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更怕自己没定力只想无条件答应你所有要求。”
纪恂还记得那是一个暴雨夜, 自己在床边第一次见到那只落汤“小猫”精神体,当时迫不及待以为是自己的。
明明也怀疑过,毕竟长得跟小时候的将军一模一样。
当时帮小猫洗完澡吹干毛发, 他还正儿八经地查过是什么小动物。
因为小动物在幼崽时期, 如果没有明显特征的话,很难区分到底是什么种类。
反正不会是小猫。
因为小猫体型弱小,瘦骨嶙峋, 而那晚那只, 四肢粗壮虎头虎脑。
纪恂记得那时候让小家伙自己指图片,它指了个小狮子的图, 他就真以为是小狮子了,完全没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老虎崽子也好斗,看到狮子的图片, 也许并不是想要表示自己是那个动物, 而是敌对, 扑上去干架。
完全有可能。
这么想着, 纪恂抱着缩小版将军坐到床上仔细研究。
大王在这时候出来了。
因为大王孵化破蛋的时间比较晚,当时将军已经成年, 所以这么多年来,可谓是受尽了白虎的“压迫”。
而现在,大王是成年体,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白虎却成了小老虎。
这时候哪怕大王用粗壮的身躯绕两圈, 都能把小虎崽绞了, 哪怕黑曼巴蛇进攻不需要用绞杀,大剂量的毒素就已经致命。
不过, 看起来体型变小并不是将军自己控制的,而是傅书行想出来的办法。
所以此时此刻, 白虎看到黑曼巴蛇相当兴奋,立刻从纪恂怀里跳出去,要扑过去舔大黑蛇。
但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二者的体型差距。
它疑惑地歪了下脑袋,张开嘴巴喵呜了一声。
大王用尾巴撸撸它的脑袋,似乎也觉得相当有趣,随即就霸道地盘到了小小的白虎身上去。
小老虎的四肢虽然粗壮,但毕竟还小,十来斤的黑曼巴蛇完全盘上来时,它腿肚子颤一颤,顺势倒在了向导的床上。
看着两只精神体玩闹在一处去。
纪恂却开始回忆起那个雨夜的事。
当时一门心思以为突然出现的精神体是自己的,虽然这个念头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无语,可那时的激动,显然掩盖掉了很多跟真相有关的事。
雨夜。
淋湿的缩小版将军。
如果说今晚傅书行为了让将军留在这里,特意把它变小。
那当初的傅书行,肯定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纪恂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但他尝试用精神力相通的方式想把大王也变小,没有成功。
他打开光脑上星网搜索,结果很多,却没有一个是他要的。
现在很多结果要么被屏蔽,要么答案都是模棱两可并不唯一,还不如看书查来得确定。
纪恂看一眼床上。
大王欺负白虎欺负得相当得心应手,而白虎虽然体型变小了,也不用全力反抗,好像是在陪着玩一样的宠着纵着。
纪恂起身放轻脚步声离开卧室,去自家的书房。
书太少了。
纪恂仔细找了找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又把主意打到对面那个旧元帅府。
回到卧室纪恂刚要通过爬窗下去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在今晚之前,傅书行都没有暴露出精神体可以变小这件事。
那他今晚突然这样做,可不就是把自己往旧元帅府引?
傅书行知道多年前那个雨夜的事吗?
纪恂只迟疑一瞬,下一秒就爬下窗户。
寒风迎面一阵,刺进骨头缝里。
这比当初雨林还要冷。
所以还是羡慕哨兵体质不怕冷,钢铁的身躯钢铁的意志。
纪恂拢紧身上的睡衣,缩着脖子,又打了个哆嗦,终于认输,用精神力把凛冽的寒风挡一波才走出了自家院子。
对面旧元帅府在装修。
院子里还能看到一些装修团队干活到一半的工具。
纪恂一路走过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在傅书行的精神领域里,这路他走的次数不比小时候少。
走进旧大厅,摸黑上二楼。
纪恂没掩饰自己的动静,事实上,掩饰也没用,就以傅书行的敏锐五感,只要他想,在自己打开卧室窗户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要出门了。
而夜黑风高,他这个向导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纪恂摸过电灯开关,啪嗒一声。
亮了。
既然要修葺翻新,那整栋房子肯定要通电的。
纪恂见亮了,要直奔书房,后头却传来傅书行的声音——“小恂,我房间在这边。”
纪恂回头看,看着傅书行还是刚刚那副装束,就站在不远处,周围的家具都还盖着防尘布。
他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真有点孤零零的感觉。
但纪恂心想孤零零就孤零零,跟自己没关系,这趟来就是借用书房的,不是来找傅书行的。
“不是找你。”纪恂也就直说了,“我好学,来借用一下书房。”
傅书行说我正好不想睡,陪你一起去吧。
纪恂也没说好不好,默许了,转身去了傅家书房。
傅书行跟在纪恂身后,说:“怎么不多穿件外套就这样出来了,冷不冷。”
“还好,我好歹也是军人,体质还是很好的,不跟以前一样了。”
“怕冷和体质没关系。”
纪恂说你好烦,我不会感冒不就好了。
傅书行:“明天不是可以来吗,什么事那么着急,现在就要过来看。”
纪恂:“你不知道?”
傅书行轻诧异,“我应该知道?”
纪恂偏头看他的表情。
虽然从小到大在傅书行身上不知道栽了多少坑,但纪恂知道,傅书行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正儿八经骗人。
纪恂于是没继续,而是直接问:“你怎么把将军变小的?”
“你说它体型太大没办法在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反正它想留下来,大概就自己变小了。”
“你是主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傅书行反问:“你能把大王变小吗?”
纪恂:“……”
傅书行见纪恂没说话就知道他肯定是尝试过了,“你看,你都不行,我为什么可以。”
纪恂嘟哝:“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还只是A-的向导,而你是S级哨兵。”
“谁说的。”
“?”纪恂心想这还需要说吗,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傅书行却不紧不慢地说:“你的精神力等级提升了。”
纪恂惊讶,立刻停下来看向他,“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提升到多高了?”
傅书行说晚点跟你说,又说:“你就是为了弄懂怎么把精神体变小才过来的?”
纪恂说算是吧。
两人说着话走进书房。
傅书行忽然笑出来,“还记得你之前做的好事吗?”
“什么好事?”
傅书行没说话,而是把书房内书柜上的防尘布拽下来。
纪恂看去,直接傻眼了……
所有的书都是厚厚的书页面向外面,书名那一栏朝着书柜里面,换而言之,几个书柜都这样,所有书不知道一本书名。
纪恂抽出一本心道我去,我以前这么无聊的吗,没想到变成了一个回旋镖,扎中了我自己。
抽出的那本纪恂没用,又塞了回去。
纪恂面对这密密麻麻的书海,毫无斗志,说:“看来今晚注定无功而返了,明天让石头过来帮忙一起整理回去吧。”
傅书行:“也不一定。”
纪恂看去。
傅书行绕了一圈,根据记忆找到了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根据字母,抽出一本,丢给纪恂。
纪恂双手接住,一看,《觉醒者与精神体详解》。
纪恂简直不可思议,抬头看傅书行,“你怎么找到的,你肯定故意的!”设下圈套,知道自己要为了这件事过来,于是装作不知道,再在书上提前做下标记。
就为了在此时此刻装!
傅书行微微挑眉,已经走回到纪恂面前,“我故意什么?”
纪恂跟他对视了长达十秒后败下阵来,好吧,傅书行看起来还真挺诚恳的,的确不是故意。
纪恂问:“你怎么找到的?”
傅书行:“书房里的书我基本都看过了,所以有印象大概放在哪。”
纪恂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摇摇头拿着书出去。
傅书行紧随其后:“摇头什么意思?”
纪恂心说想让你别在一个文化课从小没及格过的人面前显摆了,但到底没说,只考他:“既然你看过,那你应该知道这本书里面写的是什么,有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傅书行回忆,“好像看到过一些说法。比如,哨兵陷入狂躁时,精神体会根据其精神状态而变换体型。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内容。”
怎么又跟狂躁状态扯上关系了?
纪恂回忆在雨林,傅书行身处狂躁状态的时候,将军也没什么神智,当时距离很远没发现异常。
现在回想起来,将军跟傅书行一样在乱杀,体型大到几乎跟蜥兽差不多了。
那俨然是变大的情况。
那当年那个雨夜变小是因为……
纪恂想了想前因后果,却想不到任何关联。难道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傅书行没有及时做精神疏导吗?
可也不应该啊!
大家都在圣所上学,傅书行还有高叔叔这个S级的向导爸爸,如果精神状态出现问题,高叔叔尽管要忙着军区的事,也不会忽略儿子的健康状态。
纪恂:“行哥……”
傅书行说道:“有事行哥,没事傅书行。”
纪恂看他,“就说要不要听吧。”
傅书行轻轻笑了一下,“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只想问我问题吗?”
“那我走。”纪恂说完抱着书就要下楼。
傅书行第一时间拉住了他,也算是老实了,“你说。”
纪恂问他:“你还记得很久以前一个雨夜的事吗?”
傅书行:“你问哪个?”
“印象最深的一个雨夜,让你心情……起伏最大的一个?”
傅书行眼神微微一动,显然已经想到,但他随即就说:“不记得了。”
“你骗人。”这次纪恂果然点出,“这么多年过去,你连哪本书在哪里里面有什么内容都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事?”
傅书行偏过头,灯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五官立体,线条硬朗。
褪去了当年雌雄莫辨的俊美。
现在已经是男人的线条。
下颌绷紧片刻,傅书行也仍不大想聊。
纪恂可不想在这个没有空调的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跟他干站着,右手抱书,左手去握他的手。
凉凉的指尖一摸上那滚烫干燥的掌心,下一秒就被哨兵握住。
傅书行看他一眼,“也没什么,以前不懂,很容易走进死胡同。”
“比如?”纪恂期待。
傅书行叹气,别开眼没看他,声音带一分不利落的含糊:“比如你跟女孩子共撑一把伞。”
纪恂诶了一声。
傅书行的话听了片刻后,沉下来两分:“那把伞还是我的。”
纪恂这才想起来细节,那刚好是有个谁“占自己便宜”事件发生之后。
欺负人的哨兵被叫家长后,傅书行不知为什么也来了导师楼。
当时大雨倾盆,他没伞,正好还有个女生一起等雨。
他因为生气傅书行不帮自己说话,所以看到他把伞放了上楼后,立刻起了歪心思,“偷傅书行的伞”让傅书行好好淋一下雨。
自己正好用伞带孙霜降回向导楼。
后来,因为雨势一点儿也没减小的样子,就又把伞送给了对方。
纪恂:“你说孙霜降啊?”
傅书行声音凉下来两分,“名字倒记得清。”
纪恂觉得这很正常,理直气壮:“我记性好嘛!!”
“那当时欺负你的人叫什么?”
“……呃,好像叫,叫什么徐什么龟?”
“徐源规。”
“对!”纪恂立刻应声,说:“长这么大,他是有且唯一一个敢调戏我的,现在回想,要是能回到过去,不等石头来,我就先当场狠狠揍他一顿!”
“你又打不过。”
纪恂随口应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当时没看见也应该说看见啊,好歹这么久的感情,就算有矛盾,你也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见色忘义。
傅书行喉节轻轻一吞咽,看向他,停住。
纪恂因为手还被他攥在手里,被迫也站住看向他,“怎么了?你不会计较我刚刚说的吧,都那么久……”
傅书行打断:“恨我吗?”
“什么?”
“当时没帮你说话。”
纪恂想了想,撇撇嘴说:“怎么可能恨啊,那才多大点事,顶多觉得你不够义气,幸好最后峰回路转结果不错。”
傅书行动了动薄唇。
纪恂看他,笑说:“你不会要为了那么年代久远的事跟我道歉吧?不至于,你又没看见,那时候我俩还幼稚的闹绝……”交。
“我看见了。”
纪恂眼睛不敢置信一下瞪大,紧接着就要抽回手,但被傅书行紧紧抓在手里。
“我想让他多付出点代价。”傅书行说:“而且,我当时也不能救你。”
“为什么??”
“钻死胡同了。”傅书行眉宇打结,感觉胸口各种情绪也在横冲直撞,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剪不断理还乱。
纪恂看着,看傅书行都是跟他爸一样有着大元帅军衔的人了。
已经是联邦帝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现在竟然还会笨嘴拙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悄悄用了一丝精神力。
傅书行紧皱的眉头悄然便松开了些,叹气说:“当时不知道已经喜欢上你,下意识逃避和面对这个事实,让自己把你当弟弟。觉得你不懂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就要做明白事理的那一个,把我们维持在最好的、不会变的关系上。”
明明是纪恂注入了精神力让傅书行理清楚这事。
但真听见傅书行坦白当年的心路历程,纪恂又愣住了。
偌大的二楼大厅,悄无人声,孤男寡男的暧昧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静悄悄的,纪恂觉得自己被傅书行握着的手心里都开始热出汗。
“喜欢?”纪恂别开眼,说:“不好吧,你可别以为这样说就能加分,这可不是追求的一部分。”
傅慎行深邃的目光锁着自己的小向导,就算漆黑一片,他也能清楚看到纪恂红通通的耳廓,更别说现在大厅灯光通明。
那白皙的耳朵像是泼了朱色的墨。
傅书行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着他柔软殷红的耳垂,不知想到什么,低低沉沉地说:“那时候父亲耳提面命我跟你的差距,告诉我,这样的天差地别,足够我害死你一万次。”
“所以,我很怕我的某一个举动带给你希望,怕你更热烈更直白地追求我,更怕我自己没定力只想无条件答应你所有要求。最终,再去承受一个我不可能承受的结果……”
纪恂看到哨兵眼神深深暗暗,灯光下,隐约浮动水光。
气氛就要煽情暧昧起来。
纪恂回神,立刻抽回手大幅度地搓搓胳膊,粗鲁破坏掉微妙的气氛,说:“傅书行你正常点!你这样说我总怕怕的,你要知道,石头都不相信你会是一个张嘴情话闭口情话的人。”
纪恂:“还是跟以前那样,我们多互怼一下挺好。”
傅书行本来想继续问小恂你是在怪我吗?
但看他一边装不在意,耳根上的红却染到了脖颈上,于是话又咽了回去,配合着转移话题,说:“小恂,今晚别走吧?”
“又开始说胡话了。”纪恂吐槽着,去看傅书行的卧室,里面就只一张硬板床,其他东西全都盖着防尘布。
看着实在有点简陋和吓人。
“那我送你回去。”傅书行走到纪恂身后说。
纪恂撇了撇嘴,心说今晚不该来的,这书明天就不能看吗?但真的只是为了一本书来的吗?
说到底还不是不放心傅书行这边的睡觉环境。
“我房间卧铺还没收,不然你去凑合一夜吧。”纪恂回头,不给傅书行任何开口的机会,说:“不准做任何多余的事!天亮之前、在我爸妈醒来之前走!”
傅书行看着他,眼底含起笑,“好。”
纪恂恼羞成怒:“不准笑!我是看你可怜!!”
傅书行:“嗯,我知道小恂是看我可怜,我绝对不会自作多情。”
第192章 “傅书行你卑鄙无耻!”
纪恂一直觉得自己进军校后把身体锻炼得不错, 但他忘了在军区所在星球的缘故,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没有冬天,之后执行任务风里来雨里去的, 也都是在高强度训练期间。
现在的他先在雨林里又是伤又是病, 在医疗舱里又以植物人的状态躺了大半年,体质早跟之前没法比了。
甚至他照镜子的时候,都不怎么习惯里面长发变长皮肤变白的自己。
所以。
前一天晚上那么胡来, 纪恂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冒了。
大过年的, 大家都在走亲戚。
就纪恂喝着感冒冲剂,捂着暖手宝坐在前院里。
冬日里的阳光没什么温度。
他身上的睡衣毛茸茸, 跟个被子差不多大。
纪恂自己是很嫌弃这装束的,但没办法,早上一阵咳嗽, 直把他妈妈吓坏了, 估计还把他当十岁小孩呢, 一个劲儿给他做保暖措施。
赵展磊来找纪恂的时候, 对方坐在前院看书。
赵展磊说好好的怎么会感冒,晚上没关窗户吗, 不等纪恂说话,又兀自说柏唤辰真是个扫把星,他没来的时候什么时候都没有,他一来纪恂就感冒了。
纪恂:“关人家唤辰什么事, 躺着也中枪, 我喝两天药就好了,没习惯咱们这边儿的寒潮冷空气。”
赵展磊也知道那么说没半点道理, 顺着话题说:“也就恂恂你娇气,哥就不一样, 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纪恂:“你一个哨兵生什么病,病毒还没在你身边走一圈,就先被你的免疫力杀死了。”哨兵觉醒后体温偏高,大部分细菌都不可能在那个温度下存活。
赵展磊说可不是么,看向纪恂手里拿着书,“你改性子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
“我一直好学,你没看见而已。”纪恂嘴硬,放下手里的书。
他看书是为了找傅书行昨晚说的那些话。
昨晚两人的情况,当然是傅书行怎么说怎么信了,但事实究竟是不是那样,还有待考证。
纪恂其实主要还是不太相信傅书行说的“吃醋”一说。
有一种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俩人不在一起是没苦硬吃的郁闷感。
从书上一边翻找证据,当然,一边也是在回忆回去,想找找看傅书行其实喜欢自己的证据。
赵展磊来,打扰了他的思绪。
但打扰就打扰了,纪恂还有新的话要问他,说:“我听行哥说要给你介绍向导?”
赵展磊听到这话,很有话要说,但没立刻开口,而是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傅书行在不在。
光看还不放心,压低了声音问纪恂:“行哥在不在?”
“我哪知道。”纪恂睁眼说瞎话,不好说傅书行天刚亮那会儿从自己卧室里离开的,后续行程不知道,大概在对面的旧元帅府,也可能出去买早饭吃了。
赵展磊盯着纪恂看了一会儿,可惜他是个哨兵,心思没有向导细,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纪恂:“问你话你你也要问行哥?”
“这不是说他坏话怕被听见么。”赵展磊说话倒实诚,拉了条椅子在纪恂身边坐下,“你想想看啊,我从生下来到现在单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连暧昧的向导都没一个,向导小手都没牵过。”
纪恂眼神凉凉看他。
赵展磊及时说:“你的不算。”又改口:“不行不行,你的算,就是因为你的算,所以现在行哥跟你结合了,有占有欲了,看我不顺眼了,就想要把我也收拾收拾发卖出去。”
赵展磊说这话的时候前后又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能想象吗恂恂,他竟然要找个S级的向导来治我,那这不是下克上么,以后我还有好日子过?”
纪恂说:“找个S级的,你以后精神疏导就不用有任何担心了。”
“我找对象可不是为了让他给我做疏导和安抚的,我就想我俩感情好,就想着他,不放心他,天天记挂着他。”赵展磊说着说着,觉察出哪里不太对劲,看向纪恂,“恂恂,我怎么感觉我在说你呢?”
纪恂:“难怪行哥看你不顺眼,话也乱说。”
赵展磊说我可没乱说话,全部都发自肺腑。
纪恂笑起来,但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这份感情会毁掉三个人之间的友谊,赵展磊就是把他当弟弟疼和宠着。
不然早在小时候在傅书行那边碰无数软钉子的时候,赵展磊就趁虚而入了,哪还能时时刻刻给傅书行说话。
纪恂:“不喜欢S级啊?照片看过吗?”
“还没。”赵展磊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看看,到时候你可是娘家人,帮我看着点。”
纪恂:“你怎么比我还没问话,娘家人是这么用的吗。”
赵展磊摸摸鼻子,“哥慌得厉害。”
傅书行来的时候赵展磊已经被他爸妈喊去走亲戚了。
今年情况不一样,没有星际外的虫族威胁,大家要慢慢适应和融入和平年代的幸福和踏实。
纪恂暖融融的阳光下打了个哈欠,怀里的小白虎猫崽子一样大。
赵展磊在的时候,将军大概是觉得丢脸,没出来,他一走,傅书行这主人来,将军就又出来了。
只是一直以来威风赫赫的百兽之王,现在幼崽状态有点惨,壮呼呼的前爪看起来被什么咬了高高肿起,头上少了一撮毛没长出来,这会儿去扒扒罪魁祸首黑曼巴蛇的嘴巴估计还能找到白虎头顶的毛发。
为此,白虎没少向纪恂喵呜喵呜叫告状。
纪恂也训大王,不要以大欺小。
但每次大王一显形,将军就是管不住自己,哪怕被咬一百次被缠一百次,也要过去蹭蹭。
傅书行听到纪恂打哈欠了,问他怎么不在屋里头睡。
纪恂说外面暖和。
傅书行看到桌子面前另外一张椅子,“石头来过了?”
“嗯,又走了,走亲戚去了。”
“你爸妈呢?”
“走亲戚。”纪恂说着又咳嗽两声。
傅书行于是拿起桌上已经喝空的茶杯和水壶走进纪家,很快倒了热水出来,倒给他一杯,“小心烫。”
“哦。”
傅书行坐下来,看他咳得脸颊红通通的,说:“不是说体质好不会感冒吗?”
“我这是大意了。”
“以后别再这么大意了。”
“你还不是得怪你。”纪恂胡乱甩锅。
傅书行也不辩,顺着就说:“的确怪我。”
纪恂看他望过来的眼神,慢慢别开眼,这次染到脸上的红就不是咳嗽咳出来的了,他不是很自然,“傅书行,你别这样。”
傅书行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这样说,只能看向小向导怀里的白虎,问:“你的黑曼巴蛇呢?”
“我让它别出来了,不然老欺负将军。”
傅书行说那不行,赶紧放出来。
事实上,就算纪恂放出来,在室外这么寒冷的天气,黑曼巴蛇也不愿意动弹。
它在室内温度高的时候还活跃一些。
外面天寒地冻,它不当场冬眠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但有哨兵在这个情况就不一样了。
哨兵体温高,哪怕天寒地冻,只要穿件薄薄的风衣,就能让怀抱变得像是火炉一样温暖。
所以大王很快就踏踏实实在傅书行怀里窝着了。
哨兵的手指白皙好看,骨节匀称修长有力。
一眼瞧上去相当有欺骗性。
纪恂却很清楚知道傅书行的手心是什么样的,伤口、粗茧,摸起来粗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漂亮单薄。
他还知道,这一手的劲儿,能把蜥兽粗壮的胳膊拧下来,能穿进盔甲一样的外壳直掏心脏。
不可否认的是,傅书行的确是哨兵里的人间尤物类型。
纪恂在部队,帮忙做过精神疏导的哨兵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大多都是虎背熊腰、英俊魁梧,像石头那样类型的哨兵。
傅书行这样的,刨除周身的气场不说,只看外表,说是向导估计也有人信。
当然,也不是说向导必须长得漂亮。
纪恂至今还对傅书行冲自己说的“小黑炭”耿耿于怀,尽管男子汉大丈夫,黑一点儿完全没事。
但这话从傅书行嘴里说出来就是不行。
纪恂喝了热水,怀里又有个暖呼呼的小“火炉”,有点昏昏欲睡,在躺椅上翻了个个才清醒了些。
纪恂视线看着傅书行,觉得这样相对无言的感觉好奇怪。
可是又好舒服。
“石头来跟你告状了吧,昨天跟我应得那么好,今天转头就让你来治我。”
“没有。”纪恂目光没有移开,还是看着傅书行,声音听上去懒洋洋,“但他对你要给他找S级的向导似乎有些意见。”
傅书行:“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S级向导有意见?”
纪恂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说:“肯定是后者。”
“那他是不是要对你也有意见?”
“啊?”纪恂没反应过来。
傅书行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份精神力等级鉴定证明,递给纪恂。
纪恂来劲儿了,立刻坐起来接过。
原本在小向导透着向导素香喷喷的怀里昏昏欲睡的将军都惊醒过来,张嘴喵呜一声,伸舌头舔舔嘴巴。
纪恂打开那张鉴定书。
他的名字,他的军号,检测的日期是醒来那天,出报告是前两天。
而结果是——S级精神力!
纪恂激动到爆了一句粗口,但紧接着又直觉有诈,看向傅书行,“这东西怎么在你这,不是医院通知我领取啊?还有谁知道?”
“我爸知道,你妈妈应该也知道。”傅书行猜测,“他们知道的应该更早,但当时只是猜测,所以醒来那晚我们离开医院之前,你不是有重新买被推去做了检查吗?”
纪恂一回忆,是哦!全是蛛丝马迹,但看着面前的证明,他的激动褪去,又狐疑起来,“我怎么变得S级?”
要说那天在雨林里,一个人超神杀戮的是傅书行。
而他,至多就是在傅书行陷入深井后,进入了他的精神领域里而已。
郑政委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他的精神力会突破瓶颈,只是时候没到而已,差一个机遇。
那次显然就是机遇,但是是在给傅书行做疏导之前,还是之后?
可能是之前。
爆发杀出重围那会儿。
试问哪个A-级别的向导可以单独打过A级变异蜥兽?何况当时不是一只,而是好几只!!
可恶,都怪傅书行飞升的不是时候,掩盖了他的光芒。
纪恂又连连咳嗽好一阵。
怀里的白虎靠后肢站立起来,前肢趴在他胸口上,担心地嗷呜喵呜的叫。
纪恂撸撸它的小脑袋,又去喝了半杯水。
傅书行看着,有些不解:“你怎么看上去并不像很开心的样子?你不是很想提升精神力吗。”
“你不懂,如果我从D直接到S,说不定我会震惊不可思议开心死,但如果我是一点一点爬上来的,我只会觉得这是早晚的事,是我应得的,有心理准备,不会那么激动。”纪恂看向傅书行,说:“再说,已经得到的东西就没那么珍惜了。”
傅书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纪恂这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什么叫已经得到的就没那么珍惜了。
不用傅书行问,纪恂已经相当体贴地继续解释下去——
“以前想要升级,是人争一口气,你老是嫌弃我精神力等级低,说我配不上你。”纪恂说:“我升到跟你一样的等级,你就没话可说,必须要承认我强了。”
傅书行想说自己没那么说过。
纪恂却先问:“你现在承认我强了吗?”
傅书行:“你很强。”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纪恂吐槽,心里却清楚,经那一役,自己都能突破经精神力等级,傅书行那骇人到几乎灭蜥兽一族的能力,肯定也已经突破了S。
那一场战役,究竟是个怎样的前因后果,注定只能成为他们联邦帝国史书上一个世纪未解之谜,由后人猜测。
纪恂:“不过不用你真心诚意的承认,你的人我都已经得到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傅书行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果然他的担心并没有道理。
什么叫做人得到了就不重要了?!
傅书行:“小恂。”
纪恂:“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纪恂晒够了太阳,把将军拎起来还给傅书行,“你把将军带走吧,我要进房间里了,继续看书。”
傅书行见他又赶人,说:“你感冒这么捂着也没用,不如出一身汗。”
纪恂虽然只是一个在精神领域里精神百战的“过来人”,但最近傅书行不要脸的能力直线上升。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哨兵都这个德行。
没得到的时候,神仙一样清高,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看谁都是蝼蚁。
一旦开了荤。
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只要没外人,动不动就往那件事上想。
对,经过这些天跟傅书行的相处,纪恂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这时候说的“出汗运动”,是在床上。
纪恂瞪了过去。
傅书行还不知道纪恂已经误会,一手抱着蜷得懒洋洋相当舒服的成年黑曼巴蛇,另一手抬起发誓,“我绝对不还手。”
纪恂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切磋出汗”。
纪恂站在那思考了好一会儿,这要怎么说呢?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毕竟自己精神力升到S级以后,还没跟谁动过手。
还不知道这等级的向导多厉害。
然后,想要找一个等级差不多的哨兵练练手,也不容易,认识的所有哨兵里,就傅书行和柏唤辰是S级。
现在打赵展磊都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了。
而两个S级哨兵里,柏唤辰正振兴柏家忙得很,不好让他千里万里的飞来飞去。
傅书行这个近在眼前的家伙么,不用白不用。
纪恂于是利落地说:“你尽管还手!别让!”
附近比较方便切磋的就是圣所了,但两人的等级太高,圣所的模拟舱系统恐怕已经不够他们施展身手。
所以,去十一区的市中心大型模拟舱。
飞行器落地,纪恂一下就受到一阵冷风,使劲儿咳嗽。
傅书行帮他抚了抚背,忽然不确定这个对哨兵来说相当有用的办法,能不能用在脆弱的向导身上。
纪恂却不知道傅书行所想,兴冲冲地拉着傅书行往楼上走。
这么多年不见,市中心的繁荣又上了几个度,何况正好是过年,接下来还能和平百年,到处都喜气洋洋。
而上次来。
还是纪恂带着大王蛋,当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爬虫动物的蛋,找了爬虫馆呢。
商贸大楼人挤人。
傅书行原先被小向导拉着,很快就反手扣住他细瘦的手腕,将人护到了自己的怀中。
顺顺利利就到了模拟舱体验馆。
纪恂扫码支付,相当大气地对傅书行说:“我请你玩!我现在也是一个存款破七位数的土豪了!”
傅书行笑:“好,以后也靠你养着了。”
“去你的,就请这一回。”纪恂嘟哝着拉傅书行进包间,再进双人驾驶舱,戴上头盔,两人进入组队。
纪恂问:“什么地图?”
“找个天气好的。”
“行。”
纪恂找了个顶着炎炎烈日的沙漠地图,各自挑选和配备军事化武器。
进入地图后,纪恂肩上扛着粒子炮,喊:“傅书行!出来!”
“小恂,在这。”
话音落下,他那个方向就被轰去了一发子弹!
粒子炮后坐力之大,纪恂都退了半步才稳住,但被轰出了一个大坑的地方没有任何人。
炮快,显然哨兵的速度更快。
热武器没用,纪恂丢开,在耳后传来呼吸时,出其不意去抓,但手腕反而被擒住。
跟哨兵近身肉搏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可纪恂是战士是军人,在军校里,向导格斗这门课,从来都是满分,一点儿没在怕的,直接迎难而上,一个旋身解除危机,再直接抬脚踢去!
傅书行侧身躲开。
被踢起的黄沙飞扬迷眼。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下,向导在短短三秒内已经跟哨兵过了不下十招,两人迅猛缠斗在一起。
傅书行全程只用一点劲,向导虽然招式灵活轻巧,但力量不足,他用一只手的力量就可以化解纪恂腿部的力量。
纪恂能感觉到自己全力以赴以及对方游刃有余的区别。
当即也不再留招,直接动用精神力攻击!
这是纪恂在醒来后第一次真正的大规模动用精神力,以前,精神力来源于自身,用一点少一点,要养回来。
但这次,他陌生又惊喜得感觉到天地万物都有灵,自己只一念想起,瞬间体内充盈满了力量——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精神力如有形的触须般直接向傅书行袭去!
然而只差一点,哨兵在被束缚的前一刻躲开了,只是看场面又不那么千钧一发,因为这家伙躲开后,还有心思来到他身后调戏。
纪恂早在烈日晒和刚刚一番激战下汗津津,被他吹耳朵的时候,反手再出击!
两人砰砰砰打得天昏地暗。
沙漠尘土飞扬。
汗水滴到地面都能呲啦一声蒸发,随着切磋到了后部分,始终没占据上风的纪恂急眼了,出手越来越快。
傅书行仍然只防御不进攻,但在最后卖了个破绽,被向导擒着手骑在了身下。
随着驾驶舱体验时间的推移,地图里的烈日也西下。
空气中滚滚热气消散了些。
纪恂跨坐在傅书行身上,精神力以藤蔓的形状牢牢捆住了身下狡猾难缠的哨兵。
纪恂气喘得厉害,脸上脖子上的汗混着细沙,一颗一颗滴下去。
虽然状态狼狈,但不影响他这是这场切磋最终赢家的结果。
“认不认输?服不服?”纪恂露一口白牙得意的笑。
傅书行知道投降太快对方不尽兴,就说不服,再来。
可纪恂不傻,好不容易制服了,怎么可能松开,于是仗着对方被控制住,又压着人狠狠欺负半晌。
只是中途傅书行不小心被碰到哪,闷哼一声,脸色也不自然地发生了变化。
兴奋的向导被胜利冲昏头脑,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这向导上哨兵下的骑坐姿势有多暧昧。
傅书行不得已屈起膝调整姿势,免得被察觉,却是红着耳根,终于无奈改口说服了服了,我认输,小恂你快松开我,起来。
纪恂本人享受够了胜利果实的甘甜,毫不设防地收回精神触须,谁曾想联盟堂堂大元帅竟然出尔反尔,骗人。
被反身压倒在沙漠上的纪恂恼羞,靠,兵不厌诈,大意了!
傅书行压着纪恂,汗顺着流畅油亮的下颌线徐徐流下,这样的姿势让他脱离方才的窘迫,重新游刃有余起来,随即勾起薄唇,凑近哑声问:“宝贝,认不认输?”
纪恂简直被一声宝贝喊得七晕八素,近距离看着哨兵那性感的脸,忽得涨红起脸:“傅书行你卑鄙无耻!”
傅书行挑眉道:“兵家有云,兵不厌诈。”
“你下流!”
傅书行继续要应。
纪恂脸红得更厉害大声嚷嚷:“你他妈那儿杵着我了!!”
傅书行:“……”
第193章 “非你不可。”
都是男人, 在床上这件事二者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哨兵更为兽性,向导更为理性。
哨兵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撩得浑身火热,甚至只要向导给一点回应就能二话不说当场陷入结合热, 像发。情的野兽, 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向导却不。
向导的发。情期相当稳定,尽管身上偶尔会散发出向导素,被哨兵认定为求爱信号, 事实上, 这向导素也不是向导有意识散发的。
想挑起向导在发。情期以外时候的情欲,气氛和耐心以及热情都不可少。
傅书行起身离开后, 纪恂撑着起来,他拍拍手上身上的沙子,才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口中以前从来没喊过的特殊称呼。
——宝贝?
纪恂偷看傅书行一眼, 心想我刚刚是听错了吗。
这家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肉麻称呼在精神领域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夫时, 傅书行都没喊过。
傅书行来帮纪恂拍沙子。
先拍屁股, 再拍衣服, 然后往上开始拍肩膀和头发,向导头发长了许多, 在医疗舱里没修剪,醒来后也没理发。
柔软的黑发沿着热汗附着在脖颈细腻的皮肉上。
傅书行手指摸摸拍拍。
本来这样互帮互助的行为非常正常,但纪恂有点嫌弃傅书行的手指太粗糙了,刚要打发走人, 下一刻, 后颈上落下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随即,是比沙漠里的空气还灼热的呼吸。
纪恂的腰被傅书行的手臂圈住。
纪恂抓住自己腰上傅书行的手, 也来不及做什么,对方已经顺势捏住他衣服前襟一抖, 把剩余的沙子都抖开,然后退开。
纪恂回头看他,那表情刚正不阿,好一个问心无愧的样子。
纪恂皱眉,像不太确定地问:“你刚刚偷亲我了?”
“没有。”傅书行说。
“你就不怕亲到沙子?”
“不怕。”
纪恂于是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果然爱情使人盲目愚蠢,这样的当傅书行也会上。
傅书行轻咳一声,双手抄兜移开视线。
纪恂:““走吧。”
“好。”
纪恂走了没几步,又偷偷斜睨他一眼扎着皮带的工装裤,语气不是很自然,“你那个,要处理一下吗?”
话说得含糊,傅书行却能秒懂。
傅书行瞧他:“你帮我?”
“……”纪恂当即不理他,红着脸直接登出了模拟舱。
傅书行紧随其后。
在模拟舱里打了一架出了一身汗,状态都带到现实中,纪恂低低咳嗽两声,说:“馊主意,出个汗怎么能好,我还得洗澡。”
“去我家吧,我爸他们不在。”
纪恂:“?”
纪恂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说:“思想健康一点,去我家洗澡,暖气足,不会让你加重病情。”
纪恂当即哼了一声,“我有说什么吗,只看你一眼你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到底是谁思想不健康?”
傅书行:“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哟,你还这么厉害,那好,你看我现在的眼神在’说‘什么?”纪恂拉住傅书行,让他看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
傅书行看着,思考了半晌,问:“眼睛进灰了?”
“我去你的!”纪恂笑着一把推开他,但又被抓住手腕拽了过去,惯性下撞进哨兵硬邦邦又宽阔火热的胸膛。
已经出了模拟馆,外面人流拥挤。
傅书行护着他,“走这边。”
纪恂被他热烘烘的胸膛烘得耳根发烫,含糊应:“哦……”
回程路上傅书行没再重新问纪恂的意见,他知道小向导脸皮薄还爱口是心非,这种事情上,哨兵不主动一点,爱人就飞走了。
虽然现在说是和平一百年边境无战事。
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有外敌入侵,应联邦要求,所有军人重返战场,而他又被迫与纪恂分开。
所以,把握当下,机会难得。
飞行器往元帅府驶去。
纪恂看着重峦叠嶂的山,想起小时候还来玩过一阵子,那时候石头也在,所以说岁月如梭。
谁能想,兜兜转转,他们还真走到了一起。
人生中的际遇就是这样。
如果他是一个好胜心不强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怯弱者,在被傅书行屡次拒绝后就该收拾心思,老老实实当个低级向导。
到时候听爸爸妈妈安排,跟大院里或者爸爸妈妈在政府某个同事的儿子相亲结婚生小孩。
直接跟傅书行的人生彻底分开。
如果是那样,傅书行会变成什么样?
不是自己死缠烂打的话,傅书行那些所谓的“爱”没有着落点,最终会给其他向导吧。
他们各自成家。
尽管只是虚空的想象,纪恂也觉得有些不适,皱起眉。
傅书行将飞行器设置成自动驾驶,右手长臂一伸,指尖轻轻压住他皱起的眉心,“好好的皱什么眉,我保证待会儿不碰你。我什么时候强迫你过?”
纪恂看他,“我有必要担心那个?你又打不过我。”
傅书行笑起来,“是是,我打不过你。”
“行哥。”
“我现在听到你这么喊,就会忍不住一怵。”
“傅书行!”
“哈哈,随你怎么喊了。”傅书行就是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他看纪恂刚刚状态有些紧绷,问:“刚刚在瞎想什么?”
纪恂又有点不想问了,别开头看向机舱外,入目是染着霜雪的山林漫野,银装素裹。
他又想起只有他们在的雨林。
经历同生共死。
如果去雨林的向导不是他,如果在雨林里的哨兵不是傅书行。
现在整个星际联邦,是不是已经被虫族占领了?
还是说,主角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哨兵和向导在就可以。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吗?
纪恂说:“我在你手环里看到很多契合度配对的报告。”
傅书行:“以我的情况,一直没有契合的专属向导,白塔的上级领导肯定很着急。”
“那有找到合适的吗?”
“没看。”傅书行知道纪恂在担心什么了,他看着纪恂,尽管对方刻意地看向机舱外,还是陈述说:“我收到过很多邮件,但只看过一封,那时据说所有哨兵的契合向导里都有你的名字,连石头都有。我就小心拆了。”
纪恂扣扣手指,含糊说:“其实……”
“我知道,因为引起军区轰动,你找郑政委把邮件改了,删除了你的名字。”傅书行说:“之前知道不可能匹配到你,所以我没去拆,等后来听说你是均配型向导的时候,我再拆见的是已经改过内容的邮件。”
纪恂低头扒拉手指,“如果,我不是均配型向导……”
傅书行手支着额看他,鼓励他说下去,“嗯?”
纪恂看向他,“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低级向导,你肯定不会跟我在一起。”
“对。”傅书行应下,看他眼神暗下来也没有改口,只是很肯定地继续说:“任何有可能伤害你的事我都绝对不会做。”
纪恂心想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傅书行:“别憋心里,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纪恂:“我想,那样也挺好,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去当你的联邦大英雄,我就当我的小喽喽。当时在雨林,如果是其他向导去,你俩也能成。”
“胡说八道。”傅书行皱眉,“别的向导有你厉害?”
纪恂看向他,竟然一时听不出他是在反讽还是说实话。
傅书行说:“首先,别人根本不可能会因为接收到一条莫名的求救消息,就跨越几光年孤身前来救援,我相信如果当时在雨林里的哨兵不是我,你也不会冒险来。其次,其他向导的确没你有本事,起码我就没见过谁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住蜥兽,让其停住无法动弹的。”
纪恂一听后者,得意洋洋起来,“那是,我自创的~我忽然有一天灵感大开,心想说不定可以这样做。”
傅书行喜欢看他自信飞扬的样子,笑说:“真厉害。”
纪恂却不买账,睨他,“万一有那么一个向导可以做到呢?”
傅书行叹气,他收回视线看向前路。
入目是浩渺的万里晴空。
傅书行其实很不喜欢回忆当时的情况,对纪恂来说也许是新奇兴奋,是人生中最奇迹和浓墨重彩的经历。
但对他来说,只有无尽的噩梦。
他在那里,真真切切感受到失去此生唯一挚爱的感觉。
不去用什么来形容多痛彻心扉。
只想想毁掉一切。
他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很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结局。
傅书行低低说:“你知道吗,在后来我醒来的那个山洞里,上方有一个水潭。”
纪恂从没听他说起过,看着他,“然后呢?”
“水潭冰冷刺骨,我之前因为不想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去泡了很长时间的冷水澡,并且结合热爆发的时候,尽可能远离你,减少被你信息素影响。”傅书行说:“但如果当时发情的是其他向导,我根本不可能陷入结合热,会直接把他丢进那个冷水潭。”
傅书行说完这些看向纪恂。
两人四目相对。
纪恂眼神闪了闪,先别开,压下心中的悸动嘟哝说:“不存在的事当然随便你怎么说了。”
傅书行无奈失笑,“小恂,你真以为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年,我在军区,身边一个示好的向导都没有吗?”
纪恂想起傅书行的臭脾气和他自以为是S级哨兵高人一等的身份,毫不犹豫地点头点头,注孤身的家伙,没人示好是应该的!
傅书行却说:“恰恰相反。因为平时接触的都是高级向导,他们经常发出明示暗示,甚至有白塔那边打过催。情剂后来找我做疏导安抚的向导。”
纪恂满脸不可思议。
傅书行看他,说:“但我没有结合热,始终没有,我父亲和我爸还带我去做检查了。”
纪恂立刻说:“哦~~所以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书行:“换一句。”
纪恂下意识疑惑:“换哪句?”
傅书行看着他,勾了下薄唇,在飞行器即将盲降时,手动操控,连接地面塔台的前一刻,说:“非你不可。”
纪恂在飞行器平稳落地的时候,脸上的热度还没褪,拿手疯狂扇风扇风。
不得了。
谁说傅书行没长嘴的。
这开了荤的哨兵就是不一样,为达目标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情话撩骚信手拈来,放在以前,打死都不敢想的事。
元帅府还是纪恂之前来过的样子。
傅书行带纪恂进自己卧室,试了一下水温,刚好,又给纪恂找来了换洗的衣服和冬天的外套。
纪恂洗澡。
傅书行自己去隔壁冲凉,时间花得比向导还多。
没办法,这可不是等时间一久它自己就会消掉那么简单的事,自己来有点不方便,手掌太粗糙。
傅书行闭着眼仰头,冷水从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流。
脑海中闪过的是纪恂白皙光洁的皮肤,被汗润湿的发粘在上面,他吻了上去,臆想中纪恂没有打算推开自己,而是转身拥上来。
适当的脑补有利于哨兵的身心健康。
傅书行拿着大毛巾穿着条休闲裤衩精着上半身出去的时候,纪恂正卧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猫崽子大小的白虎。
别的精神体跟主人的心意和五感相通。
在傅书行这,看白虎冲着纪恂又卖萌又撒娇的样子,却不是很顺眼。
特别是纪恂大概觉得挑的衣服小了不合身,重新找了一身他的,系着裤腰带,卷着裤腿,衬衫也宽宽大大,衬衫肩缝都滑到上臂了。
这画面实在有点引人犯罪。
傅书行只能转移火力,冲将军说:“都到自己家了还不变回去。”他擦着头发,说话懒洋洋,语气却几不可见藏着一丝威胁。
纪恂闻声看过去。
一眼先看到哨兵那块垒分明的肌肉精壮的胸膛,他立刻缩回了眼睛,但只顿了片刻,又重新抬头看去。
哨兵虽然体质好,恢复快,但受过一些重大的创伤后,也是很难恢复得毫无痕迹。
就比如傅书行胸口上就还有许多贯穿伤疤。
早前那些已经变成钱币大小,在雨林里被变异蜥兽捅穿的,是新伤,像是一整块撕裂的星空,皮肉组织互相结合,缝合的痕迹歪歪曲曲已经基本看不见。
本来漂亮的肌理被肆意毁坏。
让人在心里悔恨不迭,连连惋惜。
傅书行也注意到了纪恂目光的着落点,转身找了件衣服套头穿上再出来。
纪恂虽然收回了视线,但刚刚的一幕已经让他想起了当时雨林里傅书行狂躁暴走的画面。
自己找到战场的时候跛着脚,一瘸一拐,而远处的哨兵已经杀红眼,浑身浴血,嗜血修罗一样瞬移至他身后擒住他脖颈。
相比于变异蜥兽粗糙耐造防如城墙的外壳。
向导的血肉之躯简直就像是脚边的蝼蚁,哨兵压根不需要力气,两指的指骨一捏,他连惊呼都喊不出来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可傅书行却没有。
纪恂不知道哨兵在狂躁状态还有理智的可能性有多少,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傅书行陷入这状态的时候,混乱的精神力罡风刮着他。
而傅书行血淋淋的手抓住他压过头顶。
可当时,好像也是有意识的。
他在挣扎。
“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傅书行大概知道纪恂在想什么,故意打开话题,来沙发上坐下,再说:“早不疼了,对我们来说,只要还有一口气,那伤口就是挠痒痒。”
纪恂咳了两声,说:“我也没心疼你。”
傅书行笑起来,一把勾过他肩,看似粗鲁地揉揉他的发,“担心就直说宝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纪恂羞恼,“你、别乱喊!”
“又没外人。”傅书行看着他微微红起来的脖颈,凑近了说:“我没喊你老婆已经是很克制了,要知道,在联邦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夫,也正是因为我们登记了,白塔不会再给我放进数据库里继续匹配契合的向导了。”
纪恂看他:“听起来相当遗憾噢?”
傅书行笑了,在他脑门上亲了一记,然后跟他额抵额,“我只是在宣告主权小恂,我有耐心和时间,你以前受过的委屈,可以慢慢全还给我。但你别太狠心,也偶尔对我好一点……嗯?”
纪恂想挣开这样近的距离和姿势,“我有对你不好吗?你不跟石头睡,半夜来我家卖惨,我不也让你睡在我房间里了?”
傅书行大手压住他后脑勺,说:“是是,你对我很好了。就是,可不可以是另外一种好?”
纪恂不动了,盯着他看了片刻,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用虚张声势来掩饰心里的扭捏,含糊说:“你也不是没亲过,我当时也没赶你走啊。”
“但你从没主动亲过我。”傅书行的嘴唇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上纪恂的了,他低低说:“听说感冒病毒只要传给别人,就会痊愈了,恂恂你传给我吧,我来替你难受……”
纪恂已经被蛊惑了,身子一动没动。
千钧一发时刻,纪恂怀里的白虎忽然变大,极有存在感的在卧室大厅里抖浑身的毛,松筋骨。
圆圆的大脑袋也摇了摇,它张开大嘴舔鼻子,然后嗷呜一声,来到想到面前请求见它的黑曼巴蛇。
纪恂也在这样的动静中清醒过来,立刻面红耳赤推开傅书行,仿佛在孩子面前亲热的大人一样,他慌里慌张把大王放出来,再躲开傅书行一点。
这家伙美男计用得炉火纯青。
他真的很难把持住!
没办法,从小到大,他对傅书行那张脸和那低沉诱哄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可恶。
在这种只有两人在,没别人的情况下。
要不是将军吼那一嗓子,他现在肯定已经被傅书行压在小沙发上上垒为所欲为了。
纪恂好险在傅书行面前保住面子和里子,很快站起身,要去外面看看。
傅书行拿上厚厚的外套给人穿上,说陪他,走的时候顺手抄起了缠在白虎脖颈上、曲线流畅蛇鳞漂亮的银灰色黑曼巴蛇。
白虎眼见大王被带走,气急败坏,嗷呜一口去咬傅书行的裤腿——你干嘛快把我的蛇放下!
傅书行当然没让它咬到,躲开后反手大力揉它脑袋。
主人跟精神体看起来相当不团结。
隔三差五窝里哄。
纪恂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一人一虎打起来了,无语了三秒,收回自己的大王,一个人抱着下楼。
山上更冷。
元帅府相比纪恂之前记忆中要冷清一些,原本的花花草草盆栽也死了大半,跟纪家院子差不多。
也是,之前是大战在即,之后是他跟傅书行在医院生死未卜,两家家长根本不可能有心思料理这些。
纪恂又看到孤零零的秋千,坐上去。
室外温度寒冷,大王不想动,一大团窝在纪恂怀里,但那冰凉凉的“铁驼子”又沉又冻手。
傅书行来的时候,纪恂像冻手山芋一样连忙递给他。
傅书行接过又还给不依不饶跟来的成年白虎,这家伙,坏了他好事,还有脸要玩伴,看着是老虎,其实长了个猪脑子,难怪大王都嫌弃它。
这时候傅书行绝对不承认这家伙是自己在高维中的精神化身。
纪恂没在傅书行家待太久,走完亲戚的纪父纪母回家一看生病的儿子不在,直接打了好几通通讯。
纪恂听到他妈妈的话,才发现自己半天没咳嗽了,说:“我感冒好了。”
“感冒怎么可能那么快好?有一个过程的!你现在关键时期,不能好一点就乱来,更要注意保养。别瞎跑,赶紧回家。”纪母说完,又问:“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纪恂睁眼就要说瞎话——我就一个人胡乱逛呢!
但没来得及,一旁傅书行已经凑来说:“伯母您放心,小恂现在跟我在一起。”
“哦书行啊~~”纪母的语气肉眼可见亲和下来,一句话十八个弯,还带了笑,“恂恂跟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但注意别太宠着他由着他,他这么大个人也没点数的,万一感冒加重了,晚上又难受。”
“伯母放心,我现在就送他回去。”
傅书行送纪恂回到政府大院。
纪恂看他没回去,而是一路跟自己进小区,立刻说:“你还不回去干嘛?我说你可别想再来卖惨,我今晚绝对不会再收留你了。”
傅书行:“我没想卖惨。”
“那你跟进来干什么?”
傅书行拿出通讯机,给他看自己的收到的纪母发的信息——书行啊,我听你爸他们又回军区了是吧?家里都没人给你做饭,待会儿送恂恂回来时别走啊,留下吃饭,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纪恂:“……”
傅书行收起,意有所指,“没办法,还是咱妈心疼我。”
第194章 “老婆!你好了没,痛死我了,快来给我上药。”
纪恂看他又皮起来, 眯眼威胁说:“你有本事待会儿也当着她面这么喊。”
傅书行挑眉,似有些期冀,“我可以吗?”
“你觉得呢???”
“你看, 你都不让, 我哪里敢喊。”
纪恂哼了哼没跟他再说。
夜晚的风又凌又厉,傅书行看到纪恂怕冷的缩着脖子,大大的围巾都快把半张脸遮住了。
他若有所思, 收回了视线, 双手抄进裤兜。
第二天傅书行找上门来,就和之前的装束不一样了, 他不再只穿单薄的衬衫或者风衣,而是裹了个件长款的羽绒服。
他进纪家大院的时候,纪恂就站在楼上卧室里看。
以纪恂的视力, 都看到傅书行脑门上的汗了。
对一个体温本来就高于常人的哨兵来说, 这样的装束看着实在热, 但对于一个身经百战什么都经历过的, 又不算什么。
傅书行先在楼下跟纪父纪母打了招呼。
在纪父纪母眼中,小情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太正常不过了, 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一点儿也不奇怪傅书行三天两头往这边跑。
之前得知傅书行要把对面的旧元帅府修葺重装,纪母还开心得合不拢嘴说“装修了当新房是吗?这个好,离家近, 多方便。”
对傅书行这个长相出众能力优秀, 自小看到大的儿婿当然是千顺眼万顺眼。
傅书行脱掉外套帮纪父纪母干了一些活儿。
纪父纪母把他当自家人,一边说不用不用恂恂就在楼上你去找, 一边也不真抗拒他的帮忙。
事情忙过半。
纪母再次开口说:“恂恂在楼上耳朵尖都竖起来不知道偷听多久了,你还不上去, 待会儿生气把门锁了。”
傅书行听到这话才说那伯母伯父你们忙,然后拿上外套穿上上楼。
卧室门没锁。
纪恂当然不做那么明显的事。
以傅书行现在的德行,绝对会故意大声喊“恂恂你怎么把门锁了”,然后联合爸爸妈妈一起讨伐他的恶劣行径。
纪恂才不干那种没意义的事,但看到傅书行进门,身上穿着的厚厚羽绒服也没脱下来,他随意敲敲手里的笔,说:“我刚刚特意看了眼星网今天的气温,差点以为传说中的冰河世纪来了。”
傅书行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不解释,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椅子上,说:“气温如常。”
“那你穿这羽绒服出来?”
“以防万一。”
“防什么万一?”纪恂问完也不等傅书行回答,紧接着说:“还有你现在是联邦的大元帅,跟傅叔叔都同军衔了,怎么他天天那么忙,你却能老往我这边跑?”
“因为他不仅是大元帅,还有一堆实职。我不一样,名誉而已。”傅书行说着在椅子上坐下,他姿势很随意,两条逆天大长腿翘起二郎腿,身姿微微歪,一手撑着额,看着纪恂。
纪恂不可否认这姿势看着痞帅痞帅,扑面而来全是哨兵迷人的荷尔蒙。
但是。在那么小一张椅子,傅书行硬是凹出这么一个造型,也是难为他了……
傅书行可不知道纪恂所想,继续说:“更何况,现在军区其实也没那么多事可以忙了,让他们再发光发热一段时间吧,本来早把人生奉献给帝国了。以后有的是我们去忙的时候。”
纪恂耸耸肩,看样子是被说服了。
傅书行再看纪恂,书桌上还放着一壶砌好的茶,腾腾热气袅袅升起,这显然不会是纪恂自己的喝茶习惯。
傅书行问:“给我准备的?”
纪恂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说:“不是。”
傅书行立刻警觉起来,“那还有谁?”不会又是柏家那个小子,上次纪恂看着,他放过了对方,这次再来,可别怪他不客气了。
纪恂刚要说你猜,下一刻桌上本来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大王躁动了一下,往纪恂手臂底下躲了躲。
这反应相当反常。
黑曼巴蛇天不怕地不怕,连老虎头上都敢拔毛,什么时候对外面的东西这么警惕过。
所以在看到这反应后,傅书行立刻用五感搜集了下附近的讯息。
他眉一挑,看不出悲喜。
下一秒,窗户外飞过一个巨大的阴影,像是小房子一样逐渐靠近,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挥动,带动周围气流,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纪恂说来了,连忙把窗户打开。
傅书行反应很快直接把他拦在身后,自己去迎上那只金雕。
金雕成年体,威风凛凛,羽毛油光顺滑,尾羽一簇簇的还泛着金光,它的双爪锋利如刃,犀利的眸子转动,像是审视着面前坏了自己好事的哨兵。
也想越过哨兵看后面的向导。
它扇动着翅膀悬停在空中,发出“啾”一声。
不管这家伙体型多大多能唬住人,这叫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纪恂笑起来从傅书行身后探出脑袋,“嗨,云霄~”
被喊名字的精神体开心不已,翅膀扇得更频繁,外头的冷风一阵一阵往卧室里刮。
里头本来暖烘烘的温度也散了个一干二净。
纪恂在房间里没穿多暖和,连忙躲回到一座挺拔小山似得哨兵身后,抖着牙说:“傅书行你赶紧让它进来。”
“客人要有客人的样子。”傅书行直接把窗户拉下。
在他看来,这只意图明显的鸟,和那脚程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主人,应该一起到,并且得从楼下跟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后,才能以客人的身份上楼。
金雕被S级哨兵用精神力压迫了,不爽的用大翅膀拍打了一下窗户,只听得咔嚓一声,下一秒,它就已经飞远去找人了。
而纪恂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妙,又从傅书行身后悄悄探头。
第一眼没看到,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住了。
傅书行显然是有意遮挡,为了小向导的身心健康。
但纪恂不需要这样的好意,抓住傅书行的手拿下,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坚。挺了十几年的窗户,碎成了蜘蛛网状。
这时候,任何外力轻轻戳一下,都能瞬间解体碎成一堆。
纪恂:“……”
傅书行察觉危险,第一时间说:“是那只鸟害的。”但话音才落,向导密集的拳头先落下来了,“让你不让它进来!让你不让它进来!这玻璃你给我换了!!”
傅书行一边挨打一边说好好好我帮你换,一方面又觉得挺冤枉,觉得范云海那只鸟真不是什么好鸟。
之后两人又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和鸟到。
纪恂就说下楼去接,肯定也就到了。
在路上,又碰到了往这边走来的赵展磊,对方穿的更离谱,看起来刚训练过,一件短袖,肌肉偾张。
跟傅书行这个套着羽绒服的哨兵来比,全然两个季节。
赵展磊震惊地看看傅书行再看看纪恂又看看傅书行,说:“行哥,夫唱夫随也不是这样的啊,这才短短两天,你就被’恂‘化了?”
傅书行:“少废一点话。”
纪恂立刻对赵展磊说:“我都没说你,穿这么少干嘛?”
赵展磊得意,“哥又不冷。”
“但你冻到我眼睛了。”纪恂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他一下,“赶紧回去穿衣服,我们去接范大哥。”
“我就说刚刚听到他家那只鸟叫了,后来没听见,还以为听错了,想过来看看的。”赵展磊嘟哝着,听话地回了一趟家,穿了件夹克出来,想起纪恂没戴帽子,又给他拿了个毛线帽。
赵展磊不怕冷,家里的一切御寒装备,都是给纪恂准备的。
回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赵展磊看到傅书行拿通讯器发了点什么,见自己过去,就收了起来。
赵展磊也没当回事,把帽子要给纪恂戴上。
纪恂刚要接,下一秒那帽子却让傅书行半途截走了。
纪恂:“?”
赵展磊:“??”
两人齐刷刷往傅书行身上看去,就见他抢了毛线帽后,不紧不慢地将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拆卸下来,往纪恂头上一扣。
纪恂:“……”
赵展磊:“……”
傅书行让赵展磊把杰森叫出来,当杰森出来后,将那毛线帽往猎豹头上一扣。
看得剩下两人又是一阵无言。
偏偏傅书行做得相当坦然,仿佛这就是正常流程,然后帮纪恂把帽子的卡扣贴在一起。
赵展磊终于不满了,“行哥你过分了!你排外也不能这么排!恂恂可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弟弟,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纪恂本来也觉得傅书行有点小题大做,一看两人怼上,象征性地圆了个场:“别吵架别吵架,大过年的。”能动手就别吵吵。
傅书行没说话。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在别人那或许管用,但在赵展磊这不。
赵展磊持续爆发自己的不满:“你没来政府大院的时候,恂恂全是跟在我屁股后头跑,你进部队执行任务后,恂恂也都是我照看的。”
纪恂直觉气氛已经一点就着,抱着戴了顶毛线帽相当不习惯、总是抬手想要去弄掉的杰森远离战场。
前两天赵展磊才跟傅书行交过手了。
打不过。
但打不过归打不过,哨兵硬骨头,骨子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在傅书行说完“你不服?”三个字,战斗直接爆发!
纪恂哦豁了一声,抱着杰森离得更远一点。
杰森看过去,在去帮主人和被小向导抱着之间犹豫了足足零点一秒,紧接着喵一声,往向导颈窝里蹭去了。
本来只是两个人打,但很快,天上传来一声鸟鸣,一只金雕扑哧着大翅膀加入战局。
不多会儿,一个久违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范云海不知就里,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但关系这么好打什么啊,只想拦架。
本来拦着拦着挺好的,其中不知道被谁揍了一拳眼睛,一瞬间心火也上来,三个人打做一团。
金雕搅够了混水,被向导勾勾手指就轻易召唤过去了。
纪恂是抬着胳膊招呼它的。
但金雕显然知道自己如今的体重以及一双利爪的杀伤力,没有落在他的手臂上,而是落在一旁绿化带的马路牙子上。
它下落的时候,地上的尘土都被大翅膀扇得干干净净。
简直就是清洁大师。
稳稳落地后,金雕往纪恂走去,锋利结实的爪子,是它在空中巡视到猎物后捕杀的有利武器。
而下弯状锋利的喙则是它拆解猎物的工具。
黑曼巴蛇就是怕这一对利爪和喙。
金雕的眼睛如闪电精明,地面上一切动静都逃脱不了它千里万里的追踪。
不仅是蛇类和兔子这类小型哺乳动物,连羊羔和小野猪都在它的食谱里。
只不过后者它还需要抓着凌空摔死。
蛇不用。
如果是蛇的话,压在锋利的爪子低头啄两口,在金雕嘴里,这是名副其实的辣条。
纪恂可不想让大王怕金雕,笑笑说:“大王,你小时候见过它的,你们是好伙伴啊,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还是你的妈妈呢。”
大王还是窝在向导臂弯下一动不动,这样的妈妈它不要……
金雕歪着脑袋,看了看那条跟记忆中不大一样的小蛇,啾了两声。
“大家都会长大的嘛,你之前还保护过它。”纪恂摸摸金雕的脑袋,“你忘啦?当时在月考,你帮它赶走了一只蜜獾。”
金雕啾啾两声,显然是没忘,但见小蛇怕自己,又有些伤心难过,它低头啄啄自己的羽毛,大概是以为自己长得吓人,自卑了。
纪恂很能了解精神体在想什么,精神力稍稍一安抚,大鸟就又恢复了乐观,跑过来要跟大王重新做朋友。
这边纪恂致力于让久别重逢并且面貌大改的精神体小伙伴们重修旧好,那边三个哨兵打得天昏地暗。
也幸亏这边是十字路口,场面比较宽。
就算附近有听到动静的人出来看,一见三个高级哨兵这么打,连忙也只把家门关上,免得殃及池鱼。
纪恂喊了一嗓说停一下,天太冷了要回去了。
三个听力极佳的哨兵却没立刻停手,仍打得难舍难分。
纪恂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抱着三只大型精神体“艰难”地往家里走去。
打斗队伍中,傅书行有空往纪恂离去的方向撇去一眼。
下一刻,猛虎出笼,很快迫切地追上了小向导。
纪恂唯恐以将军跟傅书行不相上下的占有欲,会因为抢大王而和云霄、杰森打起来,连忙用精神力先把它安抚住。
这时候纪恂哪里还想得到,自己给精神体们加的增益效果,都传到了三个哨兵身上。
那一场“战争”就更结束不了了……
纪恂把精神体领到了自己家,之前不是没当过动物园,所以他相当有经验,只跟第一次来的云霄介绍家族成员——里头还有一只郊狼和一只垂耳兔。
金雕温顺极了,看起来也就是体型大一点,完全的大鸟依人。
纪父纪母不知道儿子还有朋友要来,看见英武威猛的金雕,一见精神体是猛禽,就知道肯定是军校或者军区里认识的等级不低的人物。
加上还有将军和杰森这两个常客。
夫妻俩很快张罗起晚饭来。
纪恂在厨房说:“多煮点饭,他们几个在’忙‘,体力消耗大,家里还有什么菜?我去买点。”
纪父立刻说:“你去买什么,在家待着,我去买。”
“爸你帮妈妈打下手吧,我都好久没去菜市场了,也看看,挑着买。”顺便买点跌打损伤药膏。
“成。”
于是纪恂又带着尾随的精神体出去,经过战场,离开大院,买了菜回来。
眼看这就真停不下来了。
他抬手一挥,强大的精神力如盘根错节的触须将三个破相的英俊哨兵定住。
三个哨兵没有硬睁开,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一双眼看向纪恂。
纪恂说:“很冷,很重,你们谁有空来帮忙拎个菜?”
下一秒,杰森云霄将军嘴里叼着的菜全被哨兵接了过去。
纪恂一路抱着大王,胳膊都冻得慌,但又不敢随便给哪个精神体陪玩,毕竟古人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
纪恂摘下杰森头上的毛线帽,把大王放进去,再拎着毛线帽,好歹是不冻手了。
将军看到这一幕,来到主人身边,不爽地拿巨大的圆脑袋怼了他一下,没用,都不知道准备一个毛线帽啊!
傅书行知道将军的意思,看了眼纪恂和他手里的大王。
他脸上也挂着彩,伤势还不轻。
刚刚打斗,大家默契地都没用精神力,拳拳到肉的格斗,起初占据还有只金雕,一打三,讨不到便宜正常。
更重要的是——
这种时候打架如果他毫发无伤,另外两个家伙伤痕累累,他蠢吗?由着纪恂帮两人骂他?
但也不能受太重的伤,纪恂会觉得他没用。
这个尺度还是比较难拿捏的。
就待会儿见机行事了。
纪恂为了不让妈妈太忙,买的大多都是熟食菜,加热一下就好。
客人到了,厨房离不开人,纪母打发丈夫出来招呼。
纪父一出来看到大家负伤吓了一跳,“哎哟,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见义勇为。”纪恂胡乱找了个借口,然后说:“我带他们上楼上个药,爸你别担心,都是哨兵,我还没擦药呢,一个个就都好了。”
纪父知道,说好好好,赶紧的。
纪恂再次发现自己的卧室太小了。
三个哨兵外加三只精神体,他卧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云霄都还好,可以占领高地。
将军杰森这种,直接老虎挤着豹子,利用不了一点儿空间在高度上的优势。
三个哨兵也是,两个安排坐在椅子上,傅书行毕竟是“自己人”吃亏点,坐到了浴室里。
纪恂还给他分了棉签碘伏让他自己来。
纪恂出来给范云海先上药。
被他上着药的范云海仰头看向纪恂,近距离看着,心中有些意动,几年分别,向导已经出落得清秀好看,认真的眉眼也漂亮舒服。
他笑着叙上旧,“恂恂,我之前就说你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没说错吧?”
客套话其实早上就在通讯器里都讲过了,但纪恂还是得意得直乐,“可不是,范大哥是最有眼光的人了!”
一旁拿着镜子给自己擦碘伏的赵展磊瞅到范云海的笑脸,顿时明白了傅书行平时看自己不顺眼的原因。
他现在看范云海这家伙也觉得挺欠揍的。
赵展磊手下一用力,故意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操!疼死老子了,海子,都是兄弟,你他妈下死手啊!”
纪恂立刻看向他,两人伤势差不多,相当纳闷:“你们哨兵不是超强修复能力吗,怎么这么一路过来也没见好啊。”
赵展磊一噎,有些心虚,但依旧理直气壮,“冬天这伤口好的慢,正常的,是吧海子。”
范云海当然也说是啊是啊。
这时候哪能说是他们自己故意不想好的,谁先痊愈谁铁理亏,要不是怕待会儿不好收场,都恨不得一人拄一个拐。
听赵展磊这么说,原本只打算消下毒擦个药膏的纪恂,只能在往他们伤口上贴个创口贴。
做完去摸了一下桌上的茶壶,早凉了。
赵展磊见状立刻伸手去拿,“给我,我下楼倒点热水来。”俨然一副主人样子。
纪恂没意识到,由着他应了一声好。
赵展磊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走,房间里就范云海跟纪恂了,傅书行毕竟是被安置在浴室里的,不在外头。
范云海长得正气,四方脸,黑黝黝,相比于傅书行和赵展磊来说更贴合军人的形象,他冲纪恂老实一笑,“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之前还担心你不记得我了来着。”
“怎么可能,咱们是一个初级圣所出去的。”纪恂冲他笑得灿烂大方,“而且在军校,范大哥你也照顾我那么多次,我记得可清楚了。”
外面纪恂正和范云海真心实意的感谢着,浴室里头忽然传出来傅书行的一声叫喊——“老婆!你好了没,痛死我了,快来给我上药。”
范云海原本带笑的表情微微一变,僵住了。
纪恂被傅书行一下喊得窘迫起来,红着脸几步冲进浴室:“傅书行你瞎喊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书行带着一脸没处理过的伤,神色带点委屈看着纪恂说:“对不起我喊太顺口了,忘了还有别人在,小恂你别我生气。”
纪恂:“???!!!”
顺你大爷的口啊!
纪恂瞪着眼,叉着腰,一脸见鬼的郁闷的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茶香四溢的S级哨兵。
偏偏哨兵道完歉又端出正室的大度来,“我没事,这点小疼可以忍,你先去给别人上药吧。”
纪恂:“……”
第195章 “行哥刷牙了,宝贝来亲一下。”
纪恂正要跟傅书行好好计较计较他又干嘛, 范云海却先走来浴室旁,说:“恂恂,你先帮行哥处理吧,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纪恂回头看他, 有点担心和愧疚,“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范云海笑了,“这什么话, 你自己也上过战场, 看过那么多伤兵,哨兵哪怕缺胳膊断腿只要接回去都没事, 何况这么点皮肉伤,一点儿都不疼。”
傅书行总感觉他说这话是在含沙射影自己,不过男子汉大丈夫, 谁拘泥这种小事?
傅书行权当没听见, 抓起纪恂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 “我疼, 你给我擦。”
纪恂被他火热的手一拉,还有别人在, 耳根子烧起来一边抽手一边说行行行听到了就你矫情。
范云海没走,似有点好奇,“恂恂,你跟行哥在一起了?”
纪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傅书行却率先否认:“没。”
范云海一听, 正想问那喊老婆是怎么回事, 傅书行没有给他机会,已经自己说了下去——“我在追求纪恂, 虽然我们已经结合标记过了,但小恂说缺少过……唔唔唔。”
纪恂用力捂他嘴都来不及, 回头冲范云海笑得满脸羞窘,“范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范云海也挺尴尬的,摸摸鼻子,说那你们先忙我擦药。
他一走,傅书行就握着纪恂的手腕,在他手心里亲了亲。
纪恂想抽手力气又没他大。
纪恂压低声音,暗含警告:“你干嘛!”
傅书行微微仰头看他,也似乎很配合地小声:“怎么说我胡说八道,你现在害羞瞒他没用啊,以后结婚了不还是得给他发请柬。”
这“小声”可真不够“小”,外面的范云海都不需要动用能力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捏着棉签半天没擦,又听到里头传来纪恂小声骂的咧咧:“傅书行你可真会做梦!”
“呐,水!”赵展磊端着水壶放桌上。
范云海骤然回过神。
赵展磊一看他自己手里的面前碘伏,再看浴室里情况,不厚道乐呵,胳膊肘撑在椅背上,说:“行哥比我难搞多了吧?那家伙,醋味熏天。”
范云海连忙收拾收拾心情,“你别乱想,我只是把纪恂当弟弟。”
赵展磊压根没乱想,大喇喇说:“可不就是弟弟么,我也把恂恂当弟弟啊,架不住行哥无差别扫射,但凡是接近纪恂半米内的哨兵都得挨他眼刀,除了纪叔叔。”
范云海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一想到傅书行现在的身份,以及纪恂当时的晋衔仪式他也在场,到最后也没能说成。
晚上热闹,纪恂特意买了啤酒,十分想喝。
纪母打心底里还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小孩,不应该喝酒,就暗地里用胳膊肘碰碰丈夫,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纪父跟妻子对视一眼,自认接收到了讯号,直接拿过儿子手里的啤酒瓶,“大冷的天喝什么啤酒。”
纪母心中满意。
但下一刻纪父就站起身说:“之前你周伯伯送来的一桶杨梅酒都没开,咱们拿出来温一温喝。”
纪母:“诶?!”
纪恂开心地喊:“好诶好诶!”
在部队里纪律严明,除非是有节日或者打了大胜仗,其余时间不允许饮酒。
纪恂是在联邦政府危难之际上的战场,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过年能回个家都算是幸运女神眷顾。
他想破个例,趁大家都在热闹热闹。
他高兴他要喝,纪母也不再拦着,还跟着一起拿了酒杯。
其余几个哨兵当然也喝,他们酒量好,喝得更多。
热乎乎烧酒下了肚,辛辣的酒味直接从胃里往鼻子呛。
火热,猛烈,如同他们这群胸怀家国天下的少年郎最意气风发的样子。
主人们喝,醉意也传给了扎堆在一起的精神体们。
将军趴在地上像是一座黑白相间的小山,边上蛇啊鹰啊狼啊兔啊聚集成一堆,尽头杰森抓着白虎的长尾低头啃来咬去。
纪恂是所有人里酒量最浅的,皮肤养白回来后,喝醉也极其容易上脸,他红通通着一张脸端酒站起来。
摇摇晃晃到坐在左右的纪父和傅书行都搀了他一把。
纪恂高举起手中酒杯,“祝!我们的联邦帝国越来越昌盛,往后和平万万年!!”
赵展磊配合着举杯:“好!!”
而几乎跟他同一时间开口的范云海则笑说:“恂恂,你刚刚祝过了。”
纪恂歪头,醉意熏熏看他:“我祝过了吗?”
范云海支起脸,视线注视着他,“是啊,你祝过了。”
傅书行瞧见范云海的反应心中不愉,眼底一沉。
纪恂咯咯醉笑起来,一只手抬起来想拍拍傅书行,却打到了他的头,他看过去,感觉眼前好几个重影。
他放下酒杯,低头捧住傅书行的脸,凑近想看清楚,不防失去重心,直接栽进了傅书行的怀里。
傅书行在纪恂重心不稳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是没动作,等人摔进自己怀里,才象征性地搀了一把,另一手早已稳稳压住餐布以及上方的酒菜,免得被他动作稀里糊涂带倒。
喝醉的纪恂自己摔了也没意识到,只奇怪摇摇晃晃的脸怎么到了自己上头,他眯起来,还记得自己原本要问的话:“傅书行你说,我、我祝过了吗?”
傅书行低头看他,说:“没祝过。”
“你看吧!”纪恂扭头要对范云海说,但转错了方向,一下怼到了哨兵坚硬的胸膛。
啊!纪恂不知道撞到哪里了,觉得自己头嗡嗡响,一时间晕得不行,同时身上哪哪儿都累,眼前也乌漆嘛黑。
他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敬酒,等会儿再说话,就休息一小下。
傅书行见纪恂靠怀里睡死过去,有些没可奈何。
纪父放下筷子,“我来带他去楼上休息。”
傅书行说:“不用,他今晚喝得有点多,躺床上没人照看的话说不定还会呛到,我就这么扶着就好了。”
纪母:“这多不好啊,不是妨碍你吃饭了么,把他放沙发那边吧。”
傅书行仍坚持说没事,搂着纪恂为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靠枕姿势,然后一只手夹菜吃饭,看起来的确没被影响到。
纪母看着,不禁欣慰:“我们家恂恂啊,看起来有好福气了。”
纪父也笑了笑,不说话。
范云海在酒精促使下迟钝了些,视线看着扑睡在傅书行怀里的纪恂没移开,直到意识到什么不对,抬眼就看到了傅书行投射来的冰冷眼神。
范云海连忙收回视线,端起酒喝。
纪恂喝醉热,从心头里往外冒火,没一会儿就把身上外套脱掉了。
傅书行怕他又着凉感冒,拿自己的外套给他盖着。
纪恂抱着外套没一会儿也觉得热,外套热,哨向身上也热,火炉子一样嫌弃死了。
因为闹腾得很,不安生。
纪父直接出手把儿子拎去了沙发。
纪恂坐下来,打了个酒嗝,然后低头咬手指。
纪父见状又从桌上拿了碟花生米给他,“儿子,吃这个。”
纪恂抬头,醉得红光满面开心接过:“噢!谢谢爸!”
饭桌上酒过三巡。
傅书行是一直都关注着沙发上的情况,赵展磊却不,除了纪恂,他是桌上醉得最厉害的那个,当看到纪恂时,他哟了一声,“恂恂在干嘛。”
赵展磊一说。
范云海和纪父纪母也都看过去。
只见客厅角落原本成堆聚着的精神体们,只剩下郊狼和垂耳兔。
郊狼和垂耳兔是纪父纪母的精神体。
两只正你侬我侬,郊狼叼着球球放到柜子边低头给它舔毛,而挨舔的球球抖抖柔软的耳朵一激灵,靠着一对后足站立起来,往旁边跳了几步,不多时又被郊狼叼回到柜子边,看起来相当执着。
除了它们,剩下的其他精神体,全都围在了坐在沙发的纪恂身边——
两只“大猫”一白一黄匍匐卧在他脚边。
银黑色的长蛇粗壮的身躯长长地横跨了整条长沙发,这还远不够,四五米长的它,后半截身躯拖曳在地面,骤然变细的尾巴则被白虎的尾巴牢牢勾着。
金雕有一双利爪,它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破坏性,所以没有上沙发,而是规矩地站在白虎边,也是很靠近纪恂的位置。
而这些因为主人醉酒而异常骚动和亢奋的精神体们在干什么?
还得看纪恂的。
醉酒红着脸的纪恂一手端着下酒菜花生米举高高,一边问几只精神体:“现在要考难一点的了,三乘以八是多少?”
大王率先嗷了一声,纪恂立刻看过去,“哇,我们的将军对了,给你奖励。”
说着话手揉的是杰森的脑袋,再扒拉几颗花生米给它。
将军如遭雷劈,立刻抬起结实粗壮的左前肢,用爪下的肉垫碰碰小向导的膝盖,再往自己大张的嘴里示意一下,是我答对!
被喂了花生米的杰森嚼吧嚼吧,舌头一扫,东西太少也没尝出什么味,至于小向导叫的是谁名字,它看起来相当不在乎。
而纪恂给了好几场不公平的奖励后,把花生米往自己膝盖上一放,大张开双臂靠在椅背,苦恼地嘟哝:“教动物学数学好难啊,不想当老师了……”
看了全程的一桌子人都笑了。
吃得差不多,纪父纪母开始收拾桌子,因为时间已经很晚,范云海又喝醉了,两人商量着留他在家里睡一晚,反正有客房。
两个喝醉的哨兵靠在椅背上。
没喝醉的傅书行在帮忙纪父纪母收拾桌子,听到这话,他说:“可以去我那睡。”
“你那?”纪母看他。
傅书行说:“因为要睡,几个房间都已经先收拾出来了。”
“那感情好。”纪母开心,喝了一些烈酒的她音量有些亢奋的高,“睡你那更方便!”
靠着椅子的范云海睫毛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又恢复一动不动。
赵展磊是彻底烂醉了,八爪鱼一样挂在傅书行身上,一口一个行哥你不厚道你不能这么跟我抢恂恂,你是我弟夫,你要听我的。
范云海被喊醒后还能自己走。
凛冽的夜风呼呼吹。
傅书行手里还两只精神体,不想跑赵家一趟,直接把两人都丢到自己家客房的床上。
范云海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赵展磊转身把他抱怀里,无意识呷了呷嘴,精壮的胳膊一抻把人牢牢钳在怀里。
两只精神体也各自找到了地方睡觉。
傅书行确定把俩人安置好,懒得下楼梯,去自己卧室的窗户一跃而下,很快回到纪家。
纪父纪母桌面都还没收拾好。
纪恂仍然以超级豪迈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傅书行看得笑了一下,过去把他打横抱起来。
纪恂被吵醒,眯开一丝眼缝,也不知道看清楚是谁了没就又合上。
傅书行抱着他上二楼,用脚轻轻踢开卧室的门,把他放到床上。
但向导醉得厉害,软骨头一样自己坐不住就要往后倒去。
傅书行只好一只手扶着他,一边说:“恂恂,换个衣服再睡。”
“真麻烦……”纪恂伸出手,声音含糊不清,“快点换,好累。”
“你累什么?又没拿东西。”
“你懂什么,这空气好重的……”
“好好好,空气重,我不懂。”傅书行让纪恂先把手放下,自己去衣柜里帮他找换的睡衣。
纪恂参军不常在家,衣服都是纪母帮忙置办的,睡衣看起来都相当可爱。
纪恂平时穿得已经是最正常款的了。
衣柜里最瞩目的,就是一件恐龙的长款睡衣睡裤,帽子戴起来就是恐龙头。
傅书行没什么恶趣味,只觉得可爱,直接把它拿了出来,合上柜门。
他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小恂想要一个恐龙精神体,天天捧着本恐龙漫画看。
“所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向导,是吧?”傅书行走到床边低头跟纪恂说。
纪恂只听到一个叽叽咕咕,啥也没听清。
傅书行在他晚上吃得油亮亮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扶他起来换衣服。
贴身的不换,只把毛线衣脱掉,裤子脱了。
穿好了睡衣,傅书行重新把纪恂抱起来帮他调整躺在床上的姿势。
躺好了,被子也盖上了。
纪恂忽然睁开眼撑着坐起来,“不行不行我还要刷牙。”
这话说得清楚,傅书行哭笑不得,于是又带他去洗手间刷牙。
牙刷了脸也洗了。
傅书行问纪恂还有什么要做的。
纪恂呆呆的愣住半晌,然后转头看他,“做?傅书行你怎么天天想那个,你思想好黄。”
傅书行:“……”
思想很黄但没纪恂想得那么黄的傅书行把人带回外面床上,自己返身回去刷了牙,也出来。
本以为这么会儿功夫,“心愿”已了的纪恂已经合眼睡了。
没想到走到床边,人还红着脸蛋,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
“怎么还不睡?”傅书行忍不住跟小醉鬼打趣:“难道你打算跟我做了吗。”
纪恂沉默半晌漏出半句话你想得美,还不是时候。
傅书行难得听他真心话,凑近了些问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纪恂也不知道,他认真想了想,但一个喝醉了的人怎么可能想出来什么,他甚至把问题都忘了。
只憨憨笑起来。
他眉眼弯弯,圆润明亮的大眼睛黑明分明,脸颊两个酒窝深深陷进去。
傅书行不知道要定力怎样好的哨兵,才能在纪恂面前把持住,思想不变黄。
以防万一,他起身先把卧室的门反锁了,再回到床边。
纪恂大概是笑困了,打了个哈欠闭了闭眼就要睡着。
傅书行却用指尖轻轻戳他的脸颊,声音也轻轻地,“恂恂,小恂。”
纪恂被叫醒,困困的眼皮都变成了三层,他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傅书行,凑得很近,俊脸放得超级大,他都不知道看哪里比较好。
最终只看着那双漂亮如深夜般漂亮的眼眸。
傅书行轻捏着他的下巴,“行哥刷牙了,宝贝来亲一下。”
纪恂大脑大概宕机了几秒还没重启,但人已经先亲了下来,火热但柔软的舌头一进来的时候,带着点清新的牙膏的味道。
纪恂感觉脑子里的醉意更昏沉了,有种始终的感觉。
而舌头勾住了他,将他吮出唇外进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那个空间也热热的。
纪恂半醉半醒间嘤咛一声。
傅书行才发现自己手在纪恂腰间摸索了半天没找到下摆,才想起来他穿着一件超长睡衣。
心里对之前决策略有点懊恼,但傅书行也不是多会占便宜的人。
又亲了亲纪恂的嘴唇,“好了,行哥走了,要想行哥。”
纪恂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傅书行见他可爱,又亲了一下,这次都亲出声响来了,啾得一声,这声音听得很容易刺激人欲望。
于是傅书行又亲了一下。
最终决定左边嘴角亲一下,右边嘴角亲一下,再贴着他的唇瓣勾着软软甜甜的舌头亲吻一番。
好了好了。
够了,要打住了。
傅书行起身,扯了扯下摆衣服,其实盖不住不雅的起了反应的地方。
幸好他还有外套。
一手挽起外套,外套用来遮挡。
傅书行要走了最后看床上呼呼睡着的纪恂,还是一步上前俯身再亲了他最后一口,接着快步走到门口解锁开门喊伯母一气呵成。
站在门外刚要抬手敲门的纪母都差点吓一跳。
傅书行彬彬有礼,相当温柔斯文地说:“小恂他睡着了,扶他刷了牙,换了睡衣,现在已经睡着了。”说完看向纪母另一只手中的托盘。
纪母说好那就算了。
傅书行见她说完转身要走,问:“那是醒酒汤吗?”
“对。”纪母说:“恂恂第一次喝酒就喝这么多,我怕他明天起来头疼。”
“伯母给我吧,我喂给她喝。”
“不是睡了吗?”
“睡了也要喊醒,头疼明天又要难受。”
“也是,那就交给你了啊。”
“伯母放心。”
这边把喂醒酒汤的事交给了准儿婿,纪母看着相当平静,等一下楼才喜笑颜开,“恂恂跟书行成对儿,可真是一辈子有福享咯。”
纪父相比妻子要沉稳许多,司空见惯了,“哨兵对自己的向导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纪母敛笑,瞪他,“真不浪漫!”
纪父立刻搂她的腰示好,还说:“老婆你腰真细,是不是又瘦了?”
“你得了。”纪母的虎脸持续不到半秒就笑起来,打他的手,“就会贫嘴。”
纪父下巴轻靠在她肩上,从身后拥着,亲了一下她的脸说:“我要看懂别人的浪漫干什么,对你浪漫就好了。”
当楼上开门声明显响起时,纪母连忙从丈夫怀里起身,装作去摆弄沙发坐垫。
傅书行一手挂着外套,一手端着空碗走下楼,对楼下两位长辈说:“醒酒汤已经喂小恂喝了,那伯父伯母,你们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纪父应嗯。
纪母接过碗笑说:“好,你回去也就睡吧。”
“嗯,洗个澡就睡了。”
傅书行走出纪家院子,夜风也吹不开嘴里葛根的滚烫味道,他仰头看二楼关着灯的卧室,笑了一下。
这一笑,下唇一个新鲜的伤口露了出来。
被咬的。
没什么办法,喂的时候被咬了,大概是醒酒汤的味道实在不好喝吧,咬得挺狠。
傅书行回到自己卧室,冲了大半天的冷水澡。
可实在不能够。
他索性打开自己卧室的窗户,再利用哨兵的能力看进对面纪家的二楼,碎成蛛网的窗户也不妨碍他进一步看清床上纪恂那张香甜睡着的脸。
这次,傅书行自己弄了一会儿,很快闷哼一声。
淅沥的水流声再次响起。
傅书行洗干净手,扒了扒头发,心想有了自己向导,向导还近在咫尺却要自己动手纾解的哨兵,恐怕全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了。
第二天上午,纪恂还在沉沉酣睡着,忽然听到对面一阵杀猪一样的叫声——“啊!!!!!”
纪恂吓醒,连忙撑坐起来。
他都没看自己状态,直接跑到桌前推开被打坏的窗户,外面刺目的冬日暖阳照进来。
隔了近百米,还是能听到赵展磊那颤抖着的荡气回肠的声音——“靠!!怎么他妈是你!!!”
纪恂不知道出什么大事了,连忙趿拉着棉拖砰砰砰跑下楼,跑进傅家,跑上二楼,跑到房门大开的客房前。
傅书行已经在场。
而床上赵展磊面如土色如贞洁烈女一样用被子捂着赤裸的胸膛,边上,坐着一脸睡迷糊的范云海。
范云海被赵展磊一嗓子喊郁闷了,现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挠挠头,“磊子你至于吗,不就是抱着睡了一晚。”在部队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那不一样!”赵展磊悲愤地扭头看门口穿着小恐龙睡衣的纪恂,“恂恂,你石头哥不干净了你还爱我吗。”
纪恂:“……”
“无聊。”纪恂抬手打了个哈欠,感觉嘴唇有点麻麻的,他转身下楼,不忘说一句:“穿衣服刷个牙可以来吃早饭了。”
第196章 “你不记得哨兵向导标记后会有顺从发。情?”
见他下楼, 傅书行紧随其后,反正人高腿长步子大,三两步追上了纪恂, “你还好吗?”
纪恂觉得这句话相当离谱, 他当然还好,别说赵展磊只是跟一个好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找了个向导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跟他好像也没什么大关系。
“干不干净”更是无稽之谈。
他给自己的兄弟绝对的交友自由,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跟范云海有个什么发展,那他也尊重祝福?
就是哨兵跟哨兵在一起, 军区上面应该不同意吧,白塔那边申请肯定也不会过。
还有,怎么产生结合热?
纪恂一想思维就发散得千里万里远。
傅书行见他不回答, 还以为他不太好, 伸手摸他的头。
纪恂回过神打开他的手,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袖子很不寻常,抬手看, 一个墨绿色的毛茸茸的袖子。
低头一看,滑稽幼齿的长款恐龙睡衣。
纪恂:“!!!”
纪恂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醒来之前的事,睁大了一双杏眼,看向傅书行, 他记得他们不是一起喝酒来着吗?
怎么转眼就第二天了?!
纪恂对昨晚发生的事忘了个干净, 只记得饭桌上大家相谈甚欢,他们聊当初军校里发生的事, 夸大执行任务里遇到的种种惊险,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祝联邦千万年和平,希望时刻准备着为联邦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可以永远平安。
然后就断片了。
其实纪恂不用那么惊慌的,因为昨晚还有爸爸妈妈,再怎么断片也是在自己家里喝断片,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没有危险的时候,傅书行就是最大的危险。
要知道这个人,他爸妈是放一百万个心思的。
纪恂想到这立刻揪起自己的衣领往里头看了一眼,啥也没看到,应该还穿着秋衣,他扭头问傅书行:“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傅书行似挺惊讶,“你说什么?我能对你做什么?”
纪恂狐疑看他。
傅书行有理有据:“昨晚饭桌上那么多人在,你就算喝醉了,我怎么有机会对你做什么?”
纪恂:“呐呐呐!你说漏嘴了!”
傅书行刚要质疑。
纪恂抢先:“我睡衣你换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爸给我穿睡衣肯定不挑这套。”
傅书行索性承认:“是我换的,但我只是帮你换外套,贴身衣物没帮你脱。”
纪恂不在意这个,继续问:“换睡衣没别人在场吧?”
傅书行点头,一步步步入纪恂的逻辑:“的确。”
纪恂直接干净利落收网:“饭桌上那么多人在你没机会对我做什么,那帮我换衣服的时候没别人,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书行:“……”
纪恂看他无法反驳,立刻宣告自己的这一轮胜利,“看吧看吧,你还不赶紧交代。”
傅书行听到身后传来了两道脚步声,看向纪恂,坦然承认“罪行”说:“我亲了你。”
纪恂本来还得意洋洋,为自己只从傅书行一句话就逻辑缜密的推理整个过程,但得意不过三秒,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
糟糕,他忘了现在傅书行这家伙的脸皮有多厚!
傅书行神色相当认真,对着纪恂继续说下去:“当时你看起来也没怎么醉,我们讨论了一些成年人的话题,聊着聊着情不自禁,你懂得。”
纪恂为此羞恼成怒,红着脸大声:“我懂个屁!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是你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我以为你是自愿的,你当时回应我了。”傅书行的音量不高,但不疾不徐的语气在气势上就压过了毛毛躁躁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的纪恂,还显出几分受害人的委屈来。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傅家院子。
纪恂余光里也看到了赵展磊和范云海的身影,连忙拉着傅书行手臂,去捂他嘴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傅书行这时很明显的回头看了眼,看到两人了,才对纪恂说:“好,我不说了。”
仿佛之前不知道,现在妥协配合只是为了替纪恂保守秘密一样。
范云海跟赵展磊呢?早知道傅书行是在装,就以他的听力,怎么可能比纪恂还晚发现他们两人靠近。
可也只能配合装作没听见。
赵展磊先走上去装傻,“在聊什么呢,说不说呢,恂恂你变了啊,怎么跟哥都有秘密了?”
纪恂看他一眼不说话。
赵展磊扯扯他的恐龙睡衣的小帽子,笑乐了,“这不是小朋友穿的吗,我们恂恂都是联邦少校了,还是小朋友啊?”
纪恂跳起来打开他的手,“看’小朋友‘打得你满地找牙!!”威胁一落你追我逃一路喊打喊杀跑向纪家。
范云海看着两人离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傅书行这时走到他面前,“昨晚睡得怎么样?”
范云海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有些紧绷也有些提防,“挺好,好久没喝这么多了,早上起来本来还有点头痛,被磊子一喊什么痛都没了。”
“那就好。”傅书行说:“我家里还没翻新,收拾出来的客房不多,只能委屈你俩睡同一间了。”
“没事。”范云海倒好说话,见傅书行的敌意不如昨晚那么锋利,也逐渐放下防备,笑了一下说:“就他夸张,我们在军校睡过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傅书行:“走,吃饭去。”
范云海应好,一起抬脚走。
两人走着,傅书行才又说:“你喜欢纪恂吧?”
范云海一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转头看了一眼穿着长款羽绒服像是谈论天气一样语气平淡的傅书行。
从在初级圣所的时候,他就觉得傅书行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高不可攀。
也实在很难想象,当初那个连精神体都没有,后面有了也一直是个蛋的纪恂,最终会跟傅书行搅合不清。
但要真说想不到吗?又不尽然。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看到傅书行背着纪恂的时候,就有那种预感了。
两人牵扯不断理还乱,傅书行这人看着牛逼轰轰的样子,其实嘴硬心软,万事以纪恂为先,而这种关心和爱护,并不以纪恂的实力和能力为前提。
纪恂哪怕是个最低等级的向导,傅书行也这样,只是那个时候大概需要找个好哥哥好弟弟的借口。
而现在变强了,傅书行的理由更加正当,他的爱和护,都是基于一个成年哨兵对自己心爱的向导的出发点。
一切想要抢夺这份爱护权利的人,都将被列入敌人列表。
更何况,范云海不能否认自己一开始来这边,的确也抱着一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份幻想的底气,主要来源于晚上跟纪恂在通讯器上的聊天内容。
纪恂记得他,感激他,跟他聊了许多当初在圣所和军校的事,似乎对他印象也相当不错。
而自己也并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样的情绪让范云海出发前那晚放下通讯器,激动了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回忆两人的交集。
他觉得自己几次英雄登场,应该都挺拉好感的,可以从那些事开始慢慢谈,拉近距离。
现在仗不打了,虽然军区还要去,任务还要执行,但比以前安全不少,也有时间谈恋爱了。
如果可以自己挑选合适的向导,谁想要接受白塔的数据核查和分配。
“需要想那么久?”
傅书行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范云海的思绪。
范云海回过神,说:“他都有你了,还有我什么事?何况我的想法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恂的想法,我尊重他。”
“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范云海脚下差点一绊,震惊看他,“什么时候?!”
要知道,哨兵和向导在特殊情况下,比如结合热爆发或者陷入发情热,会先结合甚至标记都是正常的。
但结婚?!
结婚的程序相当冗长,联邦政府层层报告,最终由白塔婚审部门批复同意。
而等级差距较大的觉醒者如果想要结婚,那结婚申请被驳回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五六十。
傅书行一个S级的哨兵,而纪恂,以他之前的了解,目前也只是A-等级。
S级哨兵至少要匹配A级以上,譬如A+和S级的向导才行。
哪怕纪恂是均配型,他的等级低也仍然是隐患,是不争的事实。
傅书行说:“就在我们准备一起死的时候。死都死了,总要有个名分再死吧?”
他勾了一下薄唇,笑容却很淡,仿佛当初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不算什么。
“这样联邦找到我们的尸体的时候,烧成灰也能葬在一起。”
范云半天才道歉:“抱歉。”
他为自己差点冒犯了傅书行的向导而道歉。
傅书行见他这么爽快退出,拍了拍他肩膀,“不是你的错,怪我们家小恂太优秀了。”顿了顿,他又说:“优秀的人比较容易招蜂引蝶。”
因为相比于识趣的范云海,那个占据了纪恂许多人生和经历的柏唤辰更让他不爽。
范云海吃过早饭就回去了。
纪恂虽然说是兵,但吃相不像哨兵们,何况这都在家了,又不赶时间,为防止消化不良,很是细嚼慢咽。
但要送有事先回家的范云海出门,他先放下了手里没吃完的粥碗。
“有空再来玩啊范大哥。”
范云海客气地笑说好,然后又跟赵展磊傅书行示了一下意,让他们进去吧,然后转身离开了。
巨大的金雕在天空盘旋,俯冲向下,冲纪恂啾啾叫,很舍不得的样子。
纪恂伸手摸摸它脑袋,笑着夸,“我们云霄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最漂亮的猛禽~再见哦。”
云霄开心不已,它低头啄啄自己雄伟巨大翅膀上的羽毛,片刻后扇动起飞,在天上高高低低飞来飞去,很快也向回家的方向离开。
纪恂目送完了要回屋,才发现自己自己胳膊上有一枚很漂亮的羽毛。
金棕色。
看向远去的金雕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纪恂拿着羽毛,指间搓着轻轻旋转,叹气说:“为什么有一种他们不会再来的感觉。”
傅书行揽过他的肩,“不会的,以后喝我们的喜酒还要来。”
纪恂立刻瞪向他,三句不离这些。
赵展磊在一旁也说:“喝我的喜酒也还要来啊。”
傅书行笑。
纪恂回去把剩下的粥喝了,说起他们哨兵脸上的伤一晚上过去又全好了的事。
赵展磊坐一旁,听到这话说如果一晚上过去还不好,那就不是哨兵了,当普通人算了。
纪恂于是相当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赵展磊:“那什么,昨晚在这边吃完都没回家,我先回了,行哥恂恂你们有事找我直接打通讯啊~”
纪恂:“噢~”
傅书行几乎跟他同时应:“没事找你。”
赵展磊不理他,冲纪恂笑,“恂恂,那哥走了啊,拜拜。”
纪恂:“拜拜。”
赵展磊走后,纪恂收拾桌上的碗筷。
没办法,他醒太晚,年还没过,爸妈又出去走亲戚了,桌上只盖着早饭,刚刚是热一热几个人将就着吃了。
傅书行帮他收拾。
最后碗是傅书行洗的,主要是水冷。
傅书行揽下这活儿的时候,纪恂并没有跟他客气,他怕冷,巴不得不洗。
傅书行手上一边洗嘴上也没闲着,状似随口说:“我记得从小到大都是伯母做饭,伯父洗完。向导做饭哨兵洗碗这是纪家家规吗?”
纪恂靠在一旁的流理台上,没意识到傅书行这时往他自己脸上贴标签,说:“当然不是,我妈烧饭做菜的时候,我爸也长打下手的,除非有客人在,他要出去招呼。”
傅书行认真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记得了。”
纪恂一不留神被套话,红起耳根子说:“你记得什么,不用你记得!”
傅书行不说话了,只笑看他。
纪恂:“洗碗,快点洗完,在我爸妈回来之前。”免得他又在两人面前刷一波好感。
纪恂相当“讨厌”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傅书行对自己使用美男计。
本来小时候这张帅脸从小看到大都没怎么免疫,更何况从军后中间分开那么久,真的很难。
你无法想象一个本来总冷着脸不苟言笑的人,那双漂亮的眼眸忽然爱笑起来,也会深邃地认真地专注地望着你。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纪恂好像没有一次可以坚持下来。
明明向导应该是最清醒理智的,可以决定自己被什么东西吸引,为什么沉沦,也能从哪里清醒。
偏偏在傅书行这里统统失效。
这大概是因为两人已经结合的原因?
纪恂到现在都还没有发情热,这么一回想,发生在傅书行精神领域里的那些记忆开始逐渐模糊,变得很容易分辨出来真实和虚假。
里面的感受逐渐扁平,像是口中一个没有感情的故事。
纪恂想不起来发情热是什么感觉,跟傅书行抵死缠绵是什么感觉,甚至于“抵死缠绵”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中都显得有些过分。
它干巴巴的。
让人觉得远不至于。
但如果没有抵死缠绵,他又怎么可能给傅书行怀了孩子,并且怀胎十月后上产台分娩呢?
一切经历都远去的时候,现实占据了极大的主导。
而他对现实的记忆跟傅书行的是有偏差的。
傅书行说他结合过,标记过。
现在他都要怀疑其真实性,是不是压根没有这么一回事,傅书行为了让申请结婚这事变得顺理成章才故意捏造谎言?
不然都说标记过的哨兵和向导单独在一起相处久了,很容易彼此产生结合热。
他现在虽然的确对傅书行没什么抵抗力,可这种在很早以前就没有,并不是“结合标记”后才出现的。
纪恂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傅书行这人无所不用其极,自从经历大战后,为了目标,不择手段。
毕竟如果只结婚的话,还有变数的。
有名无实嘛。
而一旦结婚了还标记了的话,很难清除标记,哨兵不能接受除了标记向导以外的向导进入他的精神领域,为他做精神疏导和安抚。
向导不一样,还是可以给很多哨兵做疏导。
诶?
纪恂皱眉摸摸下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向导结婚后任务还那么重?
傅书行看他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眉头紧锁,很快洗好碗擦干净手,然后指尖压了下他的眉心,吸引注意力过来。
纪恂看他的时候皱着的眉头都还没松开。
“在想什么?”
“一个相当不平等的条约,但这应该是历史遗留的糟粕,等我以后想想看有没有办法推动。”纪恂往外走。
傅书行还在追问。
纪恂忽然问:“我们联邦是不是向导数量更少,哨兵数量更多?”
“是。”傅书行:“这不是公众普遍知道的常识么。”
纪恂眼睛亮亮地看他,“那为什么,一个向导不能跟两三个,三四个哨兵结婚呢?!”
傅书行前一刻还在和颜悦色的回答,听到后一句,脸色一下子变了,看向他眯了下眼,语气是听不出来的凉,“你还想跟谁结婚?”
傅书行:“范云海?柏唤辰?还是石头?”
纪恂立刻白他一眼,“你有毒啊。”
纪恂不想跟傅书行说,转身上了楼去,傅书行却亦步亦趋跟上去,“你老实说,我又不会怎么样。一哨一向制是联邦帝国的婚姻法,你要是有二心,军人明知故犯重婚罪,挑衅联邦权威,知道下场多严重吗?”
“你话好多。”
“我在跟你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你想的那么儿戏。”
“我想什么了?”
“你不是想跟好几个哨兵结婚?你到底想和谁?你在部队里是不是有关系很好的哨兵?日久生情了?”
纪恂不想搭理傅书行了,但走进卧室了傅书行还在喋喋不休,老爸子一样猜各种人名。
那些哨兵有些他有印象有些完全没有,他相当好奇傅书行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名字。
纪恂拿着云霄留下的那支羽毛,往自己桌前一坐,说:“好了,那些不重要,你赶紧把我玻璃换了。”
傅书行就站在旁边,那么高高大大一个哨兵,影子落下来都像是一座山一样,就倾轧在纪恂身上。
纪恂被他“幽怨”的眼神盯着,到底是败下阵来,“我只是想,向导和哨兵标记过后,还要给其他哨兵做疏导。哨兵就不。”
傅书行说:“这只是理论上,事实上,你想过没有,就哨兵的占有欲,还能让自己的向导给其他哨兵做疏导?”
“肢体不接触的是可以的嘛,只用精神力。”
傅书行脸还是臭臭的。
纪恂仰头看他实在太累,拉着他的手坐下来,“别气了,一个哨兵怎么这么小心眼的?”
傅书行:“那要看什么事。”
纪恂:“好好好,我说错了,以后不说了。”
傅书行见状说:“亲我一下。”
纪恂:“???”
傅书行语气幽幽,“这是补偿,因为你伤害了我的心。”
纪恂看他板着薄唇,一副难过和在意的样子,没办法,只好起身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巴,啾地一下亲出了响亮的声音,“行了吧?”
傅书行觉得差强人意,最好得伸个舌头。
纪恂不等他表态,忽然奇怪,“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熟?”
傅书行立刻想起昨晚自己亲他亲了个响,非常快速果断地把这事揭过,并将话题重提:“你说的其实不太对。举个例子,我们标记了,你仍然可以给其他哨兵做疏导,但对方必须未标记。换而言之,一个已经成家的哨兵如果在战场上性命垂危了,只有标记他的向导能救他。对向导来说却不,老公死战场上了,还能再婚,你觉得这对谁更有不公平?”
纪恂唔了一声,看着傅书行,支着脸认真想。
想了很久后,他眼睛发亮,打了一个响指,“噢!!!”
傅书行:“想明白了?”
纪恂说:“这就是你这么讨好我的原因?因为结合了,怕我不救你?”
“……”傅书行无奈扶额,提醒说:“你难道忘了,哨兵和向导在标记后有顺从发情这件事?”
纪恂一脸茫然,随即有点讪讪地摸鼻子,“这又是什么啊……”
他上军校后文化课成绩不敢漏半点,但那时候大部分的理论知识都跟各种疏导方式和虫族分类有关。
傅书行说的这些内容听起来相当基础,好像是初级圣所时的课程。
那个时候,他妥妥的学渣,完全不记得也很正常。
傅书行看他半晌,最终叹气:“也就是此时此刻,如果我陷入结合热,或者你开始发情期,我们中另外一个人的状态也会顺从进入相应的结合热或者发情期。”
“而对于一个哨兵、不管是多高等级的哨兵,没有比跟自己深深爱着的向导肉。体结合更有效的精神疏导了。”
第197章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纪恂虽然知道傅书行说的后面半句是真的, 但对于前面那个理论知识还是有些震惊,呆了半晌才争议道:“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傅书行很有耐心,“哪里不公平?”
纪恂于是给他举例子:“就打个比方像我们, 你在我完全没意识的时候标记了我, 我不就得跟你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傅书行蹙眉,“你不跟我一辈子绑在一起还想跟哪个哨兵绑一起?柏唤辰吗?”
“……”纪恂抿唇做了个停的手势,等对方不说时, 才看着他说:“我只是打个比方。傅书行你不是好学生吗, 你优秀的理解能力呢?”
傅书行当然理解,他偏头两秒, 重新看纪恂:“你等等。”
傅书行说完起身就走。
纪恂目视他离开卧室身影消失,很快听到楼下传来动静,站起来正好看到傅书行回到对面的傅家。
纪恂不知道傅书行要自己等什么, 索性拿起那支漂亮的羽毛来。
对于这种礼物, 珍藏起来反而失去意义。
纪恂捏着羽毛转来转去, 灵机一动想到个法子, 拿出桌上笔筒的一支笔,转出笔芯。
傅书行回来的时候, 纪恂已经把羽毛的杆部处理好了,正在往里头一点一点塞圆珠笔芯。
纪恂没回头,还在一点一点塞,但不太成功。
傅书行走到一旁坐下, 见状说道:“这样硬塞里面有气压堵着, 你在另外一边戳个小孔。”
纪恂看他一眼,“不用你说, 我自己知道……”
傅书行:“是是你知道。”
纪恂起身找家伙事儿,剪刀或者针之类的, 找到后在羽毛杆子上戳了个细小的洞,果然,空气能排出后塞笔芯瞬间省力起来。
纪恂尝试过后,重新坐下忙活起来。
傅书行没有事做,手撑着额看他。
纪恂觉得傅书行挺烦的,不知道人是不经看的吗?不管是眼睛鼻子眉毛嘴巴,看得太仔细,总有不够好的地方。
纪恂清清嗓子,“你让我等,等什么?”
傅书行:“你先做好羽毛笔。”不准备让他三心二意。
纪恂只好赶紧把笔弄好,再拿了张纸过来尝试写了一下,能写,但因为“笔杆”太细了,偶尔写几个字不打紧,如果写多了就会不够效率。
不过很好看。
纪恂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质感相当坚硬漂亮的羽毛部分,随即就要把它放进自己的笔筒里。
不用,光摆着也好看。
傅书行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就打算这么放进去?”
纪恂反问:“不然呢?”
“家里有没有蜡烛?”
“有吧……”
“找一根来。”
纪恂狐疑地看了傅书行两眼,但还是下楼去找。
傅书行跟他一起下去。
纪恂翻箱倒柜,好歹在抽屉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根,边上还有打火机,他问:“要点燃吗?”
“嗯。”
纪恂点燃蜡烛。
傅书行手里还拿着刚刚纪恂放在桌上的羽毛笔,问纪恂要过蜡烛。
纪恂心里提防傅书行不至于把羽毛烧了吧?
想想不至于。
这人嘴上小气,做事还是很磊落光明的。
傅书行倾斜蜡烛用火苗燃烧,里面迅速融化出蜡油,然后他将笔芯的尖在液态的蜡油里沾了一下,拿出。
指尖笔头前方因此有了一个小小的凝固的蜡油套子。
傅书行吹灭蜡烛,羽毛笔递给纪恂,“这样笔芯的笔珠不会干涩断墨,也不会弄丢漏墨。”
纪恂看傅书行一眼,又看一眼。
傅书行:“想夸可以直接夸,不止你一个人夸过,我不会骄傲。”
纪恂怕他骄傲,到底没夸,只小声嘀咕懂得还真多。
但小声嘀咕傅书行也能听见,傅书行轻勾起唇,搭在手臂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心情愉悦。
重新回卧室房间,傅书行给了纪恂一本书,刚刚回家拿的。
纪恂以前不喜欢看书,自从进军校后就喜欢了,特别是认识郑政委那个阶段,对方就是他的好老师,引路人。
当然,后来接触任务甚至进入军区编队后,他就没什么时间看书了。
战场伤员多,各种情况应接不暇。
每每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都已经精疲力竭,很少还有精力或者时间给他去看书,他也不会去看。
但醒来后这是从傅家拿的第二本书了。
纪恂看到书名,想起来了,对傅书行说:“你直接回答我不就好了,还让我自己在书里面找。”
“你可以先看,哪里不懂再问我。”傅书行:“身为向导,不知道向导的生理知识,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纪恂闻言,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傅书行见他这么爽快首肯直觉没好话,果然,下一刻纪恂看向他,表情煞有介事——“难怪我常常被你欺负,这都是没知识吃得亏!”
傅书行:“……”
纪恂多了个看书的任务,傅书行本来还在坐在旁边陪着,纪恂觉得他浪费时间,“你去监工吧,不是老家还装修着么。”
傅书行没说计划有变,套话:“你觉得原来的布局怎么样?会不会太老了,要不要调整?”
纪恂说挺好的啊。
傅书行于是具体地问:“你不觉得卧室小了点吗?”
“你一个人睡也够了。”
“多个人就挤了。”
纪恂刚要说你不是有洁癖嘛,不喜欢别人用你的东西、睡你的床,怎么还要多个人,但这句话在舌头尖打转了片刻,竟福至心灵明白过来背后的意思。
纪恂转头,定定看了傅书行半晌。
傅书行知道他明白了,没躲开视线,和纪恂对视。
但心里不觉是有些紧张的,压在桌面的手微微攥成拳头。
他说过能等就能等,不是在催纪恂,但总有危机感,他只希望偶尔得到一点点稍微正面些的反馈。
当然,可能现在的他还不能够,没资格。
纪恂还不愿意给。
傅书行知道纪恂喜欢自己喜欢得多辛苦,因为那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
可纪恂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得有多辛苦,因为一切都被隐藏起来。
这个少年如火,轰轰烈烈地燃烧着,闯进自己的世界,早把四处都点燃起来。
纪恂以为自己一次两次无情地浇灭了他。
却不知道,他纵使浇灭了纪恂,在自己世界里着的火却从来没想过去灭过。
如果纪恂是普通的低级向导,不是什么均配型,没办法和任何高级哨兵结合。
那最终结局,就是纪恂和别的哨兵结婚生子。
而他希望纪恂幸福,却不愿意也不想看见那幸福的画面,只会戎马一生战死沙场。
他不会结婚。
只要向导不是纪恂,他这辈子永远无法产生结合热。
他会在精神领域糟糕到无法支撑的那天,光荣地站着死。
纪恂问过。
傅书行当时拐弯抹角回答,不想把话题说得太深。
不仅因为哨兵不善言辞。
还因为爱这种东西太轻易说出口,反而显得做作虚假,他知道自己这份感情并且坚定永远不会变,那就够了。
坐在傅书行对面的纪恂觉得很奇怪。
他现在竟然察觉到了傅书行身上的情绪波动和变化。
他是向导,现在还是一个S级向导,大概还有一个可能是因为面前坐着的是一个跟自己结合过的哨兵。
所以他第一时间察觉出傅书行的情绪变化应该很正常?
焦虑,紧张,忐忑又在长久得不到回应后带上了一些沮丧,不过又暗自打气……
纪恂细细分辨着种种情绪,仍然看着傅书行没说话,到后面,他觉得神奇和有趣,也把胳膊肘支在桌面上,维持着跟傅书行对视。
他以前总不知道傅书行在想什么,特别是长大后,一切变了后,傅书行好难琢磨,他无法理解傅书行举动背后的意思,毕竟哨兵的厌恶排斥恶意那样浮在表面,伤人得很。
后来重逢,他也无法了解傅书行更深层次的想法。
可现在,傅书行眼底是沉静的平和的,他周遭的情绪却是浮躁的不安的。
那情绪那样的鲜明生动,仿佛是阳光下绚丽多彩的泡沫。
肉眼可见。
纪恂忍不住伸手在傅书行脸庞捏了一下,看似空气,其实在他眼里有一个灰不溜秋的负面情绪泡泡被捏破。
与此同时,其他泡泡也都像是相继破裂消失。
傅书行转头看纪恂在自己脸侧的手,有些疑惑,又看向他:“?”
纪恂手悬在空中其实也挺尴尬,索性放在傅书行的肩上,然后对着他说:“其实两个人睡也不小。”
傅书行单眉一扬,眸底迅速燃起一种明亮的光泽。
纪恂很快收回手说:“不过再大点也好,还是随你自己。”
“你觉得大小刚好就行。”傅书行说着思考,“我也觉得,床太大了也不太好。”
纪恂:“不,大点还是有好处的。”
傅书行蹙了下英眉,什么好处,方便他在生气的时候晚上睡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
纪恂不跟他说了,自己看书去,只耳根有一点点几不可见的红。
阳光下,那点颜色难以被分辨出。
接下来两天,傅书行忙重新休憩装修的事。
纪恂就啃傅书行给的书,他身为向导,“生不逢时”在“乱世”,对这方面知识了解的,的确太少太少了。
也就是看完书,纪恂才知道傅书行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原来在“结合”这件事上,竟然是向导一方主导的。
向导是精神控制,往往哨兵的行为都受向导需求所影响。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不是陷入昏迷的他想要,傅书行根本不可能碰他的身体、进入他,结合后又标记他。
高叔叔之前说过傅书行至今还没有结合热,傅书行自己本人也承认了。
那也就是说当时傅书行的结合热,真可能是被他的发情热引出来的。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发情……
不过有一点已经很确定,如果他不接纳傅书行,两人无法标记,以向导的本事,临门返回,都有办法让哨兵直接软了。
哨兵和向导只有在身心二者完全契合后,才能完成最终标记。
不能强行,仅凭哨兵一个根本做不到。
纪恂想到这就懊恼,趴桌上,脸烧得慌。
太丢脸了。
那不是两家家长都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他上赶着了?!
最倒霉的是,他为此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全傅书行一个人爽了。
傅书行有爽吗??
纪恂其实也不确定,毕竟自己当时没意识,应该也给不了什么反应?
纪恂知道在吸收知识的时候要虔诚,但他思维在发散后,又忍不住撑着下巴,歪头想入非非。
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些在精神领域里发生的已经食之无味的“性。经历”。
尽管“感觉”消失了,变得没有任何真实感了,但画面还隐约记得,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因为在领域里傅书行有需求、有遗憾需要弥补才那样。
没想到,这原来是哨兵的本能。
一种屈从于自己爱人的本能,先讨好了爱人,再从中取悦自己,相辅相成。
那岂不是以后床上两人配合永远是契合的?
向导永远是爽的?
他要快就让傅书行快,要慢就让傅书行慢点,深一点用力一点之类的全部都可以操控傅书行……
哇靠,那岂不是活的性。爱娃娃~?
对面傅书行打了个喷嚏。
蹙眉抬头。
小向导坐在窗前,一手支着脸走神,酒窝深深,笑得一脸……荡漾?
在想什么这是。
纪恂支着脸,手里的书页已经很久没翻动了。
面前的窗明亮剔透。
是昨天傅书行来亲手换上的,防弹玻璃,子弹和激光都穿不透,别说是鸟翅膀扇一扇。
纪恂就知道他记仇。
哨兵的醋意来得汹汹又明显,毫不掩饰。
纪恂之前以为傅书行是故意表现出来给自己看的,后来又怕自己多想,昨天才尝试过在书里找答案。
多少有一些相关解释。
——终身标记后,向导就是哨兵的专属向导,哨兵会产生绝对的占有欲。
当然,这样的占有欲因人而异,有些人强烈一些,有些人底线就稍微宽一些,这跟等级无关。
所以傅书行醋意大,归根究底还是他这个人的问题。
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
关于两人已经标记的事。
纪恂不禁叹气。
傅书行说喜欢他,说不定也是因为“结合”“标记”“生死与共”,以及他那段“遗书录音”。
因为在那之前,两人在雨林里的相处,他没在傅书行的行为里看出任何关于“爱”的表现。
只是一如既往像哥哥一样妥帖地保护和照顾着弟弟。
纪恂这才看了半本书,就明白了标记后,向导在两人关系里坐主导位置。
哨兵强迫不了向导,又不能生向导的气。
向导不想做,哨兵不能硬来,闹别扭后向导想做哨兵生气不想做,哨兵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欲。望,只能冷脸上床当个打桩机。
这完全就是压倒性啊!
只要哨兵没第一时间制服向导,比如劈晕向导让其陷入昏迷,就没有任何胜算。
当然,以哨兵的体能和逆天的五感速度之类,出其不意想制服向导也不难。
想来想去,纪恂没有想出个答案,到底谁更有优势,一会儿哨兵占上风,一会儿向导占上风。
五五开。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制衡吧。
纪恂夹了片书签,在下楼传来爸妈回家动静的时候,跑去帮忙。
年假过得很快,转眼间余额不足。
这几天纪恂吃了睡,醒了看书、撸撸将军和来串门的杰森,惬意得很。
傅书行给赵展磊介绍的S级向导也来了。
纪恂没见着面,据赵展磊说的没他好看,纪恂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辨别这话真假。
傅书行瞧见两人站门口,问在聊什么,赵展磊照实说了。
傅书行说是,又说要那么好看干嘛,脸不能当饭吃,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赵展磊于是这几天都努力去看本质,杰森就往纪恂这边跑。
其实不仅赵展磊的杰森,邻里一些小朋友的精神体,也会在纪家探头探脑,一副想进不敢进的样子。
那些精神体很小,属于大王现在的体型一尾巴可以卷起来好几个,以及站立起来还没将军一个爪子大的小不点。
所以,可想而知,小家伙们对院子里头有多向往就有多害怕。
年假最后一天。
纪恂想着自己过完年假一定会受召回军区,所以最后一天,请了那些不敢进门的小朋友们和小精神体们进院子里玩。
在他精神安抚下,因为害怕将军杰森大王而腿肚子狂打颤的小精神体们,稍稍不那么害怕了一点。
七八岁年纪的觉醒者小孩,精神体都是一些可可爱爱的幼崽。
小猫小狗小兔子,或者小鸟小鱼。
光猫的种类都有好几种,有煤球一样的,脸扁扁的,异瞳的,毛发长长的。
一开始将军和杰森还妄图在一堆小毛茸茸中争宠。
后来迫不得已当起哄崽的奶爸。
小朋友们围着纪恂问东问西,稚声稚气问战场上遇到的危险,问怎么英勇无比的上阵杀敌。
纪恂膝盖上盖着毯子,腿上抱好几只小奶猫,周围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
他恍惚自己已经是个白胡子老头了,儿孙绕膝。
傅书行来的时候,纪恂还在讲故事,讲故事的间隙,把自己这个好玩的感受跟他分享。
傅书行目光却相当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爷爷?别想了,我已经结扎了,儿子女儿都不会有。”
纪恂:“……”
纪恂提溜起怀里的小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小孩的话,家里养一堆小动物也挺可爱的。”
傅书行不为所动,“你什么时候想看小动物了,我带你去圣所让你看个够。”
纪恂嘁了一声,把小奶猫放回怀里。
他是无所谓的生不生,毕竟生一次小孩过一次鬼门关嘛,很危险的样子,要是像高叔叔傅叔叔一样,他俩在军区没人带小孩,小孩多可怜。
当然,他们家不一样。
他妈妈应该挺想当外婆奶奶之类的吧?
而且接下来百年和平,没那么多大战事了,星际边境的小打小闹很快就能清扫,也不至于那么忙。
这些小小的糯米团子多可爱啊~!
纪恂心里想着,对手里的小猫崽子说“对不对呀”,然后忍不住啵地亲了它小脑门一下。
谁想这一亲不得了,周围所有猫猫狗狗小狐狸小鸟都叫起来要亲亲!
纪恂:“……”
纪恂就知道古人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是有道理的!
他只好满足所有小宝贝,一个一个亲过去,嘴巴都成当印章,啵啵啵亲到最后几只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纪恂忽然觉得手感有些熟悉,掐着小精神体的腋下举起来。
纪恂:“……将军?”喊着还周遭看了一圈确认看看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猫在不在,果然消失了。
将军喵呜了一声,装小猫装得非常之像。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纪恂发现杰森也不见了,低头看,看到脚边还排队等着一只“小黄猫”。
纪恂拎起脖颈一看,那浑身的花纹和脸上乖巧软萌的黑色泪痕花纹。
纪恂噗笑出声,简直要被萌翻了,放膝盖上各种揉脑袋,“杰森,啊啊啊,杰森你也太可爱了吧!!!”
即将饭点,院子里小孩和小精神体们都回去了。
院子里就剩纪恂和傅书行,还有他们几只“小”精神体。
纪恂找不到大王,心念一动,看向不知何时相当沉默的傅书行,果然,他修长的手间缠盘着一条小黑蛇。
傅书行正在逗小蛇,指尖放在小蛇面前,看起来还想诱哄小蛇张嘴咬一咬。
但小蛇圈在他的手指上,细黑的信子慢慢吐着靠近,片刻后,吻部在他指尖上轻轻碰了一下,没咬,而像是亲吻。
傅书行瞳孔地震,心头也狠狠一颤,立刻转头看纪恂。
纪恂慌张收回视线,脸迅速红了起来,他欲盖弥彰抱着小将军和小杰森把椅子挪了下,背对向傅书行。
精神体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觉醒者本人。
动物不懂曲曲绕绕,不会掩饰,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管什么情感都表现得很直接。
哪怕是一条人们所说的冷血动物(其实是变温动物),也有这样的喜爱表现。
当然,这种喜爱来源于觉醒者本人纪恂。
纪恂都知道的事,更何况傅书行。
夜幕并不能阻止傅书行看见纪恂红通通的耳朵,但他没去拆穿纪恂,只是心情大好,抬手在小蛇冰凉细长的身躯上亲了亲。
细密精致的鳞片在夜光下仿佛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彩,漂亮得不可思议。
傅书行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摸它的头。
眼底有些热意。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尽管他知道纪恂以前的心意,可这些心意,在大王身上从来没有体现出来半分。
纪恂第一次大冬天坐在外面还觉得燥热,背对着傅书行也不行,他懊恼大王肯定是变小才叛变的。
但也不能倒贴啊!
他这个主人还端着呢!!
纪恂坐不下了,一手抄起一只小精神体,跑出纪家,为防止傅书行跟来,还喊:“我把杰森还给石头,马上就回来,别跟过来!”
赵金磊看到缩小版杰森的时候,震惊到眼睛脱眶——“这咋回事?!!”
纪恂:“被将军带坏了,大王也被带坏变小了。”
赵展磊拎起杰森,“怎么变回来?”
话音才落,突然手里一重他连忙改成抱,把瞬间变大的杰森抱住,再把它放地上,用力揉揉脑袋。
果然,还是成年猎豹适合他这种大猛男哨兵!
纪恂扫了一圈,赵叔叔赵阿姨不在,他压低声音,“石头你听一下,行哥有没有跟过来?”
赵展磊同自己的能力探听,说没有,问他怎么了。
纪恂皱眉,他主要是觉得大王的行为太反常,有点儿不好的预感,这跟他之前书上看到的某种行为很像。
保险起见,他压着声问:“你们哨兵手里是不是有资源?那种片子,你给我几部好看的。”
第198章 可以把我当成你用来渡过发情期的’工具‘。
“那~~种片子?”赵展磊眉毛挑起来语调十八弯。
纪恂:“你不懂吗?”
赵展磊倒没逗他, 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想到中途还要抽眼看看小向导,片刻后, 双手抱胸看他, “恂恂,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哨、兵手里会有那种片子?”语气着重强调哨兵两个字。
这话要是傅书行说,纪恂肯定觉得他是在取笑自己, 但这话是赵展磊说的, 语气还挺正常。
于是纪恂也就正常尝试性回答:“你们应该需求比较大?”
“为什么?”赵展磊分析说:“按理来说,我们哨兵精神压力大有向导定时安抚和疏导, 而你们向导,平时不仅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还要帮很多哨兵清理不同的负面情绪, 你们需求应该更大, 更需要宣泄口吧?”
纪恂呆愣了片刻, 眨眨眼, 觉得还挺有道理,在杰森大脑袋蹭过来的时候, 他一边揉它一边纳闷:“石头,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好聪明?”
赵展磊轻哼一声,“我一直很聪明,只是在你眼里只看到一个行哥而已。”
“哪有。”
“本来就是。世事无常, 既生行何生磊!”赵展磊装模作样叹气, 招呼纪恂在沙发上坐下。
纪恂没过去坐,“我马上要回去吃晚饭了, 你吃过没?”
“还没,中午还有没吃完的剩饭剩菜, 待会儿随便热一下吃点儿就行。”
“去我家吃好了。”
“不用不用,哪能天天去你家蹭吃蹭喝的,我又不是行哥,我要是你的哨兵,我肯定理直气壮去吃。”
“你神经,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我俩感情这么好,我爸妈早把你当他们第二个儿子看待了。”纪恂嫌弃他突然做作,但又想起什么,问:“还是你不方便?你晚上要跟那个S级的向导约会吗?”
赵展磊:“不约,我觉得十有八九不成。”
“为什么?”
“嘶……”赵展磊吸了下气思考要怎么表达,但下一刻就被纪恂打断了——
“那个晚点说,你就先跟我说手里有没有’资源‘吧。”
赵展磊看他,“既然你想要,那我就找路子帮你搞来呗。但你要那个干什么?你不会想要在床上……”
“停!”纪恂手指着赵展磊,“不准备乱想。”
赵展磊却笑得很淫。荡。
纪恂又羞又恼,狠狠锤了他一下,把自己手打疼了,立刻指使杰森就说:“咬他!!”
猎豹吼一声毫不犹豫直接冲赵展磊扑咬去!
赵展磊我靠了一声,一边阻止一边叫:“你他妈是谁的精神体啊,你听谁的啊,你胳膊肘又往外拐啊。”到后面阻止不住上跳下窜得躲,怪叫道:“杰森我警告你停!站住!恂恂恂恂,快让它停下来,我不乱想我保证不乱想了!”
赵展磊保证会给纪恂找,纪恂就说那你先找着待会儿我拿点吃的来“接济”你。
两人达成约定。
纪恂往回走,走到一半看见傅书行找来了。
纪恂:“我不是让你别来了么。”
傅书行两只手都抄在兜里,“伯父伯母找你,我过来看看在聊什么这么久。”
“没聊什么。”
“我好像听到石头叫了。”
“被杰森咬的,他俩常常起内讧哈哈哈。”纪恂不厚道的笑起来。
傅书行一看就知道有他掺和,但也忍不住跟着笑。
纪恂:“大王呢?”
傅书行伸出右手给他。
纪恂就看到小黑曼巴蛇细长的身躯完全缠在傅书行匀称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哨兵那本来就修长有力的几根手指,被这么一缠盘,黑白分明又彼此交织,莫名透着极大的欲色。
想起大王这行为可能代表着什么,纪恂就感觉自己脖子一下子热起来,他掩饰般捞起衣服的帽子盖在头上,又再拉紧两侧绳子。
“不拿回去吗?”傅书行见纪恂没什么表示,便重新伸手到他面前。
纪恂觉得傅书行很可能是故意的,说不定自己这个时候抬头,能看到他眼底戏谑的笑。
但这种时候,镇定很重要。
他可是S级向导,以前等级低就算了,现在有底气有实力,还能被一个哨兵戏弄了?
纪恂很冷静地说:“我手冷,你先拿着吧。”
傅书行似乎是信了,终于收回手:“也好。”
吃晚饭前,纪恂先拿了一个三层保温盒。
纪母一看就知道他拿来干什么,“砂锅里还有不少排骨汤。小磊怎么不自己过来吃?”
“他现在有事要忙。”
“噢。”
纪恂装好饭菜放在一旁。
傅书行就坐在他身边,说:“晚上太冷了,零下七八度,待会儿我帮你送吧。”
“没事没事我自己送一下就好。”
傅书行看他。
足有半分钟后,心虚的纪恂先败下阵来,“当然你要是不忙的话,你帮我送一下也行。”
傅书行这才拿起碗筷吃,“不忙,我帮你送。”
傅书行先吃完,拿起桌上的保温盒,起身说:“小恂,伯父伯母,你们慢慢吃,碗筷等我回来收拾。”
纪母:“没事没事,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
纪恂还没吃完,一看他走出纪家大门,立刻放下筷子跑上楼拿通讯器给赵展磊通风报信,待会儿可千万别露馅。
簧片这种东西,网络上其实不少,但分享到星网上的,基本都是一些普通人录制的视频。
标题有向导哨兵之类字眼的,也都是普通人玩角色扮演。
赵展磊粗鲁看了一下,相当离谱,直接把向导和哨兵饰演成对立,把向导的能力跟催眠画上等号。
“哨兵”在那种片子里,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外行看刺激,内行看了只觉得相当无语和误人子弟。
倒不是说向导的能力不足以“催眠”。
事实上如果向导想,催眠、洗脑,控制自己哨兵的思想和行为其实很简单,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彼此关系亲昵,是伴侣,是爱人,又不是仇敌。
除非是两人提前约定好玩一些特殊的、属于床上的情趣。
不过,如果真的洗脑了,对哨兵来说应该不太公平?
赵展磊这么想着。
他是母胎单身,至今还没交出自己的初恋和身体,不能想象那种场面。
他也没性。幻想对象。
恂恂可爱哪哪儿都好,但不可能,铁血弟弟。那个S级向导也不可能,对方太强势了,每次见面与其说是相亲对象,还不如说像是上级领导。
一个压力怪!
哪怕只是垂着眼摘掉手上那双皮手套,只简单一个动作,他就感觉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深深觉得,这S级的向导和行哥都没成,肯定也看不上自己这么一个S-的哨兵,每个动作里都透着对自己的不满和甩脸子的意思。
赵展磊想着想着,桌上的通讯器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到了纪恂发来的讯息。
行哥来了。
正好,可以求教一下他。
赵展磊这会儿正想着自己的事,哪里还会注意到纪恂上面反复叮嘱的保密事宜。
傅书行在赵家院子外的大门叫人,“石头。”
普通音量。
赵展磊听见了,他打开窗户,“行哥,随便上来,客气啥。”
傅书行说:“我怕你和纪恂还没串通好。”
赵展磊:“……串通啥?”
“瞒我的事。”
“噢。”赵展磊想起来了,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说:“这事瞒不瞒都一样,他早晚是跟你做的。”
“什么事?”
“做。爱。”
“……”傅书行闻言脸色一沉立刻皱眉看他,“他找你说这个??”
“也不是。”赵展磊挺饿的,为的就是等这一口饭吃,纪阿姨的厨艺想也不用想,随便吊打他家的剩饭剩菜,“行哥你上来再说。”
赵展磊打开保温盒,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
电脑前是傅书行,扫过赵展磊刚刚搜罗出来的各种成果,脸色难看,这些东西太辣眼睛了,他很难想象赵展磊要把这种东西拿去给纪恂看。
傅书行:“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让你找这个东西?”
“没。”
“你就没问一下?”
“我当时本来是想要问来着,后来一打岔就忘了。难道是你技术不好?”
傅书行头也没回,捡起桌上的笔就往他身上丢。
赵展磊贱兮兮笑着捧饭盒躲开。
傅书行说:“你别给他看。”
“这不行,他交代给我的事,我这么靠谱的哥哥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让人失望呢?”
“我会跟他说。”
赵展磊一惊,饭都不吃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可不行,他交代过我要瞒着你的,这要是让他知道我跟你说了,他更觉得我是你走狗了。”
“……走狗?”
“也可能是狗腿子?”赵展磊回想不明白,说:“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赵展磊见自己好像把傅书行说服了,一颗心勉强吞回肚子里,开始问之前好奇的事,“行哥,那事爽吗?”
坐在椅子上的傅书行转过来,睨眼看他。
赵展磊挠头,大老爷们破天荒有点难为情,“就好奇问问。”
傅书行见状偏头考虑片刻,还是跟他实话实说,“爽。”
赵展磊好奇,“多爽?如果一到十打分你打多少?”
“一百。”
“……”赵展磊顿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靠!腻歪!难怪你跟恂恂一次后,他说你转了性。”又怀疑,“真那么爽吗?你别唬人啊,兄弟单身狗没有一点儿经验,很容易上当受骗。”
傅书行说:“这种还是要看契合度。我没有参考的对象,但那是精神疏导的最高级,你想想看,每次做完精神疏导爽吗?”
赵展磊:“那必须啊,神清气爽!”
“精神疏导爽度的一百倍。”
“靠……那他妈是有够爽的!!”这把赵展磊给实打实羡慕上了,他放下手里的饭碗,纳闷,“就说我长得也不差吧?怎么从小到大向导缘那么差?”说完他想到什么,立刻看向傅书行,“我知道了问题出在你身上,你太优秀了,光芒把我掩盖住了!”
赵展磊:“我跟恂恂都那么说,他晚上才发现我聪明,我说我不是一直以来都挺聪明的吗。”
“你的错觉。”
“……”
傅书行又问:“柳成叙不好?”
柳成叙就是那个S级向导。
赵展磊闻言叹气,“我怎么敢说一个S级的向导不好啊?只是我觉得我俩气场不和,跟他不来电。他肯定很优秀,但我实在没办法琢磨透他心里怎么想的,而且长得也不是很符合我的审美,他好高,都快跟我差不多了。”
“你能有什么审美。”
“我觉得恂恂那样的就挺好啊。”
“你要琢磨明白一个向导想什么的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赵展磊纠结:“我总觉得他那眼神凉飕飕的,行哥,这不会是被你甩了的,怀恨在心的,你故意推我身上吧?”
“你想多了,白塔匹配给我的,我们只见过一面。”
赵展磊几乎立刻问:“然后呢?”
傅书行轻轻睨了他一眼,说是不感兴趣,这种时候又第一时间上心。
他说:“没然后了,他知道我心里有人,向导么,一眼看穿人的想法很正常。”
赵展磊一听,顿时惊悚了,“一眼看穿心里人所想?那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对他长相不满意了?!”
傅书行说也说不定。
赵展磊又说:“那他肯定也知道我心里有人了!”
“有人?谁?”
“恂恂啊!”赵展磊说:“我认识的向导不多,看见柳成叙的时候,心里就老拿他跟纪恂比,觉得哪哪儿都比不上。”
傅书行脸色青下来,“赵展磊你有病是吗,拿你的相亲对象跟我的向导对比?”
赵展磊忽然觉得理亏,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之前说他没恂恂好看,你也同意了啊。”
傅书行没耐性了,他怕再听下去想揍人,站起来,“不喜欢就换一个,我再给你找。”
“诶别别,我再接触两天,你等我专门准备一个心思让他看穿一下,看看他会不会对我变脸色,要是真的,那我就跟他道歉了。长成他那样,也不是他的错。”
傅书行没说话,走了。
纪恂在自己卧室里等得相当忐忑,赵展磊迟迟没给他回消息,他就没办法在状态。
心不在焉地陪着小体型的大王玩游戏。
对方在纸上扭扭曲曲盘出线条形状,他猜字,连猜错几个。
大王不满意,用尾巴勾勾他的手指,但在下一刻,它忽然抬起脑袋往窗外看去,表现得有几份亢奋和期待。
纪恂看它那状态,隐约猜想可能傅书行回来了。
但没想到,还好久,几分钟后傅书行才翻院墙进来,爬上楼。
纪恂打开窗户,“你怎么不走正门。”
傅慎行轻巧落进室内,一套动作下来脸不红气不乱,“免得吵到叔叔阿姨。”
“你还说回来洗碗的。”纪恂立刻先发制人,找了个借口兴师问罪,“怎么这么久,在石头家聊什么?”
傅书行说:“柳成叙的事。”
“那个S级向导?”
“对。”
“怎么样,两人有进展了吗?石头晚上想跟我说来着,我打岔了。”
傅书行说:“他觉得对方挺难搞定的,决定试试看能不能走肾,问我做。爱是什么感受。”
“噗——”纪恂因为紧张拿过桌上的热水来喝,喷出来差点呛到。
傅书行沉稳冷静,抽过桌上一张纸递给他擦嘴。
纪恂接过擦了,看向他,“然后你怎么说?”
“说实话。”
“什么样的实话?”
傅书行看向他。
纪恂心里毛毛的,“你看我干嘛。”
“你一点感受都没有吗?”
纪恂觉得他跟傅书行讨论这个话题有点奇怪,何况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了,他下意识回答:“我当时都昏迷着,怎么可能有感受。”
傅书行看向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摇摇晃晃攀附到自己手上的大王,语气淡淡地说:“你应该快到发情期了吧。”
一句话险些让纪恂原地跳起来,要不是担心说话太大声让爸妈听见,他都要喊出来了!
纪恂控制着声音,激动道:“你乱说什么!!”
傅书行其实回来路上就想到纪恂让赵展磊找片子的原因了。
他举起在自己手上扭成一团的小蛇。
“你可能现在感觉还没那么明显,但大王的反应比你诚实多了。”傅书行说:“它看起来已经身处发情期,从头到尾透露着想要交。配的信息。”
纪恂这次是真忍不住了,涨红了脸:“你胡说!乱说!快把大王还给我!!”
傅书行也不争辩,相当配合地把手给他,“你看看它愿不愿意回到你那边。”
纪恂心想管它愿不愿意!直接薅下来!!
但这小家伙真的太离谱了,竟然收缩着浑身的肌肉骨骼,紧紧地缠在傅书行的手指上。
纪恂怕弄伤它,怎么薅都薅不下来,心里急死了,总感觉此时此刻盯着自己看的傅书行眼底藏着得意的笑容,可急归急,面上还维持着一些冷静。
既然扒不下来,那索性就不扒了。
纪恂抬头看他说:“你没耍什么手段吧?”
傅书行挺无辜:“下午我一进门,它就缠过来了,看起来不是很舒服,我那时候还以为它是在户外待久了,太冷了。”
“然后呢?”
“然后它变小了,亲了我。”
纪恂一口气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放屁啊,什么是它亲了你,明明是你手指头一直撩骚它!!
纪恂听傅书行说得这么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越发觉得他肯定早早就知道了。
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比他迟钝。
就在这等他自投罗网呢!
纪恂坐下来,闷着不说话了。
傅书行也在一旁坐下,空着的那只手去拉过他的手,“小恂,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身体的一个正常时期而已。”
纪恂还是没说话。
傅书行:“也不用害怕,并不会难受。”
纪恂闷闷不乐,“我只是觉得,这样太草率了,我现在还在跟你’拉扯‘呢,这些还没搞清楚,又要因为身体和发情期的原因跟你搅合在一起。”
傅书行说:“你可以在我陪你渡过发情期后,再继续跟我拉扯。”
纪恂觉得他故意的,看了他一眼。
傅书行知道纪恂紧张,所以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说道:“小恂,军区里也不是所有哨兵和向导都能一开始就看对眼然后申请结婚的。有些人床都已经上了很多次,也还只是结合关系,没有标记。”
傅书行说:“那种关系我们称为’床伴‘。因为向导需要解决发情期,哨兵需要解决结合热,只要两个人身体契合,完全可以将身和心分开,而事实上,他们彼此都是自由的。”
纪恂明白过来傅书行的意思,终于没那么沮丧了,看向傅书行,“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做’床伴‘?”
傅书行强调前提:“我是说——在你还没有确定好可以原谅我接纳我的时候,可以把我当成你用来渡过发情期的’工具‘。”
纪恂偏头想了想,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意识问:“那我也可以自由地找其他’工具‘吗?”
傅书行脸顿时黑了下来,也不问找谁了,直接拒绝:“当然不可以!”
纪恂刚要问为什么。
傅书行就说:“我们已经最终标记过,你对别人也硬不起来。”
“……”
纪恂听到某个字眼时感觉浑身被烫到一样,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拉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很晚了你该回去了!谢谢你帮我送饭!!”
“你不用担心。”傅书行被迫站起来,但还是安抚纪恂的情绪,说:“不管你想要怎么来,我都完全配合你,实在害怕,你可以控制我的意识,让我陷入暂时性的昏迷。”
纪恂惊奇,“还能那样吗?”
“公平起见。”傅书行似乎很有奉献精神,“你没印象一次,可以让我也没印象一次。”
纪恂还真思考起可行性来,毕竟这话也有道理,但没一会儿就再催傅书行赶紧回去自己仔细考虑考虑。
傅书行说好,离开前提醒:“发情周期是三到五天,期间我们最好不在你家。你可以选元帅府,或者我们到外面开酒店房间。”
纪恂羞得红耳根,以便推他一边含糊:“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
傅书行笑了,哄着手里漂亮细长的小蛇下去,再从卧室的窗户翻出去,只是没立刻跳下,冲屋内的纪恂喊:“小恂。”
纪恂瞅过去。
傅书行一手抓着窗台,外面漆黑冰冷,他双眼深邃却笑得温暖如春,“别怕,行哥在。”
纪恂看着他,所有心里建设轰然倒塌,好吧,他承认自己内心其实就是在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发情期,当然局促紧张,他还有点怕到时候反应很奇怪而丢脸,毕竟他发情期这么晚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表现。
精神领域里再经验丰富也是假的,和现实中实干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傅书行的笑,纪恂心里到底安心了许多,只是这时候也不知道要回应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噢。
傅书行温声道:“宝贝晚安。”
第199章 无法掩饰的本能占有欲“闯出祸”。
纪恂站在窗边, 看傅书行从里面关好纪家的院门,然后翻出院墙。
很快,傅书行走进傅家那白漆栅栏大门。
黑夜中政府大院阒无人声, 只那个年轻高大的背影, 堂堂大元帅,英俊小伙,竟然做着这样小偷小摸的事。
尽管两人只是说了会儿话, 但纪恂还是有种强烈的偷感。
直到傅书行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 纪恂才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握过的手指, 好像还残留着温暖干燥的触感。
纪恂不知道是不是彼此标记的原因。
他发现自己好像更依赖傅书行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还只是停留在“想想”的层面上,现在的他,已经有资格那么做。
这种转变真的很神奇。
他没有再去纠结配不配得上, 只担心傅书行对自己好, 是不是因为在雨林里的生死与共, 而掺杂了感激或者报恩的情感在里面。
他会觉得如果有的话, 有没有用向导和哨兵的身份在一起并没有那么重要,哥哥弟弟也是可以接受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 哪还跟小时候一样,只顾着情情爱爱。
尽管现在联邦和平了。
也还是要心怀家国天下的!
纪恂非常胸怀广阔地给自己洗完脑,关灯上床睡觉。
只是在黑灯瞎火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很久后,纪恂才发现自己好像失眠了, 也是这时候, 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摸出来通讯器,在黑暗中按亮。
纪恂哒哒哒打字。
片刻后, 通讯器一震。
纪恂点开赵展磊的回讯:【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纪恂看一眼半夜两点五十, 摸摸鼻子,怎么就这么晚了。
但既然都已经把人吵醒了就继续说事。
纪恂:【今天晚上让你找的那个,你怎么没给我?你还好意思睡,是没办成,你睡得着吗?】
很快对面就打来通讯了。
纪恂接通,先发制人,“你怎么好意思睡!”
那头赵展磊挺委屈和无辜的,“行哥没跟你说吗?”
纪恂一听傅书行,自己才极力忘掉的名字又重新浮上脑海,有点气,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嘟囔:“说啥?”
“簧片被行哥没收了啊,说辣眼睛。”
“!!!”纪恂震惊:“你把这事跟他说了???”
“没没没没。”赵展磊连忙把通讯器拿得一米远,再说:“他当时以为我要看,一边说辣眼睛,一边坐在我电脑前把那个网站给黑了。”
纪恂气晕,“我去,他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赵展磊:“行哥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拳头硬没办法,我又不能供出是你要对吧?只能忍了。”
纪恂一听,庆幸地连声说:“对对对,你忍的对,不能供出我。”
赵展磊察觉自己踩到点子上了,得寸进尺起来,“那恂恂你还骂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情况嘛,石头你果然是我铁哥们!你等着,我肯定帮你找回场子!”
“嗐,场子不场子的不重要,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
“那不行,我肯定会付诸行动的。对了石头,晚上你说的跟那个S级向导进展怎么样啊?你现在跟我说说?”
通讯器那边沉默了半晌,忽然带了一点疑惑和恍然大悟,“纪恂恂,你根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这是又大半夜睡不着,找我来唠嗑的吧?”
纪恂嘿嘿嘿的笑没有否认。
好在赵展磊心大,也是个善于自我安慰的人,“也行,起码你大半夜睡不着打通讯的人是我,不是行哥。”说到这,他一顿,警惕地问:“恂恂你不会是给行哥打完才给我打的吧?”
“那当然不是!”纪恂立刻表态,“谁大半夜给他打电话啊,我又不想做噩梦!”
赵展磊彻底开心了说也是也是。
两人抱着个通讯器,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聊的内容基本都是跟赵展磊相关,话题偶尔也会跳跃到军校或者军区里认识的哨兵和向导身上。
但都没什么要紧,相当没营养。
于是,这头纪恂睡不着。
那头赵展磊被迫陪着熬夜。
但静谧的夜晚,还有人……漆黑的傅家卧室里傅书行也迟迟没睡。
他听着纪恂的声音,有一种老婆睡在身边却偷偷给其他野男人的不爽感。
带着这种不爽,他硬是听完了无聊且没营养的通讯全程。
六七点,天方破晓。
纪恂睡意袭来是挂掉通讯呼呼睡了,另外两个哨兵,一个因为装修团队来了下楼去看,另一个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天就亮了。
纪恂翻身时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想,幸好石头现在还没交往的向导,不然自己让他陪聊大半夜,就是别人眼里的狐狸精小三儿了。
不过,谁是三儿啊。
他跟石头认识的时间可比任何人都长啊,包括傅书行……
一觉睡到下午。
期间纪母开门来看过两三回,房间里暖烘烘的,儿子睡得正香,反倒是精神体大王早早醒来了,在柔软的被子上慢吞吞爬来爬去。
小小一条。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变回大蛇。
纪母见大王东爬西爬那么小一条,丢了都不知道,把球球放进来照顾着。毕竟也不好把大王拿出去,外面太冷了,它不爱动,一不留神就冬眠给你看。
纪恂是被饿醒的,感觉有饭香飘进来了,鼻子动了动。
旁边漏出来一点笑声。
纪恂皱眉,缓缓睁开了眼,先看到傅书行,转头看是赵展磊,重新看回傅书行,就见对方手里端着热腾腾一碗饭,覆盖着大半的热菜,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
不等纪恂开口,赵展磊先说:“纪阿姨说你还在睡,行哥知道你早饭午饭都没吃,说要来叫你起床。但你不是有起床气嘛,我就说让行哥直接端饭菜来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赵展磊表情还挺得意。
纪恂听完知道了前因后果,抬手捂脸,又揉揉搓搓眼睛,然后声音嗡里嗡气地说:“我还没起,我要先洗脸刷牙。”
傅书行就把饭先放在桌上,再装作不知内情地问:“是身体原因吗,睡这么久。”
赵展磊:“哪能啊,他……”
话没说完,傅书行已经凉凉看过来,赵展磊立刻意识到什么闭了嘴,里头才传来纪恂的声音——“昨晚太晚睡了,都怪石头,拉着我一直说他跟那个柳成叙的事。”
赵展磊双眼瞪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赵展磊看向傅书行,却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因为纪恂的话产生变化,一瞬间明白过来,行哥这是心里早就知道呢,难怪刚刚让自己闭嘴。
就等着纪恂老实交代。
没想到纪恂一点儿也不老实。
赵展磊正要不厚道的笑,却听到傅书行说:“是么。”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算了,他只是两人之间的调情的工具而已,早就有自知之明了……
纪恂坐桌子前吃饭,看一眼时间,竟然晚上五点多了,一整天就这么让他睡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年假已经见底,明天就他爸都得上班了。
“你们吃过了?”
两人一起答:“吃了。”
纪恂于是一边吃一边让他们随便坐,“这么看着我吃多不好意思啊。”说完想起什么,又起身去零食柜子里找了找。
赵展磊见状忙坐在椅子上“客气”道:“真吃了,恂恂你别忙活,不吃零食。”话音还没落,怀里就丢来了一大袋核桃。
纪恂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亲戚,面儿虽然没见着,但坚果零食什么的倒是分了很多。
赵展磊那拿起袋子看一看坚果口味,想说我不喜欢吃焦糖味的,下一刻就听到纪恂说——“你不吃正好,帮我剥一下。”
赵展磊压根不意外,手里撕着包装袋,嘴上还要继续皮一下,只可惜这次没能成功,核桃就被一旁的哨兵整袋拿走了。
赵展磊:“?”
手上空空如也的赵展磊转头看傅书行。
傅书行没看他,捏开一个核桃,“剥了给你放在哪里?”
纪恂已经抱着碗在吃饭了,闻言回头看,他嘴里啃着里脊肉,一边吃一边拿了个桌上的空果子盘递给他。
傅书行接过,“下次让我给你剥。”
纪恂瞅了一眼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没吭声,又瞅了一眼赵展磊那一看就是大老粗干活儿的手指,吃着菜满嘴含糊说:“石头你别闲着,你也剥!”
赵展磊心说我倒是想,但你看行哥给机会吗,嘴上给自己留面儿,“先让行哥剥着吧,等他累了再还我。”
纪恂饿得慌,很快把那么一大碗饭都干完了。
吃完见两个哨兵你咔嚓一下我咔嚓一下,把难剥的核桃肉都一颗颗剥盘子里,就盘起腿看手环。
翻翻邮件,看看任务列表。
奇怪的是年假已经见底,军区竟然没有下发任何调令和任务。
纪恂疑惑,问两人:“你们收到调令了吗?”
“没。”赵展磊说:“你不知道嘛,年假延长到十五,还来得及去看龙灯和烟火大会。”
“天哪?”纪恂一下兴奋起来,“真的假的?!”
赵展磊:“联邦电台不是隔三差五就说么,你醒来这么多天都没有看过电视?”
纪恂说没啊又兴冲冲道:“那我们去十区!十区的龙灯一直以来都特别漂亮!还可以去找唤辰玩让他请客!”
赵展磊迅速看了一眼傅书行,心想我了个老天爷,祖宗你提十区和柏唤辰干嘛,连忙说:“干嘛还跑十区,今年联邦每个星球每个区都办得很隆重,直接咱们十一区,龙灯迎到元帅府的大山,那画面,坐飞行器上看绝对绝了!!是吧行哥。”
赵展磊觉得自己真的是夹心饼干一样,两人搞对象,考验得是自己的反应能力,各种打圆场找气氛。
可没想到傅书行还不领情。
傅书行说:“你的状态还东跑西跑?”
纪恂:“……”
一句话就把兴奋到手舞足蹈的纪恂说蔫儿了,赵展磊看见深感神奇,又不解,被排外的感觉更明显了,他看着纪恂问:“恂恂你什么状态?”
纪恂挺不好意思说的,摸了摸鼻子。
傅书行:“发情期。”
赵展磊吓一大跳,从椅子上弹起来,“我靠?!”
傅书行提前压住盛放核桃肉的果子盘,免其毁于一旦,不爽地扫了眼赵展磊。
赵展磊惊讶完,顿时觉得不大是滋味了,只是又不想这么走了,这么一走更被排外,他重新坐下,咂摸出什么不对来,说:“是吗,可不太对,发情期不是会爆发向导素么,我一点儿也没闻出来啊。”
傅书行:“还没,只是快要到了,应该就是这段时间。”
赵展磊讪讪说哦难怪,然后看向纪恂,看他耳根子已经完全红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到底还是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儿,就先回去了。”
不等纪恂发话,傅书行先开口:“去吧。”
赵展磊说恂恂明天见啊,然后走了。
纪恂等他一走就冲傅书行生气,“你干嘛跟他说那些话?”
傅书行:“不是事实?”
“是事实你也不能说啊,你不知道他现在跟那个柳成叙还没交往吗,他正烦恼,你这么一说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我们也没好。”傅书行说着,看向纪恂,意思显而易见,难道我们好了?
纪恂见状先噎了一下,才低头抠着椅背嘟哝说:“是没好,但你老是一副已经好了的样子,欺骗性很强。”
“小恂。”
“啊?”纪恂掀眼看他。
傅书行看着他,说:“你就原谅我偶尔可怜的占有欲和自尊心吧,这是哨兵骨子里自带的,我也控制不住。”
纪恂见他一下子把话说这么严重,不自然地又别开眼睛,少顷意识到他可能在使用苦肉计,又看回去。
傅书行已经把核桃剥好了,起来递到他面前。
纪恂就看到盘子上的核桃肉有两堆,大堆的漂亮又完整,小堆的不碎但没那么完整漂亮。
“这是我剥的,这是赵展磊剥的。”傅书行指着。
纪恂见他还要装,抬手把两堆混到一起,再抬头看他怔愣后气结的表情,嘿嘿笑,“分什么你俩,都是我吃的。”
傅书行还能怎么办,揉揉他的发,“出去走走?”
纪恂二话不说从椅子上起来以做回答,又说:“我睡一天,本来还想晚上有什么安排的,结果你把石头赶走了。”
傅书行没吭声。
纪恂悄悄看他一眼,别扭地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老提石头,只是有他在我感觉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更完整,毕竟我们从小形影不离,关系是最好的!
傅书行语气有些生硬,“但我们要各自成家。”
纪恂就怕他不说话,只要开口那就说明没生气,说下去:“那不是现在还没成家嘛,我们两个总在一起,落他一个,好像排外一样,换位思考,他心里多不好受啊?”
傅书行:“换位思考?怎么换位?你跟赵展磊,然后我一个人是吗?”
纪恂愣住。
傅书行轻吸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道歉:“对不起。”
这时纪母走上楼来,站在楼梯口见两人面对面站在卧室门口,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纪母关心地温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纪恂说没事,再对傅书行说:“你自己去走吧,我嫌冷,我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
说完不等傅书行说话直接转身进屋!
纪恂关门的速度很快,差点把傅书行要留人的手夹门里。
傅书行倒希望夹到,那样门会重新打开,小向导会慌里慌张满头大汗帮他处理手上的伤,这时,他就可以再进一步道歉、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和冒犯。
但只差那么一点,他竟然没能做到。
纪母担心地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心已经胡乱成一团了,面对长辈,还能表现得镇定,说:“伯母别担心,是我说错话了。”
纪母回忆儿刚刚子的表现,好像也还好,于是笑着安抚:“两口子在一起哪能不吵架的,我跟你纪伯父都动不动要吵几句,偶尔吵吵感情好,说开了就行,彼此坦诚一点。我还记得你们小时候闹得啊,恂恂还哭了一整宿,天崩地裂似得。”
纪母说着笑容加深,欣慰地看着面前优秀挺拔的哨兵,“那会儿的事现在想起来,都像千八百年儿前似得。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当哨兵的,就哄哄他,啊。”
傅书行焦虑的心情到底平复了些,“我会的,伯母你放心。”
因为长辈在,傅书行不能在门外说好话让纪恂开门让自己进去,只能先告辞回去。
而纪母在他离开后,去敲门,“恂恂,是妈妈。”
纪恂好一会儿才来打开一丝门缝。
纪母说:“书行不在,回去了。”
纪恂这才打开门让妈妈进卧室里。
纪母看他垂眼闷闷不乐的样子,拍拍他的胳膊,刚要说话呢,哪想纪父闻着味儿就来了。
“老婆。”
纪母看去。
纪父一见屋里情况就哟了一声:“这怎么了这是。”
“跟小行闹别扭了。”
“闹别扭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处理去啊。”纪父闻言二话不说把妻子拉走了,“趁年轻,多想想怎么处理,不能把咱们以前老旧的方法往他们身上套。”
纪父想得非常明白,劝完妻子别操心,又对纪恂说:“儿子。”
纪恂望向爸爸。
“不用想太多,能过就过,不能过咱就分,联邦又不是没有离婚法,都保着咱们向导的啊,别怕。”
纪母立刻不乐意地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说什么话呢,扯到哪跟哪去了,谁跟你’咱们向导‘,一点小口角你就上纲上线,碗洗好了没?赶紧去!”
纪父被赶走,还不放心地回头说没事恂恂爸爸永远支持你!
纪母转头看儿子,却见他红了眼眶,立刻就心疼起来了,连忙抱住他摸摸头。
纪恂已经长得比纪母高了,低头抱住她,埋在她脖颈间委屈地喊了声妈。
纪母一听这腔调,什么话也不说了,像着丈夫一样说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不开心就分开。
纪恂摇头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哭了的?”
纪恂红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刚要说又想起什么,现在周围加了个结结实实的屏障,才推开妈妈,擦了擦眼睛,嘟哝说:“我就是发现,行哥好像真的有点喜欢我。”
纪母本来满肚子话都已经在嗓子眼里准备哄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她愣了愣,看着儿子,“你说什么?”
纪恂还有点难为情,眼圈的红色没褪,他支吾着说:“我一直以为行哥把我当弟弟来着……”
“怎么会!”纪母惊讶,“把你当弟弟的人,怎么会因为你的发情期爆发结合热?又怎么会标记你?”
纪恂说:“那是因为当时很特殊啊!雨林里就我和他两个人,面对很多变异蜥兽,生死未卜,情况非常复杂,总之有种种外界因素促成的。”
纪母看着儿子不像是随口说说,是真这么苦恼过,一时哭笑不得,想了想,问到:“恂恂,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错过一次考试吗?”
纪恂回忆了下,说记得,但又不解:“妈妈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纪母拉过儿子的手进卧室里坐下,说:“你傅叔叔一家搬走,也是在那个时候。”
纪恂立刻应:“对,我记得!”
他这个记得很清楚,在爆发一次很严重的夜游症后,只看到傅书行给自己发的道歉短信,接着傅家举家搬走,再接着就是傅书行进军校的消息。
一连串事砸下来让人应接不暇。
纪恂说:“那时候不是因为我夜游症才搬走的吗?当时我精神力低,很薄弱,才会被迫进入行哥的精神领域里又没办法靠自己出来。”
“对。”纪母想到这事,也不由觉得命运无常,她轻叹一声,问儿子:“那你有没有想过,政府大院里等级低的、精神力不够的向导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你会进到小行的领域里?”
纪恂看着妈妈,迟疑地摇了摇头,又隐隐知道肯定有问题,立刻问:“为什么?”
纪母叹,说:“这还要从你高叔叔傅叔叔搬走后说起。之前妈妈知道这个概念,是从你王阿姨那,后来我心血来潮找了些夜游症相关的书籍,只有当一个哨兵……”
纪母本来是要用说的,又觉得这很难用说来传达完整感受,于是说:“你等等,那本书还在床头柜里放着呢,妈妈给你拿来。”
第200章 揪过他的领子进屋内,踮起脚狠狠亲了他一口!
纪恂这边还在等着妈妈拿书, 引发了傅书行和纪恂之间矛盾和误会的当事人赵展磊,为此浑然不知。
赵展磊没往家里走,开着飞行器到十一区驻扎的军营, 找了个认识的兵, 出来练了一遭。
打了一个多小时,大汗淋漓。
对方带着一身伤站哨去了,赵展磊自己一个人坐在草地上, 手里拎着啤酒喝了两罐, 拿出通讯器。
昨晚还跟他聊到天亮的纪恂恂,没良心到一句话都没给。
赵展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真魔怔了,好兄弟哪能跟爱人相比。
这吃得哪门子醋。
还当小时候呢!可以三个人同进同出, 纪恂惹出的麻烦他跟行哥同当, 纪恂闯出来的苦他和行哥同吃。
赵展磊觉得自己挺矫情的, 明明一个大老爷们, 上战场流过血受过伤,铁血汉子一枚。
可一想到他们的铁三角, 就要因为长大分开,越想就越觉得憋屈和不服气。
当初在知道两人深陷雨林星球、那边数以万计的变异蜥兽正通过虫洞登陆、两人恐怕凶多吉少的时候,他立刻打报告申请带队支援,却被直接驳回。
那一天, 他在战场上发疯到杀红眼, 什么高科技枪械都不用,直接徒手干, 不知道掏了多少虫子的肠子,捅得它们稀巴烂, 最后还是被首长亲弄晕扛下的战场。
那时候多绝望多无力,多恨自己没用,事后得知两人没死就有多开心!
哪怕两人晕迷不醒,他都觉得是老天爷开眼,跟纪阿姨到庙里老老实实叩了半天头还愿。部队里一有空,更是不远千里飞去军区医院看。
两人醒来,还意外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简直比任何人都开心!
他不是不想行哥跟恂恂在一起。
不管是最开始发现行哥对恂恂嘴硬心软的小时候,还是到撮合阶段的军校,以及后来各分东西一致杀敌。
他从始至终都把恂恂当弟弟,没动过任何歪念头。
朋友妻不可欺。
在蹲点去揍徐源规知道行哥这人不是口是心非就是爱不自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放到了哥哥的位置上。
他以为别人不知道,行哥肯定是最清楚的一个人。
但他没想过,行哥来真的。
哨兵的占有欲完全操控了傅书行,让他成为三人小队中被排挤的那个。
他是哨兵不是傻子,也有感情。
可以开玩笑的方式插科打诨,不代表心是钢铁做的,没有感情。
如果长大的代价就是跟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渐行渐远,那这个代价是不是太残忍了。
赵展磊自己想不明白,他越想越委屈得要死了。
骂了一声娘,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窝火,是兄弟就不能藏着掩着,直接说明白给恂恂或者行哥听!
他拿出通讯器,不想一个来电先进来。
赵展磊接通。
那头的声音冷清克制,如冬夜里不会结冰的清泉,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哪?”
但不巧,赶在赵展磊气头上。
赵展磊说哦柳成叙啊,你找我干嘛,你不是一直以来看我不顺眼吗,还处什么对象,我看直接散伙得了!!
柳成叙并没有被激怒,仍然是那个清冷沉静的语气,“赵展磊,我问你现在在哪。”
“你干嘛!”赵展磊说。
“你在生气?”
这种时候炸成麻花又拧又轴的的哨兵是最需要安抚的,S级向导的本事,远隔千里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起伏,进行简单有效的安抚。
果然,赵展磊的语气没一开始那么冲了,但仍然不是很好,把自己在俩兄弟那里受的气和委屈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原本以为柳成叙会安慰两句。
不成想柳成叙说——“向导要到发情期了,你大半夜在他家里,还指望哨兵给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人什么好脸色?”
“操!”赵展磊瞬间就炸了,“你懂什么!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宇宙爆炸,我们三个感情都不会炸!关系很铁很铁!”
柳成叙等他宣泄完情绪,才淡淡说:“不用强调你跟那个小向导感情多好。我只是说这个时期很特殊,向导发情期的临近会让他的哨兵变得不安起来,会本能地敌视和清扫周围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你也……”
赵展磊没耐心的大声打断:“你他妈要让我说多少遍!老子不是威胁!!”
柳成叙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随即将话题重新回到一开始,“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找我干嘛?”赵展磊语气还是很冲,他现在已经彻底把柳成叙列为不识趣不长眼的对立人员里,再也不想跟他继续往下了解了,“除非你来跟我搞对象,今晚就跟我上床做。爱,不然别来找我!”
“可以。”
“那就滚蛋吧!”赵展磊立刻骂,骂完才反应过来通讯器那边人说了什么后,傻眼了,“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可以。上床,做。爱,都行。”
“你你你你你疯了??”
“不是你要求的吗,怎么又说我疯了?”
那头赵展磊吓得酒都醒了,卧室里纪恂也拿到了妈妈给的书。
“你可以慢慢看。”纪母把书给儿子,想了想,又不禁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跟小行吵架了。瞧他今晚的样子,简直完全慌神了,从没见过他那样,一个沉稳可靠的大小伙子手足无措,你却是因为这种事,多容易引人误会。”
纪恂却坚持说:“妈,这不是小事,这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事,其实我本来都不想跟你说,只想自己消化的。”
“好,好,你自己消化。”纪母温柔地笑,“你慢慢消化,等消化完了再跟小行说一声,不然他今晚是肯定睡不着了。”
纪恂应了声噢。
纪母走后,纪恂低头看向手里厚厚的书。
因为被来来去去的翻,有一部分的书页已经变得很陈旧,相比其他崭新的页面,特别明显。
纪恂顺着那个痕迹一翻就翻到了夜游症的整个章节。
章节里还有数个小节内容。
纪恂不知道妈妈从哪里找来的这本书,但一眼看去,内容非常全面。
最浅显易懂的就是夜游症一般出现在小孩七八岁刚觉醒的时期,介于有精神力但比较薄弱的阶段,这时候,很容易受到其他精神力强的觉醒者的领域影响,从而出现夜游情况。
这么一带入。
纪恂就知道弱的是自己,强的是傅书行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事实。
纪恂拿着书坐到桌子前去看,撑着脸一行一行仔细阅读,再翻页。
事实上夜游症的受害方不仅是弱的那一方,精神力强的那一方也同样,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导致怎样的事发生。
但,他的的确确是始作俑者。
因为中间存在一层被动的强诱导关系。
纪恂仔细地、反复看那一段的内容。
大致意思,夜游症的爆发跟精神力强的那一方的心理状态有很大关系,精神力越强大,内心越压抑,那在入睡后,理智不再成为主导的时候,潜意识就会利用精神力磁场来达到平时无法做到的目的。
相比于好几页的内容下来,它只占据了短短几行。
而好几节的内容,它只是其中一节里不起因的一段话。
纪恂确定了解后再往下看,才又看到后续,说是夜游症的样本过少,并不完全构成主导原因,实际情况因人而异。
纪恂不自觉点了下头,支起下巴偏头回忆。
书中说了,“夜游症”里的“夜”,指的并不是受影响的弱者,而是精神力更强的那一方。
说是“夜游症”,也可以改成“睡游症”。
一旦强的那一方进入睡眠,弱者就可能受其影响,而状态不同,可能是人感知到亲身过去,也可能是精神力受强诱导而进入对方领域。
这让纪恂想起最开始那次。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傅书行陷入狂躁状态,从没见过,慌得很,想要找家长却已经被挟制住。
那时傅书行已经自残到受伤,双目猩红,把他压在身下时挣扎又痛苦,嘴里含糊的词,后来他也是在进了军校后才确定,说的是“我的”,两个字。
内心想要的,和现实中不能要的,一旦产生冲突,就会产生种种心理问题。
这样的矛盾越深,一旦进入睡眠后,潜意识的作用力就越大。
何况傅书行是两个S级觉醒者的儿子。
他极力想要的,怎么可能得不到。
纪恂合上书,那很显然,考试那一次就是精神力被强诱导过去。
尽管纪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不诱导后不诱导,偏偏在那关键的一天发生这样的事。
但他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这一定是傅书行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说起傅书行,纪恂想起妈妈的吩咐,让自己想明白消化后主动联系。
他叹一声,捧住脸。
因为看书而暂时沉淀下来的复杂心情一瞬间又像是被风吹乱的蒲公英,起起伏伏。
纪恂转而趴在桌上。
自从大战醒来后,他被傅书行“告白”多次,有隐晦的,有直接的,大多开门见山,好像以前没张嘴,现在要全部弥补上。
但纪恂总有感觉,傅书行表现得那么直白、迫切,更像是要完成一个既定的任务,说白了在赶效率。
这里面也许有两家长辈的施压,有两人手环上配偶栏里名字的政审,有既然事已至此也不挣扎了的将就。
总之,他也许有一点情感倾向在里面,却相当少,少到可有可无。
毕竟各自在军区里的那三年,傅书行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极难得的回家过年,宴会上打一次照面,也不交谈。
要不是那次偶然。
纪恂觉得两人已经像是两条线,在相交过后,每一天的距离都比前一天远一些。
在雨林的时候,情况不允许,所以两人迅速热络起来,中间几年的间隔似乎不存在。
但事后想想,就极不合理。
那份“婚约”,那一次“标记”,仿佛像“未婚先孕”,“奉子成婚”。
纪恂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靠这样的手段来绑住一个人。
别说是现在骄傲的他,哪怕是当年十二岁的他,也不稀罕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一面对傅书行毫无抵抗力(极有可能是因为标记的原因,身不由己),一面又会忍不住去怀疑。
两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又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起?
他说的“拉扯”“考验”都是玩笑话,只不过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今晚傅书行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
早在今晚之前,傅书行就有好几次排外行为,柏唤辰,范云海,在他眼里似乎都是威胁。
可表现得太明显,反而像是有所图谋。
包括其实纪恂也听石头提起过几次,但因为对方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他就只当是打趣揶揄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晚那一句。
忽然的爆发。
那本能的、无法压抑的,脱口而出的一句心里话,暴露了傅书行内心近乎阴暗的一面。
的确,他连赵展磊的醋都吃。
不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不是故意演戏。
他实打实的,嫉妒自己跟石头的兄弟关系,并且,从中感受到了威胁。
纪恂还能想起来傅书行说这话时的语气,能想起来自己怔愣看过去时,对方眼里的失措和慌乱以及立刻说出的道歉。
傅书行慌了,那是一种好像一直以来维持得很好的形象暴露,要把所有一切搞砸了的恐慌。
再回想,纪恂都觉得心悸,感觉陌生的电流从脚底直往心脏蹿。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所以赶走傅书行,想要自己好好消化。
本来在得知自己发情期渐近的时候,纪恂还很排斥和矛盾的,不希望傅书行再次因为身体和觉醒者的本能绑定在一起。
所谓的“床伴”一说法,根本不能说服他。
都说向导能完美地处理自己的情绪,当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才可以去疏导和安抚哨兵。
纪恂不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孩了。
可是,这些天他却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确定。
他想要试探傅书行对自己的感情,会偶尔故意提柏唤辰的名字,可等对方表露出吃醋和介意的反应后,又会怀疑那是真的还是演的,然后更倾向于后者。
现在好了。
把自己困住的事一层层解开。
纪恂终于和当初那个被“嫌弃”,被“抛弃”,被“放弃”的小孩和解。
纪恂坐直身子把书放进了柜子里,解除周身的屏障,他打开窗,外面竟然飘飘洒洒下去了大雪。
漂亮的六角雪花从窗户里席卷进来,有些则一大团一大团粘连成团。
然而本来冰凉刺骨的风,并没让原本怕冷的纪恂难受,他现在内心热血澎湃,激昂着!
他看向对面漆黑没亮灯的傅家。
不是哨兵,当然没本事看那么远,纪恂于是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一个儿童望远镜。
只是刚低头要在抽屉里找时,视线里似乎闪过一个身影。
纪恂倒回去看,视线落在自己家和傅家之间的路中央,傅书行穿着长款的羽绒服,木桩子一样站着。
不知道站了多久,但显然没动过,甚至本来那么暖和的一个人,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积起了一层雪白。
纪恂:“!!!”
纪恂张嘴就要喊,但又想起什么,放下窗户,拉过一件外套套上,趿拉着棉拖鞋跑出门。
雪下得更大了。
夜深人静,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昏黄的路灯在大雪夜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影影绰绰,大块大块的积雪一朵朵掉下来。
推开门的纪恂站在门沿前。
傅书行许久才僵硬起身子看向他。
那一眼,像是缓了好久,却又不敢确认眼前所见一样,小心翼翼,透着卑微。
纪恂的性格,就不可能在确定对方的真实心意后,抱上去感动得痛哭流涕,他顶着寒风,开口说:“虽然知道你可能在使用苦肉计,但很可惜天公不作美,下的是雪不是雨。”
傅书行眼里有光轻轻颤了一下。
纪恂故作轻松的语调,继续说:“不管怎么说,下大雪的时候淋雪只会让人觉得浪漫,而不像是下大雨的时候淋雨那么狼狈,是不是?”
傅书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喊:“小恂。”
纪恂舔了一下嘴唇,双手握拳背在了身后,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哨兵,三四年的时光横在他们之间。
可是,扪心自问,真的横在他们之间了吗?
纪恂眼眶发热有点想哭,却又不想在傅书行面前流露那样的脆弱,于是反而勾唇灿烂地笑起来。
那酒窝深深,一朵大雪顺着夜风飘进他脸颊的凹陷上,悄然融化成一点水珠。
路灯下,留下的水珠让他的笑容看起来闪亮亮。
纪恂鼻子虽然冻红了,但眉眼弯弯,笑说:“如果我今晚不开窗,没发现你,明天早上起来,是不是会在家门口看到一个大雪人?”
一句话就是一口白白的热气。
傅书行注视着他,动了动薄唇,这次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不出小向导的意思,大概是漫天的风雪把他的脑子糊住了。
又或许,是他现在还站在晚上说错话的场景里。
他看到纪恂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到他的厌恶,震惊,然后是不等人道歉和弥补就直接关上的大门。
紧接着,他再听不到一点动静。
他知道纪恂建立了屏障,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陷入死寂。
他的手,脚,心脏。
比这无尽的寒冷的夜还冰冷。
“喂!傅书行!!”纪恂说了那么多,见面前这个人还是木头疙瘩一样,走上去踮脚摸摸他的脸。
哦豁!这还是浑身都像大火炉一样的哨兵吗?
冻得他手都一哆嗦!
纪恂要收回手,打算把他带进房间里暖和暖和,解除这种僵化的状态,但没想到手才收回,就被一把紧紧抓住。
手掌也是凉的。
纪恂惊悚看向他,“让你别随便淋雪了,你看,你都变僵尸了!!”
傅书行嘴唇动了动,话没说出声,先轻抖了起来。
纪恂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也有一点内疚,伸出另外一只手,形成了一个敞开怀抱的姿势,“来吧,让恂哥宽阔厚实的给你暖暖。”
傅书行终于确定了纪恂的态度,一把将他拥抱进怀里。
纪恂被拽过去的时候没抵抗,只紧闭上眼准备迎接接下来拥抱一块冰坨子的刺激,但没想到,扑进的,却是漫天风雪里温暖宽厚的胸膛。
纪恂“诶?”了一声,睁眼仰头。
傅书行用自己的羽绒服裹着,让纪恂紧紧贴在自己胸膛。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绵绵不断的热意传来。
纪恂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外面天寒地冻,鼻子都冻到了,刚刚摸了傅书行脸和手,手也冻得慌。
既然是自己老公了,尽管暂时是名义上的,但也可以利用起来了。
纪恂没一点儿心理负担,把手贴在他胸膛上,暖得喟叹一声,紧接着把冰凉凉的脸也贴上去,哇……这真是大火炉!
要不是太沉了,他这个冬天完全可以抱着走!走哪抱哪不撒手!!
“好了好了。”纪恂手掌贴着他的胸口,上下抚摸,一边是摸条理分明的胸肌,一边是给他剧烈的情绪起伏做疏导,“为什么像只小狗狗一样站在外面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隐约觉得忘了什么东西。
纪恂的视线大多被羽绒服遮挡住,但站起来的时候是能看到的。
他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团覆盖着白雪的小山一样的东西,大概是谁家的盆栽或者物品之类。
但紧接着纪恂大惊失色,我靠了一声,“傅书行,那不会是将军吧!!”
话音落下,那座一动不动被薄雪淹没的“小山”浑身抖了抖,顿时露出底下黑白分明的条纹起来。
将军看过来,表情是相当委屈的,嗷呜了一声。
相比傅书行,无辜的大猫就更让纪恂觉得可怜了,他连忙推开傅书行过去抱白虎。
只是一人一虎正要双向奔赴的时候,白虎奔到一半消失不见了,而纪恂也被裹上残留着温暖体温的羽绒服,然后被抱了起来。
“别感冒。”傅书行说:“它不会有事。”
纪恂不敢大声吵醒爸妈,让他们出来看到自己这丢脸的姿势,直到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卧室。
傅书行站在门口。
纪恂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进来。
傅书行低头看了眼自己在雪中站太久,已经变湿的鞋子,再看纪恂,意思明显,就不进去了。
纪恂却一把揪过他的领子进屋内,踮起脚狠狠亲了他一口,只是亲完又不好意思,故作凶巴巴地说:“打通讯给石头道歉,以后不准再排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