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可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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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阳光正好, 付云清抬起眼,前视镜里,后座座椅已经放了下来, 江落月几乎半躺着和点点在玩球。这只本就温顺的萨摩耶在经过数天特训后变得更加粘人, 付云清十分满意效果。


    视线重新放回路况上,她状若不经意问:“你骑过马吗?”


    江落月举着球,随口道:“动物园骑过。”


    也就是驯马师陪在一边, 绕场十分钟的骑, 和真正意义上的骑马不同。


    也正因没有真正尝试过, 她对这件事极感兴趣, 几句交谈里, 付云清已经自信满满告诉她,她最近心情不好时便去骑马, 现在已经是马场常客, 水平堪比半个专业驯马师,教她骑马简直易如反掌。


    江落月点头, 对她表示信赖与肯定, 只不过——


    “你之前不是说, 心情不好就去赛车吗?”她好笑道, “改行啦。”


    付云清哼哼:“最近压力没有大到需要飙车发泄。而且我想了想, 的确不太安全,不如换个危险系数小一点的运动。”


    其实她原本是有打算带江落月去赛车的, 但在她把这个决定告诉付云书后, 却收获了对方劈头盖脸一顿骂, 中心主旨就是, 她不要命江落月还要命。


    付云清的确被骂醒了,第一次正视起‘危险性’这件事。她以前总觉得, 只有开车时听着发动机的轰鸣与极速的风声才能感觉到轻松,但最近,这种想法变淡了许多。


    毕竟,她所追求的一切,在江落月身旁也是能得到的。既然有更安全的办法,为什么还要冒风险?


    正因如此,付云清很久没碰车了。这还是她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开车,她一开始有些兴奋,但在想到后座的爱人爱狗后老实起来,开的稳且匀速。


    付云清说的轻描淡写,却让江落月惊愕许久。她还没忘记对方上一世因为车祸去世的结局,一直想主动提醒,却又觉得关系没到那一步,没有资格,也不好插手。


    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这么轻松就改变了想法。


    直到付云清像求夸奖似的再次追问,江落月才回过神来,轻声赞同:“如果我不害怕骑马,之后有时间可以一起。”


    自此,车内话题彻底跑偏,一路上,付云清都在夸赞马有多温顺,希望确定‘有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


    江落月手心陷在点点温暖的皮毛里,看着对方灵动的眼睛,好笑地想,幸好点点听不懂,不然被付云清这么偏心对待,肯定要生气很久。


    但没关系,付云清偏心,她不偏心。


    这样想着,江落月亲了亲它的鼻头,瞬间收获兴奋地一阵舔舔。


    等江落月满手/狗口水到马场时,日头正盛。


    付云清递来湿巾,她本想将牵引绳交给对方,女人却视若无睹般,她只好自己一手牵绳,一手擦手。


    偏偏点点见到宽阔空旷的区域,格外兴奋,来回踱步,明显有些躁动地想奔跑。


    付云清突然‘啧’了一声,江落月还以为她是觉得点点太躁动,刚想应答,手中的湿巾突然被接过。


    紧接着,女人牵起了她的手,将湿巾展开,一根一根手指给她细心擦拭过去。


    “它舔你你不会躲吗?”付云清垂着眼,像是埋怨般反问,“一身口水,难闻死了。”


    “我自己也可以。”江落月第一反应就是抽回手,却反被拉得更紧,只得放松下来。


    在湿巾擦到手指根部时,她身体不自觉瑟缩,盯着对方发丝落在自己手掌的投影,不自然道:“一直躲它,不会让它觉得我不喜欢它吗?”


    “它没那么脆弱,”付云清换了几张纸,给她擦干净了,才满意松手,“就算真的记仇了,也记吃不记打,很快就过去了。”


    江落月莞尔,不知道这是付云清惹点点生了多少次气后才得出的经验之谈。


    但看着那团活泼好动的白影,她也的确想不出对方生气的样子。


    就算生气,估计也会很可爱。


    想到这,江落月突然懂,付云清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惹狗生气了。


    来的路上,付云清就打了电话,刚给江落月擦完手,马场主人亲自出来打了个招呼。


    在对方身旁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二人踏入马场,一路走去,总能看见骑手骑乘骏马时矫健的身影。


    望着这一幕,江落月总算觉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动起来,感到了久违的兴奋。


    直到付云清在身旁叫她,她才从那转瞬的快乐中脱离,抬起眼:“怎么了?”


    “她要带点点去另一块草坪跑。”付云清解释,“狗在这太危险了。”


    想想马与狗的体型差,江落月理解地递过绳子。点点起初有些茫然,还想往她腿边扑,但被人牵走一段距离后,又热情地奔跑向远方,完全忘记了主人。


    江落月原本有些吃醋,见它那么活泼,弯起了眼。


    付云清却误会了她的想法,状若不经意问:“舍不得?”


    “反正我也要在这里定居了,你如果舍不得,可以——”


    江落月挑眉:“可以帮你养?”


    “……想什么呢。”付云清哼哼,“当然是可以来我家看它。”


    但和想象中的兴奋激动不同,江落月却一脸遗憾,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


    付云清额角抽搐:“你什么意思?来我家看它这么委屈你?”


    “不是委屈。”江落月失笑,解释道,“只是最近有点忙。你不是说只是暂时照顾它一段时间吗?”


    等她忙完了,点点也走了,自然没有机会再这么近距离接触。


    这么说起来,她好像总是和动物差点缘分,永远在最有饲养欲望的时候缺少时间。


    但江落月已经习惯这种遗憾了,说完就接受了现实,反倒是付云清不断瞥她几眼,在确认好真伪后,改口道:“那你什么时候忙完?我可以带它去你家找你。”


    “送上门给你摸,你总有时间了吧!”不等江落月拒绝,付云清已经自顾自做好了安排,“你等会把行程表发我一份,我对一下时间。”


    这异于常人的热情,让江落月有些不自然。


    但付云清看上去一如往常,在抵达马棚后熟练代替工作人员为她介绍起马匹种类,江落月只好压下这种困惑,偶尔发表下意见。


    由于她是新手,工作人员推荐的马匹大多是一些性情温顺的小矮马。


    看着那只通体发白,格外乖巧的小马,江落月有些犹豫。


    对方乖是乖,但却有些太小了,点点扑人的时候跳起来都比它高。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付云清挑眉,自然道:“我常骑那匹纯血马高度适中,性格也比较温顺。你骑的时候我牵着你,很安全,也比骑小马有安全一些。”


    付云清没有问江落月愿不愿意,江落月却在无声中接受这种安排。她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江落月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属于两人的默契。


    换完骑行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落月都恍神几秒。修身的上衣勾勒出腰肢的曲线,马裤紧贴腿部,锃亮的马靴上印刻着星痕,一派明朗的朝气。


    她很满意这种装扮,刚想打开手机留影一下,却发现了几个十分钟前来自A城的陌生号码来电。


    除了江逾,没人会这么持之以恒地天天骚扰这个私人号码。江落月习以为常地把号码拉黑,回到草坪时,付云清已经牵着马不知等待了多久。


    一如她所说的一样,她身旁的棕红色大马很高,却没高到吓人的地步,细密的长尾垂落着,看着格外漂亮。


    “付云清。”


    付云清转过了身,看着江落月的装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她按照江落月身体尺寸专门定制的骑行服,一直暂放在这。她想过很多次对方穿这套衣服时的画面,此刻看见才知道,想象永远不及现实半分美好。


    别的部分付云清都很满意,唯独一点——


    “你为什么还戴着口罩?”


    江落月:“流感……”


    还没说完,付云清已经牵着马走向她,探手就去摸她额头:“一点都不烫,说话也没有鼻音,流哪门子的感?”


    她摸江落月,江落月就试探着去摸那匹马。


    大马乖巧地任由她抚摸,江落月有些惊喜:“好乖。”


    付云清冷哼:“你以为装傻就能不回答我的话了吗?”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江落月还是摘了口罩。好在,她嘴唇的肿已经消了不少,咬痕也被她用口红强行遮掩住了,虽然细看还是会察觉出端倪,但在阳光下,一切都会被模糊的像泡沫。


    看见她的脸,付云清总算满意了,让开几步:“会上马吗?”


    江落月点头,刚上去,调整好坐姿,就小声问:“等会能让我自己骑吗?”


    和任何没接触过马术的人一样,江落月觉得骑马应该是件自由而快乐的事,让人牵一会可以,但一直牵到最后,和在动物园绕圈被围观的小孩没有区别。


    付云清似乎觉得好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尊重了她。


    江落月扬唇,但很快,随着马匹开始走动,她后悔起了付云清的善解人意——


    这是一匹大* 马,一旦颠簸,便会让江落月感受到强烈的始终感。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开始紧绷,攥着缰绳的手也用力起来。


    付云清注意到马的速度有些奇怪,一抬眼便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害怕?”


    江落月点头,付云清并不意外,随口道:“我每次骑马,都能看见跑了几圈以后被吓哭的,边吐边哭的也有不少。”


    江落月无语:“你这是安慰还是劝退?”她现在还没跑就已经被吓到了,不是比这些人更差劲吗!


    付云清扬眉:“当然是安慰。我牵着你,你怕什么?现在不想一个人跑了吧!”


    她三两句转移了江落月注意力,拌嘴间,江落月紧张的情绪也舒缓下来,逐渐开始去注意远处的风景。


    草坪广阔,明亮的阳光将一切都照的明晰,这里不只她在骑马,还有不少人被驯马师牵来牵去。


    一个人被牵是幼稚,但一群人凑在一起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就在江落月逐渐适应马的节奏时,她与一个被驯马师领着的客人相遇了。


    女人骑在她没有选择的那匹白色矮马上,看着远比自己高大不少的二人,注意的却不是马本身,而是一指付云清:“她叫什么?我刚才怎么没在驯马师名单里看见她?”


    瞬间意识到被误会了的江落月失笑。


    她刚想解释,付云清却张口就来:“情侣双骑,暂时不对外开放,不好意思。”


    ……情侣双骑?谁和谁是情侣?


    江落月倏地看向付云清,付云清却毫无所觉一样,还在和一脸艳羡的客人闲谈着。


    想起对方热切的关心,一个不好的想法当即萦绕上江落月心头。


    ——付云清不会也喜欢她吧?!


    被三人的喜欢接连洗礼后,江落月沉痛地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真的变强了不少。在面对这种颠倒三观的事眼前,她的第一想法居然不是崩溃,而是该怎样解决。


    已经三个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江落月抿唇,拽了拽缰绳,静止的马又走动了起来。


    感受被牵引的力度,付云清随意招手作为结束,抬起眼便对江落月莞尔一笑:“怎么,生气了?”


    江落月看她孔雀开屏一样的笑,瞬间觉得先前无视的地方处处都很可疑。


    以付云清火爆辣椒的臭脾气,她心情不好连狗都要骂,为什么从没骂过自己?


    江落月一直以为,是自己走了狗运,成了付云清的朋友,被划分进了安全区里。


    但付云清对别的朋友这样吗?至少,从近几年的新闻上看,付云清从未在私下拜访过任何朋友,更别提一起去看舞台剧,还是爱情主题的舞台剧。


    江落月沉默了。


    她一直以为最安全的付云清,才是从最开始就明确表现了好感,从未隐藏的。


    面对这个发现,江落月说不出心情,她只是盯着付云清,直到女人眼底的笑变成了不解。


    “怎么了?”付云清终于开始犹疑不定,“我和她说话太久,你不开心了?”


    她没想过江落月醋劲这么大,吃惊之外有些开心,刚想许诺自己之后不再这样搭话,却又想起江落月之前的所作所为,当即改变想法,故意道:“不开心才好。”


    “不开心,才会知道我看你和她们讲话是什么感受。”


    江落月:“……”这是在吃醋吧。


    这绝对是在吃醋吧。


    可如果是在之前,江落月绝对会觉得这是一句抱怨,然后安慰对方,继而两人驴头不对马嘴地继续聊天。


    彻底被吓到了的江落月深吸口气,终于开了第一句口:“付云清。”


    “嗯?”付云清装作不在意,余光却一直瞥着她,“知道自己错了吗?”


    江落月摇头。


    被三人接连惊吓那么多次,她终于懂得事情只会越拖越严重、一切都要有话直说的道理。


    盯着付云清那张漂亮的脸,江落月缓缓道:“我不介意你平时开玩笑,但那个人明显不认识我们,听你这么说,只会真的误会我们是情侣,而不是……”


    沉默之中,直觉让付云清的心跳加速,她逐渐感到不对劲,不安感蔓延到四肢五骸,她却还是打断了江落月:“被误会又怎么样?”


    江落月不是喜欢她的吗?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愿意她们被误会?


    是怕自己不喜欢,还是——


    不等付云清找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就见江落月吃惊地看着她。


    第一次,她听见对方用那样不理解的口吻说:“可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


    第72章 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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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付云清听见自己心脏急速泵血的剧烈跳动,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朋友?”


    江落月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心中最后一丝‘这是个误会’的期待也消失了。


    她想过委婉, 但又怕付云清故意读不懂委婉, 沉默几秒,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对。”江落月点头,“朋友。”


    “你对我很好, 付云清, 之前石膏的事, 真的很感谢你。我不会说话, 但也想告诉你,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付云清看着江落月, 想调动情绪去回应, 却说不出一句话。


    内心的声音在替她辩驳,不会说话?江落月分明每个字都让自己有如针刺, 连呼吸都疼。


    付云清清楚, 如果她还顾忌脸面, 此时就应该直接离开, 把江落月丢下不管。


    可那样江落月的脸面又何去何从?付云清近乎悲愤了, 她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要关心对方?


    盛怒之下,无数过往纷飞的记忆跃入眼前。


    她质问道:“你如果不喜欢我, 之前为什么牵我的手?”


    江落月茫然:“我什么时候牵过……”


    付云清立即道:“第四期前采。”


    她为江落月打了石膏, 天天期冀对方来找自己, 江落月却和虞惊棠有了绯闻。对方主动来牵她的时候, 付云清还以为这是江落月的道歉与表达好感的方式——


    怎么可能不是?!


    江落月努力回忆,才勉强想起当时境况, 一时无言。


    当时不是付云清自己不坐轮椅,拄个拐杖还不看路,她恰好在现场,难道还能看着对方摔倒,打个真石膏吗?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为什么会被付云清误会啊。


    江落月不说话,付云清声音颤抖:“那,那你如果对我没好感,为什么还要和我演那种戏。”


    江落月叹气:“那只是正常工作。”何况当时两人也只是刚认识,谈不上好感不好感。


    “你只把我当同事?!”付云清又炸了,这一次却炸的心惊胆颤。她心底已经隐隐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江落月从始至终都对她没有那种想法,可她难以接受,只能通过质问发泄情绪,“你如果对我没好感,为什么还要和我聊天,和我一起看舞台剧——”


    “只是那个时候!”江落月觉得现在的付云清有些太不冷静,难以交流,只能叹气着安抚,“你主动找我,邀请我,我怎么可能不回复?”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出于社交礼仪才对我好?”


    江落月被她质问,都有些不忍心,可还是点了头:“我很想给你不一样的答复,但——”


    但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说对其她三人,江落月会警觉、害羞,向往着想要接触,那么对付云清,江落月就只剩下了‘坦然’。从一开始觉得付云清身份大牌,小心翼翼讨好,想打好关系,再到熟络之后,将她当作一个娇气的自来熟朋友。


    她不想从付云清身上得到什么,只是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很开心。


    这不就是朋友之间正常的感情吗?付云清到底是怎么从这些细节中推断出,自己也对她有好感的?


    得到她的答案,付云清安静数秒,牵起缰绳,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江落月却觉得有些不安,希望给她时间消化消息,小声说:“抱歉,云清,我想先下去,你好好想一想,冷静一下,我们之后再……”


    还没说完,付云清突然侧身踩上马镫。


    因为多了个人的重量,马立即感到焦躁不安,颠簸感让江落月身体摇晃,她吓了一跳:“付云清?!”


    女人此刻却已经骑在她身后,左手覆在江落月的手上,夺走缰绳,重新掌控了这匹马。


    闻言,她垂下眼眸,看着江落月惊慌失措的脸,恼怒与嫉妒在内心翻涌,变成了一个极具危险的想法。


    “怎么,”像要故意反刺她一样,付云清缓缓问,“朋友就不能和你同骑一匹马了?”


    “不是,”江落月摇头,“我只是——”


    “不要只是。”付云清调换了方向,马重新踱步起来,她盯着江落月,问,“现在我想骑马了,你愿意陪着我吗?”


    付云清从不是一个能很好掌控情绪的人,尤其在江落月眼前。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眼里的期待与委屈都格外明显,如同摇曳的烛火,让江落月有种错觉,如果她拒绝,付云清一定会做出危险的事。


    为了避免那种可能,江落月点点头,可还没来得及劝说对方慢一些,安全第一,覆在她手心的手便强行扣入她的手指。


    也是这时候,江落月才注意到,付云清右手一直持着马鞭。


    就在江落月同意的下一秒,她一夹马腹,扬起那根长鞭。


    一声鞭响刺穿长空,马发出一声嘶鸣,迅速在这片偌大的草坪中发力狂奔起来。


    伴随着阵阵惊呼,江落月瞳孔紧缩,脸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付云清!”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随马的奔跑剧烈摇晃,好似狂风里的一片落叶,随时都有可能被甩落。这种恐惧感让声音都变得尖锐,她身体瑟缩着,大叫道:“停下!付云清!”


    “我不喜欢这样——”


    可回应她的,却是付云清前倾的身体。


    看着江落月惊惧的神情,付云清又痛又快乐。她同样不喜欢江落月说的话,可江落月为什么还要说?所以,她也要像江落月一样,让江落月体验她不喜欢的东西。


    心脏同样剧烈跳动着,她感觉着江落月身体的颤抖,恍惚之中觉得对方好像气球,如果不细心保护好,就要被飓风刮走了。


    冷风中,付云清贴近了冰冷的身躯,将江落月拢在了怀里,轻声安抚:“别怕,别怕。”


    江落月却听不见她的安慰,耳鸣阵阵,几乎要吓出生理性的眼泪。


    好在,在她真的出丑到那种境地前,马终于抵达终点——这几乎是马场的边界,距离人潮极远,那些人声与马的嘶鸣仿佛成了江落月的一个梦,随着马渐渐放缓速度,直到彻底站立,她才终于如梦初醒。


    “落月。”付云清下了马,在马镫旁伸出手,仰头看她。


    江落月没有碰她,而是直接翻身下马,转身就走。


    “江落月?!”被狂风一吹,付云清碎裂的七零八落的心总算又凑在了一块,刚想再提及刚才的事,便被她的离开吓了一跳,“你——”


    质问刚开头,江落月突然停身,回问她:“不够是吗?”


    “的确。”不等付云清回答,她已经点头,自说自话,“只是吓一吓我,又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算够?”


    “你为我打了石膏,断了一条腿,所以我也应该还你一条才对。”


    说着,江落月重新回到枣红色的大马前,她想踩马镫,却被付云清骤然拉进了怀里:“不是,不是,我没有那种意思,落月……”


    付云清浑身颤抖,不懂江落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向来温柔的江落月却开始剧烈挣扎,甚至一把推开了她。


    “我不管你有没有,”江落月红着眼眶,近乎厉声道,“我现在只是想让我自己受伤,让我比你还惨,因为这样才能让我舒服,这样够了吗?!”


    那颗从马开始奔跑就提到喉咙的心,此刻才随着她几乎破音的质问里落回心房。


    江落月吼完,自己都愕然自己的大气性。她没有哭,却还是抹了眼眶,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声音沙哑道:“如果你觉得不够,那——”


    听着她声音里未消去的颤抖,付云清突然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紧接,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江落月终于反应过来她这种几乎自残的疯狂举动,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付云清却还想要打自己,说出口的,也只有已经带着茫然的哭音。


    “对不起……落月……”


    付云清是真的被江落月吓到了。


    她从未想过,江落月会因为这种事就突然崩溃,那种窒息感有如实质,也将付云清包裹,让她能说出的只有一句苍白的道歉。


    付云清眼眶通红,垂下脊背。


    她分明比江落月高许多,此刻却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大狗,试图得到江落月的安慰。


    看着她这副模样,江落月刚上喉头的火也缓慢消了。


    “你——”江落月深吸口气,“是我逼你的吗?现在做这副样子做什么?装可怜想让我可怜你吗?”


    “不是,”付云清抽噎,试图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想气一下你,没有想让你还我什么。”


    “我没有怪过你,一直都没有。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你——”


    她突然靠近了江落月,把脸埋在江落月肩颈,在江落月回过神想推开她之前,眼泪已经浸湿了衣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江落月屏住呼吸,继骏马奔跑后,又一次丢失了自己的心跳。


    她太习惯当哭泣的那个人,突然面对别人的眼泪,甚至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眼泪,便显得手足无措。


    最重要的是,现在在哭的是付云清。


    那个对谁都嘴上不饶人,骄矜傲慢的付云清。


    她让付云清哭?换作骑马前任何时候告诉江落月这件事,她都只会反问,自己何德何能。


    可现实是,付云清在哭,哭的很难过。


    江落月不敢安慰,更不敢回抱,怕传递给付云清什么错误信息。最终,她垂下眼,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付云清自然而然误解:“对不起,你要联系她们带你出去吗,我……”


    “我来”还没说完,江落月终于从口袋里翻出那包付云清给她擦手的湿巾。


    顾不上温不温柔,江落月展开一张,便丢到付云清脸上。


    女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是灼热的呼吸隔着湿巾灼烫江落月的指尖。半透明的纸张里,她还能看见付云清的五官,想了想,江落月又抽了一张。


    这一次,是真的看不见了。


    直到被付云清拉着坐在草坪上,江落月还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明明是她被付云清吓,哭成泪人要她擦眼泪的却是付云清,她上哪说理去?


    她又抽出一张纸,轻轻给付云清擦拭眼眶。女人眨了眨眼,江落月以为她终于不哭了,刚松了口气,便见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再次打湿脸颊。


    江落月看着空空如也的包装,深吸口气,终于加重了语气:“不许哭了。”


    她只是下意识的暴躁,付云清却下意识翻译为如果再哭,江落月就会讨厌她。


    尽管付云清努力控制,可一想到江落月现在或许已经很讨厌她后,委屈便让眼泪再次加重,重复的依旧只有:“对不起,落月……”


    看着她通红的脸,听着她不断喃喃到耳朵生茧的抱歉,江落月再大的火也淡了。


    “你到底想干嘛?”她盯着付云清,无奈道,“我都没哭,你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付云清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被江落月这么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此时又丢脸又可笑。


    “你不要讨厌我。”


    江落月点头:“本来没讨厌的,但是如果你还要哭,我就……”


    付云清咬紧嘴唇,终于开始缓慢控制自己情绪。


    见她终于不哭了,江落月长松口气。


    她斟酌词汇,缓缓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说什么,现在一起说了吧。”


    付云清盯着她,不说话,江落月努力幻想这是来自女鬼的幽怨注视,可现实却告诉她,这只是来自哭包的委屈。


    在江落月心中默数第一百下时,付云清终于开口:“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一点都没有吗?”


    江落月哑然,朋友间的喜欢当然是有的,但是爱情……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你呢?”江落月托着下巴,困惑付云清的感情,“你喜欢我什么?如果我不是《讨厌我》的嘉宾,宁扶光一开始没有那么关注我——”


    “我也会喜欢你。”不等她说完,付云清已经肯定道,“因为你那么好,我喜欢你的所有。”


    江落月面无表情问:“……和你发疯也喜欢?打你巴掌也喜欢?”


    付云清点头,看见江落月真的抬起手。在手心即将落在脸颊前时,她下意识闭上眼。因为愧疚,她甚至是期待被江落月虐待似的报复的。


    可江落月没有。


    红肿的脸颊被温热的手心紧贴着,付云清小心翼翼睁开眼,望入江落月隐含担忧的无奈目光里,听见她问:“到底谁教你一言不合扇自己的?我刚才就想问,你是不是有病?”


    江落月很困惑,付云清这么疯,到底怎么好意思骂虞惊棠神经病的?


    付云清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怔住了。


    像是落水的人突然抓住浮木,她几乎失声:“你不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江落月道,“我没有暴力倾向。”


    “我也没有——”付云清下意识开口,才在对方的质疑眼神中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她挺直的脊背瞬间又落了回去,声音几不可闻,“我以后不骑马了。”


    江落月:“……不赛车,也不骑马,你之后又有压力了要做什么?打自己巴掌?”


    付云清不说话了。


    江落月抿唇,将最后一句讥讽说了出来:“如果那天摔倒的是别人,我也会牵她。”


    付云清微微张唇,欲泪又止,见她这副模样,江落月心底最后的气出完了。


    江落月手心撑在草地上,被草叶扎的有些痒,她眯着眼,微风带着草香与泥土芬芳,情绪居然异常平和下来。


    “付云清,你很好,不要开玩笑了。”江落月认真道,“很多人喜欢你,你没必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不是浪费。”付云清摇头,“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是玩笑。”


    如果是玩笑,她就不会光是注视江落月的脸,都有想亲吻的冲动。


    付云清说着说着,情绪又开始有些崩溃,久违的理智终于复苏,告知着她今天的一切有多么荒谬。


    她深吸口气,缓慢靠近江落月,牵起她的手,又一次覆在自己脸上:“你打我好不好,只要你出气——”


    “我没有生气。”江落月想抽回手,却被付云清拉紧了,她看着女人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心中既无奈,又有些难以克制的心疼,“太纠缠就没意思了。”


    付云清凝着她的脸,在这不断的推拒下心如刀绞。就在她真的想抽回手之前,视线却突然落在了江落月的嘴唇上。


    因为太过紧张,江落月的口红早已被抿的干净,此刻的裸唇上,那星星点点的咬痕格外明显。


    看着那些痕迹,付云清倏地屏住了呼吸。眼前,宁扶光与江落月断开的直播、江落月送虞惊棠离开久久未归的画面闪烁眼前,最终定格于她清晨上楼找江落月,却只收获向梵回应的那一幕。


    “付云清。”


    在江落月真的不耐烦之前,付云清突然问:“你早上和向梵在一起,是吗?”


    像是濒死时最后爆发求生本能的野兽,付云清立即道:“你在房间里,但没有理我。”


    江落月本就恼火于向梵的所作所为,突然被她提及这件事,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蛇,恼怒道:“你要问我理由?因为没有必要。”


    “我在哪,和谁在一起,和你发疯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以为……”


    江落月还没一口气把难听的话说完,付云清再次打断:“向梵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她骤然失声。


    付云清盯着她,既是宣泄,又是高兴自己终于找到出路,迅速道:“既然她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我和向梵差在哪里?我比她年轻,比她有钱,比她有才——就算暂时比不过,我也可以去学。”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都可以为你去做……”


    江落月想说,向梵不会突然骑马吓她一跳,但转念一想,对方做的事似乎比骑马过分更多,沉默下来。


    “不公平。”付云清喃喃,这一次却没有哭,“江落月,我们分明是同一起跑线的。”


    她为江落月做的更多,就算江落月不喜欢她,也不应该选择向梵。


    江落月还试图和她说理:“这不是起不起跑线的问题。”


    要怪,也只能怪昨晚在客厅调酒的不是付云清。非要纠结对错,错的不是早就休息的付云清吗?为什么还要反问她?


    可付云清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人话,抓着她的手,直勾勾瞪着她。


    江落月逐渐没了耐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付云清瞪着她的脸,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江落月后背发麻——


    “我想插足你们的关系。”


    “我想对你好,爱你,照顾你,江落月,我比她们都喜欢你。”


    她们是什么鬼?!付云清到底猜到了什么!


    江落月直觉不妙,却只能敷衍:“说什么胡话,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她努力起身,付云清却抓住她的手腕,江落月一个没站稳,跌入她怀里,两人滚落在草坪,瞬间沾了一身的细草。


    “你又要——”没说完,江落月便听见付云清倒吸一口气,她这才注意到,女人手臂擦破了皮,一时也顾不上发火,“现在去处理。”


    “不要。”付云清却抱住了她,是比先前更紧缠的抱法,“除非你答应我。”


    “我答应,”江落月被她箍在肩颈,强行埋在她怀里,气极反笑,“我答应你个头。”


    付云清被她骂了,也不还嘴,只是靠着她的肩膀,突然说:“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江落月道。


    可女人的吻却还是小心翼翼落在江落月的脖颈。或许是心理作用,江落月甚至觉得她的脸上也有草叶,被亲的格外痒:“松开……”


    可下一秒声音又消散于紧贴的两片嘴唇里。


    付云清从没接过吻,只这么几秒,耳根完全红了,纯情而生涩。她从没想过接吻是这么快乐的事,只是贴靠着江落月的嘴唇,她就觉得心跳加速,几乎快要死掉一样的兴奋。


    但江落月却紧闭着嘴唇,并不想被她触碰一样,付云清不自觉皱起眉,舌尖抵着想要深入,努力破开那比主人更冰冷的唇。


    为什么向梵可以,她却不可以?还有别人亲过江落月吗?她也会用同样的理由拒绝她们吗?


    无名火突然中烧肺腑,让唇上的动作也变得用力,付云清开始尝试去撕咬,疼痛果然让江落月松开防备,她终于侵入了那片领域,努力索取着她想从江落月身上得到的一切——


    “疯子。”直到江落月咬了她的舌尖,二人口腔里溢满铁锈味,这个近乎窒息的吻才终于结束。


    看着气喘吁吁的江落月,付云清道:“对不起。”


    她又在江落月耳边说话,每说一句,落下一个亲吻,只是动作变得轻缓,小心舔吻着江落月的伤口。


    或许是被这一天的荒谬弄的脱敏,江落月发现自己即使气的身体发抖,声音还是冷静的:“你能不能不要像只狗一样?”


    付云清当她是点点?见什么都要舔。


    江落月自觉自己是在羞辱付云清,付云清却舔起她的脸颊,真的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是狗的话,你就会喜欢我了吗?”


    “你——”


    江落月一时失语,想到回击的言语之前,阵阵嘶鸣声倏地响起。她下意识看去,有人来了。


    “松开。”她看着付云清,一字一句道,“不然朋友也没得做了。”


    付云清说:“不做才好。”


    她不想江落月把她当朋友,一点都不想。


    江落月没有说话,似乎是又一次接受了她的安排,但在付云清兴奋地想继续去探寻那片温软的唇前,后发却突然被陌生的手心攥住。


    付云清被抓着头发,仰着头看江落月。


    女人已经半站起来,俯视着她,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双眼里只剩下冷淡,可当她开口时,声音却还是无奈的。


    “非要这样,才能听我说话是吗?”


    疼痛感让付云清双眼瞬间分泌生理性的眼泪,她却从痛中觉出了快乐,轻声呼吸着,突然说:“落月。”


    “嗯?”


    江落月以为是付云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随口一应,却听女人用几近茫然的声音说:“我好像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江落月:“…………”


    第73章 落云月清


    73


    付云清最终还是被江落月薅了起来。


    她边拍打身上的草叶, 边故作冷淡对付云清道:“把点点带上,回去了。”


    见女人似乎还想撒娇,江落月反问:“你很想留在这吗?如果想, 我一个人带它回去也可以。”


    付云清张唇, 开始撒娇,最终成功带着两个浅淡的巴掌印去接点点。


    她不懂自己都站在江落月面前了,对方为什么还是关心一条狗, 尤其在发现这只狗正漫长乱跑撒谎撒的起劲后, 那种酸溜溜的醋感又把她整颗心包裹。


    “走了。”付云清招手,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牵引绳, 刚想道谢, 便迎面撞上对方困惑震惊的眼神。


    “怎么了?”付云清挑眉,不明所以。


    女人却犹豫地一指她的脸:“付小姐, 你需要帮忙吗?”


    虽然正常人都不会在马场打架, 但吃饱了没事干的有钱人显然不属于正常的范畴,很显然, 她认为付云清也是其中之一。


    可付云清听了她的话, 却不仅不生气, 反倒有些稀奇般道:“你看出来了?很明显?”


    “……”女人不知怎样回应是好, 沉默着点头, 正有些不解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时,就见付云清眉梢微扬, 丝毫不掩得意地道道:“不需要, 这是我老婆打的, 我们感情太好, 让你担心了,见笑。”


    说着, 她又开始给对方展示自己嘴上的咬痕,力道入木三分,再狠心一点或许都能挂个唇钉当摆件。


    工作人员被她炫的又心惊又无语,偏偏付云清单方面认为遇见了一个懂自己的人,高兴地拉着她围绕江落月到底有多少展开畅聊。她牵着狗往外走,一步三回头,说着说着声音都在飘。


    下一秒,点点因为见到漂亮女人开始狂奔,以至于压根没看路的付云清瞬间被绊倒地摔进草里——


    付云清是揪着狗耳朵上车的。


    她说话速度像机关枪,上车两分钟江落月就在她的骂骂咧咧中听懂了故事全过程。她好笑地回望后座,刚还耷拉着脑袋的点点见她看过来,傻乎乎地又开始吐舌头,咧嘴一笑时,让人根本舍不得怪罪分毫。


    江落月自然而然也心软了,边系安全带,边安慰道:“它也不是故意的。”


    毕竟狗能懂什么?


    付云清一脚油门,车辆匀速前进。


    她愤愤道:“我摔得那么疼,你不关心就算了,还给它说话。它都是装的!在家里就它最会演戏,害我天天被骂!”


    江落月实在想象不出付云清挨骂的场景,但见对方有些油盐不进,一副要作妖的模样,她沉吟片刻,问:“那你想我怎么关心你?也学你家人骂你一次?”


    瞬间想到她生气模样的付云清:“……”


    她瞬间老实起来,连带眼神都清澈不少,只是嘴上还不甘心地哼哼唧唧:“可是本来就很痛嘛。”


    付云清发疯时格外坦荡,装可怜时却因为莫须有的面子工程,总是要披上一层江落月一眼就能看破的伪装。


    江落月不知道是该哄劝还是笑,另辟蹊径道:“如果不是你和别人说话忽略它,怎么会被带跑?”


    付云清:“……”付云清彻底不说话了,她觉得江落月眼里没有她,尽管她刚才才表白过,也亲了她,可是江落月根本不在乎也不重视她,她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的表白是玩笑?她是不是讨厌自己?她是不是——


    在内心的小剧场演绎到江落月厌烦了她,丢下一张银行卡要和她分手时,江落月又说话了:“我那有药,回去给你。”


    付云清瞬间觉得自己痊愈了:“你帮我擦吗?说好了!”


    江落月:“…………没有!”


    尽管江落月反复反驳,也没有影响到付云清自顾自好起来的心情。


    窗外飞驰而过无数街影,付云清絮絮叨叨又开始说马场的事:“她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是误会我和人打架了是吗?我和她说是我老……朋友弄的。”


    江落月觉得她的停顿有些可疑,但关注点还是在另一件事上:“这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把我供出来?”


    被她打巴掌,嘴巴上也咬的都是伤,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付云清自己作孽,为什么要带她一起!


    付云清立即反驳:“你打我怎么算打?这分明是爱的关心。”


    江落月觉得她没救了:“那抓你头发呢?”


    付云清思索片刻:“深刻的关心总是带着疼痛。”


    “那如果是别人这么关心你……”


    不等江落月问完,付云清已经代入其中,语气阴森:“我要她去死。”


    在付云清看不见的地方,江落月扬唇笑了起来。


    尽管早在付云清告白时,她就意识到,自己在付云清眼中是特殊的。可自己意识到,和从付云清口中说出口,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前者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者却像是被塞了一本《付云清使用手册》,附带一根牵引绳,好像只要江落月愿意,付云清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由她操控,被她改变。


    这是第一次,江落* 月从一个人身上获得掌控权。


    抱着这种想法再去看付云清,江落月便品尝到了一些其它东西。譬如,只要她忽略付云清狗啃一样的吻技、差到狗憎(点点除外)人嫌的脾气、随时随地都在攀比的浓烈嫉妒心外,付云清其实是一个合格的恋爱对象,待家人亲近负责,在感情上也会温柔专一……


    江落月走神时,付云清悄然扬起下巴,努力把侧脸最好的角度展示给江落月看。可她努力凹造型凹了半天,下巴都有些僵硬,江落月还一声不吭,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也觉得我侧脸最好看。”


    她说话带着得意,显然认为江落月是看她侧脸看入迷了。


    江落月默默将‘无与伦比的自信心’也加入要忽略的清单里,轻描淡写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没看你。”


    那点旖旎的氛围瞬间被破坏,付云清大失所望:“你难道不是在想我吗?”


    “你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想你?”江落月反问她,“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难道也……”


    “会啊。”付云清毫无犹豫,恰好绿灯,她踩下刹车,盯着她看,“譬如现在,我就觉得你的嘴巴很柔软,身体好温暖……”


    她以前一直不动,接吻到底有什么意义,两个人和木头似的贴在一起亲嘴就能表达亲密和好感了?未免也太蠢了吧。


    直到她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近距离的贴近江落月,与对方交换唾液,舌尖抵着舌尖,每个呼吸都能让身体颤栗,甚至尝到唇膏的淡淡的草莓香气,付云清才算终于入门,并对此漫长学科充满兴趣。


    眼前,江落月因为她那句话已经屏住呼吸,制止道:“好了,别说了。”


    付云清却已经痛苦又兴奋地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风呼啸着吹入车内,点点在半开的窗户里探出头去,和隔壁车后座的萨摩耶大眼瞪小眼。车主注意到这一幕,正想与同样有眼光的车主人交谈几句,便见车主已经挨了副驾一个巴掌。


    紧接着,窗户骤然上升,将重新欺压回副驾的身影彻底遮挡——


    “红灯了。”被亲的迷迷糊糊里,江落月不忘用余光瞥红绿灯。其实还有几秒,但她实在受不了付云清黏糊糊像狗一样的亲法了,“放开我!”


    付云清声音黏糊,抱着她,像往她怀里钻:“再抱一会……”


    “再不开,我现在就下车。”


    车内沉寂了。


    江落月以为是付云清的妥协,刚松了口气,就听耳边传来对方跃跃欲试的问询。


    “下车之后,能继续刚才的事吗?”


    江落月:“…………”


    在江落月半催半骂奖惩分明的激励下,两人最终还是赶在午饭前回到了录制的别墅。


    向梵与宁扶光还没有回来,江落月看了眼直播,两人除了同乘一车时间隔数米外,之后一路都隔着几百米路程,让被‘恋综’名头骗进来的路人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恋综连见面都见不上啊?!】


    弹幕笑料纷纷,江落月坐在沙发上,手摸着狗,刚看没几眼宁扶光与向梵,就听见付云清在厨房问:“你想吃什么?”


    她抬头,女人正探出个脑袋盯她。


    江落月道:“都可以,有什么做什么吧。”


    她觉得自己干等着吃不太好,站起来想帮忙,就被付云清递来一团布料。


    展开一看,是一只绣着小熊的米色围裙。


    江落月迟疑:“我穿?”


    付云清:“……给我系!”


    说着,她仰仰脖颈,甚至展开了手,方便江落月动作。


    客厅里满是摄像头,自然也能看见厨房的小动作,江落月有些担心被发现,但又觉得系个围裙,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探出手去。


    从镜头里看,这个动作和从背后拥抱很像,瞬间引得弹幕造谣纷纷。可在江落月眼中,这只是随便帮个忙,不是多有难度的工作,半分钟就解决了。


    唯一苦恼的,是付云清似乎还嫌不够一样,黏糊糊地贴着她,一副不想让她走的样子:“再聊聊嘛。”


    江落月不是很适应这种逼仄环境,皱皱眉:“……一天那么多时间要聊天,你非要挤在这里聊什么。”


    付云清撇唇,很有歪理:“你每时每刻都能吃饭,为什么总要在饭点进食?”


    江落月沉吟,终于从对方十分明显的举动里读出用意:“你不想我看她们?”


    付云清没摇头,只是问:“那你和不和我一起?”


    在‘和付云清吵架后吃自己做的狗可能会赏面子吃的饭’、‘和付云清吵架吃她做的包含怨气的饭’与‘不吵架,吃付云清爱意满满的饭’中,江落月选择顺应时代,做一个有眼色的人。


    付云清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这一次,由于江落月没有太犹豫,她也没有表现出扫兴,反复提别人,反倒和她聊起做饭。两人就‘江落月做菜到底为什么那么难吃’展开十分钟讨论,直到锅里的菜一股糊味,引来工作人员探寻,方才告一段落。


    菜被端上餐桌时,付云清还穿着那条小熊围裙,在水台洗手切水果。


    江落月看着面前精致的三菜一汤,又看一眼付云清,突然觉得这种生活也很好。


    吃饭的时候,付云清发现江落月一直在盯她,她有些茫然:“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但自己尝了尝,又觉得没有那么糟糕,正有些坐立不安时,江落月突然埋头敲打起屏幕。


    付云清猜她是有不方便在镜头前说的话,连忙低头。


    三秒后,软件传来一条消息。


    【落月】:菜很好吃,原谅你了。


    付云清抓着筷子,僵在原地,好半天才耳根爆红,小声说:“刚才没有吗?那,那……”


    “那也没关系。”付云清说完,飞快回了一条消息。


    【喜欢你】


    以及——


    附带无数个哭哭表情的:【我又想亲你了。】


    第74章 咬人的狗袭来


    74


    结束午餐后, 宁扶光与向梵还没有回来,节目组贴心地给予了两位嘉宾自由的休息时间,言外之意便是催促她们上楼展开更多新剧情, 卖的越大越好, 来者不拒。


    江落月听懂了,但并没有照办。她认为自己一上午受到的惊吓已经远超《讨厌我》带给她的收获,并不想再为节目组贡献流量——如果不是这种奇葩综艺设计, 她嘴巴上的破皮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好!


    她心生怨怼, 罢工不干, 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付云清也老实下来, 坚定只要江落月开心就好原则, 吃完饭、一起洗了碗,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也是这时候, 江落月才终于知道自己房间的所处位置, 四楼最大的主卧。


    她拿钥匙时,还听工作人员迷迷瞪瞪地问:“昨晚没有给你吗?”


    生怕对方问出“那你昨晚在哪休息”的江落月:“……给了, 但是丢了, 不好意思。换锁的钱我出, 要换门也可以。”


    这房子毕竟是节目组租赁来的, 江落月做好负责的准备, 却见对方笑了起来,四顾一周, 压低声音道:“不会的, 这房子是宁总名下的, 她问向导她们要赔偿都不可能要到你身上的。”


    江落月瞬间回忆起昨天, 导演解释迟到原因时频频落向宁扶光身上的眼刀:“……”


    照这么说,宁扶光不是帮节目组应急了吗?她怎么还用那种一脸愁苦的眼神看宁扶光, 是不是太坏了点?


    江落月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工作人员沉默数秒,道:“原来那栋房子是宁总介绍的,说是亲戚名下的。”


    “毁约是因为,亲戚要结婚了,用来当蜜月场地。”


    江落月茫然:“这不是很合理吗?”


    工作人员点头:“是啊,如果不是那个亲戚未成年的话,一切都很正常。”


    江落月沉默了。


    对方见江落月一脸无语,似乎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有些遗憾:“我以为你知道原因呢。”


    江落月随口回:“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们都在猜,她是不是要用那间房子向你求婚,目前赔率50:1了。”女人眨了眨眼,满目好奇,“如果有内幕,可以提前告诉我吗?我压了挺多的。”


    江落月:“…………”


    江落月用尽毕生素养,才用“赌博是不好的”代替脏话,疲惫上楼。


    走廊宽阔,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墙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名画。在不知道房子主人是谁前,江落月只会以为这是装饰的假画,但在知道主人是宁扶光后,她看画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崇敬之意。


    谁知道她路过的画是不是真迹?能不花钱就参观名画,貌似是她赚了。


    抱着这种复杂的情感,江落月走到自己房间前。行李箱被人放在门外,上面还放置了一束重瓣百合花。随花附送的卡片上,笔锋有力地写着一句:【她很喜欢你送的礼物】。


    没有落款,但江落月只送过宁欢一次礼物,送花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惜的是,花大概是宁扶光昨夜送的,收花人晚归一夜,花此时已经有些蔫了。


    她拨弄一下可怜的花瓣,抱着它打开门,而后怔了怔。


    房间光线极佳,阳光温暖,仿佛要把每寸空气都照的透亮,江落月刚走入就迫不及待地涌了她一身。轻薄的纱帘随风晃动,书桌上整齐码放着几本书,都是未拆封的外国作品。


    似乎是早就知道住客是谁,主人亲切留下慰问纸条:【送给你,有时间可以看看】,江落月哑然失笑,又看向窗边那个藤制吊椅。


    吊椅很大,江落月坐在柔软的坐垫上晃了晃,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猜测这里应该能容纳两个人。


    坐着欣赏了几分钟美景,江落月才起身反锁房间门。


    终于有安全感的她开始四处巡逻,先把书拆了,又将花插入花瓶,成功通过阅读把自己催眠成功前,她还看了眼手机。


    除了付云清在断断续续分享萌宠视频外,向梵与宁扶光的对话框很安静,虞惊棠的道歉也终止于两个小时前,最后的留言是:【我的演出快开始了,你会看吗?】。


    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复她消息的江落月:“……”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在向梵付云清的对比下,虞惊棠都显得格外正常——虽然江落月心内深知,这种正常只是一种假象,但她还是感到了欣慰。


    再看对方情真意切的道歉,江落月也生不上来气了。


    【会看。】她发完这条,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一句:【现在才看到消息,抱歉。昨晚的事,见面说吧。】


    虞惊棠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但江落月知道,她看见了就会联系自己。


    在这种奇怪的安全感包裹下,她闭上了眼。


    午后的阳光明朗,被子又那样柔软温暖,江落月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而后,做了一个她人生至此,除去前世外最恐怖又漫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昨天,从宁扶光开始,逐一拒绝。


    在宁扶光解释感情来源时,江落月面露惊讶,犹豫而不解道:谢谢你的喜欢和关心,但我对你除了综艺以外没有别的感情,未来也大概率不会有。


    江落月旁观梦里的自己出口成章,冷汗直流,青筋暴起。


    她想对宁扶光解释,不是这样的,但她说的话宁扶光听不见,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脸色一点点灰败惨白,在江落月都心生一种莫名的绝望,几乎喘不上气时,宁扶光突然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你还是更喜欢她们,是吧?”


    “但没有关系。”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副手铐,直接铐上江落月的手腕。


    “等我把你关起来,你就只能看见我一个人了。”


    此后,是许多少儿不宜需要打码江落月连看一眼都觉得头发丝在烧的场景。


    她拼命想让自己清醒,梦却越陷越深,直到故事进行到‘江落月逃出地下室,终见天光却被横车撞飞,宁扶光目眦欲裂要天下陪葬’的黑/道文剧情时,梦终于切换了场景。


    这一次,是虞惊棠。


    同样是街边,同样是强吻。可这一次,江落月却没有再甩开虞惊棠就离开,而是对她说,像你这样喜欢我的还有很多,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江落月只在短剧里听过这种台词,突然从自己嘴里说出口,尴尬的脚趾扣地,边试图捂自己嘴巴,边安慰虞惊棠——她在乱说,你什么都不要听!


    可虞惊棠却像听进去了一样,怔在原地呆呆看着江落月。


    江落月第一次想摁她脑袋,宁愿她强吻,也不愿意她开始上帝都发笑的思考环节。


    但虞惊棠还是思考了,思考过后,她问:“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和你在一起。”


    答案是,成为江落月的地下女友。


    这个梦里的江落月事业很红火,是品德兼优的优质艺人,获得无数粉丝追捧。她朋友众多,与歌手虞惊棠关系最为紧要。常有传言传出,两人并非友人,而是情侣,却每一次都被江落月当众否认。


    虞惊棠从热忱,到茫然,再到最后的默认,仿佛成了另一个‘江落月’。江落月旁观着,说不出心情,只觉得心疼。


    在虞惊棠又一次约江落月出来时,江落月还以为虞惊棠是受够冷落,想分手了。


    她猜测这个梦大概是用来警戒自己不能成为翻版周若年,努力为虞惊棠打气时,却见对方在准备饮料时,突然拿出了安眠药粉。


    在江落月回过神之前,梦里的她已经喝下了掺药的饮料。


    再睁开眼,她的四肢都被手铐脚镣拷在定做的床上。


    只是挣扎,整座床都在摇晃,仿佛随时都要坍塌。


    江落月不可思议地抬头,看见虞惊棠就站在床边,素来漠然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


    她用指尖拂过江落月的脸颊,喃喃自语:“这样,你就会只属于我了吧。”


    语气是难过的,眼底,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快乐。


    之后,便是江落月被独占欲爆棚的虞惊棠反复欺压,最终成功逃离并分手的囚禁故事。


    由于已经是梅开二度,江落月除了震惊‘虞惊棠居然也会黑化’外,倒也接受良好。


    向梵与付云清的梦套路同样大同小异,被拒绝,而后黑化,再通过千方百计开始试图独占江落月。


    向梵成功了,她甚至将江落月训练成了听话到随叫随到的puppy,过了很长一段甜蜜时光。但人不会永远都是听话的小狗,在江落月的叛逆期延迟很多年到来后,她用最快的时间离开了向梵,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


    四人里,唯一没有按套路来的,是付云清。


    她的囚禁计划被江落月提前发现,最终被反关在了地下室。


    江落月强制爱了她一段时间,觉得这样没有意思,即使付云清单方面强留,两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在梦中付云清的面容开始淡化,直到彻底消失时,江落月终于从这过于漫长的噩梦中脱身。


    她浑身是汗,不断喘息,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看自己的手腕,确认上面没有任何红痕与束缚,才猛松一口气。


    太恐怖了。她腿软着起身时,甚至觉得对比之下江家都不算什么。


    在热气蒸腾的淋浴头下,江落月试图思考自己的梦,却只思考出一团乱麻,与一个极其不道德的结果——要么谁都不选,相安无事,小概率被囚禁。要么……她们互相制衡,即使被囚禁也会被解救。


    江落月觉得自己是被付云清影响的脑子变蠢了。


    如果早知道骑个马能把人骑疯,她宁愿上午和向梵一队。


    在浴室磨磨蹭蹭,换好吊带,看时间时,江落月才错愕地意识到,已经下午四点了。


    就算宁扶光和向梵出个省,现在都该回来了。按照流程,她也早就该去分组做任务。


    怎么会拖延到现在?是没人叫她,还是她没有听见?


    从未迟到的惊疑感让江落月顾不上更多,披上外套,还没来得及系好扣子,便打开了门。


    而后,与门外坐在椅子上垂眼看书的宁扶光撞了个正着。


    女人手上拿着牛皮封的外文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不对视时,看上去像个儒雅的学者。但在看清那张脸,与随时随刻都摇曳着笑的桃花眼时,满脑子又只会剩下‘斯文败类’一种形容。


    江落月惊住了,既是因为这副装扮,也是因为对方所处的位置——


    两相对视,宁扶光眉梢微扬。


    在她张开嘴,说出一些江落月难以接受的话前,她抢先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宁扶光站起身,她比江落月高许多,只凑近就像把她拢在怀里。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落月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这样是想去见谁?”


    她俯身为江落月系起大衣纽扣,却是从最下一颗开始。布料随着她的动作逐渐绷紧,展现出上身的弧度。距离这样近,呼吸喷打在江落月脖颈上,她不自觉合紧了腿:“没,没有见谁。”


    宁扶光垂眼,指尖拈起她的一缕发丝:“还是湿的。刚洗完澡?”


    江落月现在看见她,就想到刚才那个梦,并不是很想说话,抿紧嘴唇,别开视线。


    可宁扶光的下一句话,却迫使她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回眼前的女人脸上。


    “我猜到了。”宁扶光说,“你和向梵的事。”


    她伸手,触碰江落月瞬间苍白的脸,声音温柔:“落月,她碰你哪里了?”


    指尖拂过颤抖的脖颈——“是这里。”


    被大衣收集的腰线——“还是这里。”


    宁扶光淡淡问着,像是关怀着稀疏平常的日常相关,只是手已经探向江落月的腿间。


    “又或者——”


    “这里?”


    第75章 江落月大发狗威!


    75


    手在碰触到大腿之前已经停住。


    欣赏着江落月快被气到全身通红的场面, 宁扶光笑着说:“你抖得好厉害,很怕我在这里做这种事吗?”


    “宁扶光!”早在她停手时,江落月便意识到, 这是宁扶光在戏耍她, 可她还是担忧,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对方突然收手, 她又庆幸又惊疑, “你有病吧!”


    她第一次这样不顾脸面地骂宁扶光, 却还觉得自己骂的太轻, 后退几步刚想关门, 宁扶光却已经追了上来。


    即使是这种时候,宁扶光也足够贴心, 她没有闯入门的缝隙里, 强行带给江落月压迫感,而是用手抵着门, 无奈道:“落月。”


    意识到自己玩的过火后, 宁扶光永远道歉的很快:“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吗?我等了你很久……就算你不想知道原因, 也想知道其她人都去哪了吧。”


    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目的的江落月:“……”


    她盯着门的花纹, 终于开口:“为什么?就在这里说。”


    宁扶光从善如流道:“付云清抽到了向梵。”


    江落月迟疑:“我不在的时候, 她为什么会去抽卡?”


    这不符合常理。


    但事实证明,付云清永远不符合常理。


    “她和向梵打赌, 以她的运气, 绝对不可能抽中向梵一队。”


    轻描淡写一句话, 江落月却已经想象到了那副场景——付云清一提及话题, 两人便去抽卡,而后好巧不巧, 正好抽中彼此,自动组成一队。


    江落月手上逐渐卸了力:“她们会闹的吧。”


    宁扶光扬眉:“会,但没人在意。”


    毕竟,她才是节目组的投资人。导演就算偏心,也不会偏心别人。


    “这么说起来,一直偏心的,好像都是落月。”


    如果不是她主动,江落月或许一季都不会主动和她一队。提到这件事,宁扶光语气明显变得幽怨,让江落月听得都有些心虚。


    但没心虚几秒,就想起她所作所为的江落月神情一凛:“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我没有资格。”宁扶光道,“我做了错事,希望落月原谅我。就算不原谅,能不能给我一个当面和你解释的机会?”


    她认真强调:“我真的,真的很想见你。”


    那声音太温柔,加上江落月刚才一瞥时,宁扶光手中已经翻到一百多页的书,她终于还是松动,放下了手,转身坐在藤椅上。


    宁扶光站在门口,环顾一周,尽管前几天便反复确认了房间布景,幻想许多次江落月住进来的场面,可一切幻想都没有现实美好。


    当她看见自己准备的花被好好安放在花瓶里,心中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与烦躁总算消失。


    “要关门吗?”宁扶光严谨地问。


    江落月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如果你想被别人看见的话。”


    宁扶光没有关门,只是虚掩上。


    这个举动让紧绷的江落月松了口气。虽然工作人员大概不会闲的没事干来四层,但留了条缝隙的门还是让她轻松,有一种只要自己不喜欢,就随时能够离开的自由感。


    宁扶光又问:“我可以坐下吗?”


    江落月不知道她开始走什么路线,张口就是拒绝:“不可以。”


    但见宁扶光真的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她,江落月又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说吧。”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虚,她扬起下巴,“说完就可以走了。”


    “嗯。”宁扶光点头,垂下眼睫,似乎是在整理措辞。


    她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光下显得熠熠生辉,更加显眼。江落月盯了会,还是没忍住,在她解释前问:“为什么突然戴眼镜?”


    “我以为落月会喜欢。”宁扶光道,“毕竟你昨天就一直盯着向梵。”


    江落月反驳:“只是很新奇而已,她之前从没有戴眼镜。”


    “但你还是看了她很久。”宁扶光微笑,“比看我还久。”


    江落月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了谁多久?不要凭借主观臆断……”


    “我看了录播。”宁扶光说,“昨天晚上,一直在看。你看向梵的时间最长,看虞惊棠的次数最多,最爱接付云清的话,最喜欢忽略我。”


    江落月再次反驳,只是声音弱了许多:“我哪有。”


    “——打架的时候,你先拉的向梵。”


    江落月:“…………”


    江落月说:“我后悔了。”


    “后悔没有先拉我吗?”宁扶光笑。


    江落月面无表情:“后悔没有看你们两个分个胜负。”


    “我受伤你会心疼的。”宁扶光扬唇,“落月不会忍心,就像我不忍心看落月受伤一样。”


    江落月叹为观止她变脸的速度:“你怎么突然……这么不要脸?”


    “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宁扶光道,“只是你之前一直不看我,所以没有发现而已。”


    不。


    不是。


    江落月在心中反驳,不是因为她没有看宁扶光,而是她一直在看自己眼中的宁扶光,才没有发现过对方的真实面目。


    等到她看清了,想逃跑却也晚了。


    宁扶光像黏糊糊的牛皮糖,沾上了就逃不开,就算真的下定决心要跑,也必须要忍受衣服上沾染糖迹的后果。


    “坐吧。”江落月叹了口气,终于松口。


    她以为宁扶光会坐在书桌椅子上,又或是床边,可女人却自顾自向她走来,最后,硬生生和她挤在了藤椅上。


    本还宽阔的藤椅瞬间因为两个人挤在一起而变得逼仄。


    江落月格外茫然:“那里有坐的地方!”


    “但我想和落月坐在一起。”宁扶光道。


    江落月受不了她,起身就想走,却被宁扶光拉住手腕,一手抱着她的腰,硬生生让她侧坐在宁扶光腿边。


    “抱一下,好不好?”宁扶光手搭在江落月的腰际,动作远比她的问话更快,垂下脸就几乎埋在她的脖颈上,“好香,想亲你,可不可以?”


    这一次,她倒是真的停顿了一下,等待江落月的答案。


    江落月屏住呼吸,盯着她的眼睛:“我拒绝你就会不亲吗?”


    宁扶光点头,江落月便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抬手拈起宁扶光一缕发丝,在她耳边绕圈。直到宁扶光的耳根被她的手指拨弄的绯红,眼神却还清明地盯着她,江落月才抿抿唇,主动亲了上去。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吻,也是江落月第一次主动,她有些生涩,别人实践在她唇上的事,都在此刻被尽数遗忘。唯一的好消息,是宁扶光似乎也并不怎么熟练,被她吻上以后身体僵硬许久,才试探性地扣住她的后颈。


    “不要。”她挣扎了一下,“不要碰——”


    “很敏感吗?”宁扶光问着,轻轻松开,只是指节还故意地流连脖颈,带起阵阵酥麻的痒,“嗯,记下了。”


    江落月受不了她这种口吻,撇了撇唇:“再这么说你就出去。”


    宁扶光被威胁,却心满意足地笑起来:“落月现在也会威胁人了。”


    江落月想说,都是被逼的,但宁扶光却再次吻了过来。看似温润的皮囊动作却并不温柔,舌尖探入时,江落月尝到了茶的清苦味,一如宁扶光这个人一样。


    但很快,随着舌尖纠缠,牙膏甜蜜的水果香占据了一切感观,甜津津的水渍交缠时,像是在同吃一颗糖果。


    “不许咬。”在这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后,察觉到对方牙尖在自己唇畔徘徊,似乎起了坏心前,江落月及时止住。


    她声音有些喘息,却提高了音调。


    宁扶光眯着眼去看,才在被亲的水润的嘴唇上找到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亲的?”


    江落月道:“狗亲的。”


    宁扶光顿住,盯着她的眼睛。


    江落月抿唇,即使宁扶光没有问,却还是将在马场的事尽数说了。


    从付云清带她上马开始,她就明显察觉到宁扶光箍紧自己腰的手用了力,在说到付云清突然吻上来之后,宁扶光更是用实际行动阻止了她的后文——


    唇再次被覆盖,这次的动作却更加深入,连带严严实实的衣摆都被指节探入。


    宁扶光第一次后悔为她系了这么多扣子,手上动作带着焦躁,让本还因为骤然升腾的温度而燥热的江落月感到了惊奇。


    “你在吃醋吗?”江落月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她还是想问,她想看见宁扶光的反应,出于恶趣味,也出于报复。


    宁扶光抬起湿漉漉的眼,毫无犹豫地说:“我在嫉妒。”


    “每时每刻,我都在嫉妒。嫉妒你身边的人,嫉妒你看她们的眼神。”


    江落月又开始绕她的头发,在大衣被解开时,才认真说:“那也没办法,是你自己不主动的,宁扶光。”


    嘴唇不让咬,宁扶光便开始咬她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吻痕落在锁骨,江落月不自觉仰起脖颈,下意识地想找到可以制衡的东西。


    最终,像抓住付云清一样,她揪住了宁扶光的头发。


    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很轻,比起是拒绝,更像是在调情。


    “不许。”江落月说。


    可即使是这种轻飘飘的程度,宁扶光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喘息着,靠着江落月,几乎难耐地问:“为什么?”


    “我还没有原谅你。”


    宁扶光叹息:“四楼没有人,没有摄像头。”


    甚至于,在付云清与向梵离开后,她就将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清了出去,只为一个人安静地在门外等江落月。


    ——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可能对江落月做出这些举动。


    江落月知道她不是说谎,却还是蛮横道:“但你还是吓到了我。”


    “和付云清一样。”她道。


    一和别人,尤其是付云清做类比,宁扶光本还浆糊一样的神智便变得清醒起来。


    “抱歉。”她深吸口气,“落月,我之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就信什么?”江落月碰碰她的脸,又开始揉她发红发热的耳尖,轻声问,“宁扶光,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宁扶光没有回答,而是抓着她的手,触碰向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指引着自己年幼的爱人这样做,满足感远大于快感与幸福。


    上一秒还在打着嘴炮,不以为意的江落月突然触碰到她的柔软与身体,突然安静下来,脸涨得通红。


    看着她这种反应,宁扶光满意地弯眼,哑声问:“这样可以证明我有多喜欢你吗,落月。”


    江落月咬住唇,开始尝试性地探索,宁扶光的身体起初很生硬,但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笨拙后,便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温声告诉她——“更重一点,我会喜……”


    “喜欢”还没有说完,便化作了颤抖的尾音,消散在又一个吻里。


    眼见宁扶光因为自己的动作双眼逐渐有水意朦胧,江落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新上任的护林员小江一开始很注重雇主体验,这里揉揉,那里摸摸,然后单指变成双指节,从单纯的抚摸变成用指节抚弄,边安抚,边问:“喜欢吗?舒服吗?宁扶光……”


    而后,宁扶光就会反复地亲她,一次次肯定:“喜欢,落月做的很好。”


    江落月满意她的意乱情迷,闲置的左手解开宁扶光的衣领、


    由于一只手有些笨拙,宁扶光还开始帮她,很快,白净的肩颈露了出来,她想学宁扶光一样到处乱咬,让她知道,被咬是一件并不舒服的事!


    可就在她盯着锁骨,反复搜寻一个隐秘的角落时,后颈却再次被泛热的手扣住。


    在江落月反应过来前,她已经被恩将仇报的宁扶光扣住脖颈,强迫地埋在了另一块地方。


    “宁扶光——!”


    江落月含糊地叫,头发变得乱糟糟,但在她发怒之前,宁扶光却抓着她的手,用于托举起柔软的乳/肉,低声哄劝。


    但江落月尝试过以后,觉得味道并没有想象中好,在宁扶光即将得到快感前,抽出水淋淋的手指,对她宣布:“五年内我不考虑谈恋爱。”


    宁扶光大脑近乎空白,只有一小块区域还尚存理智——“落月?”她惊疑地叫,江落月再次重复,她才意识到,这是来自江落月的报复。


    深吸口气,努力咽下渴望,她才茫然地问:“为什么是五年?”*


    江落月摘下她的眼镜,鼻尖蹭过她沁汗的鼻梁,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只是因为她觉得四年太少,七年又太久,随便说的。


    “你同意吗?”江落月问。


    宁扶光脸烫红着,听见问话,无奈地笑了:“你读书,我为什么要拒绝。”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只是江落月要去哪里读书,她又是否在当地有居所,能不能随时陪伴在身边而已。


    她突然这么好说话,江落月有些难以适应,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抽身是一种错误。


    咳嗽一声,江落月认真道:“你不喜欢也是活该……”


    正当她想阐述一二三四五宁扶光活该的理由时,女人却突然咬起她的手指。


    “没有不喜欢。”她用含着情/欲的眼光看江落月,柔声说,“落月威胁我的时候,也让我觉得特别可爱。”


    第76章 【结尾有增加】左右为女


    76


    房间里静了很久, 江落月实在太缺乏面对直球选手的经验,怔怔发呆。直到宁扶光眼底情欲消退,换上一贯似有若无的笑意, 甚至自若伸手一托江落月的大腿, 将她往自己怀里揽,江落月才回神。


    怀里的人无意识一动,丰腴柔软的腿肉就满溢在宁扶光指缝, 温度熨的她指尖发烫。


    “怎么了?”宁扶光笑着问, 抽出另一只手去拿眼镜。


    江落月正有些不知所措, 宁扶光一动, 就和她一起盯着镜框:“你看不清吗?”


    “有些近视, 工作时候要戴。”宁扶光弯唇道,“落月是在关心我吗?”


    江落月想否认, 视线却紧紧锁在宁扶光脸上, 即使女人表情变了,发丝却还散乱地垂落着, 显得可怜又可爱。


    江落月不自觉屈起指节。


    手上湿漉漉的痕迹只这么一会就变得干涸, 如果不是它还有些许黏腻的触感残留指尖, 她甚至要以为刚才那么热烈的接触是一场梦。梦里, 宁扶光还是那个不说真话的宁扶光, 江落月也还是那个听不懂任何隐喻的江落月。


    但事实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得到的同时当然也要付出, 江落月很明白这个道理。更重要的是, 只是这么犹疑沉默的几秒里, 涌上她心尖最热烈的情绪居然是‘担心’。担心宁扶光因为她的沉默误会她, 放弃她。


    无数想法飞跃脑海,江落月才意识到, 自己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故作淡然,她害怕失去宁扶光,更害怕‘失去’本身。


    那推拒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变成一句轻描淡写的“嗯”。


    可这声音太轻,没有被宁扶光捕捉到,女人顿了顿,突然正色起来。


    “我突然发现,不能逼你太紧了。”


    江落月茫然,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跳转到这里,但还是惊奇道:“你是忘了你刚才做过什么吗?”


    如果不是宁扶光‘逼迫’她,她们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江落月连看一眼两人如今的姿势都有些不敢,即使是小时候,她也没被人抱着坐在腿上过。


    太亲密,也太过界了。


    可也正是因为过界江落月也不觉得冒犯,她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


    江落月问都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宁扶光却说:“没忘。”


    也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忘,她才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宁总的思想境界实在太高深,常人难以理解,江落月虚心求问:“什么道理?”


    宁扶光道:“你也喜欢我的道理。”


    宁扶光尽力让语气随意,可紧张与焦急的情绪还是蔓延全身。


    她去想江落月说的话,不确定地想,落月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怎么会亲她,还主动分享未来的计划。


    五年内不谈恋爱,不就意味着五年后会吗?宁扶光有信心,让自己在五年内成为江落月的唯一。


    ……何况,就算五年后江落月选择的不是她,她们依然可以在一起,只是没有恋爱的前提而已。


    短短数秒,宁扶光做足计划,甚至笃定,除了自己,江落月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个秘密。


    她占据优势,也理应比她们做的更好才对。


    可江落月还是没有说话。


    她静静注视着宁扶光的脸,板着神色,让宁扶光不想、也不敢去猜测她在想什么。


    宁扶光第一次知道,沉默也是一种刑罚,让她心脏都悬在刀尖上,又麻又疼,一刻也不敢放松。


    为了不让江落月看出自己的不镇定,也出于报复心理,她垂下眼,避开对视的同时,突然开始捏少女丰腴的大腿。手劲不轻不重,瞬间让江落月不适应地在她怀里乱动:“别捏……”


    宁扶光觉得自己也被传染了疯病。


    江落月不说话的时候,想磨的她讲话,说什么都好,有点声音就行。可听到她撒娇似的拒绝,她又突然后悔说了这句话,做了这些事。


    毕竟,急切想从江落月口中得到一句肯定,反倒让她那句“不逼你”成了笑话。


    叹了口气,在宁扶光那句“抱歉”说出口之前,江落月突然叫:“宁扶光。”


    在宁扶光抬眼之前,脸颊已经被轻轻捧起,江落月在她眉骨印下一个吻。湿漉漉的痕迹一路眼神,仿佛印章一般,最终停留在宁扶光的唇边。


    绯色的唇相碰一次,江落月盯她几秒,又亲了一下。


    宁扶光终于回神,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落月?”


    这是拒绝吗?如果是,宁扶光必须承认,江落月已经彻底掌控了玩弄人心的手段,她是第一个实验品,而且被玩弄的甘之如饴。


    她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突然不想再思考任何事,只想再与那两片唇纠缠。


    看见宁扶光这种反应,江落月逐渐从不安的情绪里脱离,即使心中有了答案,嘴上却还是反问道:“我刚刚的回答你没有听到吗?”


    “……我不懂,落月。”宁扶光摇头,再次追问,语气里甚至带了些急切,“我——”


    但在她还要说出那些放下身段的话之前,江落月道:“你想的没有错。”


    “我的确喜欢你。”


    江落月的走神,不是因为想要拒绝,而是那句突然到来的喜欢太像是突然炸开的烟花,永远让人第一时间被炸的五感全无,然后才后知后觉欣赏烟花的美丽。


    “但是,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江落月深吸口气,缓缓开口,“感情也不会有你那么浓烈,更说不出……喜欢你的原因。”


    她本意是学习宁扶光的坦然,将自己的情绪真诚地表达给她,而不是像过去一样,凡事都要逃避,试图用伪装包裹自己,最终平白错过无数好意。


    可表达着表达着,自卑再次卷土重来,江落月说的磕磕绊绊,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道:“是不是太糟糕了点?”


    怎么会有回应表白时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的人。


    江落月觉得自己又要搞砸了,正有些自闭,试图找补时,宁扶光却突然笑了一下。


    紧接着,手被牵起来,宁扶光泰然自若地捏起她的指尖,轻飘飘道:“不糟糕。”


    “是落月对我滤镜太大了,才觉得我是个好人。”


    她绝没有江落月想象中那么好,刚才诉说的几个缺点也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阴暗的念头没有诉之于口。


    江落月下意识反驳:“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宁扶光却很冷静,甚至笑着举例,“我每天都想封杀虞惊棠,搞砸向梵的项目,让付云清滚回付家,这些不比你说的那些恐怖多了吗。”


    感情可以培养,喜欢也从不需要用言语表达,至于江落月‘好不好’,这从不在宁扶光的思考范围里。


    宁扶光喜欢一切样子的江落月,好的坏的,善良的,恶毒的。怎样都很可爱,怎样都值得被爱。


    江落月说不出话了。


    她觉得宁扶光那句‘滤镜大’应该由她自己说出口。


    可表达能力太过欠缺,情急之下,她还是选择了笨拙但一定会讨人喜欢的办法。


    低头吻住宁扶光的唇。


    但这一次的接吻相较刚才热烈太多,半途而废的情事再次被拾起,宁扶光扣着江落月的脖颈,加深吻的同时起身。


    身体骤然失重,江落月有些惊惧,问询的声音却变成“唔唔”两声。这一次,连腿都换在宁扶光腰际,她耳根瞬间炸起一片烫伤似的红。


    宁扶光要干嘛?!


    她下意识看向门,不合时宜地想了许多下流念头,但正常来说,这样做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宁扶光抱着她。


    没等江落月胡思乱想出个结果,身体已经陷落在柔软的床上。宁扶光欺在她身上,发丝都垂落在她脸颊,带笑的声音在耳边问:“在想什么?”


    那语气里充满揶揄,宁扶光甚至特意看了一眼门的位置——她为什么接吻的时候也能注意到自己在看哪里。


    这样近的距离,光是注视这张姣好的脸都让江落月有些呼吸困难,更别提认真解释什么了。


    她嘴硬道:“什么都没想。”


    反倒是宁扶光,突然问她,肯定是心里有鬼!


    她怎么想的,也就怎么问了,原以为宁扶光会害羞,没想到女人居然真的回答道:“你好可爱,想亲你。”


    心跳再次变乱,江落月嘴唇微张,似乎格外失措。


    宁扶光正好整以暇欣赏她这副模样时,江落月突然闭上了眼。


    好几秒,又半睁开一条缝:“嗯?”


    宁扶光:“……嗯?”


    她不太懂小女孩如今的潮流,眨了眨眼。


    江落月小声道:“不是要亲吗?”


    宁扶光怎么突然又变得不通人性了。


    没等江落月想出第二句吐槽,温软的唇再次覆了上来,伴随着宁扶光错愕又欣喜的“好可爱”夸赞,仅有的衣扣被彻底解开,单薄的布料被褪去后,冰冷感让江落月下意识搜寻起有温度的东西。


    她缠着宁扶光,女人便用被子把两个人遮掩起来,江落月嗅到她发间的香水气,抽抽鼻子:“你怎么这里也喷香水。”


    宁扶光轻笑道:“怕亲你的时候你不喜欢……”


    江落月轻咬她嘴唇:“乱说。”


    宁扶光被咬也不在意,缠着她的舌尖舔了舔,呼吸如电流般流转引发颤栗,正当江落月有些意乱情迷,无意识跟随她的一举一动时,就听女人突然问:“我和付云清谁用的香水好闻?”


    喘息停滞一瞬,江落月好几秒才理解宁扶光的意思:“……?”


    这种无聊的问题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问。


    “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她气笑了。吃飞醋也不是这么吃的吧!


    宁扶光把玩她的发丝,叹气道:“没有名分的人总是没有安全感。”


    江落月受不了她故作可怜,张嘴咬她,宁扶光还以为是玩闹,血腥味却已经弥漫了舌尖。


    听着宁扶光倒吸气的声音,江落月毫不犹豫:“付云清的好闻。”


    宁扶光:“…………”


    自己气的,当然要自己哄。


    正当宁扶光无奈安抚她时,别墅外,虞惊棠摘了伪装,按了门铃。


    声音回荡客厅,没有回应,她皱眉打开《讨厌我》直播间,客厅的摄像头被显示关闭了。


    助理在旁边提醒:“好像是设备维修,一小时前发了公告。”


    前两天才装的摄像头,今天就要维修,这种品牌方看了都要发微博维权的理由,虞惊棠不会信。如果不是江落月一下午没有直播,她甚至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为什么偏偏是她还在别墅时,摄像头坏了,别墅内还没人?


    虞惊棠不相信有这种巧合,她盯着与江落月的对话框,目光停留在对方发来那句“见面聊”,给导演打去电话,询问门锁密码。


    电话里,女人那边格外热闹,明显在团建,和‘维修’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虞惊棠冷着脸挂断电话,输密码时脸色难看,思考事后该从谁开始追责。


    她输完拖着箱子就走了进去,独留助理给经纪人通风报信:【小棠主动给人打电话了。】


    经纪人打来语音,声嘶力竭,不敢置信。虞惊棠主动打陌生人电话,为的还只是问门锁密码这种小事?这对一个能网上沟通绝不现实见面,能文字解决绝不多说一句话的自闭艺人有多难得?!她都没有这种待遇!


    “这不公平。”她怒气冲冲,“凭什么门锁还要她主动问?节目组不会自己说吗?”


    助理:“……姐,你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虞惊棠似乎真的要坐实绯闻,拥有一个名叫江落月的同性女友吗?


    经纪人如何震惊,连夜赶来,不在虞惊棠的考虑范围。


    她昨晚就知道了江落月的房间,踏上四楼,看见那微微张开的门缝时,不由自主攥住琴包肩带。


    江落月在。


    尽管还没有看见真人,虞惊棠却还是笃定了这一猜想。


    她想起自己离开的理由,再过不久,虞惊棠将举办自己人生第一场演唱会。计划表的第一行,写下此次巡演的名字——摘月。第二行,写着本次巡演唯一的特邀嘉宾:江落月。


    她从江落月过往的影视资料里发现,对方是会唱歌的,根据她的声线与音域,虞惊棠给江落月写了首歌。这是她第一次为人写歌,格外看重,请假原意是想将时间都耗费在后期制作上,在江落月生日到来前作为礼物送给她。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那个吻之后,一切都变得失控。


    虞惊棠在录音室待了小半夜,自己将歌曲处理了,复刻一版后,将原版母带带来,想亲手送给江落月。


    脚步走走停停,虞惊棠才第一次惊觉自己本性的胆小。


    她害怕江落月拒绝她,更怕江落月彻底将‘虞惊棠’这个人与她的一切拒之门外,再不施舍一个眼神。


    尽管心中清楚,落月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忍心这样做,可虞惊棠却还是在忧虑中品尝到恐惧的滋味,垂着视线,恍然自己喜欢江落月的原因。


    她从未因一个人体会到那么多种情绪。


    小时候,因为病症的缘故,她与谁都并不亲近。对父母是负担,同学是可有可无总是不说话的同学,老师眼中则是成绩低下的问题学生。


    虞惊棠带着种种无形的标签与偏见长大,写的第一首歌就叫《标签》。


    她写的随意,反响却意外地好,于是她被邀请参加综艺,又成了粉丝眼中完美的偶像,经纪人难沟通的对象,常人眼中特立独行的邪/教头领。


    无论是好的、坏的,所有来自旁人的情绪于虞惊棠而言都无关痛痒。


    只有江落月,像一轮烈日般闯入她的世界,迅捷、强势地偷走她世界原本黯淡的太阳,取而代之。被注意到后,还要故作镇定地问:“我有这样做吗?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只是想到那张脸,虞惊棠耳边已然响起她轻跃的声音,她望向自己时发亮的双眼,与擦肩而过时掠过她身体的发丝。


    每一处都那么可爱,那么让她怦然心动。


    明晰自己喜欢的原因后,虞惊棠再看向那扇门时,惊惧的情绪消减了不少。哪怕江落月当面拒绝她,她也有勇气从头再来。


    轻轻舒出口气,虞惊棠拉着箱子,加快脚步。


    可在快靠近房门时,未曾被合紧的门缝里,骤然传出惊呼似的女声——“宁扶光?!”


    那声音太过熟悉,所出演的采访、影视剧曾陪伴虞惊棠熬过很多夜晚。


    是江落月。


    虞惊棠确信自己不会听错,可当她满怀愤懑,以为是宁扶光对江落月做了什么事,下意识推开房门时,看见的,却是衣衫凌乱的江落月坐在谁的身上,她垂脸吻对方,又嬉笑着暂停,嘴上埋怨,脸上却挂满鲜活明媚的笑意。


    门被推开的声响不大,江落月却还是皱了皱眉:“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她想回头看门,却被宁扶光扣住脖颈:“宁扶光——”


    宁扶光斜睨一眼门后隐蔽的身形,漫不经心加深吻的同时,唇下发出一声轻嗤,毫无犹豫地将刚占据主动没多久的江落月重新压回身下。


    但这一次,她却浅尝辄止,只是在对方或许会看见来人的时候适时遮住她的眼睛。


    “怎么了,你很怕吗?”宁扶光亲她耳尖,轻笑着问。


    江落月点头没几秒,又因为她的**蛄蛹起来:“别舔……你真的没听见声音吗?”


    她很相信宁扶光别墅空了的说法,才没有第一时间自己探查,而是反复向宁扶光询问。


    宁扶光停下动作,满意亲亲她的额头:“我现在就去看。”


    江落月点点头,她倒是不怕被发现关系,就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被看见也太奇怪了。尽管《讨厌我》整档综艺从投资人到外来的狗都是雌性,江落月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事。


    只是宁扶光一离开,稍稍恢复神智的江落月想到刚才做了什么,就立即用被子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看着即将把自己蛄蛹成一团虫茧的江落月,宁扶光扬起眉梢。


    她还想再把江落月的脸找出来亲两口,但碍于门外恼人的东西,宁扶光还是忍住了。


    随手整理好衣服,宁扶光走向玄关。


    门被推开的下一秒,她与走廊外的虞惊棠四目相对。


    即使早就猜到门外的大概率是虞惊棠,在真正看到那张脸与脸上充满惊惧愤恨的表情时,宁扶光还是发自内心感到了不耐与厌嫌。


    江落月休息前,她给节目组的人下了通告,规定时间前不用回来。如果有嘉宾提前结束任务返程,也要直接通知她。


    能在这么严密的布置下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虞惊棠,也不会再有其她人了。


    不是昨天就离开了吗?那就赶紧滚出江落月的视线,为什么还要突然回来恶心人?


    她不知不觉敛起笑意,走出门,将门关上的下一秒,冷淡道:“老鼠就是老鼠。”


    既爱偷吃别人盘中的美食,还爱在这种地方阴暗地偷窥,真恶心。


    这样轻蔑的态度,是绝不会出现在宁扶光身上的。


    过去,为了在江落月眼前故作温良,即使她再视人为无形,也会凡事都给予回应。


    能让她突然这样直白地转变态度,虞惊棠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宁扶光和江落月的关系变了。


    再想到刚才那么亲密的姿势,江落月似乎还吻了宁扶光……她们在一起了吗?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虞惊棠已经觉得呼吸不畅,她却还是强忍着,冷冷反问:“你做了什么?”


    “这是我和落月间的私事,我没兴趣也没有义务告知你实情,”宁扶光冷淡道,“如果只是这么无聊的问题,你可以下楼去等她了。”


    这样彰显主权的回答,虞惊棠脸色更加难看:“她在里面,为什么不自己见我,而是要你传达?”


    宁扶光冷嗤,回击的毫无犹豫:“因为我不想让她见到不想见到的人。”


    她说的随意,只是什么难听说什么,虞惊棠却仿佛如遭雷击,真的怔愣片刻,让宁扶光意识到,落月或许真的曾经对她说过这种话。


    可发生什么事,虞惊棠又做了什么,才会让江落月口出恶言?


    想到江落月昨夜的晚归,宁扶光脸上的不耐与厌烦逐渐加重,敌意也越发浓郁。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如果不想计较,我也会让自己不去在意。”宁扶光尽力让自己平复心绪,方才开口,“但以后,还请虞小姐注意分寸,离她……远一点。”


    ……离她?


    这两个字仿若一针镇定剂,让虞惊棠在耳边不间断的嗡鸣与即将失控的心跳声里逐渐找回理智。


    如果宁扶光真的和江落月在一起了,用词怎么可能这么客气?她一定会直接宣告主权,让其她人连‘奢求’的想法都不敢有。


    可她却刻意拿腔作调,故意模糊二人的关系,还不让江落月见她。


    像是在溺水中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虞惊棠冷静地反击:“没有见到落月前,我不会离开。”


    “何况。”她顿了顿,突然扬起一个笑,“你觉得,凭我和落月的关系,你们发生了什么,她会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和她才是朋友。”虞惊棠盯着骤然冷脸的宁扶光,微微笑道,“最好的朋友。”


    而在这期节目之前,宁扶光在江落月的社交圈里排在第几位?又或者,她进入过这个行列吗?


    宁扶光不自觉收拢手心,克制住一闪而过的暴怒。


    她的确被这几句话煽动影响了,可如今的胜者分明是自己,虞惊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还欲嘲弄,房间内却在此刻传来江落月茫然的问询:“宁扶光?你还在吗?”


    江落月很不解,只是看门外有没有人这种小事,宁扶光为什么会离开这么久。


    如果有,宁扶光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她问完的下一秒,宁扶光的声音传入房内:“我在。房间外没人,我在联系节目组的人,她们很快就回来了。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回答的很正常,语气也状若无事,可越正常,反倒越让江落月觉得不对。


    她干脆直接披好衣服,洗干净手,便走向门的位置。


    为了不引起宁扶光的注意,她刻意放轻脚步,打开门,看见宁扶光背影的瞬间,江落月本想环住她的后背,给她一个惊喜。


    可正迎上她视线的,却是宁扶光身前的虞惊棠。


    暮色勾勒出她的高挑身影,虞惊棠指节扣紧在琴包的肩带上。在江落月说过之后,她真的修剪了发型,露出漂亮的眼睛。可那双眼睛里此刻却只有怒意与不可置信,直直瞪着宁扶光,仿佛进入应激状态,即将彻底失控的野兽。


    可在看见江落月后,她绷紧的身体却骤然放松下来,直接略过宁扶光,便抓住江落月冰凉的手。


    “落月。”她垂下眉眼,仿佛被暴雨淋湿,终于愿意回家的猫,茫然地看着江落月,“她说你们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江落月微微张唇,大脑空白。她不知道虞惊棠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见了多少。但虞惊棠一开口,她还是犹豫着看向宁扶光:“你——”


    可只开了个口,江落月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该质问宁扶光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们才刚刚做了那种事,直接否定会不会太伤宁扶光的心。直接承认?这样会让虞惊棠死心吗?


    在江落月头脑风暴,纠结出结果前,宁扶光突然抽噎一声:“落月,我没有这么说过。”


    她语气抽噎,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泪意。


    江落月看出来她在演,却不得不配合这场戏。


    她深吸口气,认真看向虞惊棠:“小棠,我——”


    虽然除了这三个字,江落月完全想不出来后文,可虞惊棠却明显误会了,脸色一变,反倒焦急地提及对话框内早已解释无数遍的离开原因。


    她两眼瞬间通红,眼见便真的要开始哭,江落月心尖一酸:“别哭啊。”


    安慰刚一出口,宁扶光便开始学:“落月……”


    江落月:“…………”能不能看看场合啊!


    就在她左右为女,大脑即将被不间断的撒娇挤压的即将爆炸时,房间内骤然传来阵阵手机铃声。


    放在清晨,这是催江落月去死的闹铃。可放在这个她本就很想死的环境下,却成了救命良药。


    “你们在这等候,我先去接个电话。”把即将黏上自己的两个人推远了些,江落月转身就进了房间。


    为了逃离困境,她决定演戏演到底,就算是推销电话也一定要把所有产品买一遍。因此,在看见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时,江落月第一次接的这么毫无犹豫。


    “下午好。”她开口,希望对方热情一些,好让自己把她当成熟人开始乱聊天。


    对面没想到这通电话会是这样的开头,怔了一瞬,语气动容:“落月……”


    江落月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她看着来自本地的陌生号码,感叹江逾今天终于学聪明了点。


    宁扶光和虞惊棠加在一起很烦,但对比起江逾,却足够被称为‘甜蜜的烦恼’。


    江落月接受现实,刚要挂断电话,江逾却像提前察觉到一般,急促开口:“我现在就在你们录制综艺的别墅外。”


    “落月。”江逾喉舌苦涩,艰难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宁扶光落后几步,踏入房间,那句“你好”落在她耳里时,她已经意识到江落月是在演戏。可正当她想近距离品尝自己未来女朋友的演技时,江落月却骤然起身,走向了窗户。


    她倏然一顿,走近几步:“落月?”


    虞惊棠却比她更先,虽然还在流眼泪,却早已抢占先机,站在江落月身边,与她一起看清了橙黄路灯下穿着大衣的女人。


    江逾。


    第77章 江落月大战江逾


    77


    江落月挂断电话, 转过身时,发现虞惊棠正在用担忧的目光看自己。她显然还有些懵懂,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看见江落月心情不虞, 便也像小狗一样凑了上来,试图以此给予安抚。


    “我和她有些事要说。”江落月一时间不清楚是该为江逾的到来苦恼,还是庆幸对方终止了没有意义的修罗场, 犹豫道, “你们……”


    只是刚开了个口, 余光里, 宁扶光已经在滚动屏幕, 似乎是想联系什么人。


    江落月直觉不妙:“宁扶光?”


    宁扶光微笑不减:“我好像有景总的联系方式。”


    她曾经和江落月提过,江家有举办认亲宴的想法, 试探要认回的对象是不是江落月, 江落月没有否认。


    那之后,宁扶光派人留意了这件事。她起先以为江家是认真的, 可时间过去一个多月, 不仅认亲宴像是中途取消一般, 突然失去后文。丢小孩的江家更是态度高傲, 除去总是打来骚扰电话让江落月困扰,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表达,就连亲自见一面, 都像是会要她们的命一样。


    这样漠然的态度, 正中宁扶光的雷区。


    江家人很尊贵吗?想见江落月, 江落月就非去不可?宁扶光自己都没这个待遇, 对江逾更是没有好脸色。她平静道:“不想见就不见。她非要纠缠也无所谓,节目组快回来了。”


    江逾虽然不常在公众眼前露面, 但人设也是温文尔雅的总裁,怎么可能在镜头前曝光江家混乱的家事。


    江落月莞尔:“我都没想过她会怕这个。”


    印象里的江逾总是无坚不摧,仿佛什么都不惧怕。宁扶光却给她提了个醒,让江落月准备起‘镜头警告’的大招。


    宁扶光也笑了起来,补充道:“如果你是因为不想我们两个吵架才去见她——”


    “不是。”江落月下意识否认,被她盯着,才清清嗓子,“我只是觉得,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宁扶光不置可否,只是转身从装的满满当当的衣柜里为江落月选出一件大衣,像装扮娃娃一样迫使江落月穿好、穿严实。


    江落月本是想哄她开心,随她去,不曾想衣服合身到她都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合适。”


    宁扶光垂脸给她系着扣子,见她很喜欢的样子,神情柔和下来:“都是按你的尺码定做的。”


    “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衣服,暂时放在我另一个家里。”


    江落月听懂这是一句邀请,动动嘴唇,刚想回应,但本已安静的虞惊棠突然开始幽怨地盯着她,她只好抿抿嘴唇,含糊道:“啊?是吗?谢谢。”


    为了防止两人就‘谁去收拾江逾’这种小事再起纷争,江落月拒绝她们陪同自己的想法,自己三两步下楼了。


    眼见一身白的身影融入门外的雪景里,直到看不见了,宁扶光才冷淡对虞惊棠道:“之前的事,翻篇了。”


    江落月离开后,虞惊棠的眼泪也止住了。她像是没有听见般,直接放下琴包,便去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精心摆在餐台前,又钻去了厨房开始研究晚餐。


    宁扶光忍了忍,还是讥讽道:“你在她眼前也这么演?”


    虞惊棠依旧一声不吭,默默清洗蔬菜,让宁扶光看的眉心抽搐。


    她刚才才提过晚餐的话题,转眼虞惊棠就抄袭了她的创意,反客为主了。她说这人是老鼠有错?江落月怎么会站在她那边?


    偏偏虞惊棠说的那句“最好的朋友”没有错。即使宁扶光自认她们已经足够亲密,可江落月却还是下意识偏心了虞惊棠。


    她内心妒火中烧,但还是端着姿态:“落月有自己的事业和规划,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在镜头面前表现的那么暧昧。”


    虞惊棠穿上中午江落月曾穿过的小熊围裙时,终于瞥她一眼:“你在用什么身份提醒我?她没有承认你们在一起。”


    既然不是江落月的女朋友,宁扶光凭什么摆上一副胜者姿态。再想想女人适才颐气指使的模样,虞惊棠只觉得可笑,第一次阴阳怪气叫她“宁总”,冷淡提醒:“落月很年轻,不太懂社交距离,让人误会是很常见的事。”


    宁扶光:“……”


    见宁扶光不说话了,虞惊棠心情愉快不少,刚要拿起小刀削土豆皮,便听她冷笑道:“在这和我置气,是觉得比你快的只有我?”


    倏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情敌的虞惊棠:“…………”


    别墅内的两人闲谈了什么,又因此达成什么战略协议,江落月并不知情。


    踏出别墅后,她被冷风一吹,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和江逾当面说开,说的简单,但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无论如何,江落月都不会回到江家,江逾这一趟只会是无用功。那她还不如窝在别墅里,听宁扶光和虞惊棠吵架。


    毕竟她们吵架,只会让江落月犹豫纠结,并不会真的影响到她什么。


    可江逾却不一样了,她与江家,像是过去的佐证。总在江落月以为自己开启新生时,冷不丁从阴暗的角落钻出,以各种让她厌烦的方式提醒她‘* 过去’的存在,让江落月心中总有一根刺存在。


    虽然那根刺很微弱,仿佛不存在,但时不时被扎一下总不算什么好的体验,纠结几秒后,江落月还是没有回头。


    她直直地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了等在路灯旁的江逾。


    江逾似乎是临时赶来,没有行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仰着头,想分辨哪一扇窗属于江落月。


    但她显然失败了,正失落地看向手机,犹豫要不要再拨打电话时,江落月缓缓站定。


    “江逾。”犹豫几秒,江落月叫出她的全名。她有更冷淡疏离的称呼,江小姐,江总……但她为什么要对江逾说敬语?对不喜欢的人和事,要说不,这是她在几人身上学会的为数不多的好习惯之一。


    声音落下,好几秒,江逾才错愕地抬眼。


    灯下一切都是暖黄色的,江落月站定在不远处,夜风掀起她的发丝,露出那张与母亲景岚极其相似的脸。


    这是第一次,江逾在现实中见到她。她难以置信,梦中——或者说,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会认为江落月不是自己的妹妹。她们分明那么相似,任由哪个陌生人看来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她想到周若年口中的‘前世’,想到自己对江落月的质疑、轻视与打压,以及落月病重去世的结局。


    光是听着那些讲述,江逾都脚下发颤,难以呼吸,更别提,在从周若年口中得知,那些极有可能是如今的江落月亲历过的事。


    落月带着那些记忆,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亲眼见到落月前,江逾对这个猜测尚存质疑。可在发现对方并没有如同资料一样内敛敏感,而是平视着她时,江逾意识到,周若年说的都是真的。


    她呼吸一滞,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那么蠢,将真正的怜言拒之门外,还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


    ……好在,一切还不晚。


    江逾深吸口气,上前几步,想抱抱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可在察觉到她的动作后,江落月却也后退几步,皱眉举起手机:“请你和我保持一定距离。”


    屏幕亮着,江逾看清上面是一个群聊界面。江落月指尖按在语音的位置,似乎只要一拨打,立即会有人赶来保护她。


    能让她这么信任的,似乎就是综艺上认识的那些朋友了。


    江逾努力平复呼吸,点点头:“好,落月,我和你保持距离。”


    “我就是,太想见到你了,抱歉。”


    说着说着,她突然开始哽咽,眼眶通红的速度比虞惊棠还快。


    这格外反差的一幕反倒让江落月茫然起来。


    她和江逾并不亲近,脑海里所有有关对方的形象,都是冷血、强硬、钢铁手腕等等几乎没有感情的词汇所拼凑出的。即使在江怜言眼前,江逾也永远是个说一不二的家长。偶尔柔情,但从不软弱。


    江逾突然流露的脆弱,并没有让江落月感到放松,反倒越发紧绷:“见我做什么?”


    被她反问,江逾终于想起介绍来意。


    “你还记得我上次联系你吗?”江逾满嘴苦涩,勉力解释道,“江家十几年前走丢了一个女儿,你被江兰蕙收养的时间正好符合,对比过DNA后,发现你是我的亲生妹妹。”


    江落月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个‘上次联系’,还要追溯到自己刚开拍《阴婚》不久。


    电话是向梵接的,把江逾拉黑后,转告了她对方来意。两人一并惊叹了会江逾的脸皮,江落月就把这件事忘了。


    看着对方殷切的面容,江落月选择装一问三不知:“是吗?电话是别人接的,我并不清楚这件事。”


    “还有,我没有配合你们,你们是怎么得到我DNA样本的?”江落月皱眉,满脸防备,“这涉及侵犯我的隐私了吧。”


    江逾神情一僵:“怎么会……”


    她想过很多种江落月的回应,或是拒绝,或是谩骂,却从没想过对方居然会装作不清楚。


    落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故意不想与自己和江家扯上联系吗?


    怎么可以?


    就算上一世的落月经历了不好的事,恨江逾,怨江逾,江逾都能理解。


    可这一世的江逾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也要和上一世的江逾一个下场!她丢了十几年落月,爱落月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她?


    哪怕落月拒绝回到江家,都不可以拒绝成为她的妹妹。


    自己是她唯一的姐姐。


    惊惧涌上心头,江逾太怕失去江落月,急切道:“落月,你难道忘了吗?”


    江落月皱眉:“忘了什么?”


    她和江逾有过什么经历吗,就提‘忘’这个词。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清楚江逾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总不能是丢妹妹丢疯了吧?


    可妹妹丢了十几年,也没见江逾纸醉金迷的生活受到影响,怎么找到妹妹后反倒神神叨叨成这样。


    眼见她眼底防备越来越重,甚至有直接离开的想法,江逾咬牙,干脆将一切和盘托出:“以前的事,周若年都告诉我了。”


    “落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意识到,她们是最亲密的姐妹,像落月小时候爱她一样爱落月,早一点带落月去游乐园,细心看管她,落月怎么会走丢,又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


    听周若年讲述那些过往时,江逾没有哭,她听得恍惚,回神后便设身处地开始憎恨那样冷漠对待落月的所有人,除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不知情。


    可当她亲口对江落月诉说那些后悔时,江逾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有错的。


    如果不是她弄丢了落月,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才是一切罪恶之源,江落月恨她是应该的。


    她泪眼朦胧,几度哽咽,几乎要失声。


    可眼前的江落月却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江逾不断喘息,痛苦中不安又忐忑地揣测起江落月的想法。


    这是落月第一次听见自己走失的真相吧。


    她会不会更厌恶自己了?会不会也在内心希望,自己从没有江逾这个姐姐。就像江逾期待自己从没有一个妹妹一样。


    光是这种猜想,都让江逾心脏抽痛。


    她想了无数种可能,萌生无数种恶念,可最终递到眼前的,却是一包被拆开的纸巾。


    “擦擦眼泪吧,”泪水让江逾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耳边有且仅有落月平静到有些漠然的声音,“我不喜欢和太情绪化的人对话。”


    “还有,江逾。”短暂停顿后,她笑了下,带着淡淡嘲弄,“这么难看的样子,太不像你了。”


    第78章 战完了,二战修罗场


    78


    以前的事、周若年, 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足够江落月意识到,拥有前世记忆的并不止她一个人。


    但两人明显没有‘重生’的经历, 否则江逾也不会那么失魂落魄, 竭力自证她没有错。


    她随手递去纸巾,也是哄人哄来的习惯,见江逾还是怔怔盯着自己, 刚想收回手, 女人便如惊弓之鸟般骤然接过。


    江逾道了谢, 擦干净眼泪, 终于看清了江落月的脸。和刚才一样, 没什么笑,唇角还压了压, 看上去格外漠然。


    ……但她既然递来纸巾, 应该也说明,她是想和自己好好商谈的吧。


    抱着这种期待, 江逾张张唇:“落月, 你说这种样子不适合我……”


    是不是意味着, 江落月默认周若年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了?


    那话语里的试探意味太明显, 江落月习以为常, 却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欲望:“信不信取决于你,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 在我看来,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已经忘记了。”江落月说, “也希望你尽早忘记周若年说的话。”


    不然午夜梦回的时候, 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同样的秘密,江落月会觉得很恶心。


    江落月以为自己在割席, 可相同的话落在江逾耳里,江落月已经将过去翻篇,愿意重新接纳江家人的意味。她心尖一酸,连连点头:“我会忘的,落月。我……不只是我,还有妈妈,以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绝对不会再发生那些事——”


    听到前半段时,江落月还以为她终于通了人性,心内刚有几分认可,又被那句“以后加倍对你好”弄得一肚子问号。


    “以后?”她毫无犹豫地打断江逾,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和江家有以后?”


    江逾怔然:“你不是说,已经忘记了吗?”


    江落月不知道是气是笑。她说忘记,是因为不想再提起。江逾就那么听不懂人话?还是在故意恶心她?


    她彻底失去了商谈的耐心,语气冷了下来:“我不会回到江家,也不会和你们有瓜葛。你说的话,我会当作没听过,之后也请你们不要再骚扰我和我的朋友了。”


    江逾脸上的迫切与期冀骤然凝固,脑内构建的幻想只动工到一半,便被摧毁到不得不露出美好背后的腐朽与肮脏。


    她大脑空白几秒,神情不断变化,盯着江落月,终于,变回了那个不疾不徐、游刃有余的江逾。


    “落月,”江逾平静道,“你不要说气话。”


    “就算你讨厌我,讨厌江家,可江家也永远有一份属于你的财产。那是祖母留给你的,她很爱你,直到死也想再见你一面。”


    可景岚为了不暴露真正的‘怜言’走丢的事实,拿到遗产,即使是祖母离世出殡,也一直将江怜言以重病为由,藏在国外。


    落月难道愿意把这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拱手让人吗?


    让给的,还是差点毁了她人生的江怜言。


    如果不是江怜言鸠占鹊巢,落月如今还过着幸福顺遂的人生。如果不是江怜言忌恨她,江兰蕙也不会在综艺闹事,将落月绝不会对外提及的不堪家事公之于众。


    越是想到江怜言获得了多少,江逾就越发恨透这个抢占自己妹妹人生的小偷,懊悔自己这段日子的仁慈。


    这所有的一切,本该都是属于落月的。


    江逾突然的揭秘,让江落月有些错愕。这还是第一次,她从江家人口中得知自己走丢的真相。


    不只是她为什么而丢,还有江家为什么不选择找她,而是另寻了一个养女做替代的真相。


    在做完那个江怜言调换检测报告,让江逾误以为江落月并非亲生妹妹,只是冒牌货的梦之后,江落月总会想一件事。江逾可以被蒙蔽,景岚呢?


    是景岚对她出示检测结果,将她认回江家,可景岚为什么要和江逾江怜言同一阵线,不理不睬,淡漠对待。


    ……原来,一切还是因为钱权啊。


    江落月甚至能想象到景岚复杂纠结的心理。


    心中仅存的母爱,让景岚找回了江落月。她或许曾经想过一家人好好生活,可‘找回女儿’的事一经曝光,有人想起了江祖母曾留下的那笔遗产。遗产金额不小,几乎算是江氏立业的初始资金。


    尽管人死灯灭,旁人几句闲言碎语根本无法撼动如今的江氏,可景岚还是后悔了。


    江落月的存在,似乎都变成错误的印证。只要看见她,她就会想起自己曾做的错事。


    尤其在发现,江落月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出色,和自己精心娇养的江怜言站在一起,怯懦不堪,难成大器时,心中的后悔达到顶峰。


    于是,权衡之下,景岚和十几年前一样,再次放弃了江落月。


    在江落月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她已经被遗弃了三次。


    这个发现让她说不出心情,扯了扯嘴角,打断还在喋喋不休,向她诉说只要回到江家便能收获多么丰厚利益的江逾:“为什么不愿意?”


    钱在江家手里,她们都愿意给江怜言,江落月为什么要反对。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非要顺应江逾,回到江家,她才能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江落月真的有心争夺这些东西,会有无数人为她提供帮助。


    江逾越是笃定她离不开江家,江落月就越觉得嘲弄。


    眼见她脸上厌恶有如实质,却并不是针对江怜言,而是自己,江逾迟疑几秒,几乎不可置信道:“如果不是她,你还是我的妹妹。落月,你……你不恨她吗?”


    江落月一顿。


    她对江怜言有过恨,这没什么不好承认。但那恨意如今淡化到几乎消失,这同样是事实。如果不是江逾和周若年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跳出来干扰她的正常生活,她或许早就放下了。


    而不是在这里和江逾面对面,提及那些连回想都觉得浪费时间的过去。


    她想直接回答,却发现江逾脸色苍白,嘴唇颤动,不断催促她回答。这格外急切的一幕,让江落月没来由地想起江逾刚才所说的,她的走丢原因。


    话音在舌尖打了个转,江落月突然明白,江逾的心结所在了。


    她问的,不是江落月恨不恨江怜言,而是江落月恨不恨她。


    恨这个十几年前亲手丢掉妹妹,希望和她和好如初,又不敢直面真实回答的姐姐。


    于是江逾迫切地想将江怜言塑造成她们的共同敌人,供江落月憎恨、发泄,仿佛恨过了江怜言,也等同于恨过了江逾,用这种最拙劣的手段减轻自己的内疚。


    天真、愚蠢,又自大。


    江落月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词汇评价江逾,但转念一想,她先前对江逾的所有了解,都建立在对方的家世与身份上。褪去这一切光环后,真实的江逾就是如此。


    “为什么要恨?”手握把柄后,江落月从容许多,“不是江怜言,也会有其她人,恨她没有意义。”


    江逾喉头一哽,正不知怎么反驳时,又听她问:“说起来,江逾。”


    “周若年和你说过的,只有我的事吧。”江落月眉眼弯弯,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她有告诉过你,你的未来吗?”


    江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及有关未来的事,但见她兴致盎然,也只好暂时放下江落月回江家的期望:“没有。她知道的,也只有你的事。”


    江落月点头,平静道:“三年后,景岚会出一场车祸。她没有死,身体却变差了。在那之后,你接手了整个江氏。”


    江逾起初还有些走神,可随着江落月的讲述,也不由自主聚精会神起来。没有人会不好奇自己的未来,她同样不能免俗。尤其在得知,自己继承家业后,居然做的那样出色,江逾脸上不禁带上几分笑。


    可在想起上一世后,江逾笑意又凝滞在唇边。


    江逾不懂,为什么,自己一切都做的那么好,却唯独不曾对落月上心?她怎么会那么愚蠢,被江逾骗了那么多年。


    “抱歉,落月。”她再次道歉,满嘴苦涩,“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


    一定不会让落月经受那么多的苦难,一定会对她好,一定会补足她曾失去的所有。


    那么多的如果挂在嘴边,几乎呼之欲出,却被江落月打断。


    她眉眼仍是弯着的,瞳孔内却没有一丝笑意,轻笑问:“江逾,你怎么确定,那个时候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逾怔住,而后,脸色瞬间煞白。


    上辈子的她,如若真的那样在意‘怜言’,想要找回她,怎么会因为一次错误的检测报告,就误会落月到那种地步。


    何况,落月是景岚亲自带回来的。就算她被江逾蒙骗了一时,事后也绝对会怀疑报告的真实性,自己亲自检测一次。


    可直到江落月去世,她们也不曾和解。


    是她真的相信了一辈子谎话,还是,她做过检测,只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看着江逾不断变化的神情,江落月明白,她懂了。


    江逾根本没有资格唾弃景岚,因为她会和景岚一样,成为秘密的保守者,加害她爱过,却不敌真实利益的妹妹。


    效果立竿见影,江逾几乎是瞬间身体颤抖,脸色发白。


    江落月却觉得还不够:“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你的妹妹,你不会继承江家的一切。”


    “毕竟,按照你的说法,你们现在用的每一分钱,都有怜言的骨血。”江落月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看起来纯善温柔,说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猛地贯穿江逾的身体,“江逾,你怎么舍得。”


    “不……”江逾摇头,突兀上前一步,“落月,你在骗我,不是真的,是你在骗我。”


    “你恨我,对不对?我知道你恨我。”她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又通红起来,神情却再无半分软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决绝的狠厉,“我都知道,也愿意接受,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你想要,我就要给你?凭什么?”江落月回击的果断,手却已经警惕地点下语音。她和宁扶光约定好,接到电话她们就会出来。这种保障让江落月感到很安全。


    再一对比眼前精神明显错乱的江逾,江落月第一次觉得,其实听宁扶光和虞惊棠吵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就在这么走神两秒的时间里,江逾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有很多隐情,是你不知道的。落月,我们现在回去……”


    她试图将江落月拽入自己怀里,却被江落月皱眉挣扎:“我不在乎,也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


    争执中,手机滚落在地,屏幕碎裂的清脆声正好落入点开语音的付云清耳里。


    车辆正好泊停于别墅区外,她骤然从后座直起身。


    向梵坐在副驾,睨她一眼,正想骂一句一惊一乍时,便听她问:“你听到了吗?落月那边的声音。”


    “你幻听了吧。”向梵冷嗤,手却打开了群聊。果然有一通群语音正在进行中,除了她,已经有四个人参与其中。


    她随手点开,便听见争执的对话。付云清或许不了解,但她亲自和江逾说过话,当然听得出那声音的相似。


    只错愕几秒,再次回头的时候,付云清已经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直觉有瓜的直播间观众们瞬间发出无数问号。


    【发生什么事了?只认准讨厌我直播间!】


    【不会出事了吧,第一次看付云清这么紧张】


    【其实点点要吃向梵买的零食的时候她也这个表情】


    摄影师看着炸开的弹幕,很是无措,正要问询向梵能不能直播,对方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足见情况之迫切——


    但当向梵赶到现场时,场面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糟糕。


    路灯一侧,宁扶光正抓着江落月的手腕,皱眉看着手腕上的红痕。虞惊棠在一旁像急得就差说人话的狗,阴怨而委屈。


    路灯另一侧,付云清和脸上明显挨过打的江逾扭打在一起。凭借健壮体格和一身牛一样无处使的力气,她很快占据上风,拽着江逾衣领,猛地将她掼在草地上:“你疯了吧?敢对她动手!”


    尽管雨后的草地足够柔软,后脑勺被这样砸却也让江逾眼前发白。她咬牙,强撑着辩驳:“我没有。”


    落月是她的妹妹,她怎么舍得动手——


    可付云清却像听了笑话,又是一拳。


    她想起自己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逾抓着江落月手腕的场景。


    虽然落月很果断,反手就是一巴掌,没让江逾占到什么便宜,可怒上心头的付云清还是动了手。


    “付云清!”眼见江逾声音都变弱,江落月猛地抽回了被宁扶光反复揉磨的手腕,“别打了,真出事了怎么办。”


    付云清问:“不出事就可以随便打吗?”


    江落月:“…………也不行!!给我停手!”


    她都发话了,付云清老实停手,江落月深吸口气:“你去检查一下吧,钱我出。”


    “有什么事我都负责。”付云清立即道,“别骚扰落月。”


    江逾却充耳不闻,只是两眼充血地看着江落月:“你不和我回去,我不会走。”


    付云清以为她在性骚扰,立即怒然:“你当你是谁,和你回去?你是什么东西——”


    她狂怒没两秒,余光瞥见向梵向这边走来,正要拉个盟友,却发现对方居然举着手机:“……你在干嘛?拍照?”


    这突兀的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江逾。


    “直播啊。”向梵微微挑眉,不以为意,“这不是直播综艺吗,发生什么都要和观众分享,当然也包括小江总在这里撒泼打滚骚扰落月的事。”


    “不知道有没有懂行的观众猜猜,今晚之后,江氏的股价会掉多少?”


    江逾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整个后背几乎都是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已:“我……”


    她想说出不在意股价的回答,继续与几人僵持,可口袋中的手机却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江逾本不想理会,直勾勾再次看向江落月,却被宁扶光轻嗤提醒:“小江总还是看看吧,不要错过亲朋的来电,毕竟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关系。”


    她听出这是一句诅咒,神情铁青,但还是拿出了手机。


    来电人只有一个字:“妈”,江逾骤然抬头看向宁扶光。


    “只是关心了下景总,顺便好奇她的女儿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来找落月。”宁扶光说着,伸出手,轻轻环住江落月的肩膀,笑着说,“毕竟我和落月私交甚密,从没听说过,她居然和江家有关系。”


    “小江总,不接吗?”


    江逾咬紧牙关,没有按下接听,但也终于意识到,她没办法带走落月。


    既是因为落月不愿意和她离开,更是因为眼前这些人。


    分明几个月前,她还告诫过江怜言,这些人没有表面上看着好相处,上节目后需要多加注意。果不其然,江怜言在节目中闹出笑话,还要江家为她收场。


    可转瞬间,落月就已经这些人交好成这样亲密的模样。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


    江逾神色阴郁地看了几秒宁扶光,总算松口:“落月,公司有一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希望你认真考虑我说的话——”


    江落月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她说的废话,但怕江逾当场破防,再次赖着不走,又怕付云清打人属性大爆发,真收不了场,逼着自己点了头。


    江逾见她态度松动,心不由自主软化下来,一步三回头:“落月,我之后还会来的,也不会放弃的——”


    江落月没有回应,反倒是付云清怒然道:“她当自己是灰太狼吗,发什么神经。”


    还没走远的江逾明显脚下踉跄一步,难以接受这个评价。


    江落月叹气:“你那么冲动做什么,她也没对我做什么。”


    付云清哼哼唧唧,似乎想抱怨,江落月却没给这个机会,而是直接看向向梵:“直播关了吧。”


    向梵却直接收起手机,朝她走来:“本来也没开,不用担心。还有,松开。”


    江落月茫然地一指自己:“我吗?”


    向梵被她无辜茫然的眼神盯着,脸上的冷意差点维系不下去:“……不是,我说她。”


    顺着她的视线,江落月看向身侧的宁扶光。果然,女人的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只手还捏了捏江落月的脸颊。


    江落月拍开她的手,宁扶光挨了打才笑着收回手。


    “好友、关系亲近、私交甚密,”向梵重复着宁扶光的话,似笑非笑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江落月睨宁扶光一眼,宁扶光越是这样好整以暇,她就越看不顺眼:“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


    向梵冷冰冰道:“江落月,我问的是你。”


    耳边倏然传来一声女人轻笑,江落月猛地瞪向来不及收敛笑意的宁扶光:“…………”


    说话之前不加主语,向梵不说,她怎么知道叫的是谁!!


    偏偏被向梵一提醒,付云清也骤然反应过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她大惊失色道,“以前分明只有虞惊棠能站在你身边!”


    江落月:“……”那上午付云清是和谁一起去的马场?鬼?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虞惊棠冷冷看付云清一眼,转头看向江落月时,满脸的‘厌蠢’与不耐烦又变成了柔和春水:“落月,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我有些不舒服。”


    江落月眨眼:“怎么了?”


    虞惊棠顺理成章地牵起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从善如流地垂眼道:“有点感冒。”


    江落月立即转身,半真半假地嗔怒:“吃药了吗?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虞惊棠攥紧她的手,十指紧扣,配合着她:“嗯,现在回去叫个药吧。正好,我做了晚饭……”


    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熟稔地创造出一个二人世界,将其她人隔绝在外,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冷了下来。


    这一次,向梵抬腿便跟,占据了江落月左侧的位置。


    她像是突然淡忘了刚才包含醋意的抓奸计划,微笑道:“在说什么,介意多我一个吗?”


    付云清:“…………”谁说不是演员就不能演好戏了?她看向梵比她还会演,装货。


    没等她骂完,宁扶光也挤了上去,走之前还低骂了句什么。付云清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她说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种词什么时候能用来形容她了?!宁扶光是在自我介绍吧!!


    偏偏眼见几人即将亲热走远,她也只能气恼地跟上去,顺便心机地解开了点点的绳子。


    自由的狗瞬间撒泼般奔向江落月,顺便横冲直撞着把她身边两人挤开。


    江落月弯下腰,有些惊喜地看着点点:“洗澡了吗?怎么变这么……蓬松了。”


    重新占据主动权的付云清得意洋洋在她身边蹲下,给她展示点点耳朵上的蝴蝶结:“店员给她系的,说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狗——”


    说这话时,她不忘斜眼看身边几人一眼,简直是‘人凭狗贵’的具象化。


    其余几人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但江落月的确转移了注意力,也只好强行容忍下来。


    等到节目组回到别墅,场面已经变成其她人照常吃饭,付云清与江落月饿着肚子在厨房做狗饭。


    做也就算了,偏偏叮铃哐啷的厨具声里,还掺杂着付云清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餐桌上,向梵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什么都不做?”


    尽管江落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那亲密自然的姿态不会骗人,向梵知道,宁扶光同样告白了,也同样没有成功。


    坐在她对面的宁扶光微微一笑:“向导还没有动作,我怎么好抢你的风头?何况,落月喜欢就好。”


    餐桌尽头,虞惊棠被抢了想说的话,顿了顿,才点头:“嗯。”


    向梵:“……”


    一句落月喜欢就好,反倒显得她像那个试图管束江落月的坏人。


    她气笑了,恰好导演回来,向梵放下刀叉,直言道:“晚上还有环节吗?没有的话,我想上楼了。”


    导演水还没喝一口就被她威胁,立即警觉:“当然有!”


    晚上可是有她们精心策划充满诚意的大冒险,向梵怎么能说走就走?昨天已经走了一个虞惊棠了,今天再走一个向梵,节目还办不办了。


    她内心腹诽完,才注意到虞惊棠,正有些惊异对方突然回来的理由时,厨房里,听见声音的江落月已经探出头。


    四目相对,瞬间福至心灵的导演:“……”不会吧?不会真成一对了吧?那她嗑的cp算什么,她倒霉啊!


    江落月当然想不到,导演已经自顾自心碎塌房一条龙。


    狗饭制作流程不难,其实早就做好了,只是付云清吃醋,一直强拉着她不让她走。借着节目组回来,她长松口气,总算能去投喂。


    付云清二人世界的梦想泡汤,并不愉快地跟在她身后,像条小尾巴:“怎么就回来了?”


    副导解释:“你们刚才的事上热搜了。”


    两人当时戴了耳机,那通电话到底说了什么,观众其实并不知道。但未知才会萌生无数猜测,就这么十几分钟的功夫,网上的传言已经变成“江落月疑似出事,付云清向梵心焦探望,暂未联系到宁扶光与虞惊棠#。


    众人:“……”大众的脑补能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但你们没事就好。”导演催促道,“正好现在开播解释,把晚上的流程走了。”


    客厅的直播设备很快被启用,弹幕在巨屏上滚动,五人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突然看见虞惊棠回归的观众格外惊讶。


    【小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不是有事要忙吗,半天就忙完了?不会被什么拼盘演唱会退货了吧】


    【前面的黑子给我滚,这么在乎虞惊棠不如来关注她的新专辑】


    导演无视弹幕的争斗,先回复了热搜的事:“江落月去哪了?”


    镜头适时给到江落月,她眨眨眼,撒了个很简单的谎:“当时手误把手机摔了,她们或许误会了什么,就跑的快了些,什么都没发生。”


    向梵刚颔首,表示赞同,导演又念出另一个问题:“弹幕问,既然大家都在别墅,为什么还会打群语音?这个大家,指的应该是小棠和宁总吧。”


    毕竟,一整个下午向梵和付云清都在约气氛差到下一秒就要生死斗的约会,是没时间参与这种聊天的。


    江落月被问住,顿了顿,虞惊棠却接过话题:“我当时还没到,才打了语音。”


    这回,弹幕还没好奇,导演已经接话道:“那为什么不是私下联系呢?”


    虞惊棠:“…………”


    虞惊棠冷着脸,不想回答,还是宁扶光微笑道:“可能是因为,虞惊棠比较有团魂吧,做什么都不忘记其她人。”


    【笑点解析:讨厌我有团魂】


    【江落月是不是瞪了导演一眼】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啊?!有什么是付费会员不能听的!】


    导演被瞪,很懂见好就收,几句带过话题后,便正式进入最后的环节——大冒险。


    规则很简单,众人席地而坐,环绕一个酒瓶。酒瓶转到谁,谁便需要完成节目组随机抽选出的任务。如若拒绝完成,需要喝一杯柠檬汁抵消,直* 到所有任务都被抵消或完成才算结束。


    【?一共二十个任务,如果都不想做,要喝二十杯?】


    【导演是不是信了什么柠檬滞销救救我们的剧本?】


    弹幕满屏喧哗时,江落月看见导演暧昧地向自己一眨眼。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卧底任务里,同样有叫人喝柠檬汁这一条:“……”


    这不会是对方专门给自己安排的福利吧?如果是,这福利也怪邪门的。


    很快,游戏正式开始,第一次酒瓶由导演下场转动,指中的是付云清,任务是对左手边的人告白。


    她一侧脸,看见虞惊棠那张死人脸:“……”


    柠檬汁被一饮而尽,付云清被酸的皱起一张脸,弹幕爆发出惊人的笑声。


    虞惊棠随手一转酒瓶,宁扶光被抽中发一条土味情话的微博。


    她复制着节目组的文案,漫不经心道:“开了个坏头啊。”


    江落月笑着笑着,有些走神。和江逾的争执历历在目,走了一个江逾,还有一个周若年。


    她倒是不苦恼对方会做什么,只是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就有些烦。


    好在,她右手边还有一条端坐着的点点可以供人消遣。


    只是江落月随手一摸它的毛,点点整只狗就像小山一样往她怀里钻,差点把她拱倒。


    她把脸埋在狗头上,看着几人转酒瓶。


    转盘里的冒险任务除去暧昧的部分,还有不少一看就是为四人量身定制的吵架任务。几句阴阳怪气里,至少付云清已经完全投入进去,和宁扶光吵的格外起劲。


    向梵一脸看神经病的无语表情盯着两人,只有坐在江落月身边的虞惊棠时不时侧脸看她一眼,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别墅的顶灯折射而下,让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柔和而温馨。


    江落月刚弯唇想要享受这种氛围,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让她瞬间看向酒瓶。


    转动酒瓶的人是虞惊棠,这一次,酒瓶指中了江落月,任务是:【和对方吃一根pocky饼干直到只剩下2cm,如若中途结束,视作失败。】


    吃饼干,顾名思义,双方叼着饼干一头,直到吃到指定距离,方才成功。


    但大部分人都控制不好距离,很容易便会意外接吻。


    意识到这点后,付云清立即怒然道:“这种任务为什么会混进来,故意的吧?”


    导演还没说话,弹幕比她还暴怒。


    【落月惊棠发糖和付云清有什么关系啊?!对家姐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嘴!】


    【凭什么抽中这玩意的是虞惊棠不是我?就因为我不是嘉宾之一?节目组我要闹了!】


    【不是,她们不满意我能理解,为什么虞惊棠也一副不想配合的样子,转性了?】


    观众被弹幕提醒,仔细一看,果然,不只是江落月一脸为难,虞惊棠更是把不高兴写了满脸。


    【?怎么突然从纯爱变成怨侣了!!!】


    弹幕不解时,江落月已经开口:“我做惩罚吧。”


    吃饼干她并不喜欢在镜头前做这种亲密的事,尤其是要一起做的对象还是虞惊棠。


    导演有些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可当柠檬汁真的递来时,主动接过杯子的,却是虞惊棠:“我喝吧。”


    江落月错愕看她一眼:“抽的是我,你喝什么……”


    还没说完,虞惊棠已经抿了一口柠檬汁。她抿着嘴唇,终于向江落月露出一个笑:“不是我手气太差,也不会抽中你,你也不会受惩罚。”


    江落月:“…………”


    对上那双满足的眼,她突然意识到,虞惊棠为什么要先喝再解释了——她喝过,杯子就是‘脏’的了,江落月想抢也抢不走。


    江落月几乎被气笑了:“你忘了要保护嗓子了?”


    虞惊棠说:“一点点而已,并不耽误什么。”


    江落月点头,虞惊棠以为是妥协了,正想提醒她继续游戏,江落月却对导演说:“她只喝这一点,剩下的我来,可以吧。”


    导演乐见其成,欣然同意。


    不等虞惊棠反应过来,江落月已经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在镜头前,嘴唇触碰杯壁,已经沿着她留下的淡淡唇痕把剩下的汁水一饮而尽。


    剧烈的酸感让她眼底被刺激的泛起水雾,可擦擦双眼后,那双再次望向虞惊棠的瞳孔却是明亮又得意的,仿若盛放着一簇心火,让虞惊棠的心脏剧烈跳动,而后,彻底失控。


    独留被孤立在旁的几人:“……?”


    好在,距离游戏结束,只剩下几个任务。几人带着怨气玩游戏,速度瞬间翻了几倍。


    直到导演宣布直播到此为止,弹幕还有些意犹未尽,可直播已经瞬间被切断,让她们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江落月站起身时,有些腿软,差点没站稳。


    虞惊棠扶了她一把,两人对视一眼,江落月明显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嘴唇上,好几秒才挣扎开:“那我先上楼了。”


    几人似乎说了什么挽留的话,江落月却心不在焉,一句没听。


    回了房间,她发现一切焕然一新,似乎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番。


    那些暧昧的痕迹荡然无存,江落月在玄关呆了几秒,再次意识到,人果然是贪心的。


    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得到一个,还想拥有更多。


    她是故意沿着虞惊棠的唇痕去喝东西的。


    因为江落月喜欢她,像喜欢其她三人任何一个一样,喜欢虞惊棠。


    这一晚,江落月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着。第二天上午要结束拍摄时,节目组庆祝她‘卧底获得胜利’时,她还懵懵懂懂,满脸困意:“啊?我赢了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这也能获胜。


    导演开口解释,她才知道,昨晚的大冒险环节与任务息息相关。但凡众人真的有把任务放在心上,都能凭借这个环节找出卧底。


    而很显然,众人关注点都在江落月身上,阴差阳错地做了江落月需要她们完成的任务。


    江落月保持礼貌微笑,有点想骂人,但想到这是倒数第二期《讨厌我》的录制,还是忍住了。


    她下午又有路演安排,与几人都不顺路。众人原本有心送她走,但由于一辆车坐不下五个人,江落月选择一个都不带。


    经过一番差点吵起来的告别后,江落月与小卢助理重新踏上归途。


    直到别墅的影子消失在前视镜里,江落月才将视线重新投回眼前的路况。


    正是午高峰,堵塞的车流宛若长龙,她与小卢百无聊赖闲谈几句,女人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宁总给你的礼物放在后备箱了。”


    江落月不解:“后备箱?”


    小卢点头,感叹:“十几个呢,还有个大的后备箱装不下,放在后座了。”


    江落月沉默,瞬间想起宁扶光那一后备箱的礼物。她问的时候,宁扶光还告诉过她,那是准备送给别人的。


    谁能想到,别人居然是她自己。


    还在堵车,不好下车去看礼物,江落月干脆转身去拿后座的大盒子,想看看宁扶光究竟准备了什么石破天惊的礼物,要隐瞒到现在——


    层层叠叠的湛蓝绣球花堆叠在方型的盒中,分明不是花期,却仍保持着盛开的姿态,簇拥着被展开的盒子。


    一张贺卡、一张银行卡。


    贺卡写着:【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没有结尾,但那漂亮的字如其人。


    江落月盯着两张卡片,陷入久久沉寂。


    小卢凑热闹地看过来,震惊道:“卡里有多少钱?”


    江落月说:“不知道。”


    她还满脑子雾水,不知道宁扶光发什么疯时,小卢已经利落地把导航目的地调整成了对应的银行,十分乐观:“去看看就知道了!”


    为了避免宁总的家底曝光在她人眼前,江落月紧急把照片发给宁扶光:【???】


    宁扶光先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才回复:【我就知道落月会先拆这个^^】


    江落月觉得这个表情都透着一股坏水,为了避免陷入名为宁扶光的漩涡,她直接切入正题:【卡里有多少钱?】


    没多久,宁扶光发来余额界面。


    数着那数不清的几个零,第一次视一张卡片为烫手山芋的江落月:“…………”


    她问了一句废话:【你不怕我把钱都转走?】


    这一回,回复她的是一通语音来电。


    江落月戴好耳机,甚至测试后确定不会漏音才谨慎点开。


    宁扶光那边的背景乐,是付云清指挥点点咬人的嘈杂声音,格外破坏氛围。


    江落月笑了出来,宁扶光默默走远了几步,终于开口:“那你就都转走吧。”


    “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住去你家,赖着你一辈子了。”


    江落月提醒:“我家的床很小,只能睡一个人。”


    “那我睡在地上,或者沙发。”宁扶光面不改色,开始畅想未来生活,“和你的多肉睡在一起也可以。”


    江落月失笑:“那也太可怜了吧。”


    宁扶光微笑,刚想说“这都没什么”,便听电话传来江落月一声困惑的“咦”,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转瞬显得格外重。


    她直觉不妙:“怎么了?”


    江落月道:“向导和小棠都给我打电话了……”


    宁扶光缓缓转身,果然,不远处,除了还在指挥那条根本不会咬人的狗到处乱叫的付云清外,两人都拿起了手机,界面都显示与江落月的语音通话。


    “向导说有新戏要聊,”耳机里,江落月错愕道,“小棠也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宁扶光,卡等我下次还给你,我先挂了。”


    说着,电话已经‘嘟’一声挂断。


    日光正盛,只留宁扶光停留原地,阴郁注视接到江落月电话,瞬间舒展开眉眼的女人:“…………”