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我是用’嘴巴‘叫醒你的。”
柳成叙教养很好, 回答醉鬼:“谢谢。”
赵展磊又打一个酒嗝,说我没夸你,然后再次趴他肩头睡着了。
傅书行抱着纪恂, 看柳成叙在十字路口站住了, 难得问:“需不需要帮忙?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下,我等会儿过来。”
柳成叙说:“别等会儿了,你现在就送赵展磊进去吧, 我帮你看着纪恂。”
傅书行低头看醉的不省人事的纪恂, 又看柳成叙。
柳成叙无奈:“我是向导。”
傅书行轻挑眉以做回答,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向导与我防不防备你好像没什么关系。不过到底是给了柳成叙个面子。
时间还不算太晚, 傅书行送赵展磊回家的时候,赵父赵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哟了一声, “怎么喝这么醉。”
傅书行:“没事, 哨兵代谢快, 睡一觉就好。”
“书行, 谢谢你送他回来了。”
傅书行礼貌:“伯父伯母不用客气。”
快速把赵展磊解决掉后,傅书行离开赵家快步回去, 其实也不担心柳成叙会做什么,毕竟他五感还一直留意在那边。
柳成叙肯定知道,不会自讨没趣。
做完对纪恂的交接后,柳成叙便走了。
傅书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道:“我们明天晚上去看龙灯, 大概六七点。”
柳成叙没回头, 只抬手示意,“到时候发我讯息, 过去找你们。”
柳成叙当然没有把傅书行的通讯号删除,一个有用的大人脉, 又不是蠢,要避嫌也用不到那个份上。
只有赵展磊这样傻憨憨的小子,才会信以为真。
傅书行不置可否,也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晚上凉,不用借助路灯,傅书行也看到纪恂的鼻头冻得通红了,他低头两个鼻子互相蹭了蹭。
纪恂觉得暖和,含糊了句什么,醉醺醺往他怀里钻。
傅书行将纪恂搂紧一些,那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始终稳稳抱着怀里的人,走过无人的政府大院的街道,回到傅家。
纪家虽然还留着灯,但傅书行没打算把纪恂送回去。
两人才度过不短时间的结合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分开。
傅家没人,两位大人回元帅府了。
傅书行先把纪恂抱到自己卧室,再回纪家去把纪父纪母给纪恂留的灯关掉,再回到傅家,为纪恂脱去外套,带他去洗漱。
纪恂晚上喝得多,离开宴会的时候就吐了一下,回途路中很安分,因为傅书行抱得很稳。
但这样起起躺躺折腾三两次后,纪恂消停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傅书行扶着纪恂去吐。
纪恂吐的时候眯了丝眼睛,吐完清醒了不少,又被傅书行搀扶着漱口,他头痛头晕,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一样的难受。
不想自己费力站住,直接靠在傅书行身上动不了了。
傅书行本来还想把纪恂放回床上,但也不行了,忽然粘人得很,只能带着他去厨房。
厨房傅书行也让装修团队铺了地暖。
因为纪恂太怕冷。
尽管对方不负责做饭做菜,但万一以后进来做。爱呢?可不能冻着了。
傅书行想得非常周到,一手扶抱着纪恂,一手有条不紊地做醒酒汤,在怀里人懒洋洋发酒疯的时候,就低头亲他一口安抚安抚。
嘴里有点酒精味,还有点漱口水的薄荷味。
纪恂亲一会儿就安静,老老实实挂在傅书行臂弯里,打一打哈欠,眼皮沉重地就要撑不住睡着。
傅书行将醒酒汤煮好,本来还滚烫,端出来放室外没一分钟就变温了。
傅书行喂纪恂喝汤。
醒酒汤的味道都不太好。
纪恂喝了一口之后躲了几次,最后不得已喝下去的时候,意识再次清醒不少,气恼地推开,大舌头说:“以后再、在也不喝酒了!太难喝了!”
“这不是酒。”傅书行提示。
纪恂看他一眼,脸颊还是微醺的粉红色,一双杏眼也湿漉漉,此时看傅书行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我当然知道这不是酒,这是醒酒汤。”
傅书行笑起来,“什么,那你真聪明。”
纪恂实在喝不下去了,剩下的让傅书行喝,傅书行也就当着他的面喝掉了,再亲了他一口,“要洗澡吗?”
纪恂低头,揪起自己的领口嗅了嗅,但味觉好像失灵了,保险起见又揪着衣领作势递给傅书行嗅。
但衣领离得远。
傅书行竟然也看懂了,配合地凑近闻了下。
“臭吗?”纪恂酒意未散的明亮眼睛看着他。
傅书行说有点酒味,但还好。
“洗澡吧……”纪恂摇摇晃晃站起来,又长长叹了一声,“啊——洗澡好麻烦啊,我眼皮好重,我下一秒钟就要睡着了。”
傅书行起身,抱住身子软绵绵的他,“都让你别喝这么多。”
这不是纪恂要的回答,他不开心,“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你、你会帮我洗。”
傅书行:“我在帮你洗。”
说话的时候傅书行已经把纪恂带进浴室了,可见刚刚说完话,中间有多长的空档期供纪恂反应。
适宜的热水淋下来的感觉就是舒服的,但舒服的同时更昏昏欲睡了。
纪恂打了两个哈欠,软骨头一样,湿漉漉地靠在傅书行身上。
傅书行就没打算自己能“幸免于难”,不在意衣服裤子被弄湿,仔细帮纪恂洗完澡,又拿大毛巾擦干。
傅书行没顾得上自己身上的水,帮纪恂擦干后又帮他抹上身体乳保湿。
没办法。
纪恂——一种有点娇气,很怕冬天的生物。
做完这些,傅书行帮纪恂穿上新的睡衣,让他靠坐在淋浴外间的短沙发上,自己迅速冲洗了一下,换上睡衣就抱着人去到床上。
纪恂已经睡深了。
傅书行抱着他躺在床上,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在纪恂闭着的眼皮和嘴巴上轻轻亲了一口,再关上灯,抱着人心满意足地踏实睡去。
心中满足。
好像这辈子所求的也不过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信任。
这边纪恂是舒舒坦坦干干净净地入睡。
另一边的赵展磊却没这么好运。
赵展磊被傅书行直接放在卧室大床上,半夜里迷迷糊糊起来放了两趟水,没办法、晚上喝得实在太多。
后来还有一趟靠在墙上差点睡着,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同时,还有冰凉的精神触须从下往上,慢慢缠绕在他还没收回的兄弟上,刺激到他睁开了眼,但张开眼什么都没看见,颈肩有下巴压上来,低声说:“这是第二次,这次让你知道……”
当时说这话的柳成叙是在床上,但赵展磊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卫生间。
他连忙抖了抖收回,再去洗了个手,接着皱眉摸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脖子,仿佛那种凑近的感觉还真切残留着。
等回到房间,赵展磊就睡不着了。
论让人快速醒酒。
柳成叙真比噩梦还好使。
做噩梦,赵展磊都还能没心没肺什么也不怕地直接睡回去,但面对柳成叙,一点办法都没有。
晚上没跟司晨加上通讯号,被柳成叙那么一搅合,好像原本没多少交朋友的心思彻底淡了。
赵展磊觉得挺对不住恂恂的。
他叹气,翻了个个,想起司晨那张脸。
漂亮是漂亮,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可能就是因为太漂亮了,瓷娃娃一样,不耐造。
恂恂虽然小个,给人的感觉却是活力无限,尽管有时候其实娇气得很,但也会下意识觉得这娇气不过分,应该的,做哥哥们的就要宠着。
也不是说非要拿恂恂比较。
赵展磊很清楚自己对纪恂没心思,有行哥在,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只把恂恂当弟弟了。
但,如果行哥当初没有从中插一脚,说不准现实就会像爸爸妈妈那样,恂恂会进到自己家……
赵展磊思绪一多,那被柳成叙吓走的醉意又涌上头来,躺在床上醉醺醺的天马行空的乱想。
设想自己肯定也会对恂恂很好,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
到时候恂恂也会石头哥石头哥一口一个喊。
等他们要结婚的时候……
赵展磊迷迷糊糊想到这的时候,脑海中再次浮现柳成叙的脸,这让他一激灵,睁开眼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这下好了,乱想的东西已经忘了个干净,但柳成叙那张恐怖的脸一直在眼前萦绕不去。
结合爆发的时候,赵展磊还想逃的,但当时看柳成叙又没那么不顺眼了,特别是当对方释放出向导素,他一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哪里还走得动半寸。
怎么上床的不记得,没那么头脑发热的时候醒来的时候,是在柳家床上。
他呼吸有些喘,浑身大汗淋漓,昏昏沉沉,但身体和心理是很舒服的,精神领域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在那时,他感觉身后有温热的胸膛贴上来,同时冰凉的精神触须握住他的精神奕奕,压低了声音说:“醒了?这是第二次,这次让你知道……”
赵展磊想到这就想不下去了,忍不住哀嚎一声,黑暗中捂住了脸。
他一个哨兵,怎么会把被上这种事记这么清楚啊?
当时是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清晰无比。
哨兵不像向导可以凭借发情热产生润滑的足以接纳哨兵的液体,但向导在精神方面的操控,能让哨兵的身体出现那种反应,从而减轻心理上的疼痛。
尽管那样的疼痛,赵展磊觉得还挺刺激的。
完了。
被柳成叙整变态了!
赵展磊双手扒拉着脸皮,彻底没脸见恂恂和行哥了,这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必须在根源上解决——让柳成叙滚出他们的朋友圈之中。
赵展磊拿开手,非常坚定地做下决定。
纪恂睡了个好觉,但不是自然醒的。
因为临近天亮他还在做梦,很轻快的梦,梦里大概是在军校月考又像是执行任务,不过原本破坏力强战斗力高的虫族,变成了毛茸茸的小猫。
小猫的肉垫子软软的,热乎乎的,压在它身上。
不多会儿小猫就长大了一些,毛发有些扎,像是将军,在他脖子上胸口上蹭来蹭去,还往下蹭。
纪恂心想那里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就算背着行哥出轨了……
结果这念头想起后纪恂就猛然睁开眼了,天色尚早,但冬天的时间不能用天色来预测。
身上有人在亲来亲去,脑袋上的短发摸起来有点扎手。
跟梦里那只变大的猫没什么区别。
意识到那是梦,而现实中其实是傅书行后,纪恂就没再拒绝了,他微微仰着头颈,手指去抓那短短的发,低低喘着。
傅书行的技术很不错。
也可能是纪恂在梦里就被刺激久了,没一会儿就好了,等爽完了之后才意识到好像闯了祸。
纪恂连忙起来,抽了张纸巾给傅书行。
傅书行没接,吐在自己手上,再翻过纪恂。
纪恂被翻过去,捂脸闷闷说:“靠,太色了……”
他刚看到傅书行的样子了,尽管光线不是很明朗,还是能看到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做着性感又下。流到无以复加的动作。
幸好被翻面了。
不然纪恂感觉自己再看两眼,心脏都得跳出来。
什么啊,傅书行有点过分啊……
然而不等纪恂再斤斤计较傅书行当时的勾人程度,下一刻就有了异物感,只是也来不及说什么,傅书行已经凑过来嘴巴一下一下亲着他的耳朵。
纪恂耳根红透,有点嫌弃现在傅书行的亲吻,别过脸去。
不让亲,那攻势就转移手上了。
纪恂克制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傅书行耐心做着准备,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撤开,同时去亲啄着纪恂的后颈(都已经删了啊审核!!)。
纪恂哼哼唧唧意识有点迷离了,但在他要咬自己脖子的时候忽然惊醒,连忙说:“不行!今天总统还要来的!!”
一句话似乎把傅书行也喊清醒了。
傅书行牙齿磨了磨,便转而在后颈那处响亮地吮了下,接着高大的身躯边覆上他,慢慢进去说:“我记得,别担心。”
这天有大事。
但再大的事也比不过冬日里汗腾腾的被翻红浪。
直到事毕,纪恂也不知道自己脖子上被吮出了一个红通通的印子。
他自己看不见,洗澡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身上,觉得傅书行相当靠谱,在重要的场合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转过头,后颈软肉上就是一个红艳艳的痕迹。
傅书行给纪恂选了一套衣服,没高领的。
纪恂怪叫:“会冻死我!”
傅书行:“家里有地暖,你穿太厚才会热。”
纪恂一想也是,于是就同意了傅书行的这身衣服推荐。
一出卧室,纪恂就听到了外面无数的嘈杂的声音,人的说话声,走动声,炒菜声,还有精神体偶尔的叫声。
纪恂这时才震惊地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面不改色,搂过他的腰,“放心,我们卧室隔音很好。”
纪恂一把拿开他的手,现在的问题是隔音效果吗!所有人都在忙的时候,他们两个竟然在上面做那种事!!
也太离谱了!
纪恂恼得瞪他,“傅书行,我算是看透你本质了!”
傅书行笑,“是么。”
纪恂不理他了,本想连忙下楼补救,奈何洗过澡身后的异物感还是没那么快消除,姿态略有些不自然。
为了不丢更多的脸,他只能放慢脚步,努力装成一个刚睡醒的人。
大厅里人不少,许多生面孔。
很显然,这次总统来,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来,还会有联邦其他高层。
纪恂进到厨房问妈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纪母在尝试汤的咸淡,看他下楼,忙说:“你赶紧跟书行把早饭吃了,给你热在那,自己拿。”
纪恂哦了一声,打开锅,蒸屉上是形状色泽都非常饱满暄软的小笼包子,他捡起一个吹了吹热气塞嘴里,一边吃得满满当当看向妈妈,再次问:“妈,有啥让我来做的?”
“没有,你们快把包子吃了,帮我腾个锅出来就算帮忙了。”话音落下纪母又喊:“小芳,那个鱼好了吗?”
“好了月姐,马上给你拿过来。”
“好。”
纪恂见自己在这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就把叠着的两个蒸屉都拿了出去。
走出厨房门口碰见不紧不慢的傅书行,纪恂把蒸笼递给他,“早饭,赶紧吃。”
傅书行结果蒸笼,没看到筷子,轻皱了下眉。
“给你挑剔的。”纪恂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小包子递到他嘴前。
傅书行低头吃了。
纪恂和傅书行很快两人把早饭分吃,将将够,离饱还差了一段距离,不过马上就饭点了。
纪恂走出大门。
外面的气温还很冷,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毛茸茸的精神体很多的缘故,看起来没那么冻人。
纪恂喜欢撸精神体,过去挨个儿安抚。
不管大小,一视同仁。
而他这边安抚了,里头大人们做事的效率都提高了一截。
现在比前段时间过年还有那种氛围感。
“石头呢。”纪恂想起来问。
傅书行其实不是跟纪恂一起醒的,他早早醒来先帮大人搬了桌椅到宴会厅,做了一番苦力活,回卧室看纪恂还没醒,睡得那么香,才又忍不住亲了上去。
昨晚没有趁人喝醉做些什么,已经很正人君子了。
没道理一大早也不能吃自己的老婆。
傅书行说在外面吧。
纪恂疑惑:“他干嘛去?”
“接人。”
纪恂眼睛瞬间瞪大,语气也严肃起来,“这个’人‘不会是总统吧?!”
“是吧”傅书行也没看到自己的两位父亲,说:“估计已经来了,我们出去看看。”
纪恂气恼地拍了一下他手臂,“你怎么也不早说,就胡来!”
傅书行觉得冤枉:“我不上去胡来,你到现在都还没醒。”
纪恂恼:“你完全可以用嘴巴叫我!”
傅书行相当无辜,说:“我是用’嘴巴‘叫醒你的。”
这种时候还玩文字游戏?纪恂眼刀横过去,“今晚我就回家睡!”
傅书行秒滑跪认错:“我错了宝贝,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说着,刚好迎面撞上大部队。
一群人浩浩汤汤,有些眼熟的,有些不认识。
因为没穿军装,纪恂认识的屈指可数。
为首的是高明远傅慎以及总统,旁边跟着几位同样地位很高的中年男人,赵展磊则在人群后面一些。
总统笑看纪恂:“两人吵架了?什么错不错的。”
傅书行先向他行了个军礼,“总统辛苦了。”
纪恂在傅书行敬礼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行礼。
总统回礼,接着拍拍他们飞肩膀笑容可掬,“随意点随意点,我都说了,今天过来就当走亲戚。”
来得过早了,厨房尽管前一天就在准备,今天也是天不亮就开始张罗,但这毕竟是招待联邦总统,马虎不得,必须热情丰盛的筹备着。
大家去十一区逛了逛,现在是刚逛完玩一圈回来,准备在政府大院里再走走。
毕竟午餐快准备好了。
总统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傅书行和纪恂,接下来就让两个小的陪自己一起,说了许多体己和关心的话。
纪恂本来还很局促。
傅书行捏了捏他肩膀,先跟总统交谈。
纪恂在他们几番如常的对话下慢慢放松许多,话茬也随之打开了,真的就是长辈小辈一样的交谈。
总统不知道两人刚结合热过一轮,看到纪恂脖子后面的吻痕,忽然说:“你们两个结婚申请已经批准了,这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办?”
纪恂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总统话题一转说到这,有点羞窘,“我们年纪还小,不急,节后要先回军区再干几年。”
傅书行早就料到纪恂会这么说,完全不意外。
总统却说:“这怎么能不急,你们的终身大事,是全联邦最急的事!这样吧,我回去让人推算一下好日子,你们把仪式办了。”
第212章 傅书行理所当然,“嗯,以前未成年。”
等总统直接做下决策的时候, 纪恂呆住了,不、不是,刚刚都聊了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把这事说定了?!
纪恂瞳孔地震, 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似同样意外,所以接收到纪恂视线的时候,回了一个“我同样很震惊”的表情。
随行的人里, 有傅书行的两位父亲在, 高明远听到总统这么说,立刻笑着主动聊起两个小孩从小的渊源。
有人则悄然离队, 没一会儿,离队的人带着纪父匆忙到场。
大人们似乎都喜欢牵线拉媒。
尽管现在纪恂跟傅书行之间的关系是已经先结婚,只差一个婚礼, 但这也妨碍不了大人们爱凑热闹的性子。
在他们看来, 小一辈赶紧成家立业是很要紧的事情。
政府大院的路就那么点宽, 两家的长辈外加总统往前一站。
纪恂和傅书行就落到了第二排。
纪恂立刻拉了拉傅书行的衣袖, 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现在就结婚什么的, 也太早了!
大战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比如在战争中毁掉的星球和建筑物要重建,星际边境的战线要重新部署,巡航的路线也要再做规划。
包括几个军区的资源规模整合再分配等等。
不是说战争停下来,整个联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现在他们的近忧还茫茫多, 哪来的心思办婚礼?起码也得再过个两三年, 政府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后……
他们在前线忙够了,退居二线, 开始养老。
那个时候结婚比较好吧?
纪恂想到这,拉扯傅书行的动作就更加明显了。
傅书行当然知道纪恂的心思, 就是因为知道,早上才故意在他脖子上留了个吻痕,好让总统看见。
尽管两人的关系,两家长辈和关系不错的朋友邻里都已经知道。
但还不够。
他当初打的那个结婚申请,说白了,就是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想不留遗憾,才没经过纪恂的同意就贸然那样做。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他一手促成。
婚姻的另一方,纪恂,既没点头也没同意。
尽管现在两人结合期度过了,互相告白也告过了,就差一个仪式。
但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个仪式。
只有婚礼盛大举行,全星际联邦不管哪个星球上的人才会知道他俩已经是夫夫,是爱侣。
而他,有名有份后,心里自然就踏实了。
纪恂不懂聪明的傅书行为什么不能从自己的眼神里得到讯息后做出行动。
明明就算两人没有足够的默契,在结合过的向导面前,哨兵的精神力感知也应该很灵敏。
不可能看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傅书行情况特殊?
纪恂是宁愿怀疑自己能力不够,也没有去怀疑傅书行这个人可能故意使坏装不懂。
总统和两家的家长越谈越开心,属实是一拍即合。
甚至原本说的“回去算个好日子”也加快效率,直接把人叫过来,让对方现在就算。
眼看事情即将成定局。
纪恂刚要迈步去前头发表自己的意见,没来得及,下一秒肩膀就被傅书行揽过去。
纪恂被傅书行这么一打岔,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看过去,发现对方大衣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条围巾,这会儿抽出来。
傅书行给纪恂戴上围巾。
纪恂这才觉得冷,哆嗦了一下,立刻小声说:“怪你,还说家里很暖和,你就没想过我们会走出来?”
傅书行很干脆地承认了错误,说怪我,然后握住纪恂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这样暖一点了吗?”
“嗯。”哨兵的手还是很暖和的,衣服兜也很暖和。
事实上,戴了围巾脖子不四面漏风后,纪恂就不会冷到牙齿打颤了。
这时,纪恂听到总统开心地跟双方家长敲定日子,忽然两眼一黑——我去!忘了阻止这事了!!
日子敲定,纪恂胳膊拧不过几条大腿。
中午热热闹闹的饭局上,总统当着两家家长、联邦大部分各个部门的首长领导们的面说了这事。
婚事拍板了。
日子也敲定了。
有了这件事做开头,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家常了很多。
平时穿着军装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现在穿便衣,几杯酒下肚,午餐桌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高声阔论,热热闹闹。
直到坐在餐桌上,纪恂才隐约反应过来,从始至终,尽管傅书行看不懂自己投递过去的眼神,但也从没出言反对过这事。
显然,傅书行乐见其成。
尽管没推波助澜,但他隔岸观火!
可恶!他们两个不应该是一条心的吗?!
纪恂跟傅书行的位置正好坐在总统两边,没办法隔着总统找傅书行算账,只能通过精神力悄悄给他一点苦头吃。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苦头。
傅书行夹的几筷子菜吃到嘴里,都是苦的,他的味蕾已经不受食物味道操控,而是神经中枢操控了。
大脑判断嘴里的食物就是苦的,不管是酸甜还是咸,都是苦。
傅书行在吃到第三筷子仍然是这味道,而其他人没有一人提出异常,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看向边上的纪恂。
对方正好看过来,挑眉,似乎在说:苦吧?苦的还在后头。
傅书行在四目相对后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又夹起一筷子糖醋里脊放进嘴里,似在回应:尽管来,再苦,甘之如饴。
其实在午餐开始前,流程和仪式感也很足的。
饭前合照,席间各种照片和影像,拍摄下彼此寒暄和热闹的画面。
总统全程没有任何架子,亲切又和蔼。
离开前,纪恂和傅书行分别和联邦的总统合照。
有纪父纪母、傅慎高明远一起的,也有大家一起的。
纪恂和傅书行总统三个人的照片,本来安排是总统在中间,纪恂和傅书行在两侧,后来应总统要求放松些,就叫了爱人一起。
于是总统与其爱人在左侧,纪恂和傅书行在右侧,也就是两个向导在中间,两个哨兵在两旁的站位。
三二一,笑容洋溢的一张合照。
余晖将落,一群人送总统他们出政府大院。
被要求在家不得外出的大院其他人,都站在楼上看,看他们联邦伟大的领袖。
而总统也亲切,发现后,抬手跟众人挥了挥打招呼。
整个政府大院布满放哨的士兵,停机坪放眼望去停着十几架飞行器。
直到最后一位政府人员登上飞行器,岗哨才悉数下岗。
一天终于忙完。
明明只是一起吃个饭,而且总统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威严肃穆,但纪恂还是感觉超级累,特别是腮帮子。
他感觉自己都快笑僵了!
纪恂连忙揉搓自己的脸颊,赵展磊在下一秒扑过来,一把勾过他的肩膀,“哎呀呀,以后就是有夫之夫了,没想到你跟行哥是我们这批里最早结婚的。”
纪恂差点被拉倒,说到这个对傅书行还有点气,捏着自己的面部肌肉,皮笑肉不笑回答:“我早就结婚了。”
“那不算嘛。”赵展磊眉飞色舞,“大家不知道的结婚叫隐婚,举行了婚礼的,才叫正儿八经结婚。”
开口之前是脱口而出,说完赵展磊才觉得这话很有哲理。
赵展磊扭头找认同,“行哥,你说是吧?”
傅书行现在不想得罪纪恂,说得很保守,模棱两可:“古地球以前有皇帝赐婚,现在是总统赐婚,却之不恭。”
“哦对!以前皇帝赐婚要是不答应,那还要砍头的。”赵展磊对纪恂说:“还好你俩两情相悦,要是你俩没和好,总统大人今天看对眼给你们指婚,那你们婚后不得天天打架?”
纪恂对古地球的知识了解不是特别多,看过武侠小说、玄幻小说,以及一些珍藏流传下来的影片。
至于皇帝这种人物,他没听说过。
他怀疑是两人合伙起来蒙自己,质疑:“是吗?”
“那当然了!”赵展磊信誓旦旦。
纪恂却没心思计较真假,举行婚礼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并且就在两个月后的月底。
这也太快了!
纪恂感觉自己完全没准备好跟傅书行组建一个家庭。
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可以。
各自都还是家长眼里的孩子。
这一结婚,脱离双方的原生家庭,变成大人……
纪恂一想就觉得压力好大!!
因为组建家庭后,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
啊啊啊啊……!
就不可以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扬名立万吗?
人为什么要结婚!!
以前纪恂想着自己跟傅书行结婚,生一对小向导小哨兵,觉得热闹又开心。
现在一想就发憷。
当然,现在傅书行结扎了,这种危机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但以后呢?
和平年代,他们两个军衔又不低,去一线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肯定很快会退下来的。
到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寂寞,小孩养几个的确热闹不少。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啊!
现在他们真的还小!!
纪恂懊恼地抓脑袋,觉得自己不应该想那么多,那么远,可就是好头痛,他真的没准备好,心乱如麻。
这边纪恂懊恼,那边傅书行已经熟练的应付起双方家长。
今晚要去看龙灯。
傅书行要负责起出行的安危。
赵展磊看纪恂苦恼地挠头,有点忍不住幸灾乐祸,但看他围巾都被大动作弄掉下来了,又抬手帮他围好。
只是围上的时候,赵展磊看到了纪恂脖子后面一个显眼的、颜色加深了的红印子。
这印子他熟悉。
虽然当初在床上是柳成叙上的他,但他也没少在柳成叙身上留下这个,那家伙看着个头高但皮肤是真的白,一嘬一个印子。
几个小时后,印子就变得特别红。
就长这样。
因为再久一点,这颜色就会变浅去了。
赵展磊啧啧,帮纪恂塞好围巾后,忍不住揶揄说:“恂恂,行哥也太热情了吧,在你脖子上也留印子,还好你今天都戴着围巾,不然被那些大人全看见了。”
赵展磊:“虽然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你俩已经是公认的两口子了。”
纪恂都没听懂赵展磊说什么,他刚刚还在发愁,这会儿皱眉反问:“你说什么?”
赵展磊诧异,“说你脖子后面的吻痕啊,那么新鲜,应该就是今天弄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吻痕?!
纪恂闻言表情一僵,在那瞬间,头脑风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完整且迅速推演了一遍。
然后找到了节骨眼。
——早上被傅书行压住,对方要咬他的脖子。
不对啊。
当时傅书行没咬,只是轻轻亲了一下。
应该就亲了一下吧?
因为他那时候提醒过傅书行,今天还要见总统,不能留一些不雅观的痕迹……
啊……
纪恂忽然恍然大悟!!!
他就说,今天上午接见总统的时候,前面话题都很正常,越聊越顺畅的时候,为什么总统会话锋一转,直接提起婚礼的事。
原来是看到了这个痕迹?
原来是不忍心让联邦的救世大英雄傅书行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纪恂呼吸大了起来,气得磨牙。
他可算是把前因后果想通了!
难怪总统跟他们爸爸妈妈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傅书行装聋作哑一句话不提。
傅书行怎么可能会反对?
计谋得逞,恨不得立刻放鞭炮了吧?
还说他只是隔岸观火呢,这根本就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他推波助澜,更是两个月后那场婚礼的“导火索”!
纪恂思及至此,心绪剧烈起伏,但他没表现出来,面上竟然相当稳得住,让赵展磊给自己拍个照片看看是什么样的。
赵展磊依言做了,拍完帮他把围巾严实围好,照片给他看。
纪恂看到那个红艳艳的硕大的吻痕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他、他他他竟然就顶着这么大个痕迹,在总统、爸爸妈妈和高叔叔傅叔叔面前晃?!
面子里子全丢完了!
靠!亏他一开始还那么矜持,一直说结婚还太早……
这不成了他们眼里的笑话??
那边傅书行跟两家家长做完保证以后,走过来。
一走近就发现气氛不对。
傅书行看看纪恂,再看了眼赵展磊。
事到如今,赵展磊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傅书行面前做了一个把嘴巴拉起来封好的动作。
傅书行于是重新看回纪恂。
纪恂看他,眼底有火熊熊燃烧,“联邦有没有结婚后分房睡的政策?”
傅书行心到不好,但在事情没有彻底显露出最糟糕那一面的时候,他保持着自己的不动声色,说:“应该没有。”
“有!”纪恂说:“婚后吵架就可以分房,也可以回娘家!”
傅书行立刻正色:“小恂,我们怎么会吵架?”
纪恂呵了一声,“那可不一定,我现在看见你就火冒三丈,需要好好吵两架!!”
不小心闯了祸的赵展磊悄悄远离战场中心。
傅书行一看到赵展磊这小动作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刚刚送总统他们上飞行器的时候,纪恂的态度都还很正常。
凭纪恂自己,绝对不可能发现脖子后面的吻痕。
傅书行没有向纪恂解释,而是先拿出通讯器发了一条消息,再去搂小向导,“怎么了宝贝,我哪里做错了,你罚我跪搓衣板吧。”
“你还好意思说!”纪恂躲开,直接拿自己刚刚得到的证据给他看。
傅书行看一眼照片,“冬天还有蚊子啊,咬你这么大个包?”
说完想拿过智脑。
纪恂立刻收回证据没让他删了,瞪他:“蚊子?是好大一只,还姓傅!”
傅书行:“……”
纪恂:“坦白从宽没听说过吗?”
傅书行沉默了半秒,然后看向纪恂,伸出双臂从身后结结实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小恂,宝贝……老婆……”
纪恂想挣开,但那是不可能的,“好好说话,不要撒娇!”
傅书行贴着他,低声说:“没撒娇,我想光明正大喊你老婆,想所有哨兵都知道你是我的,不敢再垂涎觊觎你。小恂,我想要名分……”
纪恂:“名不名分的,我们不是结婚了吗?手环上的个人资料上不是敲了戳吗?”
傅书行:“那不够,我没有安全感。”
纪恂眼皮跳了跳,刚刚还气势汹汹势必要傅书行好看,现在被对方一通示弱,灭了半茬子火,“你别了,这么大个块头,精神力放眼全联邦恐怕谁都没你厉害,你还没安全感?”
“我没有。”傅书行把人调转个个儿,让他面对自己,再握着他的手贴向自己胸口,微微俯身看着他眼睛,“小恂,你进我的领域,进我的意识里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安全感。”
纪恂手掌很凉,被他滚烫地抓在手里,又被那深邃深情的眼睛近近看着,有些面红心跳,想要抽回手,“我不看。”
“你看看,你进去看就知道,你一天没嫁给我,我满脑子里就算是你。”傅书行说着叹了一声,抵住他的额,“小恂,你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
纪恂:“……”
这哪里用得上“求”字那么严重啊。
他想起自己曾经有段时间口癖,说什么都“跪求”,被傅书行听到还被纠正了,说男子汉说什么“求”不“求”的,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拿不到就让他去,不要求别人。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
“求”这个字从傅书行口中说出来,事情性质已经相当严重了。
纪恂到底是拿他没办法,嘟哝着最后计较说:“所以你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吗?”
“没有。”傅书行说:“我发誓,如果我早上去叫你的时候你已经醒来,我绝对不会那么做。”
纪恂狐疑看他,“真的?”
傅书行:“真的。”
纪恂于是立刻说:“那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着急嘛,还是算了,婚礼再等等吧……”
傅书行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不按照自己设想的来,就那么看着纪恂。
纪恂心里其实已经认了,毕竟能看多少次傅书行承认内心的机会啊,现在看着他英俊的脸上露出傻样,忍不住都要笑出来。
可纪恂笑出来前一秒,他听到傅书行慎重其事地说——“从一开始,我就是安排好的。”
纪恂:“……”
纪恂:“?!”
傅书行说:“我留了一些注意力在卧室,随时听你的状态,我特意在你快醒的时候上楼。包括后面留吻痕,让你别穿高领衣服,随身带围巾等,都是我的计划。”
纪恂:“……”
傅书行不等纪恂表态,说完就自己叹一声,“你饶了我吧小祖宗……”
不远处的赵展磊不想偷听的,但两人压根没避讳他,不把他当外人,那就是把他当助攻呗!
赵展磊立刻发挥自己工具人的最大作用,老远喊——“恂恂,你就饶了行哥吧!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合,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然你们先去床上吵一架。”
纪恂脸颊涨得一红,冲赵展磊喊:“石头你可给我闭嘴吧!”
破坏气氛的家伙!
赵展磊嘿嘿笑起来,故意挑挑眉,“诶,怎么还害羞了,都已经做了那么多……”次。
话没说完,余光里就看到远远飞来一架飞行器。
赵展磊视力好,一眼认出飞行器上喷漆是柳家标志——一枝金褐色的柳条,又像是被巨蟒缠绕着。
他心里大惊,靠!这瘟神今天怎么又来了!
赵展磊拔腿就跑,跑之前跟纪恂说:“恂恂咱们待会儿山上见啊!现在有点事先走了!!”
纪恂和傅书行两人一起看他跑远的身影。
纪恂不知道柳成叙来了,看着赵展磊的背影,说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像是有事,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得。
傅书行没有附和这话,一脸若有所思。
纪恂看他这样,以为他知道原委,问:“你知道他怎么了?”
傅书行却结束思考,看向纪恂,认真说:“我觉得石头说的没错,不然我们现在先去床上吵一架?”
纪恂还真以为他在想石头的事,闻言立刻推搡了傅书行一把,红着脸骂:“去你的!分床睡了!在结婚之前你都不准碰我!!”
傅书行看纪恂脸红,知道他不生气了,勾起薄唇,心里一边想这是我的向导啊真的可爱死了一边搂他进怀里,说:“不碰你,那你发情期怎么办?”
纪恂囔囔:“我自己看着办!”
傅书行:“那种情况,光看着可办不了。”
纪恂一噎,发现自己不管怎样都说不过他,仰头看他,无计可施下只能道德绑架,“傅书行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傅书行理所当然,“嗯,以前未成年。”
“……”
“只敢想。”傅书行垂眸看着他,慢慢补充完后半句:“现在不一样了,可以做了。”
纪恂耳根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燥热,行吧,他想,还是赢不过脸皮厚的。
可能哨兵都这样,一开荤后脸皮城墙厚,不管以前再大再厚的男神滤镜都得碎。
第213章 他愿意将自己的爱人永远当成小孩一样宠着。
柳成叙的飞行器降落在停机坪上, 飞行器不是他自己驾驶的,他从后舱下来,冬日凛凛的风吹起他身上的长款风衣。
纪恂看见他又来了, 心里忽然有种预感——就柳成叙这种主动的势头, 赵展磊很快就会被拿下。
这念头落下,纪恂看着他走近,看到他一身潇洒英俊的衣着装扮, 心里又忍不住羡慕嫉妒。
他们俩好像不是同一种向导, 柳成叙看起来完全不怕冷。
柳成叙来到两人面前,先跟纪恂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再看向傅书行:“人呢?”
傅书行:“逃了。”
柳成叙金眸微眯起,“那现在……”
“你要么去他家里逮人,要么就在这守株待兔。”傅书行出主意:“他迟早要出来, 离开政府大院的门口就这一条。”
柳成叙问:“他家现在有人吗?”指的是其他人。
“没有。”
“多谢。”
“客气。”
纪恂眼看两人简短聊了几句后, 柳成叙怎么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就是怎么风风火火的离开。
他转头看傅书行, “你把他角来的?”
傅书行:“石头那张乱说话的嘴,现在也只有柳成叙能治他。”
这话说的好像是替刚刚纪恂羞恼的事出气。
但纪恂又不傻, 那话赵展磊也才说出口没两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柳成叙怎么可能一下子飞过来。
所以,十有八。九是石头在自己面前说漏嘴吻痕的事后, 傅书行的“报复”手段。
纪恂看着傅书行。
而在结合过的向导面前, 哨兵基本上很少能瞒过什么,傅书行也没打算瞒, 说:“看他过年过节还单身,挺可怜的。”
傅书行又说:“你不觉得柳成叙整体条件还好吗?”
纪恂当然知道了, 说:“柳成叙的条件是很好,但我感觉石头好像不喜欢他。”
傅书行笑,“那看来向导的直觉也不怎么准。”
“你什么意思。”纪恂瞪他,“我这是为了两个人好,如果没感情,硬凑在一起,那下半辈子干瞪眼啊?”
“放心,他们都是成年人,不适合会分开的。”
纪恂还是有点意见,嘟嘟哝哝的。
傅书行见状将手搭在纪恂的肩膀上,微微倾身,凑近低声问他:“你是因为想撮合石头和你那个朋友吗,所以不乐意看柳成叙来?”
纪恂摇头,“我觉得司晨已经放弃了。”
傅书行很敏锐,“他们之前见过?”
纪恂就说起当初的事,自己去军校找他,蹭的是石头他们去巨虹参加比赛的“家属名额”,而石头在比赛结束当晚的夜宵聚会时被失败的队伍找茬,顺手救了司晨。
当时司晨就喜欢上了他,后来在军校碰见,更像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可惜有缘无分?
纪恂说完,没听到傅书行的回应,问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傅书行却是反问:“家属名额?”
“……”纪恂说:“你的重点在哪?”
傅书行没有移开自己的重点,煞有介事般地说下去:“看吧,我就说要早点把石头嫁出去,直接解决掉一个情敌。”
纪恂看他,“你得了,现在是总统’指婚‘,回头还会来我们婚礼上做证婚人,这样谁敢当你的情敌?”
傅书行听到这话没说话,而是侧看他,眼底带着深笑。
纪恂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干嘛?”
傅书行凑过去在他冻得微微发红的耳根上亲了一下,说:“宝贝,我喜欢你说的’我们‘。”
那低沉的声音就贴着耳朵,弄得人痒痒的,纪恂小声切了一句,抬手想去摸一下被亲的地方。
傅书行却握住他的手腕,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在纪恂转过来“你!”的时候,直接亲住了他的嘴。
同时,傅书行抱着纪恂调整了下两人站位。
自己站在政府大院的迎风口,然后用外套和怀抱将纪恂完全包围起来。
他太懂怎么拿捏他的向导了。
只有让亲吻变得舒服、暖烘烘的,纪恂才不会反抗和逃。
果然,小情侣之间的“捂嘴”不需要用吵架,接吻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耗时还短。
如果一个吻不够,那就来第二个。
保准亲的晕头转向柔情似水,忘了前一刻还在计较什么。
纪恂是不跟傅书行计较了,双手搂着哨兵劲瘦的腰,反正有外套挡着,他在里面怎么摸、怎么吃豆腐别人都看不见。
傅书行低头,跟他亲昵的抵着额头。
两人不挡路,不避嫌,可能在某些人眼里两个大男人这样很黏糊甚至有伤风化。
但小情侣……不对,是才度过结合期的小两口,这样黏糊太正常不过了。
纪恂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灯?要等石头和柳成叙吗?”
“现在去吧。”傅书行说:“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山上气温会很冷。”
别提衣服都还好,一提衣服,纪恂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看到柳成叙从飞行器下来的画面。
那看起来真是磊落光明,潇洒贵气。
纪恂的身高不矮,当然没达到傅书行和赵展磊标准哨兵的一米九几的个头,但也有一米八往上。
拾掇拾掇,穿个长风衣,抓个头发,看起来也能酷帅酷帅的。
就是冷。
傅书行见他不像之前那么果断应,喊:“小恂?”
纪恂回过神,看他,心里有点酸酸的说:“柳成叙刚刚下飞行器的时候,好帅啊,你看到没有?那穿衣风格,高级又贵气,看着很有面子。”
傅书行听到这话,立刻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感,“怎么,你喜欢他那样的穿衣风格?”
近段时间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傅书行身上都多穿了件羽绒服。
因为羽绒服轻便也保暖,很实用。
但这样一来,肯定牺牲了不少颜值和风度,优越的身材和头身比也显不出来了。
纪恂模棱两可地说:“谁会不喜欢啊……”
傅书行刚刚没注意,现在皱眉回忆柳成叙今天的衣着。
而纪恂说完后就悄悄去看傅书行的反应,见他回忆,立刻掐了一下他胸前。
傅书行轻嘶一声,看向他。
纪恂怒目而视,“你干嘛要想那么久,你也觉得那么穿好看是不是?很抱歉,我就是怕冷!我就是没办法穿那么好看那么帅气!!”
傅书行本来一开始还想回答说穿得也就一般吧,但还没开口就听到了纪恂后续的话,微微一愣,才意识到纪恂说的那番话是出于什么立场来的。
立刻松口气。
他也真是,跟石头知道太多,忘了纪恂还不知道柳成叙是上面那个。
傅书行抬手捏捏他的脸颊,“柳成叙喜欢那样穿是他的事。”
纪恂心道可恶,嘴上应:“是啊!”
傅书行看他气鼓鼓的样子,深邃的眼笑起来,“我喜欢你这样穿,是我的事。”
纪恂本来一肚子话要说了,听到这话怔住。
傅书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宝贝,你穿什么样都好看,脱了不穿更好看。”
“……谢谢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了。”
“要说。”傅书行又开始亲他,亲了两下再说:“现在可以去换衣服了吗?我就想你健健康康的,别受冻感冒生病,至于风度,单身狗在追求对象的时候当然要打扮得好看一些,毕竟衣品也算加分项。”
纪恂觉得傅书行说的有道理,但又想起什么,看向他身上的羽绒服。
纪恂语气幽幽地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把我追到手了,就可以穿羽绒服随便打发我的眼睛了。”
傅书行笑起来,他没解释原因,而是搂着纪恂回家去,一边走一边说:“那等军区回来,你带我去买衣服。你觉得我穿什么养眼你就给我买,保证每天按照你的喜好穿,照你的审美标准打扮。”
纪恂联想那画面,心里美滋滋,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晚上虽然冷,但他们要一路追过去看龙灯,运动起来身体就会产生热量,所以也不能真的穿太厚。
纪恂里面内搭毛衣换成高领,帽子不戴,换成耳罩,这样热的时候挂脖子上,出行很轻便。
出门时经过赵家前面的十字路口。
纪恂看向赵家,看起来有点想去看看情况,招呼两人一起去看龙灯。
傅书行看出他的意图,及时阻止,揽着他的腰往外走,“算了,他们有自己的事要说,晚上会过来跟我们汇合的。”
纪恂担心:“我怕晚上太热闹他们找不到我们。”
“放心,有定位。”
既然傅书行这么说了,纪恂就放心了。
一坐上飞行器,纪恂就拨通了司晨的通讯器。
宿醉过后,陆宝苏小维司晨等人都睡到大中午才醒来,大家吃了个饭,附近简单逛了逛就下午了,众人回到酒店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晚上还要去看灯,不能消耗太多体力。
然而左等右等等不到联系。
苏小维跟陆宝说:“恂恂该不会把我们忘了吧?一个小时前总统就发文已经启程返航,现在这么久过去,也不联系我们。”
陆宝是个会拱火的,躺在椅子上说:“谁让我们之前不来多刷刷存在感,现在偶然来一次,被恂恂忘记也很正常。”
司晨听他们一唱一和哭笑不得,他拿出通讯器看,又忽然想起昨晚没有和赵展磊成功交换通讯号的事。
对司晨来说,面对和赵展磊彻底没可能的现实并不是一件值得难过的事。
他来十一区本来也没想过会跟赵展磊发展出什么。
他当初之所以会喜欢赵展磊,是因为对方跟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哨兵都不一样,喜欢他的体贴、温柔、直率和硬汉性子。
但现在才知道,赵展磊这些品质在傅书行身上其实也有。
尽管表现方式不尽相同,但内核是一样的。
而之所以让两人变得一样的唯一原因,就是从小竹马竹马的纪恂。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纪恂在,赵展磊和傅书行也许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不会这样特别。
恂恂真幸福啊。
当年在军校的时候他就这样感叹过了,只是那时候还有些羡慕和嫉妒,现在却只觉得替他感到开心。
有那么爱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傅书行,又有那么疼他把他当成亲弟弟宠着的赵展磊。
可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活得像纪恂那样幸运。
因为没有希望所以谈不上失望。
尽管中途意外地看到了一些机会,但因为失去的太快,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
是他的早就该是他的了。
不是他的,求不来。
他早就为这段懵懂的爱恋释怀了,上过战场,见过许多鲜血和伤亡,才会知道“拥有”在“爱”的面前有多渺小。
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
而失去也不代表不能再继续喜欢。
他是他自己的,他可以决定自己要怎么做。
就在苏小维和陆宝的絮叨中,终于等来了纪恂的通讯。
纪恂声线活泼轻快,跟大家说接下来的安排——“我正在和行哥来接你们的路上,到时候你们把飞行器开来,一起停在山上的元帅府里,也就是行哥家里,然后再转机回来市中心。”
“因为龙灯要在市中心停留一段时间,才会迎去山上。”
说完,纪恂又转头问傅书行:“行哥,如果晚上结束太晚,让陆宝他们住在你家方便吗?”
傅书行回答:“方便,干净的客房有很多,平时父亲他们开场会或者在家里处理政务,那些政客官员留宿都是很平常的事。”
纪恂放心了,说那就好。
天边的晚霞似彩色的长练。
飞行器即将抵达市中心上空时,纪恂远远就看到底下非常热闹了。
只是往这边来的人一多,飞行器找不到地方停,空中悬停的管制区域也停满没什么空间了,除非停很远,走过去。
十一区是联邦的军事要塞,选去的迎龙灯的哨兵,都是人高马大年轻帅气的士兵,那规模一眼看去,英姿飒爽,赏心悦目。
傅书行和纪恂接上几人的飞行器,飞去元帅府。
等返航时,几人搭载了一辆中小型的军用飞行器。
能容纳十几人乘坐。
纪恂跟司晨挤眉弄眼,“我们迎龙灯的哨兵又年轻长得又帅,你放心,今晚我再给你找个超棒的对象。”
司晨笑起来,倒也不扭捏的拒绝,说好啊,“我一直很相信你的眼光的。”
陆宝说恂恂的眼光就没差过,又说:“可惜现在觉醒者之间的契合度还是很受精神力等级的限制,要是没有这个等级限制就好了。”
对于向导们的话题,同坐一艘飞行器的傅书行并没有插话。
纪恂看向陆宝,“你放心,会有那一天的,而且很快就会来,你听过’
科技大爆炸‘没有?”
陆宝:“那是什么?”
纪恂也难得有给别人科普的一天,说:“政府在内忧外患的时候,最大的财政投资都放在**和保护人民的安危上。以后不打仗了,这些投资到军队啊,武器研发啊等等的资金就可以匀出来一部分放在科技研究上,有了钱,还担心没成果吗?不仅会有,还会有质一样的飞跃!”
陆宝:“听起来好厉害好有希望的样子。”
纪恂得意:“那是~~!”
苏小维听两人说话,忽然问纪恂:“赵学长今天怎么没跟着一起来,有事吗?”
纪恂一听这名字就先看向司晨,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才回答:“他还有点事,处理完再来山上跟我们汇合。”
陆宝又打岔,兴奋地说:“啊啊啊,真的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虽然我负伤早就从一线退下来,但在家也没享受什么踏实日子,当时情况人人自危,各种谣言甚嚣尘上,有很多人重金订购飞船决定到时候离开星域,连时空跳跃的方向路线图网上都有好多。”
苏小维叹气,“是啊,那时候每天一睁开眼就都是坏消息,有多少人员伤员,又有多少人死亡。谁能想到,这和平说来就来。”
陆宝看向纪恂,又羡慕又感激:“所以恂恂,你们简直太厉害了!!”
苏小维也对纪恂说:“尽管你昨天说了,但最重要的省略了,我还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突然就能打败联邦数以千万计的军队和高科技武器都束手无策的蜥兽。”
“他咯。”纪恂指向傅书行,然后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一句:“这事本来是天机不可泄露,但因为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可以说给你们听。”
陆宝苏小维司晨包括秦寒松和另外两个哨兵都被他这架势唬住了,认真看着他,凑近听后续。
一旁的傅书行失笑,他已经能预料到纪恂要耍什么宝了。
果然,下一刻纪恂就故作低沉地说——“不瞒你们说,行哥其实是气运之子,也就是说一旦遇到危险,老天爷就会让他化险为夷。”
纪恂神神秘秘地说:“这种人一般出现在书里面,是书里面的主角,他们会有很多机遇,然后在重要时刻力挽狂澜,一鸣惊人。”
陆宝震惊,说:“那恂恂你也是啊!”
纪恂立刻哼了声,表情愈发得意洋洋起来,“我不一样~我是比他还厉害一点的人物,因为我是老天爷指派下来让他觉醒的必不可少的人。”
陆宝听得目瞪口呆,被唬住了。
苏小维捂脸,这说法也太似曾相识了。
而司晨更哭笑不得。
反倒几个跟纪恂不太相熟的哨兵,心里会想:原来如此!!
毕竟,除了这种说法,其他任何科学办法都没办法解释。
除非把两人真送去联邦政府的最高研究所研究,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和普通的觉醒者不同在哪里。
市中心停机位紧张,但联邦元帅享有特权。
为联邦和民众抛头颅洒热血,一个停放飞行机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仅有这样的权利,还能享受最佳的看迎龙灯表演的位置——广场最上方。
龙头巨大,有一层楼那么高,龙身用几百节两两相接的木板连接,里面的灯光明亮,照得龙头龙身栩栩如生,威武庄严。
敲锣打鼓的队伍领在前,巨龙绕进提前清空民众的广场。
鞭炮声过去,在欢呼声和锣鼓声中,群龙攀登,飞龙在天。
寓意着接下来的国泰民安。
然而这表演还只是冰山一角。
巨龙绕出广场,一路往郊外元帅府所在的大山而去。
山有两座,两两相对,看热闹的民众和迎龙灯的队伍并不能近距离接触。
龙灯上的山就是元帅府邸。
小型飞行器全程录制,以及实况转播在头顶用精神力投射出的巨大画面。
迎龙灯的哨兵们脚上绑着灯球。
于是,一条巨龙在肩上、手上挥舞着前进着腾飞着,脚边几条小龙也跟着紧随其后竞奔腾。
场面好看又热闹。
纪恂跟陆宝他们一群人兴奋地隔着山谷追着巨龙前进的进度,还有许多小朋友凑热闹,这边修建的公路宽阔,有路灯有围栏,相当安全,路边甚至还有许多摆摊的小商贩。
为了增加互动,巨龙还会时不时往他们方向嗑龙头。
这时候就会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欢呼声震耳欲聋,象征着除旧迎新、象征着扬眉吐气象、征着更好更光明的未来,所有的喊声在山谷里反复回荡,最终又传回到人的耳朵里。
巨龙登上山顶,远远一圈圈盘起。
看到这一幕,几个向导在这边激动到声音都喊嘶哑了。
纪恂转头看向傅书行,见对方也看着自己,立刻冲他笑起来。
对面是热闹,但傅书行的视线很少有看过去,大多数时候都落在纪恂身上。纪恂要跟朋友们一起行动的时候就不管他,等发现把他落下了又会回来牵他的手。
他被牵着,配合着对方的步伐大小和兴奋情绪。
终于,曾经一个人体会的那些孤寂和折磨渐渐过去。
每每失去方向时就会陷进去的黑雾也全部消散。
他每一天过得都比前一天要真实,要幸福,要快乐。
他感恩那场九死一生的战争,感谢那命中注定他跟纪恂要在一起的重逢。
周围太吵闹了,傅书行又在走神,所以当发现纪恂冲着自己比划什么的时候,傅书行“嗯?”了一声凑近,想听清楚他说什么。
上山之前,为了减少锣鼓喧天的热闹场面对五感敏锐的哨兵不利影响,纪恂给每个哨兵都做了屏障隔离。
然而不用凑太近,傅书行就看到了纪恂手指向远处。
他看过去,是赵展磊和柳成叙来了。
两人并排而行,路边明亮的灯照着他们的表情,正逢元宵佳节,难得谁也没有臭着脸。
赵展磊在冲这边用力挥手,喊恂恂行哥。
然后,傅书行也终于听到了纪恂说的话——“我觉得你是对的,石头和柳成叙两个人越看这气场越配。”
也许中间会经历一些困难和波折,会有多一些的兜兜转转。
但老天爷是公平的,或早或晚,在时间的长河中,大家总会找到自己所爱的人。
纪恂双手扩在嘴前喊:“快一点!!”
纪恂还赶着去看龙灯在山顶上的表演呢!
现在盘龙正在休息,两山之间有一条宽且结实的栈道,他们走过栈道就可以抵达对面的搭讪。
亲到现场看巨龙腾飞!
纪恂本来跑队伍最前面的,因为等赵展磊两人,已经落后了不少,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前面全是人,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然而纪恂嘴馋,路上买了一串糖葫芦又耽搁了一点时间,等抵达对面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包围了。
纪恂左突右突,试图钻进人缝里面。
傅书行转头,看到不远处被大人架起坐到脖子上的小孩。
他们这个位置,基本已经确定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抬头看天上的投屏了。
正在努力往里面挤的纪恂忽然感觉自己膝盖一弯,紧接着,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把抱起,失重的感觉落下后,他发现视野绝佳,盘龙在最中央。
他竟然坐上了哨兵宽阔伟岸的肩头。
“哇,傅书行!”纪恂倒不是被吓到,傅书行的双手和站姿非常非常稳,但他出于道德有了满满羞耻感。
他这样的姿势,不是挡到后面的人看了吗?
回头一看。
好吧,后面的人完全看不到,一个个都仰头看转播……
纪恂于是左右看看,又看到像自己这样的,基本都是小孩坐在家长脖子上。
纪恂连忙低头说:“行哥,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太丢脸了,搞得我像是个小孩似得。”
傅书行没放,勾唇笑起来,小孩怎么了?
他愿意将自己的爱人永远当成小孩一样宠着。
第214章 “怎么会。你只是担心我。”
傅书行当然没把纪恂放下来。
纪恂虽然知道傅书行站得很稳, 但因为姿势原因也不敢随便动弹。
万一摔下去,他自己倒还好,把周围的人砸到了怎么办?
左右前后密密麻麻全是人。
这么挤, 摔下去出现个踩踏事故更完蛋!
所以在种种担忧下, 尽管挺大个人了还坐在哨兵肩上这件事很丢脸,纪恂也只能一手捂着脸,然后透过打开的指缝, 看着不远处盘在最中间的长龙。
当然, 纪恂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为了让傅书行同步感受到表演的精彩, 他说自己一定会及时反馈看到的一切表演,尽量让傅书行感同身受。
傅书行应好。
之后,纪恂各种“哇!”“哦!”“好精彩!”的惊叹, 除此以外, 就是疯狂热烈的鼓掌鼓掌鼓掌。
傅书行:“……”
谁敢说这不是反馈?
大约是近几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时间到了半夜, 人群也还没有散。
舞龙灯的哨兵们刚经过一次接力,显然也不会就这样停止。
一整晚都在兴头上的纪恂, 终于撑不住,打了个几个哈欠。
这时候他已经下来了。
非要买来吃一吃的糖葫芦,在傅书行手里拿着。
龙灯还要下山,回到市中心里去闹。
今晚十一区就是不夜天, 山上修好的马路灯光明亮, 摊贩绵延不尽,人声鼎沸。
傅书行看纪恂已经眼皮打架, 劝他就先跟到这吧,接下来表演都差不多了。
纪恂当然知道差不多, 但他元宵节看龙灯是为了看什么稀奇吗?当然是看热闹了。
纪恂要继续跟下去,结果脚下一绊,差点摔了。
傅书行及时抄起他的腰刚要开口叫他小心看路,然而臂弯里软绵绵的身躯告诉他,人已经睡着了……
傅书行有些哭笑不得,路上人挤,抱不合适,就把他背起来。
因为纪恂非要继续跟灯,其他几人都是舍命陪君子。
现在纪恂睡着了,司晨等人也谢天谢地,说终于可以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也不用太早。”陆宝揉着困倦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神伸懒腰,说:“这边离军区近,飞船几个小时就到了。”
傅书行:“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苏小维连忙说您言重了,“我们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看灯的,何况恂恂是带我们玩,没他我们还不知道路线呢。”
司晨:“对,晚上还要到您府上叨扰。”
傅书行:“不用客气。”
其实不能说是傅书行府上,他把自己晋衔后的府邸建在政府大院,也就是现在已经修葺新装的傅家。
现在去的,是他两位父亲家里。
当然,严格意义上,在真正把纪恂娶到手之前,那还是他的家。
元帅府里的管家早就带人将客房收拾好了。
今晚十一区热闹的龙灯活动,傅慎和高明远当然也参与了,他们更忙,现在还没回。
将纪恂的那些朋友安置好后,傅书行看向赵展磊跟柳成叙,“你们两个睡客卧?”
赵展磊立刻说:“什么两个,我不要跟他一起睡!”
傅书行意外地挑眉看他,晚上一起来的时候关系不是还挺好的么,怎么现在逛完灯,反而不和谐起来了。
柳成叙适时开口说:“我就不留宿了,回去还要处理一些事。”
“好。”傅书行不留他。
柳成叙走之前看了一眼赵展磊,那金眸暗暗,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忍住,转身离开。
傅书行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远处柳成叙的飞行器起飞离开。
他问赵展磊:“你们还没成?”
“我们才认识几天啊!”赵展磊本来就没跟柳成叙谈妥,是因为今晚元宵节,不能扫兴,加上希望大家开开心心的,才暂时“休战”。
赵展磊一点不困,人高马大,长腿走了几步,在沙发靠背上坐下,看向傅书行,“他竟然想我嫁给他。行哥,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
傅书行反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在婚姻大事上跟你开玩笑?”
赵展磊立刻囔囔:“反正就是不行!还让我嫁过去,这一嫁,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下面那个了?不行不行。”
“你在意的是这个?”
赵展磊刚要说。
傅书行截住话茬,说:“其实还有种说法,你不是嫁,是入赘,那样在别人眼里,你英姿不减。”
“那也不行,入赘什么的,不成吃软饭的了吗?我爸妈会把我腿打断!”
傅书行看着赵展磊纠结的样子,知道感情这种事急不来,何况两人认识的时间的确也还短。
傅书行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回房间里了,说:“之前说他家里催婚催得急,的确没有骗你。”
赵展磊表情微微一僵,梗着脖子说:“急他就找别人吧,反正我只是他养在大海里的一条鱼而已。”
傅书行听出什么来,看了他一眼,没点破,又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走了。
客厅里就留赵展磊一个人。
他自己坐了十多分钟,扒了扒头发,走进客卧。
主卧大床上纪恂已经睡得很熟了。
傅书行刚刚还要安置纪恂的朋友和赵展磊他们,所以只来得及帮纪恂把鞋袜脱了,盖上被子。
现在有空,把他身上厚实的冬装外套脱掉,只留下秋衣秋裤。
纪恂被扶着半坐起来,因为太困,眼睛剩下条缝,眯着看了眼是傅书行,就软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傅书行帮他脱了衣服,又问要不要换睡衣。
纪恂说我好困。
傅书行于是不换了,说就这么穿着睡吧,也没事。
帮纪恂重新掖好被子,傅书行去洗漱冲澡。
十多分钟后,他走出盥洗室,跟晚上穿着长款外套不一样,穿着睡裤,光着膀子。
因为怕灯光刺眼妨碍纪恂睡觉,室内灯光调到很暗。
傅书行走到床边,身上还有湿冷的气息,他没有凑太近,在纪恂嘴上亲了一下。
然后他坐在床沿打开手环处理了一些军中讯息。
等身上水汽散了,他才套了件T恤上床。
被窝已经被睡得很暖和,但在察觉到傅书行上床后,睡梦中的纪恂还是自发地找过来,抱住他,靠在他胸口前。
傅书行薄唇勾起,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关灯睡觉。
十一区虽然离军区和军校都很近。
但也要乘坐数个小时的飞船。
元宵佳节的第二天,全是士兵返程,机场一眼望去,大多都穿着军装。
军校不像十一区气温这么冷,一年四季常温,所以哨兵穿作训服,向导则在军装外套了冬天的长外套。
一个个看起来圆润清爽,精神十足,昨晚闹到凌晨两三点的迎龙灯显然没影响到他们。
纪恂全程没有任何记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军校的飞船上了。
怎么买票、怎么上的船舱……
他毫无印象,看到自己身处何方时,他甚至怀疑这是梦,掐了一下坐对面的赵展磊大腿。
那一下当然疼不到哪里去,赵展磊却很配合的怪叫一声,立刻去搓搓大腿,“恂恂,你怎么不掐行哥啊!”
纪恂不好意思的嘿了一声,知道是真的了,又左右看看,“司晨苏小维他们呢?”
傅书行:“他们坐比较后面。”
赵展磊身前扎着安全带,翘起二郎腿,说:“我忽然记得之前坐飞船回来,那个柏唤辰跟恂恂坐一起的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书行凉凉看了他一眼。
赵展磊接收到那眼刀下意识咳嗽一声把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去了。
纪恂听他提起,眼睛一亮,说:“对了!唤辰应该也是今天回军校吧?”
赵展磊:“他不回啊。”
纪恂诧异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继承柏家,直接从政了。”赵展磊说:“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从军这方面,他是拍马也赶不上行哥了,与其被处处压一头,不如换个领域发光发热。”
纪恂听到这话一愣,忍不住回想自己跟柏唤辰见第一面的场景。
时过境迁。
那时候他还想让柏唤辰看一看自己的大王蛋,鼓励对方不要放弃。
现在,事实证明有志者事竟成,他们都没有放弃,然后都有了很厉害的精神体,等级也都升到了S级。
嗯,相比起来,自己比唤辰更艰难一点,经历也就更励志一点?
傅书行见纪恂走神,知道他在想谁,皱眉看赵展磊,很嫌他:“你坐这干什么,你的座位又不在这。”
“……”赵展磊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不想跟柳成叙坐一起,他又不是回东区军校的,坐这趟飞船干嘛啊。”
傅书行:“他回中央,基因研究项目有了些进展。”
这次轮到赵展磊和纪恂齐刷刷问他了——“你怎么知道?!”
纪恂想的是,他研究他的项目你俩非亲非故为什么单独告诉你。
赵展磊想的是,他都把你通讯号删了他怎么告诉你的。
傅书行看向纪恂,说:“因为我提供了自己的基因,有权知道项目研究的进展。”
纪恂一听傅书行主动去当试验品,两眼一黑,连忙撸起他的衣袖,拉开他的衣领,看有没有抽血针孔或者身形有没有瘦削下去,辐射有没有带来什么副作用等。
看纪恂那么着急,傅书行一扫方才提起柏唤辰带来的阴霾,缓缓勾唇,任由自己向导各种确认,再说:“放心,不是最近,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言下之意,持续很久但一点事都吗这样。
纪恂看向他,却很生气,“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说?在那场战争过后,变得更强的人不止你一个,甚至我应该比你还要显著吧?”
傅书行抬手捏捏他的耳垂,压低声音,缓和语气,也让他不那么激动,“小恂,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抽几管血对哨兵来说就跟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样,针头拔出来针孔立刻就看不见了,我们的体质恢复速度有多快,你还不知道吗?”
纪恂觉得自己是感觉被隐瞒了,所以不开心。
赵展磊直到两人说完,才找到机会问:“有什么进展了?”
傅书行:“有关于觉醒者二次觉醒的事。”
傅书行并没说,原本研究对象一开始选的纪恂。
因为纪恂是均配型向导,他的基因更有研究的价值。
一旦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那么向导跟哨兵之间因为精神力等级差而无法结合的问题,也许就能迎刃而解。
这项研究有利有弊。
毕竟高等级的觉醒者彼此契合、结合,生下来的后代,基因不会差,精神力等级也不会低。
而如果向导不管精神力等级都是均配型,那和哨兵结合后,势必会影响到后一代的“质量”。
只不过,因为基因而互相匹配的制度到底有悖于“人类在感情和伴侣选择上的自由”。
人是感性动物。
哨兵和向导,如果都要经过塔的系统匹配契合度,所有人都在“相亲系统”下和对方见面,然后在契合度下被迫结合、结婚、生子……
那就太低级了。
联邦发展,并不能把事情的功利性放第一。
如果这样的基因在自己身上,傅书行很愿意配合政府做研究,但因为是纪恂,他不愿意让纪恂受到伤害,才要自己上。
他以“自己跟纪恂结合过,最终标记过,对方有基因留在自己身上”为理由,主动找到了联邦政府最高研究院。
但研究院的学者专家都认为傅书行不合适。
他的精神力等级太高了,数值抵达上限,已经接连毁坏了联邦帝国目前所有最高级数据最精确的测量仪器。
实验很可能无法进行,并且还会增加不必要的高科技耗材。
最后,还是柳成叙出面做主,才把这事同意下来。
这就是傅书行觉得柳成叙人不错的原因。
他把人介绍给赵展磊,是知道柳成叙品性。
彼此好兄弟,他当然不会为了一些所谓的吃醋原因,就把人往奇怪的火坑里推。
当然。
两人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赵展磊自己。
在在傅书行看来几率很大。
纪恂知道傅书行的牺牲都是为了他们星际联邦的未来,没立场说他,但刚刚被柏唤辰吸引的注意力也全散了。
他靠在傅书行肩膀上。
傅书行拍拍他的背安抚:“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不用担心,你天天在我身边,我能有什么事?对于哨兵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向导就在自己身边来得更幸福美好的事了。”
这话也不是傅书行宽慰纪恂,而是大实话。
坐对面的赵展磊深有体会。
在遇到柳成叙之前,不,是跟柳成叙上床之前,他一直觉得被向导做精神疏导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做完就感觉换了个人一样,神清气爽。
但直到深入疏导过,他才知道以前那些疏导真的就是毛毛雨,不管精神疏导来得多勤,不如做一次来的效果好千百万倍。
两者放在一起比较,简直算登月碰瓷!!
难怪在他们联邦,有伴侣的哨兵要比没有伴侣的哨兵,长命个三四倍倍。
哪怕一直不停给哨兵做精神疏导,哨兵找不到精神契合的伴侣,精神领域迟早会抵达一个无法被疏导安抚的阈值。
这大概也就是一到成年,塔就开始不停收集向导素入数据库做配对的原因了。
越早入库越有容错率。
一分钟的差距,都可能挽救一个政府帝国的哨兵。
纪恂也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确定那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是谁设身处地在他的位置上想一想,都不可能不担心。
尽管他知道傅书行说的是大实话。
后半程纪恂兴致不高。
傅书行知道他心情不好,解开了安全带把人抱到怀里。
小两口的氛围,赵展磊显然没办法在继续待这边了,起身离开,回去柳成叙那边。
纪恂脸靠着傅书行胸口,在赵展磊走后,傅书行低头喊他的时候,他才小声说:“行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么会。你只是担心我。”傅书行安抚道,同时心里也后悔不迭,早知道会让纪恂这么担心,他就不说了。
纪恂仍闷闷不乐。
傅书行忽然说:“没办法,这就是最终标记的副作用。你会比以前更担心我,所以你之前说要抛弃我的话,不是天方夜谭吗?”
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话把所有情绪都打乱了。
纪恂拧了他腹肌一下,“什么副作用,乱说什么?那能是副作用吗??”
傅书行就是为了逗他让他打起精神来才那么说,这会儿故意一脸惊讶,“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吗?”
纪恂坐起身,圆圆的眼睛瞪他!
傅书行看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又忍不住软下来,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纪恂推开他,“少来这样,没用。”
傅书行:“我也在安抚你啊。”
纪恂:“你安抚我?”
“对,我希望柳成叙的研究成果能再多一些。现在向导能上前线杀敌,那为什么哨兵不能在后勤安抚向导呢?你来我往,互相帮助,多好。”
纪恂:“这是觉醒能力时候决定的,不是你想想就行的。”
纪恂说:“我还想像你一样一拳头砸死一只蜥兽呢,我能吗?”
傅书行笑起来。
纪恂看他笑就反应过来自己注意力被转移了,又瞪向他。
傅书行见软硬皆施都没什么用,彻底转移话题,跟他说:“到军校后,直接去见郑政委吗?”
“嗯。”纪恂应完又说:“但不是很忙吗?拿到结业证拍了照片后就要去军区,在军区还好多事,我看到手环里密密麻麻好几页安排,眼睛都看花了。”
“你可以不用看,我都看过了。”傅书行说:“到时候我们一起,不会出错。”
纪恂应嗯,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跟他的是绑定在一起的。
刚刚的小事只是两人之间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纪恂理性上可以理解,感性上会担心,这很正常。
这不代表他就不为联邦的未来着想,不代表他自私自利,事实上,如果这种事落到他头上,他义不容辞,也会瞒着傅书行答应下来。
所以,他不想一直抓着不放去责怪傅书行。
纪恂转头,看向窗舷外漆黑的宇宙,远处有一团发光的漂亮星云。
这趟旅程似乎跟多年前奇妙的重叠到了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他偷偷跑到军校,去找傅书行。
而现在,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他怀里。
纪恂双手环抱住傅书行,心想,我果然是第一向导,配了一个全星际第一哨兵。
还是我好。
潜力好,眼光也好。
纪恂这么想着,决定彻底放过傅书行不跟他计较了,怀抱温暖踏实,他很快感到了困意,打了个哈欠。
还没睡够。
傅书行说:“睡吧,到了我喊你。”
“记得喊我,别背我或者抱我进军校,不然我跟你拼命。”问就是要脸。
傅书行笑:“好。遵命。”
第215章 “我只会装作不吃醋。”
一行人坐在摆渡车上。
两个星球之间存在巨大的时差, 本来在十一区动身时是上午,时空差距下,几个小时的航程过去, 到军校也才堪堪中午。
大家先去吃饭。
纪恂在康复训练后重回军区和前线, 并不知道后来军校的安排,特别是最后在雨林的那段时间。
那几天虽然短,但全民皆兵。
联邦帝国五大军校全部停摆, 所有在校生全援助前线。
大战结束后, 军校立刻就恢复了秩序和纳新,半年前已经招了一批战后新生入学。
今年特殊, 全联邦放假。
元宵过后全校师生才开始返校。
现场就是几个年级军校生一起开学的氛围,场面相当热闹。
纪恂他们混在那群新生和返校的学生里,单就长相和气质而言, 简直鹤立鸡群。
校方在第一日没做具体行程安排, 大家自行到宿舍整理床铺, 只有军衔较高的人手环有开会行程。
纪恂傅书行, 司晨,赵展磊都收到了。
纪恂发现, 尽管和平休战,但今年报考军校的人数并没有变少,还是很多。
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他想起自己报名时检测精神力等级的场面。
当时文化和实操成绩都恶补成功, 没想到精神力没过关, 当时要不是高叔叔帮他说话,他可能要带着D-的丢脸等级卷铺盖回家。
从此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了。
所以说,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中间但凡走错一步都走不到现在的完美大结局。
中午军校提供的是分量十足的大盘菜。
过年期间纪恂在家里吃惯了妈妈的厨艺,加之之前在军区待了几年, 重新回到军校吃午餐,那感觉很久违。
也不太好吃就是了……
吃完先去开会。
纪恂对军校的各个会议大楼还是很熟的,带着大家东穿西穿,会议性质就是表彰和展望未来。
开完会下午三点。
太阳已经不像是正午时那么火毒辣了,微微西斜。
但这样的落日在东区会持续相当久的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距离彻底天黑,还有好几个小时。
这么多时间不能浪费了,何况今晚睡一觉明天领完结业证书,见过郑政委就要离开军校,以后很少再回来。
所以纪恂提出去逛逛。
刚开完会,赵展磊和司晨都还在,司晨怕赵展磊不自在,找了借口回宿舍看陆宝和苏小维,那两人没职位,决定再留在军校读两年。
而赵展磊本来是跟纪恂傅书行他们一起的,走了没一半路,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柳成叙找了来。
柳成叙很忙,刚开完研究会,连饭都没吃两口。
他说自己对这个军区不熟,希望赵展磊能尽一尽东道主的情谊。
赵展磊这时候也没想到为什么不熟却能找到这里来,只说:“这个军区难道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认识去食堂的路?”
“认识吧。”柳成叙的眸色比天边的落地还要漂亮,他看着赵展磊,又说:“但在这里我只认识你。”
赵展磊刚要说话。
柳成叙打断说:“还认识书行和恂恂,但他们要去旧地重游。”
赵展磊还有话要说。
柳成叙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说道:“人家小两口去回忆,你去当电灯泡干什么?”
“你说什么话!在军区我跟恂恂相处的时间可比他俩相处得多了!”赵展磊不服,但话一说完就意识到很容易引起误会,特别是某人的误会。
赵展磊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目光果然凉凉淡淡,看着他。
赵展磊头皮一紧,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自己都要面对这样的目光,还是决定带柳成叙去吃饭。
吃个饭而已。
在军校的食堂里,光明正大。
柳成叙还能吃了它不成?!怕个毛!
之前之所以吃亏,那是因为结合热,现在,十个柳成叙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向导就是向导,再厉害也只是向导。
这么给自己催眠洗脑了一番后,赵展磊二话不说带柳成叙走了。
纪恂有点担心赵展磊,看起来很容易被拐骗的样子。
傅书行搂过他,“我们继续。”
纪恂收回视线说好。
这次目标是绿雾森林。
绿雾森林是纪恂进军校以来第一次实践演练课所在地,也是进军校一段时间后,第一次碰见傅书行的地点。
看吧。
要不怎么说命中注定?
那天要不是傅书行负责进森林里清理虫族,也不会那么恰好地救到他,纪恂想,那样的话,自己不说没命,肯定在蛛虫的袭击下缺胳膊少腿了。
纪恂想到,就跟傅书行说起这事。
再问傅书行感想。
“当时的感想?”傅书行想起过往,目光淡淡,却有波澜涌现,“感想就是立刻把你打包送回十一区。”
纪恂拿胳膊肘捅他,“好好说话。”
傅书行眼底的波澜如数褪去,染上笑意,低头看他,“当然,幸好当初宝贝坚持,不然也没有我现在了。”
纪恂哼了一声,“我这人身上最好的美德就是不轻言放弃了!”
“是,真是好美德。”傅书行说:“当初追了我那么久,还追到军校里来。我原本只以为你是开玩笑,毕竟你从小怕虫子,根本没想过你竟然真会考进来。”
纪恂立刻反驳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是为了你才考进军校的,我是为了联邦,为了我们政府的未来!”
傅书行说是,又问:“那怎么刚好来东区?”
纪恂一噎,然后理直气壮道:“当然是系统自己分配的!”
傅书行:“是么。”
纪恂是不出来,下一秒改口说:“我爸妈不放心我,让我考石头在的军校而已!”
傅书行闻言眼眸微微眯了下。
在纪恂看来,他跟赵展磊之间的关系坦坦荡荡,就是铁哥们。
可能因为哨兵向导,以及年龄上的差别,赵展磊会把他当弟弟看。
但在傅书行心里,很难不介意。
他本来先一步进军校,那之后,纪恂之所以能顺利考进来,全是因为赵展磊给他开小灶。
赵展磊常挂在嘴边,说他跟纪恂相处的时间更多。
如果是假的,傅书行都不至于这么介意。
就是因为是真的,他没有任何角度去反驳,所以才会在每次听到他提起时,尽管知道已经过去,心里还是会不自觉一沉。
傅书行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尽管经历了许多煎熬和波折,到底殊途同归,过上了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
距离理想中的老婆热炕头,只差一场婚礼。
但是。
他的这辈子后悔的事情太多。
如果能重来,他最要纠正的就是不在那次考试前做那样冒险的尝试,那时候只一心想要向父亲证明,又自以为是。
根本没有考虑一旦出问题,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他在那一天,第一次深切体会到差点失去纪恂的感受是怎样的。
也是那天,他跟纪恂,差点走上分道扬镳的人生。
所以,傅书行是真的很感激纪恂的坚持。
尽管这样的坚持,就像纪恂说的那样,不一定全是为了他,他也十分感激。
想到感性的地方,傅书行忽然在纪恂额头上亲了一下。
纪恂在傅书行没回答后开始观察起周围地形,回忆往昔起来,突然被亲,收回视线抬头看他,“嗯?”
傅书行低眸看,问:“小恂,你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绿雾森林几年没有学生,只偶尔会定时进来清除虫族。
久而久之,野草疯长都没过了膝盖,那些树木也变得遮天蔽日,阴阴森森起来。
不过,纪恂和傅书行连雨林星球都待过,这种环境根本就是小儿科。
双双踏进去。
纪恂行走在草丛间,回答傅书行有些突兀的话题,说:“没有啊。”
傅书行:“一件事都没有?”
纪恂认真想了想,从小到大,再到近期,终于想到什么,立刻说:“噢!有!!”
傅书行:“是什么?”
纪恂看向他快速说:“发情热前一晚,我不是留你了吗?其实那天晚上我就给你织了一顶毛线帽来着,本来打算第二天送给你,谁想到发情期来势汹汹,我后面就直接没意识了。”
说到后面,纪恂有点懊恼,一脚踩死挂在草间上的毒辣毛虫,说:“后来再想起来回家找,找不见了。”
傅书行听完,沉默片刻才问:“就这?”
纪恂有点恼他的语气,“什么’就这‘啊,这已经是很大的事了好吧?那还是我第一次织东西,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帽子。丢了!以后再也不给你做了。”
傅书行把人拢回来,哄说:“那帽子没丢,在我那。”
纪恂:“?”
纪恂震惊:“你什么时候拿的?”
“就你发情期那晚。”傅书行说:“你半夜起热,向导素飘我房间里来了,我连夜把你带走,晚上不是很冷吗?我怕你冻着,看到枕头旁有个帽子,就拿过给你戴上了。”
傅书行:“后来我才发现那帽子你戴着头围不合适,我戴正好。”
纪恂:“就算你戴着正好,你也不应该藏起来啊,不应该偷偷还给我,然后假装不知道,再让我给你制造一回惊喜吗?”
傅书行:“原本是那么打算的,但后面事情太多全部堆在一起,就忘了。”
纪恂嘟哝:“记性真差。”
傅书行笑起来,瞧见不远处的草尖上又有一条大拇指粗的辣毛虫,先纪恂一步帮他踩掉,再说:“这边也没毛树,怎么这么多毛虫?”
纪恂四下看了眼,“好像是逃出来的吧。”
“附近有蛛虫?”
“哈哈哈……”纪恂想起蛛虫,又想起自己在这片森林里遇到的袭击,笑弯了眼睛看向不明所以看过来的哨兵,说:“其实那晚对付蛛虫,我后来不是中毒被麻痹了么,我心想,完了,死定了。结果从蛛虫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你。”
纪恂:“你猜,看到你的时候,我当时什么心情?”
傅书行:“你可能在想,还不如被蛛虫吃了。”
纪恂噗嗤笑起来,乐不可支,一旁傅书行看着也笑,只在横出的树木枝桠要碰到他时,抬手帮他撩开。
纪恂笑得擦了眼泪,“我当时想的是,靠,这蛛虫王八蛋怎么长了一张傅书行的脸。”
傅书行:“……”
傅书行抬手揉揉他的发,轻叹,“那时候真的差点把我命都吓没了,带你去跟你的同伴集合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你送出军校。”
傅书行:“要知道,这还只是最简单最容易处理的虫族,你又怎么可能真上战场。”
纪恂忽然去抱住傅书行。
傅书行的脚步随之也停下,回搂住纪恂的腰,微微低眸看他。
四目相对。
他们不说话,这片森林就安静得很,除了偶尔鸟兽掠过草木发出一些窸窣的声音和风声。
就那么互相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纪恂先踮的脚,还是傅书行先低的头。
两人站在空旷的草丛里接吻。
纪恂抱着傅书行的脖颈,跟他唾液交换,深情又热烈的一遍又一遍吻着。
直到纪恂微微缺氧感到晕眩,才别开脸结束这个长吻。
也许就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这吻很突兀的开始也很突兀的结束,却谁也没聊,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后来我们离开绿雾森林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将军的尾巴了。”纪恂问:“你把它留下来了吗?”
“不确定森林里还有没有其他有威胁的虫族,让将军跟着你们,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你直接就帮我作弊了。”纪恂说:“那时候你还跟我吵架呢。”
傅书行沉默半秒,说对不起。
纪恂没有说什么不需要对不起,没事,他说:“行吧,原谅你啦~”
很神奇的是。
那个时候花费了一天一夜才穿越的森林,今天在夕阳下,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森林的另一端。
纪恂回头看。
这就像是小时候觉得高高的墙院,长大了双手一撑就能翻过那么低矮的感觉一样,有些怅然若失。
傅书行与他并肩而立,回首森林。
“这里是我们感情的起点吗?”纪恂忽然开口问。
傅书行看着森林,轻轻摇了摇头,“我们的起点不在这。”
纪恂存疑,看向他,“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在我差点被蛛虫吃了,才紧张担心我,然后确定你好像有点喜欢我吗?”
不等傅书行回答,纪恂语气快速地追问:“难道还要在后面??”
傅书行叹,搂着他从森林外面绕出去,说:“应该比你早很多,你不记事了。”
“不可能。”纪恂果然否决。
傅书行刚要解释的确有那么早,然而下一秒就听到纪恂斩钉截铁地说:“我三岁的事都还记得,不可能不记得认识你之后的事!”
傅书行:“……”也行吧。
纪恂回去路上一直追问傅书行是什么时候,又说反正不可能比他还早。
傅书行:“我好像跟你说过,很早就喜欢你了。”
“你这种说法是不公平的,叫根据结果去倒推线索。”纪恂说:“就像我,我就特别清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收到很多情书的时候,我当时都快气死了,石头一句话就把我点醒了,说我在吃醋。”
“我那时候本来还想,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好兄弟,后来一听他那么说,瞬间茅塞顿开。”
傅书行听他语气飞扬的提起过去,迎着夕阳一步一步走去,他心中感慨,又踏实,又喜悦。
一次一次的心脏跳动都沉稳真实有力。
纪恂说:“兄弟可能被抢走,但如果你变成我的哨兵,那别人肯定就抢不走了,何况你长得那么好看那么帅,我们俩在一起,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书行忽然笑了。
纪恂本来说那话的时候稍微有点羞耻,毕竟是中二时期的思想,一听到他的笑声就要炸毛!
幸好傅书行安抚的快,“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的确天造地设的一对。”
纪恂看他说的还有点真诚,于是没跟他计较,再说下去:“我就把你当我未来哨兵培养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你,独一份的,石头都没有。”
“你是不知道,石头拿这个都笑话我多少次。”
傅书行:“他不是笑话你,是嫉妒我。”
纪恂相当满意傅书行这次的纠正,说:“你知道就好。”
但紧接着话锋一转。
纪恂看向傅书行:“但谁知道我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你私底下竟然那么说我!”
说到这,纪恂觉得这些旧事计较起来虽然不愉快但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于是也就说了:“你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很可恶?我要是拳头稍微硬一点点,我都冲进去揍你了!”
傅书行沉默下来。
因为是不太愉快的往事,纪恂说起来的时候都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和话术,没想到看傅书行脸色还是微微变了。
他轻轻撞过去,“怎么啦?不说话。”
傅书行还是没开口。
纪恂伸手抱住他的腰,凑上去说:“这也是我当初受委屈啊,你在这憋闷个什么劲儿。”
一边说,一边用手掌不断抚摸,顺他的后背。
对哨兵来说,向导的肢体接触也能带去较大的安抚能力。
傅书行较为低落的情绪调整好,重新看向他,说:“小恂,我问过你有没有后悔的事,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
纪恂偏头思考,同时也没松开抱他的双臂,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有什么好后悔的,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你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你命中注定的际遇,包括你提前进入军校,提前去前线,所有的历练和经验成就了你。”
傅书行却低头看他,“我有后悔的事,有很多。”
纪恂微微惊讶,但在跟他对视后,又一瞬间全部明白了,立刻笑说:“大男人的,你能不能不要肉麻和矫情?你可是头可断血可流的S级哨兵。”
“就像石头说的那样,别人S级是因为能力S级,你S级是因为精神力等级上限是S级。”纪恂:“这么优秀的哨兵,怎么能有很多后悔的事吗?”
纪恂把傅书行要说的话都堵住。
但傅书行还是要说,视线注视着他,说:“我那么多后悔的事,都关于你。”
纪恂听他落地有声的说这番话,也不再故意嬉皮笑脸了,认真起来。
傅书行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头跟他贴着额头,轻轻啄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再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不能说的,现在很想说。有时候想你想到半夜心脏都会痛,做梦梦到你,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我醒来就再也睡不回去,觉得心里堵得慌。”
傅书行:“有时候也梦到你跟我好,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你行哥行哥叫我,冲我笑。那时候醒来,就更难受,得跑去训练室格斗室找人打一晚上才能把情绪给压下去。”
“我做很多很多精神疏导,你也知道,我是S级,这等级不管放在哪个军校,疏导工作都不会轻慢。但我压抑的情绪,在每一次完美的疏导过后,都不会减轻半分。”
“谁都不知道。”傅书行贴着纪恂的额头低低地说:“不知道我那些负面情绪越累积越多,好像每天都已经是临界点,又好像每一天都还能在撑下来试试看。”
“有时候都恨不得自暴自弃了。”傅书行说:“为什么我是S级,难道我不能在战场上受一场重伤,精神领域被毁坏严重到无法重筑,然后精神力等级直线下降吗?”
纪恂是向导,他太能感受到傅书行说这话时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了,双手紧紧抱住他,低低说:“疯子。”
“是疯子。”傅书行没有反驳,他低声说:“有一阵子,就是那个柏家私生子也来军区的时候,我感觉我每天都在发疯的边缘。”
纪恂抿了抿唇,最后小声说一遍:“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
“我知道。”
纪恂于是就不再说了。
这样的拥抱持续了很久。
纪恂的手掌贴在傅书行后背,没有其他安抚的动作,也没有给他做精神疏导和安抚,只贴着。
他知道,这些话傅书行早晚要说出来。
压在心里反而经年累月的成为病灶。
说出来就好了。
纪恂在觉得他的情绪差不多已经平复好后,微微松开了他,仰头看,笑起来说:“完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吃醋是装的。”
傅书行看他笑得酒窝深深,也不自觉跟着一起笑,刚刚那些沉重全部跑到脑后,但他仍笑着认真说:“我只会装作不吃醋。”
纪恂换成牵住他的手,往回军校的方向走,反问:“咦。是吗。”
“装了好久。”傅书行:“酸不到别人,就酸到了自己,陈年老醋。”
纪恂噗嗤笑,“好了好了以后不会了。”
纪恂故作威严的气咻咻:“看谁以后还敢让我们行哥吃醋!!”
傅书行:“以后谁也不敢了。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为我吃过醋吗?”
纪恂想说我不就是因为吃了很多醋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你吗,但没能开口,就听到傅书行说出条件——“在我明确表示我们不可能之后。”
纪恂一噎,重新想,然后说:“我没为你吃过醋,虽然在同一个军校里但跟你相关的消息我听很少,唯一听到的就是,很多向导跟你示好,你都没搭理。”
傅书行抿唇笑,心想这应该算是自己的加分项?
纪恂下一秒就说:“但我为你吃过苦、受过罪,进过医疗舱。”
傅书行的笑容一僵,瞬间想到了相关事件。
第216章 “小恂,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睡……”
那个时候, 还是柏唤辰去找纪恂时出手救了他。
不然纪恂吃的亏会更多。
想到这,傅书行紧抿起了薄唇,内心深处又涌起一股无力感, 能力再强的人, 也没办法回到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重来。
可惜人的一生没有这样的如果,不然, 他想去改变的事太多了。
回到军校的时候,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军校沿路的路灯亮着。
时间不早,没有其他学生还在外面逗留。
纪恂跟傅书行牵着手走在小路上。
心里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上一次在军校跟傅书行在一起, 还是他支援前线光荣负伤那回,傅书行被“要求”停下手中的飞行员任务,回来帮他做康复训练。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和好。
不过, 要是以傅书行现在的说法, 肯定会说当时知道他正面和雌虫对上的时候急疯了, 知道他受伤后更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等等。
这种话纪恂觉得自己知道就行, 没必要问傅书行,让他再说一遍。
怪肉麻黏糊的……
先遥想当年, 再对比现在。
谁能想到呢?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是可以手牵着手,随时拥抱、接吻的关系。
还是联邦帝国的总统亲自指婚~!
等以后举行婚礼,会有更多的甚至全联邦的人都知道——他、纪恂, 把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阶级跨越巨大的哨兵追到了手!
嗯……算追到吧?
总不是傅书行倒贴的, 只要不是对方倒贴,那就是他凭自己本事追到的人!
纪恂直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傅书行送纪恂回向导的宿舍楼。
纪恂停下来, 转头看向他,说:“就到这里吧, 剩下的我自己走好了。不然肯定会被围观的。”
傅书行没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再看向纪恂,意思显而易见。
纪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宿舍楼的走廊上几乎都站着不少人,在往下看,陆陆续续还有人凑热闹往外跑。
“纪恂学长!”大概仗着人多,有人趁乱喊:“你好厉害,你是我人生的榜样!奋斗的目标!我们向导的骄傲!还是我的性取向!”
纪恂哎哟哟心里得意,循声看过去。
然而那边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他看不清都有谁,更不可能找出来刚刚是谁说的话。
这时,站纪恂身边的傅书行朝那个方向说:“拿脸盆戴眼镜的那位,你知道你刚刚表白的人,是我的向导吗?”
傅书行的音量其实不大,但声线低沉显得有些严肃,话里自带的威慑和气场让那轻飘飘的话如投进湖面的石子,引起轩然大波!
大家谁也不敢挑战傅书行的威严,毕竟这位可是帝国的大元帅。
是救了全联邦的英雄!
据说,他当年以十二岁的年纪被提前录入进军校,之后在军校里突破了很多记录、创造了几十项新历史。
小小年纪就难以掩盖一身的锋芒和能力。
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战场上,一战成名。
今年军校开放重新招生,一发招生简章,意向报考东区的学生要比其他四个军区的数量整整多出两三倍!
东区校长为此匀出去很多很多学生。
大家来这,不都是慕名而来吗?
因为救了联邦的哨兵和向导,两人可都是出自东区,这个伟大的军校!
原本傅书行话音落下周围是鸦雀无声的,但不知道是从哪里先起哄了一小声,发现这声起哄并没有引起这位联邦最年轻的元帅不悦后,四面八方瞬间全是起哄的声音。
有人先起哄声喊:“恭喜元帅抱得美人归!”
一个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说吉利话——“祝元帅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永结同心!”
“恩恩爱爱!”
“祝两位学长一辈子幸福!白头偕老!儿孙绕膝!”
傅书行挑眉,显然相当享受其他人对他的祝福和恭喜,但听到这里面十个有八个祝他儿子孙子,他又冷下脸。
尽管离开精神领域已经不短时间了,某个深刻的记忆却一直留在心里。
那样的记忆让他坚定——不让纪恂生孩子。
在和孩子培养出感情之前,尽管有血脉传承,那也是完全陌生的生物。
不能怪他冷漠,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让自己的爱人去承受生命危险,就算现在医疗科技发达,概率很小,只要有概率就不行。
再说,哪怕只会吃让小恂承受分娩时的巨大痛苦他都不愿意。
他们就这样一起生,等老了再一起死,彼此是生命中的唯一。
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傅书行从来没改变过自己的愿景,不管旁人说得怎么天花乱坠,他都没有动摇,也永远不会动摇。
傅书行是郎心似铁。
纪恂却不一样。
纪恂对生小孩的恐惧认知也仅限于在傅书行的精神领域里感受了一次痛,但他之所以顺势“难产死”,只是看看能不能带傅书行从深井状态里脱身的第一种尝试。
如果方法失效,那他大不了重新回傅书行的精神领域里,死而复生。
压根不是问题。
所以,在这些陌生学弟一句一句的善意祝福中,他控制不了向导那颗充斥着感性的内心,全数接纳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所有祝愿和期盼。
什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他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行。
生几个小的傅书行,把孩子教得很好、很乖很有礼貌,教他们认真对待感情,让他们在追对象这件事上少走一些弯路。
至于脑瓜子智商和能力,压根就不需要担心。
他跟傅书行都是S级,生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就算他脑子稍微笨了一点,不还有傅书行么?
肯定没问题的!
随便匀一匀都能匀出来一个聪明的小伙子。
当然,如果生的是闺女,那情况就比较棘手了,女孩不能像男孩养,他没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哄,前期需要妈妈来带,再取取经。
不管是女孩儿哨兵还是向导,总之都得宠着,因为据说女孩就得富养,宠着养大才不会被欺负和伤害。
纪恂浮想联翩,直到被傅书行送到宿舍门口了还在吃吃笑。
傅书行清清嗓子,说:“到了。”
纪恂回过神,发现自己知不觉都已经走到宿舍面前的台阶了,他站住,看向傅书行,“那晚安啦?”
傅书行看着他没有说话。
纪恂想了想,笑得脸颊酒窝深深,抬起手指对他挥了挥。
傅书行还是没说话。
纪恂怎么可能猜不中自己哨兵的心思,但这四面八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不能带坏小孩啊。
纪恂冲傅书行挤眉弄眼,赶紧的,差不多得了,你该回去了。
傅书行却看不懂眼色一样,低声直言:“小恂,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睡……”
纪恂:“……”
什么第一次分开睡,搞得好像之前都一直睡一样,明明也才睡了几天而已!
你以为你会装可怜,我就会心软!
傅书行微微低眸凑近,注视着纪询,声音很低,“晚安吻都没有吗?”
“……”好的吧。纪恂左看看右看看,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他一下就算。
但不想这时候傅书行又非常聪明且有眼力见了。
傅书行知道他的顾虑,转过身,声音低沉像是乌云骤聚时背后的隐隐滚雷,“马上熄灯了,你们还不进宿舍?”
这声音和之前那一句气势可完全不一样。
年轻的向导们哪里被哨兵的威慑力正儿八经吓唬过,更别提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魁梧庞大的白虎凭空跃出!
如山一样巨大的身形,额上凛凛威风的“王”纹,背插双翅,双目如炬透着碧光,四肢粗壮有力。
它警告地低吼一声。
三秒钟不到,所有围观的向导也好、隔着几栋楼在偷听的哨兵也好,全部迅速躲进了宿舍。
三秒后,清空了现场的傅书行回过头看向纪恂,没了刚刚那凶巴巴的吓人样子,看着他,“现在没其他人了,可以亲了。”
纪恂:“……”
纪恂忍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追到手的哨兵自己宠着呗,踮起脚尖搂过他的脖颈。
傅书行低头,手放在他的腰后。
两人站在向导楼的楼梯口前,抱着亲了两三分钟。
纪询感觉被吻得舌根发痛。
他能感觉到傅书行的占有欲和不舍,于是原本搂着哨兵脖颈的手指改为轻轻抚着他的后颈,一下一下,直到面前人高马大的哨兵情绪稳定许多。
一吻结束。
纪恂的嘴唇已经被亲吮的有点红肿,但他不介意,看着傅书行,说:“晚安行哥,明天见。”
傅书行忽然不乐意:“换个称呼。”
纪恂这种时候哄小孩似得,从善如流改口:“晚安老公~拜拜~”
傅书行看纪询挥挥手就转身上楼去。
有种冲动去把人拉住。
今晚不住宿舍,住在军校外面的旅馆也不是不行。
哪有强行分开两口子的做法?
但只迟疑了几秒中,向导就已经在他的视线中走上楼,消失不见了踪影。
傅书行带着白虎离开的时候。
有躲起来的向导颤巍巍蹲着偷看,看着一人一虎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
无敌,但透着一点没老婆的落寞。
嗯,来军校就得守规矩,元帅也一样。
而纪恂回到宿舍,宿舍里其他三人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出去凑热闹。
事实上,也是给没见过世面的学弟们腾位置。
他们见得多了,而学弟们可能这辈子就只能亲眼见这么一两次,当学长的大人有大量么。
四人的床铺还是跟之前一样位置。
纪恂的那个由其他三个人一起铺好了。
司晨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上问纪询:“下午逛的怎么样?”
“挺好的。”纪恂说着过去坐下,想起傍晚穿越绿雾森林里的遭遇,尽管用时比较短,但并不是一路都风平浪静。
他们遇到过几只虫族。
不过,以前费老大劲儿才能搞定的虫子,现在只不过动动手指就杀掉了。
“你们没来可惜了。”纪恂笑说:“很有一种满级大佬回新手村的体验感。”
“不可惜,这虫子在战场上杀的够多了。”苏小维抖开军绿色的被子,说:“再说,我已经和秦寒松约好,在军校再读两年,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去。”
纪询:“你们现在去,也是降维打击。”
“绿雾森林是一年级新生才会去的地图,我们考核,拿的都是月考的积分。”苏小维说:“慢慢来吧,谁让我实力不行,不然再强一点的话,也能立点军功,拿到军衔了。”
陆宝立刻说:“说什么话,咱们这等级能在残酷的战场里活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你还说呢,好歹撑到最后,不像我,没两个月就下来了。我肯定也还得留在军校,军区百分百不会收我,我的积分才那么点。”
纪恂听他们聊来聊去,忽然站起来,有感而发地感叹道:“啊!好怀念这样的日子啊!”
然而感叹过后,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却没有在说话。
司晨知道他此时很感性,安抚说:“没关系,以后可以常联系,现在战争变少了,还不是什么时候想见面就可以见面,坐个飞船也快,隔着视频聊天也可以。”
“没错。恂恂,你跟傅学长那么早在一起了,早点生个小孩呗。”苏小维说:“回头我要当干爹。”
陆宝连忙举手:“我也要当干爹!我也要!”
纪恂才升起的离别的悲伤情绪被这么一打岔二打岔,散了个干净,笑起来说:“指望我不如指望小维,行哥都结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人哄好了带医院去。”
一听他这话三人齐刷刷震惊——“什么?结扎?!”
“为什么??”
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两个人的基因都那么好,生个孩子妥妥的也肯定就是S级,而且不管是像谁,颜值都不会差。
这没道理不要孩子啊!
纪恂摸摸鼻子,讪讪道:“他应该是怕了,我之前在他精神领域里,借难产死遁了。”
苏小维听的目瞪口呆,喃喃说:“靠,死遁,恂恂你也太狠了吧……”
司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纪询的眼睛。
陆宝问怎么回事。
纪恂就给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
苏小维听完啧啧叹,说:“够呛能好,这得给傅学长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狠人,恂恂你是个狠人。”
陆宝也说:“就是,你拍拍屁股死遁了,留傅学长一个人在精神领域里。你知道那是假的,但他不知道啊。”
相比两人,司晨更知道严重性:“而且做法很冒险,有可能都没有挽回的余地。”
纪恂嘟哝说:“我当然知道那样做很冒险了,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清清白白一个向导,男朋友没交过,啵儿没打过,结果就要躺在产房里生孩子,那有多恐怖。”
纪询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声音也大起来些,:“再说,我也是因为当时实在太痛了,才想到死遁这种办法,如果行哥一直不好,那就算了,能生就生,不能生就算。大不了你们多生两个,回头分我一个。”
三个人齐齐看着他无语。这还能分的?
纪恂嘿嘿笑了一下,又说:“赶紧睡吧,都睡吧,已经不早了,明天忙完咱们以后通讯联系~我去刷牙洗个澡。”
司晨:“快去吧,虽然今天晚上不熄灯,但你也要早点睡。”
跟向导宿舍这边其乐融融的情况不同。
傅书行的宿舍里冷冷清清,只有他自己一个。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校方曾经联系过他,问要不要给他安排新的室友进来,他拒绝了,反正也只是睡一晚上。
床铺应该是宿舍管理员临时布置的,跟以前一样。
他洗簌后躺下。
以前还够睡的床铺,现在变得越发小起来,小到捉襟见肘。
傅书行的脚脖子都超出床铺一截。
宿舍没开灯,很安静。
将军起身,毛绒绒的脑袋湿润的鼻子蹭他,傅书行伸手揉揉它说没事。
的确没事。
早在他帮纪恂打听几位室友的时候就知道了,本来有的一些情绪也都过去了。
他见惯了太多生死。
幸好,休战后,以后这样的伤亡只会越来越少。
傅书行闭上眼,却没有睡好。
宿舍总给傅书行带来不好的回忆。
事实上,除了在雨林的那几天,他能够反复回忆起来的,也就是自己一家还没有搬离政府大院的日子。
除此以外,在那之后以及在雨林之前,所有的日子对傅书行来说都充斥着煎熬和痛苦。
尽管是这样躺着休息,睡觉。
傅书行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能回到从前,自己要阻止什么事?
但傅书行把手背横在眼睛上,阻止了自己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夜很静,很深。
傅书行在不知觉中迷糊睡着。
然而,傅书行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已经习惯纪恂的气息,实在无法一个人睡着。
硬的床板也好,空的怀抱也好。
一切都那么惹人焦虑厌烦。
他迫切想要从床上起来,去找自己的向导。
这觉就非睡不可吗?
就不可以在向导楼前站到天亮吗?
就在外面也可以,他能够听到小恂的呼吸。
等等。小恂的呼吸……?
傅书行忽然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又陌生的动静,他睁开眼,四周却是大亮。
不是在宿舍,自己也不是在床上。
这看起来是一间明亮的教室,可画风跟记忆中的初级圣所课堂又不太一样。
傅书行转头,看向身边趴着正在睡觉的小向导。
他面前竖立着一本课本,两根细白的手指头捏着,因为趴在手臂上嘴巴是微微张开的,嘴角一点晶莹口水像是快要流出来。
傅书行看着,无意识勾唇笑。
他很确定这就是他的小恂。
不过……等等,小恂好像变小了?!
就在傅书行的这个念头落下时,他发现自己的感受越发分明起来。
原本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迅速褪去。
周围甚至还传来朗朗读书声。
傅书行抬头看,讲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秃顶男子,手里拿着教案。
但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并没有一个人能跟他对上。
傅书行再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一张张坐在课桌前的脸都陌生且相当稚嫩。
最终,傅书行伸出手,低头看自己。
指腹上没有常年训练和握枪的茧,也没有旧疤痕,不像原来那么结实有力和宽大。
反而像是一只锦衣玉食的少年的手。
少年……
傅书行迅速接纳,所有信息分出有效无效,他想要尽快脱离面前奇怪的处境。
但效果不佳。
直到下课铃打响,讲台上的老师说课程结束。
周围的读书声稀稀拉拉全部停下。
而一直睡得很香甜的人忽然醒过来,抬手擦了擦嘴角那点要掉不掉的口水,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小恂看起来变化很明显。
傅书行视线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看,似乎想要找证据分辨得更清楚一点。
而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看过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纪询像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只是没一会儿,又看回来。
纪恂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傅书行,你傻了吧?”
傅书行一下回神。
是小恂没错,声音是小恂的,小手指上那一闪而过的小小红痣也是小恂的。
那现在这是怎么情况?
这地方明显不是自己的精神领域,有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
傅书行刚要问,教室门口传来喊声——“恂恂,下午放学记得来看我打篮球比赛啊,给我送水!”
纪恂看过去,“记得记得你放心!”
傅书行听出了说话的人是谁,看过去,门口是个穿着运动短袖短裤高高瘦瘦的人。
是赵展磊以前的样子没错。
傅书行心想也可以找赵展磊问个清楚,才这么想,看到纪恂合上书站起来要往外走,他下意识一把抓住,“小恂。”
纪恂意外又有点受宠若惊,回看他,“傅书行,你喊我什么?”
第217章 “那什么,你确定你……老公是我啊?”
傅书行一愣, 并不是因为纪恂的称呼,而是对方完全陌生和生疏的语气,如果说刚刚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那么现在, 他已经完全察觉出来。
小恂的表现看起来, 好像跟自己不熟悉……
纪恂见傅书行不说话,感觉直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礼貌,于是等了几秒, 见对方不仅不说话还开始神游天外。
忍不住了。
纪恂抽回自己的手直接走出教室, 爱咋咋滴,他尿急。
傅书行看到纪恂离开, 本能地起身,跟了上去。
纪恂一开始还没感觉出来傅书行是跟着自己,等蹲坑结束, 打开隔间的门看到傅书行就站在外面的时候, 他心里一惊悚。
什么情况。
这位高冷寡言的大学霸, 今天突然变得好陌生。
纪恂一边感到怪异, 一边去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洗手,他低着头, 然后想偷偷抬眼通过面前的衣冠镜去看傅书行。
不曾想通过镜子跟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对视了个正着。
纪恂吓得连忙收回来,甩了甩手上的水,装作没事人一样快步走出去。
傅书行紧随其后。
距离下节课上课还有几分钟,纪恂为了证实傅书行是不是真的跟着自己, 又故意往楼下走。
果然, 傅书行也跟着下楼梯。
纪恂中途突然“啊”了声,似乎想起什么一样, 掉头往楼上走。
傅书行本来向下迈的长腿收住,也要返身上楼。
但下一秒纪恂又跑下楼, 一边小跑一边自言自语说应该还来得及买水,傅书行于是也重新下楼跟上。
纪恂迅速很快,几层楼下去拐个弯就不见了。
这栋建筑很陌生,傅书行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任何印象。
但这次纪恂消失于视野里,傅书行的脚步却没有加快跟上。
纪恂没跑,就躲在楼梯角,他已经确定了傅书行就是在跟踪自己,他打算在傅书行下楼的时候跳出来猛猛吓对方一跳,再追问出今天到底干嘛,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然而对方这次好像没追。
纪恂凝神屏息,仔细听上面下楼的脚步声,时刻准备。
直到面前慢慢盖下来一片阴影。
纪恂抬头,看到自己要吓的傅书行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自己面前,他吓得“啊!”大叫着往后一跳。
傅书行看着他,也不说话。
纪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迅速搓自己胳膊,说:“傅书行你神经兮兮的到底要干嘛啊!有话就说啊,我欠你钱了吗?”
纪恂想往外走,可是狭窄的楼梯角被傅书行高大的身影直接挡住了。
他一想两人体型,并不敢直面冲突。
纪恂仰头看他,改变态度,有点小心:“难道你知道了是我把隔壁班刘思月的情书塞进你书里的?”
傅书行眉头蹙了一下,“刘思月?”
“呃,难道不是她,是陈巧巧?还是黄晓静?”纪恂越说心越提起来。
傅书行听纪恂说着这些奇怪的话,困惑地看他,“小恂,那些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纪恂听到这话差点直接炸起来!
你问我那些是谁,那些都是你的暗恋者啊大校草!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我下来的吗,你失忆了吗!!
但不等纪恂说出话来,傅书行保持着那副困惑的表情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有,我为什么变小了,你为什么也变小了?”
纪恂原本还满肚子怼人的话,听到这,一愣,随即震惊地看他,“卧槽,傅书行你来真的还是假的,我读书差你也别骗我!”
“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吗??”纪恂一问又立刻说:“不对啊,现在是下半年。”
傅书行听不懂他说什么,还要问,远远却传来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来势汹汹。
尽管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个奇怪的圣所。
但傅书行安全起见,还是转过身,抬手将纪恂保护在身后。
纪恂看傅书行又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一头雾水,刚要问,前后也就半分钟时间,就看到一群人从学校小卖部往这边方向狂奔。
纪恂意识到什么,哎哟了一声。
傅书行回头看他。
只是纪恂来不及说话,头顶的铃声先一步响起来了,纪恂连忙说:“快快快,上课了!我们待会儿说,赶紧回教室先!”
下午还有最后一节课,政治。
纪恂觉得自己未来又不当政治学家,也不去当官,完全不需要学,竖起大大的课本在桌上,挡住讲台上老师看下来的视线,然后草稿本上写下一句话推给傅书行。
傅书行看到他移过来的本子,上面写着字体相当随性的话——
【你之前说的那些到底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跟谁合伙起来耍我吧?】
字也是记忆中小恂的字迹。
傅书行对面前这个年少一点的纪恂就是自己的小恂毫不怀疑,提笔在下方写下,推还给他。
纪恂看傅书行给自己写纸条,有点紧张又有点小兴奋,对方跟自己不一样,可是顶顶的学霸。
没想到也会做上课传纸条这种差生才会做的事!
本子推回来,纪恂迫不及待要看傅书行给自己回复了什么,结果本子上面一个标点——
【?】
纪恂:“……”
纪恂看了眼自己写的那行字,也不至于潦草到让人认不出来内容吧?还是说傅书行就是在耍他。
纪恂看了傅书行一眼,又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他心里微微惊悚又很不自然。
靠,今天看了傅书行一共加起来四五眼,每一眼都能对上对方的目光,这很显然,傅书行一直都在盯着他看。
这感觉说起来也太毛骨悚然吧!!
纪恂心里毛毛的,唰唰唰在本子上又写了几排字,推过去。
傅书行看着本子上的内容。
纪恂见他看了也没什么反应,捏着课本挡住脸小声问:“你说的变大变小,怎么在这里的那些话。你耍我呢,还是认真的?”
傅书行拿笔在本子上写:【认真的】
纪恂一看这三个字瞬间来了劲儿,激动地抓着手里的政治必修课本,凑近傅书行压着音量问:“搞什么啊,你是出什么车祸失忆了吗?不对,你上午来也没事啊,难道你被穿……”
他快速地小声地说着话,而原本在台上讲课的老师话已经停了下来。
课堂上忽然间变得很安静。
纪恂还浑然不觉,一个劲儿跟傅书行气声说话。
忽然,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班级上所有人倒吸口气,但下一秒,发生的画面让所有同学都惊呆了,有些还惊呼着叫出了卧槽。
只见那截被掰断的、扔向纪恂的粉笔头。
在即将打到纪恂的那一瞬,被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抬起精准接住。
那只手是他们班班长的!
惊呼声和小声议论声一瞬间充满了整个课堂。
政治老师看到傅书行的动作,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但立刻拿纪恂开刀:“纪恂。”
纪恂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周围气氛不对下一秒就听到老师喊自己名字,立刻放下书本,端坐正,老老实实看过去。
政治老师:“你要不要上来讲?我们大家一起听听,看是多重要的话。”
纪恂嘟哝着说:“不要。”
“拿着书去后面听课。”
“噢。”纪恂虽然是差生,但不是问题学生,拿起课本就乖乖往教室后面走。
傅书行见状,也拿了同样一本书起身。
政治老师一愣,看着傅书行站起来本来要问怎么了,结果就看到他也往教室后走去,站在了纪恂身边。
周围又传来学生们许多窃窃私语。
老师:“……”
政治老师对傅书行这个好学生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没说什么,只背过去不看两人,免得把自己气着了。
纪恂看到傅书行过来,也惊呆了,压书本压着嘴唇,小声说:“你过来干嘛,老师他又不会罚你。”
傅书行没说话,翻开手里的书——走进经济全球化。
认识经济全球化,主要表现……
纪恂看他这样小声切了一声,就知道刚刚是耍他玩的。
什么失忆穿越,就他像个傻子,一耍就上当。
一节课很快结束。
政治老师说下课拿着教案离开教室了。
纪恂合上书回到座位,又拿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然后转身往教室外走。
他还要去看赵展磊的篮球赛的。
结果走了几步发觉不对,他感觉自己脖颈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就见傅书行悄无声息阴魂不散的跟在后头。
纪恂怪叫:“傅书行你到底干嘛!!”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放学,四面八方都是散学的学生。
纪恂一句话,吸引了好多人看过去,包括刚刚班级里的。
人声嘈杂。
但纪恂还是听到了有几个经过的女生在掩着嘴激动地小声交谈——“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俩好配吧!这是吵架了吗?”
“上课班长还帮纪恂接粉笔头呢,后面一句话不说也一起去受罚,这不是打赵老师脸吗?赵老师后半节课脸都是黑的。”
“同甘共苦。啊~绝美爱情!磕到了磕到了。”
纪恂听得那一整个大尴尬,他恨自己耳力太好,只能寄希望傅书行没听到那些有的没的,这样还能装傻装作不知道。
但回神一看傅书行,对方的视线竟然直直盯着那几个女生,吓得女生们缩头噤声连忙下楼不敢再说。
纪恂:“……”
纪恂基本可以确定了,这位平时沉默寡言高冷但待人接物很谦逊和善的班长,是鬼上身了。
“你……”纪恂开口。
傅书行立刻将视线看向他。
纪恂一对上他那双深黑漂亮的眼眸,呃了一声,什么话都忘了,只能改口说:“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接下来应该也没事吧?去看球好了,边看边说。”
傅书行:“看赵展磊打球吗?”
纪恂:“是啊,你认识啊?”
“……”傅书行皱眉,“在这里我应该不认识吗?”
纪恂:“……”神经!!
夕阳西下。
傅书行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的落日。
纪恂在前面带路,见他脚步跟得这么慢,回头看,就见对方盯着天空看,他故意说:“怎么,连太阳都不认识了吗?”
傅书行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只低声说:“太阳离得好近。”
纪恂本来是故意讽他,听到这话莫名觉得很真实,有点疑惑地看向太阳,但看了几眼没发现哪里有区别,再看向傅书行,切了一声,“故弄玄虚!”
纪恂带傅书行先去小卖部买水,又问傅书行:“你要不要?”
傅书行看向他手里的两瓶水,知道他问这话表示那两瓶里没有自己的份,颔首:“要。”
纪恂嘟哝:“真不客气。”又拿了一瓶给老板付了钱。
纪恂分傅书行一瓶水再带他往球场走去。
傅书行接过水拧开了盖子,却没有喝,递还为了纪恂。
纪恂一看,觉得他有点大病,自己一把拧开了瓶盖,拿起来要喝的时候又问:“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穿越啊,失忆啊,你干嘛别人都不搭理就缠上我了?”
傅书行看着他说:“因为我们结婚了。”
“噗——”纪恂一口水没喝下去从鼻子里呛了出来,连忙弯腰咳嗽了半天,嗓子鼻腔难受了半天。
傅书行担心地扶着他的背轻拍。
纪恂一手隔开他,自己别到一旁去克服这种难受感。
差不多好点了,他才看向傅书行,结果一对上对方的表情,纪恂又麻了,“啊油科定米?”
“什么?”傅书行问。
纪恂说:“你开玩笑的吧?你别开玩笑啊班长!这可不兴开玩笑的,我们班腐女那么多,要是被她们听到不得完蛋。”
“腐女是什么?”
“……”纪恂站住,看着傅书行,皱起眉很严肃地说:“你弯下来腰。”
傅书行不疑有他低下身。
纪恂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说没烧啊。
傅书行:“我没生病,但我的确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明明前一刻我还在军校宿舍睡觉,我们刚分别,道了晚安吻。”
纪恂:“……”
纪恂一脸一言难尽又纠结挣扎地看着他,半天才说:“设定好、好他妈全。”
傅书行沉默不说话。
纪恂带他往篮球馆走,又扒了扒头发,“那什么,你确定你那啥……老公是我啊?”后面半句话里某个奇怪的词不自在的含糊过去。
“嗯。”
纪恂不死心:“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纪恂。”
纪恂又想过来,“切,你肯定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傅书行于是又不说话了。
纪恂愁苦了片刻,说:“算了,晚点我跟石头他讨论讨论吧。”
傅书行一听石头这个外号,又看向他的眼睛。
但纪恂没注意到。
下午的篮球赛是班级之间的决赛。
规模不大,但因为打篮球的都是大帅哥,很多同学来围观。
纪恂可以坐亲属席,看有空位,把脑子好像坏掉的傅书行也带了坐在那。
赵展磊打球很厉害,运动细胞超强,几个三分球让后面的观众席的女生喊破了嗓子。
纪恂来的时候已经第二节,半场休息的时候刚好去送水。
赵展磊本来喝着纪恂递来的水,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愣了下,问纪恂:“他谁啊?”
“我们班班长。”纪恂说:“有点事,但等你打完再说。”
赵展磊冲傅书行礼貌的笑了一下,喝了半瓶水,递给纪恂让他继续拿着。
打完球已经快六点了。
后面还打了五分钟加时赛,最后,在赵展磊一个踩线的二分球投进后,哨响,全场欢呼。
纪恂也在欢呼,大叫,兴奋地说石头石头你最帅!石头石头你最棒!
一旁的傅书行脸色黑黑的。
直到赵展磊耍酷下来,冲纪恂笑出一口白牙,“恂恂,怎么样,哥帅吧?”
纪恂冲他竖大拇指,非常捧场,“超牛!FMVP!”
赵展磊笑得特别灿烂,抬手去揉纪恂的脑袋。
傅书行忽然说:“这不是很简单吗?”
纪恂看去,“啊?”
傅书行:“打篮球。”
纪恂早听女生说过班长什么都好可惜天赋全点智商了运动不行不会打篮球,可惜了那的大高个,立刻要说“你就吹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他很庆幸自己那句话没说出口,因为下一刻傅书行就走过去,捡起篮球,直接投篮。
一投一个准。
正手投,反手投。
不仅是自己这边球框,他甚至长臂一抛,那纪恂觉得有点重的篮球竟然径直越过半个球场,最终落到了远远的对面那个篮球框里。
纪恂看得是目瞪口呆,差点惊掉了下巴。
傅书行走回来,问纪恂:“我帅吗?”
纪恂:“……”
纪恂把自己惊掉的下巴手动合上,转头跟同样被震惊到的赵展磊说:“石头,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班长,最近脑子好像出问题了,你说怎么办比较好?”
三个人最后离开篮球馆。
赵展磊一手抄抱着球,听纪恂说完了整个事情经过,然后越过他的头顶看向傅书行。
两人四目相对。
赵展磊收回视线看向纪恂,说:“不然咱们凑个钱,送他二院检查一下?”
纪恂立刻拒绝:“不行,凭啥啊,我零花钱才那么一点。”
“我出大头。”
纪恂又说不行,凭啥你出大头啊。
赵展磊闻言撇了下嘴角笑,勾住纪恂脖颈,再次看向傅书行,话却是对纪恂说的:“因为他不是说你是他未来老公么,你明明是我的。叔可忍婶不可忍,必须给他把脑子看好了。”
纪恂:“……”完犊子又疯一个。
纪恂正想让赵展磊别闹,但下一刻,搭在肩上的手被打开,一个拳头凛凛生风直接揍在了赵展磊脸上。
赵展磊被揍得连退好几步,感觉牙齿都被打松了,他想靠一声,满口铁锈味,呸地吐出一口牙龈血。
纪恂哪见过这种场面,看得吓死了,连忙冲过去推开傅书行,“傅书行你神经啊,你好好的怎么打人啊!!”
以傅书行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让纪恂推动。
但是他就是被人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纪恂见隔开两人距离稳住局势后,连忙过去看赵展磊的情况,紧张地问没事吧,你还好吧?
赵展磊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感觉里头磕着牙齿破了。
但跟纪恂说的时候还是说没事,再看向傅书行,“煞笔,要打架是吧?”
纪恂一看他那样子,连忙手脚并用去阻止赵展磊,慌死了,“别别别别石头你冷静,别打架别打架,他现在脑子不好,要是原地一躺,说是你打坏的,我们就完了!”
傅书行看着纪恂缠在赵展磊身上,跟赵展磊说“我们”,心脏像被堵住又被手攥紧。
他咬牙,拳头狠狠攥着。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说:“我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你们能帮我回去吗?”
男人么,不打不相识。
一拳头下去,赵展磊觉得傅书行够狠,看起来不像是其他人说的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别看人瘦瘦的,拳头那么硬。
几人和好,去学校外面的小吃店一遍吃一边谈事情。
傅书行简略的把自己的情况全数转述。
其实寄希望于两人能有一些印象或者记忆,尽管他在书中已经看出一些不对劲,这里好像……
不是他们星际。
而是早早就已经灭绝了的古地球。
“向导,哨兵,精神体,军校,星际联邦。”纪恂一边吃得腮帮子满满的,一边说:“这种东西,完全不可能是我们这儿的,你如果不是耍我们,要么就是看小说看魔怔了。”
第218章 我除了肉、呃肉。体,什么都可以奉献的。
相比于纪恂全盘否定, 赵展磊接受良好一点,问:“你有什么能证明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傅书行:“我说的话就是真的。”
“我知道,但你得证明一下, 不然你看, 恂恂都不信的。”
纪恂忽然乐起来,脸颊的酒窝深深,看向傅书行不厚道的笑:“你好好说, 这关乎我们是把你送到研究院还是送到二院,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们这的二院是什么?是精神病院。”
傅书行:“……”
“你释放一下精神体吧。”纪恂乐完说。
傅书行刚刚就试过了,但这里没有星际那样活跃的空间, 不存在高纬度的生物,也就是说,他感受不到一点将军的存在。
事实上, 他也很清楚, 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小恂和石头两人, 不是向导和哨兵, 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包括路上看到各种污染排放尾气的汽车,处处透着落后的气息。
这里就是古地球。
他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小恂和石头也进来了,不然无法解释全是陌生人,而他们在。
但傅书行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就认识他俩。
一顿饭吃完了解决办法也没有想出来一个。
时间太晚, 纪恂要跟赵展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就说明天再帮傅书行想办法。
但要坐公交车的时候,纪恂看到傅书行也跟着自己上车。
纪恂:“?”
纪恂看着他:“你不会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吧?”
傅书行:“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你也不是,我怎么会认识?”
“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 但我认识我家‘。”纪恂说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但翻完白眼,他又问傅书行:“那现在怎么办,你身上有钱吗?”
傅书行摸自己口袋,摸出一个方形的通讯器。
纪恂:“哦豁,好学生还带手机到学校。”
傅书行看向他:“?”
纪恂拿过他手里的手机,一旁司机说:“还有个同学没投币。”
“知道了知道了。”纪恂又从兜里取出一个硬币投进去,然后不等司机大叔催,就推着傅书行往里面挤,“往里往里,别站在车门口。”
公交车上人不少,傅书行往里面走了一些,但始终没离开纪恂,两人临近。
纪恂发现手机没密码,但几个两个支付软件都设置了密码。
他嘶了一声,看着上面的余额心里羡慕嫉妒恨。
这真不是去抢过银行了吗?
这时候车门关闭,公交车启动,纪恂早有准备双脚分开稳定身形站得稳稳当当,他用余光看傅书行。
对方这家世,显然不是会坐公交车的人。
但很意外,傅书行竟然也没有失去重心踉跄或者站不稳。
纪恂看到对方包裹在校服裤子下的大长腿,他手里还拿着傅书行的手机,余光却开始偷摸打量对方的颜值。
早听女生们说什么班长帅班长帅,纪恂一直觉得这种说法完全就是以讹传讹。
不是有个成语叫做三人成虎吗,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于是很多人上赶着给傅书行送情书。
而纪恂除了帮人偷偷在傅书行的书里塞情书以外,跟傅书行的交集可以等于说是零,高一一整年他都没跟这个班长说过两句话。
高二开学一个多月,他们同桌四五十天,但加起来说的字还不超过四五十个。
今天不一样,今天把全年的话都说完了。
纪恂再看一眼微信上的余额,再次仇富仇得牙痒痒,难怪脑子不好,这也是活该,因为上帝是公平的!
傅书行见纪恂几次偷偷看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忍回去。
傅书行:“有什么不对吗?”
“你肯定也不记得微信密码了是吧?”
“微信是什么?”傅书行:“古地球的星航账……是存钱的电子账户吗?”
纪恂配合着敷衍:“哎呀,差不多。”
“试试你的名字缩写加生日。”
“?”纪恂心说神经,微信密码只能是全数字!还有,干嘛要我的。
但他没来得及说,周围已经有一些人不动声色地看过来了。
纪恂警觉,这年代男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他立刻不敢乱说话了,把手机直接还给傅书行。
傅书行接过,但很确定刚刚自己回答后,对方没有进行任何操作,疑惑:“小恂你怎么不试?”
纪恂现在听傅书行喊自己小恂还会一哆嗦,皱眉说:“你自己试。”
傅书行看着余额,不知道要怎么试。
纪恂:“你不是有班级群聊吗,你发个一块钱红包。”
傅书行尽管第一次用手机、操作软件,但半点不见局促。
飞行器战机程序更复杂的他都能轻易上手,何况是这样的东西。
纪恂裤兜里震了震,他拿出手机看,发现是班级群有人发红包后立刻点进去抢,但手慢抢完了。
他郁闷懊恼,退出来一看,发红包的人竟然是傅书行。
纪恂惊悚!
纪恂转头看傅书行。
傅书行也看着他。
纪恂:“你试成功了?”
傅书行:“我说过密码是你的生日。”
“靠!老子不信!!”纪恂连忙拿过手机自己试,但输入年月日不对,立刻鄙夷地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先月日在年。”
纪恂将信将疑,重新试了一遍,显示红包发送成功。
纪恂:“!!!!”
纪恂直到到站下车,整个人都还是有点恍惚的,他转头看还跟着自己的男生,“你真的,不是在跟谁谋划起来耍我?是我生日要到了吗,还是谁的?”
傅书行提醒:“你生日在上半年。”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在盘算!”
傅书行看他熟悉的炸毛样子,忍不住薄唇一翘。
纪恂相当敏锐立刻看他,“你在笑什么?”
“没有。”傅书行立刻就恢复了不笑的样子。
纪恂瞅着他嘁了一声,但这么一打岔,琢磨的事也忘了,就说:“既然你还记得支付密码,那你就去酒店住一晚吧。”
傅书行:“我不去。”
纪恂停下来看他:“????”你敢不敢应得再快一点???
傅书行也站住看向纪恂,说:“我们结婚了,结合了,你是我的向导,是我的爱人,在目前所有情况不确定之前,我得保护你,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你真中毒不浅。”纪恂说:“不过我现在才十七岁,未成年,不能当你老公真是对不起了哈。还有我们国家没通过同性恋婚姻法呢,真真不好意思,不能当你老公了哈!”
傅书行:“十七岁为什么没成年?”
“???”你说为什么?法律规定的!!
“十六就该成年了。”
“……”
傅书行又想看纪恂,说:“虽然你看起来不像是十七岁。”
纪恂心里腹诽还没完,听到这顿时跳脚起来,“我靠!傅书行你人身攻击啊!我还会长的!十八岁之前都还会长高的!!”
傅书行:“哦。”
“哦什么哦!给我道歉!!!”
“对不起。”
“……”纪恂看他道得这么爽快,一瞬间又觉得没意思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家的方向走,然而几步后又站住,看他,“不行,我不能带你回我家,太危险了,万一你半夜发疯要我跟你履行那个啥义务怎么办?不对,我觉得肯定还是你在耍我。”
傅书行无奈,忽然想起什么,“你们这里有全黑的地方吗?”
纪恂:“?”
傅书行说:“你们这里路灯很亮,就没有什么晚上没灯的地方吗?”
“你要做什么?”
“向你证明我是哨兵。”
“……”纪恂看了他两三眼,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同意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位老师们眼里的尖子生、女生们眼里的大校草、同学们眼里的大学霸还能作什么妖出来。
纪恂到底是把人带回自己家。
爸爸酒局还没回来,妈妈去医院看望奶奶,他把傅书行带回自己卧室,窗帘一拉,门一关。
卧室里黑得可怕。
纪恂背对着傅书行按亮手机页面,然后用灯照向自己的脸,再翻眼吐舌头幽幽回头吓他。
傅书行:“。”
纪恂:“……”没意思!!
纪恂向他指着自己凌乱的桌面上,拿起笔筒晃了晃,说:“这里面有这么多笔,只有一支红色的,待会儿你找出红笔。”
傅书行:“好。”
纪恂让傅书行背过身去。
傅书行配合。
纪恂发出把笔筒打乱的声音再故意把笔筒放到桌上远处,最后悄悄把红笔从笔筒里拿出来,放在原来的作业本旁边。
然后把桌上其他东西摆到面前当阻碍,一旦傅书行摸索,就能听到声音。
确定差不多了,纪恂关掉电筒说好了。
黑暗中。
纪恂等了几秒,没听到任何声音,别说傅书行的脚步声了,连呼吸声都只有他自己一个。
他莫名有点害怕,“傅书行?”
傅书行其实已经站在纪恂面前,他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直到听到他喊,才往后退开两步,然后应:“我在。我拿到了。”
纪恂被移了方位的回答声音都吓一跳,但没立刻打开手机,看过去,又说:“笔的形状不一样很好摸出来,你把我桌上那本数学必修2拿出来。”
傅书行又应嗯。
纪恂:“你拿好了就说话。”
傅书行抽出书,“好了。”
“桌上的英语字典,你翻到669页。”
微小的动静过去后是翻书声音,片刻后:“好了。”
纪恂觉得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打开室内的灯。
明亮的光线驱散黑暗。
纪恂看到面前站着的傅书行手里三样东西,一支红色的红笔,数学必修二,还有669页的字典。
纪恂:靠!
纪恂心里震惊万分,面上却强自镇定,立刻说:“哇,你错了,我说的字典是369页!”
“你说的669。”傅书行很肯定。
纪恂耍赖失败,但他还是不太相信,重新关掉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对傅书行比自己的手指,“这是几?”
“三。”
“这是哪个手指?”
“你握着拳头。”
“……”纪恂:“这呢?”
“左手小拇指。”
纪恂重新打开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沉冷。
傅书行就站在一旁。
纪恂等了片刻后看向他,“你说你是元帅,会带队伍上前线打仗?”
“我们是星际联邦,打仗用离子枪激光炮,有些虫族免疫枪械就需要赤手空拳,数量多会驾驶机甲。平时出门也不是坐车,而是乘坐小型飞行器。”傅书行知道他已经信了自己,继续说:“觉醒者都是按照精神力分等级,等级越高,能力越强。”
“你多少级?”
“目前S。”
“是以后还会升高的意思吗?”
“目前最高等级是S的意思是……”傅书行目光看着他,说:“你说过,等级是别人的上限,而我的等级是上限。”
纪恂闻言忙不迭说:“……别别别,这真不是我说的话,我跟你完全不认识。”
傅书行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纪恂看他瞬间抑郁起来,心里打了个突,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猛跳一下,但还是忍不住打圆场:“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呃,你不是穿过来的么,我不是,我没记忆,看起来像土生土长的地球人。”
傅书行似被他一句话微微哄好了,随即就问:“你跟赵展磊是什么关系?”
“啊?”纪恂茫然了一瞬,说:“我跟石头是好兄弟啊,小学初中高中都一个学校的。”
傅书行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纪恂好奇他这么在意,之前还不由分说揍了石头一拳,问:“怎么,在你们那,他是我前男友?”
傅书行脸黑了,“当然不是,你们也只是兄弟。”
纪恂不信:“是吗?”
“是!”
话音落下来,周围陷入安静,好像又要尴尬起来。
但沉默没有蔓延,纪恂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把你送回去?要制造飞船吗?可我们完全没实力财力和人脉人才啊。还有,你们是不是地球以外的生物?太阳系以外的星系是吗?你来这里到底是平行宇宙,还是时空穿越?你们是不是高科技到制造了时空穿越的机器?你们那什么星际联邦,听起来好像不是一个星球的样子,难道是一整个星系组成的联盟吗?”
他问的多,在别人听起来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无厘头又繁琐。
傅书行却没有不耐烦,一一解释:“我们是地球上的人类后代,只是又经历了能力觉醒。古地球在最后一次反侵略战争失败后灭绝,剩余的小部分人类乘坐飞船离开地球,流浪在宇宙里。”
“靠!谁侵略了我们??是不是莓果?!”
“虫族。”傅书行问:“现在几几年?”
“20xx。”
“历史书上没有这个年份的相关记载。”
“那会不会不是我们这个地球?”
傅书行看着他,“小恂,地球应该只有一个。”
“那你是没看过彗星来的那一夜,这个宇宙存在着很多很多平行世界的,所以也存在无数个地球。”
傅书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问彗星来的那一夜是什么。
“是电影,我待会儿找出来给你看看。”纪恂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傅书行是穿越过来的了,心里的好奇无限放大,毕竟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啊,现在不赶紧问问题那就可惜了!!
但亲兄弟还明算账。
纪恂说:“我可以让你睡卧房间,但你按照酒店给我付房钱,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你先付个两百订金。”
傅书行给他转了两千。
纪恂倒吸气:“?!你们那的两百三个零吗?”
“先付十天。”
“……”还是你会。
纪恂前面有多嫌弃傅书行,洗完澡就有多黏傅书行,像是个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都没他问题多。
熄灯了,十点、十一点了,纪恂还在小声问傅书行话。
傅书行没有丝毫厌烦,每一次都应。
只是纪恂每次开口都是“诶傅书行”,傅书行在黑暗中暗了眼底光彩,在一次走神中听到他又这么喊,回过神,说:“小恂,你能不能喊我一次老公?”
纪恂吓得瞬间闭嘴。
傅书行一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强人所难了。
事实上,他现在很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那原本在军校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情况,小恂是不是担心死了?还是说,小恂的确就是面前这个,只是跟自己不同,失去了所有记忆。
傅书行不打算为难他,就要回答对方刚刚问的问题。
黑暗里,纪恂却红着耳朵先扭扭捏捏磕磕巴巴地开口说:“那、那什么,你把我当替身啊?这种一般都是搞基的人喊的,我,我喊不太出口啊,好奇怪啊。”
傅书行打地铺,他躺在地面的席子上,闻言翻了个身,听着对方的声音都能想象出他此时面红耳赤的样子。
小恂在自己面前就是常这样。
唯一不一样的——自己本来看到就能亲到,吻到,抚摸到。
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
这对于一个刚与自己的向导结合的哨兵来说,简直就是心理上最残酷的酷刑。
傅书行这时候才想起来更严重的一件事。
自己是哨兵没错。
但这里的纪恂不是向导,那到时自己爆发结合热怎么办?
会死在这里吗还是陷入狂躁里大杀四方?
傅书行危机意识很强已经在黑暗中紧皱起了眉头。
而躺在床上战战兢兢的纪恂,唯恐自己不配合,会让这位上了班长身体的外星人随时发疯。
说不定后来的古地球就是被他带领军队侵略的??
纪恂想到这慌了,他狠狠心,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记住,今天的地球是我拯救的,全人类都是我拯救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纪恂豁出去深吸一口气,语调深沉地喊:“老!公!”
傅书行:“?”
两个字一下子打乱了傅书行原本所有的思绪,他快速问:“小恂你刚刚喊什么?”
“老公。”纪恂如他愿的反复喊:“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把这两个字当做路边小流浪狗的名字喊就行,哈哈,无关痛痒!根本毫无感觉!一点损失都没有!!
但下一秒,床边好像有个高大身影一下子扑上床,语带欣喜:“小恂你恢复记忆了?!”
纪恂吓得连忙拿起被子捂住自己整个人贴墙而去,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对方极强的存在感,“没没没没,不不不不、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都吓到结巴了。
傅书行反应过来瞬间失望,重新躺下,陷入沉默。
纪恂后颈上还全是寒毛,确定他回去了,才搓搓脖子,小心翼翼地说:“你、你也别太伤心了啊,在他没穿过来的时候,把我当替身就行,我除了肉、呃肉。体,什么都可以奉献的,我是一个很热心很正直的人!”
傅书行过了半分钟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尽管只是一个字,但纪恂莫名就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出来一个回答:死小子敢糊弄我,边儿玩去吧!
纪恂于是老实了,也不敢再问问题,战战兢兢闭上眼睡觉。
但这觉也睡不着啊。
谁身边睡个外星人、这个外星人还说是你是他已经结婚的老公,然后这大晚上敢睡的啊?
纪恂在被子底下捂住屁股。
好可怕呜呜呜……
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又大概是傅书行的回答都太仔细、太具象,纪恂悄然睡着之后慢悠悠做起了梦。
梦里漫天的飞行器来来去去。
建筑物看起来充满了未来世界的高科技感。
他明明看到那些又像是刚从床上起来,很自然地走到桌前打开窗户,对面是一栋豪华一点的大别墅,二楼阳台上,一只毛发体型非常威武漂亮的白虎,白虎前肢扒拉在围栏上,而旁边卧室窗户打开,身形透着熟悉的少年沐浴着阳光俊美无俦。
纪恂仔细盯着看。
对方似察觉到什么,看过来。
那是一双深邃漂亮又熟悉的眼。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对方轻轻挑眉,喊了一声什么,看口型是小恂。
“行哥……”纪恂也下意识轻声喊。
躺在地铺上的傅书行耳朵一动,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坐起看向床上闭着眼正在梦呓的少年。
此时天还没亮,室内安静无比。
傅书行听到自己心脏由慢到快,紧张等待着床上人下一声行哥。
第219章 沦陷这么快,距离被骗色只差倒计时了!
人会做两种梦, 一种梦醒来就忘了,一种梦会留下深刻印象。
纪恂做的梦就属于后者。
他记得梦里面明媚灿烂的阳光,记得威武漂亮的白虎, 还记得窗前少年随性的轻轻笑容。最邪门就是这人, 明明跟班长长得大差不差,但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气质像能蛊惑人心一样, 恨不得冲上去撒个娇。
事实上纪恂也冲上去了。
于是醒来后纪恂就“抑郁”了。
特别是睁眼对上那张跟梦里相差无几的脸, 纪恂崩溃地捂了下额头,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只能说:“现在我在想把你怎么办,下楼一起吃饭的话,我爸妈肯定要问东问西。”
尽管纪恂表现出来跟前一天差不多, 但傅书行已经勾起唇, 不再着急了, 说:“我可以从窗户下去, 小恂你给我带个早饭,或者带我去买早饭就行。”
纪恂看向他:“窗户下去?昨晚你不是跟我一起上来的吗, 这里四楼!”
傅书行:“四楼怎么了?”
纪恂心想还怎么了,你的灵魂是外星人没错,但这身体是地球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完犊子了?
纪恂:“我怕你一个不小心, 我有口说不清, 待会儿警察叔叔还要来找我麻烦。”
傅书行没说不存在那种不小心,而是反问:“那怎么办?”
还是认为带他一起下楼与父母一起吃饭比较好吗?
纪恂看他改口这么快, 觉得他不敢跳,就是口嗨, 又故意说:“不然你写个字条,就说你从四楼窗户跳下去纯属自愿行为,摔死了跟纪恂本人无关。”
傅书行:“……”
纪恂扬眉立刻说:“承诺书就是要这样啊!”
傅书行说你放心不用那么麻烦出不了事,然后径直走向窗户那边。
纪恂觉得傅书行还是在装,走到窗边也是装模作样,当看到傅书行两手一扒踩上窗台的时候,纪恂脸色才大变,事发突然,都来不及喊,连忙先跑过去。
然而随着他惊慌的“诶!!”一声,人已经直接翻过窗户跳下去了。
纪恂脑袋直接空白,下一秒外面传来声音——
“小恂。”
纪恂瞬间大喜过望!连忙跑到窗边。
看到傅书行站在下一楼的空调外机上,纪恂扑出去半个身子要拉他,傅书行却说:“手机还在桌上,帮我拿一下。”
纪恂紧张地快速:“你别傻了,赶紧上来!太危险了!”
“那你待会儿记得带下来吧。”说完傅书行身手矫捷轻便的三两下跳到了一楼去。
纪恂趴在窗边,全程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目瞪口呆维持到吃早饭,嘴巴都没合拢。
一旁纪母贴心地抬手为儿子合一合下巴,助力咀嚼。
吃完出门,纪恂迅速跑下楼,他气吁吁看到傅书行双手抄兜站在阳光底下。
可能是刚刚对方跳下四楼高的行为太英勇牛比了。
纪恂此时看他都有滤镜,感觉傅书行现在长得宇宙无敌帅。
他冲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哇塞兄弟,你身手可以的啊!!胆子也可以!”
“这楼很简单,但凡进军校练过两个月的都能下,没难度。”傅书行看着纪恂洋溢明亮的眼睛,笑了下,说:“还没你家二楼高,你家就院子一个围墙可以借力,五六米高,我不也随便翻进去?”
纪恂经历过昨晚和早上,对他的话信了六七分,听到这话关注点放在最后,手机递给他,同时问:“你翻那个我的家干嘛?”
“见你。”傅书行看他:“我们背着家长偷。情,你忘了?”
我靠!!
纪恂没想到话题这么少儿不宜,一瞬间脸涨红,“我去,你们这种事就不要跟我这种未成年人说了!”
傅书行看着他殷红的耳根,笑了笑,没再说。
纪恂去外面早餐店给傅书行买了一笼小笼包,又问老板要了两袋奶,然后叫傅书行扫码。
傅书行:“扫马?”
“二维码。”纪恂指着墙上贴着的小方块微信二维码,然后让傅书行拿出手机,教他操作了一回,“这里输入,十块钱。”
交易成功后,纪恂喊老板钱给了啊,对方在里头应好。
纪恂带傅书行离开。
傅书行:“我看不出刚刚纸片上那个东西是马,二维的确应该是平面维度,但那个似乎并不是马。”
纪恂侧开身子看他一眼,顶着那张优越的学霸的脸,问出这样弱智的问题,相当违和。
纪恂说:“这个码不是骑的马,是条形码的码,号码的码,用图形里的小方块组成的码。”
傅书行理解了,打开早餐袋,说:“小恂你懂得好多,看起来你来这里很久了。”
纪恂忍住没吐槽,什么我来这里很久了,老子土生土长地球人!!
纪恂又分给傅书行一袋牛奶,自己留了一袋草莓味的,塑料袋角落咬出个口子插进吸管。
做这些的时候,纪恂其实还有点心虚。
这牛奶两块钱一袋,毕竟自己蹭的可是班长本人的钱,而不是面前这个暂时套了班长壳的外星人。
傅书行似乎看出他内心的波澜,说:“放心,这钱是我的,就是你的,我拿你的生日做密码,早就喜欢你了。”
两人这会儿是往公交站走,小区附近一大早的也不是没人,还有不少是学生。
纪恂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要去捂他的嘴。
这种时候,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捂嘴动作第一反应都是躲开,不让别人的手盖上来。
纪恂也就走个程序,但他忘了傅书行现在不正常。
于是手直接捂在了傅书行的脸上。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而这样的姿势让周围路过的学生表情愈发笑眯着意味深长起来。
纪恂触电一样收回手,感觉自己手掌心还不小心碰到了嘴上软绵绵的嘴巴,连忙肉麻地蹭蹭衣服,“靠,你怎么不躲!!”
傅书行:“需要躲吗?以前就没躲过。”
一句话把纪恂堵死了,但纪恂还是说:“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手是用来拿东西的,两样碰一起多脏?”
傅书行听到对方的话,大概成年人的思想就是比较黄,他微微勾唇,说:“那有一样东西既可以用手也可以用嘴,那是什么?”
纯洁无瑕未成年小处。男纪恂:“啊?”
傅书行看他清澄水灵一双杏眼充满疑惑,自知龌龊了,清清嗓子说没什么,拿起小笼包迅速吃了两三个。
两人搭乘公交车回到学校。
进校园时,纪恂跟傅书行约法三章,说:“不能跟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暴露是你外星人的事。”
傅书行心想在这里我就认识你,我能跟谁暴露去,说道:“我也算是地球人。”
“你是星际联邦的,跟我们这种古地球的人不一样,换而言之,我是你祖宗,你是我孙子,知道了吗?”纪恂故意用讲正事的语气占他便宜。
傅书行却点点头。
纪恂见他一点儿没听出来,心里乐: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外星人!
但下一刻,纪恂就听到傅书行说:“你的确一直是我的小祖宗。”
纪恂:“……”捏妈!!!
纪恂立刻搓搓胳膊,满脸“噫——”的离他远一点,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家伙张口闭口情话的肉麻劲儿了。
就当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好吗?
像梦里一样。
啊,对,梦。
纪恂都差点忘了这事了,不过早上还印象深刻的梦,在看到傅书行从四楼跳下去安然无恙后,变淡许多,忘了许多细节。
所有的画面,好像只剩下一行枯燥无趣的文字概括。
——他打开窗,看到了一头白虎和傅书行。
当然了。
光“白虎”这个就已经很不正常,毕竟这种动物怎么可能出现在某个人的家里?纪恂当时看见惊为天人,现在回想实在无法补充细节。
但他确定那只白虎很漂亮,威严赫赫,完全不像是动物园里那种真老虎,有点像后期制作的动物大电影里的主角。
而傅书行也一样。
他看到梦里的傅书行时,大概有一种心动的不由自主的感觉,尽管他现在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因为现在纪恂脑子就干巴巴一句“昨晚好像梦到一只白虎和傅书行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要怪昨晚睡觉之前傅书行给自己洗脑那么多。
这么想着,纪恂走上教学楼走廊的时候,心里一惊,我去,我不会就这么被他的话术洗脑成功,然后被骗钱吧?
我,秦始皇,打钱。
等等,按照对方张口闭口结婚老公什么的,骗钱是其次,好像给自己洗脑后骗色的可能性更大。
纪恂想到这,暗自吞了吞口水。
傅书行不知道纪恂心里所想。
他在听到小恂说了梦话后,已经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对他来说,这里是哪里不重要,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情况也不重要。
只要纪恂在身边。
不管是哪,哪怕是地狱他都能待,何况这大概率只是某个空间的古地球。
昨晚纪恂说要给傅书行看彗星来的那一夜,但因为两人聊太久,到后面闹了一丢丢不愉快,忘了。
今天纪恂决定给他临时恶补一下。
早读时间,纪恂用高高堆起的课本给傅书行垒起了一个安相当安全的“放映厅”,又做好可以迅速藏手机的书本机关。
纪恂给他示范说:“待会儿我碰你胳膊就代表老师来了,你立刻拉这个绳子,手机就会掉在这堆棉花上,不会发出声音,你再动作迅速把这两本书合在一起。老师就看不到手机了。”
傅书行没问为什么要这样,只说知道了,小恂先来古地球,懂得肯定更多做的事也更有道理。
嗯……
就算没有道理他也愿意配合。
纪恂见傅书行认真看电影,有种把好学生带坏的兴奋感,但又要正儿八经说:“你看完电影,回头得跟我说观影心得啊。”
傅书行乖乖应嗯。
纪恂见状,顿时又有种欺负好学生的微妙兴奋和紧张刺激!
这种身份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容易滋生出一些违反道德的行为,纪恂感觉自己已经在违反的边缘蠢蠢欲动了。
因为傅书行这个好学生在上课玩手机看电影,于是原本课上睡觉的纪恂反而放起哨,一直帮忙留意着讲台上老师的动静。
课后还让任课的数学老师夸了一通,说他今天很认真。
纪恂心虚得很,又被夸得有几份飘飘然,于是下了一点决心好好学习数学。
不就是好学生吗?这么简单,他也能做!
然而打开数学课本看到一堆陌生的花里胡哨的符号,他两眼一黑。
算了,数学这么难,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傅书行看完电影。
纪恂寄希望于外星人的头脑比较发达,能多看出一点深意来,询问他看出什么了。
对方说了一堆电影里的错处。
纪恂听得惊为天人,大脑里各种“对哦!”“我靠这里也有”“对对对这里也不够严谨”,但张嘴却说这些bug都是导演故意的,那代表着每一次主角团穿过黑暗就会遇到另一个时空里的人,而那个人,在跟另外一个时空里的人发生故事。
傅书行沉默了半秒钟,看着他,说:“小恂,你的意思是,在这个时空里应该跟你发生故事的人不是现在的我?而是原来的我?”
纪恂到底还是忍不住觉得对方真的好聪明。
他说完那番话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没想到傅书行一针见血的点出了重点。
纪恂:“对,但其实也不对,在这个时空里,我应该不太可能会跟你发生什么故事。因为我们上高二开始,总共也就说过几十个字而已。”
傅书行:“那怎么解释我星航账号是你的密码?”
纪恂:“啊?哦哦,你指的是微信支付密码是吧,那个肯定只是凑巧,这算数字可能刚好也是班长他某个纪念日而已。”
傅书行看着他,又说:“那如果这个时空里,你也不是你以为的你自己呢?”
纪恂:“哈?”
纪恂茫然了,“你说什么?”
傅书行觉得这时候说太多对方也不信,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纪恂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对方说当他没说,也就撇撇嘴当没说了。
中午,纪恂带傅书行去学校食堂吃饭,刷得傅书行的饭卡。
赵展磊端着餐盘过来坐下,跟两人先打了声招呼,再问:“恂恂,你们班长好了吗?”
“好不了一点。”
“那怎么办,这种事是看精神科比较离谱,还是找那种玄学大佬,或者我们国家应该有专门的地外文名研究所吧?找专家来问问?”
赵展磊一说,兴奋起来:“我靠!说不定这一研究,我们国家直接科技进步几百年,一瞬间超过莓果,回头把他们吊起来打!!”
纪恂:“……”
赵展磊看他没说话,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讪讪,以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放在这种严肃的事上很不合时宜。
但纪恂的沉默却不是因为这个想法太跳脱,而是因为他在思考可行性,半分钟后,他压下内心的喜悦和亢奋,问傅书行:“你们那什么离子枪电子炮,你知道怎么制造吗?”
“不知道。”
“……”
纪恂不死心,“那你知道什么比较先进和发达的技术吗?比如飞船的建造啊,小型飞行器之类的,你不是会开吗?”
傅书行:“嗯。日常的飞行器,以及各种军用战斗歼机,我都会开。这样就行了?”
纪恂瞪圆了眼睛看他。
傅书行平静回视,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认真,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让这个空间发生什么史诗级的变化。
纪恂却瞬间兴奋疯了,说道:“行行行!怎么不行!那我要把你上交给国家!!”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傅书行眼底一暗。
傅书行说:“不过我不知道具体的零件组装线路等,也不知道原理,不知道引擎发动机和各种操作系统来源,因为驾驶的机型太多,还可能出现多机混乱。”
“没关系没关系,这种我们国家的科学家也不是吃素的!分分钟可以研究出来,包括你可以在黑暗里视物的眼睛,你……”纪恂说着兴冲冲看向傅书行的眼睛,发现对方又在看着自己,于是话一顿。
对视下。
傅书行语气依然平静,问道:“要把我的眼睛也挖下来研究吗?”
纪恂愣住。
傅书行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纪恂从来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眼睛,里面还倒映着他的影子,这双眼,从昨天开始,甚至是在漆黑的晚上,好像都一直在温柔安静地注视着他。
在这个世界里。
这个外星来的傅书行灵魂,形单影只,伶仃孤苦,认识的人只有他一个。
对他无条件信任。
就因为他长得像他那个世界里的爱人。
纪恂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然有点嫉妒那个叫纪恂的向导时,心脏都在颤抖,靠,完了完了完了。
我快被洗脑成功了!
沦陷得这么快,距离我被骗色只差倒计时了!
纪恂连忙摇摇头,对傅书行义正词严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活着才有研究的价值啊!这双眼睛在你身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不会给你挖下来的!”
傅书行那么了解纪恂,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刚刚的一番动摇。
但他装作不知,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纪恂见状,小心偷看了他好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低落和负面的情绪。
这种感觉,比昨晚还明显。
纪恂频频看了他好几眼,非常明显,按理来说,傅书行那么敏锐的人早就发现应该看过来了,但他就是不看。
哎呀,真的生气了。
纪恂趴餐桌上,凑过去一点,说:“开玩笑的,怎么会把你送给国家啊,先不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走了,就算你不走,这**还是傅书行的,他家看起来很有钱,父母怎么会同意自己儿子被关去研究呢?”
傅书行低低应了一声。
纪恂看傅书行只吃白饭那委屈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心软又好笑,尽管同时还有隐隐有一点小绿茶的既视感。
但那无伤大雅。
纪恂食指尖戳了一下傅书行的脸,戳下去立刻震惊——我靠我靠我刚刚做了什么很不男人的动作吗?!
他动作僵在那。
傅书行转头看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深邃像是星空,又藏着温柔的爱意,就那么直直看过来。
纪恂喉咙一干,感觉整个食堂原本嘈杂热闹的环境音全部褪去。
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
好神奇。
纪恂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很心动,也是真的很爱很爱傅书行。
这种恍惚持续了很久。
久到下午下课,赵展磊找他,说已经约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
没有经历过纪恂所见所闻的赵展磊,虽然对傅书行的“外星人”说法接受良好,但最符合实际的,还是妄想症,或者人格分裂。
所以正儿八经的主意,就是去看医生。
纪恂前一天还一直赞成的,这天却摇头,“不行,送去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赵展磊纳闷,抬手搂纪恂脖颈,“为什么?”
但那胳膊才搂上去,就被傅书行不客气拿开。
赵展磊看过去,对上了傅书行平静的眼神,感觉昨天挨了一拳的腮帮子还隐隐作痛。
赵展磊老实了点。
但他面子上又过不去,不服气,低头几小声地跟纪恂说:“还是送精神病院吧,不让我跟你好这是啥毛病。”
傅书行凉凉:“我听得见。”
赵展磊把声音压得更低跟纪恂说话。
“还听得见。”傅书行冷声,他斜斜靠在教学楼外走廊栏杆上,余晖落在他精致清冷的眉眼上,举手投足间,他已经代替了原本这个年纪傅书行应有的举止。
展露出来的气质,十分不同。
看着就有一种拥有极大话语权和控场能力的成年人气场,冷然、肃穆,令人生出不敢继续开玩笑的紧张感。
赵展磊迎难而上,索性不再压低声音,直接跟傅书行硬刚说:“不送你去精神病院可以,但有个先来后到,恂恂是我的,你想进我们的小团队,得排老三!”
傅书行直言:“不可能。”
纪恂觉得现在氛围不太好,有点剑拔弩张,刚想缓和一下关系。
赵展磊愤愤不平:“怎么不可能?!!”
傅书行斜睨他一眼,似有轻蔑,收回后,语气淡而嘲讽:“因为在政府大院,也是你俩先认识的,但小恂还是我的。”
纪恂:“……”
赵展磊:“……”
赵展磊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一把脱下校服外套摔了,“操!忍不了!来,打一架!!”
纪恂眼看赵展磊脱完衣服就要来挑衅傅书行,连忙拉住他,“别别别,石头你冷静点!”
开什么玩笑,地球人怎么能跟外星人打?
现在这个身体里的傅书行,可是敢随便从四楼跳下的人啊!
傅书行双手抄进裤子口袋,睨他,“你打不过我。”
赵展磊看他这样更火冒三丈,一直让纪恂别拦着自己,冲不拿正眼看人的傅书行伸手指点着叫嚣:“放屁!昨天是你偷袭,老子没防备,今天,现在,来,正儿八经干一架!看老子打不打得过你!!”
纪恂一边拦住赵展磊,一边着急回头想让傅书行别拱火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让赵展磊过一下嘴瘾又不会少块肉!
而傅书行看着纪恂抱着赵展磊,薄唇一启,冷冷吐出一个字:“呵。”
纪恂两眼一黑,完球。
第220章 那个长得很像恂恂的人还不是恂恂吗?
在学校, 打架斗殴是违反校规校纪,要记大过,如果情节严重的话可能还会被开除。
赵展磊都还好, 体育特长生, 可能对学业和升学没那么大影响。
但傅书行身为班长,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不以身作则还明知故犯, 这不是崩人设了吗?
最大的问题是, 现在使用傅书行身体的是一个外星来的灵魂啊!
一旦哪天这个外星灵魂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谁来收拾?
肯定是今天在场的第三方人啊。
纪恂极力劝阻。
但他的话这时候也不管用了。
赵展磊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前一天被打一拳不计较是他大人大量,没想到对方因此认定他怂!觉得他好欺负!
这还得了?
特别是,今天这场架, 事关他们家恂恂的所属权。
恂恂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 怎么可能随便被一个目前来看不知道来历、极大可能是脑子有病的人拐走?
这要是个漂亮妹妹还能救一救, 偏偏是个男的!
如果可以俩男的搞基, 那恂恂肯定也是先跟他搞啊,凭什么是这么一个空降的神经病?
干架!必须干架!!
纪恂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不敢再劝架,他们两个都长手长脚的,拳头跟砂锅一样大。
一拳下来他可能会死。
所以,直接善后比较合适。
纪恂从教室里搬出椅子, 用校服把走廊上的摄像头给遮住, 免得留下罪证,再回头看两人缠斗在一起。
拿出手机录制精彩, 啊呸,现场罪证。
要是警察叔叔来, 也能证明他是全程没有插手的,明哲保身,两个一起关进去的话总有一个要在外面方便送牢饭……
傅书行看这个时空的赵展磊不爽很久了。
跟这人比起来,甚至显得原来的石头处处是优点,起码识时务有眼力见,相当识趣。
面前这个毫无自知之明不说,还屡次挑衅自己。
从昨日梦开始,到现在。
不算公报私仇本来就想教训他。
赵展磊感觉自己浑身都痛,仿佛千八百年没动手,突然跟人大干了一架(单方面被揍)一样。
他睁开微微充血的双眼,看到一个陌生的走廊,面前揪着自己领子的人倒熟悉,又有点奇怪的陌生。
“行、行哥?”
纪恂见势不对都要来劝架了,跑到一半听到石头滑跪喊傅书行哥,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而傅书行原本还要落下的拳头,在听到这称呼后,一顿,怀疑地看向他。
赵展磊轻轻靠了一声,这哪里啊。
后面这句轻,纪恂没听见,傅书行听见了。
傅书行不打了,改抓着他的胳膊起来,再对一旁纪恂说:“打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两句话想跟他说。”
纪恂:“你保证不是换个地方打他。”
“我保证。”
赵展磊被傅书行拎去了楼梯口。
纪恂震惊,傅书行人看着高高瘦瘦,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竟然连一个常年在运动场上的体育特长生都能直接拎起来??
不对不对,纪恂让自己别拿正常人的思维来想。
现在班长的身体里是一个外星人灵魂,有异能的。
纪恂想起傅书行说的,哨兵特点:体能强,身手敏捷,五感敏锐,自愈能力好。
牛掰!
他们国家现在肯定也在偷偷搞基因研究,就是不知道几百年以后能不能遇上科技大爆炸,直接让研究的东西有阶段性成果,再投入使用。
到时候经过基因改造的人,说不定就是这样分成两种,强体能的叫哨兵,强感知的叫向导。
这种人类自身无法进化的基因能力,肯定是从动物身上提取出来的。
能力越强的人,属于人类本身的基因应该就比较少,在某种特定的时候,一旦失控兽性就会占据上风。
纪恂这边天马行空的想着,那边傅书行已经跟赵展磊“确认过眼神”。
认识不认识,眼神就能认出来。
何况傅书行只喊了声石头。
赵展磊就一连串地发问:“行哥,这哪儿啊,你怎么好好的要揍我啊?对了,你是不是变小了啊,怎么长这样了。嘶,真他妈疼,什么情况啊,都多少年没这种感觉了……”
哨兵拥有强自愈能力,有些皮肉伤可能还没感觉到疼痛已经自我修复了。
傅书行:“这里是古地球。”
“噢,啊???”赵展磊震惊地看向傅书行,“什么?行哥你没逗我吧?!”
傅书行:“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过来的时候,天亮了吗?”
赵展磊说:“我他妈才送那个事儿精柳成叙到酒店歇息,刚打算回咱宿舍,摆渡车上眯了一会儿,然后就到这了。”
傅书行问几点,对方说大概是八点左右。
那个时间点傅书行很确定自己已经回到宿舍,自己入睡的时候在十点,那时候他以为赵展磊跟柳成叙不回来了。
但对方既然说八点回来,压根不用两个小时,摆渡车顶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军校。
也就是说,两人穿过来的时间不同。
赵展磊比他先,却后到。
那么小恂,有没有可能也还没过来?可如果不是纪恂,昨晚那一声梦呓又是怎么回事?
傅书行跟赵展磊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处境。
赵展磊一听到回到初级圣所,还要学九门功课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这什么古地球!
但我们为什么会来这边?
傅书行也解释不了,说等小恂过来再说。
赵展磊:“对了!恂恂!刚刚我好像也看到他了,那个长得很像恂恂的人还不是恂恂吗?”
“还没记忆。”傅书行说:“这事你保密就行。”
“成。”赵展磊说着又嘶了一声,说这具什么身体啊,怎么豆腐渣一样,这么不抗揍。
傅书行见着,若有所思,说:“地球人的身体。”
纪恂往这边走的时候,傅书行听见了,打住了原本在聊的话题,带赵展磊往楼下走。
刚好对上来找人的纪恂。
纪恂没听到动静,就怕傅书行神不知鬼不觉把石头给噶了,到时候直接打响地球反外星侵略的战争第一枪。
为了安全起见,提着心过来看。
幸好担心的事没发生。
“你俩,打完就没事了吧?”
赵展磊看到小一号的纪恂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呆呆萌萌的,觉得乐呵和可爱,下楼摸摸他的脑袋,“恂恂,你怎么这么可爱。”
纪恂起一身鸡皮疙瘩,搓搓胳膊,“石头你正常一点,不会跟傅书行打一架就变了性子吧?”
话音一落,纪恂想起什么惊悚的事,看向赵展磊。
赵展磊被他那么看着,反而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纪恂想的是,这个外星人会不会有所隐瞒,其实哨兵还有其他异能,比如可以催眠一个人的意识,让对方变成傀儡。
不然怎么解释赵展磊刚刚突然变节滑跪喊傅书行“行哥”?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没事。”纪恂决定不打草惊蛇,但看着赵展磊满脸的伤,忍不住担心地问:“要不要去医院啊?”
赵展磊摸了一下身上痛的地方还有脸上,抽气,说:“去去去,痛死老子了。”
纪恂一听他熟悉的用词,又放心一些。
踩着落日的余晖,三人离开教学楼。
相比于傅书行,赵展磊因为有兄弟在这边解释了一番,倒没有大惊小怪,事实上,他在操场上走了没多少路,就获得了这具生活在旧地球身体的所有记忆。
包括为什么会打那一架。
赵展磊脚步微微一顿,身边两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心里异样的别扭了起来。
在这地球上。
他跟纪恂是标准的竹马竹马,小时候住在同一个小区,幼儿园和小学都同班,后来家里赚了钱买了新房子搬家,后面就是初中高中同校的情谊。
在那之后,两人单纯就是好哥们好兄弟。
可细想脑海中的记忆,鸡零狗碎的全是小时候的事,记得最深的也是纪恂的各种样子,觉得他又软又乖又可爱,小心地护着长大。
这个世界里,他们之间没有像政府大院里横插一脚的行哥。
所以,在行哥突然出现,并且意思明显地要来争夺纪恂后,他产生了危机感和占有欲。
又打了那么一架。
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赵展磊一个人想:原来,也有这么一个世界里,我跟恂恂之间没有别人啊。
如果不是行哥突然来到这个世界。
说不定这个世界里的自己,跟恂恂能走到一起?
就像曾经只在脑海中存在了短暂几秒钟的可能性。
赵展磊看向身边的纪恂,在那些鲜活的记忆中,他很明显能感觉听到自己的存在对于纪恂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他会风雨无阻地来看自己的篮球赛。
会给自己做便当三明治。
虽然也石头长石头短的喊,但是会说他最棒,也会跳到他怀里。
你要说那些只是兄弟之间的情谊,是。
但你要说那已经超过兄弟之间的情谊,也能说。
介于这样暧昧和模棱两可之间。
就差一方主动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如果窗户纸没人捅破,两人也都没开窍,可能以后就是各自组成家庭,还是人生中最好的朋友。
如果捅破窗户纸,在这个没有哨兵向导之分,只有男人女人之分的世界上。
男人跟男人是没办法生小孩,在国内也没办法组建合法家庭的。
未来的路很艰难。
但赵展磊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在说,艰难又怎么样,自己会把一切不好的熟悉都挡在外面,保护好恂恂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赵展磊压下那样奇怪别扭又蠢蠢欲动的心态,他强行告诉自己,别乱想,恂恂是行哥的。
自己也打不过行哥啊。
可是当纪恂跑到药店里买了药水药膏朝自己走来时。
赵展磊又想,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精神力等级,也没有所谓的契合度,两个人之所以会在一起就是靠着互相吸引。
恂恂跟这个世界的傅书行都不熟,一年说不上两句话。
为什么自己也要让路?
行哥要把恂恂占为己有,但事实上,恂恂都不认识他,只是感觉被一个“精神病”缠上了而已。
所有的“邪念”在纪恂拿着药膏到自己面前帮自己擦药时上升到了顶点。
赵展磊看着纪恂,有些话已经浮到了嗓子眼。
可说不出口。
一旁行哥都还盯着。
把行哥关进精神病院不就好了,到时候恂恂就是自己一个人了,把行哥关进精神病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诶。
赵展磊还是怂,把所有念头都打消掉。
他想,可惜,如果刚过来的时候能有时间消化目前的情况,那他也就不承认自己刚穿越过来了,就装原来的赵展磊。
没有那么多年的情谊也不用碍于过去,直接给行哥整进去。
现在么……
晚了。
赵展磊的情绪是起起伏伏,最终直到纪恂帮自己擦完药,想说的话也还是没有说出来。
倒是纪恂奇怪地看着他:“石头你干嘛,我怎么感觉你盯着我有一肚子话要说。”
赵展磊:“没,我心想恂恂你怎么这么心灵手巧和贤惠,要是是个妹子就好了。”
纪恂再听这些熟悉的用词,重新确定好友没被傅书行这个外星人操控,翻了个白眼说:“神经。”
赵展磊哈哈哈哈笑。
纪恂:“呐,这些给你拿着,回去明天也多擦擦。”
赵展磊接下东西应好。
晚上就附近的肯德基吃垃圾食品。
纪恂给傅书行挤一堆番茄酱,在傅书行要自立更生撕小包塑料袋的时候,连忙说:“别撕那个,辣的,你不会吃。”
这话一落下,餐桌上另外两个人齐齐一愣,都看向纪恂。
这反应太明显了。
纪恂一愣,看向两人,“怎么了?”
赵展磊:“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吃辣。”
傅书行几乎是跟他一起开口的,也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吃辣。”
纪恂脑子空白一瞬,呃了一声,不确定地转头看傅书行说:“我刚刚说了你不会吃辣吗?”
傅书行很确定:“你说了。”
坐在纪恂身边的赵展磊一看这,万分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头脑一热凑岔路,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跟行哥能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古地球,恂恂肯定也能来啊。
这要是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回去还怎么面对两人?
赵展磊这么一想,后怕极了,连吃两大块鸡架。
纪恂完全没印象自己说了傅书行不会吃辣这种话,但如果说了,那大概就是以前听到一些女生说起过傅书行的口味或者习惯。
他可不觉得还有其他可能性。
吃完晚饭回去,赵展磊挥挥手自己先回家了。
纪恂带傅书行回房间。
不过家里灯亮着,今晚情况和前一天不一样,爸妈都在家,如果带傅书行回家,势必要见家长。
纪恂怪别扭的,就说跟傅书行先在楼下等一等,等他们睡了再回去。
傅书行长手长脚的,跟他一起蹲在那栋楼的墙角,问:“这样他们不会担心吗?”
“担心啥,我爸妈以为我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呢。”
“晚自习?”
“就是晚上的课。”纪恂说:“你们星际联邦不用上课吗?”
“上。晚上也常会留校训练,在模拟舱里练习机甲或者开战机。”
“听起来真的好科技感。”纪恂问:“你还有其他异能吗?除了在晚上看东西,能爬高楼以外。”
“你说的其他是指哪种?”
“操控人心啊,催眠,之类的。”
“那些你们向导可以做到。”
“好牛。”纪恂语气有点飘,因为感觉不到太大的真实感,又是实打实的羡慕,说:“如果我是向导,我第一个催眠我妈,让她多给我一点零花钱。”
傅书行拿出手机,“我可以给你钱。”
“你又不是我妈。”
纪恂又好奇地想:“我真的长得跟你那个,呃,老公,很像吗?”
傅书行:“你就是他。”
纪恂:“……”话题聊死了兄弟。
傅书行虽然用手机没多久,但字都认识,功能也很简单一目了然,他点开群聊找出纪恂的头像,给他转账五十万。
纪恂听到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转账金额,吓一跳,立刻看向傅书行:“我靠,傅书行你这是想把我送进去啊!!”
傅书行:“送哪里?”
“送监狱啊!回头真的傅书行告我盗窃或者诈骗怎么办!!”
傅书行:“但你缺钱。”
纪恂的确缺钱,但不义之财是不能拿的,他说:“这些钱说白了也不是你的,你不能支配,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动了。”
“这就是为什么晚上买药的钱也你自己出的原因吗?”傅书行说:“我看到你买完药,账户余额只剩下1.24。”
纪恂震惊看他:“我付钱的时候你不是站在药店门口吗,这你怎么看得到?”
傅书行:“我说过哨兵的五感很好,别说只有十几二十米距离,五六百米开外的,只要有距离我就能看见。”
“靠!真的假的。”
“没必要骗你。”傅书行又问刚刚的话题:“为什么余额这么少,我昨晚不是给你转了两千吗?”
“那两千我没敢收啊。”纪恂说:“那不是你的钱,我当时也就是口嗨一下,没想到你真转。”
傅书行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多久能回去。
时间流速不同的话,可能十天十年一百年都不一定,就像是精神领域里的情况差不多。
傅书行问:“那这些钱我不用,地球有什么兼职能比较快挣到很多钱?我挣到的就可以给你了吧?”
纪恂没说话。
傅书行以为他没听见,“小恂?”
纪恂低头用石子在水泥地上画来画去,闷闷说:“你到底来干嘛的啊,你不是外星人吗?”不侵略地球,来挣钱给我干嘛。
傅书行说:“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明明我跟你一起回到军校领个结业证而已,之后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啊,你们还没结婚?那你骗我。”
“我们已经结婚了,只是没办婚礼。”
“哦,好像也可以这样的。”
“小恂,你还没回答我,什么工作比较赚钱。”
“我不用你赚钱。”纪恂别扭地说:“这算什么事啊,我真的不是你老公,就是跟他同名同姓而已,你别这么对我,万一哪天你老公也来了,看到这不得误会?”
傅书行:“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地球上找了个他的替身啊!”纪恂看向他,煞有介事:“我这么优秀,万一你喜欢上我,你老公来到地球你也不要了,那我不是完蛋了?他是向导,会操控我,控制我,那我不完蛋了?”
傅书行失笑,这小脑袋瓜。
纪恂觉得他笑容有点微妙,不自然地澄清说:“这不是我想的,我妈很喜欢听小说,小说就是这么狗血。”
傅书行:“嗯。”
纪恂听到他只应嗯也不说其他,等了会儿依然没后续,忍不住问:“你’嗯‘是什么意思?”
傅书行说:“小说可以狗血,但现实不会。”
“还是别了,现实只会更狗血。”纪恂说完大概也觉得自己好像说的自相矛盾了,又一兴起,说道:“对了,话说你那个星际联邦哨兵向导之类的,不会你们其实是某本小说里出来的角色吧?”
傅书行:“不可能,我们的一切都是亲身经历,全部都是真实的。”
“小说人物怎么会知道所处世界是一本书呢?”纪恂说:“我妈也常常会听这种穿书啊反穿之类的小说。”
傅书行问:“小恂,你连什么工作赚钱都不能跟我说吗?”
纪恂支吾了半晌,才说咱们现在还未成年,算童工,不能去赚钱。
晚上回小区的人不少,两人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业主的侧目。
纪恂把人扒拉到更黑暗的盲区里。
但这边靠近绿化,非常多蚊虫。
纪恂听到耳边嗡嗡嗡的,抬手挥了挥,挥远了一点很快又回来,纪恂正觉得烦,傅书行抬手一抓。
嗡嗡声瞬间停下来了。
纪恂惊讶看去:“我去,你抓下来了?”这黑灯瞎火的。
傅书行应了一声嗯,丢出一只蚊子尸体到路灯下面。
纪恂震惊到失语,这也太逆天了。
傅书行说:“外面蚊子多,你可以回家,我从外面爬上去。”
“还是别了。”纪恂说:“跳下去和爬上去不是两回事,在地球上是有重力存在的,但没有上升的浮力,对了,你们星际联邦是不是重力特别小,一蹦三尺高啊?”
傅书行:“没有,跟这里是一样的。”
“噢……”
傅书行又说:“你不用担心,我爬上去也就几秒钟的事。”
纪恂想说你又吹牛,但傅书行站起身。
接下来纪恂再次目瞪口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帅气大小伙子,变成了蜘蛛侠,飞檐走壁,轻巧几下爬到了四楼他家窗外,地球引力对他来说仿佛不存在。
全程都没怎么发出动静。
纪恂:“…………”
傅书行证明后,又很矫捷地轻巧地下了四楼,落在纪恂面前。
纪恂震惊的嘴巴还没合上。
傅书行帮他合上下巴,笑道:“现在信了?”
纪恂咽了咽,回神看他,心悦诚服竖大拇指:“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