有个通病, 觉得儿女出门就会受苦,过得不好。
司云琴再次摇头:“没瘦,每天训练那么累吃得挺多的,只是之前的肥肉变成了肌肉了,要不然给您看看?”
见司云琴这笑嘻嘻的模样, 程宛的神色也缓和了些:“没个正形。”
司云琴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这不是挺正经的吗?
不过气氛好歹没有那么伤感了, 柳姨娘和司茵等人也都来了,司云琴和她们挨个叙旧完没看到她二哥就顺口问了一句。
“荣王叛乱,你二哥自请平叛去了, 你们啊, 一个个的都不着家。”说着程宛又叹了口气,要不是她和柳姨娘还在府中, 这司空府可就真空了。
司云琴抱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挽着柳姨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听说父亲在前线大获全胜,不日也将归来,日后父亲也能在家陪您了,军中有我们,父亲也可以在家养老了。”
“他回来有什么了,多个闲人。”程宛嘴硬的嫌弃道。
司云琴揶揄地看着她:“真不想啊?”
“去去去,饿不饿?不是说早就进城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程宛再次问道。
“饿~,这不是先进宫汇报一下么,所以晚了。”司云琴略有些尴尬地回答。
程宛一副看透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司云琴身上穿的还有那精致的妆容:“怎么在军中还能这般打扮?”
司云琴松开她:“娘亲~”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这么多人在这,但她娘亲分明心知肚明。
“没点出息,一回来就进宫。”程宛嫌弃地说道。
司云琴抿了下唇:“这也不怪我啊,那她派了马车过去接,我哪有权力拒绝啊。”
“呵。”这话也就骗骗其他不知情的人。
司云琴顿时有些小小的窘迫感,只得转移话题对程宛撒娇,然后一起去用了晚膳。
吃过晚饭后,司云琴想起还在驿站的郑将军等人,想了想还是让人准备了马车去驿站找一下郑将军等人。
司云琴带着一些小礼物,坐在马车上去找郑将军等人。
马车一路到了驿站门口,司云琴带着东西下了马车,报了名号就被引路人带着去找郑将军等人了。
“司小姐也回来了?”驿站的人员也是常年在天照的,自然认得司云琴。
毕竟天照城也没几个不认识司云琴的。
“是啊。”
“听说您此次也在潞城抵御古迦大军,司小姐果然厉害。”
听着对方的马屁司云琴还挺不好意思的:“没什么,也不是我一人退敌。”
“我都听今日那几位将军说了,是您去烧了粮草。”
司云琴听到却并没有多开心,只是淡淡地笑了下:“他们在何处?带路吧。”
在这天照城混得久的哪个不是人精,一眼看出司云琴并不想聊,而且冷下脸的司云琴本就有几分却人千里之外的冷肃之意,这是这一年多时间在军营之中历练出来的气质。
之所以不想谈,只是司云琴并不觉得那属于她的功绩,那只是她决断失误而不得不冒险去做的补偿而已。
郑将军等人住在驿站阁楼之中,司云琴提着酒和一些其他东西去敲开门。
开门的是一名大汉,从打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桌酒菜,一行人正在一起吃饭。
从边疆回来的几位统领在这天照城总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郑将军原本算不得什么耀眼的人,此次回京受封的也不只有他们,天照城的那些权贵们自然都是各自为营的。
故而也只有白天的时候有几个官员来找过他们,晚上倒是无人来问津了。
郑将军这种出身小世家,大世家看不上,寒门世子又维持自己的清高不愿与之为伍,也挺难在天照交到朋友的。
不过近日司云琴驾着司空府的马车前来,也算是提醒了众人郑将军和她有交,且自己还是他麾下的人。
司云琴对郑将军此人还是有几分看好的,虽然一开始对她是真的唯唯诺诺。
但此人上阵杀敌基本会冲在前面,勇猛得很,虽然对于行军布阵虽没有那么在行,但听劝不一意孤行,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将领了。
屋里几个大汉看向门口的少女,明眸皓齿眉间缀着花钿,此刻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眸微弯像是那天上的月牙。
他们进城来也见过不少天照城的女子,大多都是美丽动人的,但眼前的少女似乎胜却他们见过的所有人。
“姑娘是找谁?”
面对开门之人的询问,司云琴一阵无语,轻轻叹了口气,将提着的一坛酒丢给他:“我说,不过是换身衣服就不认识了?白瞎了一起共事了两年,今天还和驿站管事吹嘘我带兵去烧粮草多英勇,怎么天一黑人都不认识了?夜盲症啊?”
“啊?云琴?”那人对着司云琴上下打量,随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司云琴又将提着的另一个盒子给了他们:“是”
“本来还说请你们出去吃饭的,既然你们都开吃了,那明日?”司云琴问道。
郑将军和屋里的几个人也出来了,一个个围着司云琴打量:“这真看不出来,和平时差太远了。”
“我平时很难看吗?”司云琴没好气地问道。
“那也不是,就是气质,对气质不一样。”郑将军思索了许久从他匮乏的词汇里面找出来了气质这两个字。
“我说将军,您好歹和郑氏五百年前是一家,能不能学学人家郑家人多读点书?”司云琴嫌弃地说道,这样聊了几句气氛倒是活络了,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
“都说了五百年前的事了,现在哪有关系,我要是读得进书怎么会来军营,当年就去考功名去了。”郑将军理直气壮地回答司云琴。
“既然我们司小将军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司云琴都还没回答,跟在她身后的司空府护卫先替她拒绝了:“小姐,夫人说了得看着您,不许您饮酒,还有那位也不许。”
本来也没想着要喝但这人一说,司云琴就忍不住给了个白眼:“我娘就算了,那位又算怎么回事?你是她的人啊?”
“宫中护卫特来传信给了夫人,属下自然是司空府的。”护卫后退了一步,死板地回答司云琴的问题。
司云琴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行了,我也没说要喝,就是过来送个东西,对了这几日你安排几个人带将军和几位统领在城内好好玩玩,一应费用算我头上,找司茵去报销。”
“诺。”
司云琴看向郑将军等人,还穿着甲胄,想了想又转身对护卫说道:“给他们准备几身便装,都是在边塞待惯了的人,可能不了解天照的事情,你们照看着点。”
“这多麻烦。”郑将军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司空府的人,那可是司空,往日他们想都没想过能结交上的。
司云琴摆了摆手:“这天照城啊,是整个大昭最繁华的地方,天子脚下国泰民安,但于诸位而言可不一定安,一步错步步错,小心为上,我们是来受封赏的,不是来招惹一身腥的。”
郑将军虽然没想那么多,但司云琴一提醒也明白了过来,对那位护卫抱拳:“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将军,我是女子。”护卫淡淡地说道。
“啊?哦哦,这样啊,抱歉抱歉,这还真没看出来。”
司云琴送了东西也准备回去了,走之前还对郑将军没好气地说道:“女子也不只是有一种模样,婀娜多姿有之,眉目英朗亦可,多长长眼将军。”
等司云琴出了驿站之后郑将军才挠了挠头:“这天照城的女子都这样厉害?”
跟着来的驿站负责人员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以前没那么多,自从两年前科举考试当真录取了不少女子之后,就多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了专门的女子学堂,祝先生和长公主殿下一同创办的。”
郑将军听那驿站负责人说了些之后,听着好奇,又邀请他一起坐下喝酒,听了许多天照城的事。
司云琴从驿站离开就直接回家了,第二天沈言心接待了此次参与荣王平乱的一些功臣,骆九微也在其列,她正好负责押送荣王回天照。
至于郑将军一行人还能安安心心地玩两日。
原本众人以为沈言心对郑将军一行并没有多重视,但次日一早宫中就派了人专门招待他们,司云琴一大早骑着马来驿站就看到了门口的宫人们。
昨日还被冷待的郑将军一行,一早起来看到这架势简直受宠若惊。
司云琴今日还是换上了一件白色圆领长袍,额间带着白玉的抹额。
看起来比离开前更加的英姿飒爽了。
本来是来找郑将军他们吃饭的,结果刚刚策马到了街上,引来了人群的围观。
司云琴听着那些贵女们的尖叫,那一刻有种自己是什么古代大明星的感觉。
还有那时不时地从阁楼上丢下来的花,也不知道是表示喜欢还是想砸死她。
骆九微从宫中出来正好迎面撞上司云琴一行人,她都差点被这架势吓到。
司云琴看到骆九微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连忙策马到了她身侧,将一束花丢进她怀里,仰头对街道两侧的贵小姐贵公子们介绍道:“这位乃是云州府总管之女,当然如今也是骆小将军,军功赫赫,面如冠玉,更重要的是尚未嫁娶,诸位把握机会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就带着郑将军一行人离开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骆九微。
第139章
一个时辰后沈言心在宫中听到了今日大街上的事, 原本还在因为奏折而眉头不展的沈言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说今日众人在朱雀大街上见过两位小将军后,司空府和骆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蓝汐见她笑,清了下嗓子才和沈言心说接下来的事。
“嗯?”沈言心直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蓝汐接下来的话她就不喜欢:“都是上门提前的, 多是各家的公子, 这有些画像,太后要看吗?当然也有几位小姐, 尤其是镇西将军的孙女徐小姐, 哭着闹着非云琴不嫁。”
果然沈言心听完脸都黑了:“成何体统。”
蓝汐憋着笑意, 低垂着头, 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被沈言心看到了。
“镇西将军的孙女, 今年多大?”沈言心问道。
“十五。”
“十五岁就光想着嫁人, 课业学得如何?”
“一塌糊涂。”
沈言心冷着脸摇了摇头:“让镇西将军多管管自家孙女的课业,即便只有这么个孙女也别宠过头了,徐家一世英名。”
“诺。”蓝汐应下, 随后看向旁边的宫女抱着的一堆画像,有些小心地问道:“那这些还看吗?”
沈言心抬眸看向蓝汐,很认真地盯着她来回看了看:“本宫怎么觉得你挺希望本宫看看的?”
蓝汐还是没忍住,嘴角终究还是扬起了些:“太后想错了。”
沈言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放下,都出去吧。”
“诺。”
蓝汐示意小宫女将东西放下, 而后就都出去了。
沈言心批阅完两本奏折, 还是没忍住去打开了几幅画像。
越看越无语, 要么就是一个个尽力描述自己男生女相,长相俊美、妖媚,要么就是极力吹嘘自己的才华, 也有剑走偏锋走硬汉路线, 说自己绝对能和司云琴并肩作战,甚至说自己看过不少水军相关的兵书。
这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女子的画像, 都差不多。
沈言心看了几个越看越嫌弃,小狐狸怎么着也不会找这些人啊,哪来的自信啊?
而此时的司云琴还带着郑将军一行人在玩呢。
接近中午时分,早上才出宫的骆九微又进宫来求见了。
沈言心瞧着骆九微那样子还挺狼狈:“你这是?”
骆九微没好气地瞪了沈言心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不去问你家司小将军?自己在大街上吼了一嗓子就跑了,留下我应对那些疯子,天照城的人都如此不拘小节吗?就差当街抢人回去成亲了。”
沈言心装模作样地低咳了一声:“这个,怪你太优秀。”
“我优秀,你也优秀啊,来来来这艳福给你。”骆九微羞恼地说道。
“司云琴不知道我心有所属,你不知道?能不能管管她?”骆九微越说越生气。
沈言心平静地听她说完了,而后轻飘飘地说道:“我欲派栖玥前去云州,协助完善学堂,你意下如何?”
骆九微听到之后愣了下,而后又听沈言心说道:“你反正过些时日就离开了,苦不了多久。”
听完之后骆九微稍稍挑眉:“怎么你这是不打算让司云琴离开天照了?”
沈言心沉默了一会,而后叹了口气:“也由不得我决定。”
小狐狸总有自己的想法。
“按道理说,她一个小小的殄寇将军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你就不应该让她选择这条道。”骆九微摇了摇头,搞不懂沈言心怎么想的。
沈言心将一份兵力分布图给了骆九微:“可她将汉王的兵力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还用汉王的钱财养自己的兵。”
骆九微接过那张分布图,极尽详细,可以说汉王的老底都被摸透了。
“强。”骆九微越看越惊叹,沈言心也没有想到两年的时间司云琴竟然真的将汉王的兵力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用汉王的钱财养自己的兵是什么意思?”骆九微有些猜测但没有完全确定:“总不会是汉王的私军其实都是她的人吧?”
“嗯。”沈言心记得司云琴给她说过,将那些匪寇收编起来,训练了一年之后又撑着汉王招募私兵,将这些兵力插入了汉王的私军之中,这一招损的沈言心都不知道说什么。
当然最主要还是司云琴之前能顺利在汉王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
就连景渊和一部分荣王反军,都被司云琴给汉王送过去了,这份大礼想来汉王应该会喜欢。
“狠,怎么有种又阴损又大快人心的感觉。”骆九微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司云琴此人。
说她磊落吧好像也行,说她阴损好像也对。
不过她对亲近之人好是真的好,也确实是一心为百姓着想,扶持女帝这等大志,骆九微还是佩服的,敢为天下人不敢为之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成就行。”沈言心复述了一遍司云琴的话。
骆九微将地图还给了沈言心:“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既然知道汉王有谋反之心,难道还像之前一样等?”
沈言心摇了摇头:“汉王不是荣王,要真再给他一年半载的,等他准备完全了,可就不好对付了,如今荣王之乱刚刚平定,他肯定觉得我不会现在对他下手。”
“当然我也不是单纯地针对他,而是所有封王。”沈言心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已经凌厉了许多。
“太|祖和先皇都封赏了大量的异姓王,而这些异姓王手中掌握着整个大昭五分之一的兵力,这可是大隐患,若非如此荣王岂敢起兵,不过是因为这些封王都在观望,没有驰援。”沈言心冷嗤了声。
“既然养着兵不能为朝廷所用,那不如收回来吧。”沈言心语气淡漠地说道。
骆九微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言心,那一刻她好像确实不仅仅是一个摄政的太后,好像真的已经是九五之尊了。
“这些人都想将我排除在他们的规则之外,那不如由我们来制定一个新的规则,你觉得呢?”沈言心威严的目光落在骆九微身上。
骆九微心头一颤,而后单膝跪下,对沈言心垂首:“臣愿往之。”
“好!”沈言心朗声道,随后起身走到骆九微面前:“此次回云州,我需要你准备好兵马,同时保护好栖玥,对于前去找栖玥的官员,无须拒绝,可能明白?”
骆九微想了想而后点头:“明白了,世人皆信长公主一切都是为了宇文家。”
“好,这一次容不得任何纰漏,削藩逼汉王起兵。”
而后顺应天命登基称帝,这是两人都未说出来的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说完之后沈言心又打量了一下骆九微:“你还是先回去整理一下仪容吧。”
说回这茬骆九微还是忍不住恼怒地瞪了沈言心一眼,但随后余光看到旁边的画像,又好奇地拿了起来。
“怎么改口味了?好这口?”骆九微开她玩笑。
沈言心将画像取回来:“就你话多。”
忽然想到那些送到自己府上的东西,骆九微灵光一闪:“难不成是送去司空府的,被你截和了?”
沈言心将画卷起来嫌弃地放在了旁边:“别胡说,行了赶紧走吧,我还要忙。”
“这大中午的,你也不留我吃个饭?”骆九微不可思议地问道。
“滚,不留。”沈言心对骆九微也没什么客气的,毕竟自小交情不错,当初先皇驾崩的时候,骆九微带着五万云州守军替她稳住了整个天照,也是沈言心欠她一份情。
骆九微前脚刚走,没多久司云琴就跑进宫了。
司云琴来的时候,沈言心还在御书房,司云琴背着弓就跑就来了,看到沈言心还在批阅奏折,凑过去问她:“又废寝忘食?”
沈言心都没转头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原来有些人还记得我啊。”
司云琴抬手从后面抱住她:“我就陪郑将军他们去了一上午,好歹也是我上司不是~”
“你要这么说,我才是你最大的上司。”沈言心转头对她挑了下眉。
司云琴亲了下她:“沈言心你醋精转世吧?”
这下倒是沈言心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哼。”沈言心冷哼了声,眉宇间好像都写着哄不好了。
司云琴从袖兜里面取出一盒糕点,而后又亲了下沈言心 :“我这不是来了嘛,别这么小气呀~”
沈言心微微挑眉:“我小气?”
司云琴拿了块糕点,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喂给沈言心。
“沈言心你无理取闹哦,明明是我帮你去安抚功臣怎么还成了我的错了。”司云琴见寻常办法哄不好索性反其道而行之。
听到她反过来指责自己,沈言心索性放下了朱笔,一口咬住了糕点,顺便咬了一下司云琴的指尖。
司云琴猝不及防地被她咬了下,没控制住飞快地缩回了手。
而后沈言心看到司云琴的耳朵有些红,心情这才彻底变好了。
司云琴窘迫地东张西望,正好看到了堆积在旁边还没来得及丢掉的画像,展开那些画卷,司云琴看第一个还问沈言心这些是做什么。
看第二幅画司云琴顿时明白了沈言心今天难哄的原因了,那上面的表白诗也太直白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沈言心,但沈言心却没有看她,司云琴想了想换她,她也醋,不怪沈言心。
第140章
司云琴放下那些画像, 小心翼翼地走到沈言心面前,微微歪头:“这些可跟我没关系,那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也不是我的错不是。”
“我发誓, 我娘亲也不会答应的, 我爹没发言权的。”司云琴对沈言心很认真地说道。
沈言心原本还绷着脸,见司云琴那么认真的样子, 还是没忍住弯起嘴角, 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好了, 我知道, 逗你的。”
“那你饭也不吃。”司云琴再次吐槽她。
沈言心示意她看桌岸上堆积如山的奏折, 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云琴将手递给她:“一会帮你, 先去吃饭,得劳逸结合,我可不想你英年早逝。”
沈言心握住她的手:“怎会。”
“三餐不定, 半夜不睡,你好意思说?”司云琴拉着沈言心出了御书房,正好遇到刚刚走到门口的蓝汐。
“姑姑好久不见。”司云琴对蓝汐笑道:“要一起吃饭吗?”
“奴婢便是过来请太后用午膳的。”蓝汐稍退后了一步对司云琴和沈言心躬身道。
司云琴牵着沈言心的手,还给蓝汐看了一眼:“没事,我带她去, 姑姑要一起吗?”
蓝汐摇了摇头:“多谢小将军厚爱。”
这么叫司云琴当真格外的不习惯, 她挠了挠头:“姑姑还是叫我云琴吧, 什么小将军司小姐的,怪生疏的,咱们什么关系。”
蓝汐抬头对上司云琴的笑容, 一如既往的明艳开朗, 似乎在军中一年的光景对她没有造成什么改变。
“听闻云琴死守潞城之时,带兵前去烧毁敌军粮草, 可有受伤?”蓝汐对司云琴还是关心的。
“没事,小伤都好了。”司云琴满不在意地说道。
那次是没受什么伤就是和那位大元帅打斗的时候旧伤裂开了,她还没来得及受点新伤,风无就出现了。
之后两人谈论了许久,风无承诺退兵,巧合援军也到了。
沈言心想到此事,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
“走了。”她拉过来司云琴,走在了前面。
小狐狸不和她说自己受过的伤,可沈言心见过了,那日司云琴一回来,睡着之后沈言心就看过了,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上多了不少的伤痕。
最近的一处伤疤离心脏很近,沈言心能想象到潞城那一战有多艰难。
可睡着的人儿还会无意识地呢喃着对不起。
她放不下自己的过错,可从不会对他人说。
那是沈言心第一次懊恼自己将司云琴卷入这残酷的争斗之中。
可若不是如此,她大概也不会和司云琴有所交集。
沈言心冷着脸走在前面,司云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等落座了之后,司云琴给她夹了菜,歪头问她:“你偷偷看了我的伤?”
“嗯。”沈言心也没有否认。
听到她回答的司云琴却笑了声:“没什么啊,都没有伤到要害,别这么担心,上战场难不成还能指望别人怜香惜玉?”
沈言心转头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终究是开口了:“那就不去了。”
司云琴加了块肉亲手喂给沈言心:“你想逼汉王自己起兵,想趁机一举称帝对不对?”
听到她的话,沈言心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指尖在她的嘴角边流连。
“你住在我脑海中吗?”沈言心半开玩笑地问道,但语气是欢喜的,若这世上能有一人,可以不用你多说就能明白你的所思所想,那当真是上天眷顾。
司云琴咬了一口她的指尖:“所以啊,我还得去,那些兵都是我的人训练出来的,他们听我的,不听你的,我在你可事半功倍。”
“我得亲自送我的皇帝陛下登上皇位才行啊。”司云琴握着沈言心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沈言心动了动喉咙,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坚持了。
司云琴又给她夹了菜:“好了,先吃饭。”
两人吃饭的时候宇文洛找了过来,当初那个小团子两年不见长高了许多。
看到司云琴宇文洛眼中露出了欢喜之色。
“夫子。”宇文洛跑到司云琴身边,司云琴陪着郑将军一行人吃过了,如今倒也吃不了什么,她蹲下去伸出手迎接宇文洛。
沈言心看着一大一小蹲在地上,司云琴将宇文洛抱了个满怀。
“夫子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洛儿,洛儿好想夫子。”宇文洛仰头看着司云琴很认真地告诉她自己想她。
司云琴放开宇文洛,揉了揉她的小脸:“夫子也想洛儿,长高了,这不是进宫了,你都看到了,不算没告诉你。”
“好吧,不过洛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宇文洛再次一板一眼地说道。
司云琴笑了声将手伸给她,随后又低头看着她:“可是在夫子眼里,我们洛儿就是小孩子啊,多大都是。”
宇文洛歪着头看着她:“可是太傅不是这么说的。”
“太傅是太傅,我是我。”司云琴牵着她一起坐下:“洛儿吃过了吗?”
宇文洛乖乖点头:“儿臣是来给母后检查功课的。”
“你母后检查你的功课不该她过去吗?怎么你自己还赶着过来。”司云琴还是叫人添了一副碗筷。
“母后政务繁忙,洛儿知道的。”宇文洛仰着头对司云琴笑了声:“洛儿长大了就能帮母后了。”
司云琴给她喂了一口吃的:“这么乖。”
宇文洛吃下去之后又很正经地回答道:“可是为母后分担不是儿臣应该做的吗?”
司云琴听完之后转头看向沈言心:“怎么就两年的时间,我可爱的洛儿又被你教得这么老气横秋了?”
沈言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漱了口又擦了擦嘴:“她日后要做帝王,心性沉稳些有什么不好?”
“别听你母后的,我们洛儿还小,就该好好玩。”宇文洛坐在司云琴身边,对她眨巴了下眼睛,随后又悄悄看了一眼沈言心。
司云琴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别看她,她说了不管用。”
宇文洛用手挡着脸,凑到了司云琴耳边:“其实洛儿有经常玩。”
司云琴笑着将她抱到了腿上,沈言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狠心到不许她去玩。”沈言心神色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司云琴搂着宇文洛:“真的吗?”
宇文洛再次点头:“只要功课做完了就好了哦。”
“那剑术有没有落下?”司云琴继续问她。
“没有!洛儿有好好学,宁宁都打不过我了哦~”
司云琴嘴角微微上扬:“宁宁是谁?”
“顾宁,顾大将军的小孙女,一年前随她母亲回京了。”沈言心回答道。
“这么厉害?”司云琴夸赞道。
“可是宁宁的文章比我的好。”宇文洛看到桌上的糕点,伸手去拿了一块。
“也就是前日赢了一次。”沈言心摇了摇头。
宇文洛听着有些不服气:“那那也赢了。”
“对,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加油。”司云琴没忍住又捏了下她的小脸,软乎乎的真的很好捏。
沈言心看着这两个家伙:“你就宠着她。”
“你做母后的不宠,还不许我宠了?”司云琴稍稍挑眉。
“好了,不是要过功课,去书房。”沈言心擦了手,慢悠悠地说道。
宇文洛从司云琴腿上跳到了地上,一本正经地自己整理了衣服。
司云琴弯下腰去帮了她一下,而后又伸手给宇文洛,两人跟在沈言心身后,两人小声地对话,时不时地挤眉弄眼,沈言心走在前面真心无奈,这两个家伙是以为她会听不见吗?
沈言心考宇文洛的功课,宇文洛没困,司云琴倒是困了。
等结束了,沈言心转过头就看到司云琴趴在桌案上面对着窗户睡着了。
“好了,还不错,切不可骄躁。”沈言心对宇文洛说道。
宇文洛对她作揖行礼:“儿臣明白的,母后儿臣能请夫子一起去玩吗?”
沈言心走到司云琴身边,俯下身将司云琴抱了起来:“夫子睡着了,自己去玩。”
宇文洛站在原地,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沈言心抱着司云琴离开书房,夫子还伸手抱着母后的脖子,等沈言心抱着司云琴离开了,宇文洛才眨巴了下眼睛。
夫子这么大的人怎么和她一样也要抱。
“陛下,是回宫还是在奉宁宫休息?”蓝汐进来问宇文洛。
宇文洛摇了摇头:“回宫,宁宁要来了。”
“诺,那奴婢命人准备马车。”蓝汐笑着道。
“劳烦姑姑。”小孩礼貌倒是挺懂的。
宇文洛上了銮驾之后,想了想还是探出头问蓝汐:“姑姑,等夫子醒了,能不能派人过来告诉洛儿一声。”
蓝汐点头应下:“好。”
“谢谢姑姑。”说完宇文洛又好好的坐下了坐在明黄的坐垫上,小身板挺得笔直。
小小年纪倒真有几分幼年天子的威严了。
沈言心抱着司云琴回到寝宫,将人放在床上,又亲自帮她将鞋脱了。
而后又有些羡慕地挠了下司云琴的下巴:“说好的帮我批奏折呢?”
司云琴伸手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沈言心一时不察,往前倾倒,差点压在司云琴身上:“睡醒再说,你不午睡吗?”
说完还将手搭在沈言心的腰上,唇瓣贴着沈言心的耳朵,温热的呼吸落在沈言心的脸上和耳朵上,令向来端庄自持的沈言心心跳都变得乱了一样。
沈言心低头看着那殷红的唇瓣,最终就没忍住小小的咬了一口:“好~”
“那你脱衣服,硌。”司云琴不满地嘟起嘴。
沈言心再次亲了她一下:“好。”
将外衣脱掉,齐整地放在司云琴的衣服旁边,沈言心上了床,司云琴立马搂了过来。
她实在困了,确实很少过得这么安逸了。
或许是司云琴在身边,沈言心竟也很快入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了。
司云琴先醒,她轻轻地用沈言心的发丝扫了下沈言心的脸颊,沈言心只是稍稍躲开了,但依旧没有醒。
“工作狂,知道困了吧。”司云琴小声吐槽她。
看了会沈言心,司云琴还是先起床了,穿戴整齐后,她去外面和蓝汐说让人将奏折都搬过来。
沈言心又睡了一个小时才醒了过来,醒来看到自己怀里的枕头,沈言心还愣了下,而后想到司云琴不在旁边了,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前低头批阅奏折的司云琴。
“醒了怎么不叫醒我。”沈言心穿好鞋,走向司云琴。
司云琴伸了个懒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锤锤。”
沈言心过去帮她捏了捏,又听到司云琴说道:“我睡够了就醒了,你没睡够当然应该继续睡一会儿。”
司云琴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一半奏折:“一些没那么急的,给你处理完了,剩下的,一起吧?可别说我食言”
沈言心见司云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笑着坐了下去。
和司云琴一起批阅奏折永远不会无聊,她的吐槽会被奏折本身的内容还要多,但沈言心却并不觉得吵闹,只觉得有趣。
两个人一起的速度还是快许多,天黑之前就处理完了。
沈言心伸了个懒腰,司云琴撑着下巴看着她:“既然忙完了,那晚上,我们尊贵的太后是不是有空了?”
闻言,沈言心一双眼眸对上司云琴的眼睛:“嗯,想做什么?”
司云琴勾着她的小指:“陪我去逛街~”
“军营驻地又荒芜又无聊,过段时间又要去了,我得好好享受一下天照城的繁华。”司云琴小声嘟囔道。
沈言心低笑了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司云琴懂事地靠过去亲了她一口。
而后司云琴就火急火燎地拉着沈言心去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